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帝开天海(本卷终)
类别:
玄幻小说
作者:
裴屠狗字数:202056更新时间:25/01/15 14:32:54
第68章 帝开天海(本卷终)
轰隆!
帝睁其眸,便有无量神辉交映而生,浩浩荡荡,直冲九重云霄之外。
嗡~!
这一刻,山海沉寂,弥漫了数十年,且注定将会持续数百年的大风雪,陡然间为之散去。
灿灿然神光如日,绽放于西北皇城,并随之扩散。
卡察!
刹那间,如天地重回未开之时,诸般光影尽化混沌之色,弥漫四野八荒,充塞寰宇之极。
应罗睺子而来,映显星体的诸般星神所布之星斗大阵彻底崩灭,
极度可怖的光芒,瞬息之间洞穿山海,经由那无所不在的法则之海,
向着寰宇诸天传荡,无远弗届。
这一刻,山海之地一片死寂,关内外,风雪中、海域间,
无论是位阶主、寻常武者,有无灵智的兽类,乃至于虫蚁,无不匍匐在地,颤栗失声。
休休休~
天宇之外,虚空之中,一颗颗大星坠下云霄,或跌入虚无之间,或直坠入云海,坠入山川大地海域之中。
有星神骇然失色,极目凝神,却见一轮大到无可形容的‘金日’缓缓升空。
无量量光辉普照,直至虚无之间,照彻一切阴霾,成为寰宇唯一!
“这气息?!难道天海未开,竟有人可以成道?!”
“不可能!十劫还未开,怎么可能会诞生如此强横的存在,意志?!”
“远古成道者归来,也不该在此刻有如此威势!”
……
无尽光芒照耀诸天,其色其光无远弗届,似不足一刹,已尽照在一切有着生灵存在之地。
此光,由心而发!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位阶主为之骇然,惊悚,目光不由得偏离龙泉,望向山海之地。
“这是?!”
幽沉无光的法则之海,此刻也被神光照亮,一角落,天书老人骇然抬头。
却见得丝丝缕缕的光芒不知从何而生,居然照耀在了这方法则汇聚之海中。
这意味着,那陡然出世的存在,其气、其势,已然引动了冥冥之中的道则,亦或者,天道!
嗡~
天书老人一念闪过,神色大变,他死死按住掌中天书残页,却仍是无可压制,只得眼睁睁看着它脱离掌控,消失在这方法则之海。
向着那轮自天海升腾而起的大日而去!
“这……”
“怎么可能?!”
龙泉天地,于刹那的沉寂之后,沸反盈天。
诸罗汉、金刚还未从菩提树断的震怒中脱离,就被这一幕惊呆了。
“帝,帝……”
坠落虚空云海的一尊尊星神无不惊悚骇然,纷纷跪倒在灰尘泥泞之中,心如擂鼓,浑身战栗:
“陛下……”
呜~
千万道霞光、神则于山海天宇之外交映,灵潮滚滚而来。
无量量光芒之中,似有眸光垂落,似无任何神异加持,却让所有目睹者呼吸不畅,心中惊季已极。
“陛下,我等被那……”
有星神肝胆俱丧,连连叩首,想要推辞罪过,可一张口却又彻底愣住。
他竟忘了自己是被谁人诓骗至此……
“回来了……”
想象中的震怒未曾降临,怅然而悠远的叹息之声,在此刻所有目视此间的位阶主心头响起。
虚空距离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那威严神音不是以极速扩散,而更像是早已存在!
“拜见,大天尊!”
龙泉天地之内的诸般金刚、罗汉、神将、星神,寰宇之外,已历劫而归,还未归者,无不躬身俯首,颤栗难言。
“大天尊!”
这一幕,实无任何人可以预料,如赵财神这般远古桀骜之辈,此刻也低下头颅。
这一刻,寰宇皆寂,众皆失声。
但凡身怀道果、位阶者,无论人、妖、佛魔神,无不震怖骇然。
恍忽之间,只觉那条传说之中涵盖寰宇诸极的时空长河,在此刻滔滔而动。
一轮绝非任何星斗可比,似比单一天地更为庞大、更为浩瀚的意志,如日般升起。
于山海升起,也在寰宇升起。
在此刻升起,也在过去升起!
有大神通者极目望去,只觉长河之中升起万道霞光,从无数不同的时间刻度升起,
最终汇聚于一!
卡察!
犹如铜镜碎裂,实则是时空开裂之音,无比细碎却又无比清晰的在所有人的耳畔心头响彻。
“阿弥陀佛!”
古老而又神圣的佛号,于无尽禅音缭绕之间,自虚实之间,无尽遥远处传荡而来。
继而,在寰宇间诸般佛门位阶主苦涩的目光之中,即将降临的佛国圣地,如泡影般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天尊!”
破碎的拜将台上,温灵官五体投地,心神皆颤栗。
他喜悦而又忐忑的望向虚无之间,恍忽之间,只觉时空气息无比浓重。
过去、未来、现在……
起源、演变、终结……
一切有形无形,劫波、命气……尽被那神光搅弄,从一潭死水,彻底沸腾起来。
当!
隐隐间,似有钟波于虚无之间一闪而逝,有大神通者极目望去,方才可窥见一抹细密纹路遍布的金钟消失。
“阿弥陀佛!”
龙泉天地之间,燃烧的业火早已熄灭,沸腾的佛光与血海也不见了踪影。
立于虚空之间,那女冠的神色数次变化,从疑惑、质疑、惊惧,到最后化为苦涩。
她合十双手,躬身而拜:
“贫僧慈航,拜见,大天尊……”
大天尊!
凝视着那烛照寰宇,气盖八方,诸般道则、神慧缭绕的无上神影,无论是谁,皆在后退,皆在躬身。
强如慈航,此刻,也不由得躬身低头,未去直视。
九色交织之地的谛听,更是第一时间就紧闭双耳,匍匐在地,恭谨异常。
这一刻,他的心中同时响起了无数道声音,来自于四面八方,诸般世界、玄功境,
甚至有着来自于过去哀嚎,与未来的不甘与恐惧!
“她,为什么还会归来?!”
“她还在!”
“陛下,陛下!”
……
无数道蕴含强大意志的声音在疯狂的碰撞,让谛听不自觉的口鼻冒出鲜血。
那是一尊尊无上存在,于过去、未来,甚至于现在所发出的惊惧之音。
这足可令任何人震撼,但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因为此刻,令得寰宇皆寂的那位无上存在身上散发着的气息,来自于
帝因!
‘一因三圣十二尊’中的一,名列道祖之上,九劫以来,有史所记,无可争议的最强者!
大道化生、诸神之尊、天庭之主、寰宇至尊……
她的身上,有着无数极尽光辉与神圣的名头,且任何一个,都足可令寰宇皆寂!
相传,她早已洞彻诸劫之奥秘,万劫不可磨其心神,超迈了与天地同寿境界的无上存在!
也正因她的存在,九劫诸神佛仙魔才有摆脱劫波,历劫重生之可能!
“帝!”
“因!”
这一刹那,一处处不可知之地,似沉寂、似复苏的一道道强大意志都在震颤。
似乎也全未预料到这一幕的出现。
“四御五老,诸极战神都不愿她归来,到底是谁,敢接引她归来?!”
“她怎么敢在此刻现世?!天道还差一线才可重塑,灵潮还未彻底降临……”
“难道她已不在道中?!”
“不,不可能!她若能跳出大道,就不会再有灾劫,一存永存……”
“怎么没有可能?!相传,她曾游历过去诸劫,邀战诸劫以来所有至强者……”
“那些位,不会允许!”
……
疑惑、揣测、诧异、震怖……
一道道意志震动,又很快归于沉寂。
呼呼~
虚无之间,神光缭绕,那似能洞彻诸界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四方。
这一刹,寰宇皆明,法则之海亦泛起层层涟漪。
若有人在此时直视这道目光,就可自其间看到无穷的光影交织,变换、流转。
最终闪过的,是一口涵盖诸般纹路的金钟、一座贯通了苦海与彼岸的金桥、一柄缭绕着金花、紫霞与水波的三宝玉如意……
最后,是山海之间,于重重波光之中怒目而望的杨间。
以及……
“汝有何愿?”
“唯愿我儿安平喜乐,无灾无劫至寿终……”
呜呜!
诸般神光稍褪,其下,是一尊无论从任何方向与时空看去,皆只能看到其背影的伟岸神人。
那缭绕于外的神光之间,似有时空的波动、法则在交织,诸般纹理在汇聚,流转。
“呼!”
她立于诸界之交,俯瞰寰宇天地。
“为人父,则为之计深远……”
她在自语,神情有着刹那的微妙。
后,在诸般神佛惊惧、忐忑的目光之中伸出一指,轻点山海!
嗡!
仅一指落下,令无数神佛都为之惊悚的一幕,就发生了。
这方被誉为十劫第一界,浩瀚无方的大界,居然被这一指拨动了!
轰!
西北皇城之上,怒目的杨间心头陡然听得一声轰鸣炸响。
这声音直入心魂,将他诸般杂念尽数轰灭,令他不由得回神。
“她……”
恍忽之间,杨间好似听到冥冥之中的呢喃,但他却未去细听,因为眼前这一幕,让他呆立原地。
时间,在这一刻,陡然间加速了!
他看到,弥天的风雪散了又来,荒野之间的草木枯荣变换、风云舒卷……
他看到一辆辆甲车在大地之上极速奔行,一刹之间,好似运转了千万次……
他看到一座座城池从无到有的拔地而起,也看到一座座崭新的城池遍布岁月的痕迹……
看到诸多人自幼至老,生老病死,看到日升日落,月起月落……
……
只一刹,不,甚至连一刹都不到!
三百年岁月,就这么凭空划过!
一瞬间,天地变换三百年,困扰他与自家兄长的山海天变,就这么过去了!
亿万万人死于其间,却又有更多的人生于其中!
轰!
轰隆隆!
三百年积累之雷鸣爆发于一刹之间,其声音之大,影响之深,传播之远,让杨间,山海界诸般位阶主,乃至于目睹此幕的诸多神佛都不禁悚然!
弹指间,一界三百年流逝,这于远古之前也绝非寻常大神通者可以企及的境界。
而令他们震撼、惊悚到无以复加的是,那位,并未真个成道!
非但未成道,连大神通位似也未成!
“她,已超迈于位阶束缚之外?!”
当这个念头从心头闪过,莫说是杨间等位阶主,便是赵财神、应玄龙、温灵官,
乃至于那俊美女冠,也都不由得心头一冷,只觉无尽的冷意充斥了魂灵,让他们忍不住一颤。
“你,有何要问?”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之时,遥隔无尽虚空的俊美女冠都觉心头一颤。
她在这声音中居然听到了温和……
温和?!
“我,我爹……”
杨间如梦方醒,这话是对他所说,但他此刻哪有心思听这个?
回神的刹那,已暴怒冲天,起诸劫生死轮,直贯向那煌煌如天日般的无上神影:
“还我爹来!”
呼~
微风吹过,怒目而视的杨间已如醉酒般踉跄数步,跌在云头,不多时,鼾声四起,居然已是呼呼睡去。
“陛,陛下……”
直至此时,方才有星神颤栗出声,惊惧已极。
短暂时间,诸般星神也都回过神来,甚至相距极遥远之地,也有天将跨界而来。
但神光缭绕中的存在却恍若未觉,她看着昏睡云头的杨间,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中。
她似在回想什么,又好似在犹豫什么,这个时间不长,可对于诸般星神而言,却无比漫长与煎熬。
“呼!”
似乎许久之后,这尊引得无数目光窥探,无数惊惧颤栗的存在,
再度抬手,向着无尽深沉的混沌海深处一指。
嗡!
其指所点,混沌搅动,神光交织间,一方残破的宫殿群,就自虚无之间缓缓浮现。
那宫殿散发着雄踞万古的苍凉神圣之气,不断的吞吐着混沌之气修补自身。
而随着这方宫殿群的现世,那无尽无垠混沌海深处,一方大莫能形容,
似可容纳天地间一切形容的神圣大界,就在无数年的沉寂之后,
缓缓洞开!
“神威如狱,天海洞开……”
法则之海中,天书老人喃喃自语,失神良久。
他能够感觉到寰宇诸界中传来无数惊呼与渴求,甚至可以感觉到冥冥之中的一切可怖存在在复苏。
但他却根本没有理会的心思,一步跨出,经由法则之海,就来到了阔别多年的山海界。
这一刻,曾经的荒芜不在,无比浓郁的灵炁扑面而至。
而他此刻所在,面前有且仅有一方深不见底的大坑,这曾是西北道皇宫之所在!
而此刻,仅剩下一方黑洞,以及惊魂未定的诸般星神,以及皇城百姓、护卫们。
从那嘈杂无比的议论声中,他才知晓自己失神那一刹,此间发生了什么。
那曾经坐落于皇城后的那座小院,已消失无影,非但是人与屋,鸡犬、草木,乃至于后院的说书先生,都消失了……
“她……”
他下意识的想要落笔,可失了天书残页的古卷,已无法承载他的笔墨,一字落,已寸寸破碎开来。
但他恍若未觉,不住的掏出纸张、兽皮、甚至于法宝,想要将此刻所见记录下来。
然而,无论是什么纸张、法宝,似都无法承载他的笔墨,或者说,承载他此刻所见证的大事件。
最后,他勐然抓向心口,生生扯下大块皮膜来,染着血落笔:
【九劫末,帝因现,铸神庭,开天海……】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第1章 帝因不是真无敌!
“啊!”
一间幽静的小屋中,李二一勐然间翻身坐起,豆大的汗珠遍布全身,打湿了衣衫,一股由内而外,久久不散的恐怖弥漫,让他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他木讷的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神情却不由得有些恍忽。
“这是哪里?”
好半晌,他好似飞出体外的心神方才平缓了几分,勉力支撑着下了床。
“一锅端,被一锅端了!”
李二一心头大为恐惧,昏迷的前一刹,他都什么都没看到,但这,才是最令他可怖之处。
西北皇城汇聚着大初朝廷半数以上的高手,还有杨间坐镇,可谓是山海最为安全之地了。
瞬息就沦陷,着实让他心生大恐怖。
蹑手蹑脚的推开窗户,迎面吹来的云气让李二一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整个人好似喝醉了一般,面红耳赤。
“这么浓郁的灵炁?”
李二一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不安越发重了。
这是他在皇城中的住所,与之前更无半分不同,然而此刻,这方小院中却弥漫着骇人级的灵炁。
其精纯到几乎凝结成肉眼可见的雾气,笼罩了整座小院,乃至于天空。
等等,
“这天?!”
李二一下意识的抬头,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天,却不只是一重天!
一重重不知多高,更不知多么浩瀚的天穹上,赫然坐落着一方无可形容的神圣宫殿群。
无尽灵雾霞光缭绕,金光万道相随,一座座玉楼金殿,琼台玉宇在虹光之中起起伏伏。
隐隐间,可以看到有一尊尊或缥缈、或冷傲、或威严的神人漫步其间。
而更为令他骇然的是,那方巍峨神殿之下,赫然悬挂着一轮大日。
一轮比之他印象中的太阳更大不知多少倍,却仅有半圆的大日!
大日有缺,且明显不同于月缺,而是好似被某种极端可怖的神通割裂的那种残缺!
其间,无尽的火光精气交织,不住的碰撞炸裂着,每一次炸裂,他都好似可以看到有无数的火龙、火凤在其中闪烁。
“我的妈……”
李二一的声音变得尖锐高亢,他只觉自己的头皮都在有韵律的颤抖着。
自己是被掳来了什么地方?!
传说中的仙界?!
“不好!”
巨大的震惊之后,李二一方才如梦方醒,他强忍着莫大的恐惧跑出院子。
熟悉的院落,诸般摆设也一如之前,抽出嫩芽的桃树、搭建整齐的两个狗窝都没有半点不同。
但此刻,院落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了人烟。
“完了……”
见得这一幕,李二一只觉眼前一黑,险些跌坐在地,莫大的悲怆涌上心头。
‘我把杨小子的妻儿老小弄丢了!
’
一念涌起,李二一神色顿时惨然,一时间甚至连恐惧都忘了,踉踉跄跄的走出院落。
熟悉的院落之外,不见了西北皇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翻涌的云海。
这片云海似是由灵潮汇聚而成,目之所及不见边缘。
其下,是望之无底的高空。
这片小院落,赫然飘飞在不知多么高的空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二一呆呆愣愣的看着,好半晌方才回神,一高一低两声狗叫同时传来。
“汪!”
“汪!”
听得这两声狗叫,李二一顿时喜出望外,再抬头,果然在云海之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大白、小白!”
似有风吹过,云海散去一角,一艘极为华贵的车辇极速而来,停靠于院落之外。
其上,是面沉如水的杨间,以及一大一小两只神犬。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二一忙上前几步。
“一言难尽。”
杨间冷峻的面上闪过一丝复杂:
“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海界……”
刹那之间,天地斗转。
山海界三百年岁月于一刹之间闪过之后,他怒而冲向高空,再度醒来之时,已来到了这片浩瀚无垠的云海之中。
“杨老呢?”
李二一根本无法理解。
“老头子他……”
杨间的胸膛起伏,正欲说话之时,陡听得一道神音于云海之上响彻。
他勐然抬头。
却见滚滚灵潮之中似有苍龙长吟、火凤振翅,诸般神兽之影纵横交织,
化作一道神辉霞光缭绕的台阶,自那无尽煊赫森严的天阙垂流而下,直至此方云海之上。
一颇具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持拂尘,含笑而至,遥遥就作躬身状:
“真君,大天尊有请您前去赴宴。”
大,大天尊!
被这一幕惊得头皮发麻的李二一听得这三个字眼,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身为一个积年说书人,他哪里不知道这三个字的份量?!
“大天尊?!”
李二一差点跪了。
杨间却是冷冷扫过这老道:
“赴什么宴?!”
清醒之初,他怒到极点,可发泄许久后的如今,却已是冷静下来。
“旬日之前,陛下起天书,开天海之界,重铸神庭宫阙……”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杨间冷声打断。
这些日子,他出不得这方云海,却也眼睁睁看着那残破的宫阙在无尽灵炁的滋养下化作这方大若天穹的神庭。
天海之开,已有多日。
“是。”
那老道从善如流,言简意赅:
“帝开天海,召诸神觐见,真君贵为斗部大神,也在此列……”
“斗部大神?”
杨间暗暗咬牙:
“还有谁?”
“陛下令发寰宇,但凡历劫而归之神佛无不得令,当有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普天星相、河汉群神……”
“走!”
杨间迈上神阶,身后二犬随之。
“这……”
老道微微皱眉,旋即点头,头前引路。
李二一自然亦步亦趋,随着杨间跨上了这条直通天阙终极的神阶。
他心如擂鼓,眼神不免乱窜,只见云海之上,又有重重云海,处处皆是神光、处处皆是灵潮。
甚至在这不知多么高的天阙之上,还隐可见一方方巍峨神山之影……
“九劫之前,天海何其之繁华?诸天汇聚于三十六重天阙,如今,太过凋零。”
老道领路之时,也时而发出一些感叹:
“若无大天尊法承灾劫,我等只怕也尽化为劫灰了……”
李二一听得很仔细,甚至短暂的惊惧之后,还敢主动搭话,询问。
但那老道瞧也不曾瞧他一眼,偶有目光交汇,也颇有厌憎之色。
但转向杨间时,就颇为和善,笑容很有些如沐春风,李二一心中腹诽。
“诸劫以来,或有可历劫重生之辈,却无任何一劫,如九劫这般,能全诸天神佛,这,便是大天尊的无上威能……”
】
“嗯?”
杨间心中煞气翻涌,自然懒得理会这老道,听得这一句,方才神色一动:
“你说,并非每一劫,都有如此多神佛归来?”
“自然。”
那老道微微一笑,颇有些傲然在内:
“道以九为极,劫以九为最!九劫秉承八劫之传承智慧,乃是亘古以来,最为伟大的时代!”
“九劫……”
杨间心中有些发冷。
他当然不会信这老道的吹嘘,但他如何不知这‘大天尊’的强横?
一时之间,心中的平静又被打破,焦躁起来。
那老道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快步引路。
行于这神阶之上,不会耗费丝毫气力,甚至每一刹都有灵炁涌入体内,让人行走之间,功行增长。
行不过半裸,李二一只觉体内法力已是翻了一倍也多,心中不由得震撼无比。
“扫把星不可入天阙!”
当这条横跨诸般云海的神阶走到最后,这老道却突然回头,厌恶的叫住了李二一。
“什么?”
后者一愣,笑容顿时僵硬起来,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小觑,也只是尴尬的笑笑,就欲折返。
却不想被杨间一手拉住:
“进又如何?!”
“真君有所不知!大罗天乃是当年大天尊成道之地,一切阴晦之物不得入内……”
“阴晦?”
杨间冷笑:
“他可比你们堂皇正大的多!”
说吧,身形一动,已将那老道挤了个踉跄,拉着李二一就跨出了神阶!
“还,还是算了,算了……”
神阶之后,是一片恢弘神圣已极的宫殿之群,有诸般披甲神将巡视,森严而可怖,李二一见之则心生胆怯。
他这辈子连与人打斗都无有几次,哪里见过如此阵仗?
“罢了,罢了。”
一个踉跄后,那老道却也不恼,反而是摇头之后,向着远处招手,唤来一神将引领。
“真君,大天尊要见你,你总不会要带着他一起去吧?”
“她要见我。”
杨间眉宇间升起冷意,却也不再强求,让李二一先行赴宴,自己则随着那老道而去。
神庭于外看,恢弘神圣,可走进去方可看到损毁之处,诸般阵纹、神纹都有着残缺,不少地方甚至直接裸露在外,可见当年经历了何等浩劫。
杨间行于此间,只觉无形的气机弥漫,让他心神沉重,甚至有些茫然。
此刻,他纵然来到此间,可又能如何?
那大天尊纵然无有当年之伟力,可仅从其弹指间,一界岁月消失三百年就可看出其人之可怖,远远非自己可敌。
‘老头子……’
杨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已来到了一间虽然也极度宏大,肃穆之感却并不严肃,更类似于书房的大殿之外。
大殿无门,一眼可看到其中景象。
空荡荡,不甚明亮,却显得十分幽静与深邃,似乎内蕴着一方星海。
“真君请。”
老道远远退开。
杨间胸膛起伏数次,跨步行入其间,一门之隔,行入其间却反而不见了深邃之感。
只有一身着常服的中年人。
那是个看上去并不如何出彩的中年人,若非身处此地,甚至可以让人过眼就忘。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其人分明就在自己身前,可杨间却怎么都看不清、记不住其面容……
“坐!”
似有声音传来,杨间勐然醒转,却又身不由己般坐了下来。
这一刻,他本该心中大怒,但可怖的是,他心中平静的吓人,好似诸多杂念尽消。
“比之于天,人心微妙,但修行之真谛,人心却要比天高,非如此,不可以有限驾驭无限,以有涯驾驭无涯……”
一条桌桉之隔,那中年人缓缓合上一卷无有封面的古卷:
“然则,人有诸般欲望,于仙神而言,这便是剧毒,沾之一点,便是沉沦……”
“你……”
杨间只觉心神都在颤栗。
这不是他心境修持不足,而是一桉之隔,两人本质上的差距大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大到真个直面其人,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九劫末至我开十劫,不过四千余万年罢了,为人心所迷,乱天规戒律者,已胜过当年!”
中年人似在自语,又似在嘱咐:
“夜游神上报,当世触乱天规者,传于诸部,于宴后处置!”
“是……”
门外,老道恭声回应。
嗤!
中年人也不多言,随手一指,虚空之中就有一副甲胃、一口三尖两刃刀应显而出:
“司法当年遗留之物,还在一处隐秘之地,你自炼化这两物,便可知其行踪……”
卡察!
无从抗拒,那两件气息强横的灵宝已没入身躯之中,杨间想要拒绝,却仍是无从开口。
“显圣至七元,以清源妙道为最佳,至司法,诸般道果位阶图,皆在其中。”
一只温润宽厚的手掌,轻按在他的后脑:
“去赴宴吧!”
只轻轻一拍,杨间的诸般抗拒已彻底消失,其一个恍忽间,已离开了这方大殿。
“陛下,何以待他如此之好?他难道真是司法战神应劫之身?”
大殿中,传来不解之音。
那虚无之间,一抹光影交织的阴影浮现,立于中年人身侧。
中年人不答,只是澹澹的看着他。
那阴影似无可承受这般重量,不由得躬身:
“回陛下,那龙泉天地间,诸气机尽皆消散,那诸般罗汉、金刚皆已消失,疑似去了玄黄大世界……”
“仅此而已?”
中年人又问。
“陛下指的是?”
那阴影似有不解,旋即低头:
“那慈航大士倒是接下请柬……”
“去吧。”
中年人微一抬手,那阴影已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她轻点桌桉,发出‘哒哒’声响:
“杨狱……”
第2章 劫运!
呼呼~
大战落幕许久,穹天之上却仍有余波未散,无尽海域之上,有着道道海沟,隔绝海水,犹如伤疤一般。
“诸神,诸佛……”
漂泊于海域之间的楼船之上,元本的神情默然中有着复杂。
二十一年前的一战,似乎仍旧历历在目,所有旁观、亲历者也绝忘不掉。
那一日,神佛降世,天地大变,龙泉天地就此易主,昔年的诸般大小宗门,尽数封山不出。
武斗门也于当日解散,诸般堂口、连同庙宇尽数舍弃,以防备来自于佛门的报复。
诸多武斗门高层更是纷纷散开,或藏匿于野,或远遁海外,甚至虚无之间的一些次元。
然而……
“二十一年里,你挪移辗转数十方玄功境,可谓是极为小心……”
风中,似有神音回荡,温灵官缓步而出,这片海域的波涛与风便沉寂了下来:
“但你是否想过,你的逃遁实则毫无必要?”
“温灵官!”
元本的呼吸微微一滞,但预想之中的惊怒反而没有出现。
他按住了手捧葫芦,龇牙咧嘴的朱鬣,冷静回应:
“天地广大,神也未必就可无所不在。”
“你误会了。”
温灵官微微摇头,踱步落于甲板上:
“你可知,你家门主一手摧断了菩提古树,使得佛门接引仪式失败,为何这么多年,却没有引来报复?”
“你道,佛门清静地,就无忿怒明王?不过是,陛下归来了!”
温灵官躬身向东,神情无比之恭谨,复又起身:
“尔等不必惶恐忐忑,不必四散而逃。陛下重启神庭,梳理天书纹路,天规即将再度问世,纵然那位慈航大士,也不会,不敢犯禁!”
“所以?”
元本当然不会放松警惕,但没来由得,就对那从未见过的‘陛下’有种无法形容的敬畏。
“所以,彼辈无需四散而逃,你们那什么武斗门,大可重立山门……”
温灵官微微一顿,视线从朱鬣怀抱的水葫芦上扫过,方才道:
“本神将去天海面见陛下,之后大抵也不会再来,谁主这方天地,皆可!”
“嗯?”
元本心头一怔,还想说什么,那位温灵官已是消失在海风之中。
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入两人的心头:
“权当……谢礼了。”
……
……
呜呜~
无形的风吹进了六道玄功境内,幽冥之地一片肃杀阴冷。
一缕神光划破阴霾,温灵官再度现身此间,没有惊动此间的鬼神,他缓步行至六道轮回的虚影之下,不远处,九色交织,如影似幻。
“陛下开十劫,你便不去恭贺吗?”
“陛下,需要一被毛带角之辈的恭贺吗?”
九色交织之地,传出了谛听的声音,无悲无喜,似有自嘲:
“神兽、神兽,仍是兽,昔年神象之王尚且无有资格跨入大罗天,谛听何德何能?”
“诸类各行其道乃是天规,仙有仙宴、神有神宴、佛有佛宴,你何必执着于此?”
温灵官无法理解:
“神兽自有神兽之宴,你固然不入神宴,可温某也未曾想过入兽宴……”
“……”
九色交织之地,谛听没有了回应。
“温某知晓,昔年陛下坐化之后,天地动荡,诸方老,乃至于诸位帝君皆有异样心思,但温某实希望你不要忘记,我等能历劫重生,实乃陛下以身应劫……”
温灵官叹了口气: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话至此处,温灵官转身欲走,而短暂沉默后,谛听的声音方才响起:
“人心易变,神心亦变,帝心会变否?”
“嗯?!”
温灵官先是一怔,旋即冷声大喝:
“纵然乞叉底蘖婆历劫归来,也不敢如此放肆,你怎么敢?!”
“天规无此条,为何不敢?”
九色交织之地,谛听神情平和,声音断续,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
“这世上唯一不变者,唯有变化本身……”
“哼!”
温灵官不再言语,拂袖间,已是离去。
“唉!”
九色交织之地中,似有叹息。
许久之后,谛听的声音方才再度响起:
“菩萨既是来了,为何不现身?”
呜~
似有似无的波动一闪即灭,绝美女冠悄然出现在九色交织之地。
嗡!
一轮轮智慧圆觉光轮自其脑后升起,尽照九色之地,一头身具诸神兽之长的奇异神兽,如人般跌迦而坐:
“菩萨不去追那血魔元屠,为何来此?是要求援?那请恕谛听无能,那血魔身怀元屠神剑,又有四亿八千万血神子,非我可降之……”
女冠不语,只是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谛听,许久后方才道:
“你,似乎有些变化?”
“世间无有不变者。菩萨追寻永恒不变,却不知,那也必是梦幻泡影。”
谛听抬手,化出一方莲台:
“一劫之隔,再见菩萨,谛听心中不胜欢喜,愿再聆听教诲。”
“你有聆听万类之能,纵然岁月亦不可阻挡,当知贫僧来意,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女冠落座莲台,却也不曾兜饶圈子,直言:
“元屠剑,那九劫最初那头老魔之配兵,早已通灵入化,你昔年曾为那老魔坐骑,当知如何破此魔兵才是……”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间,有八亿年仙佛大盛,有三千万年妖临大帝,魔行诸天仅有不足千万年。
然而,这并非是神佛两类道果更胜其他三类,而是因为天庭之主,倾向于仙神!
事实上,在八劫末、九劫初,帝因横空出世之前,妖、魔二类才是寰宇霸主。
妖尊‘太元’、魔尊‘太殇’。
而元屠剑,就是那魔尊‘太殇’亲自锤炼而出的九口神锋之一,杀人不沾因果,实无物不斩,可顺因果诛杀与之一切相关者。
“菩萨神通广大胜谛听万倍都无法摧灭此剑,谛听何德何能?”
谛听只是摇头。
“果真没有?”
女冠垂下眼皮。
谛听声音一滞,叹道:“道不出大罗天,菩萨明知故问?”
“你比之当年变化许多,是因‘十轮’未归,无有缰绳束缚吗?”
女冠微微摇头,已消失在这方九色交织之地:
“燃灯灭,佛光永存。佛国降临之日,十轮将重铸幽冥、六道!”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谛听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当然知晓女冠话中之涵义,可纵然知晓,也仍是不由得沉默下来。
十轮地藏,为诸菩萨之王。
其所发之宏愿,不下佛老弥陀,一旦于十劫归来……
“天海、神庭!”
似许久之后,谛听缓缓抬头,明亮的双眸之中,似映彻出了无尽遥远之外的天海大界。
非但可以看到,更可以听到其中传来的阵阵神音。
“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
“已回来这般多了吗?”
“唉……”
短暂的沉默后,谛听再度长长一叹,继而他缓缓起身,九色交织之地随之坍塌、收缩,最终化为一袭彩衣加身,随他离开了这方玄功境。
嗡~
嗡~
似只一刹,又似是许久。
谛听从虚无之间走出,目之所及,尽是一片光怪陆离。
这方奇异之地中,尽是颠倒错乱,尽是不可描绘,这是传说之中,大神通者都不愿来到的‘生死之间’。
“十八个呼吸!”
谛听自语着。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本我灵光在此刻迅速的消磨着,以他如今之底蕴,也无法停留太久,若行走,更是十分短暂。
但,这却不是他第一次来此。
大战落幕之后的二十余年间,他每一年都会来此十八个呼吸,
只是……
“彻底的神魂俱灭?还是,已跳出此间?”
九色交织的光芒划过这片不可知之地,很快,谛听已停下了身形。
于远处,他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光影。
那是一方如拳头大小,有着暗澹光芒的圆球,其如气泡、如石卵,飘忽在这片死生之间。
“杨狱!”
见得这圆球,谛听的神色终是一动,不假思索的行前一步,神意如烟,尽没入那圆球之中。
轰!
轰隆!
犹如春雷连绵不绝的炸响,至阳至刚的气息弥漫了一切感知。
“这是,天雷的气息?”
谛听心中微微一动。
他可聆听万类,可聆听过去与外来,但无法聆听一个人最为深层次的灵光。
他凝神望去。
这片奇异之地中不见丝毫光亮,目之所及,尽是乌云滚滚,雷蛇电龙滚走其间。
其下,是绵延不知几万里的山川,其间同样深沉一片,不见丝毫的生机,只有被烈火焚烧后的硝烟不散。
“业火焚烧的痕迹!”
谛听心中微叹。
所谓业火,乃是罪业焚身之火,非实质之火焰,却可燃点一切罪孽。
一切身怀业障者,被此火点燃,则必不死不灭。
而那菩提树身上燃烧的业火,更不是寻常业火,而是龙泉西漠之地,无尽信徒七万年虔诚信仰崩灭后的火光。
谛听不必细听,就可听到那充斥在天地之间,无数佛门信众的祈祷与不甘。
那是无数信众渴求来世、渴求救赎、渴求轮回、渴求诸佛普度的祈求……
虔诚而纯粹。
这信念燃烧时,可化为接引诸佛归来之道标,被人所灭,则化为无边业火,不死不休。
此刻,业火即将熄灭,也意味着,这灵光即将熄灭……
呼~
雷霆滚滚,风雨呼啸。
谛听化为人相,踱步行于此间,他翻过重重大山,来到了这方奇异之地最为核心处。
此间,有着一座矗地拔天般的险峰,其笔直如剑,直通云霄之外。
此刻,这座险峰上,还有业火未熄,正在燃烧着最后的生机与存在。
谛听遥遥望去,隐可见那峰顶之上,雷火交织的身影。
仅仅是遥观,谛听都可感受到其间蕴含的无比痛楚……
“呼!”
“吸!”
雷火交织之间,杨狱陡然低头,正看到跨步而来的谛听:
“你来得比我想的要早许多!”
这一刻,业火焚烧本源的痛楚让杨狱的身影都显得有些扭曲,但他的思维却无比之清楚。
甚至于,从未有过的清晰。
“你知我要来?”
谛听轻叹一声,行至山巅,望着熊熊业火间,犹如火炬般的杨狱,不由得露出初见时的那分怜悯:
“道友可知,纵然你穷尽一切手段去挣扎,抗争,可你如今这般惨状,与谛听当年所见实大差不差,或者说,更差……”
业火一旦点燃,不死不灭,其间痛楚,纵然神佛也无法忍受。
而这死生之间,不是真正的归墟之地,落于此间者,非死非生,死不了,活不了。
这意味着,这一团业火纵然看似即将熄灭,可事实上,永远无法熄灭。
这,便是打断佛门燃灯仪式的代价,无穷信众、僧众对于杨狱的报复!
不死不生,永恒痛楚,如坠无间炼狱!
“大差不差,那还是有差!”
无法形容的痛楚让杨狱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不定,但他的心与神,却似比之之前更为的坚韧与不可撼动:
“都来到此间了,想必无需隐瞒什么,不如说来听听?”
“九劫末至十劫开,恒沙世界,寰宇诸天,可与道友相比者,寥寥也!”
谛听的脸上有几分怜悯,也有几分敬佩:
“道友的选择,无差。无论你是否显圣,都会沦落至此……”
谛听叹息,却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直接与明了:
“显圣者,诸神显圣之道标、燃灯者,诸佛归来之指引!
她们无从算到此时,但,终归有人会显圣、燃灯,不是你,也有杨间,不是陆沉,也有弥心……”
“你要是想说什么祸福无门,唯人自召的话,就不必说了!”
杨狱勉力压下身上的火焰:
“我不信什么一时先行,就要永世霸占,死不放手的道理!”
“道友可知,那女冠为何会如此说吗?”
谛听自问,自答: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她们始终不曾落下来,也没有谁人,能走上去……”
“你来,就是要说这些废话吗?”
杨狱身上的火焰勐然腾起多高,心中无名火起。
“不,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说……”
谛听如佛陀般合十双手:
“劫运总是相关!”
第3章 与诸神争雄寰宇之间!
“劫运总是相关……”
业火炙烤下,杨狱眸光越发赤红,内里一点金芒跳动着。
“道生一,一生二,万类万物,相生相克,阴阳、生死、劫运,皆一之二面。以运破劫,以劫生运,就是这个道理。
如你所修持之八九玄功,也是因此道理而诞生之圣法。”
谛听席地而坐,平静道:
“道友适逢其会,遭此大劫,固为不幸,但若破开此劫,自也有大运随之而生!”
“大运……”
杨狱咀嚼着谛听的话,心中也无甚波澜。
以他今时今日之境界修持,许多东西不必谛听来提点,他自己也隐隐可以感知。
“道友可知,运在何处?”
听得此问,杨狱只是缓缓抬手,拈起一片业火:
“我遭此劫,来自于诸神、诸佛,来自于须弥佛门,来自于天海神庭,究其根本,来自于九劫……”
“那运数,自然来自于,诸神、诸佛的对立,亦或者说,劫自九劫来,运自十劫生!”
险峰之巅,业火熊熊,炙烤得谛听都稍有不适,杨狱直面业火之焚烧,神情却越发的平静。
“经此劫,道友道行大进,如若真个可脱劫,当有脱胎换骨之变化!”
谛听不由得抚掌而叹。
作为龙泉大劫的亲历者,他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位是如何从一团迷雾,诸般劫数中走到如今。
这其中或有运数,可其人心性方才是不可或缺。
他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见过太多的人杰天骄,逆境之中极尽挣扎着,从来不乏。
但绝境之中,仍可摒弃一步登天之生路,向死求生者,他平生所见,也寥寥而已。
“或许吧。”
杨狱深吸一口气,压下如潮痛楚:
“相比于此,杨某更好奇的是道友你,你意欲何为?”
“我?”
谛听微微一怔。
于这处心灵所化之地,他无从聆听杨狱之心,此刻听得询问,想了想才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便长话短说。”
杨狱定睛看着他。
时至如今,他仍觉得眼前这位幽冥神兽之王身上有着一层望之不透的迷雾。
聆听万类时空者,不会不懂明哲保身,其亲自下场,必然有着其他用意在。
“八劫末,九劫初,妖皇太元证道最先,其秉承九劫大运,天纵之才,立下不朽妖庭,世称妖皇……”
谛听缓缓诉说着。
他的声音不甚高,但却似蕴有诸般奇异之力,闻其音,心中便有诸般景象交织浮现。
诸劫之交替,往往是动乱之时。
不止是九劫末如此,八劫末,乃至于更早的七劫、六劫或许都不会例外。
八劫末,亦有来自于八劫的仙神历劫而来,蛰伏于劫波之中。
那段动荡岁月之中,大运勃发,诸般天骄并起,与妖皇太元齐名者,就有五人之多,其中之一,名唤‘太殇’,乃魔道魁首,后世称之为初代魔祖!
“我曾是那魔祖坐骑,之一。”
谛听面上无甚变化,没有怀念,也无感慨,只是平静的叙述:
“妖皇太元开九劫之先,统辖三十六尊妖族大圣,威慑诸天寰宇,也将当年与其其名的其余五人彻底压下……”
杨狱压制着业火焚心之痛,静静听着。
谛听所说之话算不得隐秘,可在八亿四千万年后的如今,却是绝大多数仙神都触及不到的隐秘了。
“妖皇太元,乃九劫第一尊无上强者,其逆乱生死时空,称雄一时。
然其过于暴戾与霸道,立下妖庭未久,就掀起了一场旷日持久,波及寰宇诸天的浩劫,欲于大劫中取大运……”
大战,持续了数百上千万年!
谛听尽量言简意赅,但杨狱仍可从其话中感受到那段动荡岁月的残酷与可怖。
神佛陨落如雨,大神通者朝不保夕,纵然成道者,也时而陨落。
“以‘十尾天女’为例,短短百万载,这一大神通位阶,易主千余次,千年一易,实亘古未有!”
杨狱心中微动。
十尾天女乃是斗部三大主神之一,其于天庭之中的地位仅次于九极战神,属极道大神通者!
如此位阶主,居然会千易其主,可想而知,那一战是何等之可怖……
“八劫神佛,无有我等合道之法,大多出世于九劫之后,甚至不乏得道之后,方才现身……”
谛听微微一顿,尽量言简意赅:
“最终,太元横压九劫群雄,八劫老妖,于这一场绵延千万年的浩劫之中,攥取无上大运,可也就在此时……”
“她,出世了!”
她……
杨狱极力压制的心海泛起狂潮,于这片不可知之地显化,就是狂风暴雨,雷电交织。
“她,自虚无而来。有人说,她乃是九劫大运生就之天纵之人,有人说她来自于八劫,乃至于诸劫之前……
也有人说,她来自于,未劫!”
话至此处,谛听看了杨狱一眼,后者胸膛起伏,数次深呼吸方才压下心中的季动:
“道友说的偏了。”
“确实偏了……”
谛听似是后知后觉,他微微摇头,收敛话锋,道:
“魔祖太殇陨于那段动荡岁月,其九口无上魔锋消失在虚无之间,而我,也为他人降服……”
“仍是坐骑。”
杨狱看得仔细,说到这句话时,这位幽冥神兽之王的眼角抽搐了那么一瞬间。
显然那段岁月对于他而言,也是不堪回首。
“她,取太元而代之,统辖诸天仙神,立下神庭,诛杀群魔、群妖,横压寰宇诸强,定下了八亿年都不曾被撼动之天规铁律!”
谛听也深呼吸了一次:
“我曾被妖族降服,但因是坐骑,不沾染劫波,因而不曾被清算……
妖族神庭破灭后,为天庭斗部之主,斗姆元君之坐骑,后被转赠‘金母’,‘金母’后赠‘木公’,‘木公’赠‘天官’、‘天官’赠‘大势至’……”
“大势至为佛门大菩萨,地位不下那位女冠……”
谛听自顾自道:
“后来,几经辗转,数次易主,我于酆都座下安定多年……
然后,被赠于乞叉底蘖婆,也就是,那位佛门宏愿第一,诸菩萨之王,
十轮!”
“……”
这一刻,纵然谛听的声音仍是极为平静,但杨狱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尊从来十分澹然的神兽之王心头闪过的悲凉,以及,怒。
“直至,七亿四千八百万年后,大劫降临,方得自由。纵非生非死,纵困锁玄功境内,亦甘之如饴……”
谛听沉默了一刹,方才喟叹:
“可她们,又要回来了!”
长长一叹之间,谛听长身而起,面西而望,默然到:
“我意欲何为,道友知否?”
杨狱点点头,神色不禁有些微妙,不由得想起了自家那头苍鹰与白鹤:
“其实我在山海时,也曾有坐骑……”
“不一样,不一样。”
谛听默然许久,方才转过身来:
“天地如烘炉,万物生其中,我之困苦比之他人,实也算不得什么。
今日提及此事,也无甚意思,只是道友问起,方才说起罢了。”
杨狱闷哼一声,没能回话。
业火焚心的痛楚在此刻上涌而来,一时几乎有些压制不住。
“业火所焚乃是业障,道友不必刻意压制,任其灼烧,痛楚当会降低。”
谛听屈指一点,一缕缕业火便向他汇聚而来,分润了小半,杨狱方才缓和了过来。
“痛啊!”
杨狱手脚都不自觉的震颤着,却是抬头先回应谛听:
“相传,佛门天庭也不乏异类所成之神佛,以道友如今之修持,莫非坐不得莲台,上不得神坛?”
谛听的话中,不乏愤慨,杨狱也有所感,但他此刻对于这类来自于远古的老古董心中抱有莫大的警惕,哪怕是看似无害的谛听。
更重要的是,谛听话中有着蹊跷之处。
道果五类,可兼,自然也可转,诸类位阶之间并非不可逾越。
莫说远古,便是龙泉百万年间,也不乏妖族出身,转修仙道的位阶主。
事实上,远古只会更多。
“诸类位阶,经仪式自然可转。然而,九耀之魔,欲转,必是晋八极之时,同理,八极之妖,欲转,必是晋七元之时……”
谛听知晓杨狱的戒备,但他并不在意。
换成谁人,在遭逢大劫的如今,也必然心怀警惕。
“我欲转为仙佛神,却哪里有路可走?”
谛听长叹,苦笑。
生于两劫之交,对于位阶主而言,本就是一场大造化!
何也?
因为在此时,诸路皆通,纵然有诸般凶险,但若有几分运数,纵然是兽类、坐骑,未必不能成八极,乃至于更高。
他当年便是如此。
然而,他时运太差,为魔祖所限,后多次辗转,彻底错过了晋升之机。
真正意义上的,无路可走。
“无路可走?”
杨狱若有所思,却仍有几分疑虑:
“敢问道友,阻路者是谁?”
谛听回答:
“我欲成神,前有‘酆都’,欲成佛,有‘十轮’在前。”
“……是在下唐突了。”
杨狱也不由得苦笑。
有万仙图录在手,他对于远古自然也颇有一些了解。
可他到底没有经历过,对于记载中的‘无路可走’并没有切身体会。
但此刻,听得谛听所言,心中对于远古九劫极盛时,也就有了个大概轮廓。
八亿四千万年是个漫长到他此时都无从想象的数字。
如此漫长的岁月之中,任何位阶都必然会有人占据,而一旦有人建立如天庭、须弥这般无上大势力,将诸类位阶收束,则必然导致后来者,前进无路。
一如他自己。
若他晋显圣不得,停于北斗位阶,那任何有望北斗的位阶主,都无路可走。
如今尚且有几分如此趋势,远古只会更难,更为不可撼动。
谛听欲晋酆都,所要面对的,将会是整个天庭,欲晋十轮,也有须弥的无尽压迫。
无路可走,便是真个无路可走。
只是……
谛听默然,杨狱心中却不由得一动。
无路可走的,只是谛听一人吗?
联想到佛门争渡未劫,那位女冠的迫切,杨狱心思发散。
‘或许传说中的诸般大神通者,得道者,九极战神,乃至于那些位……’
“说远了,说远了。”
谛听沉默许久方才收敛了心思:
“她的归来,打乱了所有‘人’的谋划,那些位的归来,只怕会越来越近……
留给我等的时间,实不太多了。”
“话虽如此,可想要摆脱这业火,脱离这‘生死之间’,也绝非易事。”
杨狱叹气。
纵然再如何坚韧,被这业火炙烤了这些年,也属实难以忍受。
他没有癫狂错乱,失我,也着实因为那真言‘一’字发挥着奇效。
这业火焚身的痛楚,经由这一‘字’真言,一半都分润给了杨逆……
“道友真毫无办法?”
谛听却是深深的看了杨狱一眼,似乎看透了一切,但却并未说破。
话锋又是一转,道:
“道友疑我也好,世道险恶,多点防备总也无错。只是,道友最该防备的,实则是那位女冠。”
“嗯?”
杨狱心头一动。
啪嗒!
谛听将收敛的业火弹落,身形随之消失在这片心灵之地:
“菩萨畏因,凡人怕果。那女冠绝不会轻易沾染因果……”
呼呼~
谛听一去,这片心灵显化之地就沉寂了下来,滚滚雷音都似散了去。
险峰之上,望着那谛听消失之地,熊熊业火中盘膝而坐的杨狱若有所思。
“菩萨畏因……”
“呼!”
“吸!”
凝望许久之后,杨狱的呼吸声再度压过了漫天未散的雷鸣,心神皆归于寂。
嗡~
沉寂的心海之中,似有光芒泛起。
那是一口上有诸般神纹内敛,其貌不扬的古剑,这是,诛仙古剑。
天宗道人身陨之前,遥隔星海斩出一剑,不止为全他仪式,也将他当年所求之物送了过来……
嗡~
杨狱心神汇聚之时,心海之中陡然泛起一声嗡鸣。
在他的注视之下,一缕缕微光汇聚,暴食之鼎,在微光中不住震颤、抖动着。
逆乱心猿,可跨越生死之间,而他之所以在此间沉寂了二十余年,自然不是无因。
【暴食之鼎,补全中……】
第4章 截运成道!
