第四十四章 老奴(上)
类别:
历史小说
作者:
雁九字数:5273更新时间:25/01/15 14:27:49
第四十四章 老奴(上)
九阿哥斜了她一眼:“舍不得,你就不要?”
舒舒笑得越发甜,声音都能拧出蜜来:“要啊,爷又不是外人,哪里用外道……”
九阿哥轻哼着,嘴角挑的越高,还是嘱咐着:“你一个人,也好好用膳,别糊弄着……要是头晌饿了,中间就加碗面茶藕粉什么的垫垫……”
舒舒老实的点头:“爷也是,好好用膳……下晌要是散学早,记得叫何玉柱打伞,别顶着日头回来,中了暑难受……”
十阿哥在旁,见这两人依依惜别的样儿,牙根儿都要酸倒,忙移开眼。
不想,正看见前头头所院门灯笼下站着人。
是八阿哥,不知道什么出来,站在那里往这边眺望着。
“八哥……”
十阿哥打着招呼上前。
九阿哥听了,也转头望过去,见八阿哥穿着宝蓝色常服,好奇道:“这个点儿八哥就出门?”
舒舒跟在旁边,也对着八阿哥方向屈膝蹲了蹲。
皇子阿哥服制,都有相应的规定。
朝服、吉服、常服。
朝服听着是朝服,实际上是最隆重的大礼服,祭天祭地、婚丧大事,一年也穿不了几次。
吉服是礼服,寻常吉庆典礼所穿。
常服说着是常服,可实际上不管是皇帝宗室,还是文武百官,日常所穿的都是这个,也算得上是官服。
像九阿哥、十阿哥这样还在尚书房读书的皇子阿哥,日常穿衣就随意的多。
除了明黄色是皇帝专用、杏黄色是太子专用,不得逾制,其他颜色的长袍都行。
八阿哥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对舒舒颔首还礼,才道:“汗阿玛这些日子打发我在工部随部行走,这两日正看霸州开凿新河的账册,就想着早点过去……”
六部衙门在皇城南门外,八阿哥要穿过宫城与皇城,正好与九阿哥、十阿哥顺路,就结伴出了甬道。
十阿哥早已忍不住,出了甬道,就对九阿哥挤眉弄眼:“你还是我九哥么?不会是换了瓤子吧?”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好好说话,做什么怪?”
“哼!前头说不想成亲的是哪个?这才几日功夫就大变活人似的!去上个学,大半天的功夫,好么,跟要离开三年五载似的……这个不放心家里的一个人吃饭,那个担心上学的日头晒着……眼巴巴的瞅着,要不是我在旁立着,都要手拉手,腻歪不腻歪……”
十阿哥撇着嘴,很是看不惯。
九阿哥恼羞成怒,踹了他一脚:“什么这个那个的?那是你九嫂,晓得你爱吃鸡蛋,昨儿还专门打发人去御膳房要了一篓子鸡蛋预备着……往后恭敬些,真是白替你操心……”
十阿哥面上讪讪,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弟弟哪儿不恭敬?那是我亲嫂子,只有敬着的!我这是打趣九哥才带出来两句,没有下一回……说实在的,还得羡慕九哥,要不是九嫂将九哥看得重,也不会‘爱屋及乌’惠及到弟弟头上……”
九阿哥脸色这才好些,算是默认了十阿哥的说辞。
八阿哥在旁听着,心下却跟着一颤。
“爱屋及乌”?
饶是再挑剔,他也不能否认妻子对他的恋慕与喜爱。
可是……
董鄂氏能“爱屋及乌”,善待十阿哥这个小叔子,宝珠为什么不能“爱屋及乌”?
自己再三解释,她也不信王氏不是额娘安排进来的,对额娘存了心结……
她在自己面前痴缠,不是不体贴、不周全,可为什么想不到无视他生母,不仅会让母嫔丢脸,也会让他这个当儿子的难堪。
是想不到,还是不在乎?