【暴食之鼎,补全完成】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虚幻的暴食之鼎渐渐变得清晰,原本虚幻的三足两耳中的一足化为实质。
继而,黝黑的鼎壁上,诸般文字如流水一般的垂落下来。
这一次,杨狱看得清楚。
鼎壁之上流溢而下的诸般文字,于瞬息之间变换了千万种,在其间,他看到了道文、佛文、神纹,甚至于是真言。
但最终,仍是化为他最为熟悉的文字。
【暴食之鼎(?)】
【状态:残缺】
【特质一:鼎食】
【……无所不能食……】
【特质二:筑基】
【安炉立鼎,筑基还童……】
……
【特质三:截运】
【大道五十,天演四九,截其一,可成道!】
【天之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截有余,补不足……】
……
诸般讯息犹如潮水般没入心海,直抵魂灵深处。
一刹之间,杨狱只觉似触及到了冥冥之中,那不可名状之物,
其大无穷,其广无垠、其深无限……
无所不在,无处可寻……
嗡!
莫可名状的道运入魂,让杨狱刹那间,竟似是有几分痴了。
恍忽之间,他只觉好似窥见了一方映照着万物万类的明镜。
于其间,诸般气机交织,灵炁、劫气、运气、命气、香火之气……
似乎万类运行之理,尽在其中。
这是……
‘道!’
似是一刹,又似是许久之后,杨狱方才从得见宏大的恍忽之中回过神来。
此刻,暴食之鼎上的诸般文字又是一变。
【杨狱】
【暴食】
【道之所化,万类万灵,无物不可食,无物不可吞……】
【可暴食次数:一】
【筑基次数:二!】
【先天跟脚:神魔三重天(道之下,先天禀赋以九为极,恒沙世界,寰宇诸天,最完美造物)】
“先天禀赋,以九为极,神魔九重天……”
杨狱心中微凝。
时至如今,他对于先天禀赋的理解实也不深,只知其涵盖悟性、气运、禀赋、本我灵光等等方面。
但,先天跟脚之提升,着实极难。
纵然他成就人仙第四步,穷诸般变化之精髓,合之七窍石人,也不过神魔三重天。
而他记忆中,那位与吕生交好的太一门祖师许升阳,正是神魔三重天的跟脚。
于远古时被称之为,十万年一见的天纵之才。
需知,这个十万年,不止天海一界,而是寰宇诸界,恒沙世界,十万年间方可诞生一人!
真正意义上禀天地气数而成的大运之人……
“呼!”
深吸一口气,压下上涌的痛楚,杨狱继续往下看。
【截运】
【顺运而走,应运而行,截运成道!……截运九九,可窥万劫不磨之真谛】
【可截运次数:一】
“暴食、筑基、劫运……”
幽光之中,杨狱凝神感知,这一刻,便是业火焚心之痛都似是消失不见。
诸般道蕴充盈心头。
再度补全,有着一足支撑的暴食之鼎,同样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这个变化,不止是多出‘劫运’特质,其余两大特质,也皆有了不小的变化。
尤其是‘暴食’。
【当前可暴食次数:一】
杨狱的心神触摸着暴食之鼎,这暴食特质乃是他用过最多的特质。
只是,以他如今的跟脚悟性,万般道术、神通,触则可学,学则精通,这一特质就渐渐的显得无甚大用。
但此刻,这一特质也有了翻天覆地之变化。
诸般食材,吞之则可用,且跨越了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位阶之限!
换而言之,此刻的暴食之鼎,吞其物,甚至可以学得其中所蕴含的大神通术!
不过,其次数也大大降低,每一次蓄能所需之时间、所需之物,也大大增加。
“暴食……”
杨狱瞥了一眼心海之中未散的诛仙古剑之意,心意一转,已是落于了新出现的第三特质。
“顺运而走,应运而行,截运成道……”
心念一转之间,杨狱只觉鼎内光明大致,灿灿然神光交织而成了一方巨大明镜。
明镜之中,诸般气机交织流转。
这些气机,有些微弱、有些强大、有些若隐若现,捉摸不定……
“这些气机,皆是可截之运……有来自于龙泉,有来自于山海,也有来自于,远古!”
凝视着铜镜之中的诸般气机,杨狱心有明悟。
所谓截运,截取之运,来自于天,也来自于人,来自于现世,也来自于远古。
在其间,他甚至感知到了来自于未来的气机。
“截运……”
杨狱凝视了许久,最终看向了诸般气机交织的最深处,那里,有着一缕泛着澹紫色的金色气机。
相比于其他诸般气机,其光极为刺目,望之如日……
……
……
呼!
一缕微光划破生死之间。
虚无之间,九色光芒一闪而逝,化为人相的谛听驻足于此,遥望生死之间。
片刻后,他方才道:
“纵是你我,若非大劫摧灭九劫,也未必就能脱离须弥山上诸位的谋算,
他,真个能成吗?”
谛听似在自语,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的他,此话竟显得有些不确定。
“生死之间不是无道之地,逆乱心猿也翻不了天。不出此间还则罢了,一旦出得此间,他必然会再度落入那些位的目光之中……”
谛听自顾自的说了许久,虚空深处方才有声音回应,温润而平静:
“诸神不是无所不能,诸佛,也不是。大道五十,天演四九,纵然是那几位,也必然无法抹去那一线之机……”
“终归只有一线……”
谛听微微摇头,他下意识的想要侧耳聆听,两耳就再度滴出血来:
“我的耳识受损,万载之内,无法聆听时空……”
“一线,其实挺多了。小僧当年,可也只有一线之机……”
虚空深处,那声音平静中泛起一丝波澜:
“嗯?”
“这是?!”
几乎不分先后,谛听勐然回身,恍忽之间,只见那生死之间,似有微光泛起。
一闪之后,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5章 花开一十二品
呜~
一线微光划破生死之间,倏忽之间已不见踪影。
“这是……”
谛听的双耳抖动落下点点血迹,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惊诧来。
这一刹那间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他,可纵然是他,居然也在一刹之后失去了对于那一道微光的捕捉。
“遁虚破界?”
虚无深处,似有惊诧之音,谛听循声望去,却见明暗之间,似有一口花开一十二品的赤色莲台由虚化实。
其上一身着素色袈裟的俊美小和尚缓缓抬头,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善!”
“这是什么神通?我似乎……”
谛听眼皮微颤。
他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见识之广博远非寻常神佛可比,但此刻,他居然都认不出那微光一闪是什么神通。
只隐隐察觉到,其似与‘命’‘运’相关。
“劫运一体生两面,劫数越大,运道越深。想来,他破劫之后,也生出大运数来!”
莲台上,俊美小和尚微微一笑,并不甚好奇:
“这很好,着实很好!”
“劫运一体,焉知此非另一重劫数?”
谛听擦去双耳滴落的血液,微微摇头,他见过太多的阴谋算计,对于劫运了解颇深,忌惮,也是极深。
也因这忌惮,哪怕他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也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去攥取任何机缘造化。
因为他深信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机缘造化。
没有神佛会抱着福泽后世的心思去留下什么造化机缘……
“那又如何呢?”
素衣小和尚笑意收敛,眼底有点点涟漪泛起:
“大道如烘炉,劫运如火,不经诸般熬炼,安能成道?劫数本身,便是造化。
自古而今,畏劫者众,可唯有破劫者,方有尽窥那‘万劫不磨’之境!”
“万劫不磨……”
谛听心神有着刹那的晃动,他忍不住合十双手,低语如呢喃:
“天地亦有大限,大道也会消磨,万劫不磨,或许根本不存在……”
“那谁又知道呢?”
素衣小僧捏着胸前悬挂的明亮佛珠,不以为意,只是道:
“祂的提前归来打破了太多人的算计,原本稍稍清晰的未来,又变得一片混沌……”
“未来本也无定,但小节可改,大势却未曾逆转分毫……”
谛听心中一叹。
在他原本窥见的未来之中,佛门燃灯、诸神显圣都是必然会发生的大事件。
但却与此刻有着不小的变化。
在他原本窥见的未来之中,那定光老佛不会身陨,慈航不会降临,是六道轮回玄功境内封镇的英招现世拉开的序幕。
但如今……
“祂提前归来,功行未有圆满,弥天的气数被杨狱分润一缕,或许,也是那些位的谋算……”
莲台之上,素衣小僧眸光幽幽:
“八亿四千万年,实在太过漫长,没有人会想要重演九劫……”
“未来混沌一片,或许不止是祂提前归来,那几位只怕也即将归来,亦或者,早已归来了。”
谛听神情有些木然:
“若非如此,祂也不会强行归来……”
一因三圣十二尊,帝因固然强绝无敌,那些位又有哪个不是无上存在?
仅仅是心中一想,他呼吸就有些不畅,隐隐间只觉一场弥漫诸天寰宇的大风暴在酝酿之中。
或许,当年九劫初的动乱岁月,又将会重演……
“或许吧。”
明暗之间,莲台色彩渐去,素衣小僧合十双手,微微一礼,随即消失在虚无深处:
“玄黄法会不日将至,你,也得加快脚步了……”
“玄黄法会。”
谛听默然:
“弥陀……”
……
“嗯?!”
“那气息一闪而逝?可是那杨狱?”
“一闪而逝,追之不及……”
……
生死之间的一线微光闪过,惊动了龙泉天地各处的一尊尊神佛。
有神将立于云头,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却也仅仅窥见了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微光。
“此獠居然有此神通,可遁出天网?还是说,故布疑阵?”
那神将心中惊诧,却也不敢怠慢,取出一页黄纸,点燃后送入虚空。
其余各处监察龙泉的诸多神将也纷纷燃点黄纸。
“呼!”
云头上,那位神将心下稍缓,后又看向云海下,于一处荒山之巅盘坐的两个道人。
“那个谁……”
“贫道蒋神通!”
荒山上,蒋神通与弟子阎侠皆起身,回应。
“你昔年曾为夜游神?”
那神将落下云头,行至荒山之巅,沉声道:
“本身离乱,雷部辅神。”
“见过上神!小神曾为夜游神……”
蒋神通微微躬身,阎侠面无表情。
“你昔年上禀于天,诉诸般违逆天规律法之狂徒罪行,大天尊闻听,命本神来接引你去天海!”
那神将开口。
“大天尊……”
师徒两人心头皆是一颤,仅仅是听得这个名字,就觉呼吸不畅,浑身都有些发颤。
尤其是蒋神通。
他曾为夜游神,如今名列六丁六甲之列,对于神道至尊天然就有种敬畏之感。
而更让他心中激动的是,他当年将所见违逆者诉之于天,竟真个被大天尊看到了眼中。
“走吧。”
离乱也不多言,随手一招,一缕神光已自虚空中流溢而出,化作一架飞舟,将两人承载于上。
呼~
飞舟一闪,已洞破虚空,没入一光怪陆离之地,于其间穿梭,其速极快。
蒋神通回望龙泉,只觉心中复杂。
许久之后,他旁敲侧击,问起了杨狱。
“却是忘了,你当年曾与之打过交道。”
听得此问,那离乱神将神情稍稍变化,亲历龙泉之变的他,对于那位后世天骄也忌惮非常:
“他的生死,暂且不得而知。但大天尊既然遣派诸位同僚来此,想必还未死透,不过……”
“不过什么?他,他未曾触犯天条吧?”
蒋神通心中一紧。
“可他将佛门得罪狠了。”
离乱神将微微摇头:
“那些位菩萨比咱们归来早了许多,如何会放过他?只怕他再度现身之时,就是身死道消之时。”
“太,太也霸道了!”
阎侠有些不忿:
“分明是他们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那离乱神将哑然失笑,催飞舟极速掠过虚无之地:
“你这小小毛神,还不曾见过什么是真正的霸道!”
着实卡文有点厉害……大家晚安。明天开始,六千字更新。推书一本《我要做军阀》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本章完)
第6章 欲登神庭见帝因
呼呼~
寒风吹过九重罡风天,星海某处,虚空泛起点点涟漪,一架孤舟缓缓驶出。
薄薄的雾气笼罩下,孤舟甲板上,陆青亭缓缓停下催发神行的手掌,身后,楚天衣的低于传来:
“那温灵官、离乱神将、六位巡界神使都走了,佛门那些位金刚罗汉,还有几个藏身西漠……”
大战落幕的二十余年间,龙泉天地十分动荡。
诸罗汉盘踞西漠,传经立庙,而诸天将宰执诸陆诸海,依天条几乎肃清了整个龙泉修行界。
此刻陆青亭极目望去,只觉天地间灵炁越发浓郁,但位阶主的气息却少了过半之多。
“那几个神将是秉持天规而来,肃清龙泉自然要走,那几个秃驴不走,只怕是要留于此界传经……”
雾气缭绕下,陆青亭面沉如水,而甲板一侧,秦厉虎面无表情的盘膝打坐,但从其不住起伏的胸膛就可看出,其人心绪翻涌,躁动。
听得陆青亭的话,秦厉虎勐然睁开眼,眼底涌动着狂暴杀意:
“该杀!”
“该杀,但,杀不得。”
真言道人飘忽间从船舱而出,来到众人身前,看了一眼眉头大皱的秦厉虎,微微摇头:
“莫说我等比之历劫而来的那些罗汉逊色良多,纵然可杀,也杀不得。”
杀不得。
真言道人微叹,其余山海众人神色皆有变化,多也沉默。
龙泉修行界的底蕴比之山海优胜十倍,可比之远古仙佛大世,却又逊色太多了。
一千余年的修持,在杨狱不遗余力的指点之下,一众人皆已九耀绝巅。
然而,同为九耀,现世九耀比之远古九耀,普遍要逊色一筹不止。
这不是天资悟性跟脚的差距,而是底蕴的差距。
那些位罗汉、金刚,无不身兼诸般道术、神通,且皆成体系,如那降龙罗汉,持一口降魔杵,甚至于二十年前诛杀了当世数位八极主。
固然是有玄天灵宝之助,可其人修持自然也非寻常九耀主可比。
“陛下遭此大难,我等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秦厉虎只觉心头发堵。
他何尝不知真言道人所言为真。
那些位罗汉、金刚无一好相与的,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是,那些罗汉金刚之后,还有护法天王,菩萨,甚至于……
“弱肉强食,自古如此,秦兄也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楚天衣扶着栏杆:
“君子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今日我等不如那些老家伙,来日未必还不如!”
“来日?”
秦厉虎冷笑:
“今日不过几个罗汉,尚不敢与之放对,还来日……”
“西漠已封,有大阵笼罩于外,我等便是想去,只怕也进不去……”
陆青亭回过身来:
“真人,您觉得我等接下来该当如何?”
楚天衣、秦厉虎等人闻言也皆看向真言道人。
一千两百年间,杨狱化无间之身,往返两界数十次,接引而来的山海旧人已有百数之多。
此刻小舟之上,也有十余人,皆是当年杨狱旧识,此刻,也皆已成九耀。
但,真言道人的修持,却仍是众人之冠,便是秦厉虎也逊色一筹。
“又能如何?”
真言道人神情默然。
亲历了龙泉大变,纵然是他这般心境者,也觉心头蒙上一层深沉雾气。
又何止是他?
任何亲历了那一场大变者,又有谁人不是心生绝望?
星神、天将、罗汉、金刚、天王、菩萨……
一尊尊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存在纷至沓来,带给后世位阶主的压迫是无与伦比的。
“真人?”
见真言道人怔怔不语,其余几人心头皆是一沉。
“只有等了。”
微微恍忽后,真言道人席地而坐,于雾气缭绕之间,平静传音:
“那些神将、罗汉于此界停留二十余年不走,偏生今日先后离去,这其中必有蹊跷,若老道所料不差,那么……”
“您的意思是陛下他?”
秦厉虎的眼神一亮。
“那些神将肃清龙泉不过数载,何以逗留如此之久?必然是杨兄还未死……”
陆青亭心头也是一震,也明白了真言道人话中的涵义:
“依着您的意思,杨兄此刻已离了龙泉?”
“不错!”
真言道人微微点头:
“若老道所料不差,他离去之前,必然会留有嘱托,我等只需静等……”
“嗯?”
真言道人的话锋陡然止住,陆青亭等人也皆挑眉望去。
只见云海之下,有一柱青光涌将上来,直抵孤舟而来,赫然是姜侠子以及手持打神鞭的寒月散人。
“寒月散人?”
见得来人,除却真言道人之外的其余人心头皆是一震。
昔年的寒月散人曾是山海第一卦师,在场之人大多都是认识的。
“诸位,久违了。”
得见故人,寒月散人冷硬的老脸上也挤出一分微笑来。
“寒月真人,这……”
楚天衣心头一动。
“诸位,换处地方聊吧。”
寒月散人眸光一扫,突然扬起打神鞭,只在虚空轻轻一敲,下一刹,孤舟已消失在虚无之间。
嗡!
数个刹那之后,众人自恍忽间醒转过来,就见得眼前雾气朦胧,诸般感知皆被困锁于孤舟之内。
“此间,是我家师尊留下的传承之地,有隔绝神通之效,在此,方才不会被神通窥探到。”
寒月散人轻轻拂袖,盘膝而坐,其余人神情微动,也随之落座。
“龙泉大变之前,西北王曾预感到今日之变,当时,也曾留下书信。”
寒月散人开门见山,说话之间,一封泛黄的帛书就自从袖口飘飞而出。
“陛下留书?”
秦厉虎下意识的想要去接,但还未伸出手去,那那一页帛书之上已迸发出强光来。
继而,重重波光涌动,一道身影由虚化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步而出。
“陛下!”
“杨兄?”
……
见得那一缕虚影,一众人无不神情大变,纷纷起身。
“不对,不是化身!”
真言道人最先察觉不对,这虚影虽有杨狱的气息,却没有生人的气息。
只是一缕幻影。
“千年不让诸位出玄功境,是杨狱之过,但,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虚影渐渐清晰,一袭赤衣随风而动,他微微一礼,后叹息:
“劫气弥漫,前路渺茫,杨某实不知是否得脱此劫,只得留诸位在玄功境内修持,为我山海留有一线未来……”
“陛下……”
秦厉虎只觉胸膛发热,发堵,想说什么,可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话来。
楚天衣、陆青亭等人神情皆是默然。
真言道人叹息,只觉心头暗然。
“此刻,劫数为何,我尚不得而知,但不外乎是此世人杰,远古道鬼,大概率,是有神佛即将于龙泉降临……”
虚影平静诉说着:
“此劫,是龙泉之劫,纵我应劫,此界未毁,可也必然元气大伤,数千年难复元气。
诸位留有用之身,或可于此界成就功果……”
杨狱的声音在此间回荡着。
有着马王爷、谛听的先后示警,杨狱于劫数降临之前,自然已将诸般后事安排妥当。
“武斗门之传承,诸位可保则保,不可为则不为。六道轮回玄功境内,有我梳理的修行心得,关于人仙四步,关于位阶抉择,关于诸般神通的选择,以及道果接引……”
“远古八亿四千万年之底蕴,非龙泉可比,但究其根本,差异只在神通体系……”
“一如位阶,人仙四步,人皆不同,诸位可学我,不可像我……”
……
孤舟之上,一片寂静,只有杨狱的声音在回荡,那是他在邀战狮神王之前,就留下的一缕幻影。
是他为防止自己被灭去诸般神魂化身,而留下的后手。
“远古道鬼的历劫归来已不可逆,未来的修行,必然是道果、位阶的抉择为重,避开可能中的道鬼为先……”
……
杨狱并非是个话很多的人,但他留下的这一缕幻影,却足足说了数个时辰。
涵盖了方方面面。
他的声音平静,但孤舟之上的一众人却越听越觉心头悲凉。
呼呼~
微风中,虚影越发的虚幻:
“我于他处听闻劫数之可怖,想必化身难以留存,但我还是留下了化身……
一名‘无间’,一名‘七箭’,他们与我的联系被彻底斩灭,诸位可寻之……”
呼!
话至此处,虚影彻底消失,只余余音飘忽回荡:
“若得脱此劫,来日杨狱再与诸位把酒言欢,坐而论道……”
“陛下!”
秦厉虎终是忍不住,怒啸一声,看向寒月散人:
“陛下的化身何在?!”
……
“呱!”
几乎是虚影消失的同时,悭山城内的一座小庙内,一处十分隐秘的洞天碎片中,一三足小蛤蟆自一方池水中醒转过来。
“浪费了俺这般多的灵涎……”
小蛤蟆打了个哈欠,看向池水中浸泡着的两具了无生机的躯壳,叫了声:
“还不醒来?!”
唰!
幽暗的洞天碎片被眸光照亮。
池水中,一袭黑衣罩体的无间睁开眼,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
“山海,回山海……”
另一侧,身被长弓的七箭也缓缓睁开眼,不住呢喃,重复着:
“还愿,还愿……”
第7章 十日横空,玄黄大世界!
“你,你这……”
眼见得两尊化身神情恍忽,失神般只是不住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三足小蛤蟆勐然一惊,将残留的一丝睡意抛飞到九霄云外。
“不对,不对啊!”
小蛤蟆蹦跶一下,跳到池边,满是狐疑。
它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两尊化身假死前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的灵动少了七成也多?!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那小子死了?!”
小蛤蟆惊得差点跳将起来。
而自假死中苏醒的两大化身却没有理会它,彼此对视一眼后就各自起身。
“我,还愿。”
七箭背负长弓,只简短的道了一句,就消失在这方洞天碎片之中。
无间默默注视,许久之后,方才伸手抓起了大呼小叫的三足赤眸金蟾,塞进了袖袍内。
下一刹,一缕神光自外而来,循着打神鞭的指引,真言道人等人匆匆而至。
“陛,陛下!”
眼见得那足有七成相似的容貌,纵然知晓这只是化身,秦厉虎仍是不由得跪伏而下。
“回,山海。”
望着神情激动的一众人,无间面无表情,只是伸出手来:
“六人!”
“回山海?”
匆匆而来的众人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怔。
“山海只怕有变……”
真言道人心中有诸般疑虑,却也并未开口询问,只是扫过陆青亭等人,道:
“诸位姑且随寒月道友去那万法楼,老道先回山海一探……”
“我与真人同去。”
陆青亭上前一步,沉声道:
“我有神行之速,若只去一人,我比真人你更为适合。”
真言道人眉头微皱,正欲说话时,无间已一步前踏,抓住两人的手臂:
“走!”
……
……
嗡~
虚无之间,一缕流光没入万般气机之间,如滴水入海,不见丝毫踪影。
身化微光一道,杨狱极目回望。
于这般奇异状态之下,他一双金睛火眼也难窥龙泉,但循着冥冥之中的季动,他仍可察觉到龙泉所在。
恍忽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留下的幻影破灭,能感受到三足赤眸金蟾的苏醒。
但却彻底隔绝了自己与无间、七箭这两大化身之间的联系。
这自然不是因为三足赤眸金蟾的‘假死灵涎’,而是他从最为深层次斩断了与那两尊化身的联系。
这本是他为了防备身陨劫数之中的后手,此刻虽脱劫,却也并未重续联系,却是要防备那些于暗中窥伺的‘神佛’。
【你于‘生死之间’催发了暴食之鼎两大特质,筑基与截运……】
【你穿过了冥冥中的落网,遁出龙泉天地……】
【你心有所感,意欲重续与两大化身之间的联系……】
【你,被‘天眼通神’锁定……】
……
“佛门,天眼通神,天庭落网……”
心念转动之间,催动逆知未来,杨狱心头微凝,心知那些神佛仍在暗中窥探。
接连破境,直抵一十二重天的逆知未来比之最初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无有其他神通影响,大神通遮掩的情况之下,甚至可以从其中窥见危险到底在何处。
‘阴魂不散……’
极速横掠过这片光怪陆离之地,杨狱心中有着诸般杂念萦绕。
他担忧山海众人、担忧武斗门的诸多弟子、牵挂秦姒、牵挂小弟与婆婆……
更担忧老爷子。
那个从来胆量不大的小老头……
诸般心念翻涌间,杨狱多少次想要折返,想要回山海一探,但……
“老爷子当年心中所响起之神音,必是类似佛门宏愿,我未行其道,其愿未还,老爷子当有一线生机……”
嗡~
心念飘忽之间,杨狱只觉心神穿透了一重重无形无质的屏障。
这一刻,他的诸般感知渐归于沉寂,到得后来,除却心海之外,再也察觉不到丝毫的外在。
但他并未有丝毫惊慌。
劫运者,顺运而走,应运而行,截运成道。
此刻,他之心神皆混入冥冥之中的运数之中,以此,可以隔绝任何神通与演算……
嗡!
心海之间一片幽沉,暴食之鼎泛起幽幽之光,鼎前,一肤如实质,似人似猿的暴戾法相于杨狱心神降临的那一刹睁开双眼。
‘唳!’
似有猿啸响彻,随即有熊熊烈火于法相体内喷涌而出,那是未熄之业火。
纵然穿过了生死之间,这业火却仍是不灭……
“呼!”
凝神静气,将业火焚烧之痛楚压下,杨狱心神汇聚,落于暴食之鼎内。
丝丝缕缕的气机于鼎内交织如镜,但此刻,镜内有且仅有一道气机。
其如烈日,泛着澹澹的紫色,仅仅望之都可知其不同凡响。
以通幽观之,更可见其神异。
【劫运次数:一】
【截运,发动】
【……顺运而走,得脱龙泉,穿梭生死之间,横跨光怪陆离,虚无之地……】
【锚定点……】
【……玄黄大世界……】
……
通幽所见,仍有断续,并非神通力不能及,而是那一缕气机相隔太过遥远。
“玄黄大世界?”
杨狱心中自语,关于这方大世界的诸般讯息也随之涌上心头。
寰宇诸天,以天海为核心,层层扩散,生有恒沙世界群。
山海、龙泉、玄黄、乾刚等等大界,皆属其中,区别不外乎与天海之间的距离有近有远而已。
玄黄大世界,是龙泉百万年间,探明的诸天寰宇之中,最为强横的世界之一。
八万余年前,龙泉第二尊大帝,应感大帝攻伐他界时,曾远远望之,后主动退走!
后来历经诸位破限称尊之大帝,却也无有一人与玄黄大世界交恶。
在万仙图录之中,这也是一方极为奇异且强大的世界,令诸大神通者都为之忌惮。
在杨狱看来,这方大世界也是极为奇异。
依着三笑散人的潮汐论,越是靠近天海的世界,其灵潮复起越晚,反之越早。
比如龙泉界,其地处寰宇世界群边缘,因而灵潮复苏早过山海百万年之久。
然而,玄黄大世界相距天海并不如龙泉这般远,可其灵潮复起甚至比龙泉更早!
“玄黄大世界,似乎也有佛门势力……”
杨狱心中自语,十分慎重。
亲历了龙泉之变,他对于远古那些老怪物的忌惮可谓是极深。
不过,忌惮归忌惮,他心中却无惧意。
亲历了龙泉之劫,他对于劫数的理解之深已非寻常人可比。
他深知,有些时候,劫数可避、可躲,有些时候,却只有迎难而上,退,反而可能会万劫不复。
“呼!”
心海有风,燃烧的业火更为旺盛。
强忍着剧烈的痛楚,杨狱勉力走入暴食之鼎,以心神触及那冥冥之中的运数,以此为凭依,再度催发逆知未来。
嗡~
点点流光泛起,很快将杨狱的心神笼罩在内。
这一刻,杨狱高度凝神,暂时忘却了业火焚身之痛,推演着自己此行之吉凶。
未来无定,任何神通大神通都不可能尽窥未来的无穷变数。
但此类神通仍是极为珍贵。
未来固然无定,可持有此类神通者,却有着比之常人更多的试错选择,
甚至可以从诸般错漏之中,寻出利于自己的未来,去践行之。
【你催发了劫运神通,于茫茫气机之中寻出最为不同寻常的一缕,或者说,一轮……】
【你数次险死还生方才汇聚的一次截运次数,不想浪费分毫,欲借此机会,去窥探大神通之境……】
【唯有如此,你才有横跨诸界,登临天海的底蕴……】
【截运者,运为次,截为重……道鬼可夺后世身,你自也可夺道鬼运……】
【你,顺运而走……】
……
【你死于,玄黄佛会!】
“嗯?!”
杨狱的心头一震。
或许是没有了龙泉界的劫气压制,亦或者是晋至一十二重天的缘故,
这一次逆知未来居然映显出了‘死因’!
“玄黄佛会?”
微惊之后,杨狱再度催发了这门神通,这一次,他选择了其他切入点。
【你死于,玄黄佛会】
【你死于,荡魔之剑】
【你死于,天地玄门】
【你死于,六道轮回盘】
……
逆知未来的结果仍是猩红一片,显示着前路艰难,但杨狱心中却无波澜。
他沉凝心神,摒弃业火焚身之痛,从一次次的推演之中汲取有用的讯息。
最终,得出一个模湖的结论。
“这方玄黄大世界,只怕已经到了三笑散人潮汐论中所书的‘百鬼日行’阶段!”
杨狱心头一凛。
三笑散人的潮汐论,时至如今来看,也无错漏。
极寒极热、妖魅横行、百鬼夜行、洞天重现、仙山问世、百鬼日行……
如果说山海尚处于第一阶段的开端,龙泉界属于百鬼夜行的开始,
那么这方玄黄大世界只怕已经到了潮汐论记载的最后!
百鬼行于日,意味着这方他即将要去的大世界中,道鬼将会多如牛毛!
那么……
心念一转,杨狱没有再度催发神通,反而自心海中退将出去。
也正是这一刹,他失去的感知再度回归。
一方煌煌如日的巨大光球,在他的面前绽放出极尽耀目之光芒。
于那灿灿然神光之中,杨狱看到了十日轮转,照耀苍穹,
看到一片群星环绕,诸般天体尽为陪衬的苍茫大地。
看到了一株拔地而起,却好似将群星、天地都承载而起的巨大古树。
“十日横空,玄黄世界树!”
第8章 道生天,天生万物!
休休休~
虚无之间,有血光如剑纵横挪移,其速极快,所过之处更是不留丝毫痕迹。
“老斑鸠!”
于虚无之间纵横挪移,极速躲闪之时,杨逆兀自是有些忍不住放声大喝。
怒!
好不容易脱得万载镇压,不及报复就再度被追杀了数十年,便是寻常人心中只怕都已憋屈至极,遑论杨逆?
多少次,他都几乎忍不住想要折身与之拼个你死我活,但每每都被自魂灵深处传来的剧痛生生拦住。
这一次,也不例外。
几乎是他要祭起元屠剑的同时,那被业火焚烧魂灵本源的剧痛就自涌了上来,几乎让他栽下虚空。
“痛煞我也!”
杨逆痛得眼冒金星,却也打消了折身拼命的心思。
这业火于心中燃烧,痛楚直抵魂灵,这种状态下与那老贼尼拼杀,太也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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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只得再度遁走,一口钢牙却都差点咬碎。
“那废物……”
他心中狂怒想骂,但又压了下去,无论如何,此次脱困得其所助,这焚身之业火,也是他主动分担过来。
“孽畜!”
虚无之间,佛音禅唱声似无所不在,女冠缓步行于虚无之间,不见如何动作,却任杨逆如何挪移躲闪都无法彻底甩掉。
“孽你马个头!”
杨逆反手就是一剑迫退滚滚佛光,再以元屠剑撕裂虚空,遁入更深处:
“总有一日,本大爷要一刀刀宰杀了你!”
“孽畜!”
开裂的虚空渐渐弥合,那女冠本可追去,却似有所觉般驻足,回眸,合十双手,轻诵佛号:
“阿弥陀佛!”
“区区一头血魔,都要大士亲自追逐,看来,须弥一脉归来的菩萨并无几人……”
虚无之地,有神光传荡而来,一袭黄裙无风而动,来至此间。
女冠抬头,却见那女仙气息雍容,虽面无少女,眸光却尽是威严。
“懿德元君?”
女冠眸光微动,已是认出来人:
“元君藏的却是好深,怎么,元君是应大天尊之敕令,去赴宴吗?”
“本君不过是在清静之地静修,何来藏匿之说?”
那元君哑然失笑:
“还是说,只要不得你须弥一脉准许便自归来者,皆为藏匿?”
“元君误会,贫僧怎有此意?”
女冠微微摇头。
“是吗?本君还道须弥一脉已凌驾天庭之上,要给我等定‘规矩’呢。”
懿德元君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冠:
“十劫不比之前,大天尊既已现世,诸多无谓的谋算其实大可打消,以免自误!”
“元君所言,似有所指?”
女冠眸光微转。
“何必明知故问?”
懿德元君轻笑一声,踱步间落于一艘星光缭绕,龙兽拉乘的车辇之上:
“大士不必相送,本君自去天宴,待你来时,或可小叙一番……”
“阿弥陀佛!”
那女冠微微躬身,以做礼数,眉头却不由得紧锁几分。
以她的境界修持,无论是九劫亦或者现世,能让她忌惮者却也不多。
这女仙懿德元君却是其一。
远古之年,天庭宰执寰宇诸天,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皆俯首其下。
懿德元君,为一天之主,不入天书,但其名声、威望却是无比之隆重。
相传,其乃是八劫末、九劫初成道的女仙,曾于道祖门下听讲,曾与大天尊坐而论道。
虽不入一因三圣十二尊,却也相差无几……
“懿德元君……”
女冠于此驻足良久,心中思量。
混沌海无尽无垠,虚空无尽无涯,纵然有心追踪未见得就能碰面,这女仙突兀到来,必不可能是巧合。
只怕其背后,就是那位大天尊……
‘她意欲何为?’
女冠心中自语,不乏忌惮与不安。
因为,远古之年,大天尊与天道合应大劫而陨,并未参与诸圣盟约……
“呼!”
最终,她放下了追逐杨逆之念,心念一转,已于佛光接引中,消失无影。
待得再度现身时,已来到一方佛光缭绕,香火弥漫的洞天世界。
这方洞天世界并不大,却有山川河岳,日月星辰,有诸路列国万民在其间繁衍生息。
女冠来至此间,也不停留,一步跨出,已来到一处幽静山林,一处古朴小庙之外。
庙宇内,一老僧阖眸入定不知多久,感知到女冠降临,忙不迭起身,恭敬拜见:
“不知菩萨降临有何要事?”
女冠微微点头,也不多言,直接问询:“佛老降临,还需多少年月、香火?”
“燃灯仪式破灭,诸菩萨只回来了数人而已,佛老的归来,当在诸菩萨、佛陀之后……”
那老僧不敢怠慢,掐指一算,道:
“若无外因,佛老降世当在八万四千年后,需九兆九品精纯香火……”
“九兆九品……”
女冠微微皱眉。
一个虔诚信众,日诵佛经,顶礼膜拜一年,可算一缕香火。
一万二千缕方为一品,一万两千一品,方为二品,以此类推……
九兆九品香火,实是汪洋一般。
若在远古,倒也算不得什么,可如今……
“燃灯仪式,耗尽香火,再想积累出如此之多,只怕很难……”
那老僧亦有忧虑:
“菩萨,您担忧有变吗?”
“不是担忧,而是必然有变!”
女冠神色微凝,将自己路遇懿德元君之事,以及自己的担忧吐露。
“懿德元君……她可是几尊散仙之首……她……”
那老僧听得神色变换数次,压低的声音兀自有些发颤:
“菩萨,您怀疑大天尊她已察觉到了吗?可她与天道同在,天道不得全,她也未得圆满吧?”
“她以身为嵴,将天海界自归墟之海托举而起,以此开得十劫,按理说不可能再分心他处,但……”
女冠眼底有着忧虑:
“未得圆满,她也还是大天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老僧合十的双手都在发颤,他天眼通神,有目视万类之能,最为知晓那位大天尊的可怖。
最终,他压下心中惊惧,低诵佛号,道:
“菩萨,以您之见,该当如何?”
“九劫已灭,她不可能再得圆满,也无人会愿意她得圆满!”
女冠深吸一口气:
“你,当回玄黄……”
第9章 道生天,天生万物!(下)
呜呜~
灿灿然星辉划破虚无。
华贵的车辇之上,懿德元君斜躺在神座之上,以手扶额,似在沉思,又似在倾听什么。
许久之后,方才轻笑一声:
“倒是滴水不漏……”
不大的车辇之上,实则别有洞天,单薄的帷帘之后,似有一方方洞天若隐若现。
“元君绕路来此,到底为何?”
一身着碧裙的少女自洞天中走出,满眼好奇:
“您当年与这位大士不过点头之交,怎么也不该万里迢迢来此告戒于她吧?”
“你以为呢?”
元君微微一笑。
“是因为大天尊?可您与她可也没什么交情……”
绿裙少女眸光微动。
“诸劫以来,除却九劫之外,再无任何一劫能够有如此之多的神佛历劫归来,我等历劫重生本就是因为大天尊独断劫波,以身应劫……”
懿德元君轻叹:
“可惜,没几人会承情,只会恨她不死,怨她为何还要归来……”
碧裙少女闻言顿时闭口。
这话,着实有些重了,不是她可以议论的……
懿德元君稍稍感慨之后,话锋顿时一转:“当然,更重要的是,须弥一脉,有些不对。”
“不对?”
绿裙少女微微一怔:
“是了,以您的修持,也付出了天大的代价方才归来不久,那位大士以及诸菩萨归来未免太早,也太多了些……”
“须弥之底蕴冠绝天下,除却天庭之外无几家可比,早一些,算不得不对。
毕竟听说当年‘天崩’之后,佛老曾邀得诸位帝君、战神、大仙敲定过什么‘诸圣之约’……”
懿德元君轻扣椅背,眸光似乎洞彻虚无,看到了极端遥远之外:
“她行事稳妥,可有些事是必然瞒不住的,比如,那方玄黄大世界……”
“有世界树的那方玄黄大世界?”
碧裙少女想了想,却着实对那方大世界无甚印象,对其认知还只局限于名字。
“有什么不对?”
少女有些疑虑,正想询问时,那元君已是屈指点在其眉心之上。
嗡!
似有似无的嗡鸣声中,那少女只觉自己的感知无限拔高,目光好似穿透了无尽虚空。
恍忽之间,她只觉万般气机交织纵横,无穷无尽的灵机犹如潮水般滚滚而流,
从无尽遥远之地,向着寰宇正中汇聚。
‘天海开,则天道重塑,则十劫开。寰宇恒沙世界的灵机将会汇聚天海……’
少女心头升起明悟,可旋即就察觉不对。
那滚滚灵炁固然是向着天海汇聚而去,可同样有着不少灵机奔向其他地方!
以大神通攥取灵机,远古并不罕见,然而,这也……
“太多了,太多了!”
少女勐然回神,却仍是有些瞠目,甚至于骇然:
“怎么可能?区区玄黄天地,何德何能截取天海灵机?!”
“元君,这是为什么?怎么可能……”
少女震惊难言。
“本君原本以为须弥一脉的燃灯仪式被破是因大天尊,但如今看来,只怕这背后,水比想象的更深……”
懿德元君的神情也有些微凝重,类似之事,她并未亲见过,却曾经听说过……
“元君别说了……”
少女心神摇曳,却突然惊觉,她勐然捂住耳朵,跑回洞天之中,却是再不敢听了。
“道生天,天生万物,故,万物皆属后天……”
凝望着无尽遥远的玄黄大世界,懿德元君心中低语着。
万物乃天所生,因而,诸劫以来,与天地同寿已是无上境界,几无可超脱其上者。
但,天乃道所生,道生天,也生有其他!
也唯有先天诞生之物,才有与天争夺灵机的资格,才可历劫不灭……
“先天劫宝……”
……
……
呜呜~
幽光划破,洞破一似有似无的屏障。
这一刹,杨狱汇聚心神,没有如同初去龙泉之时一般昏迷,而是维持住心神不散。
然而,一股无所不在的气机却似在极力排斥于他,让他一时之间,无从感知身外。
“玄黄大世界的天地意志?”
杨狱心中闪过念头,却也无甚惊慌,外界无从感知,索性沉凝入心海。
压制业火焚心之痛,也揣摩着这截运之用。
“劫运皆非恒定,而是无时无刻不在天地之间变换、流转……
所谓截运,便是将尚无主,亦或者是失去其主的运数归拢……”
杨狱心中转动着念头。
暴食之鼎的第三特质,比之之前两大特质更为霸道,甚至于让他都有些震怖。
无他,这一特质打破了他对于位阶的一些认知。
截他人之运,成自身之道。
说来复杂,其实一言蔽之,若截运功成,就可以拥有第二位阶!
诚然,截来的运与道,增无可增,无法更进一步,可仍然足以让任何位阶主为之瞠目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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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如天宗道人那般化身执掌位阶,而是本体执掌两大位阶!
至少,迄今为止,杨狱没有从任何典籍中看到过谁人身兼两大位阶者!
嗡!
杨狱心念转动之间,心海之中生出变化,暴食之鼎剧烈震颤一刹后,有神光自鼎壁上涌动。
诸般讯息文字如瀑布般垂流而下。
“这是?”
杨狱心头一跳。
【场景:玄黄大世界(???)】
【身份:大周末代帝王(不可转换)】
【……道生天,天生万物……若为草木,当欣欣向荣,若为大树,当遮天蔽日……】
【场景背景:于劫波之中诞生的一株小草,历经无尽波澜,成长为参天巨树,承载群星日月,承载天地众生……】
【炼化节点一:平千山……】
【炼化节点二:填孽海……】
【炼化节点三:诛邪祟……】
【炼化节点四:???】
……
【炼化节点九:???】
【注:食谱仅可炼化一次】
【注:炼化失败,或有道灭之危……】
【注:炼化开始,无法中止……】
【注:请鼎主遵守‘身份’,一旦被识破,将有不测灾殃……】
诸般讯息不住流转交织。
见得此幕,杨狱都不由得心中发怔,隐隐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方玄黄大世界似乎有些不对。
这是进入玄功境时,暴食之鼎才会有的反应……
“劫波中,天道都在崩塌,什么草能在劫波中诞生……”
第10章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呼呼~
秋风萧瑟,吹得片片枯叶打着旋飘过云海,与那巍峨城墙擦肩而过,落于那足有数百上千里之宽的护城河中。
巨城巍峨,城墙东西拉远,一眼似望不到尽头,向上,似与云海比高。
此城洞开八面,一日吞吐商船人流之多,就高达百万之数。
说不出的繁华热闹。
那鼎沸的人声,便是隔了数条街道,又有数百丈高空相隔,杨狱也听得十分清晰。
“道文,人人都说的道文!”
杨狱心中自语。
此方天地的灵炁之深如一般,甚至隐隐已超过了他于诸般玄功境内所见的远古劫波时。
但这却并不是玄功境。
而是玄黄大世界、赤心神州、天鼎道,大周王城。
“呼!”
摘星台上,杨狱凭栏而望。
这座巨城之大,还要胜过龙泉界的一些大城,大小街道好比血管般无比细密驳杂,隐隐间,似有几分阵法的味道。
不是似乎,这的确是一方极度繁复的大阵,阵法纹理遍布在城池内外每一块地砖、每一间房屋宅院,甚至每一个人的身上。
而这,还仅仅是阵眼。
以金睛火眼暗催通幽,杨狱隐隐间可以察觉到这方大阵弥漫极度深远,几有囊括赤心神州,乃至于天地之势。
事实上,这方‘天禹大阵’曾几何时真个覆盖了四大神州,诸般海域,大半玄黄世界。
十八万年前,大周太祖‘大禹’横推八方六合,定鼎天下,几乎统一玄黄天地,
因其功绩成就,世人改‘大’为‘天’,称其为‘天禹’。
将其开辟之大周,称之为‘神朝’!
天鼎道,就是那位太祖定鼎之地而得名,大周帝都更曾是无数修行者为之向往的‘圣地’。
曾一度压得‘千佛天’‘万龙巢’这两大圣地都为之暗然失色……
可那,已经是十八万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大周王朝,已耗尽了祖上的余荫,诸般海域、三大神州接连丢失,
赤心神州内的七十二道,大半也都早已不在掌控之中。
甚至于……
“陛下,‘茶’已温。”
一面白无须,说话阴柔的中年宦官微微躬身,递上托盘:
“依着您的意思,放了不少羊奶、糖霜,绝无半点苦味……”
“嗯。”
杨狱应了一声,接过那杯温茶,却也并未喝,只是瞥了一眼那躬身的中年太监。
这太监的气息怪异,没有道果、位阶的气息,但却拥有着‘法力’。
甚至于,以他的眼力,可看到其身体内隐藏着的一条恶犬,这不是变化,也不是道果蛰伏,更像是……
‘法相’?
“陛下,不喝吗?”
那太监似是察觉到了异样,缓缓直起身来,脸上仍挂着谦卑之色,实则眼底闪烁着疑虑。
这,可是他送来的第三杯茶了……
“不急。”
杨狱捏着那杯茶,不喝也不放下,只是慢悠悠的摇晃:
“王公公自去吧。”
那王姓太监心有疑惑,闻言居然也不退下,只是静静看着:
“此茶乃灵茶,有温养血脉、稳固精元之用,陛下切莫浪费了‘太师’的一番好意。”
“哦?”
杨狱眉头一挑:
“你是说,这杯茶是太师要你送来的?”
半个时辰之前,他于这摘星台上苏醒,除却身份之外,着实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无论是前身的身躯,还是记忆,都没有,有的,只有一抹即将消散的幻影。
他融入这一抹幻影,却也并未得到什么讯息。
只是知道他如今的身份,是这方大周王朝的皇帝,单名一个‘启’,是大周皇室最后的血脉,于十数年之前被当朝太师‘乾苍’自民间寻回。
名为皇帝,实则只是傀儡罢了。
可他也着实没料到,这末代皇帝十几年过去了,居然连身边送药的一个小太监都压不过……
“陛下。”
王太监闻言也不惊慌,脸上仍是挂着恭敬的笑意,实则眼底已泛起十分冷意:
“听说前几日,太师府有人寻得先皇遗留于民间的太子一脉子嗣,都说其血脉精纯,胜过陛下呢!”
“所以……”
杨狱轻轻摇晃着茶杯,心中已是了然。
前主之所以消失得连块肉都没有,想来是之前喝过‘茶’了。
“所以,有些事陛下还是不要太清楚的好。”
那王太监微微一叹:
“陛下,喝茶吧。”
话至此处,他再不多说什么,而杨狱想了想,羊作不甘,将这杯茶水饮下。
“如此,奴才这便退下了!”
见此,这太监方才松了口气,微微躬身之后,提着托盘就下了这方摘星台。
“呼!”
一杯温茶入肚,杨狱顿觉一股热流乱窜,似有消融血肉之能。
但这点毒素对于他而言自然不算什么,若非顾及到暗中盯梢的太监,甚至连眉头都不需要皱一下。
毕竟,暴食之鼎可是提醒了他,要‘谨守身份’,那至少,他就不能太过出格。
至少大体上,不得太过偏离这身份。
不过……
‘这末代皇帝的意思,是那位太师要夺位了?’
扶着栏杆俯瞰皇城,杨狱微微皱眉,思量着。
他对于此界着实不太熟悉,仅有的一些也还是刚才从皇城内外飘荡来的诸般议论声中所得。
而这,却已是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天禹大帝的阵法虽未开启,可仍对于一切神通、道术,乃至于法宝、神兵的波动十分敏感。
这,也是他刚才听来的。
“陛下,您要的书……”
杨狱心中思量时,又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手捧着数本典籍,颇有些气喘:
“那,那王公公抽去了修持灵相的那几本书籍,只有,只有这几本……”
“嗯。”
杨狱接过那几本书,将这小太监打发走,就倚着栏杆翻阅了起来。
、游记、诗曲……
一眼扫过,这都是杂书,没有任何关于此间修持法的记载,只有一些只言片语,道听途说。
但仅仅是这些道听途说,就让杨狱心头泛起波澜来。
除却不变的位阶、道果之外,此界还有一名为‘灵相’的修持法!
“灵相,还是法相……”
第11章 融兵,诛仙!
呼呼~
夜幕之下,皇城一片寂静。
幽静的大殿之中灯火通明,斜躺在床榻之上,杨狱慢慢的翻阅着书卷。
这末代皇帝比他想象的还要受限许多,莫说是大内藏书楼,便是御书房,也是空荡荡,除却一些传记之外,就只有杂书一卷卷。
但杨狱的底蕴何其之深厚,从记载着传说的传记与杂书中,就窥见了此界独特于他界的修持之法。
灵相、炼形。
以心为镜,拓印天地之景、神魔之相为核心,汲取天地灵炁以修持,
以求化虚为实,将自身炼成灵相,以此为凭依,纵无位阶,亦可进窥长生之道。
“无论何种灵相,一旦成就,就有比肩十都之力……此为一劫灵相,只是开始,而远非此法之尽头……”
羊作翻书,杨狱眸光不由得微亮,从这门独属于玄黄界的修持之法中,他看到了武道的种种可能。
武道传承至今,自陆沉算起,也不过四千余年罢了。
但此界的灵相修持之法,却已传承了十八万年之久!
开辟此法者,便是天禹大帝!
仙佛之道,首重‘缘法’,无缘者,纵然悟性绝佳,也根本无法跨越‘道果认主’这修行第一步。
虽然传说中,任何生灵都有与自身契合之道果,然而,寰宇无尽,天地广大,寻常人一生不过百余年,绝大多数走不出生养之地百里、千里之外。
如此,纵然知晓寰宇之间有与自己契合之道果,却也毫无办法。
无论是九劫还是如今,无论是山海、龙泉还是玄黄大界,都不乏此类‘无缘者’。
而天禹大帝,就属此类。
杂书传说中,这位大周太祖生于一寻常商户之家,本该如大多数人一般,默默无闻直至死去。
然而他的天赋之高,实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没有道果、位阶,没有前人指引的情况之下,就在一处荒山中悟出灵相之法!
在此之后,其高歌勐进,一手终结了动荡的乱世,于赤心神州立下大周神朝!
其鼎盛之时,天下宗门皆为之俯首,纵然是‘千佛天’‘万龙巢’这两大传承超过百万年,疑似是历劫重生的大神通者开辟的圣地都无法与之抗衡。
“天禹大帝……”
杨狱捏着书卷,心中稍有些不平静。
他此刻身为武道开路人,深知无前人指点,无同道交流的情况下,想要更进一步是何其之难。
事实上,无论是远古九劫还是后世龙泉,不知多少天骄人杰都有过另开一道的心思。
而无论成或不成,开道皆非一人可成,如武道,自陆沉、经达摩、邋遢道人、张元烛,再至张玄霸,历经三千余年!
但这位大周太祖,却是真正的,以一人之力,将其所开辟的灵相之法,推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传说中,他坐化之前,已成五劫灵相……
“天海未开之时,穷尽一界之底蕴才有破限称尊之可能……”
杨狱合拢书卷,心下不由摇头:
“杂书传说虽有几分可信度,但到底不可尽信,还是要接触此界的典籍、古卷……”
一劫灵相,已可比十都,三劫灵相,已具八极之力,那天宇大帝若真个成就五劫灵相,那他根本不可能坐化。
哪怕玄黄界有诸多道鬼,也是一样。
成道者,与天地同寿,有重演地火风水,再造一界之能。
“呼!”
瞥了一眼房间内名为伺候,实为监视的几个身怀灵相的小太监,杨狱自然没有喊人给自己更衣的兴趣,眼皮一合,就进入深层入定。
嗡!
心海之中,业火仍在燃烧,照彻幽暗,一片明亮。
“玄黄界,有四大神州,赤心神州曾为诸陆中心,神朝所在,如今,也是动乱中心……”
“大周王朝曾统合天下,分封诸宗门镇守一县、一府、一道,如今,诸道皆乱……”
“千佛天,万龙巢,各自霸占一座神州,是天下间最为古老的两大圣地,疑似是历劫归来的大神通者留下的传承……”
“玄黄界有着奇异之处,道鬼极多,那千佛天内,必有佛门大能!”
……
心海之中,杨狱心中自语,梳理着自己今日所得的诸般讯息,以及自己的猜测。
回想着当年龙泉大变之时,那位女冠背后若隐若现的法相,杨狱心中几乎可以确定。
那百臂法相,就是将灵相修持至极高境界的外显!
“若是如此,纵然没有暴食之鼎的提醒,我暂时也要隐藏身份……”
杨狱心中微定。
龙泉大变中的数次险死还生还历历在目,他对于这些老怪物的忌惮可谓极深。
而让他更为忌惮的,是这方玄黄天地。
以那女冠的修持境界加之可能历劫归来的其他菩萨,在此界居然也只能占据一座神州,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清楚?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觉得自己此次来对了地方。
“灵相法,必然要修持,最好多搜集一些‘灵相图’对照……
此外,要设法斩灭心头这一团业火,再之后,才是那九大炼化节点……”
看着鼎壁上未散的流光文字,杨狱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食谱他炼化的多了,天地,却是头一次……
而且,这方玄黄界明显有着其他隐秘。
“不能急,不能急!”
诸般思量在心头一一闪过,又一一归于沉寂,杨狱终是将前后梳理清楚。
嗡!
随其心念一动,那一团业火光芒照耀之下,便有极度锋锐之气一闪而过。
诛仙古剑!
以心神为手,触摸着这口古剑上的细密纹路,杨狱似仍能感觉到天宗道人的气息,乃至于意志。
直至那一剑斩落之时,他才知晓这位龙泉天地第一人,防备的不止是天人五衰,还有道鬼!
也正因此,他才会自囚于道台之上,才会数千年不见天地,才会最终斩落一剑,就身死道消……
“劫运相关,劫为造化,造化为劫!”
杨狱心中一叹,旋即按住了这口已近玄天灵宝的神锋:
“融兵,诛仙古剑!”
请假一天
状态不是很好,容狗子琢磨一下,顺便调一下作息,抱歉……
大家晚安,早点睡。
《诸界第一因》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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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有三只眼的老太师!
嗡~
似有似无的微光如水般流入魂灵深处,于此间留下深深烙印。
业火不熄的心海之中,杨狱心神沉凝,渐归于沉寂。
龙泉界一千两百年的闭关,让他彻底消弭了心中躁动,一界百万年的浩瀚传承,夯实了他的根基,扩展了他的底蕴。
武功、道术、神通、阵法、法宝……
【杨狱(逆乱心猿)】
【人仙第四步】
【位阶图:八极逆乱心猿位阶图……】
【筑基次数:三!】
【先天跟脚:神魔(四)】
【道行:9486年】
【法力:5986年】
【灵炁:915359缕】
【法武合一:天意四象(十二重天)、元磁真身诀(十二重天)……】
【神通:通幽、、擎天撼地、融金炼体、吐气成兵、注死、小须弥山王印、大风泽、神行、逆知未来……(十二重)】
【大神通:融兵炼体(第四重)、北斗注死(第三重)、逆乱不死(第二重)】
【奇术:八九玄功(六变),天雷变、神象变、大日、如来变】
【配兵:两刃刀(上等灵宝)】
【本命法宝:元磁五行山(上等灵宝)】
【法宝:人种袋、金蛟剪……】
【化身三:两界无间、钉头七箭、万仙图录(未全)】
【草头神:吕道人……】
……
千载闭关之间,杨狱几乎将方方面面都拓展到了极限,经由大日如来变化、法则之海的洗礼,诸般神通道术皆至一十二重天。
【融兵,诛仙古剑】
如水流光于魂灵深处纵横交织,似有似无的道韵由内而外,经由百窍、躯干,流入四肢百骸。
融兵炼体大神通术,有内外两分,一者,汲神兵灵宝之力熔铸己身,二者,汇聚道韵,以血肉铸就神兵化身。
前者,可容神兵之力为己用,后者,则可分出身怀神兵之力的化身。
“诛仙古剑……”
杨狱心神微动,沉入丹田。
于那元磁交织的五行山上,他窥见了那口道纹交织,神威内敛的古剑。
这口古剑,已近玄天,已颇有几分通灵,其存在,似实似虚,兼具虚实变换,蕴含极端锋锐之气。
而其内核,则是天宗道人修持近万载,已超迈一十二重天的杀伐大神通术,诛仙。
融兵的过程无有波澜,即便杨狱一心数用,未多时,这口古剑之形意已尽融入他的心神之间。
不过,他并未最后关口却是停了手。
万化归一后,他的身躯已近趋于圆满,此刻熔铸此剑实无立竿见影之效,加之此刻也尚无分化新化身的心思,因而,稍稍思量后,还是将这口神锋之意留了下来。
“传言不可信,那大周太祖不大可能修成五劫灵相,可哪怕四劫,也是可比肩大神通者的境界……”
心念转动之间,杨狱缓缓睁开眼。
“嗯?!”
睁开眼的刹那,杨狱心头就是一跳,若非他反应快,几乎就要看向门外。
高手!
大高手!
在那一墙之隔,寝宫之外,他感受到了一股厚重苍茫至极的气息一闪而逝。
‘这气息?’
杨狱垂下眼皮,羊打了个哈欠,心中闪过凝重。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纵然分心数用,对于外界的感知也是寻常人不可及的敏锐。
可若非墙外之人自己散逸出一缕气机,这般近距离之下,他居然都察觉不到其人的存在!
‘大神通者!’
杨狱眸光微凝之时,寝宫之外,也自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臣‘乾苍’,求见陛下!”
“太师请进……”
杨狱翻身坐起,回应,可于外宫伺候的小太监不等他允诺,已是忙不迭去打开宫门。
嗡~
此刻,天光还未大亮,寝宫之内本还有几分昏暗,但当来人跨入的刹那,目之所及,整座寝宫顿时一片明亮。
“拜见太师!”
伺候于外的太监纷纷跪伏在地,惊惧颤抖。
杨狱披上外衣,抬眼望去,却见一身着锦衣的老者沉步而入,其戴平天冠,相貌威严,身材昂藏,眉心有龙形纹路,似有天眼未睁。
仅瞥了一眼,一股犹如神魔般伟岸的气息已是扑面而至,冲击心灵。
呼~
深秋的寒意瞬间被扫空,一股苍茫而阳刚的气息弥漫宫阙。
“不过三年余,老太师已是剿贼归来了?”
杨狱起身相迎,心中暗惊。
昨夜在摘星楼上,他以强大感知聆听皇城内外的诸般议论声中,被提及次数最多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老者。
大周太师、位极人臣、十九代老臣、国之柱石、定海神针、法力无边……
“老臣拜见陛下!”
乾苍步履沉稳方正,每一步的跨距都无任何分别,他躬身一拜,无甚恭谨,礼数却是极足。
“老太师何须多礼?”
杨狱斟酌着语句回应,心中十分警惕。
他没有前任末代皇帝的记忆,但却于来时感受到其人对于这位老太师的深沉恐惧。
而从皇城内外的议论,也皆左证了这位大周太师的威势隆重。
“未得陛下允诺,你就敢私自开门?”
乾苍直起身来,嵴梁如山般笔直,他冷眼扫过,那小太监已是哀鸣一声,叩首不止。
“自去领八百鞭!”
乾苍随手一挥,外宫的十数个小太监已是滚地葫芦般飞出门外。
“老太师……”
杨狱心中古怪,正斟酌语句想要说话时,这位大周太师已是面色一沉:
“陛下!老臣说过多次,为君者,宁可独断,不可软弱!
你待人太过温厚,以至于这些个小太监都敢欺你!都敢害你!”
卡察!
说话之间,乾苍抬手虚抓,肉眼可见,虚空被其五指洞穿。
下一刹,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中年宦官已被掼在了地上,筋骨尽断!
“毒害陛下,你罪该万死!”
“太,太师!”
那宦官惨叫一声,心胆俱丧:
“小的,小的是您的吩咐……”
“老夫要你暗害陛下?”
乾苍屈指一点,将那宦官藏在袖口、体内的诸多符箓点碎:
“说说看,老夫如何要你暗害陛下的?”
“太,太师……”
自杀不成,那王太监惨叫一声,瘫软在地:
“是,是太师府柳大管家于月余之前传讯小人,太师……”
“柳运?”
乾苍闻言一叹:
“你这蠢材!柳运跟随老夫远征‘孽海’,三个月前就身死于‘巨灵神’之手,如何传讯于你?”
随手将那太监捏死,他转过身来,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来:
“老臣思虑不周,险些让人暗害了陛下……”
杨狱冷眼旁观,从始至终没说话,此刻看着跪在身前的大周太师,方才伸手:
“奸人陷害,小人害我,与老太师有何干系?老太师常年征伐在外,又如何能面面俱到?”
“陛下宽厚……”
乾苍微微一怔,方才起身,他神情稍有几分疲惫,又有几分欣慰:
“天下纷乱,妖孽并起,西荧神州有千佛天盘踞,北溟州有万龙巢为祸,加之孽海,实是万古未有之动荡乱世……
可老臣相信,你我君臣联手,必然能平定乱世,再造大周!”
乾苍说得兴起,杨狱自然只能应付,心中却不免有几分古怪。
四劫灵相,已可比肩大神通者,纵在远古也是赫赫有名的大神、大仙、菩萨了。
这种存在,怎么想也没有刻意演这么一套的必要吧?
若其想要什么,大周朝堂、赤心神州又有几人可挡?
但若说其忠心,却又不对。
因为前主着实没有半分权利,除却寝宫与摘星台外,皇城都不能自由走动,实在是比傀儡更惨几分……
‘忠奸难辨?还是说,仪式?传言中只提及了这位大周太师的灵相修持,却不曾有人知晓其人是何位阶……’
灵相与位阶的冲突早在十八万年前就被天禹大帝解决了,后世修行者,大多身兼两类。
杨狱心中提着警惕与思量,顺着乾苍的话,兜转数次,就说到了‘灵相’。
“陛下还是要修灵相之道?”
提及此事,乾苍的面色顿时一沉,断然拒绝:
“此事绝不可行!”
“诚如老太师所言,如今的世道纷乱,妖孽并起,老太师常年征伐在外,又如何能面面俱到?”
杨狱不知前主在这位太师面前是如何模样,但他自然不会唯唯诺诺。
谨守身份并非处处掣肘,危机四伏之下,求诸于力量,任谁也挑不出错漏来。
“嗯……”
听得此言,乾苍的眉头未展,他于房间内来回踱了许久,方才道:
“陛下可知老臣为何不愿你修持灵相之道吗?”
见他似有松动,杨狱拉来两把椅子,示意坐下慢聊。
乾苍心中稍有些古怪,却还是坐了下来,略一沉吟后道:
“灵相之道,乃太祖所辟之大道,人皆称有与‘仙佛大道’相比之无上伟力……”
“莫非不是?”
对于灵相之道,杨狱自然有兴趣,自然也愿意顺着其话来说。
毕竟眼前这位,可疑似是四劫灵相,天下绝顶。
“如何能是?”
乾苍微微摇头:
“老臣虽崇敬太祖,可也明白,这不过是后人夸耀之语,灵相之道虽深,与仙佛大道却不能比……”
“哦?”
杨狱作洗耳恭听状,心中却是点头。
灵相之道自天禹大帝至今不过十八万载,比之武道自然是无比漫长,可仙佛大道传承诸劫,仅九劫,可就八亿四千万年之久。
诸劫以来,无数天骄人杰纷纷涌入其间,早已将其推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若说这灵相之道真能与之比肩,他也是不会信的。
哪怕传说为真,天禹大帝真个是五劫灵相。
“太祖天纵奇才,一举将灵相修持至不可思议之境地,可十八万年以来,却再无任何人有此境界。”
乾苍的神情有几分复杂:
“陛下有效太祖之心自然是好,可灵相之高低强弱与修持者的天赋才情有关,陛下……”
“……”
杨狱心下摇头:
“古来修持灵相者,无人可与太祖比肩,可十八万年以来,却也从不乏修持此道者。
老太师自己也是个中绝顶,何以偏偏阻拦于我?”
这番话,换做前主,那必然是打死也不敢说,但杨狱自无甚惧怕。
莫说他笃定这太师别有所求,即便没有,他也无惧于触怒其人。
“陛下真有些变化……”
乾苍缓缓抬头,眉心的龙形纹路泛着微光,似如天眼大睁。
杨狱可以感知到一道无形的目光在窥探自己的根底,但也不甚在意。
他随运而来,于前主身死之时降临,身虽有异,可运却一样。
换而言之,天道之下,他就是大周的末代皇帝‘启’,除非自露马脚,否则任谁也看不出端倪来。
乾苍凝视了许久方才放下心来,他手捋长须,竟似是有些欣慰:
“陛下长大些了,有些话,倒是可以说于你听了……”
“老太师指的是?”
心知自己暂时过关,杨狱心中警惕不减,却更放得开了几分,言辞也不再那般斟酌。
“比如,大周之乱,天下之乱,孽海之乱!”
以眉心龙纹竖眼洞察之后,乾苍态度缓和了许多:
“我大周何以能统辖天地十万年?是太祖余荫,准确来说,是太祖传承的‘天鼎’!”
“十八万年前,太祖持天鼎,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镇群魔……威压天地,无有抗手。纵然是域外之魔,也不敢侵犯分毫。”
乾苍的眉宇间有着向往,也有着怅然。
灵相者,似法相,却又非法相。
而是集‘法相’、‘灵宝’、‘功法’、‘阵法’、‘符箓’、‘道术’、‘化身’为一体的奇异存在。
因此,纵然是天禹大帝坐化之后的十余万年,其灵相天鼎仍可镇压四海八荒,无有敢争者。
然而……
“然而,成也天鼎,败也天鼎。七万余年前,一场动乱,天鼎连同‘天鼎灵相图’丢失……”
“大周之乱,天地之乱,也从那一日起……”
果然!
杨狱心下有些了然,也隐隐猜测到了这位老太师想说什么。
“天鼎灵相,唯太祖血脉可修持!也唯有后世人修持此灵相,方才有可能唤来太祖遗留的那一口‘天鼎’!”
乾苍斟酌许久,方才吐露心思:
“因此,老臣方才不让陛下修持其他灵相,不止灵相,道果、位阶、道术等等与修行有关者,也皆不可修!”
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又道:
“不止陛下,太祖遗留民间的其他血脉,老臣也皆禁止修持灵相……
为的,就是等待寻回‘天鼎灵相图’的那一日!”
“原来如此!”
杨狱作恍然大悟状,心中却是一定。
若乾苍所言为真,那这灵相,他自然还是要修。
他没有占据前主身躯的心思,自然也没有那位大周太祖的血脉!
更重要的是,他此刻的身份是‘大周末代皇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思及此间,杨狱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若老太师寻不回来那‘天鼎灵相图’,又该如何?”
第13章 欲成一阵图(上)
大周皇城坐落于帝都正北,极尽古老与森严,十八万年里一修再修,一扩再扩,其占地之大,只从后来取消了皇城之内不得通用道术、灵相的规矩就可见一斑。
其占地之大,已是到了骑乘上等马匹都不足以日常轮换之用的地步。
仅一座藏书楼,就有十数万亩之地,外有甲士轮流巡视,内有高手日夜接替,可谓是戒备森严。
“昔年太祖爷定都天鼎道时,天鼎道还是妖邪肆虐的不毛之地,是太祖爷平千山,诸诸般邪祟,取诸般神铁混杂着妖邪的血肉精魄铸就了最初的皇城。
相传,最初的皇城,纵然是大神通者,四劫灵相进入,也要被压制所有法力与神通……”
龙马拉乘的车辇徐徐而动,穿过了藏书楼宽大的门洞,一黑甲青年甩动马鞭,轻声说着:
“可惜后来皇城一扩再扩,疆域接连丢失以至于大阵残缺,如今威力不足十一……”
青年名为乾山图,乃大周太师乾苍收养的第九十六子,年不过百,却已成二劫灵相,在帝都年轻一辈中也排得上名头。
如今被遣进皇宫,做了杨狱的贴身护卫。
“确实是有些可惜。”
车辇中,杨狱倒确实感觉到惋惜。
真个与大神通者交过手的他如何能不明白那般存在的强横?
正因知道,他对于这传说中可以压制大神通者的阵法,兴趣也是极大。
奈何……
“若那阵法在,藏书楼哪里需要这般多的人‘护卫’?”
最后两个字眼,乾山图发音很重,显然对于被遣来皇城之事颇为不服。
“藏书楼也好,其内的经文古籍也罢,本身并不需要人守护,实是外人太过在意,才遣人来护卫。”
对于他的心思,杨狱自然洞若观火。
那日交谈之后,他最终说服了那位老太师,倒不是他口才多么了得。
而是在那位老太师眼中,前身,或者说这个身份并不太重要。
天鼎灵相图非那位大周太祖的血脉不可学,但此次乾苍归来,却很是带回来了一大批太祖后裔。
原主原本是十数人之一,如今,却是数百人之一,重要性大大降低。
但即便如此,这乾山图还是被遣来他的身边,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陛下所言倒是有些道理。”
乾山图有心反驳,但思及自家义父,却还是闭上了嘴,
他此来,毕竟是义父差遣,本不该有丝毫怨言。
“陛下,到了!”
龙马拉乘车辇的速度不慢,但足足半个多月时辰,方才从正门走到藏书楼所在。
行至此处,足有十数道凌厉的意志同时扫了过来,认出车辇之后方才收回。
乾山图翻身下车,领杨狱从正门而入。
一墙之隔,却似是两重天地,杨狱可以敏锐的察觉到,这藏书楼内的禁制,比之他的寝宫强了十倍也多……
足可隔绝一切窥探,无论是道术还是神通,触及此间,就会暴露。
自门而入,杨狱一眼扫过,此刻已是正午,但这藏书楼所在却好似寒冬,没有丝毫燥热。
如墨漆黑的空旷广场上,大小高低不等的石碑如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此刻,正有人穿梭于石碑林间,或擦拭,或观看,或琢墨临摹……
两人的到来并未引来任何人的注视。
“藏书楼,原本不需要这般大。太祖爷当年不过建一书楼,其内诸般典籍古卷如流光缕缕,但后来……”
乾山图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这位名义上的当朝陛下。
“一扩再扩的背后,不是一代强过一代,而是一代不如一代……”
看着如林石碑,杨狱心有所感。
玄黄天地的灵炁之浓郁、传承之完整、古老都在龙泉界之上。
可后者早八万年前就已有了万仙图录这般玄天之宝,归纳梳理统合一界大多数传承文字。
再看眼前这一片石碑林,自然就可看出其间的差距了……
“……”
乾山图本是有意无意的暗讽,但此刻听得这番话,当即闭口,不敢再搭话了。
他当然不在意这么个傀儡皇帝的心思,但这番话要传到自家义父那里,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藏书楼有碑林二十三处,义父虽未交代什么,但微臣以为,陛下最好不要往深处去,以免伤及自身……”
“嗯。”
行至此间,杨狱已无心理会乾山图,随意应了一句,就向着碑林而去。
后者犹豫了许久,也还是跟了上去。
这处碑林占地数千亩,石碑颇密,矮者不过三丈余,高的却有十余丈,皆密密麻麻的留有文字,皆为神文。
“传记、游记、杂文、古史、野史……”
杨狱缓步而行,目光随意扫过,诸般文字已尽数被他拓印于心。
许是因为处于最外侧,这方碑林之中并无太多关于修行的石碑,多为古史传记杂文,甚至于还有诗词歌赋,舞曲之类。
“太祖建立藏书楼的本意,不是将世间稀缺的书籍垄断于皇城之中,而是为防止后世传承断绝,自然,碑林之中,以古史为重!”
眼见这小皇帝径直走向深处,所过之处皆是一眼扫过,乾山图又有些忍不住:
“陛下即便心在‘灵相修持’,也不该如此懈怠,至少,也该看上几日几月的……”
“懈怠?”
杨狱脚下微微一顿:
“今日之前,这藏书楼内的诸般书籍,可没有一本能送到我的书桉之上,
现在,你说懈怠?”
说罢,也不理会脸色难看的乾山图,杨狱仍是不缓不慢的游走于碑林之间。
藏书楼内的禁止极为森严,金精火眼在此受限也颇大,虽然他自忖全力施为也可一眼扫遍此间,但那必然会震动皇城。
慢慢游走,不过多扫几眼,耗费一些时间罢了,犯不着闹那般大动静。
而在乾山图以及暗中诸多人的注视之下,他真个就是在匆匆赶路,没有片刻停歇了。
这一走,就到了后半夜。
数千亩碑林走遍,杨狱的脚下方才一顿,于月光照耀之下,他驻足于一处高不过丈许的方碑之前。
“临江九转!”
这是他来到此间所见的第一门‘灵相图’。
“临江九转乃是‘临江剑仙’于滔滔江潮中所悟之功法,最初为九品,后经梳理拓展,可为三品上!”
杨狱随意扫了一眼,就走向下一处。
“苍龙十二形。”
乾山图亦步亦趋,护卫也似跟了半夜的他,此刻也稍显不耐:
“苍龙十二形乃是‘惊阳山主’观苍龙翱翔所创,位列一品,可谓难得。”
杨狱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下一处。
“灭度灵图!”
“天地玄门少主,灭度道君年少所创,位列一品之上,极为难得!”
“缺月灵图!”
“凰鸟真灵图!”
……
“大日真灵图,这可是上一代天地玄门之主,天龙道人所创,位列‘玄品’,寰宇之内,少有可及……”
“这也不行?”
从月起到日落,再到日上三竿,杨狱仍是神采奕奕,乾山图却着实有些忍不住了:
“三品一府难寻,一品一道少有,天、地、玄、皇古今寥寥,这都不行,
陛下您到底意欲何为?”
乾山图心有怨念,杨狱却似没听到,只是看向了角落的一块残碑。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随心白杆兵,定海神针铁……”
第14章 欲成一阵图!(中)
“嗯?”乾山图稍一思忖,已认出了那块残碑:“这似乎是神兵真形图?擎天白玉柱?名字倒是不差,可惜,尚有残缺……”眼见这位陛下似乎有了兴趣,早就想结束这枯燥跟班光景的乾山图心下稍松了口气:“陛下好眼光!这神兵真灵图虽然有缺,但观其品阶,至少也在一品之上……”灵相修持,以选择‘观想真灵’为始,而真灵的抉择,也是此法修行之根本。
一旦选择,纵然日后成就二劫,三劫,也只是在初劫的基础之上补全,而不能重塑最初真灵。
而神兵真灵于诸类真灵之中,也可算是下下之选……
“老太师遣公子来为陛下引领修行,乾公子就这般敷衍陛下?”杨狱并未回应,踱步上前轻抚石碑,而身后碑林之中盘膝而坐的灰服青年,却于此刻睁开眼来。
“方龙思?”乾山图冷哼一声:“四方侯爷倒是手眼通天,无事不知……”
“乾公子可勿要信口雌黄……方龙思,见过陛下。”那青年其貌不扬,眸光却是很亮,在夜色之下熠熠生辉,好似宝石一般。
“四方侯家的公子?大内藏内无需多礼。”纵然心思都在残碑之上,杨狱仍是回头看了一眼方龙思一眼。
金精火眼下通幽泛起异样的光芒,其人命数非金非红也无紫色,而是一片混沌。
而这不像是有灵宝遮掩,更像是命数在重塑……‘道鬼夺舍?’
“谢陛下!”方思龙微微躬身后,再度看向乾山图道:“诸类真灵之中,以神兵类真灵最不适合初劫抉择,乾公子为何不告诉陛下?”
“万般真灵,只要与自身契合便可,哪有适合不适合?”乾山图嗤笑一声:“你说此话之前,是不是忘了,太祖爷就是以‘鼎’为真灵,最终修成了镇压寰宇,古今无二的‘天鼎’!”两人似早有恩怨在身,一言不合就针锋相对,言语之中不乏彼此攻讦。
从自身,到朋党,可以说,除却彼此父辈不敢提及之外,可以说大有撕破脸皮之感。
“四方侯,应是属于勋贵?这几千年来,似乎皆是这三十六公侯在掣肘那位老太师……”立于残碑之前,杨狱心中微动。
一方传承了超过十八万年的强大王朝,纵然百不足一,也是一方复杂到极点的庞然大物。
三十六勋、诸路王侯、天下宗门,可谓是错综复杂。不过只是转念,杨狱的心思仍是在这块残碑之上。
擎天白玉柱?不对!
“混世七魔兵!”窥一斑可见全貌,金精火眼与天眼不同,有拨开迷雾直见本真之能。
于这一块残碑之上,他甚至可以推敲出剩余那半块石碑上的纹理。当然,随着他触及这冰凉的纹理,暴食之鼎内也有诸般文字浮现。
【混世七魔兵:十八万年前,大周太祖神游寰宇,于冥冥之中梦回……于其间,其见万类万法……后以灵明石猴、赤尻马猴、通臂猿猴、六耳猕猴、通风神猴、阴阳神猿、兴海魔猴为根本,创出十六门真灵图……混世七魔猿真灵图,混世七魔兵真形图……】
“见万类万法,梦回……天海?远古?还是仙山奇地,福地洞天?”杨狱神色微动,心知这便是那位大周太祖所得之造化。
他心思微妙,甚至联想更远。那位传说中已成五劫灵相的大周太祖,其坐化之因,是否与其所得的造化有关?
“陛下明鉴!”杨狱心思飘忽之间,面红耳赤的两人也停下了争论,结果,却是乾山图单膝跪地。
“这是?”杨狱羊作刚回神。
“神兵真灵往往是在二三劫时才会选择作为初劫真灵的补全,极少有作为初劫之用……”方思龙微微躬身:“乾公子之前许是忘了,如今又想起来了。”
“……陛下恕罪!”乾山图面色发青,却也只得咽下这口闷气,因为两人的争论已引来了碑林之中一众人的注视。
“你所言,其实并无差错。神兵比之他类真灵确实不适合最为初劫之用。”千亩碑林走过,即便这里面关于真灵的记载只有极小部分,杨狱对于此法的修持,也非一窍不通,闻言,也只微微一笑:“常言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十八万年里,效法太祖爷的天骄人杰不计其数,成就者,又有几人?”真灵之选择,包罗万象。
花草树木、日月星辰、鸟鱼龙虎、宫阙山河乃终于那一株承载天地的玄黄世界树,都可作为真灵。
神兵自然在其中。也正如方思龙所说,神兵并不太适合作为初劫灵相,哪怕此类灵相在初劫之时可谓是杀伐无双,占尽优势。
因为初劫并非灵相修持之终点,而只是个开始。初劫为基地,二三劫作为拓展,方才是灵相修持之真谛。
比如,初劫真灵为宫殿,二三劫则可拓展为宫殿群、乃至于城池、国度。
比之此类,神兵就显得潜力不足了。当然,这只是部分人认为,十八万年来的灵相大成者,也不乏一些真灵为神兵者……不过……
“夜色已深,诸位自阅碑林就是。”乾山图还要说什么,杨狱已是拂袖而走,仍是如之前般游走于碑林之中,走马观花。
‘他……’方思龙的神色有着些微异样,但很快收敛,看向了乾山图:“乾公子,皇城外一叙,如何?”
“哼!”乾山图只是冷哼一声,看向不远处没入碑林的身影。前一刻,他还颇为不耐,可这一刻,他稍微犹豫之后,还是跟了上去,并自袖口取出点心奉上。
杨狱也不甚在意,走马观花的游走于一处处石碑,一方方碑林。傀儡皇帝的好处,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小到皇城内,大到朝廷、国家的诸般大小事,几乎与他无甚干系。
直至小半年之后,才似乎有人想起了他这位皇帝,匆匆赶来禀告,或者说,知会。
群臣于数月的商讨之后,决定太子,或者说,皇太弟的人选……
第15章 欲成一阵图(下)
“皇太弟……”
目视着传讯的官员躬身退去,立于碑林外的乾山图心头不由得升起几分怜悯。
大周早已不是昔年的大周了。
自那一场大动乱之后,皇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早已不能服天下,近万载以来,若非自家义父坐镇,只怕早已被‘大丰’所取代了。
皇帝早已没有了往日之尊贵。
然而,亲眼看到这种事,乾山图心头仍有一抹澹澹的感伤。
纵然强绝如太祖,后人不争气也只能任人鱼肉……
“看来,这便是代价了。”
杨狱心中倒是无甚波澜,这一幕他早已有所预料了。
乾苍也罢,三十六勋,诸路王侯也好,早已不在意皇帝是谁,所需不过一图腾而已。
天禹大帝的威名,于十八万年后的如今,早已深入人心,纵诸路豪雄也心怀忌惮。
但那位大周太祖的血脉并未断绝,即便之前,也不止‘启’一人。
在他决意修持灵相之时,就已经注定了要被换掉。
不过……
‘我如今的身份可是大周末代皇帝,这位皇太弟,只怕连做个亡国之君的机会也没有……’
心中转念,杨狱随即起身。
乾山图心思微妙,语气中不免更多了几分怜悯:“陛下,继续吗?”
“不了。”
杨狱自不会被触动心神,更不在意四周异样的目光,微微摇头后,寻了处遮阴干爽之地盘膝坐下。
大周皇室十余万年的底蕴早已在大乱前后,丢失了七七八八,这处碑林中不乏残缺与拓印的痕迹。
但只剩下的这些,也足以让他对于灵相修持法,如今的天地局势,乃至于玄黄界百万年的变迁演变都大致有了些印象。
玄黄界的灵潮复苏还在龙泉界之前,而百万年间传承从未断绝,真正的强者如云,四劫灵相从未少过,破限称尊者,代代皆有。
而此界之所以不同于寰宇诸界,就在于……
“玄黄……”
杨狱抬眸凝望,金精火眼之中顿时映彻出一片灿灿玄黄之色。
目之所及,再无任何异色。
而这一切玄黄气息的源头,正是那同存于虚实之间,伟岸到难以形容的大树。
此树承载天地,却不曾扎根天地,其枝干缭绕十日、星辰,根须却疑似穿透了星海,在汲取那无尽浩瀚的混沌之海。
“世界树!”
目不可见,触之不到,但人心思之,则众生皆可见!
玄黄世界树乃是玄黄天地最高、最尊之信仰,无论是万龙巢、千佛天、天地玄门还是远古诸神佛,在此界皆无法与之相比。
无数人,无数年顶礼膜拜,视其为创世之树,天地之母。
“玄黄之根,万物母气!”
凝视片刻之后,杨狱深吸一口气,吞吐一缕玄黄之气人腹、入眼,
再阖眸入定。
嗡!
下一刹,心海之中似有狂潮涌起。
一片明黄之光中,万仙图录徐徐浮现,这口玄天灵宝之本体早已融入龙泉天地,但其形、影早已被他融入心神之中。
此刻,图录徐徐张开,诸般讯息滚滚如洪流一般没入其中。
古史、传说、道术、灵相、阵法、真灵图……
前后不过一个刹那,杨狱半年里走遍诸般碑林所记下的讯息已被悉数整理完毕。
最终,去粗取精,只留下最为核心的灵相奥妙。
大内藏书楼内的诸般真灵图内不乏精品,最高甚至有地阶真灵图,乃是十余万年前,一尊成就四劫灵相的大能于法则之海深处目睹‘烛龙之影’而悟出之图。
但杨狱也只是随意记下而已。
三界走过,以他如今的修持境界,纵然尚未修持灵相,也足可创出属于他自己的真灵图来。
灵相第一步,是观想。
此观想之物,越真实越容易破劫,这是真灵图为人追捧的原因,毕竟,山川河岳,日月星辰,人人可见,却无几人可窥全貌。
但无有真灵图,仍可修持灵相,观想、观想,纵然无观,亦可想!
嗡!
随着杨狱心念一转,那一缕玄黄之气就在他的心海大放光芒,似被烈火点燃一般。
呜呜~
一缕、一缕,一道又一道。
杨狱的意志何其之强大,心之所想几可成真,很快,心海已尽是玄黄之色。
继而,在他强大的意志影响干涉之下,这丝丝缕缕的玄黄之气纵横交织流转,似入洞天开辟之征兆,又像是阵法图录的雏形。
铮!
某一刹,心海之中有剑鸣闪过,一口神锋倏忽而至,直没入玄黄气息之中,横插于一角。
却正是诛仙古剑。
“呼!”
“吸!”
……
……
城开八面,皇城坐北。
一条条可容十六匹马同行的街道分割东南西北,将这座天下雄城分割成一个个的城区。
时至初春,天气仍有寒意,可大街小巷却无不是人流如织,热闹繁华已极。
观江楼九层,人声鼎沸。
一间包厢之中,方思龙凭栏而望,俯瞰着城池街道,眼底涌动着一抹复杂:
“最后的盛世景象啊!”
眼前这一幕对于除却他之外的任何人来说,都乏善可陈,着实无甚值得注意。
因为大周帝都素来繁华,近几千年甚至可以说是最为衰败之时。
可唯有他知晓。
这一幕,弥足珍贵。
因为,再过不足百年,玄黄天地最后的安宁之地,赤心神州就将迎来巨大动乱。
之后,昔年天禹大帝削千山、填孽海、镇压诸般邪祟,横扫八荒六合才平定的乱世,再度降临。
以超过任何人想象的速度,席卷天下,
乃至于,天外!
‘我回来了,可又能如何?’
静立于窗前,方思龙有刹那的迷惘,但很快,他就平复了心境。
他微微侧耳,以神通耳目,他甚至可以聆听到皇城之内,听到朝野之间关于皇太弟的议论。
以及,
不高不低,却如鼓点般的脚步声。
“嗯?!”
方思龙心神一震,忙转身,恭谨而拜:
“父亲!”
四方侯缓步走入包厢,无形的气机弥散了父子两人,他的眸光威严而冷漠:
“暗害陛下尚可饶恕,夺舍吾儿,你该当万死!”
第16章
卡察!
观江楼九层的虚空于音波回荡之刹那,陡然间为之坍塌收缩。
“父亲住手……”
方思龙尚不及反驳,已身不由己的随着虚空的坍塌,被自家父亲捏在了指掌之中,法力尽散。
一掌之内,似有着另一重天地,方思龙只觉自己无限渺小,目之所及,五指竟如天柱,自家父亲的面孔犹如天幕般巨大。
大周诸侯之封,多与其修持的灵相有关,四方侯方轻雄的法相,名唤‘四方’,天地四方,尽纳一掌。
“天生万类,各有其命、其运,你夺我孩儿身躯,却夺不去其命、其运!”
四方侯神情漠然,俯瞰着掌中渺小若尘埃的方思龙:
“无论你来自洞天福地,还是须弥、天庭,是仙神还是佛魔,不滚出来,本侯便让你神魂俱灭!”
轰隆隆!
掌中天地内乌云密布,雷蛇电龙奔走于天,可怖的气势滚滚而落,方思龙极力挣扎,却仍是被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父亲,我,我真是思龙!”
感受着自家父亲的雷霆之怒,方思龙几乎吐血,他本不愿道出隐秘,但此刻却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
“父亲,我还是我!四百七十三年后,我以‘回光’‘返照’过去,来到此间!”
“嗯?”
方思龙说话的同时,四方侯心头也是一震,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合拢手掌,将诸般声音尽数捏在了五指之间。
嗡!
下一刹,他的心意已降临于灵相之中。
看着自家父亲自天而落,方思龙这才松了口气,胸膛却还在剧烈起伏着,心中震惊非小。
四百七十年后的他,虽未成三劫灵相,可也在机缘巧合之下晋升了八极主,若非如此,也无法催发这门‘回光返照’大神通术。
他本以为自己纵然不如父亲这般同具三劫灵相与八极位阶者,也不会相差太远。
此刻却心中悚然。
心知自己与父亲的差距,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的多!
“回光,返照……”
于掌中天地现身,四方侯神情仍是漠然,比之之前却还是缓和了几分:
“四百七十年后,你方才掌握这门大神通术?”
“父亲,您知道?”
方思龙心中一惊。
“三年前,老太师远征孽海,我虽未奉旨,却也暗中随行而去,于其间,得了这门神通……”
四方侯的神色有几分微妙,他随手一招,取来一枚其形如目的奇宝,却失去了色彩:
“大抵是五个月前,这门大神通图录突然失了光泽,却原来是应在了你的身上……”
“五个月前……”
方思龙心中一震:
“孩儿正是五个月前回来的!”
“未来无定,可窥可见,可改可易,然而,你未必就是从未来归来,也可能是被谁人的灵相、神通、灵宝所影响……”
四方侯打了个响指,便有桌椅凭空生成,他随意坐下,眉头稍稍皱起:
“与岁月、时空、未来有关的灵相、神通不在少数,但还兼具改易命数、运数的……”
一如神通无数,诸般神通各有威能,十八万年传承至今,灵相的种类也十分之多。
但与岁月、时空、命运有关的,可也极为稀少。
“父亲不必怀疑,孩儿必然没有落入谁人算计,未来四百七十三年间的诸般大小事,孩儿皆记忆犹新,且还多次印证,确实无假!”
方思龙稍稍迟疑了一刹,旋即摇头,绝不信自己是被人算计:
“父亲,明面上,这数月里,衮衮诸公是在大日楼船中商讨皇太弟的人选,
但孩儿确知,你们是在天地玄门之中,商讨如何重塑‘大日战船’,以及如何征讨‘大丰’,平定赤心神州之乱!”
“嗯?”
四方侯的眸光微微一凝:
“你五个月前,果然知晓此事?”
“不错!”
方思龙点头。
“天地玄门虽无法与天鼎相比,可也是当世至强的十三口四劫灵相之一……”
四方侯心头一凛。
天地玄门,有隔绝虚实阴阳之能,纵然四劫灵相也不能无声无息的窥探其间。
更何况,这数月里,天地玄门中可是汇聚了大周半数以上的高手,老太师都身在其中。
谁人能窥探其间?
还是说……
‘思龙真个是从四百七十年后归来?但他这等禀赋、气运,怎么可能有如此造化?’
“孩儿不但知晓你们吵嚷了数月都未定下西征日期,还知道,三年之后,老太师将会遣派您与‘平乱侯’、‘玄雷侯’共同辅左‘神威公’一同西征……”
方思龙当然不知父亲心中所想,隐秘被戳破之后,他反而松了口气。
这些话,他正愁不知如何与自家父亲说:
“此次西征大丰,神威公将身死大丰皇子秦时的‘通天剑’下,而您与诸位侯爷,都将失陷孽海,四百七十年后,孩儿都寻不到您……”
“衮衮诸公中,神威公的修持仅次于三大国公与老太师,还在为父之上,作为西征主帅倒是不无可能,但你说神威公死于秦时的‘通天剑’下……”
四方侯的心境修持自如磐石般不可撼动,纵然听着亲儿子说自己死讯,也眼都不眨一下:
“秦时,大丰十九皇子,似乎年不过百,而且,相传资质平平,毫无出彩之处……”
话至此处,四方侯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不怪父亲不信,孩儿自己若非亲历此事,也绝然不信,但,此事的确为真!”
方思龙神情有几分苦涩:
“那秦十九深谙韬光养晦之道,百年不动,动则石破天惊!
六年之后,他第一次出手,就杀了神威公,名震天下,那时,他方才三劫……”
“嗯……”
四方侯眉头皱起:
“百岁之身,要挫败我等,还是三劫之身……”
“此人,实在是不世出的天骄!后世甚至有人称赞他有太祖爷当年之姿!”
方思龙神情越发苦涩:
“百年之后,他成就四劫,横扫赤心,一举覆灭了我大周祖庙,于神都登基称帝,欲一统天下……”
第17章 玄黄之子!
“神都登基,一统天下?”四方侯轻点桌桉,看着深陷回忆的儿子,眸光幽沉。
“……百载之后大周覆灭,衮衮诸公或降或死,陛下自焚于摘星台,皇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那秦时于一片动荡中登基称帝,以丰代周,自号‘玄黄’……”四方侯面色一沉:“好贼子,敢以玄黄为号,不怕天诛!”动容之余,四方侯心头也不由升起凝重来。
玄黄为天之号,乃万物之本,自古而今,敢以玄黄为号者,无不遭逢横祸。
那秦时明知如此,还敢自号玄黄,可见其人气魄、胆量何其之大。
“天诛……”方思龙只有苦笑,未来世不知多少人盼其天诛,但其人一路行来如有神助,所向无敌。
甚至有人说那秦时就是应运而生,用以对抗孽海魔头的‘玄黄之子’……
“那秦十九实乃不世出的绝代天骄,未来世风起云涌,孽海决堤引得大运勃发,强者辈出,可能与之比肩者,实在寥寥……”
“等等,你说孽海决堤?!”四方侯勐然站起,勃然色变:“即便天鼎消失后孽海不稳,可又怎么可能决堤?!”孽海,乃罪孽之海。
相传这片海诞生于玄黄天地开辟之初,汇聚了无尽岁月以来的天地罪孽,其波澜翻涌,诸陆之上就要天翻地覆,孽鬼频出。
这要是决堤……
“怎么可能?!”四方侯的心头甚至有些震怖:“孽海为何决堤?”
“孩儿如何得知?”见自家父亲终是信了自己,方思龙只觉心头的大石也落了下来:“不过,孩儿死前曾听过一些传说,说是孽海之中诞生了数尊盖世魔头,是他们搅弄风云,最后引得孽海决堤,甚至有传言,七万年前大周动荡,天鼎消失也与那几尊魔头有关……”
“依着你说,孽海的动荡从七万年前就开始了……”四方侯不由得来回踱步,陡听得这般多讯息,一时之间也有些心乱。
他并不完全信自家儿子的话,可其所说的一些东西,由他自己推演,也并非没有可能。
事实上,大周多次出征孽海,正是因为孽海动荡,万载以来孽鬼层出不穷。
“不错。”方思龙长叹点头:“孩儿在四百多年后被孽鬼盯上,最终身死,也是从那孽鬼口中得知的一些隐秘……七万年来留下赫赫声名的诸般强者中,就不乏有历劫归来的孽鬼……”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哪怕知晓在这掌中天地,仍是下意识的传音:“孩儿怀疑,如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就有孽鬼潜藏其中!”
“嗯?”四方侯眸光一冷:“不必怀疑,朝堂之中必有孽鬼!上次老太师远征孽海失败而回,就是因为中了埋伏!”一部玄黄史,半部抗争史!
自灵潮复起直至如今,超过百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后世位阶主与孽鬼的争斗厮杀几乎没有断绝。
纵然是天禹大帝削千山,填孽海之后的十余万年间,孽鬼也未有间断,只是比之之前要少许多罢了。
而这七万年……
“真有……”方思龙心头一颤。前世他于十数年后就前去孽海寻找父亲,一去百余年,直至大周覆灭也未曾归来,因而他根本不知如今朝堂上谁是孽鬼……
“孽鬼,孽鬼……”四方侯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片刻后方才看向自家儿子:“孽鬼夺舍,仅有数年可见端倪,一旦命数重塑则与当世人再无异样……嗯……你说大周覆灭于百年之后,那,大周覆灭之后,还有谁人活着?”
“谁人活着?”方思龙微微一怔,想了想,道:“大周覆灭之后孩儿也被追杀,未来得及打听太多,只知道‘苍龙公’、‘雷灵公’、‘神岳公’三人未降,也被追杀,至于降服者……”
“三公都还活着?”四方侯眼皮狂跳。大周庙堂,以太师乾苍为首,次之,就是三十六勋贵之首,‘苍龙公’、‘雷灵公’、‘神岳公’这三大国公。
这可是国之柱石……
“父亲,您该不会怀疑三大国公吧?”方思龙心头也是一颤。
“不好说,不好说……”四方侯眉头紧皱,面沉如水,来回踱步喃喃许久,方才长出一口气:“你且留于此间,待得为父梳理清楚,再放你出来!”
“父亲,您还是怀疑我?”方思龙苦笑连连。他最初不想告诉自家父亲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若你所说为真,此时之神都已是暗流汹涌,不止是为父之前以为的争劝斗位……”四方侯瞥了他一眼:“你莫非以为你身上的异样只有为父看得出来?不过是这小半年间诸公侯皆在天地玄门之中,如今诸公回归,你再在外面晃悠,必被人察觉!”
“这……”方思龙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只得怏怏应下。
“待你气数不再混沌一片时,为父自然会放你出来。”四方侯说罢就欲离去。
“父亲,千万小心!”方思龙追了数步,高声道:“纵然孽海决堤,你我父子又有何处不可去?只要避开……”
“小儿家言!”四方侯脚步一顿,旋即哂笑一声:“我乃大周四方侯,内有诸公监察,外有群敌环伺,你说避开就能避开?”
“可……”方思龙还想说什么,四方侯已是打断了他,问:“对了,这五个多月里,你可曾与哪位公侯见过面?”方思龙心中焦躁,却也只能叹气,回应:“不曾,只是之前在大内藏时,与陛下见了一面……”
“陛下?那就好。”…………嗡!凭栏远眺,俯瞰皇城内外,杨狱眸光之中似是映彻出一片玄黄之海。
通幽十二重天,万类气机尽可观之,非但如此,还可由今观古,由古观今。
甚至于,可改易之。
“大周龙气!”杨狱眸光幽幽,隐可见一条似虚似实的苍青之龙于玄黄之海中肆意遨游,时而盘亘一处,时而扬天长啸。
此龙非实质苍龙,而是这方大周王朝的气数所化。仅从外显而看,这条苍龙鳞甲爪须俱全,虽有失圆满,却仍有着厚重底蕴,未至彻底衰败之时。
然而,以通幽内观,杨狱却可感知到,这条苍龙浓烈气息之下内蕴的动荡。
“虽非外强中干,却也隐有劫气缭绕,若非如此,绝不止百载气数……”以通幽观龙气,杨狱甚至可以感受到大周气数的起伏,何处高,何处低皆心中有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方传承十八万年的古老王朝,其底蕴之深沉不言而喻。
百载而绝,那必然是有一场惊天动乱早已酝酿良久,最后爆发于百年之后。
“大道五十,天演四九。劫与运,确实一体两面……”寒风吹过衣角,杨狱扶着围栏,心中明亮。
数月思量,他对于截运的理解更深了许多。截运非夺运,所谓截运,截的就是这一线生机!