八阿哥心中百转千回,看着依旧亲近嬉闹如往昔的两个兄弟,觉得自己好像老了。
*
舒舒目送着他们出了甬道小门,才转身回了二所。
现下还不到寅正,算再勤政,用这个时间去衙门?
舒舒心下存疑,感觉“偶遇”更像是“守株待兔”。
受后世影视剧与小说的影响,舒舒对于这位未来的“八贤王”印象并不好。
要不然指婚以后,也不会先想着猜散八九CP。
这几天功夫,与九阿哥的日常,舒舒深有感触。
偏见要不得。
不过舒舒也不会“恋爱脑”,要去跟九阿哥统一立场站队八阿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除了妯娌不好,使得兄弟渐行渐远……
还需要加强自身分量!
要不然一个成丁大婚的皇子阿哥闲置也不像话……
分量太轻,无足轻重,等到夺嫡乱起来,说不得什么时候被拉去顶缸。
舒舒回到书房,将之前写的茶叶计划翻了出来。
茶园……茶庄……茶楼一条龙……
之前想着是内眷生意,不管是她自己,还是阿牟额涅那里都这样以为,实际上这门生意可大可小。
要是做大了,“茶行天下”也未尝不可。
实际上,跟开铺子那种小打小闹相比,或许这个更适合拿来给九阿哥试手。
不过舒舒想着刚才见到的八阿哥,心中也警醒,得有个说法,让九阿哥不好将这个分润给兄弟们,要不然的话,落不下八阿哥,说不得几人利益捆绑的更厉害。
舒舒想到自己的嫁妆,想到顺安银楼……
同样是亲生子女,她分得额涅私产的大头,加起来比剩下的五兄弟还多,早想着日后珠亮他们成亲后贴补回去。
或许可以用这些做借口,将茶叶生意做成自己的私产,只是“请”九阿哥打理。
如此,就算是利润喜人,他也不会好意思想着分润出去。
只是独食吃不得……
舒舒提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人……
五福晋……
嫡亲的嫂子……
宜妃……
太后……
细说起来,名正言顺压在她头上的宫中亲长就这几人……
剩下太子妃也好,其他异母嫂子也好,无需处处周全。
人皆有远近亲疏。
处处周全,实际上是处处不周全。
在最后,舒舒又填上一个名字。
桂珍……
无论这个堂嫂出发点是什么,讨好婆家人,或者真有结善缘的心思,大方的馈赠确实解了阿牟与额涅的为难,也是摆明车马给她这个堂小姑子撑腰。
不管是银钱,还是宫中关系,对桂珍来说都是好处。
天色大亮,早膳送了上来。
舒舒喝着奶茶,吃着牛奶花卷,想起九阿哥。
尚书房在乾清宫前,皇子书房日常茶饮是乾清宫茶房那边供应。
宫里的例茶,舒舒三月初“留宫住宿”时见识过,是福建供上来的介于生茶与熟茶之间的半发酵茶。
这种茶煮奶茶还行,直接饮用可以消食解渴,除了口感混杂,不能说不好。
可是,并不适合肠胃娇柔的九阿哥。
九阿哥胃口小,每天大部分都处于空腹状态,喝这种茶就不好,刺激肠胃。
想到这里,她吩咐小棠:“一会儿传话给孙金,让他今日再去御膳房提分例时问问有没有大麦……要是有就要几斤,要是没有就打发人去宫外找找……”
说起来,米茶与大麦茶都养胃。
可是米茶有刮油消脂的作用,九阿哥已经够瘦了,自然不适合米茶,倒是可以试试大麦茶。
小棠跟在舒舒身边,这几年就陪着弄各种吃食,对这个大麦茶倒也熟悉。
舒舒的好心情只维持到晨正。
刘嬷嬷回来了,过来请安,在外头候着。
舒舒撂下笔,到了西次间。
刘嬷嬷进来了,依旧是笑呵呵模样,眼圈却有些发黑,眼神也收敛许多,很是低头顺眼的模样:“福晋……”
舒舒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吩咐小椿:“没眼力见儿,还不快点给嬷嬷搬个座儿……”
小椿应着,转身出去,搬了个圆凳进来,恭敬道:“嬷嬷安坐……”
刘嬷嬷毫不客气的坐了,面上带出来几分从容,笑呵呵的跟舒舒道:“老奴家去这几日,听说膳房那边有了变动……福晋年轻,家里又是下五旗的,许是不晓得咱们内务府三旗的规矩……”
舒舒吃了一口茶,不由笑了:“那嬷嬷说说,内务府三旗有什么规矩?”
刘嬷嬷看着舒舒的脸色,见她慢声细语的,温柔小媳妇模样,心下大定,嗓门都大了几分:“咱们内务府三旗,虽是包衣,却是皇家世仆……这皇城里、宫城里,多是内务府三旗的旗人当差侍奉……仔细说起来,都是关外老户,从龙入关……几辈子下来,姻亲连着姻亲的,都不是旁人……不说旁的,就说后宫的妃主子、嫔主子,也多是从内务府秀女里选出来……不管是当主子,还是当差的,就多守着个规矩,那就是和和气气的,轻易别撕破脸,谁晓得哪个背后站着真佛……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处置人,那不是主子仁厚的做派,容易让人说嘴……”
说到最后,她面上已经带出来不满:“福晋在家许是娇纵惯了,可听老奴一句劝,这宫里生活可不好肆意……福晋不为自己名声着想,也要替阿哥爷想想……”
舒舒的笑容转淡,还没有说什么,门口已经一声呵斥:“放肆!一个宫奴,竟在主子面前大放厥词!照你这么说,这宫里不是主子们说了算,反而要看你们这些奴才的脸色?”
第四十五 老奴(下)
随着说话声,周嬷嬷拄着拐杖,满脸怒容的从门口进来。
刘嬷嬷被呵斥,脸色也难看,可看清楚来人,还是从凳子上起来。
谁让八旗“敬老”、“敬长”,这老婆子不仅年岁大,辈分也高。
“我只是好心提点福晋罢了……嬷嬷也是包衣人家出身,当晓得包衣同主子的关系,主子宽仁,底下人忠诚;主子刻薄,下头人也不会一味顺着……”
刘嬷嬷依旧振振有词。
周嬷嬷蹙眉道:“福晋主子上头,有妃主子,有太后娘娘,正经婆婆、祖婆婆都没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保姆婆婆’开口!还是说你自以为奶了阿哥一场,服侍了几年,就托大充起长辈来,指望福晋跟子媳似的恭顺?不是发白日梦吧?”
周嬷嬷长得本就严肃,说起话来更是言辞如刀。
刘嬷嬷的笑面都绷不住。
这些话传出去,能有她这个奴才的好?
她哪里敢认,少不得的面上带了委屈,抹了眼泪:“冤枉啊,冤枉……老奴就是怕福晋初来乍到,不晓得宫里规矩,才啰嗦了两句,忠言逆耳……”后一句,却是看着舒舒说的。
刘嬷嬷看着有年纪了,实际上年岁不是很大,只是打扮的老,日常穿着酱紫色的袍子。
可宫里选奶口,都有固定的标准。
十五岁到二十岁中间,生育完第三胎的包衣妇人,产女的乳皇子,产子的乳皇女。
如此说来,刘嬷嬷往大了说,也就三十六、七岁,手腕上戴着厚实的泥鳅背金镯子,腰背直起来时也是体面妇人,倒是这哭天抹泪看起来僵硬,显然是不习惯如此。
舒舒垂下眼,没有接话,只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出嫁之前,小榆用凤仙花给她染了指甲,胭脂色的。
几日过去,下边新指甲长出来,就多了一个个小月牙,看着俏皮可爱。
刘嬷嬷没想到舒舒会是这个反应,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闹,表情就有些僵硬。
周嬷嬷板着脸,面上多了不耐烦:“宫里规矩?!宫里规矩就是忤逆主子打死不论!乳母也好,保姆也好,是差事,不是倚老卖老的资历,按月份领了钱粮的……”
刘嬷嬷摸不清舒舒脾气,不敢放肆,僵硬的收了哭声,站的也恭敬许多。
舒舒这才抬起头,依旧是笑吟吟模样:“嬷嬷既回来,就去将前头箱子的钥匙拿来……夏日天长,爷叫我翻翻箱子,见识见识宝贝什么的,打发时间……”
刘嬷嬷闻言,脸色一僵,强笑道:“这老奴粗心,这钥匙给拉家里……”
舒舒挑挑眉:“哦?拉家了?这钥匙没有备用的,一把锁就一把钥匙?”