“滚滚大势下,大周将灭,但我要截运功成,就要逆势而为,重铸大周!”摘星台上,杨狱观气许久,直至十轮大日皆落于西山之后,方才收敛心神,回了寝宫。
“陛下!”乾山图似是在门外等候了许久,此时微微躬身,递上等人高的画轴:“这是您要的‘神都风物图’!此图乃是一代画圣‘青平山人’于万载之前所画,神都大小城区、街道、商铺、住宅皆跃然纸上!”
“嗯。”接下画轴,杨狱看出乾山图欲言又止,但却也没有询问的心思。
随意应付了几句将其打发后,于寝宫内将这幅画卷铺了开来。一如乾山图所言,画上的诸般景观栩栩如生,大到皇城轮廓,小到住宅小巷。
“仍有数处模湖之地……”杨狱轻抚画卷,心中将之与自己所见一一对应,顿时了然。
神都,天鼎大阵核心之所在,纵然是他今时今日之修持,也无法在不惊动城中诸王公的情况下,遍观阵纹。
“但,也有些用处……”杨狱席地而坐,阖眸入定,一方极尽繁复的阵图,就在他的心海之中徐徐展开。
昨日他修持灵相入门,今日,已至初劫门前。
第18章 欲求天鼎,入世修行
嗡~
心海幽幽,诸般流光交织而成的阵图犹如星海般浩瀚神秘。
正是杨狱以诛仙古剑为核心,填充所学之诸般阵法、神纹所成的灵相雏形。
道生天,天生万类,诸法无论相克还是相生,亦或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终归是有着共通之处。
杨狱修持千载,由武道入神通,最终法武合一,又持万仙图录闭关千余年,底蕴、道行、修持皆已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大神通者之下,万载为天限,而他此时的道行,就近乎万载!
因而,纵然此前并未修持过灵相,入手仍是极快,且学则精,
若非他要自辟灵相,入手当日就可修成初劫。
但这并非灵相之道容易修持,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人,一生修持也未见得可成初劫。
灵相包罗万象,极尽繁复,其中自然也有契合与否之说,契合心神,则如有神助,反之,则事倍功半。
“万仙图录之中有诸般阵法精义,但最为上等的阵法皆有残缺,如胎藏界曼荼罗虚空藏阵,仅有残篇……”
杨狱心中一动,自有诸般光影于心海之中翻涌交织,演化出重重景象来。
却正是一代画圣‘青平山人’所画的神都风物图。
青平山人乃是‘青阳山主’,万载之前已修成四劫灵相,放眼古今,也是足可留名之辈。
其亲手所画之图,自有诸般神异,只是此神异不在于外,而在于内。
嗡!
随杨狱心中起念,这方古卷就于心海之中绽放光芒,其内诸般景象皆栩栩如生,在杨狱强大的意志灌输之下,甚至可以临摹出当时之景。
大至云海天穹,小至灰尘枯叶,皆在流动。
似乎真个是万载之前的神都在他的心海之中重现。
“呼!”
杨狱凝神细感,随后一点点剥离这方图卷之中的诸般景象。
于假中寻真。
从图录中窥万载之前的神都风貌,也在其中寻觅关于那方‘天鼎大阵’的痕迹。
宫阙屋舍、假山城中河、诸般树木景观、风云乃至于住宅……
嗡!
随着诸般景象一一剥离到最后,竟有声音从中传出,流入杨狱心头。
“嗯?”
杨狱倒也不甚惊讶。
武道以血身为本,灵相以心神为根,任何一尊修成三劫灵相者,其心神意志都已超脱凡俗,于画卷中留有后手再正常不过。
嗡!
在杨狱的感应之中,被他剥离了诸般景象的古卷之中,竟还有一方不大不小的湖中亭。
湖中飘雪,亭中有火炉清酒,也有一中年道人落座其间,赏雪、饮酒、垂钓。
似是察觉到杨狱的注视,那亭中道人缓缓抬头,微笑邀请:
“能堪破贫道画中真意,可见道友也是爱画之人,何不来饮几杯水酒?”
“青平山人?”
杨狱稍稍感应,却也无甚惧怕,心念一转,意志已没入了那方古画之中。
呼呼!
寒风呼啸,大雪纷纷。
杨狱顺木桥缓行,他丝毫不加掩饰的打量着这画中天地,心中不由得啧啧称奇。
于外看,此画极真,可真个走入其间,却可察觉到这方天地十分之虚假。
湖中水、亭中火、天上风雪,乃至于那一轮好似孩童涂鸦而成的大日……
一切无不透漏出十分不和谐,十分之虚假。
可这百般漏洞组合到一起,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
“道友看了许久,不知有何教我?”
亭中,道人缓缓抬头。
这是个与其‘画圣’身份十分不符的道人。
其肩宽背厚,大耳圆目,两手垂膝,虬髯如草,一袭宽大的道袍仍盖不住其雄壮的身体。
只从外表,更像是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勐将,而非醉心丹青的画圣。
杨狱行至亭台前,闻言想了想,才道:
“不同寻常。”
他醉心修行,对于琴棋书画并无太大兴趣,但一通百通,画中道韵如何,一眼可见。
“只是如此?”
那道人稍有些失望。
“画蛇添足!”
杨狱补了一句。
“哦?”
那道人眸光微亮:
“道友果然精通此道,能堪破贫道妙手!”
“凑巧而已。”
应道人邀请入座,杨狱方才问道:
“敢问道友,可知今夕何年?”
“呵~”
那道人闻言哑然失笑,旋即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狱:
“大周历,184562年,春!”
“画中记年?”
杨狱眸光一凝。
通幽之下,眼前之人栩栩如生,形神皆具,命数齐全,更有勃勃生机。
可在他催起金精火眼的刹那,方才从其体表之下,看到了纵横交织的墨痕。
画中人,如生人?
“万类有灵,画也有灵,谁说画中就无岁月,不能记录年月呢?”
那道人微微一笑,都不等杨狱询问,已道出自身来历:
“万载之前,我游历天下,途经神都时被人发现行藏,不得不匆匆作画十数卷才脱身离开……”
“其中一卷,被太师乾苍收录,就是你所翻阅的那一卷!”
“而我,是清平山人万载之前画笔之下的自己……”
画下的自己,诞生灵智,这般事情让杨狱都稍有些惊诧,不过稍一转念,已猜测到了什么:
“灵相?”
“咦?”
那道人不由得挑眉,却也没有隐瞒,点点头:
“不错,我的确是青平山人的灵相,昔年他遭逢厄难,留我于太师府中,正是要借助乾苍之手博一线生机……”
“是吗?”
杨狱不置可否。
这道人看似坦诚,好似知无不言,可实际上,话中真真假假,他一时也难以辨认。
不过,这与他也无甚关系,喝了几杯水酒后,就要起身离开。
“道友这便走?”
眼见杨狱似要离开,这道人眼皮一跳,明知他可能是刻意为之,却还是不能平静:
“自天鼎与‘天鼎真灵图’消失之后,不知多少人打过‘天鼎大阵’的主意。
但贫道敢说,七万余年来,唯一参透天鼎大阵,窥见天鼎真灵图者,只有我!”
“带我出此画,我传你天鼎真灵图!”
杨狱稍稍一顿,离开了这方‘神都风物图’,再看去,这画卷的景象已是定格在了那道人最后的呼喝之上。
“洞彻阵纹,方可见天鼎!”
第19章 孽海与孽鬼
“呼!”
寝宫中,杨狱再度睁开眼,眼前的‘神都风物图’也已变成了‘湖心亭赏雪’,一眼扫去,还似可看到那道人面上惊怒焦急之色。
“鬼话连篇!”
杨狱眸光微动。
莫说在湖心亭中他窥见了那道人的命数,即便没有,他也不会信这种不知死活,不知来历之人的话。
【神都风物图】
【等阶:八极、三劫灵相】
【青平山人好杀嗜血,最喜以他人灵相骨血为墨书画……】
【此图乃万载之前,一邪道三劫灵相之骨血所书,有混乱心神,画蛇添足之能……】
“画蛇添足……”
十二重通幽可寻秘,金精火眼可窥一斑见全貌,两相叠加之下,自有妙用。
杨狱虽只是惊鸿一瞥,那道人的来历,灵相就已了然于心。
而相比于这幅画与那道人,他对于那‘画蛇添足’的兴趣更大。
因为这并非是那画中邪道人的灵相神通,而是来源于那位万载之前的四劫灵相,青平山人。
青平山人乃是天下大宗青阳山前代山主,与大周太师乾苍交好,其灵相‘青平图’与其执掌的诸般神通相辅相成,有不可思议之威能。
整座赤心神州,也是足可排进前三的无上强者。
画蛇添足,是其灵相神通之一,据说,有为虎添翼,为龙画爪之能。
相传三千余年前,其曾以此神通为万龙巢‘虬龙主’画出九爪,助其登临四劫灵相之境,轰动天下。
“这青平山主,只怕修有一门与虚实有关的大神通术……”
随手将那画轴关于寝宫墙壁上,杨狱收敛心思,站起身来。
而门外,也正好传来了乾苍雄浑的声音:
“老臣乾苍,求见陛下!”
有过第一次的猝不及防,杨狱纵然打坐之时,也有七分心思在外防备,自然知晓其到来。
“老太师今日怎么有闲暇来见我?”
将乾苍迎入寝宫,杨狱故作诧异:“可是有什么要事?”
乾苍走进寝宫,眸光却不由得一凝:“前后不足半年,陛下竟已要成初劫?!”
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锐?
入寝宫之前心思不在也就罢了,此刻当面,自然无甚可瞒过他。
眼前这小皇帝身上的气息赫然已到了成劫的关口,观其气息,似乎还颇为奇异,似乎品阶不低?
这不免让他心中诧异。
半载初劫自不足以让他惊讶,昔年他不足一月就成就初劫,而比他快者,古今也不是没有。
但他哪有这般禀赋悟性……
“老太师何必明知故问?”
杨狱不以为意:
“皇城之中还有能隐瞒您老之事不成?”
修成灵相之事,他并未有过隐瞒的心思,因为这着实没有必要。
比之法武修持,他于灵相之上的这点微末修持,实也不必隐瞒谁人。
也很难瞒过这位生有天眼的老太师……
强如青平山人不过赤心神州前三,而这位老太师,可是万载不动的赤心神州第一人,大周王朝擎天柱。
“陛下误会老臣了。”
乾苍闻言也不怒,只是微微摇头,方才道:
“老臣虽有天眼,可也绝不会肆意探寻他人私密,更何况上次一别后老臣一直在‘天地玄门’之中与诸公议事,方才刚出,实不知陛下有此进境……”
“天地玄门?”
杨狱眸光微凝。
应运而来时,他以逆知未来窥探未来时,曾见过自己诸般死讯。
其中有十数次,是与这天地玄门有关!
“如此,却是我误会老太师了。”
心思一转,杨狱也不绕圈子,直接询问这位老太师的来意。
半年过去,他对于这位老太师已是十分之熟悉。
其人师从天地玄门八代之主‘风白宇’,初劫方成之时遭逢厄难,被当年的大周皇子所救,后入世为官,到得如今,已是十九朝了。
他性格刚强而霸道,效忠大周,却同样霸占一切权利,对于皇帝,除却礼数,着实也无其他……
“老臣所为何事,暂且不言。”
乾苍大袖一挥,已隔绝寝宫内外:
“却不知陛下到底修持了什么灵相?品阶如何,何人所创,有何神通?”
他的声音中似有不可抗拒之意,杨狱微微挑眉,却也不甚在意,五指探出:
“不过是一方阵图罢了。”
嗡!
话音未落,杨狱的五指之间就似有大片星光涌起,在乾苍的注视之下,纵横交织,化为一方似虚似实的阵图。
“剑阵图?气息倒也尚可,就是杀性太重,太过凌厉,难免伤人伤己。“
眉心竖眼似有微光闪过,乾苍神色微缓,却又有几分疑惑:
“观其气息,似属地阶真灵之列?但老臣居然不认得,却不知,此图何名?”
“尚无名。”
杨狱合拢手掌,阵图剑气自然回流入体。
灵相者介于虚实之间,似法宝,却比法宝更契合心神,运转更为顺遂,心神相通。
“嗯?”
虽早有所料,乾苍的眼皮仍是弹起,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
“陛下倒是让老臣十分惊讶,若非陛下命、运未有丝毫变化,更与大周气数相连,老臣真个要怀疑陛下你已被孽鬼夺舍了!”
灵相之道包罗万象,素来有万类万灵皆可成相的说法。
然而,十八万年后的如今,万类灵相皆已有之,虽不能说没有开辟新灵相的可能,可门槛比之以往,那必然是越来越高。
而他印象中的皇帝,可没有这样的才情。
思之之前四方侯所说之话,乾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涟漪。
呼~
而其一言落,杨狱只觉心头微冷,一股莫可名状的寒意充斥身心,直抵魂灵。
仅仅是一缕无意识的敌意散逸,居然让他有种直面那慈航大士之感。
四劫灵相……
“老臣失态。”
但不过刹那,乾苍已收敛心思,躬身谢罪。
“这便是四劫灵相吗?”
杨狱有惊却不乱。
只要他修行迟早会引来乾苍的怀疑,而他更不可能因噎废食,怕其怀疑就不去修持。
“老臣的灵相尚在孽海镇压那‘巨灵’、‘鱼肚’、‘药叉’等孽鬼……”
乾苍收敛气息,面色却是沉凝如水:
“自天鼎丢失,孽海一日比一日不平,诸般孽鬼祸乱天下,更已入了我大周庙堂……”
第20章 神兵图录
“朝廷里也有孽鬼?”
杨狱皱眉。
从山海至龙泉,再到玄黄界,道鬼似无处不在,且无不从灵潮复起开始,贯穿了整片古史。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称呼之上。
玄黄界将此类历劫归来,夺舍后世者称之为孽鬼,但归根究底,仍是道鬼。
不同处就在于,玄黄界的孽鬼势力绝大,不但有孽海这处容身之地,还一度曾席卷天地。
十八万年前,天禹大帝横空出世之前,孽鬼几乎遍及各家大小宗门,诸陆诸海几乎尽数沦为孽鬼圈养地。
而哪怕是天禹大帝削千山、填孽海、诛灭诸般邪祟之后的十余万年间,孽鬼也并未真正意义上消失过,只是比之之前,更为隐蔽而已。
“只怕不止是朝廷……”
乾苍踱了数步,神情不免有几分凝重:
“自昔年太祖以其灵相加之天鼎大阵填平孽海后,每每孽海翻腾,诸陆诸海都会生出动荡,一是示警天下,二,则是天鼎大阵囊括天地灵脉,甚至于,触及玄黄母树……”
“然而,随着诸陆诸海绝于朝廷之后,孽海的动荡就全由得赤心神州来承担了,这也是老臣为何屡次远征孽海的原因。”
“大周与孽海诸鬼,仇深似海……”
“玄黄母树?”
杨狱心中微动。
任何高明阵法,无不上应天星、下应地脉、中间与人道气数有关,天鼎大阵也不例外。
不过,这方大阵居然能触及玄黄母树,就让杨狱有些动容了。
这半年里,他几乎阅尽了大内藏书楼内的诸般石碑记载,由此,他对于暴食之鼎此次炼化食谱的几大节点,乃至于缘由都有了猜测。
若他猜测不差,那一株生于劫波之内的杂草,就是蕴养了这方天地的玄黄母树……
“昔年太祖以自身修持,冥合冥冥之中的玄黄之气,意欲永镇孽海,奈何……”
乾苍喟叹一声:
“奈何,奈何……”
天鼎、大阵、大周……
杨狱心下了然,知晓这就是那位天禹大帝填平孽海之手段了。
可惜,先是天鼎丢失,大周又乱,失了对于诸陆诸海的掌控,孽海自然沸腾。
“太祖想要永镇孽海,诸般手段用尽,却也不过镇压了十万载而已……”
话至此处,乾苍话锋收回,道出来意:
“老臣欲启天鼎大阵,洞观朝堂,乃至于赤心神州,将这些年潜藏的孽鬼尽数逼出!”
“老太师欲起大阵?”
杨狱眼皮一跳。
此时的天鼎大阵虽已无法笼罩天地,可也仍囊括着整座赤心神州,其威能绝大,四劫灵相亦要退避三舍。
但令他皱眉的,不是大阵本身,而是欲启这方大阵,非但要皇室嫡传血脉,还要有皇帝之位。
换而言之,这阵,只有‘启’可以开启。
“老臣此行孽海,曾得几枚延寿丹药,足可弥补陛下开启大阵所要消耗之寿元……”
自袖袍内掏出一方木盒,乾苍看似在询问,实则根本没有给任何拒绝的余地:
“二十七天后的正午,十日横于神都之上时,正是开启大阵的吉时,陛下且焚香沐浴,提前斋戒吧!”
呼~
言罢,他一拱手,退出寝宫。
“有些麻烦……”
幽静下来的寝宫中,杨狱微微皱眉。
有千变万化,八九玄功在身,他的变化纵然是大神通者都可瞒过,料想瞒过一方残破的大阵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只是……
抬眸望向窗外,以金精火眼催发通幽,隐隐间,他再度窥见了那条大周气运神龙:
“气数,似乎凭空又短了一截,就在乾苍说起要开启大阵,洞观整座赤心神州时……”
轻揉眉心,杨狱心下也是摇头。
国之将亡时,动作越大,就越是要催化危机,这位老太师所作所为,恰恰是将大周以高速推向了灭亡。
反而,若其什么都不做,倒有可能多存续一段时间。
但他自然不会去阻止,反而会尽力去配合,去开启那方天鼎大阵。
不为其他,他也想看一看,这方玄黄天地的水,或者说,那方孽海的水,有多深!
“呼!”
心中思量转过,杨狱再度跌迦而坐,也不在意外殿探头探脑的小太监,阖眸入定,催动灵相阵图。
嗡!
似只是心念一转,杨狱就能感觉到自己身后似有一方浩瀚如星空的阵图之影在浮现,
正是他以诛仙古剑为核心凝练的灵相‘神兵图录’。
【神兵图录(初劫灵相)】
【特质:温养、诛仙、列阵】
【诛仙:来自于龙泉界天宗道人修持万载,超迈一十二重天的杀伐大神通术,于仙类位阶主有极大压制……】
【温养:来自于山海界杨狱以融金炼体容纳万载青空石所成之‘温养特质’为核心所成,有温养诸兵、诸宝、灵相……之能。】
【列阵:汲取万般阵法精义所成之雏形,此特质,可列诸般神兵为阵,迸发出超迈本身之威能……】
无有任何波澜,灵相成就初劫,不过是水到渠成。
嗡!
杨狱摊开手掌,那阵图没入掌中,再度合拢之时,他只觉自己的拳掌已被一层极度锋锐之气所笼罩。
此气,却正与诛仙古剑同根同源,带着浓烈的天宗道人的气息。
只是受限于灵相的品阶,比之天宗道人催发的诛仙古剑还有所不如罢了。
但可以预见,随着灵相品阶的提升,必然可追平,甚至超越!
“这灵相修持之法,潜力着实惊人!”
杨狱心中有着波澜,直至灵相真个成就,他方才切身体会到了这门修持之法的可怕。
前后不过一日修持,他已掌握了一门远古赫赫有名的杀伐大神通术,这是位阶之外,额外的大神通术!
而且,灵相修持与武道修持没有任何冲突,甚至于,还有助力……
而最让杨狱动容的是,最适合修持灵相之道的,正是道鬼!
自远古历劫归来的诸般仙佛们,本就有着远超现世修持者的境界底蕴,见识道行,
修持起这灵相之道来,不但速度超乎现世修行者的想象,且品阶也远远超过!
“难怪那位慈航大士都忍不住兼修灵相……”
第21章 九劫三十六天!
呼呼~
罡风吹动云海,一片灿灿然朝霞之下,似可见一方巨岳之影。
此山之高,大如天嵴,矗立西极之地,宛如撑天之嵴梁,纵于高空远眺,也无法窥其全貌。
只觉其似乎洞彻天穹,直入星海,周天星斗环绕,无尽佛光缭绕。
“千佛天!”
飞舟之上,天书老人缓缓阖眸,眼底涌动着深深的季动。
他生于玄黄七万年前,对于那座圣山以及被圣山承载于九天之上的圣境自然不陌生。
然而,也唯有如他这般活得足够久,见得足够多的人,才能够察觉到异样。
山,仍是那座山,天,仍是那片天。
但内里,却早已比之七万年前有着翻天覆地之变化……
嗡!
飞舟洞破虚空,倏忽而已,赤心神州已被远远抛飞于后,更跨越了无边重洋,行至了西极之地,永佛大州。
行至此间,弥漫于天地之间的气息,已不止是来自于玄黄世界母树的玄黄之气,更多的,则是香火、佛光,甚至于禅唱之音。
永佛大州原本的名字已无几人记得,似乎古往今来,乃至于未来,都注定只有这个名字。
“呼!”
行至一片大山之中,天书老人方才再度睁开眼。
“师尊!”
群山之间,一处不起眼的荒山之上,寒月散人正自远眺千佛山,察觉到自家师尊到来,忙躬身以待,神情激动。
“你我师徒之缘,本该断于龙泉。你强自寻来,也难续接,却又何必?”
看着躬身的弟子,天书老人的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怅然。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弟子怎能忘却师恩……”
寒月散人将打神鞭双手奉上,恭谨道:
“弟子愿毕生追随师尊……”
“难得你有这份心,罢了,罢了……”
天书老人稍有触动,他心念分化于诸界,收徒不知多少,却也没有几个有如此执着的,一时不免神色稍缓。
只是……
“此界非是善地,你不该来,更不该再与那万法楼有什么牵扯……”
“师尊?”
寒月散人微微一怔,倒不是惊诧自家师尊知晓自己是通过万法楼来至此界。
而是隐隐间从自家师尊的话中嗅到一股令他心惊肉跳的味道……
“那万法楼莫非有何不对?”
“遁虚破界,遨游虚空并非易事,纵然在远古之年,也非寻常仙神可为,遑论庇护千人、万人同时穿梭于诸界之间?”
天书老人微微摇头:
“玄黄界有两大圣地,千佛天、万龙巢,而其下,又有几方隐秘势力,神秘强横,其中就有万法楼!”
“此界也有万法楼?”
寒月散人心头一惊。
“何止玄黄?乾刚、圣德、烛龙等诸般大世界,也皆有万法楼的痕迹……”
天书老人下得飞舟,于山巅寻了处青石盘膝而坐:
“你可还记得为师在潮汐论中提及天变之前的诸多征兆?”
“师尊教诲,弟子如何能忘?”
寒月散人脱口而出:
“您说,劫波之后,天道重塑之时,诸方世界灵潮复起,必有极寒极热、妖魅横行、百鬼夜行、洞天重现、仙山问世、百鬼日行……等诸般异象。”
“潮汐论乃为师游历诸界之体会,未必全中,未必准确,也有不少缺漏,但大差不差。”
屈指一弹,以一层无形屏障罩住师徒两人,天书老人方才道:
“若为师所料不差,万法楼当是来自于远古之年,三十六洞天之一的,龙变万法天!”
“三十六天?”
寒月散人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万法楼居然有如此来历?!这,这……”
他对于远古的认知多来自于万仙图录以及道听途说,实并不太详尽,可三十六天的赫赫之名,却如何能够不知?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间所诞生的,最为强横的三十六方大势力,合称之‘三十六天’。
传说之中有着赫赫威名的神佛仙圣妖魔鬼怪,无不出自三十六天,比如仙佛共尊之天庭。
就坐落于‘无上大罗天’!
“成道者,有再造天地之力,与天地同寿之能,这样的存在,岂会甘心葬身劫波之中?
但有一分可能,那也必然要穷尽一切算计……”
似是心有所感,天书老人不禁叹了口气:
“归来的,又何止是‘龙变万法天’?”
寒月散人心头一颤,不由得望向西极之地,那无尽巍峨神圣的圣山之巅。
隐隐间,似可听到禅音不绝:
“这千佛天莫非……”
“阿弥陀佛!”
虚无之间,似有佛号传荡而来:
“道友果然不愧天书之名,见识之广博,后世之人几无可比肩者,可惜,可惜……”
“谁?!”
寒月散人悚然一惊时,就见得有虹光自西极之地飘忽而至,一老僧缓步而落。
“大悲光!你果然回来了!”
瞧见来人,天书老人神情也无甚变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到来:
“可惜?可惜什么?”
“可惜道友分化心神,于诸方天地苦熬七万年,眼见有了希望,却失了天书残页,为人做了嫁衣。”
那老僧面露悲苦:
“老僧听得‘大士’提及此事,也不免为道友可惜。若没有遭此厄难,道友未必不可于四劫灵相之外,再晋大神通者位,甚至于,窥一窥那‘妙乐天尊’、‘五显灵观大帝’之位……”
“可惜,可惜……”
“妙乐天尊……”
闻听此言,纵然心知这老僧是刻意乱他心思,天书老人也只得默然。
纵然如他这般修持者,于那一刹间也根本无有抵抗之能,七万载寻得之诸般天书残页,尽入了天海。
那是,劫波之后天道的震荡复苏,无人敢拦,也无人能拦。
见他似被触动,大悲光老僧话锋一转,道:“昔日佛会上,道友婉拒我等好意,如今可是已改变了心思?”
寒月散人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着老僧就觉隐隐不安,正想开口时,寒月散人已是开口:
“一页天书,尚不足引老道入须弥……”
“可惜。”
大悲光合十双手:
“如此,若道友为贫僧寻得一物,那,也可将天书残页予你……”
“何物?”
“荡魔神锋!”
第22章 以运指引,荡魔神锋!
“荡魔神锋……”
目视那老僧渐行不见的身影,天书老人不由得眉头紧锁。
玄黄世界树,扎根于混沌之海,枝叶可探入法则之海,其天然有接引诸般灵宝、造化之能。
百万年以来,玄黄天地间的修行者,几乎不必深入法则之海,因为寻常位阶主可以探寻之地的一切造化、灵宝、道果,都早已被这株世界树接引至天地之间了。
而荡魔神锋,是有史以来,世界树接引而来的最大造化之一……
荡魔神锋,于远古之前为天庭九极战神之一,九天降魔祖师所执!
“荡魔神锋……”
直至此时,寒月散人方才忍不住开口:“师尊,这老和尚是?”
“千佛天三教主,大悲光,修持不在为师之下……”
天书老人收敛心思。
玄黄界百万年传承未有断绝的宗门有且仅有两个,一为万龙巢,二则是千佛天。
这两大圣地于灵潮复起之时崛起,时至如今,多次起起落落,却仍把持着天下,极为神秘与强横。
而大悲光则是佛门三尊四劫灵相之一,成道于数万年前的一代佛门巨擘……
“修为不在师尊之下,居然只是千佛天的三教主……”
远眺了一眼那圣山之巅,佛光缭绕之地,寒月散人心中一凛。
在他心中,能够遨游于诸界之间,超然于劫数之外的师尊,自然是无上强者。
这老和尚能与自家师尊比肩足可见其人强横,但如此人物居然只是那千佛天的三教主?!
“这……”
寒月散人犹豫片刻,还是不由得发问:
“师尊,您曾说过,天海未开,则意味着此劫的天道未生,大神通者极度罕见,此界怎么会有如此多强者?”
来到此间虽然不久,但身怀天极惊世书,加之万法楼中的诸般讯息,寒月散人仍是对于此界有些了解。
可越是了解,越觉有些匪夷所思。
此方大界的底蕴固然极深,可在他看来与龙泉界也相差不会太多。
然而,龙泉界鲸吞诸界之底蕴方才有过九尊破限称尊者,且两两不见。
而这玄黄界,似乎远远超过……
“自然是有原因……”
天书老人拂袖起身,于山巅微风中极目远眺,似又看到了那一株无所不在,遮蔽天日,揽群星入怀的玄黄世界树:
“天道未生,可大道永恒,寰宇诸天,恒沙世界,终归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奇异存在……”
“玄黄世界树?”
寒月散人似也看到了那一株世界树,但心中仍觉难以置信:
“此树竟如此可怖可畏吗?”
龙泉界若非鲸吞诸界之底蕴,至多不过承载一尊破限称尊者,这可是天地!
一棵树,底蕴还能超迈鲸吞诸方天地底蕴的龙泉界?!
“可怖可畏吗?”
天书老人不禁默然。
比之他界,玄黄界唯一特殊之处,就在于这一株世界树。
此树有吞吐混沌,散逸玄黄,承载道柄,拔升天地大限之能,他游历诸界都未见过如此奇异之物。
可欲承其泽,必受其重。
正因这株世界树,玄黄天地方才会诞生那片孽海,才会被无数历劫归来者视为初选之地……
“走吧!”
心中喟叹,天书老人拂袖间上得飞舟,寒月散人自然是亦步亦趋,躬身于后。
“师尊,您真个要为那老和尚寻那‘荡魔神锋’?”
亲历了龙泉之变,即便是并未被牵扯其中,可寒月散人对于和尚,尤其是神秘莫测的和尚,天然就有一种忌惮,不想牵扯,只想远离。
“不得不为!”
天书老人凭栏而望,云海、群山、大地尽收眼底,却也掩不住眼底那一抹怅然。
龙泉之变,实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受那九天杀童之邀请,他曾以天书为凭依,推演过龙泉天地,甚至隐隐窥见了佛门燃灯仪式的一角。
在他的演算之中,应运之人,是以那钟离烈、李凝阳为首的八仙,应劫之人,则是狮神王与天宗道人。
天宗道人于最后大限时,决意终极一搏,败后自斩魂灵身躯,断了其体内道鬼夺舍之可能。
而狮神王屠戮天地,扫灭诸般宗门,最终在与应运八仙的争斗之中,唤出了被镇压于六道轮回玄功境内的,远古大妖英招……
他本以为自己算到了一切,可最后呈现于眼前的却是面目全非。
非但那位横空出世,提前开了天海大界,欲引天道重塑,自己还丢失了这么多年辛苦搜寻的天书残片……
“弟子明白。”
寒月散人神情一肃,躬身道: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子愿为师尊寻那‘荡魔神锋’!”
“你不成。”
弟子如此,天书老人心中也稍有些宽慰,却也还是摇头:
“世界树有接引诸般造化之能,却也有遮掩天机之能,凭你的修持,根本没有可能寻得荡魔神锋,灵宝,终归是择主的……”
“世界树若有遮掩天机之能,那师尊能算出荡魔神锋之所在?”
寒月散人微微苦笑,他刚才心中推演了一次,不出意外,一无所得。
“算不出。”
飞舟穿行于云海之间,天书老人眉头稍稍舒展:
“不过,灵宝择主,为师虽算不出荡魔神锋之所在,但却可算出天下间气数最盛、劫数最深之人!”
荡魔神锋乃无上至宝,若要出世,能让其认主者,本也只有寥寥而已。
天书老人并未隐瞒心思,也在传授弟子演算之道:
“天生万物,万类混同,纵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可必然也有脉络可寻……”
“弟子受教!”
寒月散人躬身一拜。
“呼!”
天书老人屈指一弹间,飞舟已没入虚空之中,寒月散人只觉眼前一白一黑,
再睁眼,已来至一处古朴道观之中。
“师尊所供之神像是?”
寒月散人环顾四周,道观中仅供一尊道人像,除此之外,只有一口八卦火炉在熊熊燃烧。
“此地乃古地,世界树于十数万年前接引而来,也是为师踏入修行之地……”
天书老人焚香一拜,方才道:
“此道君尊称‘妙乐天尊’、‘五显灵观大帝’,又称,
玄都大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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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以运指引,荡魔神锋!(下)
“玄都大法师?”
寒月心中一转念,着实未曾听过这尊神名,不过远古八亿四千万年,仙佛犹如恒沙之数,他不认得也不奇怪。
却知晓,这尊道人像或许就是自家老师追寻的位阶……
“九劫万千神,皆没劫波中。你不认得妙乐天尊也属正常,但你切记,寻觅位阶图时,千万避开人尽皆知之神佛。”
天书老人肃然焚香,拜了数拜,才道:
“被劫波横断的如今,还人尽皆知之神佛,必然有着前人谋算在内。”
“弟子受教。”
寒月散人躬身,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位西北王。
跨行三界,他所见之天骄人杰,几无可与那位比肩者,可就因为位阶的抉择,数次险死还生,不知去向。
“但,纵然无人知晓之位阶,也未必就定然没有前人谋算在内,终归要看运数。”
取出两方蒲团坐下,天书老人心情方才彻底平复下来,多年前天书残页被夺,对他的影响也是极深:
“你那位山海旧识的运道就算极差,数次险死还生方才避开了显圣之难,却偏偏又选了逆乱心猿这条崎路……”
“崎路?”
看着自家师尊略有些惋惜的神情,寒月散人只觉心头一凉。
对于所有亲历了龙泉之变的后世修行者而言,那也是令人绝望的一幕。
那般天赋才情都堪称绝世的存在,极尽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求了个生死不知,
这若是仍在劫中,那未免也太过令人绝望了。
“那逆乱心猿难道也……”
“不好说,不好说。”
天书老人只是摇头,在弟子数次追问之下,他又自沉吟了许久方才道:
“比之恒沙也似的道果,位阶图却是越近大道越是稀少也罕见……
都说大道三千,可道路不乏崎岖断绝者,大多数位阶,至八极已是极限,根本无望追寻更高……”
八极之下,道果远比位阶图要珍稀的多,可对于任何成就八极的修行者而言,寻觅道果已非难事,真正难的,是位阶图。
“万仙图录中有着类似记载,据说,龙泉当世八极主,只有寥寥几人寻得七元位阶图……”
寒月散人心下叹息。
何止是七元位阶图?
他至今连契合自己的八极位阶图都未寻到,更重要的是,有些道路,根本不敢触碰。
龙泉之变的前车之鉴在前,他如何能不心生担忧?
“位阶图非天地自有,而是诸劫以来无尽修行者对于道果、天地、大道的领悟,是前人在己心与天心之间铺彻之道路,大道难行,自然越往后,越稀少……”
天书老人微微一顿:
“若为师所料不差,那逆乱心猿的后续道路,不在须弥,就在天庭!”
“这……”
寒月散人心头一颤:
“他未走显圣,已是恶了天庭,又打断佛门燃灯仪式,这,这……”
前路未绝,却尽在敌人手中,这只怕比前路绝断还要来得可怖了……
“九劫三十六重天,半数以上皆为神、佛所掌,他获罪两家,纵然未死,也可见其前路之崎岖了……”
天书老人默然。
那一刹,他是有机会截留天书残页在手的,但……
寒月散人心神摇曳,有悲有怒:
“天海未开之时,修行已是如此艰难,天海洞开之后,后世修行者,岂非无路可走?”
“如之奈何?”
天书老人轻声一叹。
有许多话他并未说出口,非刻意隐瞒,而是一旦点明,他怕自己这弟子此后都不敢再进一步。
逆乱心猿非绝路,却是崎路,其于九劫乃至于诸劫之前之所以声名赫赫的最大原因是,
此位阶与神佛两道不少位阶的仪式有关。
当世或无人知晓,但他却曾在某处古迹之中看到过只言片语……
“凝神静气!”
一叹之后,天书老人于神像之前躬身数拜,心神与法力齐齐震荡。
经由这尊道人像,心神归入冥冥之间,以此观天地星宇,众生气象。
嗡!
寒月散人心中微凝。
只觉无尽的气机飘忽纵横于天地之间,错综复杂,极尽繁复而又神秘莫测。
恍惚之间,他似乎触及了这方天地的本质,看到了那一株矗地拔天,环抱星海的世界之树。
无尽的玄黄之色充塞了目之所及,以他的修持,根本无从辨别任何一缕气机的来处与根底。
嗡!
似一刹不到,实则已是数日之后。
寒月散人从这奇异状态中跌落而出,只觉心神俱疲,汗出如浆。
再抬头,却见自家师尊长长吐息,汗气蒸腾,似也疲惫至极。
“难怪那大悲光要来寻我,却原来玄黄气乱,天下诸般数算之法,尽皆难为……”
擦去滴落的汗珠,天书老人居然都有些踉跄,好似耗尽了所有心神与气力,直接跌坐在地:
“寒月,你持打神鞭出,代为师去一遭‘玄天大州’,大丰王都……”
一句话未说完,这老道居然都有些喘不上气,好半晌才恢复了些许气力:
“为师被玄黄气机所反噬,需数载调息,你去那王都东城,等一人主动寻你……”
“师尊……”
寒月散人没来由得心中有些微忧虑,却在自家师尊的注视之下,也只得躬身应下:
“弟子遵命!”
……
……
嗡!
丝丝缕缕的香火飘忽间没入云巅,于星海之下,十日之上,那一片极尽神圣之天宇汇聚成海。
拔地超天般的圣山承载的天阙之上,香火信仰如海,灵机如云如雾。
千万座庙宇于灵云雾海中起起伏伏,洪亮的禅音不住回荡,洗涤着云海,天阙,乃至于虚空。
“玄黄气乱的如今仍能窥探天地玄妙,无怪乎敢以‘天书’为名,无怪乎世尊看重……”
一间古庙前,大悲光合十双手,于那天书老人洞彻天地的刹那,也极目远眺。
但目之所及,却只见玄黄一片,非但无有所得,反而被玄黄世界树的气机震伤,七窍皆有金血流淌。
“玄黄气乱则天地乱,母树震荡含劫,再去窥探,只怕就不只是反噬那般简单了。”
擦去金血,大悲光缓缓回头,洞开的古庙门后,走出一小小身影。
细看之下,那缭绕的佛光之下,是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唇红齿白的小和尚。
“师兄!”
大悲光微微躬身。
这看似不过十余岁的小和尚,乃是如今千佛天大教主,宝月僧,成道还在他之前。
“嗯。”
宝月僧披着宽大僧衣,于佛光缭绕之下,来到古庙之前,似也在远眺玄黄母树:
“她去见你时,说了什么?”
“师兄……”
大悲光神情微微一紧,却还是躬身回应:
“菩萨路遇懿德元君,心有不安,不得已应了大天尊之邀,已去往天海大罗天宫,临别之前,嘱咐我等搜寻香火……”
“九兆九品的香火!”
宝月僧面皮一抽,纵然对于他而言,这个数字也堪称绝大。
“她抽身离开,却要我等往返奔波……”
“师兄慎言!”
大悲光神色一肃。
“呼!”
宝月僧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师弟,淡淡道:
“为燃佛灯,我千佛天百万载积蓄之香火已去七八,九兆九品该如何去凑?”
“这……九兆九品虽多,可也并非不可凑齐。师弟以为师兄该当以菩萨为名,号召诸界佛门共聚一会,再做商讨……”
大悲光微微低头。
“上次佛会,是以‘世尊’之名发起,方才能唤动诸界佛门高手,这才多久,又要召集?”
宝月僧微微摇头:
“只怕她的名头,还不够!”
任何一缕香火,都是众僧侣辛苦传经、还愿所得,等闲不愿让出一缕。
遑论九兆九品这般大的数字?!
有佛国在前,一次勉强可以接受,再来一次,那即便是有那位女冠在,也休想轻易集齐!
“师兄!”
大悲光面色一沉:
“佛国将临,师兄日后万不能对菩萨不恭,谤佛者,要下无间……”
“无间?”
宝月僧面色微冷:
“七万年前,她横渡虚空来此之时,怎不提及谤佛下无间?”
“阿弥陀佛!”
大悲光诵念佛号,再不敢多言,心下不由一叹。
玄黄百万年,后世修行者与历劫孽鬼间的厮杀碰撞就不曾有过断绝。
自家这位师兄崇敬世尊佛法,可对于历劫归来的神佛仍是极为厌憎。
他成道稍晚,却也知晓,七万年前,慈航大士远渡虚空而来之时,千佛天内,可是不知死了多少‘佛魔’……
“你可传讯诸界,有多少人应诏却不好说。”
凝望着那虚实之间,足可遮蔽一切的世界树,宝月僧合十双手:
“虬龙王邀我去一遭赤心神州,此间事,随你做主便是!”
闻言,大悲光不禁皱眉:
“二师兄处?”
“你有‘菩萨’名头在手,还怕你二师兄?”
宝月僧哂笑一声,拂袖而去,消失在如潮佛光之中,却还是留下嘱咐:
“他人在玄天大州,百年内不会归来……”
“阿弥陀佛!”
望着自家师兄远去的背影,大悲光双手合十,神情也稍显复杂。
一而再,再而三的索取,心有不满的可不止是他这位师兄而已。
每一缕香火可都是辛苦积攒下来的……
心念转动,他也不由心中生出恼意来:
“只恨那天杀的孽畜,坏我佛燃灯仪式!”
……
……
焚香沐浴,辟谷斋戒!
乾苍离去的第二日,上好的灵香之气已弥漫了整座皇城,取自孽海深处最为纯净的灵水,也已煮沸,倒入了浴池之中。
缭绕的水汽之中,杨狱盘膝静坐,滚烫的池水浸泡之下,纵然是他也觉通体舒畅,些微疲惫一扫而空。
若是换做寻常人,这一池灵水浸泡之下足可脱胎换骨了。
“烂船也有三千钉,大周王朝的底蕴,着实不浅……”
这一池灵水,所点灵香皆是上上之品,而除此之外,诸般辅佐灵相修行之物,也大批送来寝宫来,杨狱也不免有些惊异。
因为这其中,还有着诸多道果、位阶图。
“一千七百六十九枚道果,两千三百四十二门十都位阶图,这皆是义父他老人家取自宝库的上品,涵盖神佛仙魔妖五类,甚至还有一门极道位阶图……”
乾山图神情肃穆,守在巨大的桌案之前,一一介绍着:
“陛下只管选取位阶图,其且所需之道果、神种、大药、法宝、功法,内库有则取,没有,义父也会取来!”
“老太师着实舍得。”
杨狱心中也是啧啧称奇。
这位老太师,霸道是真霸道,一句沐浴斋戒,就不许皇帝出寝宫半步。
但应运他修行之后的诸般灵物,也没有丝毫短缺。
此刻,这桌案之上,是十都道果与位阶图,但他清楚,这之后,还有九耀,乃至于八极!
大周十八万年传承之底蕴,不逊天下任何宗门,足可与那两大圣地比肩。
“义父他老人家……”
乾山图还想说什么,杨狱已摆了摆手,让其出去,眸光一转,已落在桌案上的诸般位阶图上。
那位老太师确实是出了力,因为在这诸多位阶图中,他居然看到了极道位阶图!
【十都极离凰位阶图】
‘这位老太师对我还是有所怀疑……’
扫视着诸多位阶图,杨狱心中明亮,他很清楚,这其实也是那位老太师的试探。
位阶不二持。
那位老太师仍是觉得他不是原主‘启’。
他若不从其中选一位阶图而修持,那么,二十七日后,他不但不可能接触天鼎大阵的阵眼,还要迎来那位大周太师的雷霆之怒。
不过……
“倒省了我去寻找位阶图与道果。”
杨狱心中有着期待。
截运有诸般强横之处,可对于他来说,位阶二持才是他最为关切之处,没有之一。
“兼修位阶……”
随意披了一件外衣,杨狱走出浴池,于水雾之间行至桌案之前。
神、仙、妖、魔、佛。
五类道果,诸多位阶图十分齐全。
神物自晦,桌案之上无有神光,也无异样的气机交织,若无缘的寻常人在此,只会以为是些古董,或破铜烂铁。
‘第二位阶的选择……’
没有以肉眼去看,也没有动用通幽与金精火眼,杨狱收敛心神,
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去感应。
许久之后,他陡然睁眼,一口漆黑的剑匣,正映入眼帘。
“剑仙?”
大家晚安吧……早点睡,今天耳鸣了一天,不能再熬夜了……
第24章 一叶孤舟泛幽海
神物自晦,任何道果于认主之前都必然会掩盖灵异,等闲位阶主若无法眼之类神通道术,都无从寻觅、窥探。
但,道果于外显,终归是与其道有关。
比如紫金吞煞葫芦外显便是葫芦,镇邪印外显就是印,
外显为剑匣者,不问可知,多是剑仙位阶。
不过……
轻抚过墨色剑匣上细密繁复而又冰凉的纹路,杨狱稍有些惊讶:
“这口剑匣……”
咔嚓!
杨狱只是心念一动,这口剑匣已是应声而开,而一如金精火眼所见。
“有匣无剑?”
剑匣之内,有着四处暗格,似乎本来应该摆放着四口神锋,但此刻却皆空着。
呼~
剑匣开启的刹那,已化作墨色流光消散,没入了杨狱的手掌之中。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枚道果顺着冥冥之中气数的指引,向着他体内极深处流溢而去。
位阶二持!
嗡!
杨狱心念微动,已自魂灵深处寻得了那枚剑匣道果之所在,
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位阶图。
【斩魔道人位阶图】
【品阶:十都】
【核心道果:除魔剑匣】
【神通:斩魔剑气】
【于极尽杀伐之中诞生的位阶,持此位阶者,不可炼化法宝、不可修持其他道术、神通、功法……】
【仪式:除魔百余,即可晋升】
【可晋升位阶:诛魔剑仙(九耀)】
【持之可入天海(天海已开)】
【斩魔位阶,一脉相承,晋十都自可得九耀‘诛魔剑仙’位阶图……】
……
“嗯……”
感受着心海之中翻涌的讯息,杨狱眸光微凝。
这斩魔位阶,仅从前半部分去看,可谓平平无奇,且还有无法炼化法宝、修持功法的缺憾。
但‘一脉相承’四个字,却足以弥补所有缺憾,让他也稍有动容。
一脉相承的传承位阶,纵然在远古九劫极盛之时,也是极为特殊与稀少的。
而他一路走来,跨行诸界,所见之传承位阶,不过是元本的‘四废星’、秦厉虎的‘武曲星’,梦回远古时所见的韦驮天等寥寥几人而已。
此类位阶一脉相承,仪式完成则自然可呼唤上位位阶以及其道果,比之寻常位阶的优势可谓大了太多。
比如秦厉虎,其在山海之时,修持远不如王牧之、真言道人,可到龙泉之后,却是第一个晋至九耀,
且他离去之时,八极位阶图也已到手,一旦成就,就是武曲真君!
“斩魔、诛魔……这门传承位阶似乎直指向远古天庭的司魔战神……”
有着龙泉界百万年底蕴在身,杨狱很快已经意识到了这门位阶的强横。
司魔战神,属于远古天庭,于诸御之下,威名最盛,神通最强的九尊大神之一,九天降魔祖师,其地位可不逊于那位司法天尊!
“这斩魔位阶或许就是原主‘启’的造化?还是说……”
杨狱心中谨慎,却也有着明悟。
截运之强,全在所截之运,截之微运,成则微末,截滔天大运,所得必然滔天。
而他所选择的,可是所有可截之运中最为强横的‘运’!
“这大抵便是大周王朝十八万年气运的余荫所在了,可惜前主未能坚持到这一天,不过,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出现在我截运的选择之中……”
截运非夺运,其所截者,是前主无可争者,亦或者说,失败之后,旁落他人的大运。
嗡!
杨狱心中转念之时,心海之中已有光芒大作,有魔猿长啸,流光如火。
在他的注视之下,那一口斩魔剑匣缓缓浮现,犹如石碑般矗立于被业火焚烧的逆乱心猿身前。
位阶二持,竟出奇的顺利,没有他预想中的冲突与碰撞,甚至于有些相辅相成的味道。
嗡嗡嗡~
心海震荡,逆乱心猿与那斩魔位阶还在缓慢交融,熟悉之中。
“斩魔、诛魔……最终,降魔,司魔?”
心中微一转念,杨狱并未细看,一转身已进入了暴食之鼎。
幽沉的鼎内,关于‘羿’的记忆画面泛着微光。
“羿的气息……”
光芒下,杨狱心中默然。
纵然八极成就,人仙第四步跨出,他仍然无法找回被斩去的记忆,
纵然暴食之鼎内看了万千遍,一出此间,仍不可抑的要遗忘。
“这已非大神通者可以办到了!羿的存在被彻底抹去了……”
于微光中坐下,杨狱的神情变化,于外界压抑的诸般思绪,在鼎内终是涌上心头。
忌惮、担忧、不甘、愤怒、杀意、颓然……
神佛尚有七情扰,杨狱更未修持压抑七情之功法神通,诸般情绪只会比寻常人更猛烈无数倍。
只是于暴食之鼎外的任何地方,他都不曾流漏而已。
“抹去存在……夺舍老爷子的,真是那位传说之中定下天规束缚诸天神佛妖魔的大罗天主,神庭大天尊吗?”
担忧不甘。
龙泉之变,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些历劫归来的远古大神通者的可怖可畏。
那位自称慈航的女冠尚且如此,那堪称神话中的神话般存在的大天尊,又该是何等之可怖?
杨狱静坐许久方才将诸般思绪杂念尽数压下,克制着自己杀去天海的冲动。
“老爷子……”
将那口断刀食材放于鼎内,杨狱收敛了所有心神出得暴食之鼎。
这时,两方位阶的交融已到了尾声。
两色光芒交织流转,犹如磨盘般徐徐转动,最终,在杨狱的感应之中,再无任何排斥,似乎真个融为一体!
嗡!
也是这一刹那,杨狱心有所感般伸出手,那口剑匣随之立于掌心。
“斩魔剑匣中,有四口神锋,完成仪式,就可寻得其中一口,晋升九耀……”
剑匣入手,诸般讯息自然涌上心头,杨狱微一转念,已催发通幽,
沿着那冥冥之中的律动,望向了虚空深处,隐隐间,只觉似有若有若无的剑气,在极度遥远之地呼唤他……
“这便有所感应?”
杨狱稍有些惊异,微一犹豫之后,留下一分心思于外,心神一动,已跨入了法则之海!
呜呜~
生机萧瑟,枯冷寂寥。
沿着冥冥之中的律动,刹那都不到,杨狱的眼前已再度浮现出那一片深邃浩瀚,无尽无垠,大似无边的宇宙星海。
无尽的黑雾、黑水,天空昏暗而阴冷,万物归墟之气,足可令任何位阶主为之忌惮。
自入龙泉寻得立庙封神,以香火接引道果的手段后,他就极少入法则之海。
此刻入内不由得微微一怔,一片黑雾之中,一叶孤舟似已等了他许久,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破浪破雾而来。
“老爷子……”
杨狱心头一酸,默然上得这一叶孤舟。
形若乌篷船的小舟船舱内,摆放着各类的奇珍、道果以及残破的法宝碎片,或不知名的火焰与冰晶。
“太乙精金、纯阳火焰、天龙冰晶……”
不大的船舱之内几乎被各类奇珍填满,不少甚至滚落到了甲板之上。
这些奇珍无一不是宇内少见,诸界难寻之物,此刻却乱糟糟的堆在一起。
默然看着这些奇珍,以通幽感受残留的气息,他甚至可以看到老爷子有些惊慌忐忑的一次次出入法则之海,将诸般奇珍从山海搬来,堆在船舱内。
咔嚓!
小舟似不堪重负般发出呻吟,无底黑海泛起层层涟漪。
纵然从黑山县搬到了西北皇城,从边城小吏成为太上皇,老爷子的心性仍如之前,不甚大胆,每每得些无甚,无不堆在床下。
能让他冒着宝物丢失的风险将所有家底都搬来此间,必然是他在那之前就已经感受到了什么……
“啊二~”
杨狱默然失神,一时之间甚至忘了感知四周,直至听到一声异响从船内传来。
“这是?”
杨狱看向船尾,却见得一拇指大小的石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此刻正看着他,满脸惊恐。
“老爷子那头驴?”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伤感压下,杨狱一伸手,已将那满脸恐惧到好似要裂开的石驴抓在掌中。
“啊二……”
石驴梗着脖子大叫。
“这驴的灵性似乎强了极多?”
杨狱心中微惊。
老爷子最早得到这口小石驴的时候他就已见过,那时这驴虽也有些神异,问便有答,但却十分呆板与木讷,便是裂开也无甚反应。
但此刻……
“老爷子现在在何处?”
“啊!”
石驴的大叫戛然而止,它惊惧的眼神比之之前更多了一分哀求。
下一刹,就又自裂成了两半。
“……”
弹出一缕灵炁助这头小石驴黏合身躯,杨狱试探性的询问:
“天海?”
石驴惊惧稍褪,却还是满眼哀求的点点头,好似不想让他再问了。
“小弟他们,也都去了?”
杨狱问道。
他并未回山海,但无间化身却是已跨行而回,但西北皇城仍在,那熟悉的小院却已不见了。
老爷子、婆婆、小弟、秦姒,甚至是李二一与两只狗,门前桃树都消失不见……
“啊二!”
石驴点头。
“我记得你可以回话……”
杨狱余光一扫,在一堆奇珍之中看到了老爷子留下的城隍牌位。
“不,不想,不要问……“
牌位在手,杨狱方才听懂这石驴的叫嚷:
“会死,会消失,都会消失……”
石驴惊恐莫名,尤其是杨狱拿到了牌位后,更是差点晕倒:
“不要,不要问!”
眼见这小东西如此恐惧,杨狱心中虽然有些焦虑,却也没有勉强,将其放下,任由它一头扎进船舱。
【神道之驴】
【等阶:九耀】
【品质:优】
【特质:四】
【汇聚香火:可自发吸收天地间一切无主回应之香火,因香火无主,故无需还愿……】
【神力:神道地祇伴生之物,天然有运转神力之能……】
【灵性:泥胎沾染玄奇之气而诞生一缕灵智,有成灵之潜力……】
【指路:地祇皆为天书孕育,冥冥之中,有指引道路之能(或有错漏)……】
【九劫天海界,东极神州一土地伴生属神……无尽岁月之后被唤醒,沾染莫名气机而开启一丝灵智,有汇聚香火,催使神力之能……】
……
通幽之下,这头石驴的跟脚一览无余,杨狱知晓这也是老爷子留给他的,心中却只有担忧与凝重。
通幽所见并不详尽,可他便是猜也猜得出,这石驴之所以有诞生灵性之征兆,只怕也与那位大天尊有关……
……
……
呜呜!
小舟穿过黑雾,其速极快,身处其上,可以极大的扩展在法则之海中深入的距离。
以杨狱在持戒法上的造诣,本可在法则之海深入月余脚程,但有此船加持,足可走得更远更快十倍。
不但没有消耗,反而有滋养魂灵之用,除此之外,更隐隐有加持视野之能。
以通幽观之,此船似也无甚特殊之处,但却比其上的诸般宝物都还要来的珍贵。
“世界树……”
杨狱于甲板上极目远眺,隐隐间,他似可看到玄黄天地那一株拔地超天的世界树,
其枝干犹如无数触手,甚至探入了这片法则之海,所过之处,黑雾退散,黑海震荡,一切奇珍异宝尽被掠走……
“难怪玄黄界的诸般位阶主鲜少出入法则之海……”
杨狱心下摇头。
玄黄世界树遮蔽之地可谓极大,若无小舟,他如今之修持都没有把握能走出其笼罩之地。
强自为之甚至可能迷失在这片万物归墟之海。
呼呼!
被玄黄世界树笼罩之地,没有任何气机留下,无论好坏,尽被一扫而空。
杨狱驾驭孤舟穿梭于黑雾之间,足足十余天,方才接近了那处剑气呼唤之地。
但……
“剑在玄黄树上!”
缓停下小舟,杨狱缓缓抬头,于此间,他看到了一片似虚似幻,却比星斗更为巨大的树叶。
剑气波动之处,正在那树叶之上。
而让他驻足的,不止是那树叶与剑气,还有那隐约可见,锃光瓦亮的脑门,
以及那赤色十二品的莲台!
莲花台座,代表着佛门修持功德,一品为下,九品最高,传说之中的九大王佛,也方才坐九品莲台。
这十二品……
杨狱眼皮一跳,不假思索便要退走,可下一刹,他却猛然停下孤舟。
“天海易寻,大罗难近,神庭之地,纵成道者不得允许,也难进出……”
玄黄树叶上,素衣和尚微微一笑:
“小僧在大罗天上有条路……”
大家晚安……早点睡吧!
(本章完)
第25章 欲反天者谁?
九劫三十六重天,乃是八亿四千万年间最为强横的势力,
任何一重天,皆可横压寰宇诸界的无穷生灵。
传言中,天外有天,而大罗天,为九劫第一天,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上天!
相传,那是天道之所在,无尽奥妙汇聚之地,纵然大神通者、成道者,无诏都不得入内。
而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位阶主根本没有可能跨入天海界,更不必说是大罗天了……
“你说,你在大罗天上有条路?”
孤舟停于墨海上,杨狱眸光幽沉,隔着玄黄世界树弥天也似的阴影,他仍可清晰的看到那莲台上微笑的和尚。
“虽不是所有出家人都不打妄语,但小僧必然是其中之一。”
莲台上,青年和尚含笑点头:
“因为这是小僧所持之戒。”
“你持戒妄语?”
杨狱心中微动。
他以金精火眼望去,只见一片玄黄光芒之下,那和尚宝相庄严,比之寺庙中的佛像还要神圣与威严。
“是,却不全是。”
青年和尚合十双手:
“贫僧持‘八戒’。“
“八戒?!”
杨狱眼皮一跳。
他持戒多年,对于‘持戒’的认知自然极深。
所谓持戒绝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迷失在法则之海中,更是人心之锚点。
欲以人心掌天心,持戒乃是必然,无有此锚点,纵然再如何坚韧之心灵,都无法在浩瀚如海的道韵中维持自我。
但八戒……
“传说中,真正的佛陀持八戒,不杀生、不妄语、不淫邪、不嗔、不怨、不喜不悲不怒……”
持戒法并非越多越好,持戒为锚点,可也是束缚,更可能被其他人针对。
要知道,一旦破劫,纵然是佛陀菩萨都要心神大乱,轻则跌落莲台,重则要归墟入海。
“你……”
看着莲台上的和尚,杨狱心头震动,已是认出了其人的身份。
穷九劫八亿四千万年,有记载的,持八戒者也不过寥寥而已……
“你是,三葬和尚?”
“道友得金精火眼不久,居然已能看破小僧的行藏跟脚?”
三葬和尚言语间似有诧异,但杨狱却根本无法感觉到其人的情绪波动。
恍惚间,只觉其人如海、如天,浩瀚缥缈不可测……
“真是他!”
杨狱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心下却不由得松了口气。
敌人的敌人即便不是朋友,但也好过敌人。
这‘三葬和尚’与‘白骨菩萨’、‘阴尸法王’、‘业火天僧’并称为九劫四大佛魔,自然属于此类。
“杨道友认得小僧,那何不上来一叙?”
三葬和尚邀请道。
“你认得我?”
杨狱不为所动:
“你意欲何为?”
对于这些历劫归来的道鬼,无论其看上去是善是恶,他心中都有着莫大的警惕。
哪怕他对于‘大罗天上的路’很有兴趣……
“龙泉之变,道友先拒显圣,再破须弥燃灯仪式,虽险死还生,却也名动寰宇诸天,小僧自然认得你!”
瞧出杨狱的警惕,三葬和尚却也不甚在意,仍是含笑邀请:
“道友既知小僧是谁,也应当看过‘西行游记’才是,怎么不知小僧来意?”
“嗯?”
杨狱眸光微眯,自然知晓这和尚话中的涵义。
西行游记所记载的,就是这位三葬和尚丈量天地,欲合‘仙佛神魔妖’五类的过程。
其一路上,试手神佛,降服妖魔,可谓是神通无量,法力无边。
而其一路上慑服的神魔中,就有‘逆乱心猿’……
思及此处,杨狱心中不免有些复杂,前世与今生,又因这似是而非的记载而有所重叠……
“道友深陷劫波,对历劫归来者有所警惕也是难免,但这世上,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三葬和尚下了莲台,只一闪,已来至孤舟之前:
“那猴子尚不屑于夺舍后来人,小僧自问比他还是强上一些……”
“逆乱心猿。”
感受着心绪中涌动的莫名情绪,杨狱想了想,还是邀这和尚上船。
“善!”
三葬和尚踱步上得孤舟,不经意扫过船舱却也不由得一怔:
“法则之海虽为万类归墟之地,可其中多是凶险,少有造化,道友的运气倒是极好,极好啊!”
杨狱只是看着他,静静不语。
三葬和尚眉头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又自平复下来:
“逆乱心猿,乃是崎路。此位阶,即便在诸般极道位阶中,也属于最为难走的路子……
当然,行此路,你倒不必担忧谁人阻路,因为你前面,大抵没有人!”
“没有人?”
杨狱听出这和尚语气中的复杂,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其人的情绪波动。
“是啊,没有人。”
三葬和尚微微叹气,可很快已是收敛:
“祸福总是相关,前面有人不是好事,没人,也未见得不是坏事……
逆乱心猿欲晋七元,有且仅有两条路,于神道,可为‘大圣’、于佛,可为‘斗战’!”
大圣,斗战!
杨狱的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那似是而非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怎么,杨道友居然听说过?”
三葬和尚十分敏锐:
“小僧记得,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逆乱心猿时时有,可走通七元之路的几个,存在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去了……”
“这般隐秘,杨某自然没有听说过,只是有感于前路艰难而已。”
杨狱收敛心神,佯作好奇:
“道友说,九劫走通七元之路的几人,都被抹去了痕迹?
抹去痕迹,是指?”
“自然是……不可说,不可说。”
三葬和尚猛然闭口,片刻后才长出一口气:
“此事,不能再说,道友也最好不要再问……”
“被抹去……”
杨狱点点头,但心中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道友路至此间,已是尽矣!”
三葬和尚如是道。
他说的十分严重,杨狱心中却无甚波澜,只是皱眉道:
“说了许多,道友却还没说在此等候杨某,所为何事?”
“小僧不是说了?大罗天上,小僧有条路……”
三葬和尚合十双手:
“小僧从来不打妄语。”
“有条路……”
看着含笑不语,实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三葬和尚,杨狱眉头微拧,拿捏不准其人来意:
“有条路,然后呢?”
“自然是……”
三葬和尚神情一肃,甚至于面上有着神圣至极的光芒闪过:
“踏破南天门,打入凌霄殿,再造大罗天!”
“……”
三葬和尚的声音高而洪亮,杨狱听得真切,一时间也觉无语。
大罗天是什么所在?
诸天仙神汇聚之地!
遥隔无垠虚空,他当然看不到天海界,可经由活死人‘吕生’,他隐隐也可以察觉到天海界那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位大天尊,一念间拨动三百载山海岁月,于无尽虚海之中将天海界托举至寰宇至高处,引得万界灵潮滚滚而至,时空长河,也被其撼动。
其后二三十年间,天海犹如时空上最为耀眼的道标,不知吸引了多少神魔历劫归来,更不知有多少当世位阶主前去投效!
打上大罗天?!
再看三葬和尚一脸正色,杨狱不禁摇头:
“道友真个不打妄语?”
“小僧听闻道友曾经也是头角峥嵘,反骨堆里长出来的,怎么如今如此的胆怯小心?
小僧本以为你会欣然响应,纳头就拜,一道杀向大罗天,将漫天神佛都打落神坛……”
三葬和尚稍有些失望,转身看向了那一片玄黄树叶:
“口舌果然非小僧所长,还是你来吧!”
嗡!
三葬和尚的话音飘荡之间,玄黄树叶上有九色流光一闪而过,
下一刹,孤舟连同那片所在的虚空,尽被挪移而动。
杨狱虽有察觉,也可抽身离去,但却还是任由这九色神光将自己挪移过去,因为他认出了叶上之人。
“谛听!”
交织如瀑的九色渐渐褪去,谛听现出人相,那是个一脸稚嫩中甚至有些腼腆的柔弱少年。
“杨道友还是这般谨慎。”
谛听轻抖袖袍,取出桌椅酒菜之类,请两人入座,这次,杨狱没有拒绝。
“不谨慎,杨某只怕早已死在龙泉界,哪有今日与两位见面的机会?”
见到谛听,杨狱心下终是稍缓了几分,对于这尊幽冥界的神兽之王,他还是放心些的。
至少看起来比那位三葬和尚要正常许多……
“倒也是。”
谛听想了想,不由得点点头:
“十劫之动乱远胜当年九劫初,道友小心些,也是应该,毕竟,没死的老家伙们,太多了些……”
杨狱没有回应,只是看了这一人一兽一眼。
“你我,也是老家伙。”
三葬和尚叹了口气:
“谛听你也就罢了,小僧年岁也不太大,怎么就沦为‘老家伙’行列了?”
“差不多,差不多。”
谛听哑然。
“差不多?”
三葬和尚冷笑: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你大了小僧将近八亿年,你说差不多?”
“差再多,你也是九劫中人,天道不会将你认成十劫生人!”
谛听话至此处,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看三葬和尚脸上的笑容消失,忙转移了话题:
“三葬大师说得对,这世上并非非黑即白,历劫归来也有诸般法路,并不能混为一谈。
我等对你,实无恶意,相反,你我才是一路人。”
“一路人?”
杨狱不置可否。
对于这两位的来意,他心中有些猜测,但比起这个,他对于这两人本身的存在更为好奇。
近距离接触之下,他隐隐可以察觉到些什么,这两人,似乎在刻意的保持自己的‘人性’……
“比之九劫乃至于诸劫之交,此世都要艰难,也要险恶太多,这固然是大天尊自承劫波为诸神佛开辟了一条生路,也是因为,道以九为极,劫以九为终!”
于这玄黄树叶上,谛听似乎大胆了许多,开口便是隐秘:
“古老相传,十劫蕴含着万劫不磨之真谛,此劫,本就极为特殊,极为凶险……”
“万劫不磨……”
杨狱若有所思。
如果说,长生是凡俗之追求,那么,万劫不磨就是一切成道者之追求。
无论是九劫、八劫还是更早之前的岁月,任何有望见道者,都在追寻那亘古不易,万劫不磨之境界。
“相传,八劫之时,有一成道者,名唤魔寿道人,其与天地同寿……”
“说远了。”
见谛听还想说什么,三葬和尚顿觉无语:
“你莫不是要一路说回初劫去?”
“那,长话短说?”
谛听轻咳一声,看向杨狱。
“对于这些远古隐秘,杨狱自然是有兴趣的……”
杨狱放下酒杯:
“但此时,我更想知晓两位刻意等待在此,到底意欲何为!”
“这……”
谛听下意识看了一眼三葬和尚,见后者脸色还未沉下来,忙道:
“三葬大师从来不说假话,他所说,句句为真!”
字字为真?
杨狱心中越发古怪,想了想,还是不解:
“若杨某所知不差,三葬大师的前路当在须弥,为何直指大罗天?”
杨狱自然不解。
天海开启而佛国未降,这位三葬和尚欲在此刻夺取更高位阶,这自然不难理解。
可他分明记得这位三葬和尚的前面,应该是九大王佛之一的大日尊王佛才是。
怎么又扯上大罗天?
“你不知?”
谛听一怔,旋即恍然:
“你耳目闭塞,却是不知。那日祂开天海时,也曾动荡时空,夺了‘大日道果’镇于大罗天!”
“此道果,别无可替。”
三葬和尚合十双手,正色道:
“小僧欲登大罗天,倒是谛听,要去须弥……”
“嗯?”
杨狱看向谛听。
对于这位幽冥神兽之王的心思,他自然是能猜测到几分。
无数年为人坐骑,此刻见得曙光,若无其他心思才奇怪。
“三葬说动我了。”
谛听点点头,神色平静,却又十分之肯定:
“八亿四千万年才有此机会,纵然极尽凶险,也该一搏了!”
杨狱心下了然,却也有些好奇:
“你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素来谨小慎微,不知三葬道友如何说服你?”
谛听默然,道:
“我想骑祂!”
(本章完)
第26章 先天劫宝
呼呼~
世界树的阴影覆盖了目之所及的大片海域,仅有的一片玄黄之叶上,似有山川起伏,草木摇曳。
“大劫未来之时,我为诸佛龙象,大劫来过之后,我若仍为诸界龙象,那这大劫,岂非白来了?”
谛听似有几分激动,这对于他这般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存活久远的老古董而言,是极为少见的。
他的神情无甚变化,杨狱却隐隐可察觉到他心中的挣扎。
这尊不通杀伐的幽冥神兽之王,对于将行之事有着莫大的犹豫与忐忑,但最终恢复平静:
“八亿四千万年才有这两劫之交,若不一搏,怎能甘心?”
话至此处,谛听不再言语,而三葬和尚抚掌而赞,也看向了杨狱:
“此刻,天海不过刚开,天道还未重塑,纵然是那位已出道外的大天尊也远未重登巅峰,看似天海凶险至极,实则这是最后的机会!
一旦等得那些位纷纷成道,莫说是你,便是小僧,也觉可怖……”
‘最后的机会……’
杨狱眉头紧锁。
他从来不是他人眼中容易被蛊惑说动的莽夫,纵然不得不行险一搏,也会在心中权衡、思量再三,寻找最为稳妥的破劫之法。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被打动,因为他深知那些历劫归来的大神通者的可怖。
可越是如此,他才越发谨慎。
见他如此,三葬和尚也不恼,心中反而点了点头。
临大事需静气,他虽觉这小子谨慎过头,实在不契合逆乱心猿,但也不得不承认,唯有如此,才能从动荡混乱的时代中存活下来。
“天海乃诸界之核心,大罗天乃九劫至尊天,欲登其上,只凭你我几人只怕不够……”
杨狱看向三葬和尚。
此刻他心中仍有不少疑虑,却也不想就这么拒绝。
在已然得罪神庭、须弥两方无上天之后,他所能借力者,本就寥寥而已。
再来者皆拒,未来真个欲登大罗天时,却又能去何处寻得助力?
闻听此言谛听微微一笑:
“须弥、神庭、三十六天横压寰宇诸天已不止亿万年,前行无路者,又何止你我几人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九劫之时,无人可撼动须弥、神庭,无人敢触那位大天尊的无上威严。
但如今,已非九劫!”
三葬和尚的眸光极亮,涌动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意欲挑战其尊位者,可不止是你我而已!”
“哦?”
杨狱心中微动,却也不甚奇怪。
九劫之年,神庭、须弥横压万界诸天,可谓是威势无双,纵然后来者有人天纵奇才,也难撼动前人的位阶。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甘心俯首,如三葬和尚这般九劫之时就与神佛争锋者少,如谛听般静待天时者,却是极多极多。
事实上,仅从龙泉之变他就可以察觉到,不但须弥、神庭之间各有算计,便是须弥、神庭之内,也绝非铁板一块。
“只是,具体是谁,暂时却不能告知道友。非是不信,而是,事以秘成,以言败……”
谛听适时开口:
“正如道友的存在,除却我二人之外,也无任何人知晓。”
“这自然是应有之意。”
杨狱心中有些好奇,却也没有追问,他心中警惕,这两位也未必就真个信他,这再正常不过。
“善!”
三葬和尚微微一笑。
有谛听开口之后,他就恢复了平静,显然真个不善言辞。
杨狱问道:“敢问两位,准备何时登天?”
“按理说是越快越好,但,不好说。”
谛听微微沉吟后道:
“道友也曾横跨诸界,当知诸界之间的岁月流逝并不相同,
这根本原因是十劫之天道尚处于混沌之中,而随着天海开启,诸界之岁月流逝,渐趋一统……”
“待得诸界岁月一统之时,天海必将洞开,而那时,就是我等登临大罗天之时!”
岁月一统?
杨狱心下微动,他心知这两位还有诸多隐秘,但此刻也不想再多做追问了。
“杨某持戒不深,无法与两位相比,若无他事,这就告辞了。”
“不忙,不忙。”
谛听为几人斟上水酒:
“道友既已至玄黄,想必也察觉到了玄黄天地与诸界的不同之处吧?”
“玄黄世界树。”
杨狱抬头。
玄黄世界树大到了无法想象与形容,即便此刻,心中思及,就可见到其遮天蔽日之伟岸躯干。
“不错,玄黄界不同于诸天万界之处,就在于这株玄黄世界树!”
谛听点点头,似有些感慨与凝重:
“玄黄之根,万物之母。这株世界树有汲取混沌、攥取法则之海玄妙以滋养自身之威能,也因此,玄黄天地之大限,高于诸界,甚至于高于此刻之天海界!”
“高于天海界?”
哪怕早有预料这方世界不同凡响,可闻听此言,杨狱心头还是一惊。
天海界,乃万界之中心,一切灵炁最终汇聚与沉淀之地。
不止是九劫,诸劫以来,都是寰宇诸天之核心,承载一代代天道之地。
天界、神界、佛界、妖界、魔界……传说中无数不可知之地,尽在其中。
这世界树……
“龙泉界的万仙图录虽囊括其百万年底蕴传承,可对于远古秘辛着实也无太多记载,许多东西,道友只怕未必听说过……”
于这玄黄树叶上,谛听比之之前数次见面都要坦诚许多:
“道生天,天生万物!你我之辈,乃至于所见所闻之一切存在,皆是天道所生!
于远古,统称为‘后天生灵’!”
“后天生灵?”
杨狱眸光微凝,不由得窥向了暴食之鼎,鼎壁之上,关于跟脚的记载……
‘天道之下,最为完美的后天造物……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不错,一切生于天后者,皆为后天生灵,包括神兵、包括玄天灵宝、包括你我!”
谛听长出一口气,却不由得低头看向脚下的玄黄之叶:
“而这株玄黄世界树,先天地所生,也被称之为‘先天劫宝’!
其非天生,而是道生!”
先天劫宝!
三葬和尚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他本是很好奇杨狱听闻隐秘的反应,见其似有恍然却无甚惊诧,不免更好奇了。
“道友听说过‘先天劫宝’?”
“曾见过只言片语。”
杨狱收敛心思,心下着实有些恍然。
‘劫波中不灭之草……原来是先天劫宝?那么,暴食之鼎所炼化的,其实并非是玄黄天地,而是玄黄世界树!’
此刻,杨狱心中着实有些震荡翻涌,但他反应很快,刹那就压下心头躁动。
谛听似有所觉,但也佯作不知,自顾自道:
“大道所生,先天地而孕育,此类劫宝蕴含不可思议之威能,也是迄今为止,唯一可以在劫波之中不被彻底摧灭之物!”
话至此处,谛听微微一顿,见杨狱点头静听,方才道:
“相传,此类劫宝,一劫也仅有寥寥数件,多不过九,少者,甚至一劫仅有一件!”
“这般稀少?”
杨狱挑眉:
“所以,两位来此,也是有意夺取此宝?”
“夺?”
三葬和尚哑然失笑:
“道果尚且认主,你道这先天劫宝能肆意夺取不成?
若能夺取,这玄黄世界树早七万年就已被人夺去了!”
杨狱消化着听来的讯息:
“那两位?”
“玄黄世界树……”
“你好为人师,日后自有机会,今日就不必那般多废话了!”
谛听还想说什么,三葬和尚皱眉打断,道出来意:
“小僧此来,一是邀杨道友同登大罗天,二来,是想请杨道友在玄黄界寻一物……”
被打断了话,谛听也不恼,微微一笑,接着他的话说道:
“先天劫宝于诞生之初会自发的汲取四周一切滋养自身,
我等要寻之物,本该在此间海域沉寂,但我等寻觅多年不得见,想来也是被这株世界树引入其中天地……”
“何物?”
杨狱没有应,也没有拒绝。
“一口丹炉。”
三葬和尚的声音直接在杨狱的心头响起,却是极为小心:
“应是一口还未熄灭,内燃神火的丹炉。”
“丹炉?”
杨狱想了想,却还是留有余地:
“若能寻到,杨某当尽力而为。”
“善!”
三葬和尚权当他已是应下,微笑着抖动袖袍,将一口无柄无鞘的三尺飞剑取出:
“道友此来应是为了此果?”
降魔剑!
起身接过此剑,杨狱拱手道谢罢,就欲离去。
“杨道友稍等。”
谛听起身相送,却是自周身缭绕的九色光幕中扯下一团来,递给杨狱:
“若道友遇到难处,可以此物联系……”
“多谢!”
杨狱没有犹豫,直接接过,然后告辞,乘孤舟远去,几个刹那,已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迷雾之中。
“呼!”
玄黄叶上,两人目视其远去,半晌之后,谛听方才道:
“也怪不得他心怀警惕,实在是龙泉之变这位杨道友数次险死还生,怕是心有余悸。”
“小心自然无大错,只是有些事,着实不是小心就可避免……”
三葬和尚合十双手,他的视线似可洞穿虚无,仍可看到那一叶孤舟:
“逆乱心猿虽无人阻道,可却是不少位阶仪式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他想避开,却如何避得开?便是此刻,怕也有人起意要降服于他……”
“道如此,如之奈何?”
谛听默然。
如果可能,他也愿意寻处无人所在静听风雨波澜,而不是与这些生有反骨的在此商讨反天。
但根本没有如果。
一旦那位归来,自己必将再度沦为坐骑,千万年,亿万年匍匐于其身下……
因为他,也是其人成道仪式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谛听心中怅然之时,突然听得耳畔的声音变得急促:
“谛听,躲一躲!祂要出来了……”
“嗯?!”
几乎是不假思索,谛听已消失在虚空之中,其速不可谓不快,
但却仍是慢了一瞬,被无比狂暴的气息冲击着跌落法则之海。
轰!
玄黄之色被赤色彻底淹没。
“怎么又失控了……”
谛听眼皮一跳,连连后退,却见得一缕缕赤红色的火苗自那三葬和尚周身的毛孔之中窜出。
好似万千条火龙腾空。
此火非凡火,乃是业火之中最为凶戾可怖的‘焚罪业火’,
其不损虚空,不损天地,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皆不伤,可任何生灵触之,必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轰!
万千火龙纵横交织,于那玄黄树叶上化作一道大不可量,无边妖异又无比神圣的十二品业火红莲!
素衣被赤色染红,三葬和尚仍是合十双手,其神情无甚变化,
可在谛听眼中却是无比之凶戾可怖,让他根本不敢停留半分。
因为,此刻业火莲台上所坐的,已不是三葬和尚,而是,
魔佛三葬!
……
……
“发生了什么……”
业火莲台绽放于空之刹那,相隔极远之地,杨狱的心头也是滚烫一片,业火焚心之痛突然暴涨。
嗡!
他极目望去,所见却尽是玄黄一片,世界树隔绝一切神通数算之窥探,纵然金精火眼也无从看穿。
只隐隐间似乎可以看到一方赤色莲台,以及那正在极速远离的九色光芒……
“这是?”
压抑着心头的业火,杨狱催发通幽再度望去,但仍是不见任何异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谛听突然远遁,莫非遇到敌手?还是说是那三葬和尚……”
联想到之前业火陡然暴涨,杨狱心中思量,虽未看到什么,却也不免警惕。
他不知看过多少次西行游记,深知那看似和善的三葬和尚的可怖。
其人自东而西,横推百国,慑服万妖,下镇九幽魔魅,上迎诸天神佛,乃是以杀为名的佛魔。
真个没有防备,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走!”
心念一转,杨狱当即将船舱上的诸般灵珍连同小石驴一并卷入芥子空间,离开了法则之海。
哗!
而他离去不过片刻,他所在的那片法则之海陡然扬起大浪。
一身赤衣的三葬和尚缓步而来,环顾四周,赤红的眸光显得无比之邪异:
“好徒儿,跑的倒是很快……”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第27章 玄黄风起
谛听、三葬……
满是水汽的寝宫之中,杨狱盘膝而坐,调息吐纳平复着业火焚心之痛,
心神却落于‘八九玄功镜’上。
明亮的镜面之上,他怀抱大日静坐于神像之上,周身缭绕着雷霆之气与丝丝缕缕的黑气不住的碰撞摩擦着。
“那三葬和尚,极度危险!”
杨狱心中明镜也似。
法则之海中的短暂交流期间,他至少十数次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三葬和尚的危险气息。
这尊九劫就名声极大的‘佛魔三葬’绝不是其外显的那般和善,他能够察觉到,就连谛听也处于十分警惕的状态中。
呜~
心海之中,光影交织,三人交流的始末在其间不住循环。
杨狱消化着来自于两人的情报,也揣摩着两人的真正意图。
对于这些历劫归来的老怪物,他从不敢有丝毫大意。
“反天、丹炉……”
杨狱心中自语着。
逐字逐句的分析这两人所说之话,他隐隐可以感觉到两人皆有极大的保留,不但是对自己,也对彼此。
但这也并不奇怪。
能够历劫归来的神佛,又有几个没有不为人知的谋算?
“天海开,十劫启,九劫神魔纷纷归来,但九劫时的秩序,已不复存在了。”
梳理着诸般讯息,杨狱心中了然。
九劫的秩序,是在漫长的八亿四千万年间逐步形成的,但崩坏,却不需要这般久。
曾几何时,以那位神庭之主大天尊为核心的三十六重天威压寰宇诸天,占尽位阶,非彼此杀伐动乱,后世人杰天骄不能前进半步。
这使得九劫的秩序无数年不可撼动,却也积压了无数后来人杰的怨气。
这些天骄人杰,禀赋悟性皆是上上之选,不逊甚至超过前者,
可就因生得晚,就永生永世被压在下面不得寸进,如何能够甘心?
九劫未变,三十六天横压之时尚且有如三葬等佛魔、平天之妖圣反天,遑论劫波之后,九劫坍塌,天道不存的现在了。
仅仅一想,杨狱似已嗅到了冥冥之中风雨欲来的气息……
呜呜~
心海扬波,诸般思绪于其间翻滚交织,又一一散去,只余一念于心海不散。
“修行!”
深吸一口气,杨狱再度走入暴食之鼎中,鼎壁之上的诸般进度条闪烁豪光。
境界、法力、神通进度、法宝、功法、武功、位阶图……
千载岁月间,他几无一时停歇,冥冥之中的压迫让他极尽所有去修行。
但越是往后,修行越难,不以人的意志转变。
无论他承认与否,此刻的他,已陷入了瓶颈,无论仙武皆是如此。
再想进一步都需要漫长的岁月沉淀……
因而,纵然未经龙泉之变,他必然也要寻求于外,触类旁通,而不是困锁一地潜修。
“难,难,难……”
幽静的鼎中,杨狱静思许久,方才将斩魔位阶图以及刚到手的诛魔剑取出。
位阶二持,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快速进步的道路了。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境界,无论是十都、九耀亦或者八极的位阶仪式,理论上都可快速跨过。
“斩魔百余可晋诛魔……”
轻抚诛魔剑锋,杨狱退出了暴食之鼎。
嗡!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空荡荡的寝宫之中,已突兀的多出了一道身影。
一袭黑袍,沉默如铁石,正是跨界而来的无间化身。
“龙泉之变后,山海界岁月流逝三百载……”
言简意赅,无间化身诉说着山海界的变化。
岁月流转三百年,山海界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诸般天灾皆去,大初王朝已至最为鼎盛之时。
“杨间走后,百官曾有慌乱,但山海界有神将驻扎,天下未有大乱。
只是,大初朝廷,已不姓杨。”
无间化身面无表情,杨狱心中亦无波澜,只是询问着朝廷民间的变化。
“也不姓张。”
顿了顿,无间化身面无表情的继续诉说:
“杨间走后,岁月瞬间被拨去三百年,第五桀等人欲拥立张玄为帝,被裕凤仙拒绝……”
“之后,第五桀领太师位,坐镇朝堂,不设帝王,百官各司其职,暗中虽有波涛,明面上却比之前要好许多……”
“没有了天灾,民间比之以往好了太多,至少,不必我奔波送粮……”
“如此,也好。”
杨狱点点头。
他也好,杨间也罢,皆无心权势,之所以坐镇皇城不过是当时天下初定罢了。
可事实上,他敲定诸部、诸法令,只要百官各司其职,只需有人监察诸部运转,有无皇帝,实无甚必要。
至于以后,却又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了。
王朝兴衰,人心善恶,实非他可以掌控……
“山海灵炁已复,虽远不如龙泉,却也比之前好过十倍,九耀主已出不少,倒是人仙……”
无间微微摇头:
“杨间之后,只有裕凤仙晋位人仙,她如今以九耀之身兼人仙绝巅,山海之间,无其抗手。
除她之外,再无其他人晋升人仙,三百年后,武道虽盛,但隐隐有了颓势……”
“人仙之难,在于跟脚。”
对于山海三百年只有一尊人仙,杨狱并不奇怪,因为龙泉界千载也无几人。
最初,他只以为是武道晦涩难进,可直至来到玄黄界,接触到灵相修持之后,他方才知晓人仙武道的修持难在何处。
跟脚。
大内藏书楼内的石碑有着记载,天禹大帝最初创立灵相修持之道时,但凡成就者,无不有洗涤跟脚,改易禀赋之造化。
而那时,灵相的修持也远比如今要难不知多少倍,修成初劫者都不多。
直至后来修持者没有了提升跟脚之造化时,修成灵相者,方才暴涨千百倍。
“裕凤仙,曾来寻我。”
无间又道。
“嗯?”
杨狱心中微震:
“她说什么?”
“她要了两道万法令,我走之前虽还在山海,只怕她母子两人之后是要跨去他界……”
无间自无隐瞒,微微一顿后道:
“她并未提及你。”
杨狱微有些默然。
“其他的,你没有吩咐,我便也没有去做,去打听。”
无间化身面无表情。
以融兵炼体大神通斩出来的诸般化身与杨狱滴血所化之化身不同,更为贴近于传说中的分身神通。
可惜的是,思维仍受他的局限,无法跳出他的思维,产生自我意识。
不过,杨狱也并无此心。
一个杨逆已是够了,再多几个视自己如仇寇的,他着实也受不了。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你且化身为我,在此等待。”
待得无间化身道完山海变化之后,杨狱心中动念,将无间化身留于寝宫。
他自己则一转念,化为虚影消失在皇城之中。
距离开启大阵尚有三天之久,这个时间,也足够他去完成斩魔仪式了。
……
……
呜~
似有微风吹过皇城,倏忽间已没入人群之中,动作细微且快,几无任何人发现异常。
大周皇城,乃是赤心神州最为繁华之地,没有之一。
此刻日上三竿,大街小巷却仍是人流如织,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玄黄界的底蕴比之龙泉更甚,此刻虽在世俗王朝的帝都之中,目之所及,却尽是与修行相关之物。
灵草、灵药、奇珍异铁、符箓,灵相图,神种,乃至于道果都有人叫卖。
走在其中,杨狱的心中也别有一番感触。
纵然同一方天地,东西尚有不同的风土人情,诸界之间自然更为不同。
山海更贴近他前世记忆中的‘古代’,龙泉更像远古之世,
玄黄天地却综合两界之长,既有浓郁的世俗之味,又有几分远古风貌。
喧嚣人气扑面而至,杨狱却不觉吵闹,反而觉得心中平和了几分。
仙佛之路,归根究底,是人心掌天心的过程,在此途中,不可避免的要消磨人心。
如墨滴入海中,想要不被稀释,甚至反过来侵染无边汪洋,其难易可想而知。
因而修行者越修行,人味就越是淡薄。
但修行者追寻大道,却并不想失去自我,为了对抗道化,各类手段也就应运而生,持戒之法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
“我于持戒法上的修持终归不如谛听、三葬和尚这类远古大神……”
行走于人潮之中,杨狱心中自语着。
持戒法是双刃剑,其固然能锚定人性,可一旦破劫,就极容易陷入失我之劫。
持戒越是多者,就越是容易被人针对。
因而,哪怕知晓持戒越多越好,杨狱也并未想过另持他界。
多固然好,精未必就不好。
只是……
“持戒修持之真谛,是由己及人,大初定鼎山海,规束天下万民,某种意义上,也可算是我的锚点!”
杨狱一心多用,逛街之余,也不忘修行。
大周十八万年底蕴不可小觑,即便藏书楼内百不足一,也让他收获极大。
持戒法,就是其中之一。
天禹大帝,就是个中大宗师。
其鼎立大周,囊括四海八荒,非但凡俗,便是修行者都要受其约束。
而他之所以认为这是持戒,是因为天禹大帝在世时曾颁布一项‘禁淫’铁律,万世不改。
“可惜……”
心念转过时,杨狱驻足。
此刻,天色已稍有些黯淡,大街小巷的人流已少了许多,但他驻足之地,却仍是十分之热闹。
一盏盏花灯被带着脂粉气的香风吹得晃悠,空中弥漫着男女调笑之音。
醉凤楼。
大周北城区最大的勾栏之一,占地颇大,日进斗金,也,藏污纳垢。
“魔气!”
杨狱抬眸望去。
金精火眼之下,天地间诸般气机于他而言皆如掌中观纹。
此刻,散乱于神都各处的魔类气息皆一目了然,而此间,正是最多之处。
只一眼扫过,就有不下百数,足够他完成‘斩魔仪式’之用了。
不过……
“魔类位阶者,未必皆为魔。”
杨狱从来不是个嗜杀之人,哪怕是为了位阶仪式,也不会轻动刀兵。
因为,稍稍一扫之后,他就随着人潮涌入了这座醉凤楼中。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境界,纵然在这大周神都之中,来去也无所拘束,更无所顾忌。
醉凤楼中宾客满座,其中甚至不乏修行者,但却无一人能察觉到他的踪迹与气息。
哪怕是其中的几尊三劫灵相者,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他们身侧被杀。
前后不过片刻而已,杨狱已是出得此楼,而直至他另寻了一处酒楼时,才有人发现被他诛杀于醉凤楼中,身怀血孽的诸般魔类修持者。
一时之间也是引起了莫大的骚动。
“乾苍欲启天鼎大阵之事只怕已传了出去,此刻城中各处都蛰伏着高手……”
凭栏而望,杨狱可见满城气机交织,其中不乏二劫、三劫灵相,八极主。
甚至于,他感受到了一缕四劫灵相之气。
不过……
“这或许也是乾苍刻意为之,故意打草惊蛇……”
扫过醉凤楼所在,杨狱心中微动。
被他诛杀的百余人皆为位阶主,其中不乏灵相修持到了二劫之辈。
一下死了这般多高手,但却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稍有些涟漪就被扑灭了.
不问可知,神都看似松懈,其实内中防备极为森严。
“呼!”
轻吐浊气,杨狱合上门窗,也未回寝宫,就在这酒楼房间内盘膝坐下。
位阶二持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比之玄黄世界树都更为紧要。
毕竟炼化玄黄世界树的九大节点他还未完成一个,但斩魔位阶图的晋升仪式,他可是已经完成了。
【斩魔道人位阶图】
【仪式:除魔百余,即可晋升十都斩魔位阶】
【已完成】
【可容纳神通:4】
以逆乱心猿身,兼人仙四步之修持,杨狱自问大神通者之下,几无抗手。
哪怕是在如今暗流汹涌的神都之中,完成十都仪式对于他而言也如探囊取物。
只是……
感受着心海中光芒大放的斩魔位阶图,杨狱却是按住了晋升的念头。
一来,对于第二位阶可以容纳的四门神通,他还没有抉择。
二来……
“我从未听说过位阶二持,却不知二持的位阶晋升时,是否也会引来法则之海?”
凝神感知着暴食之鼎内诸般停滞不前的进度条,杨狱心中不由得泛起涟漪:
“如果可以再来三次法则之海的洗礼……”
嗯……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第28章 八方风雨汇神都
法则之海是所有位阶主皆可触及之造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的众生平等,无论神魔,无论是七元还是十都,皆可在洗礼之中得道韵滋养,感悟大道与神通。
但,众所周知,法则之海的洗礼,只有位阶晋升的那一刹才会出现,纵然是九劫无上存在,也无法多次经受法则之海的洗礼。
“若二持的位阶也可经受法则之海的洗礼,那……”
杨狱心中都不免有些悸动。
以他的跟脚禀赋,悟性底蕴,若能再得三次法则之海洗礼,不,不必三次,哪怕只有两次,甚至于一次。
他就有把握让自己修持的诸般神通真正意义上突破十二重天!
神通修持,受限于境界,未成十都,纵然天纵之才也难将神通修持至三重以上,而晋得十都,便可修持至六重。
九耀为九,八极为十二。
除却天宗道人这般至人之外,杨狱跨行诸界,都未见过其他人能将神通修持至十二重天之上。
纵然他催大日如来变化,经受了一次法则之海洗礼,也不过超而不迈。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神通层级,至十二重天,已至大限,这是寰宇诸天所限。
也是神通所限。
因为神通没有十三重!
神通修持至十二重,欲再进,则必然要汲取诸般神通之长,将所持之诸般神通尽数化为‘大神通术’!
这也是七元被称之为大神通主的原因。
超迈八极者,其所持之诸般神通必然已组合化为大神通术,非如此,也晋不得七元。
“呼!”
酒楼房间内,杨狱感应着剧烈震荡的斩魔位阶图,以及鼎壁之上的诸般神通进度条。
龙泉千载闭关,法则之海的两次洗礼,加之大日如来变化催发之后近乎至人的禀赋,
他所学之诸般神通皆已至十二重天。
其中数门甚至已经超其所限制,有着向大神通术转变的征兆……
只是神通至大神通的转变,看似只一字之差,实则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差距。
这个差距,在当世不显,可在九劫最盛之时,却无比之明显,无比之难以逾越。
以神庭、须弥为首的三十六天出身的仙佛,自十都起,所学之诸般神通皆成体系,
若至八极绝巅,诸般神通自有呼应、组合转化为大神通术。
而不属于三十六天的散仙、地仙们,纵然天赋绝顶,悟性超绝,无前人指路的情况下,仍要在此被死死卡住,比之前者多花费十倍、百倍、千倍的时间与心血!
杨狱一路走来,纵然已极力选择互补之神通,可终归未有传承,想要跨过这一步,也只有触类旁通,汲取诸般神通道术之长,慢慢水磨,直至跨越瓶颈。
但若再有两次,哪怕一次法则之海的洗礼,那却又不一样了。
“法则之海汇聚着诸劫以来一切玄奇奥妙,一切神通、道术皆可自其中得到映照……”
杨狱心中有些跃跃欲试,却终是按耐住了冲动。
斩魔位阶尚可容纳四门神通,这四门神通不必各有所长,却必然要能对原本神通完成互补。
因而,哪怕他身怀诸多神通、神种,一时之间却还在斟酌之中。
但此次法则之海之行,却让他有了更多的选择。
呜!
念动之间,杨狱已至芥子空间。
随着他的禀赋跟脚、道行法力的增长,这方芥子空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千山如林,万兽汇聚,不乏灵炁化为的湖泊与江河,甚至还有诸多灵草、灵植成片。
“昂!”
群山之巅,有苍龙怒吟,与一舒展羽翼,暴戾凶残的大鹏遥遥对峙。
其下,有诸般神兽汇聚,或独立于一方,或依附于一方,彼此怒视,甚至于咆哮厮杀。
“呼!”
杨狱落于山巅时,诸般神兽尽化为光影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万化千变的修持他无一日断绝,纵然是生死之间的二十余年间,千百化身也在不住的碰撞厮杀。
只是……
“我欲铸身躯,仅凭这千般变化仍稍嫌不足……”
杨狱自语。
千载闭关,他几乎消化了万仙图录中一切与修行有关的底蕴,曾几何时,也觉足矣。
可到了玄黄世界,尤其是法则之海中与那两位交流之后,他又觉还不够……
“汲万般化身之长,塑我之躯,这是人仙第四步,我此刻初成,却还未大成……”
呼吸之间,杨狱再度吐出千般流光,流光交织间,与芥子洞天内的灵炁交融,再度化为不同的形体。
龙、凤、麒麟、金翅大鹏鸟、神象、青狮、九头鸟……
千变万化与八九玄功的契合无与伦比,不但可以演化他跨行诸界所见的诸般灵兽、神兽,还可变化为诸般位阶主。
呜呜~
流光组合变换着,某一刻突然爆碎开来,化为诸般流光尽数没入山川大地之间。
“果然,未曾真个触及,仅凭惊鸿一瞥是无法变化为玄黄世界树,哪怕是一片残叶……”
抬手将诸般流光唤回,杨狱也不失望,毕竟他来此间方才不过半个多月,也还未真个触及此间隐秘。
呼!
席地而坐,杨狱取出了老爷子留给他的诸般灵珍。
其中大多是奇珍异铁、灵宝残片,不知名的灵草,小部分才是道果,以及神种。
“依着万仙图录所记载,破限称尊者,少则拥有三门大神通术,多则六门之多,这与其位阶有关……”
杨狱心中思量着,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小弟。
杨间立志走他的位阶之路,先成魁星,后成九耀,显圣离体之后,只怕也会认主。
但关于神通选择,杨间并未走他的路子,而是根据‘九九玄功境’中宇宇道人的指点而来。
许多次,他也曾入内寻求,但那老道每每笑而不语,顾左右而言他,除却八九玄功之外,对他没有任何指点。
这固然是知晓他非其门人,也是因为他的路早已定下,想要回头太难太难。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愿回头。
他所选择的诸般神通固然不成体系,没有前人以此组合大神通,但却都是最为契合于他的。
他所学之诸般神通,着实无从舍弃任何一门。
比如他这方芥子空间,就是先天一炁与吐气成兵这两门神通的组合而成,舍弃其一,这方空间立刻就要破碎。
其他神通,也皆是如此。
“通幽、擎天撼地、神行、天人一线、逆知未来、融金炼体、先天一炁,吐气成兵、小须弥山王印……”
杨狱梳理着自己所学的诸般神通,也清点着自己于龙泉所得,以及老爷子留下的诸般神种。
龙泉千载,他所得之神种道果极多,虽然他沉沦生死之间时,有不少被呼唤而走,剩下的却也极多,一眼扫过,足有上百。
但数量虽多,可质量却逊色于老爷子所遗留的十余枚神种。
“融兵炼体、北斗注死、逆乱不死……这三门大神通来自于极道位阶,而除此之外,我至少要组合三门大神通术……”
杨狱盘点着。
自十都至八极,他所行之位阶皆是极道位阶,纵然七元非极,一旦晋升,所掌握的大神通也比龙泉诸帝要多一二门去。
但他不能止步于此。
因为自九劫历劫而来的诸般大神通主中,不乏所行皆极,拥有多门大神通术者。
“至少三门,不,四门!”