刘嬷嬷赔笑道:“这……都是上赐的东西,金贵着,磕了碰了都不好……老奴没想着福晋要看,备用的也在家里……”
舒舒莞尔一笑:“嬷嬷还真是有很多没想到……不着急,嬷嬷下值家去翻出来就是……就是都找不到,又有什么,不过是浪费几把锁……爷堂堂皇子阿哥,也不差这几个抛费……”
刘嬷嬷脸色发灰,身子都佝偻了,陪着笑道:“找得到,找得到……”
等刘嬷嬷灰溜溜的出去,周嬷嬷才转了脸色,带了几分苦口婆心:“福晋,这老货虽是可憎,可到底奶了阿哥爷一场,收拾服顺了就是,倒是不好直接撵出去……”
“嗯!”
舒舒点头。
事缓则圆的道理,她如何不懂?
这才几日功夫,撵了一个灶上嬷嬷,还在阿哥所立了靶子,就算九阿哥主动出来背锅,惹人闲话也是免不得的。
要是再多事,可就讨人嫌了。
想起让小棠准备的大麦茶,舒舒就回了书房,拿了纸笔出来。
不想让孙金传话,她就提笔写了几个字,将大麦茶养胃的原由写了,让九阿哥看着饮用。
剩下的时间,舒舒继续拿出茶叶的计划表,说服九阿哥不难,难的是九阿哥没有人手。
就桂丹那样的,实不是能做好事的。
桂丹是九阿哥的哈哈珠子……
九阿哥的哈哈珠子?!
十五阿哥选出的哈哈珠子是八个人……
舒舒察觉到不对之处。
怎么就没人可用了?
那七个人呢?
这个疑问,一直到九阿哥下学回来,舒舒才得到解答。
今天九阿哥倒是回来的不早不晚,差不多酉正左右。
因为昨天晚点出了纰漏,舒舒就叫人预备了好克化的面点与粥。
两人将晚点吃了,舒舒依旧担心他不舒服,拉着他出来消食儿。
舒舒就问起哈哈珠子。
“早年也是八人,后来一个病了挪出去,没再进来;一个家里问罪,阖家发还原领主为奴……剩下六个,除了桂丹,还有个堂表兄,也是外祖家那边的人,年初跟着外祖回盛京……剩下四个,一个宗室、一个觉罗,都回家准备补侍卫;还有两个,一个是赫舍里家的旁支,一个是佟家的舜安颜,同爷并不亲近,也都回家等着家里人给补旗缺……”
九阿哥提起这个,就有些不痛快。
八个哈哈珠子,哪怕调理出来一半,也不会落到无人可用的下场。
舒舒听着,颇为意外:“舜安颜?佟家二房长孙?”
“嗯,就是他……惯会装模作样,跟小白脸似的……”
九阿哥说着,带了疑惑,看着舒舒:“怎么?你之前认识这位舜大爷?”