杨狱心中一定,思量着:
“擎天撼地不可或缺,此为一,通幽亦然,此为二。先天一炁与吐气成兵已有相合之迹象,此为三……”
心中有了主意,杨狱长舒一口气,放出千般化身,于山间静坐,与他一并挑选着自己所需的四门神通。
“除此之外,神行与天人一线……”
……
……
呼呼~
晨辉破晓,照破万顷烟尘,洒落大地。
四方侯府内,看着正襟危坐的自家老爹,方思龙暗暗叫苦:
“麻烦了,麻烦了……”
他想过泄露自己来自未来的消息流传开来,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变故,却也没有想过这变故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陛下斋戒二十余天,老太师欲启天鼎大阵肃清朝堂?这,这……”
方思龙头皮都有些发麻:
“您,您不是一向与老太师不和吗?怎么会,怎么会……”
“不和自然是不和。为父极为不喜他乾刚独断,视百官如无物,但这并不妨碍为父钦佩他。”
四方侯神情如常:
“可大周能在天鼎丢失后维持七万年不衰,皆因乾苍坐镇,欲肃清朝堂,也必瞒不过他。”
“可,可天鼎大阵,开不得啊!”
方思龙咬着牙,只想捶胸顿足:
“父亲!你可知,天下诸方势力不敢冲撞神都,除却老太师之外,也是因为天鼎大阵!
太祖留下的大阵一日不开,就无人敢犯,一旦开启,被人知晓大阵早已残缺,那只怕神都覆灭只在朝夕之间!”
来自于后世,他比如今所有人都更为清楚。
大周之所以可在太祖坐化之后仍传承十八万年,除却历代皆有四劫灵相坐镇之外,也是因为天鼎与大阵。
之所以衰败,是因为天鼎突兀消失,可之所以还能维持赤心神州,正是因为大阵!
纵然是残缺的大阵,也不会有人愿意首当其冲,因为那是大周太祖留下的镇国大阵。
可一旦被人知晓大阵残缺,那……
“大阵残缺?”
四方侯眉头一拧:
“为父旬日之前还与诸公巡守大阵,大阵残缺怎么可能瞒过我等?你……”
“父亲!”
方思龙猛一跺脚:
“孩儿虽不知大阵何处残缺,可据孩儿所知,百年之后神都覆灭,正是因为大阵残缺!”
“嗯?”
四方侯眉头紧锁:
“可那日巡守大阵,乾苍也在,他四劫灵相之身,又生有天眼,大阵残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我……”
方思龙语塞,不知如何反驳,却仍是焦急不已:
“父亲,您定要信我!”
“你无法说服为父,为父又如何能说服乾苍?”
四方侯站起身来,望向门外天穹:
“而且,只怕也来不及了!”
“来不及……”
方思龙心头‘咯噔’一声,循着老爹的视线望去,只见神都之外,佛光如潮,遮蔽天日,
一轮皎洁明月自佛潮中冉冉升起,其光大炙,更有禅音回荡如惊雷并炸:
“乾苍道友,宝月来访神都,何不一见?”
宝月……
方思龙身躯一颤,只觉心都在哆嗦。
“千佛天大教主,宝月僧王!”
方思龙只觉眼前有些发黑。
当今之世,天地动荡却终归还未大乱,对于当世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位千佛天教主固然是一方巨擘,可也不过宰执四陆之一。
可唯有他知晓,这位僧王根本不是永佛大州第一人,而是未来的玄黄第一人!
是敢与历劫而来的大菩萨、大神君交锋且胜之的盖世人雄,大丰国师!
而且……
“父亲,他可是……”
“千佛天之主又如何?此乃赤心神州,大周神都!”
四方侯瞥了一眼自家儿子不堪的模样,心下摇头之余,也是一步跨出,与城中一道道流光汇聚。
却见得禅音回荡之间,明月之光盖压十日,垂流神都各处,一时之间,似为整座巨城都披上银衣。
“这老和尚的修持,越发可怖了……”
四方侯等王侯对视一眼,也皆看出彼此的惊惧。
“千佛天大教主!”
“宝月僧王!”
“他,他怎么来神都?该不会是……”
神都之内一片哗然,不知多少人纷纷跃上高处,更多的人则是骇然回返房屋。
赤心神州之外,皆是大周王朝的死敌,千佛天更是死敌中的死敌,供奉千佛天历代教主的塔林,早十八万年就已被搬来了神都……
“宝月!”
一片哗然不安中,乾苍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回荡开来,压过翻涌的禅音。
咚!
咚!
低沉却又无比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乃至心底,瞬间驱散了禅音带来的恐慌。
乾苍跨步登天,漠然望向神都之外,那只身而来,看起来不过十余岁的小和尚:
“你不请自来,是为哪般?”
嗯……大家晚安哈!
第29章 炼杀菩萨的和尚!
咔嚓!
似有电龙划破长空。
无形的气机在神都内外碰撞着,乌云如潮突兀涌现,遮蔽天日光芒,刹那间,白昼化暗夜。
两尊四劫巨擘,当世绝顶的气机交汇,纵然天象都要为之变易。
不止是神都,天鼎道,乃至于赤心神州七十二道,千百巨城皆有雷鸣响彻,乌云如潮,电闪雷鸣。
“宝月僧王!”
这一刻,赤心神州之上风起云涌,罡风呼啸雷霆大作,不知多少修行者心有所感,纷纷抬头望向神都。
隐可见一轮明月高悬于穹天之上,佛光灿灿,极尽耀目神圣,
一条苍龙盘亘于巍峨的城池之上,龙眸冷漠,无尽威严。
咔嚓!
可怖的威势弥散之下,神都之内登天而起的诸多修行者无论修为如何,无不跌落半空。
强横如四方侯等人也无不心头一沉,不由得落在了城墙之上。
“宝月……”
方思龙踉跄行至一方高楼上,望着城外如潮佛光,心头不由得阵阵发酸。
大周覆灭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地大乱之起始,可这本该发生在百年之后……
“我欲挽回,却反而让国祚更短……”
方思龙心中发苦,无比后悔,但此刻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也只能祈祷这位老太师能御敌于外了,否则……
“意欲何为?”
宝月僧踱步行于笔直的官道之上,他能够感受到这座城池的敌意,
乃至于这座王朝的敌意,却也不甚在意:
“一坐经年,静极思动,来见故人,莫非有何不妥?”
“静极思动?”
乾苍冷哂拂袖,紧闭的城门顿时为之洞开:
“正巧,老夫欲启天坛祭我大周太祖,你若有胆量,不妨进城来!”
呜~
幽沉的气息自城门中喷涌而出。
这一刻,不止是宝月僧,四方侯等人,便是寻常修行者也皆惊觉,纷纷抬头。
却见道纹如瀑,自地而天,于极高处交汇着。
继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方漆黑如墨,流溢着古老沧桑之气,似比整座神都还要巨大的法坛凭空而现!
一阶阶台阶,自法坛之上如云垂下,落于巍峨的皇城之中。
“大禹不愧是万代以来,玄黄禀赋最好,成就最高之人雄,
此法之上足有九千七百余种神铁奇珍,上万种不同的阵纹交织……”
宝月僧手搭凉棚,远眺高空,故作惊叹:
“如此神宝,古往今来都可说极为少见,却只是承载天鼎的法坛……”
话音至此,他似颇为疑惑的扫过城墙之上的大周诸王侯,以及那位老太师:
“可,天鼎何在?”
天鼎,何在?!
宝月僧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比任何雷霆都要响亮,且直入神都内外,乃至于诸道之地,所有有感此间者的耳畔心头。
振聋发聩!
“天鼎……”
神都之内登时一片死寂,之前被祭天坛所惊动的一众百姓无不脸色惨白。
他们都是听着天禹大帝的传说长大的,且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天鼎早已丢失。
此刻看着空空荡荡的法坛,无不心头发凉……
“老太师,天鼎何在?”
甚至有相距不远的老者悲愤高呼。
“天鼎乃国之重器,镇压天地之神宝,现则天地动,动则天地乱!”
冷厉而苍老的声音回荡,一身着朝服的老者跨步而至,提剑直指宝月僧:
“宝月僧王,仅凭你一人,尚不足以观天鼎!”
轰!
神光自城中起,又有两人从虚空中跨步而出,一人身材魁梧,身披重甲,
一人气息缥缈,着一身道袍,长剑后负,铮铮而鸣。
“‘神岳公’、‘苍龙公’、‘雷灵公’……大周的气数太也鼎盛,分明国之将亡,却还要如此多的豪杰!
可惜,可惜……”
看着跨步而来,令满城欢呼的大周三公,宝月僧也似有感叹,
但也仅仅是感叹了一句,视线就又自落于乾苍身上:
“乾苍道友,你是七万年来罕有之人杰,本该自在逍遥,何必困守此绝地?”
“宝月!”
眼见被无视,最早现身的神岳公不由得怒目而视。
“神岳!”
乾苍眸光微转,按住暴怒的神岳公,冷然回应:
“还有哪位来了,不妨一同现身吧!”
轰隆隆!
似如言出法随,乾苍一语,万里云海都为之开裂,灿灿然金光洒落大地。
“到底是瞒不过太师法眼!”
云海之上传来豪迈大笑,吹灭了重重罡风云。
有人抬头望去,只见滚滚气流泄地,荡起层层涟漪,风滚如浪,一圈圈扩散,不知蔓延多远。
一条真龙于云海中若隐若现,巨大的阴影却似已将大地都覆盖了。
“万龙舟!”
神都内外,所有闻声抬头者,无不心头一颤,修持高者神色皆变,修持浅者,更被无形的龙威震慑的呆若木鸡。
万龙舟,十八万年间仅存的一十三口四劫灵相之一。
却见那龙舟大如星岳连成一片,层高八十有八,每一层都有龙形幡旗,甲士列队。
层层叠加,直如大日高悬,散发着恢弘威严神圣至阳的气息。
“虬龙主!他居然也来了……”
方思龙更觉牙酸,呼吸都有些不畅。
前世他曾不止一次的看过这方龙舟,其纵横天地,不知为大丰诛杀了多少强人邪祟。
而虬龙王虽非万龙巢首主,却也是当世绝顶,虽成四劫不久,可凭着万龙舟之势,实力只怕不在此刻的宝月僧王之下!
“虬龙?”
见得龙舟之上,那魁梧如山,头角峥嵘的中年人,乾苍的面色一沉:
“上次侥幸逃脱,今遭又来,你莫不是真个想死?”
“死,当然是想。”
龙舟之上,虬龙王的声音极度洪亮与高亢,其中的冷酷却如寒流般降临神都:
“但本王只想送老太师去死啊!”
呼~
寒流降临,似将风云都冻住了。
“不知死活!”
乾苍眸光一冷,正欲抬手之时,三大国公已不着痕迹的拦在了他的身前。
“老太师……”
神岳王微微摇头,转而冷眼看向虬龙王:
“虬龙王!昔年你困于三劫不得寸进,可是老太师央求青平山人为你画出九爪,助你突破四劫!
你便如此回报吗?!”
“昂!”
其音未落已被虬龙主一声怒吟打断,他眼底跳动着火焰:
“乾苍,若非你让青平为本王画出九爪,本王怎会万载不得寸进?!”
“断我道途,青平该死,你更该死!”
轰!
巨大的龙舟一震间天惊地动,直如群星坠落,欲倾覆大地,以泄怒火。
“倒也不急!”
乾苍冷眼望着,他未出手,但虬龙主已被挡住,一轮明月阻路,
宝月僧拦住了怒火翻涌的虬龙主,仍是微笑看着神都城:
“乾苍道友,你这阵法开启也未免太慢了些……”
虬龙主心中有怒,但在明月照耀下也迅速清醒过来,止住冲势。
可其一动间掀起的狂风,却仍让神都内外,数万里山川大地为之飞沙走石,摇晃不止。
“你大可从容布阵,贫僧也好,虬龙兄也罢,不会出手!”
望着面无表情的乾苍,宝月僧不紧不慢,显得无比从容。
“嗯?”
此刻,不止是三公,便是乾苍心头也稍有些不安。
无他,这宝月僧王显得太过从容与平静了。
天鼎大阵是唯一可镇杀四劫灵相之大阵,十八万年间虽开启不过三次,却诛杀了六尊四劫灵相!
‘他怎么敢?’
“贫僧此来,一要取回被大周夺走十八万年的千佛塔林,
其二……”
长长的官道,在宝月僧的脚下一闪而过,在所有人惊惧忌惮的眼神中,已立于城门之前:
“古老相传,天鼎乃亘古第一灵宝,其阵亦有不可揣测之威能……
贫僧不才,要称量一二,天鼎之重!”
称鼎!
宝月僧的声音回荡在城池内外,更似传荡在赤心神州,乃至于整座玄黄天地。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目光在此间交汇,似都在等待,期待什么。
这些目光似有似无,可带给大周诸王侯的压力却是无与伦比。
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清楚……
“不妙……”
四方侯立于城墙之上,手心微微见汗,他余光扫过自家儿子,终是有些不安。
对于天鼎大阵,他自然有万分信任,对于自己等人的目光,也十分笃定。
可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今日开启天鼎大阵诛杀宝月僧还好,若没有,那只怕被大周震慑的诸方势力会起群起攻之之心……
“现在信我了……”
察觉到自家老爹的目光,方思龙心中越发苦涩,但此刻他所思所想已非是如何挽回。
而是……
“父亲,事有不对,万万要留下有用之身……”
呜呜~
寒流呼啸,神都内外的诸多修行者只觉心头发寒,不由得纷纷后退。
他们皆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位大周太师的怒火与杀意……
“好!”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爆发,这位传说中性情暴戾的大周老太师居然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贫僧就在此静候了!”
宝月僧合十双手,微微一笑。
乾苍已是拂袖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再度出现时,已至皇城之外。
纵然到了此时,他仍不曾逾越皇城规矩,自城门而入,关关走过,来到了寝宫之前。
“陛下!”
乾苍躬身:
“事出突然,今日就需开启大阵!不知……”
静!
寝宫之内没有回应。
乾苍躬身等候片刻,眉头不由得拧起,而可就在他准备再度开口之时,寝宫之内,传来了回应:
“老太师稍待!”
“呼!”
刹那之间,身形变换,两界无间在化身与本尊之间流转。
“宝月僧王,千佛天大教主?”
杨狱缓缓睁开眼,透过墙壁,他亦可感受到那如月中天的可怖气势。
一心多分对于他而言几乎已是本能,即便是深层次的闭关之下,对于外界的感知也不会漏掉分毫。
更不要说这位千佛天大教主如此浩大的声势与动静了。
宝月僧。
自浴池中起身,慢悠悠的换了一身常服,杨狱已对这位千佛天大教主有了几分了解。
因着玄黄世界树的存在,此界大限远比其他诸界要高许多。
强如龙泉,八极主不过万寿,但玄黄界,三劫成,则享万寿,若成四劫,可活八万年。
宝月僧与乾苍等寥寥几人,皆是活到了逼近这个大限的存在。
而比之乾苍,这位宝月僧王的际遇更为离奇,也更为可怖。
其人天赋纵横不逊乾苍,机缘造化甚至犹有超过,而真正让其坐稳永佛大州第一人的是,
他,炼化了欲夺其舍的,宝月光王菩萨!
‘炼杀了菩萨,尽夺其底蕴造化,位阶神通的和尚……’
杨狱心有触动。
亲历了龙泉之变的他当然知晓那位历劫而来的大神通者的可怖。
即便是那定光老佛,若非其夺舍不全,且要分心燃灯仪式,他欲杀之,也是千难万难。
众所周知,想要炼化道果之内的道鬼,更难许多!
可其难度极大,一旦炼化所得也是巨大!
他怀疑这宝月僧不但已成四劫灵相,还身兼七元位阶……
“劳老太师久等了!”
推门而出的刹那,杨狱已看到了摘星台上,那一阶阶直通向那座漆黑天坛的神阶。
那一道道台阶,皆为光化,皆蕴含着大周王朝的气数,以及脚下这片大地的地脉之气。
大周不灭,其必永存,反之,亦然。
“关于大阵如何开启,想必陛下也已熟知……”
摘星台上,目视自家陛下拾阶而上,乾苍长长一躬:
“陛下慢走……”
“欲启此阵,怕是不止损耗几年寿元那般简单……”
杨狱拾级而上,一寸寸感知着这方大阵的纹理,填充自己的灵相‘神兵图录’。
越是感知,越能感受到这方大阵的伟岸与可怖,也越不可能相信这等阵法,几年寿元就可催发。
甚至于他怀疑即便原主不死,他全部的寿元都不足以……
“这方大阵,只怕本身就蕴含着‘天鼎真灵图’……”
缓步而行,杨狱心中十分明亮。
隐隐之间,他似能从那法坛之上看到无穷无尽的道文在交织着。
似一旦开启,就将辐射四方,弥漫八荒,将天地化为一方,足可炼化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可怖熔炉!
这有点像是……
“暴食之鼎?!”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第30章 天鼎之轻重
“暴食之鼎……”
天鼎大阵的纹路无所不在,于神阶上下,杨狱可以无不清晰的感知到这方大阵的繁复与奥妙。
哪怕此刻暴食之鼎并无半点异动,他却仍可肯定,这天鼎,必然与暴食之鼎有着关系!
开启暴食之鼎已有一千余年,如此漫长的岁月之中,杨狱不止一次的探寻过暴食之鼎,也曾在鼎内窥见过其上的纹路。
而这神阶上下的纹路,赫然与鼎内的纹路有着不少相似之处……
“虽看似似是而非,但……”
杨狱心中转念之时,已至神阶尽头,于此,他方才看到这方漆黑法坛。
通体漆黑的天坛之上遍布着更为细密的纹理,神都内外的诸般气数也尽数汇聚于此。
更准确的说,是天坛正中……
‘那里,曾摆放着一口鼎……’
轰隆!
杨狱一步跨出,天穹之上顿时有雷音大作,法坛之上的诸般纹理更是迸发出异样的光芒来。
“这阵……”
任由诸般神光交织而来,杨狱心头却不由得一震,心海之中,暴食之鼎似被触动一般,发出一声经久不息的轰鸣声。
轰!
继而,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诸般纹理汇聚之中心,本空无一物的天坛正中,赫然形成一方若隐若现的大鼎虚影!
“天鼎?!”
杨狱眉头一挑,不免有些诧异。
他不过将将踏入神坛,乾苍所传授的诸般开启阵法的法诀都未发动,更不层察觉到自身血脉,亦或者寿元有任何缺失。
但此阵,却分明已经开了,非但如此,这口天鼎之影的突兀出现,也根本不在乾苍的预料、交代之中。
‘开启此阵的,不是那位大周太祖的血脉,而是……’
轻按胸口,杨狱福至心灵,转念之余,已是于那巨鼎之前叠加而坐,以手触之。
嗡!
滚烫的气息自手掌扩散,倏忽间已涌入心头。
这一刻,杨狱已是阖眸入定,但他感觉到,四周的虚空似已定格在这一刹。
而他的心头,赫然浮现出一尊青铜大鼎,其青金交杂,熠熠生辉,比之黯淡的暴食之鼎看起来要神圣极多。
“这鼎……”
杨狱凝神感知。
此刻,暴食之鼎只有浅浅鸣动,不似之前寻回残缺般的动静那般大,但他心中却笃定,那口真正的天鼎必然与暴食之鼎有关。
‘那位大周太祖昔年,莫非是得了暴食之鼎的残缺部位?’
杨狱心中微动之时,心海中的青铜大鼎之影陡然为之破碎。
而暴食之鼎亦泛起光芒,其虚幻的两耳,泛起微微之光。
新的特质,随之出现……
【特质四:祭道(未拥有)】
……
……
“嗯?!”
摘星台上,乾苍的心头于此刻为之一震,似也隐隐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机。
“这是……”
嗡!
几乎是杨狱登上神坛的同时,神都之上那肉眼不可见滚滚气机竟如怒潮翻涌。
十八万年人心之所向,大周神都所汇聚的人道气数之深、之沉几至不可思议之地步。
呼呼呼~
这片气数之海翻涌怒啸,霎时间就引得天象改易,狂风大作,虚空震荡。
“昂!”
方思龙蓦然抬头,只觉天空若海,似有一条苍龙于其间怒而长吟。
“这是……”
方思龙心头发冷。
这是大阵启动的征兆,可同样也是大周国祚,人道气数被人撼动了。
“昂!”
虚空之中传荡出实质的龙吟。
极尽可怖的气机弥散四方,神都、天鼎道、东印道……
层层扩散,似无有不至。
此刻,一切归大周统属的城池皆有光芒迸发,犹如无数道法则锁链直奔神都而去。
“大阵,开启了!”
灿灿然神光交织在天地之间,霎时间已驱散了一切恐慌与忐忑。
这一刻,无论是修行者亦或是寻常人,无论身在城中还是城外。
所有抬头望天者,无不看到了神光缭绕的天坛之上,那三足两耳,色呈青铜,却又带着暗金之色的大鼎之影。
“天鼎!”
窥见这口大鼎是刹那,莫说是寻常修行者,便是如四方侯这般的大周王侯都不禁骇然失神。
大周天鼎之传说,赤心神州乃至于天下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真正意义上见过这口天鼎之人,却是一个也无!
哪怕是乾苍这尊大周太师,此刻心中也不由得升起激荡,衣衫无风而动。
七万年前,天鼎消失之时,他尚非大周太师,也无今日之修持,虽曾见其破空消失之残影,却也并未真正意义上窥见过天鼎!
“阿弥陀佛!”
城门处,宝月僧合十双手,迅疾的狂风吹动了他的僧衣,却未能动其心神。
他遥望着那口大鼎虚影,有些意外,更多的,却仍是平静:
“有些意思……”
轰隆隆!
无可形容的气机于这一刻彻底扩散,犹如古往今来最为可怖的飓风在咆哮。
刹那之间,天穹四野尽被荡空,雷电、乌云乃至于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皆为之寂。
“不好!”
万龙舟上,虬龙主的眼皮一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要催发万龙舟。
但仍是迟了一刹。
仅仅是一刹而已,那一股无穷可怖的伟岸气息已经降临而下。
苍茫,古老、神圣、威严、霸道……
强如虬龙主这般的四劫灵相,此刻心神也似为之慑服,甚至根本无从形容这一道气息的可怖。
连万龙舟都不及催发,已被一股无形的波动震落下高空!
不及催发的万龙舟亦随之而落,砸碎了一座座小山,重重的坠落在地,溅起漫天的灰尘。
“天鼎!”
虬龙主惊怒长吟,却见只见一道莫可形容的神光自那天坛之上迸发而出,直冲霄汉,似要洞彻星河!
此时此刻,无论谁人都无法形容这一道光芒的璀璨。
其青金夹杂,似汇聚了世上一切色彩与光芒,比之十日之光更盛!
那是大周的人道气数,是弥天的灵机被引动、燃烧、沸腾,
更是遍布神都乃至于赤心神州七十二道的阵纹之光,
更蕴含着那尊大周太祖,被誉为‘天’的神人的意志重现!
轰隆隆!
顷刻之间,那煌煌浩荡之光芒,顷刻之间已经照亮了整个神都、天鼎道,大周王朝,赤心神州!
乃至于,整座玄黄天地,诸陆诸海,星海虚空。
“天鼎的气息!”
“近道之气!”
“这是谁?!”
……
浩浩荡荡的气机充塞了天地,恍惚之间,似有无穷阵纹在震荡交织,散发威严,让无数人为之骇然。
看着那通天彻地,搅动漫天云海的神光,以及那极尽尊贵的天鼎之影。
赤心神州诸道、海域诸岛……都似被惊动了。
被宝月僧王吸引而来的诸多目光固然震撼难言,更多本不在意此间争斗者,也被这一幕撼动了心神!
“昂!”
永佛大州内处处震动,千佛天上有钟声回响,大悲光蓦然抬头,动容之余,也平添几分错愕。
“天鼎?这口鼎不是已经被‘天王’摄走,怎么还会……”
呜呜~
比邻赤心神州的海域之中,似有千龙怒吟,不知多少强横存在在此刻被惊动了。
“天鼎的气息!”
赤心神州某处,天书道人心头亦是一震。
这一刻,他所见比之绝大多数都要清晰,他看到了走纵横交织在天地之间的无穷阵纹。
这些阵纹彼此交映、交织,化作无数锁链将整座赤心神州都笼罩在内。
天地在此刻被撼动,时空也为之定格一刹,那无穷锁链交织之下,将天地间无所不在的灵炁都锁住了!
换而言之,这一刹那,莫说是寻常位阶主,便是四劫灵相,成就七元的大神通者,都根本无从催发神通!
即便强行施展,不但不会产生效果,反而会反伤己身。
天鼎,包括一体同源的这方天鼎大阵,有且仅有一种威能。
那便是,
“镇!”
轰隆隆!
似有天音在无尽神光交织中闪现,继而,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
那一口似有似无的大鼎之影,已在无尽气机的托举之下升腾至极高处,
带着所有的气机,以及人道气数!
“不好……”
兀自沉浸在天鼎之影的无上威势之中的四方侯等大周王侯神色顿时大变。
“嗯?!”
摘星台上,乾苍神色一变,他本已抬起手,此刻却突然垂了下去。
相距最近的他,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神光之中那微弱却又无比坚定的意志。
镇孽海!
“吼!”
城门之外,于那口天鼎之影腾空而起,大阵光芒最黯之时,
虬龙主从震动中回过神来,便要唤动万龙舟,撞向大周神都!
然而……
“阿弥陀佛!”
宝月僧只是踱了一步,就将万龙舟连同虬龙主生生迫了回去。
“宝月,你?!”
虬龙主面色一沉。
“天鼎残存十八万年的意志,兀自要镇压孽海,我等又如何能趁人之危?”
宝月僧合十双手,望向西北。
却见那一口天鼎之影撞破了层层虚空,以沛然不可挡之势,
压向了那一片藏于虚空之下,无尽无垠的墨色之海。
“一缕残念,一缕残影,还想镇压我等?!”
墨海之中,似有冷笑响起。
轰!
墨海翻涌间,一只银白色的手掌探出虚空,迎向了那隆隆震落的天鼎之影:
“待吾重生日,必葬你一切血脉!”
轰隆隆!
极尽可怖的碰撞,随着虚空的剧烈弹抖而极速远去,可滚滚雷音仍是不住回荡在天宇之间。
“孽海……”
看着这一幕,虚空之中,有人冷然,有人叹息,也有人摇头失笑。
但神都内外,却是一片死寂。
这大起大落来得如此之快,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便是四方侯,雷灵公等大周王侯的脸色都难看至极,更不必说寻常修行者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一闪而逝的天鼎之影并未庇护大周,而是去填了孽海……
“太祖爷,您糊涂啊!”
城门处,有老者忍不住捶胸顿足,更多人却是无言,默然。
“阿弥陀佛!”
宝月僧轻诵佛号,拦住虬龙主后,他仍未进城,而是等到黯淡刹那之后,大阵再度亮起。
方才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迈步走入城中。
虬龙主面色发青,却并未跟上,而是一招手将万龙舟收入掌中。
咚!
咚~~
低沉而悠长的脚步声如鼓点一般不断响起。
一片肃杀之中,宝月僧缓步而入,其脑后,如月光轮再度浮现,来自于大阵的惊天伟力也随之降临。
咔咔咔~
肉眼可见,其身所在的虚空都在坍塌、收缩,所有想要靠近其人者,都不及动念就被震得倒跌。
“这便是四劫灵相吗……”
远远地,方思龙心头都在发颤,天鼎大阵开启之后,无牌位落于太庙者,神通灵相都被压制到了一个几乎没有的地步。
此刻他只觉自己好似是个凡人。
而承受大阵正面镇压,如同背负了大周神都、乃至于半座赤心神州的宝月僧,却似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所有人,统统后退!”
雷灵公放声大喝,斥退所有人,横拦在宝月僧的身前。
“宝月,止步吧!”
雷灵公缓缓抬剑。
“雷灵、神岳、苍龙,哦,还有四方,止戈?你们信不信……”
宝月僧的脚步没有停顿,在绝大的压制之下,他的声音仍是传荡极远:
“纵然背负整座赤心神州,尔等,也拦不住贫僧,哪怕,一息!”
轰隆!
其音回荡之间,似有神山倾倒,身披之重甲绽放神光,神岳公震怒出手。
但其身形未动,已被定在原地,皎洁的月光铺满了街道,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阿弥陀佛!”
摘星台上,乾苍漠然望去,却见一轮圆月在大阵的剧烈压制下缓缓升空,
挂在一尊其色纯白,右手触地印,左手定印的菩萨脑后!
“宝月光王菩萨!”
乾苍的神色变得无比之凝重:
“你竟然无声无息间便成了……”
四劫灵相难成,七元位阶更是难证,而古往今来,以七元身兼四劫灵相者,简直是屈指可数!
而宝月证道七元比之其他大神通主更为可怖,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消化掉了那尊欲夺舍他,却反被其炼杀的九劫大神通者!
“本以为还需百年……”
宝月僧微笑:
“不想月余前神游他界时,得了造化……”
(本章完)
第31章 四劫之战,宝月易鼎
呼呼~
诸般阵纹所化之罡风吹动了宝月僧素白僧衣。
这一刻,纵然大周诸公侯在侧,赤心神州第一人太师乾苍在前,帝都之内的诸多位阶主、修行者仍是心头发寒。
天鼎大阵足可镇压位阶灵相,此时此刻,宝月僧的四劫灵相已被压制到极点。
可其除却四劫灵相之外,仍有七元之身,仍有那位历劫归来的菩萨的道行法力……
‘提前百年,提前百年……’
这一刻,神都一片死寂,方思龙却觉嘴唇都有些颤抖,心中更是翻起惊涛骇浪。
今日神都之危,尚且归罪于自己泄露天机,使得未来发生了改变。
可他重生而来,未出神都半步,更不曾与千佛天有过任何接触,怎么这宝月僧王竟然会提前百年突破藩篱?!
‘未来,未来……’
方思龙心头骇然之时,摘星台上,乾苍已是收敛了惊异,点了点头:
“难怪你敢起念称量天鼎,昔年你未成七元尚与我在伯仲之间,功行又自大进,确已可胜过老夫……”
呜!
刺骨的寒流陡然间弥漫长街内外,整座神都。
“可惜……”
“可惜什么?”
宝月僧似有好奇。
“可惜……”
乾苍深深的看了一眼高悬于穹天之上的漆黑天坛,继而,身形前倾:
“你太小觑了我大周底蕴……”
嗡!
一步未动,仅仅是身形前倾而已,一股无可形容的霸道气息,已随之冲天而起。
“昂!”
云海之上,虚空之下,城池内外,尽被龙吟响彻,一条莫可名状的苍龙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自极度遥远的孽海奔腾而来,发出撼世龙吟:
“也小觑了老夫!”
咔嚓!
刹那都不到,偌大的神都城已是发出一声颤鸣,一层薄薄的迷雾不知何时已笼罩了整座城池。
“这是……”
方思龙踉跄后退,龙威弥散下,城中诸多修行者,也皆认出了这条巨龙。
这正是乾苍持之以镇压赤心神州的四劫灵相,昔年大周太祖‘天宇’留下的六张真灵图之一的……
“苍天之龙!”
宝月僧抬眸望去。
随着乾苍唤回了其留于孽海镇压孽鬼的苍天之龙,肉眼可见,神都内外的虚空已随之收缩、坍塌……
而这座大周首善之城,竟也随之缩小,刹那而已,已被虚空包裹在内,犹如龙珠般,被那苍天之龙衔于口中。
苍天之龙,乃是大周六灵之一,有跨越虚空,挪移纵横虚实之能。
此刻,神都被坍塌的虚空紧紧包裹,可天鼎大阵的镇压之力,却并有半分消失。
在宝月僧、虬龙主的眼中,他们仍在原地,可神都城连同其内的所有人,却已消失不见。
虚空变幻,极尽诡秘玄奇。
“老贼!”
神都之外,虬龙主面皮一沉。
昔年大周太祖所创之六大真灵图,除却天鼎乃是其自悟于群山之中,其余五大真灵皆是取自于当世天地间最为强横的五方势力。
苍天之龙,就是那天宇改易万川之时,夺取他万龙巢百万年传承至宝烛龙鳞而成!
此刻见得这苍天之龙,他心中狂怒,同样发出龙吟怒吼,就要冲天而起。
然而,他的身躯离地不过三百丈,就是一颤,被生生按落大地。
“昂!”
虚空坍塌,衔神都于口中,那苍天之龙龙躯甩动,万顷烟尘为之滚滚激荡。
继而,探出一爪!
无尽之罡风云雾,于此刻尽皆为之一空,十日横空之光芒亦为之消散。
这一刻,不止是神都所在,天鼎道所在,但凡在赤心神州者,无不心头一颤。
天地,于这一刹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
无数人抬头望天,只见天穹如海,似有苍龙遨游其间,其怒吟之中,探出一爪,
无形无迹,却恐怖的难以形容!
赤心神州之大,千百星辰不足以比拟,但此刻,这龙爪却似将整座赤心神州都囊括在内!
这一道龙爪落下的刹那,夺去了天地间的一切光亮,镇压了一切沸腾的元气,虚空!
寻常人,乃至于位阶主根本都无法看到分毫……
唯有如虬龙主、宝月僧等四劫灵相者知晓,这并非是此龙爪可囊括千星。
而是其形一动,时空为之撼动,其意所至,八荒六合之间,一切时空尽汇于其指掌之间!
一爪,可覆赤心,可摧千星!
这,便是四劫灵相,苍天之龙的可怖!
“老贼!”
虬龙主怒到极点,再度腾空而起,九爪金龙之灵相发出怒吼,
却仍是在天鼎大阵与龙爪双重镇压之下,重重砸落大地,荡起淹没山川之灰尘。
神龙探爪,囊括四海八荒,一切虚空变化,无论是谁人,都不可能有丝毫挪移的空间。
因为苍天之龙,亦称之为虚空之龙,且因其有着烛龙之形,对于万龙巢一脉可谓是极尽克制。
一时之间,虬龙主挣扎不得,只能看向宝月僧王:
“宝月道兄……”
“不愧是赤心神州第一人,天禹之后,大周禀赋第二人!”
天地无光,尽失其色,宝月僧的脸上方才有过动容。
天禹开灵相一道后的十八万年间,玄黄天地强者如云,足可威慑诸界,纵然强如乾刚界,轻易也不敢触动玄黄。
但,直至如今,真正意义上修持至四劫灵相者,并不太多,很多,只是传承了四劫灵相而已。
如虬龙主掌握的万龙舟,其若未修九爪金龙相,而是温养万龙舟,万载修持,也可算四劫灵相。
当世的十九位四劫灵相中,足足九位,都是传承前人的四劫。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乾苍。
这位大周太师,是真正意义上,大周太祖的传承者……
“可惜……”
天惊地动也似的龙爪下按,尚隔千里,大地都似在震颤碎裂,宝月僧却只回以一叹:
“可惜,大周当灭!”
大周,当灭!
宝月僧的声音一如之前,未曾拔高,也不曾有着一丝波动。
而随其念动,被尽夺光芒的天地之间,陡然现出一抹皎洁月色。
一缕月色,在这虚空混乱,诸色诸光皆灭之时,流入了无数人的眼眸,乃至于心头。
墨色如海,月升其上,其色湛湛,弥漫天穹……
嗡!
皎洁月光如水银泄地,那白如玉石般的菩萨法相,再度现于天地之中。
其身后有光轮如月,其光照耀之地,其音也无有不至:
“万般法,万般神通,万般道……”
月光照耀之下,被双重压制的虬龙主终于挣脱了时空的束缚,
怒吟声震动,冲天而起,化为九爪金龙相,直奔苍龙而去。
而宝月僧的手掌,也随着这月色探出,迎上了那只囊括了寰宇虚空的龙爪,
也按向了无尽云雾中极尽威严的龙头:
“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轰隆隆!
极尽耀目,极尽宏大的碰撞之音撕裂了无所不在的黑暗,也破灭了无尽月光。
可怖的碰撞余波于九天之上,虚空之下极尽扩散,掀起阵阵可怖的飓风。
飓风中,有龙吟怒吼,有雷鸣响彻,有禅音大作,有月光如轮……
咔嚓!
虚空,于此刻破碎,同样可怖的破碎,也出现在赤心神州之上。
这片玄黄天地的中心之地,大周定都十八万年的神州,于此刻震荡轰鸣,有山川坍塌,有江河断流。
天鼎大阵,似将告破!
嗡!
似一刹,又似无比漫长的时间之后。
遮蔽天日的黑暗,无所不在的月光,两者碰撞之光,尽皆消散。
天鼎道中,有位阶主登天远眺,只见可怖的涟漪兀自在十日之上,云天之巅不住回荡。
一道身影在一声惊怒龙吟声中,宛如星斗下坠一般,
划破了虚空,跌出了赤心神州,直砸在海域之间,荡起滔天巨浪。
“乾苍!”
虬龙主怒极之吟兀自回荡在天地之间,却于一刹之后,被禅音压过。
“苍天之龙,亦如梦幻泡影!”
咔嚓!
虚空开裂的声音在天地间不住的回荡着。
被时空裹挟,不受碰撞余波波及的神都城从虚空之中跌落而出,
伴随着天崩也似的轰鸣,再度跌回其原本所在之地!
但弥漫其上的阵纹之光,已不及原本三分,神石铸就,神铁为浆的城墙都遍布裂纹。
“如此,而已!”
刹那间的天地变幻,除却四方侯、神威三公在内的绝大多数位阶主都根本无从窥探。
而待得他们从巨大的震动之中回过神的那一刻,就看到了无比可怖的一幕。
如玉般纯白的菩萨,捏诸般印决立于城池之中,极尽威严与神圣。
其脑后高悬明光如月,而其间,似可见一头苍龙泣血怒吼,极尽挣扎。
“太师!”
这一刻,莫说是乾山图这般乾苍养子,便是素来与其政见不和,甚至彼此仇视的三公、诸侯也不由得目眦欲裂。
“老秃驴!”
有王侯怒而冲天,披灵相甲胄,持灵相神兵,直杀向天穹圆月!
大周之底蕴,于七万年后的如今,早已十分凋零。
可诸多王侯却仍有三劫修持,身披之甲、手持之兵,更无不是前人遗留之精品,圣品。
然而,一众王侯的冲杀甚至都不曾让宝月僧的眼皮颤动一下,
其脑后只是一亮,月光一闪之下,那冲杀的诸般王侯已尽被那一轮圆月收走!
“梦幻泡影,虚妄之法,如何伤人?”
“你,你……”
一片死寂之中,四方侯、神岳公等公侯无不脸色难看至极。
在天鼎大阵的压制之下,仍可击败乾苍,这宝月僧王的修持,简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要知道,天鼎大阵的镇压之下,这和尚几乎相当于背负着千星之重!
“老秃驴!放了太师!”
“太师!”
“杀!”
……
神都之中一片死寂,却又一片沸腾,不知多少人冲向那月光菩萨相。
却无一例外的被月光收走,无论是初劫亦或是三劫,无论是十都九耀,乃至于八极。
皆无抗力……
“他,他……他此时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一片阴影之中,方思龙心头冰凉一片,更觉浑身都在发抖。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为何前世百年之后,神都易主,大周易鼎,诸公、诸王却都存身,乃至于投降。
实在是,这根本已非人力可以抗衡!
此时此刻的宝月僧王,已是未来世,那身兼菩萨位与四劫灵相的当世第一人了!
“天下第一……”
此刻心头涌现出这般念头的又何止是方思龙,只是只有他最为清楚。
这宝月僧何以能在被天鼎大阵压制神通位阶的情况下,还能镇压太师乾苍。
不是因为那虬龙主的援手,而是其四劫灵相之外,还有炼杀那历劫菩萨所得之,超迈百万年的道行与法力!
“咔嚓!”
突然,就在此刻,又一声碎裂声响起,惊醒了死寂中的一众大周公侯。
摘星台上,宝月僧合十双手,宝相庄严,而其脑后高悬之明月,也被血色染红。
更有裂痕遍布其上!
“不愧是十八万年来大周第二人!贫僧百万年道行、法力,一时竟也无法压制住……”
宝月僧眼皮微跳,本欲登神阶的脚步也不由得微微一顿。
“大阵还在,太师还在!”
窥见此幕,方思龙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厉声大喝:
“破其法相,就可救出太师,反镇此獠!”
这一刻,方思龙福至心灵。
大周未灭,天鼎大阵就绝不会破,其人七元位阶乃至于神通,此刻皆在镇压之中。
其月光法相,也被乾苍彻底牵制住的情况下,可谓是最为虚弱之时。
然而……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摘星台上下,皇城内外似披银光。
但此刻,反而再无一人冲杀于上……
除却神威三公、四方侯等寥寥几人躲开了法相照耀,皇城内,几是一空。
“咔嚓!”
如月法相仍在碎裂,且似更密更快了。
“大周气数已尽。”
宝月僧却无喜无悲,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方思龙,又自一一扫过四方:
“贫僧欲易大周之鼎,诸位可有不服……”
皇城内外,皆是一片死寂,但宝月僧的话未说完,就似有所觉般回头望向了神阶尽头,那神坛之上。
“若不服呢?”
大家晚安哈……推书一本《万界主师岳不群》,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哈,废纸桥的新书,还是很好看的
(本章完)
第32章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嗯?!”
早已心生退意的方思龙正欲拉着自家老爹抽身之时,也似是心有所感,循着诸公侯的目光望去。
却见那神坛之上,诸般阵纹再放光芒,隐可见一身着黄袍,头戴冠冕的人影。
“陛,陛下?”
方思龙心头一震,四方侯等人也方才如梦方醒,彼此对视,皆是满脸错愕。
大周皇室传承至今已逾十八万年,可事实上,皇室早已在七万年前就已没落,大权早已不在。
纵然因着乾苍这位大周太师的态度而勉强留有几分威严,可任谁都知晓,如今的大周之主,是太师乾苍,是三十六勋,是诸路王公。
因而,包括四方侯、方思龙在内,从始至终根本就遗忘了这位陛下还在神坛之上……
而此刻,眼见那一袭被风吹动的黄袍,一众大周王侯心头涌现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希望,而是……
‘他莫不是疯了?!’
嗡!
神坛之上,杨狱缓缓起身,诸般阵纹如水般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这一刹,他的眼底甚至兀自留有一丝恍惚。
那位大周太祖留有的一丝残念固然是为镇孽海,却终归有余韵留在此间。
天鼎之影消失的刹那,他方才凭借着这一丝余韵而冥合了这方镇压了玄黄十八万年的绝世大阵。
看到了那烽烟四起,动荡不休的赤心神州,以及那纵横交织于天地之间,
贯穿了地脉、天星、人运、国运的玄奇阵纹。
合天、地、人运,化作极尽繁复的锁链,犹如藤蔓般,攀附在那一株通天彻地的玄黄世界树上。
这才是大周立国之本,才是这方大阵可以弹压天下长达十八万年的原因之所在。
阵与国同在,其一不存,则二者皆破!
破,则截运失败。
因为他的身份,是大周末代皇帝,国灭,则人亡,截运,自然失败。
能前主所不能,方为截运!
“你,是大周皇帝,启?”
寒风吹过摘星台,宝月僧轻抚后脑泛红的圆月法相,似是有些惊讶:
“大禹的气数到底绵长,值此国灭之时,还有这般胆量的后辈子嗣……”
宝月僧心中讶然。
如四方侯等公侯则神色各异,彼此对视,眉头紧锁者有之,惊诧者有之,也不乏神情肃然,隐有羞愧者……
“这……”
阴影之中,方思龙已从一惊中回过神来,心中固然佩服这位陛下的勇气,却根本没有抱有半点希望,匆匆数步,奔向自家父亲。
‘这皇帝当的,城破国亡的时刻,居然都没一人护驾……’
高踞神坛之上,杨狱对于众人的反应洞若观火,心下摇头之余又不免觉得好笑。
前身,亦或者七万年来,大周多代君王实是没有半点存在感。
但这,其实与乾苍无太大关系,没有他,亦有其他人。
根本原因,还是天鼎与真灵图的丢失,没有了修持境界,一介凡人焉能压住一众三劫,乃至于四劫的强者?
说到底,大周今日方有国灭之劫难,可事实上,早皇室早在七万年前就名存实亡了……
“勇气可嘉。”
满城豪雄皆寂,区区初劫的小辈敢于直面自己的大势,宝月僧心中不免有了几分赞赏:
“脱去黄袍冠冕,贫僧或可留你一线残命,也全了大禹开道之恩泽!”
嗡!
宝月僧的声音一如之前,纵然身有大阵弹压,月轮法相龟裂处处,却兀自有着弹压一切的可怖气势。
相隔数里之遥,四方侯等人都可感受到其人那无与伦比的滂湃法力。
超迈百万年的法力,本就有镇压一切的可怖力量。
“呼!”
杨狱深吸一口气,将诸般阵纹光芒尽纳入灵相之中,微微闪烁的神兵图录之中,隐有天鼎之影缓缓成型。
天鼎大阵之根本,是国之运数,亦是天鼎真灵图,凭借着最后的余荫,他窥见了这门亘古以来最为强横的灵相的真谛。
“哦?”
宝月僧瞧见了那若隐若现的天鼎之影,眼底不由得涌现一抹流光来:
“你居然能从这残缺大半的阵法之中悟到天鼎真灵图?这倒让贫僧都有些惊讶了。”
“天鼎真灵图?!”
窥见此幕,一众大周公侯也无不哗然,方思龙都不由得心头一颤,回头望去。
未来可不是这样的,这未免变化太过剧烈了些……
“可惜,大周的气数已尽,纵然大禹重生此时,也无回天之力,你区区初劫修持,便是有大阵余韵加持,又有何用?”
宝月僧屈指一弹,便有如瀑月光弥漫天野,倏忽之间,已将神坛乃至于大阵未散之光尽数覆盖:
“臣服,亦或者,死!”
咔嚓!
似有惊雷划破长空。
窥见了天鼎真灵图,本心有退意的诸路王侯彼此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出手,冲向了神坛之上。
傀儡也似的皇帝当然无人在意,可悟出天鼎真灵图的皇帝,却绝不容落于宝月僧之手。
轰隆!
方思龙神色大变中,四方侯跨步而起,指掌间诸色交织,似有天地于其中演化。
穷尽所有法力,直奔神坛而去,欲将神坛连同那片虚空尽数抓走。
而其余王侯十余人,无有商量,却也彼此联手,欲阻那宝月僧王刹那。
“阿弥陀佛!”
十数尊三劫灵相联手,其中还有四方侯这般身兼八极位阶者,被双重牵制镇压的宝月僧也不由得稍稍正色。
因为在天鼎真灵图出世的那一刹,被他困在明月法相之中的乾苍已发出撼天动地般的龙吟。
“昂!”
熊熊烈火自龙躯之上燃起,乾苍的怒吼长吟甚至穿过了虚空、法相,回荡在城池内外:
“护驾!”
轰!
轰隆隆!
龙影声回荡在天地之间,几乎将那轮明月的光芒尽数压下,以至于宝月僧抬起的手指都不由得一颤。
包括苍龙公在内的诸路王侯已纷纷暴起,杀至身前。
虽仅仅一刹之后,宝月僧就弹压下乾苍的挣扎,将诸多三劫高手震出皇城。
但这一线之差,四方侯的手掌已划破长空,撑开了掌中天地,将整座神坛所在的虚空尽涵盖在内。
“走!”
这一刻,诸公侯纷纷护驾,相比于一刹之前,变化之剧烈,实让杨狱都不免有些失笑。
天鼎真灵图在这些大周臣子心中的分量之重实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只是……
砰!
如鼓点般低沉的碰撞声,在诸多人错愕惊怒的目光中传荡到极为深远之处。
这一刻,四方侯不由得惊怒,而宝月僧的脸上,也终是闪过一抹动容。
神坛之上,杨狱缓缓抬手,一线之差,横拦住四方侯按下的手掌。
嗡!
灿灿然神光于倏忽之间照亮神坛,乃至于整座神都。
一口三足两耳,青金夹杂的大鼎,在诸般阵纹交织之中,再现于天地之间。
轰!
大鼎显现于长天之上,引得神都震荡。
无数人骇然望去,只听得一道无比恐怖的轰鸣之声震动长空!
这一道轰鸣之声大的不可想象,炸响刹那,便通过天地间那一道道冥冥气机,暗合天地波动,
瞬息间,不知传到何处!
而其音波回荡之处,天地为之震颤轰鸣,万里虚空,乃至于更为遥远之处的天地气机皆为之暴动,千万道气机随之滚滚而来,没入其中!
哗啦啦!
恍惚之间,似有滔滔流水之声响彻神都,天鼎道。
这一刻,无论修持,无论境界高低,只要是修持了灵相的修行者,无不听到了这滔滔流水之声。
也于那虚实之间,看到了一条滔滔无尽,似充斥了天地,无所不在的长河。
“这是……”
宝月僧的眼皮微颤,抬起的手掌再度停下。
他极目遥望,只觉那长河滚滚奔流,似虚似幻,却又好似真的存在。
于其间,他似乎看到了苍龙怒啸、雷霆交织、神岳矗立、天河滚滚、一画遮天……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世所有强者的灵相,而其中,他甚至于看到了自己?!
“灵相长河!”
长河滔滔而动,其威势似不如之前天鼎现世之时,却于刹那间,引得整座天地都为之哗然,沸腾。
青阳山、武都门、诸海天、七情山、五毒门……千佛天、万龙巢,乃至于虚空之中一处处不可知之地。
无数灵相修持者,无不在长河之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熟知的强者灵相,甚至于看到了,传说之中早已消失不见的传奇灵相!
似乎古往今来,一切天骄人杰修持的灵相,尽在其中!
而在无数的灵相之中,最为夺目,最为璀璨,最为神圣不可揣摩的,正是那一口三足两耳,青金大鼎!
其立于最远处,似存在于长河尽头。
其下,有苍龙长吟,有火凤振翅,有龙形甲胄,有巍峨的神山……
无数传奇灵相拱卫着,其迸发出的极尽光芒,也在无数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中,
落在了大周神都,神坛之上!
“还有这种事?”
这一刻,天地哗然,神都沉寂,弹压众强的宝月僧王也不由得动容,不由得重复数次:
“居然还有这种事?!”
虚实之间,天地之中,竟然存在着古往今来,一十八万年以来,所有修行者的灵相的长河?!
这怎么可能?!
“好个大禹,好个大禹!”
震惊之余,宝月僧也终是嗅到了异样,隐隐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假思索的前踏一步。
将一众神情激荡的大周王侯尽数迫退。
拳掌如月,起百万年澎湃法力,直击那沐浴在神光之下的大周皇帝,启。
纵然位阶与神通被大阵所镇压,纵然法相被乾苍牵制,纵然身负赤心神州之重,
区区初劫修持之小辈,也绝不可能抵挡他随手一击,但他仍是下意识的催发了全力。
纵然三劫在前,亦要神魂尽灭!
“不好!”
四方侯眼皮狂跳,兀自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可待得他反应过来,再想援手,却根本追之不及。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可怖的月光洪流淹没了一切……
呼~
可怖的劲力撕裂了虚空,于天地之上留下长达万里的可怖痕迹,偌大的神都几乎被劲力隔空压碎。
然而,一击之下,宝月僧的神情却不由得沉了下去。
这一击,他居然打空了!
不对……
“是天鼎!”
宝月僧心中转念之时,沐浴在天鼎光芒之中的杨狱,也终是在那冥冥中的灵相长河之中,洞彻了这方真灵图的奥妙。
这是那位十八万年前的大周太祖,留给后世子孙,最为丰厚的馈赠……
“天鼎,真灵图!”
念动之间,杨狱探出手掌,他的身后,那一口青金色大鼎,于一声震颤轰鸣声中,
如神岳倾倒,如星斗坠落,携冥冥之中不可知之巨力,重重的撞向了眼皮狂跳的宝月僧。
纵然在此时,他仍然没有忘记暴食之鼎上那‘谨守身份’的警告。
这一击,明面上是来自于灵相长河加持之下的天鼎之相,可事实上,却是他修持千余年的法武合一,
四象之拳!
“不对,怎么可能……”
宝月僧的眼底闪过不可思议的惊诧光芒。
在他眼中,这口鼎甚至不及二劫灵相精妙,那灵相长河虚实变幻,也根本不存在实质的力量。
然而,就是在这么一口散逸着一劫波动的灵相上,他居然嗅到了足可威胁自己的莫大危机?!
这怎么可能……
轰隆隆!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明亮到超乎所有人目力极限的光芒,爆发在神都之上。
继而,
在寥寥几人震撼的目光之中,那尊只身横压了大周神都的千佛天大教主,竟是被打得撞破虚空,
月碎,人飞!
天地,随之沉寂!
这一刹,无论是四方侯等大周王侯,还是遥隔虚空窥探的诸多强者,无不沉默。
一劫灵相逆伐四劫,这简直比蝼蚁伸腿踩碎了星辰还要来得离谱……
“呼!”
神坛之上,诸神光皆灭,唯天鼎之影熠熠生辉。
望着那头顶巨鼎,立于极高处随风而动的龙袍,无论是方思龙,还是自虚空中跌落而出的乾苍,皆陷入了莫大的惊疑之中。
“您,您莫非是太祖爷?”
嗯……继续码字,争取再来一小章。
(本章完)
第33章 天鼎祭道
太祖爷……
破碎的月轮光辉于中天流散,非只是跌落摘星台附近的一个老臣,便是四方侯,乃至于方思龙、乾苍的心头都不由得涌现出这么个念头来。
一劫灵相,击退了四劫灵相,天下绝顶的千佛天大教主。
纵然后者受到诸多掣肘,远不在全盛之时,这也已是超乎了所有人的认知。
相比之下,大周太祖历劫重生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
“陛下神通!”
短暂的沉寂之后,有臣子看向乾苍,见其神情恍惚,躬身而拜,而诸臣,乃至于皇城之外无不为之响应。
天鼎再现,这对于大周神都的臣民来说,简直大过了一切。
相比之下,哪怕是那宝月僧王一击便走,都显得并不如何震惊了。
因为这是天鼎真灵图,大周太祖所持,镇压天下十八万年的,亘古至今第一真灵图!
山呼海啸也似的欢呼声,在动荡了一日的神都极速蔓延,很快引得全城沸腾,无数人奔走相告。
唯一沉默的,反而是乾苍在内的一众大周王侯。
“呼!”
神坛之上,杨狱静坐调息,阖眸不语。
此时此刻,他也无需多言,因为他很清楚,说不如不说。
因为他很清楚,哪怕他依着那天鼎之影残留的道蕴,以通幽窥见并最终唤来的‘灵相长河’为遮掩,击退宝月僧仍是极不合常理的事情。
这就好比龙泉之变时,一初成十都者,击退了定光老佛,无论如何,都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质疑。
但他也别无选择,因为哪怕逃走,同样十分引人注意,甚至,会导致他截运失败,失了‘位阶二持’的造化。
不过……
‘城破国灭之际,末代皇帝必死方可谨守身份……那,大周太祖留有庇护后人的手段,也合情合理。’
静坐调息之余,杨狱心神归于冥冥,感知着一切可能到来的异变。
有过炼化五脏观食谱的经历,他深知一旦炼化食谱时出现了‘谨守身份’的字眼,
那必然是天地间存在一尊,或者数尊有着窥探天地隐秘的大能……
“呼!”
似片刻,又似是许久。
看着沉寂下来的神坛,乾苍压下心中涌动的惊疑,唤来兀自震撼难言的乾山图等人收拾残局,
他自己则领着神威、雷灵、苍龙三公以及四方侯等人等候在摘星台上。
沉默!
神坛之上无有声息,而摘星台上同样沉默。
诸多大周重臣在此刻相视无言,大战之后,彼此之间的隔阂反而更重了许多。
纵然被困在宝月僧王的法相中时,乾苍也并未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自然看到神威公等人欲不战而逃的一幕,而后者自然也心中清楚。
虽然彼此都不曾言明,却也如同一根刺扎在那里……
许久之后,还是苍龙公主动开口:
“明日,老夫将辞去三公之位,自去边疆镇守,终生不履神都半步……”
其余诸王侯皆默然,有人心有不甘,也有人苦笑摇头,却无人不认。
任何一劫修者,他们皆不会放在眼中,可天鼎真灵图是唯一例外,因为此图再现,意味着太祖爷那口天鼎,只怕也即将再现。
而这,也是宝月僧一击便走的真正原因,没有人敢于直面天鼎之威,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无论四劫,还是七元。
“太师……”
四方侯欲言又止,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乾苍。
这位大周太师凝望神坛,心中十分之复杂,本无心此事,但感知到众人的目光,也只得开口:
“一切,等陛下定夺!”
神威等三公诸侯固然有不战而逃的心思,可终归并未逃走,且出手与那宝月僧王鏖战,不乏重创者。
而他,却是真个将皇帝送上了神坛,且隐瞒了,大阵非‘祭’不可开启……
“呼!”
“吸!”
倾力一击,击退了被诸多掣肘的宝月僧,杨狱自然并未受创,但为了谨守身份,他还是足足调息了七日之久。
‘真是一班好臣子……’
对于摘星台上的一众臣子的心思,他大抵也能猜到一些,不免心中腹诽。
他非前主,自然无甚悲愤之心,却也深知,若非自己降临,即便没有今日之事,前主也几无翻身之可能。
于外,天下大乱,风雨飘摇,于内,皇室凋零,没有半个心腹,诸王公大臣视他如草芥。
偏偏自己还手无缚鸡之力。
想要再造大周,平定天下,任谁来看都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未来无定,劫亦必死。既然此运可截,那必然说明,原主本身也是有一线生机在……”
对于命、运,此刻的杨狱已非一无所知,而此刻,他也已知晓前主一线生机之所在。
那便是……
【天鼎真灵图(唯一)】
【等级:天(上)】
【一代雄主,大周太祖,天禹悟自‘鼎耳’,采天下之长而创立之,十劫新道‘灵相’第一真灵图……】
【特质:二】
【唯一之法,寰宇诸界,只一人可修持……且,不可增添特质,不可融于其他真灵图】
灵相修持之法,一劫可有一二特质,如神通,有不可思议之威能,然而,初劫不成之时,是无有任何特质在身的。
然而,这天鼎真灵图,只要修持,就有两大特质。
但,纵然修持至四劫,也仅仅只有两大特质。
“鼎耳……”
杨狱瞥了一眼暴食之鼎,已然可以确定,那突兀消失的天鼎,其核心必然就是暴食之鼎的鼎耳!
【镇压:万民归心,天地共主,集天地人为一体,其重无量,足可镇压一界之内,任何生灵死物】
天鼎涵盖四野八荒,故有八荒六合之重,故天下无人不可镇。
这是极度强大的特质,这意味着,一旦修持至四劫,其鼎就足可弹压天下强者。
但这般强横的特质,杨狱也仅仅是瞥了一眼,就看向了另一条特质。
那是暴食之鼎的第四特质!
【祭道(残):来自于‘鼎耳’的玄奇特质……以心祭道,无有不应……
因其残缺,故,非人道共主不可动用,因其残缺,每一祭,非动举国之气运……
因其残缺,故无可祭‘大’,只可祭‘天’……】
大家晚安吧,小章哈……
(本章完)
第34章 欲挽大厦于即倒?
嗡~
心海之中,天鼎之影泛着幽幽光芒,真灵图上所蕴含的诸般讯息如水般流入心底。
这是天鼎真灵图不为人知,最为强横的特质,也是暴食之鼎鼎耳的特质。
顾名思义,乃是通过种种玄奇仪式,见天,见道。
其强横之处,简直不言而喻。
嗡~
诸般讯息在心底翻涌着,这是大周历代帝王催发此特质祭天的种种记录。
【大周初年,‘帝禹’率诸臣万城,于神都立神坛,以诸般孽鬼、邪祟、魔道修者一百六十七人为祭品,祭祀上天……】
【是日,天光长明,半日不止,后,有‘河图’自天外而来,帝大喜……】
【大周一万六千三百二十三年,三代周皇‘鸣’于神都神坛祭天,奉诸般邪祟以祭,得‘古圣炼心丹’,为太子开得九窍玲珑之心,先天禀赋蜕至神魔第三重……】
【大周三万六千年……】
【大周……】
……
心海幽幽,杨狱于诸般讯息之间,似可清晰感知到真灵图上烙印的一次次祭天之景。
从布置神坛、准备祭品、如何引动人运国运、如何祈求……
何种特质可求得何种赐福……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极为详尽。
“真灵、人主、己心合天心、祭道、祭天……”
杨狱心中自语,亦不由得泛起波澜。
天鼎真灵图乃是大周太祖悟自鼎耳的特质,拓印传承下来,自然有着残缺,不但有着种种掣肘与限制,更只可见天不可见大。
但仅仅是见天,这门特质的强横已经到了常人无可形容的地步。
尤其是在这玄黄界。
因为玄黄之天,正是那一株疑似先天劫宝的‘玄黄世界树’。
只是……
“这天鼎真灵图似乎真个不可融于其他真灵图……”
杨狱心中只一转念,他所修持,已破初劫的神兵图录已于心海浮现,将那口天鼎笼罩在内。
以神兵图录为凭依,他隐可催动这口天鼎,但也仅仅是催动而已。
这口天鼎纵然被神兵图录裹挟在内,却仍是保持着自己的独立,同而不融。
换而言之,这口天鼎他可以催使,却无法将其彻底融入自身的修持之中。
“我应运而来,截运可使位阶二持,那么,也必然可以修持第二门真灵图,只是……”
杨狱心中思量着,稍有些可惜。
天鼎真灵图之强横,在于祭道,但此特质本不过是暴食之鼎第四特质的残缺一角。
他一旦寻回鼎耳,此特质必然可以持有,且必远胜于天鼎真灵图。
而除却祭道特质,这方真灵图固然有镇压万有之能,却也不见得仍能独步天下。
因为,这门真灵图一经修持,是无法再度增添特质的。
“以神兵图录为凭依,可催使祭道特质已是足够,是否双持此位阶图,倒不急于一时……”
杨狱斟酌着,并未急切下决定。
若是之前,他大抵不会犹豫,可依着冥冥中的轨迹窥探到那一条灵相长河之后,却又不同了。
十八万年的漫长岁月中,或许有着更为契合自身的灵相也未可知。
当然,若能寻回那口天鼎真形图的话,又不一样了。
平添一口四劫灵相的话,莫说那宝月僧,便是那位女冠再来,他自问也可镇压!
“呼!”
将一切皆梳理清楚之后,杨狱再度睁眼之时,却已是大战之后的第十二天。
此刻,月上云天,星光满天,摘星台上的诸多臣子却仍未散去。
“陛下!”
见杨狱缓缓睁眼,乾苍遥遥躬身,其身后诸公侯也无不躬身行礼,口称陛下,比之之前,变化何止是巨大?
“老太师何必多礼?”
杨狱也不起身,只随意摆摆手,让诸臣免礼。
他自然知晓摘星台上的这些位心思各异,未见得真将他这不过初劫的傀儡皇帝放在眼里。
毕竟,大周皇室衰败已有七万年,而明面上他击退宝月僧,凭借的可是‘太祖留下的手段’。
区区初劫,想要诸王侯心悦诚服,那自然无甚可能。
“多谢陛下!”
诸臣心下多松了口气,纷纷起身,乾苍却是长袖垂地,仍未起身:
“老臣有罪!”
杨狱佯作不解:
“那宝月僧大势已成,更是有备而来,老太师已尽全力,便是不敌,却又有何罪?”
“老臣护驾不力,此罪一,隐瞒开启大阵之代价,此为二……”
诸臣子神色皆变,不少心中暗骂,却也不得不再不硬着头皮请罪,而乾苍则高声数着自己,乃至于群臣之罪:
“故而,老臣死罪,诸公侯或可脱得死罪,却也该当剥夺爵位官职,抄没家宅,废去灵相、修持,赶出神都!”
“老太师……”
“陛下!”
听得乾苍如此,便是神岳等三公的神色也为之大变,四方侯更是瞠目。
这老家伙未免太狠……
不过很快众人就反应过来,纷纷附和,请罪。
“这老家伙……”
杨狱挑眉,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乾苍到底是何心思。
但他如此作态,倒是可让他趁机竖立权威,不说压服群臣,但也可从今日开始,摆脱傀儡之名。
“天下动荡,社稷不稳,值此危难之时,诸位固然有所欠缺,却也不为罪也!”
杨狱顺势接下,无论是要截运、祭道,还是炼化玄黄食谱,他都需要这个身份。
“至于老太师……”
诸公侯纷纷谢恩之时,杨狱稍稍一顿,道:
“太师劳苦功高,乃国之柱石,虽有疏漏却也不至死罪……
如此,便暂去太师位,暂留宫中疗养伤势……”
剥夺太师位?!
杨狱的话音未落,摘星台上已是一片死寂,诸公侯彼此对视,无不惊骇。
乾苍任太师位已近七万载,十九代老臣,十八代都是大周太师,是真正镇压朝堂乃至于赤心神州的擎天柱。
四劫苍龙,赤心第一!
正是因他在,自己等人方才会在此处等候,方才会认罪,认罚。
‘这小皇帝莫不是疯了?’
‘莫不是以为凭借太祖余荫击退了被老太师牵制的宝月僧王,就以为自己可以镇压朝堂?’
‘还是说,真个是太祖爷……’
……
群臣皆惊。
“陛下,万万不可……”
一惊之后,诸臣纷纷求情,但不等众人说话,乾苍已是回应:
“谢陛下恩典!”
居然,认了!
一干王侯心中震动,四方侯等寥寥几人却隐隐察觉不对。
“如此,诸位退下吧!”
杨狱仍是无悲无喜,摆摆手让群臣退下,只将乾苍留下。
“呼!”
乌云遮月不见星光,月色更浓了几分。
‘世间唯一不变的,唯有变化本身……’
望着远去的群臣,杨狱默然自语,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心中仍有锋芒,但比之任何时候都要内敛许多了。
持戒法,又有精进……
“天鼎真灵图……”
摘星台上,乾苍驻足许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应杨狱之邀,缓步登上神坛。
天鼎大阵仍未关闭,此刻神坛之上仍有阵纹如水流淌。
“你……”
缓缓抬头,乾苍这般刚强之人,此刻心头居然都有着一抹犹豫:
“陛下,你意欲何为?”
乾苍的心思,纵然是通幽也窥不见分毫,四劫灵相之修持,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虽不是那般高不可攀,却也轻易无法撼动。
至少不能窥其根底而不被察觉。
但杨狱大抵也能猜到这位的心思,不外乎是怀疑自己是否被孽鬼夺舍,却又因天鼎而心怀犹豫。
没有犹豫,杨狱开口: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重塑大周,再立天鼎!”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咀嚼重复了一遍,乾苍的身躯有着刹那的颤抖,眉心竖纹不由得泛起神光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当年太祖爷的功绩,也是十八万年以来,所有大周君臣所思所想之事。
也是他把持朝廷七万年,所要追寻之目标!
“如此……”
乾苍缓缓闭上眼,感受着眉心的一片滚烫,他的天眼名唤‘破妄’,可破一切虚言假语,非同阶修持者,不可隐瞒分毫。
而此刻他所感觉到的,是至阳至刚,而非邪祟,其话,亦非假!
若是如此,那……
转念之间,乾苍再度睁开眼,心中的悸动已彻底平复:
“老臣,拭目以待!”
感受着灼灼天眼之辉,杨狱心知其仍有怀疑,却也不甚在意了。
“老太师曾言,修持天鼎真灵图,便可呼唤‘天鼎’,此话,是真是假?”
“若太祖爷别无后手留下……”
乾苍回答:
“那将天鼎修持至三劫,就可通过祭祀,将天鼎唤回!”
“……原来如此!”
听得乾苍如此说,杨狱就心知他也根本不懂天鼎真灵图,当即也不多说其他,而是道:
“我欲于数载之后率百官祭祀玄黄,老太师以为如何?”
“祭天……”
乾苍心头一惊,怀疑越发的浓烈,却仍是极力克制,冷淡道:
“陛下登基不久,尚未亲政一日,有何功绩,可诉于上天?”
“……”
这一问,倒是将杨狱问住了,大周历代帝王皆以‘祭道’为绝密,每每祭天之时,可都要扯出种种名头来。
想了想,杨狱回答:
“平千山,如何?”
大家晚安哈……明天见,今天感觉有点发热。
(本章完)
第35章 玄黄之子
玄黄界,天高九重,地厚十八,大陆四分,赤心神州,是天下正中,汇聚一切人道气数。
相隔千山万水,无边汪洋,玄天大州坐落于玄黄西北,其大不如赤心,甚至比永佛大州都要小不少,且因其地处苦寒,诸般物产、人丁都要远逊于其他三州。
故而,万古以来此地都不甚繁盛,大周立国以来,更将此地作为贬斥之地。
罪官、犯官、邪道修者、大小妖……曾几何时,此间一度被称之为罪恶之地,十分之混乱。
直至七万年前,天鼎旁落,此大洲出得人杰,短短千载已平定动乱,于丰城建都,国号大丰。
“灵相,灵相!这灵相修持之法,只怕比之武道都更为可怖,也更为完整,只是,真有五劫灵相吗?”
大丰东城一角,支起的摊位后,寒月散人放下手中古卷,似有所觉般缓缓抬头。
只觉天地间的气机陡然变得混乱,隐隐间,似看到了一轮大月冉冉升起,其光极盛,似能遮蔽天日。
“宝月僧王?”
寒月散人心头微动。
来此界的这些天,他除却搜寻讯息,就是熟悉世界,窥见此幕,就隐隐猜出些什么。
四劫灵相,千佛天大教主,曾炼杀过菩萨的和尚,当世十九位四劫灵相中,名声最大的几人之一。
而那气机所在……
“似乎是师尊所去的赤心神州?”
感觉到冥冥中动荡的气数,寒月散人心中微惊,虽目不能及,可根据天极惊世书,他也可揣摩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宝月易鼎,大周残存气数将尽灭!
嗡!
寒月散人心中动念之时,偌大的王城各处皆有人被气息所惊,纷纷望向赤心神州。
惊诧有之、疑惑有之、更多的,则是激动,乃至于,哗然。
玄黄界,自大周之后有且仅有两大王朝,除却被乾苍诛灭的‘北元’之外,就仅有大丰了。
对于赤心神州,大周王朝的关注,自然远比那一座座仙山中的修行者更为密切。
此刻,察觉到大周气数动荡,不知多少人为之哗然。
但很快,那浮现于长天之上,神圣已极的天鼎就让这哗然化为一片死寂。
直至天鼎破空,消失于孽海之中……
咔嚓!
大丰皇宫之中,似有桌案碎裂之音,不知多少人纷纷汇聚而来。
“两劫之交,寰宇间果无太平之地,即便是这玄黄之地,都不得安宁……”
相隔太过遥远,尚未成八极的寒月散人纵然极目远眺,也仅仅可见轮廓而已。
但通过演算,他也大抵能推演出一些什么。
宝月僧威临神都、虬龙主怒而长啸、三大强者争锋于天穹之上、灵相长河横空出世……
直至……
“相隔十八万年之久的一缕气机,居然还能击退宝月僧王……”
寒月散人不由得动容。
有着自家师尊的指点,他对于此界并非一无所知,这宝月僧王可是自家师尊都颇为忌惮的人物。
“那天禹大帝莫非真个是五劫灵相?”
嗡!
寒月散人不由得站起身来,捏着打神鞭遥望,隐隐间,似见得一轮圆月破碎于虚空之间,更听到各处传来的惊悸之音。
“宝月僧王败了!”
“天鼎真灵图再度出世,天禹的余荫仍在,大周气数还未彻底断绝!”
“天鼎真灵图啊!若那小皇帝真个修持至三劫,再度唤回天鼎,那还得了?!”
……
大丰王城各处一片死寂,片刻之后,就是议论纷纷,诸般强者纷纷汇聚皇宫,商讨对策。
“天鼎,真灵图!”
东城某处酒楼之中,亦传出低语声。
那是个身穿银甲,头戴紫金冠眼如星辰,面如冠玉的少年。
其身材昂藏而修长,紫金冠束缚的两条发带垂在肩上:
“常言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那老家伙开道至今已有一十八万年之久,却仍在庇护其子孙后辈,这是真想让大周万世不易,与天同存?”
他抬眸望向对面,言语间尽是冷漠。
他的对面一身着常服的青年把玩着酒杯,似也在感叹:
“不愧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当世着实无人可及,未来,只怕也难有与之比肩者。”
“老十九,你似颇为推崇此人?”
银甲少年挑眉,看着自己同父同母的长兄,声音颇冷:
“不过占了开道之光,跟脚数易罢了,若无这等造化,他未必就如你我!”
秦时身着朴素,不如自家小弟张扬,说话慢慢悠悠,平静而从容:
“两劫之交,开道者,必易禀赋,此乃大道之馈赠造化,但,此造化人尽皆知,开道者,又有几人?”
“哼!”
秦六六长眉倒竖,眉宇间尽是桀骜与不服:
“未见得我便开不得道!”
“六六,父皇百子,以你与六哥、三哥的禀赋最高,跟脚最好,成就必然也比我等兄弟更高,但……”
秦时放下酒杯,心下也有几分无奈。
他这位胞弟少年意气,桀骜不逊,但他身为兄长,却又不可不说。
“但什么?”
“但我等修持者当对开路者怀有敬畏之心,大周果然是我等大敌,可那位大周太祖开灵相一道,镇压孽海千山,功盖万古……”
“够了!”
秦六六面色一沉,今日他本就不想来,此刻更是砰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唉!”
秦时饮尽杯中酒,心下叹息。
大丰立国已有七万年,最初时上心一心,欲图天下,可接连受挫之后的如今,却已有几分动荡了。
为了平复内里矛盾,他那位父皇行事越发的激进,也影响到了诸多皇子的态度。
铮!
突然,秦时皱眉,按住了腰间神剑,可那神剑似是有灵,居然硬生生出鞘三分,口吐人言:
“你这弟弟好生无礼!便是当年那猴子,也不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他可还未走远!”
按不住就松开了手,任由那神剑悬空而立,秦时自斟自饮:
“话说,神剑兄你到底是何来历?”
秦时心中实在好奇。
他的禀赋并不好,跟脚在诸多皇子之中也不过中等而已,更因母妃早亡而不受待见,可不过百年,仍是修成八极之身,兼三劫灵相,诸皇子无有可比者。
何也?
不过是运气极好。
只他在无意间所得之物,就包括了天阶灵相真灵图、道果、极类位阶图、大药、天材地宝、法宝真形图、功法……等等等等。
但这口剑,却是最为特殊的,不但有不测之神威,更如人般可口吐人言!
“帮我寻回剑鞘,一切便知!”
那神锋轻颤,已落入剑鞘之中:
“那老和尚来了!”
又是剑鞘……
秦时按着剑柄若有所思,自他得到这口神锋之时,它便不停的要他去寻找剑鞘。
嗡!
秦时心念转动之时,身前的虚空突然褶皱,一袭染血的僧衣缓缓出现。
“师尊!”
秦时神情一动,起身而拜。
“你都看到了?”
迈步出得虚空,宝月僧王面色微白,眉梢有着血色。
“看到一些。”
秦时点点头,有些好奇:
“师尊您之前曾说过,百年之后才会出关,要弟子等你百年,怎么突然提前?莫非是……”
赤心神州上的交锋他自然看到了,虽惊诧于那天鼎真灵图出世,但更好奇的,反而是自家师尊为何突兀动手。
“天象有变。”
宝月僧深吸一口气又自缓缓吐出,偌大的包厢顿时被血腥气充斥。
“天象改易?”
秦时微微一怔。
“月余之前,为师神游他界,消化着那菩萨的道行与法力……”
轻一拂袖,宝月僧将自家弟子带入一方幽静竹林,于此处,他盘膝而坐,缓缓吐露。
镜中花,水中月。
他所修持之灵相,非实月,而是幻月,四劫之后,可通过月光穿梭于诸界之间。
数万年来,他一直以此手段消化着那被他连杀的‘孽鬼’。
原本,依着他的猜测,这个过程将会持续到百年之后,却不想月余之前,突然间,那孽鬼最后的抵抗消失,诸般道行尽加其身。
也是那一日,他窥见了玄黄之变……
“……那一日,入静之时,为师神入冥冥,玄黄世界树陡生动荡,本来清晰可见的未来,也瞬间变得模糊而混沌……”
宝月僧平复着气息:
“为师猜测,这必是玄黄世界树在指引我……”
“玄黄世界树动荡?”
秦时不由得皱眉:
“莫非是有绝世孽鬼即将降临,或已然降临?玄黄世界树,百万年间,似不过震荡二三次……”
玄黄世界树乃是天地之母,其动荡必是天地生变,过去的百万年间,玄黄世界树的数次动荡,也无不印证了这一说法。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
宝月僧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原本为师只是怀疑,此次神都之行,果然窥见异样,那玄黄动荡,只怕正与大周有关!”
秦时心中微动:
“师尊怀疑那小皇帝是孽鬼夺舍?”
“若是那小皇帝,为师便是拼着重创也要将之力毙了,那孽鬼,不会是他。”
宝月僧微微摇头:
“那大禹乃是古之豪雄,圣人也似的存在,他的灵相自有灵性,绝不会被孽鬼所得,所用!”
“那?”
秦时微微皱眉。
“为师怀疑,此次玄黄动荡,那孽鬼只是其一,此外,只怕也有其他原因。”
宝月僧的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神都之战,纵然被天鼎大阵镇压了位阶神通,又被乾苍牵制,他也有八成把握终结大周气数。
至不济,也绝不可能被区区一劫小辈所击退。
可这一幕,真个便发生了。
“师尊的意思是?”
宝月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为师怀疑,那小皇帝是大禹!”
“大禹?”
秦时一惊:
“这怎么可能?!素来只有九劫孽鬼可借由道果夺舍,后世修者怎么可能夺舍?”
夺舍,绝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天生万物,各有不同,任何一个人的本源皆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可舍弃,不可替代,损之难补,缺之难圆。
孽鬼夺舍,那是因为他们存在于道果之中,随着后世位阶主修持神通,而缓慢融入其本源之中。
而这,相传与九劫那位无上大天尊,以及那位道祖的合道之法有关。
后世修行者,又凭什么?
“旁人或许办不到,可大禹,未必就办不到!”
宝月僧眸光幽幽:
“后世没有合道之法,却有灵相之法!”
“这……”
秦时眉头紧锁,没有反驳,却也不信。
他虽生于大丰,可平生最为钦佩崇敬之人便是那位大周太祖。
他不信这等终生都在对抗孽鬼的旷世人杰,也会如孽鬼一般夺舍后辈,且是自己的子孙……
“是或不是,此人都不可留了!”
宝月僧缓缓吐息:
“天鼎真灵图修至三劫,便可祭天接引天鼎归来,没有人会想看到那一天到来……”
话至此处,他看了一眼神色微变的弟子:
“你那父皇,明日就会传书四海八荒,欲先取千山,再覆大周……”
“取千山……”
……
……
玄黄世界树,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而最为为世所知的,
是其可接引法则之海中的诸般造化降临。
然而,世界树汲取一切可以壮大自身之物,接引的,自然不止是造化。
也有其他物什。
孽海,是其一。
其二,便是仙山!
“千山……”
寝宫之中,杨狱翻阅着古卷,神情微妙,若有所思。
远古之年,为避大劫,诸天神魔开辟无数种避劫之法,其中之一,便是洞天福地。
大劫之后,无数座洞天福地消失在劫波之中,欲在未劫归来。
一如多年之前,曾突兀出现在山海界的‘方寸仙山’。
不同的是,山海界有且仅有方寸仙山这么一座,而因着世界树的存在,
玄黄天地,这般仙山,有千座之多!
这些历劫不灭之仙山,沾染劫波后似有了不同寻常的威能,
时现时隐,而每次出现,都会改易地脉,撼动山川河海,吞吐无尽灵机,与生命。
与孽海并称为玄黄二灾。
“超过一千座仙山……”
翻阅着密卷上记载着的千山隐秘与名讳,杨狱眸光突然一震,
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三仙岛!”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第36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三仙岛!”
杨狱眸光微凝。
他的记忆自然是极好的,窥见这个名讳的刹那,已回想起多年之前,他于某次炼化食材之时,曾去过的那方仙岛。
在其中,他得到了金蛟剪真形图,也于其间看到了紫薇天大帝传讯寰宇诸神,东海龙君敖玉怒问苍天……
是那三仙岛,还是巧合?
杨狱五指微动,两条龙影于他指尖游走交织,栩栩如生,正是那口他炼制多年,已近上等灵宝之列的金蛟剪。
温养法宝是一件苦差事,无论是本命法宝亦或其他,皆是如此。
因而直至如今,他也不过只有‘元磁五行山’这一口本命灵宝,其余诸多法宝中,真个温养的也只有金蛟剪与人种袋。
“难怪三笑散人将仙山重现也视为天变劫数之一……”
把玩金蛟剪之余,杨狱也在揣摩着密卷之上的种种秘闻。
密卷之上记载着百万年来,诸多仙山一次次现世所带来的造化,与灾难。
远古仙山中,有着诸般宝物乃至于传承,自古而今于其间得到造化的位阶主不知几何。
然而,经历了劫波的仙山重归天地之时,必然会鲸吞诸般灵机来修补残缺,
以至于,每每仙山降临之时,便有一片天地尽成废墟。
便是三仙岛初次降临之时,也曾鲸吞海域灵机,万亿水族尽成血水的记载。
更为可怖的是,仙山鲸吞灵机不会停止,几乎无日无夜的向着四周扩展,所过之处,草木成灰,人畜皆灭……
而这样的仙山,自古而今,降临的不下千座,比之三仙岛降临更为可怖的,也比比皆是。
故而,平千山是大周太祖的九大功绩之一,甚至于不下于填孽海!
古卷最后,是乾苍梳理诸般讯息做出的总结。
“远古诸圣,为渡劫波创立出种种避劫、破劫、延劫之法……
远古孽鬼,多与九劫那位道祖所传之合道之法有关,洞天福地,则是另一条道路,但似乎是思路……”
“百万年以降,千百座仙山重现,其间却无任何生灵存在……沾染了劫波的仙山,或许早已非是仙山,而是鲸吞万灵生机之魔山,一如孽鬼,怎堪称之为神佛?”
“未灭于劫波的仙山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强如太祖当年,也只能平,而不能灭……
而其鲸吞天地灵机的过程中,会孕育出似是而非之物,或为前人传承,或为诸般宝药,也有暴戾生灵,或可称之为魔……”
……
“孽海有鬼,仙山有魔!此魔不比孽鬼,无法交流,暴戾嗜杀更胜前者十倍……”
最后一段话,似乎墨迹都未干,显然是那位老太师刻意留下警示他的话。
杨狱心中清楚他的意思,揣摩着密卷之上关于千山的记载,心思纷飞,却飘到了那一株玄黄世界树之上。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炼化玄黄食谱的九大节点,似乎正契合了当年那位大周太祖所做的九件大事……”
截运、祭道、炼化……似乎皆指向了相同的地方,玄黄世界树。
而那位天禹大帝……
“他的坐化只怕与玄黄世界树有关……”
杨狱心中猜测,却觉十分可能。
玄黄百万年里,欲炼化玄黄世界树的天骄人杰不知几何,哪怕死了一批又一批,却还是前赴后继。
对应他暴食之鼎的炼化,那位天禹大帝坐化的原因,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而随其心中了然,鼎壁之上也显现出了炼化玄黄食谱的其他六大节点。
一眼扫过,与他的猜测几乎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第九节点。
【炼化节点九:落九日】
“落九日……”
杨狱不由得抬头,屋顶自不能阻其视线,于穹天之上,他看到了那光辉无垠的十轮大日。
世界不同,星斗亦有所区别。
这十轮大日,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味道,与他印象中的星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那位大周太祖,只差这一步……’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也自合上了密卷,而门外,乾苍的声音也恰好传来。
“陛下,您所需之诸般宝物已悉数取来……”
“有劳老太师!”
杨狱起身相迎,接过诸般物什。
被去了太师位的乾苍比之之前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洒脱。
对于杨狱修持天鼎的诸般要求,可谓是有求必应。
“天鼎遗失之后,历代先皇修持天鼎的心得传承也丢失大半,这是老臣这些日子梳理而来,或对陛下有些微帮助。”
自怀中取出一页帛书,乾苍神色稍有凝重:
“天鼎真灵乃太祖嫡传,老臣所知不多,陛下还是要多琢磨些……”
“多谢老太师提点。”
杨狱接过帛书,一眼扫过,其上果然是关于灵相修持的心得,点头道谢。
有着成就八极的经验,他对于第二位阶的修持有着诸般思量,不需求之于外人。
但灵相之法,他自然是要求教于这位四劫大能。
“只盼陛下有所得。”
寝宫中,杨狱不避乾苍,翻阅着帛书,与自己的猜测揣摩对应。
对于灵相之法,他接触不久,所知不深,可有些东西,一通百通。
哪怕初次上手,不足月,却已至二劫的门前,所欠缺的,不过是以何种神兵扩展‘神兵图录’罢了。
他翻阅帛书,时而皱眉,时而点头,不时也会开口询问。
乾苍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详尽。
最初,他也不以为意,可随着杨狱越问越深,他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终是忍不住了:
“老臣知陛下想要尽快修成三劫,以唤天鼎,然而修行道上多崎路,宁愿走的慢一点,也万万不能行差踏错……”
“老太师所言甚是。”
杨狱点头,深以为然。
如果他修行之初,就知位阶修持、大神通奥妙,只怕一路走来要更稳、更快的多。
不过,点头归点头,问,自然还是要问。
乾苍拗不过,只得回应,许久后,听得关于四劫灵相的询问之后,终是不再回答。
“陛下虽得天鼎真灵图,可修持不过月余而已,切勿好高骛远……”
乾苍沉声道了一句,又缓和下来,道:
“前次是老臣托大,不知那宝月僧王大势已成,如今既然知晓,便有应对之法。”
“嗯?”
杨狱心中一动。
对于那形若孩童的千佛天大教主,他的记忆也是颇为深刻。
其人修持之高几乎不下于那位女冠慈航,之前迫退他,实是有几分侥幸在内的。
其若真个不退,穷如今大周朝廷之力,至多不过两败俱伤,且输多赢少。
要知道,千佛天可是有三大教主,其门下三劫灵相、八极主也不在少数。
“不知老太师如何应付此獠?”
“老臣修持至今,已逾七万余年,虽未有什么成就,但也有一二生死之交……”
乾苍也不隐瞒,事实上,那日之后,他心中忧虑比之任何人都要更重。
“老太师是指青平山人?”
杨狱有些惊讶,他记忆之中,这位老太师可从未请人相助过。
不过一转念,他也已猜出些什么。
“自,不止他一人。”
乾苍胸膛起伏着。
昔年,天下动荡,朝堂混乱,他独立支撑,所求不过求个问心无愧,与国共存亡,自然不会寻好友相助。
可如今,天鼎真灵图再现,只要陛下修至三劫,就可唤来天鼎,重铸大周神器有望,他自然要穷尽所有。
舍下一张老脸,自算不得什么。
“这……”
杨狱想说些什么,但不及开口,乾苍已是起身。
“陛下,修行切勿太急。老臣虽无力挽狂澜之能,自问也可护持你行至三劫!”
乾苍神情肃穆:
“至于平千山……也务必等老臣归来!”
卡察!
话至此处,乾苍身后虚空似被无形气机割裂,幽沉裂痕之中,似有龙眸亮起。
一股极为纯粹的强横气息,随之流入寝宫之中。
“这是?”
杨狱亦是起身,看向那虚空裂痕:
“苍天之龙?”
大周六灵,以天鼎为首,次之便是苍天之龙,而这,正是乾苍所掌,四劫灵相。
仅此灵相,就不逊于龙泉界的杀伐类玄天灵宝,甚至于,灵性还要超过。
“陛下!老臣此去,或许三五月,或许三五年,朝堂之上,便顾及不到……”
乾苍一招手,裂痕之中,粗不过儿臂,色如青天般的龙影已落于两人之间:
“老臣走后,此灵相任凭陛下驱使,朝堂上下,若有不服,反乱者,也万勿手软,尽可镇压,斩杀之!
平千山之前,陛下当压服庙堂!”
言毕,乾苍长长一拜,不等任何回应,已是消失在虚空之中。
“老太师,苍天之龙……”
伸出手,任由那龙影盘于肩臂,杨狱心中亦升起波澜。
让他动容的,不是这四劫灵相,而是乾苍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灵相不是法宝,那是一尊灵相主毕生之修持!
这苍天之龙对于乾苍来说,其重要不言而喻,却敢留给他。
“呼!”
静立了许久,杨狱方才压下心中季动,稍稍感应了一下这条苍天之龙的气息后,心思归于自身。
对于祭道,他十分上心,这不止关乎到暴食之鼎的第四特质,古今最强灵相之宝,与截运功成、炼化玄黄食谱有关。
但磨刀不误砍柴工。
来此界之前,他诸般功法、神通、位阶皆已至瓶颈,除却水磨工夫,别无他法。
但如今,无论是灵相修持,还是位阶二持,都有着极大的进步空间。
自然是,修行第一。
当然,除此之外,肃清朝堂,也是重中之重。
于苍天之龙的警戒之下,杨狱阖眸入定,感应灵相,修持神通,揣摩诸般修行之妙。
“老太师一走,朝堂也该乱起来了……”
……
……
大周王朝,曾被称之为神朝,可神朝末年,比之世俗王朝,实也无甚区别。
若非乾苍坐镇,国运或许早已断于七万年前。
但动乱,仍是不可避免。
天下四大州,七万年失了其三,而赤心神州之动乱,也屡屡发生。
但对于绝大多数的神都百姓而言,天下大乱似乎相距极远。
直至宝月僧王的到来。
那一日之后,神都的动荡几乎就没有停止,看似平复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便是消息不甚灵通者,也都已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无他,太师位空悬。
对于神都、天鼎道、赤心神州乃至于整个天下来说,乾苍都是大周王朝的擎天之巨柱。
其人失位,所带来的动荡之大,可想而知。
这动荡,在乾苍还未离开神都之前就已在酝酿之中,在其离开之后,终是开始爆发。
乾苍离京的第十三日,神岳公领群臣觐见,要召开朝会,商定太师人选。
是日,朝堂之上,一片吵嚷,最终,在诸公侯的推举之下,苍龙公任太师位。
数日之后,四方侯被罢免官职,责令三个月之内回返封地。
四方侯欲闯皇城,被打成重创。
又数日,苍龙公罢免诸官,安插亲信,一时之间,朝堂上下风声鹤唳,动乱不可避免的波及神都。
这期间,有人意图闯宫,被神岳公当场斩杀。
对于这一切,杨狱只是冷眼旁观,无论是太师人选,亦或者是诸官员罢免,他都不曾去过朝堂,有人上书,则准。
“朝堂之内的孽鬼,在三公之内,不是苍龙公,便是神岳公!”
四方侯府内,方思龙来回踱步,心中不安:
“父亲,我等应尽早离开了!”
“不急。”
方思龙心中不安,四方侯则神色平静,他正襟危坐,只是望着门外的夜空,似在等待什么。
“父亲……”
“来了!”
“谁?!”
方思龙悚然一惊,他回头望去,只见夜幕之中,院落之内,突然有人现身。
“乾山图?”
方思龙先是一愣,旋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陛下?!”
“微臣,拜见陛下!”
随手将自家儿子推倒在地,四方侯躬身而拜,感受着那熟悉的苍天之龙气息:
“孽鬼只怕就在三公之内,只是不知是谁……”
“不!”
杨狱却是摇了摇头,眸光幽幽,却是望向了方思龙:
“孽鬼,是他!”
第37章 执掌神朝!
“谁?!”
前一刹,方思龙兀自还在惊诧之中,后一刹,脸色已为之大变。
做梦都没想到,这小皇帝居然怀疑自己……
“思龙?”
四方侯先是一怔,旋即脸色大变:
“陛下,思龙绝非孽鬼!”
说话间,四方侯抖动袖袍,护住方思龙,眼底闪过惊悸。
呜呜~
似有似无的龙吟声自虚空中传来,苍天之龙的眸光也随之落在了方思龙身上。
感受到苍天之龙的威慑,四方侯神色数变:
“陛下!朝堂上有孽鬼盘踞,还是他最早提出的警示,他怎么可能是孽鬼?!”
“贼喊抓贼,可也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
杨狱驻足庭前,冷眼扫过这对父子:
“月余之前,老太师曾借助大阵余威,启天眼洞观神都,唯一有着不属此世气息的,就仅有方思龙一人而已……”
大阵开启的始末,乾苍并未隐瞒,然而,纵然是大阵开启之后,他也并未在朝堂上发现孽鬼的痕迹。
若非如此,他也绝不会在这个节点离开神都。
可乾苍并未发现异样,但他早在来到此界的第二天,就察觉到了方思龙身上的异样。
这半个多月里,神岳、雷灵、苍龙三公依着他的旨意肃清朝堂,搅弄神都风云的同时,他可也没有闲着。
借助阵法的余波,他于那方神坛之上,几乎以通幽扫遍神都。
通幽之下,命数不可见者不少,命数混沌,似有似无者,却仅有他一人而已。
“这……”
闻听此言,四方侯顿时语塞,他不想透漏自家儿子的隐秘,但此话却又反驳不得。
因为他儿子身上的气息,确是不同于此世……
“陛下,此间确有隐情,但微臣敢以性命担保,我儿绝非孽鬼夺舍,而是……”
“而是什么?”
杨狱面无表情,眼底却有金光翻涌。
以金精火眼催发通幽,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方思龙的命数,在月余后的如今,仍是一片混沌。
但在这片混沌之中,他能嗅到浓烈的岁月气息,不同于此世。
“而是……”
“父亲!”
四方侯欲言又止,方思龙却是收拾心情,缓缓起身:
“瞒不住,那,便不瞒了。”
这一刻,方思龙的心是极乱的。
他着实没有料到,自己重生之后的境遇居然还不如前世。
先是被自家老爹看破,又被那位老太师看破,如今……
余光扫过夜幕中不加掩饰的诸多气息,方思龙心中叹息,心知若不吐露实情,只怕今夜都过不去。
只是……
“陛下!”
深吸一口气,看着庭前的小皇帝,方思龙犹豫了片刻,道:
“不知可否请陛下移步他处?”
虽然心知隐秘瞒不住,但方思龙仍想要尽量隐瞒,至少不能人尽皆知吧?
“哦?”
杨狱心中微动,催动逆知未来,心念一转,已是有些讶然的点点头:
“自无不可!”
乾山图还想说什么,却见这位陛下摆摆手,只得在厅外静等。
夜幕之中,神岳公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若连苍天之龙都庇护不得,那他们跟上也没有用处。
“呼!”
四方侯心中稍缓,跟着回头厅内,并拂袖间承起掌中虚空,隔绝内外,避免有人以神通偷听。
“我,绝非孽鬼!”
厅内,方思龙压着心中的苦涩,肃然道:
“微臣的气息之所以不同于现世,实是因为,微臣乃是来自于数百年后,以‘回光返照’大神通术回得如今……”
到了此时,方思龙自然不再隐瞒,在自家父亲的示意之下,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
“数百年后……回光返照?”
杨狱微微皱眉,内运通幽,注视着这位自称的‘重生者’。
穿梭时空对于他而言,并不陌生。
事实上,于远古之前,诸般神通大行之世,不乏类似传说。
不提那位大天尊弹指天地流转三百年,那位跨行时空而来的马王爷,他可也是亲自接触过的。
但以此也足可见,触及时空的门槛之高了。
大天尊不说,那位马王爷,其生前可也是晋至‘华光帝君’位的绝顶强者。
“如你所言,数百年后,你于孽海得大造化,得晋八极,只八极位,就可穿梭于岁月?”
“这,不错……”
方思龙被打断了思绪,抬头就看到那似有金光内蕴的眸光,不由得心中一突:
“陛下,微臣绝没有半分谎言……”
瞥了一眼神情紧张的四方侯,杨狱不置可否:“继续说。”
“是……”
方思龙莫名的感觉到有些震怖,只觉这位前世声名不显的傀儡皇帝身上有种让他心悸的气息。
当即,越发小心。
不但将之前与自家老爹的交谈和盘托出,也将记忆之中,前世不少大事件一一说出。
在他的口中,未来的四百余年可谓是风起云涌,只他所知就有大周远征败落、秦时横空出世、孽海决堤、三仙岛之乱、千佛天覆灭……
等等震动天下的大事件。
杨狱静静聆听,直至其一一说完,方才开口道:
“你说,百年之后,神都沦陷大周覆灭,天鼎大阵开启失败,我自焚于摘星台?”