舒舒摇头:“就是听过一耳朵……国舅爷的嫡长孙,皇后娘娘的侄儿,倒是没想到他还是爷的伴读……”
“势利小人罢了。怕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小阿哥,连老四都不放在眼里,倒是晓得找机会奉承老大……哼,也奉承不上……”
九阿哥提及此人,依旧是愤愤。
舒舒却晓得这人另一重身份,温宪公主驸马。
康熙五公主温宪公主,就是现在的皇九女,养育在太后身边的德妃之女,四阿哥胞妹。
舒舒没有多说,要知道整个康熙朝,佟家地位都超然。
九阿哥想起今天的大麦茶,不由的挑起嘴角:“今天的茶喝着好,老十也说这个香……回头写了方子,爷找机会孝敬给汗阿玛……不止汗阿玛,估摸太后与娘娘也会喜欢……”
对于这个结果,舒舒并不觉得意外。
谁叫宫中饮食,肉食为主,其中猪肉又是主要肉类,不腻才怪。
“其实,除了大麦茶,还有米茶,也消食助消化……就是不适合爷,就没有叫人张罗……那个味道更香,喝了几泡茶后,米也泡开了,可以吃,比大麦茶更适合太后与娘娘……”
舒舒说着。
在清朝生活十几年,她是父母的掌上珠,对尊卑贵贱还没有那么深刻的认识。
进宫这几日,却是印象深刻。
穿衣吃饭,都有规定,真是半点不能逾制。
九阿哥要是真将大麦茶的方子孝敬给康熙,就不好再拿着去孝敬太后与宜妃,还不如另外奉上一种。
九阿哥也来了兴致:“那回头就制些试试,宫里饮食单调,御茶房那边每天倒是供应散茶,可是除了煮奶茶,直接冲泡味道寻常,娘娘也不爱那苦汤子……”
舒舒想起听过几次的宫中禁忌,犹豫道:“太后娘娘与娘娘这里,是送方子,还是送成品……”
九阿哥被问住,想了想:“娘娘那里没有什么忌讳的,想要孝敬吃食就孝敬……太后那边,要不找个机会问娘娘?宫里膳房多,倒是有‘敬菜’的先例,可是只限于各位主位娘娘的内膳房……皇子膳房这里,大嫂行事素来规矩,太子妃入宫又晚,就没有这个先例……”
两人正说着,边上就有了动静。
“阿哥爷……”
刘嬷嬷带了哭腔,从前院过来。
“嬷嬷怎么不多歇两天?”
九阿哥招呼着,察觉她的异样:“这是怎么了?家里有事?”
刘嬷嬷小心翼翼地望了九阿哥身后一眼,做出畏缩状:“没……老奴没事……”
九阿哥回头,望向舒舒。
舒舒面上带了淡笑,这嬷嬷怪有意思的。
她这边想着事缓则圆,对方倒是迫不及待,这是当面“上眼药”?
她不避不闪,与九阿哥对视。
九阿哥的神色也淡了,移开眼,对刘嬷嬷道:“嬷嬷早些歇着,要是不舒坦,就打发人去请太医……”
“老奴不放心阿哥爷……”
刘嬷嬷摸着眼泪,哽咽着说道:“听说上房不留人值夜,要是阿哥爷晚上饥了渴了怎么好……”
九阿哥想着两人晚上的“热闹”,哪里会乐意有人听房,连忙摆摆手:“有福晋在,嬷嬷不用操心这个……”
刘嬷嬷怔住,望向舒舒。
舒舒依旧连眼风都没给她,正站在院子里鱼缸旁俯视,看着里面的几尾金鱼。
刘嬷嬷皮笑肉不笑的,转身回前院去了。
直到两人回了房间,九阿哥才开口询问:“嬷嬷怎么来这一出?今儿白天爷不在,家里又有故事了?”
“爷让我去前院开箱子,我跟嬷嬷讨钥匙……结果她说没带在身边,备用的也在家里,这有什么?明儿轮值再带就是,又不是多打紧的事儿……就是丢了,也就是浪费几把锁,咱们家也不缺那几个钱……”
舒舒没有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直接说了今日情形:“嬷嬷担心我不熟悉宫里规矩,多念叨了两句内务府包衣联络有亲、不好得罪之类的话,提点我别轻易处置人,坏了主子仁厚做派,让周嬷嬷听了,顶了几句,估摸是心细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