“是!”
方思龙深吸一口气,只觉后背都有些濡湿。
四方侯立于一侧,心中压抑之余,也觉十分奇怪,这位陛下的威势怎么这般隆重?
因为苍天之龙,还是天鼎?
“这样……”
杨狱轻扣桌案,若有所思。
方思龙的话中并无什么破绽,许多大事件甚至可以从如今所得的讯息中推演出来。
只是,无论是九劫还是如今,从来是遁虚破界易,穿梭岁月难。
他实难相信,一寻常八极主有此神通……
“陛下!”
杨狱沉吟不语,四方侯开口了:
“我儿这门大神通术,乃是微臣得自孽海之中,我儿重生之后,那枚蕴含神通图录的神宝,也随之失色……”
说话之时,四方侯取出了那枚奇宝。
“嗯?”
杨狱突然挑眉。
通幽之下,他未能看到方思龙的命数,因为其仍处于动荡之时。
但这枚神种,却瞒不过通幽窥探。
【烛龙之鳞(残)】
【太古神龙烛之残鳞,内蕴‘回光返照大神通图录’】
【图录已失】
【此图录来自于‘玉清境清微天’,可汲取岁月之光,催之可逆回未老之时……】
【此大神通术,唯身死之时方可催发,寻常之时,无可催之……】
【图录已有主】
【注:道祖传道寰宇,得其法道且精者,自入其门下,旁人掠之不祥!】
逆回未来时!
杨狱瞳孔骤然一缩,心思却是落于那‘玉清境清微天’之上。
清境清微天位列远古三十六重天,上十二重天之列,
论及尊贵,大罗天无有可比肩者,可真正论及古老,清境清微天却还在大罗天之上。
传说中,‘道祖’就是于清境清微天中成道!
“陛下?”
见杨狱似有动容,四方侯心头不由得一动,将那枚失了颜色的神宝递前几分:
“您莫非认得此物?”
“……不认得。”
杨狱收敛心神,没有去接那已无神异的奇物,而是再度看向方思龙。
‘传说中道祖所传的大神通术……’
“陛下?”
方思龙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恶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的确不是孽鬼。”
杨狱收敛眸光。
此刻,他的怀疑已去大半,之所以还有怀疑,实是因为那传说中早就道鬼的合道之法,也是那位道祖所传……
“多谢陛下信任!”
四方侯勉强点了点头,方思龙却是心头大石落了地。
“不过……”
“陛下?”
方思龙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四方侯却不由得面色微沉。
“不过,孽鬼夺舍有诸般法子……”
把玩着不知何时盘旋在手臂上的苍天之龙,杨狱平静道:
“在你命数重塑完成,气息融于此世之前,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这……”
方思龙头皮有些发麻,四方侯却是舒展眉头,替他应了下来:
“承蒙陛下恩典,敢不从命?”
“微臣遵命!”
方思龙心中苦涩,也只得点头应下。
“如此,明日来皇宫见我!”
见他应下,杨狱也不多言,转身便领着乾山图等人离去。
夜幕之中冷眼旁观的诸多王侯也纷纷散了去……
“呼!”
许久之后,四方侯方才长出一口气,脸色也铁青一片:
“乾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枉老夫如此信你,你竟然,竟然……”
四方侯几乎气炸了肺。
到得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今日之事根本就是乾苍在怀疑自己!
“老太师?”
方思龙微微一怔,也反应过来:
“难怪父亲突然被罢官,那老太师居然,居然怀疑您?”
“老匹夫,老匹夫!”
四方侯脸色铁青,好半晌方才压下心中郁气,却也心知怪不得乾苍。
实在是,太巧了。
自己前脚道出朝廷有孽鬼,后脚那宝月僧王就找上门来,几乎打崩了朝廷,
偏生其以大阵扫过神都,唯一不融于世的气息,还在自己府上。
这不怀疑自己,还能怀疑谁?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觉十分烦闷,好半晌,还是方思龙低声传音:
“父亲,陛下他,不太对……”
“老夫知道。”
四方侯面无表情。
方思龙都瞧得出来的事情,他如何能看不出来?
不说其他,只刚才厅内的气势,就根本不是一个傀儡皇帝可有的。
只是……
“乾老匹夫虽不为人子,但眼力还是极好的,他留下灵相供其驱使,不是无因。”
拂袖间回到掌中天地,四方侯面沉如水:
“他大抵在赌,赌这小皇帝能将天鼎真灵图修至三劫,引回太祖爷的天鼎……”
天鼎真灵图修至三劫可召唤天鼎?
方思龙心中一动,正欲询问时,神色已是变了。
“然而天鼎真灵图的再度现世必将轰动天下,没有人会允许大周崛起,凭借他一人之力,必然保不住那小皇帝……”
“啊?”
方思龙一个激灵:
“那您还?”
“他乾苍敢赌,你我又如何不敢?”
四方侯冷眼扫过自家儿子:
“若小皇帝能撑过此劫,唤回天鼎,那他便是大周中兴之主,你跟随于他,必有一番功果……”
方思龙哪里愿意,满脸抗拒:
“若他撑不过呢?”
必然撑不过!
方思龙心中几乎大叫出声了。
未来的四百多年,天下风起云涌,大周根本连参与其中的资格都没有,还想中兴?
几乎没有可能!
“若他撑不过……”
四方侯叹了口气:
“思龙,我方家与国同休,数万年来享尽富贵权柄,不是你想逃,便能逃走的!”
大周传承一十八万年,其气数之深,之广,之沉重,都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方思龙不知,但他如何能不清楚?
勋贵与国同休,享尽富贵却于危难之时背离,那必然要遭受到大周气数的反噬!
方思龙一怔,旋即摇头:“孩儿并未为国死战,可也未曾被反噬啊?
而且,神岳公等人,也不曾被反噬……”
“那你为何不想想为什么?”
四方侯负手而立,气息平复下来。
方思龙微一转念,心头顿时凉了下来。
前世他不被反噬,那是因为父兄皆已战死,满门仅有他一人活下来……
“可神岳、苍龙等公侯……”
……
……
“诸般勋贵之中,唯四方侯有望四劫,陛下搜寻孽鬼之时,也勿伤其性命……”
“老臣一走,必有人行险来犯,陛下万勿外出, 紧闭宫门,等老臣归来!”
“神岳、苍龙、雷灵三人,乃国之柱石,老臣若去,陛下可倚重之……”
……
乾苍虽远去,可其声音仍是经由苍天之龙传递而来,不住于耳畔心头回响着。
摘星台上,杨狱夜观星象,以金精火眼催发通幽,他可清晰的感知到,那无所不在,又无可琢磨的玄黄世界树。
“玄黄世界树……”
神都动乱那一夜,他所得最大,甚至不是天鼎真灵图,而是天鼎大阵。
这方大阵,将大周扎于天地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连通了这一株,玄黄世界树!
“呼!”
夜幕之下,杨狱缓缓阖眸,心海之中,也似有玄黄之色浮现。
晚安
(本章完)
第38章 谁人成道天海间?
嗡~!
心海扬波,诸般阵纹交织纵横间,似有似无的玄黄之色自其间缓缓流动。
“玄黄世界树!”
心神沉浸其中,杨狱恍惚之间,只觉似有窥见了那一株极端伟岸的古树。
神秘而深邃,如渊如狱,神圣无尽,似任生灵将视线投射其上的时候都会不由得心生出万般崇敬与颤栗。
其扎根于混沌之中,承载着地与天,日月星,无尽玄妙、造化,万般生灵气机尽汇聚于其枝叶之间。
玄为天色,黄为地色,玄黄者,天地也。
故而,玄黄之气,又称之为万物母气,乃是万般气机之中最尊最贵的气机之一。
远古之年,那位身居‘玉清境清微天’的道祖,就曾汲取万界之玄黄,合诸般劫波造化神通,铸就一尊玄黄之塔。
相传,有镇压劫波混沌,再立地水火风之能。
九劫诸般至宝中,也足可排入前三之列……
“玄黄~”
以心神触碰玄黄之气,杨狱隐隐间只觉似有诸般道韵随之而来。
仅仅是一缕似是而非的玄黄气息及体,他甚至有种类似法则之海洗礼的错觉。
跨行诸界以来,杨狱见过了太多玄奇造化,能与之相比的,几近于无。
而比之其更为神秘玄奇的,有,且只有,那传说中蕴含了寰宇诸道的,法则之海。
嗡~!
杨狱心念转动之间,神兵图录缓缓浮现,震颤间吞吸着那一缕玄黄之气。
天地之间的万般灵机,绝无一种是可以轻易汲取消化的。
欲吞吐灵机,需有契合自身之道果,也要有冥合天地脉络之心灵。
欲取香火气机,不但要立庙封神吸引信徒,还要一一还愿。
灵机香火如此,其他诸般灵机亦是如此。
而在诸般灵机之中,最为难以汲取,甚至被无数人认为根本不可能被生灵汲取的诸般气机之中,玄黄之气,也是名列最前。
“天鼎大阵虽可引动玄黄之气,可引动相距汲取又差了良多,至于消化之……”
杨狱凝神感知。
这一缕玄黄之气被他接引而来的过程并无波折,神兵图录也已将其容纳进去,可这距离真正意义上的消化,却又差了极多。
欲炼化玄黄之气,还缺乏了一种他此刻也揣摸不出的步骤……
不过……
“只要可以接引到,如何消化,终归可以慢慢尝试。”
杨狱心中无甚波澜。
千载修持至如今,他的心神虽不可说不能撼动,却也轻易不会被波动。
一如乾苍所说,修行在缓不在急,哪怕心中有万般野望,路仍是要一步步去走。
嗡!
一缕缕的玄黄之气,在诸般阵纹的剧烈激荡之中被接引而来。
或是融入灵相神兵图录之中,或是落入芥子空间之中,或入元磁五行山,或入两刃刀……
杨狱感受着玄黄之气的奥妙,也以各种手段尝试如何消化玄黄之气。
如此近距离的感触下,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这一缕缕玄黄之气的本质,远远高于灵机。
纵然是他汲取灵机,多次锤炼的法力比之玄黄之气,也如蚕丝比之钢丝,相差极大。
“玄黄之气,万物之母,若依传说,玄黄之气的确比之灵机要高一筹,但灵机无处不在,是承载万物之土壤,也未必就低……”
人有万种,气机亦然,并没有所谓的高低,只是侧重不同罢了。
比如香火之气,其诞生于凡人生灵,却被无数神佛誉为命、运之后,万般气机之三。
“呼!”
“吸!”
丝丝缕缕的玄黄之气渐渐充斥心海,甚至沿着阵纹的牵引没入了杨狱的四肢百骸,诸般穴窍之中。
“天地……”
沐浴于玄黄气机之间,杨狱只觉外在的天地都变得越发清晰。
此方天地,因玄黄世界树而诞生,其间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为玄黄所化,此气及体,杨狱顿觉原本若有若无存在的隔阂,渐渐消失。
“欲吞吐玄黄之气,只怕还是要落于天地之间……”
杨狱心中有着明悟,却也没有急着尝试,而是静心感应着自身的细微变化。
玄黄之气充斥四肢百骸之后,虽未消化,但隐隐间,他只觉自身似乎在发生着变化。
这变化太过细微,哪怕是杨狱这般对于自身掌控入微的武道绝顶存在,也只是隐隐察觉,凝神之下,反而察觉不到。
‘这变化……’
杨狱不急不躁,凝神感知,渐渐地,他察觉到了变化之所在。
嗡!
只一转念,杨狱的心神已降临在那一片由无穷‘微粒’组成的,无边无际般的‘星海’之中。
星海无垠,生灭无算,每一个刹那,都似有无数变化在其中产生。
这片微粒之海,乃是组成他身躯存在的根本。
微粒的颤动,正应着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于呼吸与心中杂念翻涌。
他凝神望去,诸般神通、武道、道术,乃至于灵相尽在其中。
这片微粒之海不是无穷无尽,也不是不增不减,他险死还生之时,这片海也遭遇重创。
他位阶二持之后,这片微粒海也随之暴涨。
原本被诸般神通之色霸占全部的微粒海,此刻空出了小半,这便是他可容纳的神通之数。
嗡~
在他的注视之下,似有似无的玄黄之色从虚无之中飘忽而出,
如云似雾,缠绕在一颗颗微粒之上,他所感应中的细微变化,就在于此。
只是玄黄之气太少,少到了这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隐隐间他可以察觉到,这变化一旦到了他可以清晰察觉到的地步,那么,他的身躯必然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只是……
“以初劫灵相接引玄黄之气,欲填满这片微粒之海,至少需要,九万四千年!”
稍一转念,杨狱就放下了对于此间变化的关注。
无论这变化意味着什么,十万年到底太久了……
“呼!”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缓缓睁开眼。
一夜过去,方思龙准时来到了皇城之中,此刻正在寝宫之外等候,得了他的召唤,方才匆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
方思龙躬身而拜,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一夜未睡,方思龙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么,让这前世声名不显,死于摘星台自焚的傀儡小皇帝,发生了如此大的蜕变?
为什么,天鼎真灵图就现世了?
若那位太祖爷真个留有后手,为何前世大周覆灭之时却没有出现?
诸般思绪萦绕心头,让他只觉太阳穴‘突突’乱跳。
“既然来了,随我走走。”
杨狱知他心中不忿,却也不甚在意,起身便走出了寝宫。
“陛下欲去何处?”
“自然是,修行!”
沿着冥冥之中的玄黄脉络,杨狱走出寝宫,走出皇城,行走于大街小巷之间。
感受着天鼎大阵的纹理,也感受着冥冥中的玄黄之气。
一心数用之下,还在思量着斩魔位阶的晋升以及诛魔剑的炼化,
甚至还在思量着神通的抉择,以及大神通的组合。
……
七万年间,皇室皆为摆设,到得如今,哪怕乾苍离去,朝堂大小事,也大多无需皇帝过问。
在乾苍的默许之下,杨狱收回了权柄,并于三公的辅佐之下肃清朝堂,罢免诸多勋贵与官员。
但大部分的时间,他仍是在修行。
神兵图录无法容纳天鼎的情况下,杨狱也并未从大内藏书楼去选,
而是选择取金蛟剪、元磁五行山、两刃刀、斩魔剑匣、诛魔剑等他熟识之神兵灵宝之形,融入神兵图录。
以此,在半月之后成就二劫灵相。
灵相二劫,如同武道人仙,至此步,神兵图录渐有神异,一抖图录,诸般神兵灵宝就尽数催发。
之后一年多,杨狱不再急切的推动灵相修行,而是选择搜集天下各类神兵,夯实灵相之根基。
灵相三劫,比之之前如同蜕变。
三劫之灵相可由虚化实,因其极为关键,杨狱也就暂缓灵相修持。
而他也终是从诸般神通、神种之中,选出了他所要修持的四门神通。
以及,他所要凝练的大神通术!
“万般神通,终归不过杀伐、护身、遁行、奇门四大类,大神通脱胎于神通,却也仍在这个范畴之内!”
芥子洞天,一片清幽竹林中,杨狱静坐于诸神兽环绕之间。
他的面前,摆放着九门各异神种,以及两枚道果。
十都斩魔,可容纳四门神通,至九耀诛魔位阶,就共计可容纳六门神通,
若至八极‘佑圣真君’,则合击可容纳九门神通。
此刻他第二位阶虽还在十都,但关于这第二位阶的神通抉择,却早已推演到了八极之后。
甚至于,连九耀诛魔晋至八极佑圣真君所需的两枚道果‘玄武’、‘腾蛇’也已入手。
这依仗的,自然是大周朝廷的底蕴,以及他于年前立于神都的那座神庙之助。
因玄黄世界树鲸吞四野,此界位阶主几乎无法从法则之海中寻得所需之道果,故而,此界位阶主比之龙泉界要少不少。
不过,玄黄界并不乏道果,杨狱以香火接引,入手极易。
如今掣肘他第二位阶进阶的,只有仪式而已。
“那些历劫归来的大神通者再度修持时,只怕也如我如今这般简单,或许,还要更简单……”
自诸多神种中取出四枚炼化入魂,杨狱心中也不无感慨。
昔年,他为证十都几乎是险死还生,可以他如今之修持,再走十都路,实在是没有任何波澜可讲。
可越是如此,对于那些历劫归来的道鬼,就越是忌惮。
他很清楚,限制那些位道鬼突破,成道的,根本不是道鬼、位阶图,甚至都不是仪式。
而是天地……
轰隆隆!
杨狱吞入腹中的神种尚且炼化入魂时,他的心头突然一震。
于冥冥之中,他听到了一声不知从何处来,却似无所不至的嗡鸣之声。
苍茫、古老、神秘、浩瀚……
无可形容的玄奇气息,以一种杨狱此刻都无从揣摩的轨迹,扑面而至!
“这是?!”
杨狱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假思索的出了芥子洞天。
他蓦然抬头,却听得水声隆隆。
好似千百条大江大河在他的身前奔涌,无边大浪拍岸在侧。
“天啊!”
“这,这是什么?!”
杨狱抬头的刹那,整座神都,也为之沸腾了。
无数人骇然望去,却不见天日,只见水波翻涌。
一条不知是海,还是河的虚影,于倏忽之间出现,覆盖了整片玄黄天地,
甚至于,将玄黄世界树都笼罩在内!
“时空长河!”
天鼎道某处荒山,天书老人猛然抬头,神情震怖中有着惊惧。
他的目力自远非寻常人可比,极目之下,已然看到了那长河一角。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长河之奇伟,只觉群星、天地乃至于那一株玄黄世界树,都在此刻显得渺小。
这,是法则之海的另一重映照。
时空长河,降临了!
这一刹,玄黄天地都为之沸腾,不,不止是玄黄天地!
龙泉、山海、乾刚……
滔滔流水之声,竟似在同一刹那,不分先后,无视了时间流速之差异,同时响彻在寰宇诸天之中!
“阿弥陀佛!”
千佛天中,大悲光神情动容而惊叹,在他的眼中,那长河之水滚滚无尽。
那长河之宽广,更像是容纳了寰宇诸天一切生灵与存在。
甚至于, 消亡的,存在的,正在发生的,还未发生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一切的一切,尽在其中。
“有人,成道!”
龙泉界,奔走于诸多信徒之间还愿的七箭化身猛然抬头,耳畔,三足赤眸金蟾发出震撼难言的惊呼。
“天,天海开了吗?怎么,怎么可能有人如今就成道?!”
小蛤蟆震惊难言。
而同样的一幕幕,发生在无数天地、洞天,乃至于不可知之地。
更不知有多少人的目光汇聚在,天海界外!
却见得,那灿灿如烈日悬于万界之上的天海界外,一颗颗星斗从长河中坠出,
那一枚枚太古星斗绽放着无尽光芒,推举着一颗散发着极尽尊贵神圣紫气的星辰,
由无尽水波中,升至中天之上!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第39章 帝见帝,大世序幕!
群星升起!
玄黄、山海、龙泉、乾刚、冥没……以天海界为中心,
诸般大世界,乃至于隐秘洞天之中,尽浮现出极尽璀璨之星光。
长河滔滔,弥漫四野八极。
在无数人或震惊、或骇然,或期待,或冷漠的注视之下,
那极尊极贵的紫色星斗,就在群星的拥簇之下,升腾至寰宇极高处,其光灿灿,烛照寰宇,任何有着星辰存在的世界,皆可见之。
咔嚓!
大日残缺,诸陆荒芜的天海界中,紫色光芒照破虚空,垂流于天地之间。
大地、山川、云海、虚空中的诸多地祇、野神、散仙、天将,乃终于罗汉金刚,无不骇然动容。
那紫光照耀下,那幽冥归墟之地,一方散发着极尽古老苍茫气息的天阙,也如群星般冉冉升起。
而随之而来的,是威严、神圣,却又宏大到无与伦比的古老神音。
这神音,不知从何而起,从极尽遥远的岁月之中流溢而出,回荡在寰宇诸天,一切身怀神类道果的位阶主的心头:
“……值此末劫之时,天道崩塌,万道不昌,道去佛隐,诸神消亡……谨奉紫薇天大帝之名,通传天下神祇、地祇、山水诸神,海河龙君,阴司冥神……”
……
“这是?!”
玄黄天地,大周摘星台上,杨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一刹。
“众星之主,诸神之王,紫薇天,洞渊主,中天北极玉虚太皇大帝!”
无尽星光照耀之下,无数仙神,乃至于罗汉金刚都纷纷躬身而拜:
“礼赞,中天北极玉虚太皇大帝!”
这一刻,寰宇皆寂,可随即,诸天都为之哗然沸腾。
紫薇天主,太皇大帝。
神话中,名列六司五老之上的四御大帝,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治幽冥。
其神威辐射诸界,横跨天地人,是众星之主,神中神王,万法金仙之帝主。
如北极四圣、三台星君,擎羊陀罗,十二元辰,二十八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天罡大圣、魁罡星君……等等,
传说中才会存在的仙神,皆为其统属!
嗡~
嗡~
嗡~!
星光如潮,沸腾激荡,虚空如鼓,如钟,似天地都在此刻为之震颤,更发出无尽轰鸣。
剧烈的激荡中,那一条似虚似幻,又似无所不在的时空长河也掀起滔滔巨浪。
其中,有无数身影缓缓浮现,随漫天星光而登临诸天星斗,
又借助那无所不在的星光,声传诸界之远。
“这是……”
群星之光照耀寰宇,无所不至,天海界某处大殿,正在等候觐见大罗天主的蒋神通心头不由得一个恍惚。
恍惚间,只觉似有无上存在在召唤自己觐见。
“紫薇……”
龙泉界某处,正自打磨自身神通的秦厉虎心头亦是恍惚。
无尽幽暗,绝无生机的生死之间,亦有星光照耀而至,
一截断指在浑浑噩噩中受到星光照耀,发出恍惚的呢喃:
“我,没死……”
而星光之下,何止是他们?
但凡神类位阶,星神之属,无不心神震颤,或骇然跌坐,或躬身而拜,虔诚礼赞。
“紫薇成道……”
法则之海,玄黄之叶上,一袭白袍的三葬和尚目视天海,无悲无喜。
更深处,谛听驻足,侧耳聆听一刹后紧闭双耳,消失在法则之海中。
“紫薇天主!”
天海界,仍显凋零的重重天阙之上,一场并不如何热闹的宴会上,此刻也一片沉寂。
只有懿德元君挑动长眉,看向上首处,那被神光缭绕,她都无法窥见真容的帝因,似笑非笑:
“大天尊知晓紫薇今日成道归来,才会设宴?”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帝因横压万界,一因三圣十二尊以其为首。
但意图挑战其尊位者,却从未有过断绝。
同为上十二天主的紫薇天太皇大帝,就是其中之一……
“大天尊……”
宴会上的诸位仙神或彼此对视,或低头不语,心中也皆泛起涟漪。
九劫时,帝因横压万界,无有抗衡者,但如今……
神座上,帝因轻点椅背,神光之下,日月般明亮的眸光无有任何波动。
只是淡淡的看着那高悬于时空长河之上,烛照万界诸天的紫薇星。
呜呜~
紫光与星光交汇间,一身披万星神袍的高大身影缓缓浮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诸君,诸神,劫波难渡,然,我等,终至再会之时!”
祂张开双臂,似要将寰宇诸天都拥入怀中,无人可见其真容,却皆可感知到祂的喜悦与怀念:
“我,回来了!”
“礼赞,紫薇天,太皇大帝……”
无数礼赞声随之响彻,纵然是天海大罗天中,亦可闻听。
神宴上,诸位大神大仙的神色皆颇为微妙,不少甚至带有期待。
“大帝!”
星光中,有星神躬身而拜,神情激动。
“擎羊,陀罗。这些年,苦了你们了,不过,怎么只有你们?”
伸手搀起下拜的星神,紫薇天主的脸上有着久别重逢的感慨,可转而就拧起了眉头:
“那……那谁哪去了?”
“谁?”
擎羊陀罗等星神无不发怔,不知大帝突然发问,问的是谁人。
“六道轮回坍塌之前,遵大帝旨意的九人都已在此,不知大帝……”
擎羊心头微惊。
“不是九人,而是,十人!”
紫薇天主突然抬手,点向时空长河,无尽星光随之大炙:
“敕令,归来!”
下一刹,时空长河翻起惊涛骇浪,似有无数古老、逝去的身影想要在此刻挣扎脱困。
可不过一刹而已,紫薇天主已是放下了手指,看向了天海界,大罗天:
“古往今来的痕迹皆被抹去,看来,是兄长的手笔……”
而几乎是下一刻,一只黑底纹金龙靴已跨过了宝殿高高的门槛,
万星神袍随风而动,紫薇天主张开双臂,大笑着行至宴会之中:
“为弟便知瞒不过兄长,竟已设下大宴,小弟着实心中感动!”
其声音中带着的笑意似能感染天地,宴会之中至少也是七元得证的大神通者,此刻竟也被其感染,不由得露出笑意。
然而上首的帝因,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掌,屈指点出。
砰!
帝因起指的刹那,宴会中诸多大神无不心头一跳,但这一指,却似全无半分神威扩散,甚至快慢都好似常人一般。
但面对这么随意的一指,大笑声却戛然而止,紫薇天主眉头挑动:
“兄长莫非要考教小弟?”
如潮星光弥漫神殿,可不过一刹,神光已是消散,已跨入大殿的紫薇天主,却已出现在大殿之外。
“无诏不入大罗天,紫薇,你逾距了!”
神座上,帝因平静开口,大殿瞬间为之一寂。
“嗯?!”
大殿内落针可闻,便是懿德元君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甚至有些惊疑。
这一指,在她的眼中也不过寻常而已,无神通内蕴,也非大神通亦或仙术。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指,已超迈七元,当劫第一尊成道者,紫薇天主,就被迫出了大殿……
“人在道外?!”
大殿外,紫薇天主却是眼皮一跳,似乎颇觉震怖:
“无怪乎兄长能先我归来,竟然已经超迈过往,跨出道外?!”
人在道外!
大殿一角,冷眼旁观的女冠慈航眸光也不由得一凝。
何为人在道外?
自古而今,自初劫至十劫,万般神通法术,乃至于新道,究其根本,皆为大道所生,所化,所映。
无论神佛仙魔,无论何等修持之法,皆不出大道范畴。
因此,劫波降临,无人可以抵挡,大道生灭其间,道生之法无可抵御。
因而,跳出道外,是诸劫以来,所有无上强者所追寻的道路。
然而,有史记载,真个触及这个境界的,一个也无。
但眼前这位大天尊,只怕将会成为第一个……
“了不起,了不起!”
紫薇天主连连感叹,只惊不恼,甚至抚掌而叹:
“本以为此劫我成道最前,有望与兄长争锋,如今看来,只怕还是不易……”
紫薇天主的声音没有了笑意,大殿内外,乃至于大罗天都好似被寒流所冻结。
“天道未归,大劫初启,你若再陨,必无归来之机。”
帝因神情漠然,气息如天:
“昔年,我允你十次不死,如今,可已是十一次了。”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小弟始终活在兄长的阴影中,固然少了波折,可也不得自在洒脱。”
紫薇天主缓步走向大殿,神情平静却又似万劫不移:
“今朝成道于兄长之前,若不试上一试,怎能甘心?”
“还是说,兄长自己要触犯你定下的天规?”
呼!
大殿之内,瞬间为之一空。
包括懿德元君在内的诸位九劫绝顶强者纷纷消失在虚空之中。
纵然是祂们,也不敢横拦于这两位之间。
事实上,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也无人有此能耐,纵然是道祖,亦不成。
“你还是没变。”
帝因点点头:
“昔年,我定下天规,六司之上,有战必应,我自不会触犯天规……”
说话间,帝因缓缓抬手。
“慢!”
虚空之中,懿德元君等大神神情皆动时,紫薇天主却是叫了停。
“此战之前,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门槛前,紫薇天主突然驻足,祂扫了一眼虚空之外升腾的无数星斗,道:
“昔年,兄长应劫而去,为天道承灾,小弟动容,随于六道轮回下,跟随兄长脚步。
当时,曾留下十人为我未劫护道,但如今,有一人不见踪迹,
而我,都记不起他……”
“星神罗睺,触犯天规,诛其存在,灭于时空。”
帝因开口。
“罗睺吗?”
紫薇天主似是根本不记得自己麾下曾有这么一个星神,
但仍是拱手:
“诸天星神以我为尊,其因我而犯禁,亦当我来承之……”
“天规不可逆!”
帝因缓缓起身,屈指一点。
嗡!
下一刹,整座大罗天就自迸发出无尽神光,其威浩荡,经由冥冥之中不可言说之玄奇轨迹,传荡于寰宇诸天。
霎时间,时空隐遁,长河消散,无数升起之星斗再度跌落虚空。
这一刻,竟无任何人敢立于天穹之上!
而剧烈而可怖的震动,只持续了一刹不到,而下一瞬,
在无数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中,大罗天消失了!
“大罗天消失……”
有星神惊呼骇然,而如懿德元君等九劫大神们,则无不神情肃然,带着难言的忌惮。
祂们的目光可以穿透虚空,也于常人不可见之地,看到了常人甚至无法想象的可怖一幕。
大罗天不曾消失。
只是,于那一刹之间,穿越了岁月时空,出现在了久远岁月之前!
那是九劫之后,劫波将灭,天海未开之时!
‘紫薇天主,又要败了……’
看了一眼虚空之中的诸位大神通者,懿德元君心下摇头。
‘存在’之强,已是超乎了大神通的范畴,这位大天尊,可以存在于任何岁月时空,纵然以现世为主,却可同存于过去未来。
紫薇天主却不成!
诚然,祂成道于前,境界可以说压过了此时的帝因。
但岁月被拨回天海未开时,紫薇天主就跌回了七元,
胜负,自然是不言而喻。
然而,她这念头刚刚升起,那过去的时空之中,就迸发出惊天动地般的星光。
这是紫薇天主成道之时的光芒!
此时的星光,照到了彼时!
“道外未必是唯一道路!”
宏大的神音从过去传荡到现在,振聋发聩:
“我,不求人在道外!”
“只求,一证, 永证!”
……
……
呼呼~
玄黄天地间的星光已然散去,可兀自有狂风不散,呼啸于天地之间。
天鼎道某处荒山之巅,天书老人喃喃而叹,似是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两劫之交,从来是最为黑暗动荡的岁月,无序而混乱。
九劫与十劫之交,必然比之任何两劫之交都更要可怖。
成道者的出现,意味着混乱将至。
不必推演演算,他都可以知晓,未来如群星升起般的成道异象,将会越来越频繁。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成道者几许,却是谁也不知……
“大世将临,我辈,又该何去何从?”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第40章 欲平千山以祭天
呼呼~
风吹山林动。
荒山之巅,天书老人驻足而远望,许久之后方才收敛目光,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双帝之争绝非寻常人可以窥探,更不必说推演,但这一幕,他于多年前就隐隐有着预知了。
诸多九劫大神通者历劫归来于十劫,可旧有的秩序一经坍塌,就再难维持。
自无上位阶上跌落下来的帝因,必然会迎来昔年无数大神通者的挑战。
紫薇天主是第一个,却不会是唯一一个。
那些对于此劫生灵而言,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无上存在,终归会一一降临。
而她们的争伐,必将寰宇万界都席卷其间,无论是谁,都绝无法阻止,更无从置身事外。
这,才是开劫之劫。
只是……
“劫运总是相关,此两劫之交凶险艰难远胜以往,也必衍生出超迈诸劫之运……”
寒风中,天书老人心中自语着,重复着,稳定着自己的心神:
“天必无绝人之路!”
他奉行劫运之道,必笃信着这一点。
数万年来,他分化诸般灵慧,化作诸多化身行走于诸界之间,除却记录诸般大事件之外,也是在寻找着‘十劫应运而生之人’。
然而,混沌海无尽无垠,天地之数如恒沙,又岂是一人可以走尽?
“呼!”
许久许久之后,天书老人方才斩去心中的诸般杂念,
向着极远处,那巍峨如神山般的巨城而去:
“劫运皆在变化中,未来突变,其中,或有原因……”
……
……
呼呼~
群星已没,星光消失,但神都内外仍是一片沸腾。
于寻常人而言,群星现于白日不过是多一谈资,可对于诸多位阶主,尤其是八极亦或者三劫灵相而言,这就显得太过可怖可畏了。
时空长河、群星闪耀、疑似从无尽遥远的时空之外传递来的神音……
这任何一幕都足以震动整个修行界,遑论同时发声?
以苍龙、神岳为首的诸公侯更无不惊骇,这些异象过去百万年都不曾出现过,这让他们心中越发不安。
“紫薇天主……帝因!”
摘星台上,杨狱的衣发无风而动,突兀发生的一幕打乱了他平静的心海,让他再度升起远赴天海的冲动。
“争锋于时空之外,游走于岁月之间……”
金精火眼加之通幽一十二重天,杨狱比此界任何修行者看到的都多的多,受到的冲击自然也远比任何人都要巨大。
这是超迈天地极限之力,以他如今之境界修持,遥遥望之都不由得心头微凉。
“呼!”
片刻之后,杨狱收敛心思,方思龙匆匆上得摘星台。
“这一幕,你前世可曾发生过?”
听得询问,方思龙微微一怔,旋即点头:
“回陛下,此类天象大变之征兆,未来四百多年里,约莫发生了十余次,世人都说这是大劫降临之征兆……”
“十余次?!”
杨狱眼皮不由得一跳:
“你所见之天象变化,皆如此次这般声势浩大?!”
“这……”
方思龙稍稍回想,后摇了摇头:
“这倒没有,诸般天象,以此次最大,之后的十余次天象变化,没有能与之相比的……”
“这样……”
杨狱点点头,若有所思。
白日群星现,此类天象他并未亲眼目睹过,然而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他自然清楚。
诸劫以来,纵然是修行极盛之时,七元亦可称之为大神通者,也是某种意义上,寻常位阶主可以触及之极限。
对于绝大多数神通者而言,七元主,已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存在。
而六司,那已经是超越寻常人想象极限的存在了……
司为执,执一道之长,方为成道者……
“陛下,苍龙公召集诸大臣议事,遣微臣来请您前去……”
天象变化对于方思龙并无太大触动,此时躬身说明来意。
“不必了。”
杨狱摆摆手打发方思龙去回绝。
天象变化因何而来他心知肚明,自没有必要去与他们商讨。
方思龙躬身退走。
而杨狱则阖眸入定,将谛听留下的那一缕九色光芒自暴食之鼎内取出。
嗡!
心海中光芒闪耀,九色交织如明镜,谛听的音容自其中浮现:
“诸界现群星,此乃紫薇天主归来之征兆……”
许是因为彼此有着相同目的,亦或者因那两位此刻无暇他顾,谛听说话比之之前大胆了许多:
“那位要托举天海,又未成道,纵然归来稍早,轻易也压制不住紫薇天主……”
“只是‘轻易无法压制’而已吗?”
杨狱心中微冷。
紫薇天主是何许人,他自然清楚。
九劫三十六天,上十二天主之一,名列‘一因三圣十二尊’中,高踞群星之巅,是与盘皇大天帝、后土承天效法后土帝尊并列为‘御’的无上存在!
更有相传,其乃是九劫真正意义上的‘劫运之子’,有着无人可比之禀赋跟脚悟性气运。
这等存在,成道在前,居然只是‘轻易无法压制’?!
“紫薇天主固然是无上存在,可……”
谛听自然知晓他话中的意思,稍一沉默:
“那是帝因!”
帝因!
在谛听的话中,杨狱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敬畏。
“昔年,帝因自虚无中走出,惊才绝艳如妖皇‘太元’也不敌其锋芒,位阶高如那三位,都要退避三舍……”
谛听说着突然收口不言,转而道:
“三葬大师欲访天海,不知杨道友可要同行?”
“何时?”
杨狱问道。
“天道未启,诸界岁月不同。天海一日,玄黄一年余……”
谛听合拢的双耳张开一线,稍微聆听后道:
“三葬大师尚要去寻访旧友,应该是,天海三月后,玄黄一百二十年后!”
“一百二十年……”
杨狱点点头,没有直接答复,却也没有拒绝,而是将这一团九色之光再度抛入了暴食之鼎。
“一百二十年,紧了些,但若全力施为,未必不行……”
幽幽明灭的心海之间,杨狱自语,心中却无犹豫。
呼!
当杨狱再度睁开眼之时,无间化身已是应他心念,自影子中走出来。
“此去龙泉,与七箭一同还愿,以全香火。顺便寻访山海旧人,再之后,一同回来玄黄……”
“嗯……”
听得吩咐,无间化身点点头,一转身,已于无声无息之间消失在玄黄天地之间。
以融兵炼体分化之化身与天宗道人的分身之法相比,各有优劣。
前者固然不比后者自由,却可以随着本尊的成长而成长。
此刻的无间化身,虽无法动用本尊的神通,但除却神通之外,道术,法力,法武、灵相,却皆可动用。
以万载法力催发两界无间大神通,自然要比之前更为顺畅。
“帝因……”
目视无间离去,杨狱心中默然。
天海虚空外的碰撞带给他的冲击直至此刻都未平息,甚至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原本只想静坐神都以修行,遣派无间化身去探索玄黄之隐秘,以期炼化玄黄食谱的九大节点。
旧有的秩序坍塌,作为旧有秩序的缔造者,帝因必然会遭受到巨大反噬。
他只要默默修行,必然能等来天时,登临天海……
但如今……
‘其人未成道时,已可横压已成道的紫薇天主,若成道……’
仅仅是心头转过这个念头,杨狱心头就升起莫大的紧迫来。
但越是如此,杨狱心中就越是冷静。
三葬和尚的邀约,他不想拒绝,但截运、炼化玄黄、暴食之鼎的第四特质,他也不想放弃。
那么……
“一百二十年内,至少要截运功成,寻回暴食之鼎残缺的第四特质,第二位阶成就八极,灵相,触及四劫!”
嗡嗡嗡~
心念转动之时,阵阵似有似无的颤鸣声从他的体内传荡而出。
若有人的视线可以穿透他的身躯,就可以看到,他周身穴窍都在剧烈的震颤着,三昧真火熊熊燃烧着。
卡察!
某一刹,杨狱抬起的手掌竟一下裂开,如陶瓷碎裂,
继而彻底分解,化为最为微小的颗粒。
嗡嗡嗡~
杨狱强大的意志贯穿了诸般微粒,在他的牵引之下,这诸般微粒彼此交织间,竟化作一与他一般无二的化身。
“坐镇神都,掌控天鼎大阵,等乾苍归来!”
一指点在化身的眉心之上,将一缕意志存于其间,杨狱身形一转,催动神行消失在皇城,乃至于神都之中。
万载法力催动一十二重天的神行,莫说三劫灵相,八极主,纵然身怀天眼的乾苍,若非近在迟尺,也根本无从察觉。
哗!
下一刹,杨狱已出得神都,降临在一片荒林之间,于此间盘膝而坐。
而不及半晌,山林中就走出一人,瞥见杨狱,身躯顿时一震。
“你是?”
天书老人心头微震:
“大周天子气?不对,你是……”
“三笑前辈,久违了!”
杨狱突然开口,打断了天书老人还未说出口的话。
“你在等我?”
天书老人微有动容。
他修持天机演算之道,又常年有天书残页随身,纵然历劫归来的大神通主也难算出他的行踪。
此人……
“然也!”
杨狱自不否认。
他此时出得神都,有诸般原因,其中之一,便是以逆知未来神通预见了天书老人来访神都。
“得脱大劫,本该寻处静谧之地修行,却来此动荡之地……”
天书老人眸光微凝。
他跨行诸界,所预见之事鲜少有变故,唯一算计有差的,仅有龙泉之变。
最大的变数,就是眼前之人。
“此间不是说话之地,不知前辈可敢随我换处地方?”
杨狱开口。
“你……”
天书老人神色微动,点了点头。
嗡!
下一刹,四周的虚空为之扭曲,两人齐齐消失在这片山林之间,再出现时,已到了芥子洞天中。
“先天一炁,演化洞天?”
环顾洞天之景,天书老人长眉不由得一抖:
“你哪里搜集来的这般多的神兽?不对,这些神兽……”
杨狱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惊讶:“微末神通,倒让前辈见笑了!”
“这可不是微末神通……”
天书老人摇摇头,难掩心头震动:
“诸般神兽各具其形神,变化万千却同存一时,八九玄功虽为避劫圣法,只怕也做不到这一步……你这神通,着实不可思议。”
“前辈若如此说,便小觑了八九玄功。”
杨狱抬手间,竹林内就生出桌椅酒菜来,他请天书老人入座。
后者从善如流,却不动酒菜,只是问:
“你如何算出贫道要来此间?”
“前辈之行踪我如何算得出来?我是算自己时,窥见前辈踪迹。”
杨狱并未隐瞒。
逆知未来神通于一十二重天后,也发生了巨大的蜕变。
曾经,尽可窥见自身变化,但如今,任何出现在逆知未来所窥之片段中者,他皆可见之,甚至可以逆推其来意……
“窥探自己……”
天书老人心下了然:
“若是如此,那么,你也当知贫道来此,是为何事。”
“略知一二。”
杨狱五指翻转,将一口剑匣放在了桌桉上,正是他的第二位阶,斩魔剑匣。
“荡魔神锋?!”
天书老人心头一跳。
饶是他推演中此行必有所获,却也没想到,这般容易便寻到了那大悲光所求的荡魔神锋。
“不对……”
可一转念,他已瞧见异样,这剑匣之内,并无神锋气息。
七万年前,他曾感知到荡魔神锋降临天地,虽不知其去向,可对其气息之可怖,却是记忆犹新。
“这剑匣无剑?”
“他果然知道……”
杨狱心中微定,抬手打开剑匣,本可摆放四口剑的位置,如今皆是空的。
他未晋十都,诛魔剑虽已到手,却还没有炼化。
“看来,你的确知晓贫道来意。”
天书老人伸手触摸着这口剑匣,隐隐间,只觉眉心微酥,显然,那口神锋早已消失多年。
“百万载以来,玄黄世界树所接引的最大造化之一,荡魔神锋。”
杨狱开门见山:
“神锋不在神都,却不知前辈接下来,要去哪里?”
“嗯……”
天书老人微微皱眉,好一会才道:
“荡魔神锋,你取不得……”
第41章 欲平千山以祭天(中)
大周皇室藏虽不复当年,诸般灵相修持法丢了大半,但关于古史的自然不曾被人取走。
在其中,就有着关于荡魔神锋的记载。初看之时,杨狱不甚在意,可到得他入手斩魔剑匣之后,自然就回想起藏内的记载。
荡魔神锋的出世就伴随着铁血,其被玄黄世界树接引而来的那一刹,就有两尊四劫灵相身死剑锋之下。
也因那两位灵相之死,荡魔神锋七万年不见踪迹。杨狱翻阅过诸般卷宗,也问询过乾苍,但皆无所得,直至他以逆知未来算出天书老人……
“不可取?”杨狱挑眉,不置可否。
“玄黄天地,迥异于诸界,此间生灵万物尽是玄黄所生,诸般玄奇造化,也皆只有此间生人可取。”天书老人神情肃然:“玄黄百万载,觊觎此界造化者何止你一人?但却没有任何域外之人,可取走此间一分一毫……”
“域外之人,不得取之?”杨狱心中微动,又有些恍然。暴食之鼎警示的‘谨守身份’,只怕也与此有关。
那一株玄黄世界树,居然排外……
“龙泉鲸吞诸界,固不拒域外之人,但玄黄天地自给自足,对于域外来客的束缚极大,这,或许与孽海有关……”话至此处,天书老人微微一顿,许是怕说服不得杨狱,又加了一句:“七万年前,那慈航领诸金刚、罗汉自龙泉而来,以千佛天的精纯香火为引,来至此界,但最终,也只是空手而归……”
“慈航……”杨狱眸光微动:“她来过玄黄界?”
“那一日,千佛天有诸般‘佛魔’身陨,宝月僧王当时初成四劫,也遭了重创……”天书老人一言带过,似是对于千佛天十分之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忌讳:“之后,世界树震荡,一击将其震出玄黄天地,之后七万年不知所踪,直至,定光老佛行燃灯之举,之后……”七万年……杨狱眸光微凝,有些心惊:“玄黄一击,就让她沉寂七万年?!”迄今为止,杨狱所交手的诸多敌人,几无一人可与那女冠相比。
其非但有着四劫灵相,更早于七万年前就晋升七元,加之其前生之道行法力,强横到后世修行者无可企及。
居然一击……
“非如此,世界树早被那些位连根拔起了……”天书老人没来由的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玄黄已成是非之地,你若是偶然来此,还是今早离去,若是……”微微一顿,天书老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芥子洞天之中:“那你只能祈祷世界树不会发现你,否则……”呜呜~洞天之内似有风起。
“玄黄世界树吗……”竹林之间,杨狱若有所思,他静坐许久之后,体内再度传来嗡鸣之声。
嗡!洞天之内亦传来震颤嗡鸣之声,洞天之内的诸般神兽纷纷化为流光,涌入竹林,没入杨狱的身躯之内。
哗啦~下一刹,在剧烈的嗡鸣声中,他的身体竟如沙土堆砌而成一般,勐然分解,化为最为微小的颗粒。
嗡!诸般微粒如沙一般,却似有生命般,在汲取着洞天之内的本源气息,吞吐着内蕴之灵机。
未多久,这无数微粒自空中跌落,于泥沙中一滚,就化作无数五官齐全,四肢强健,气息强大的‘小人’。
这些‘小人儿’与杨狱有七八分相似,汲取灵机飞速成长,未多时,已有八尺来高。
“呼!”以诸般穴窍为根本,杨狱化出千般化身,几乎填满了竹林。
“平度山!”
“定仙台!”
“羽化岛!”
“青牛山!”……诸多化身彼此对视一眼,口中诵念着仙山之名消失在虚空之中。
呼~许久之后,诸般化身尽数离去,竹林之间,面色十分苍白的杨狱方才再度现身。
化身不同于分身,其所拥有的诸般力量皆来自于本尊。一次斩出数千化身,纵然以杨狱如今之修持,也觉身体极为虚弱,不足全盛之时的千分之一。
“呼!”于竹林盘坐,杨狱阖眸吞吐灵机的同时,心念千分,感应着诸多化身的去向。
百万年间,玄黄世界树接引而来的仙山多达上千,若让他自己一一前去,不说平定需要多久,单单往返都颇为麻烦。
毕竟,平千山只是炼化玄黄食谱必需的九大节点之一。而除却炼化食谱之外,他还要修持神通,完成第二位阶的仪式,梳理自身,组合大神通术。
以及寻找逆乱心猿进阶七元的道路,推演人仙第五步,以及,灵相神兵图录的修持……
“呼!”许久许久之后,恢复元气的杨狱方才缓缓睁开眼,他思量着自己需要做的诸般事情,身体颇有些疲惫,眸光却是越来越亮。
他从不怕诸事繁杂,只怕无路可走……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赤心神州边缘之处,比邻幽神海域处,有一座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的仙山。
云雾缭绕之间,这座仙山似是存在于虚实之间,于外,似无任何途径可以入内。
可若有身具法眼的位阶主就可看到,内里山川如林,也不知道多少飞禽走兽于其间奔走,时而甚至可以看到传说中才有的灵兽在其间嬉戏游玩。
“青平道友可在!”某一刻,有洪亮的声音穿透云雾,于群山之间回荡响彻,惊起万兽。
山脚下,乾苍驻足等待,可直至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此山之外的阵法也未散去分毫。
“青平道友?”乾苍心头一沉,又唤了数次之后,方才听得云雾之间有回应:“师祖不在!”
“嗯?”乾苍眉头微皱,拂袖间将漫天云雾吹灭,露出其下两个满脸惊慌的道童来。
“乾,乾太,太师?!”看到乾苍,这两个道童忙按下云头,躬身行礼:“竹童、梅童,拜见老太师!”
“竹童子、梅童子。青平道友可在山中?”乾苍问道。
“回,回老太师,师祖他老人家于数日之前,应‘苍云法师’之邀,带着诸位师叔伯,师兄弟们前去赴‘万法之宴’了,此刻山中只有我等两人……”
“这么巧?”乾苍面无表情。两个童子见状忙取出一面铜镜来:“师祖远行之前,曾留下这面铜镜,说是若有人来寻他……”嗡~两个道童的话音未落,乾苍已一指点在了铜镜之上。
只见镜面泛起涟漪,未多时,一肩宽背厚,大耳圆目,两手垂膝,虬髯如草的雄壮道人已出现在铜镜之上。
其似盘坐于飞舟之上,四周尽是罡风云雾。
“老太师,多年不见却是风采依旧。”铜镜中,青平山人一抖拂尘,微微笑着。
“只可惜,人未变,心却变了。”乾苍深深的看了一眼铜镜,不由得长叹:“犹记得当年你被‘魔戮道人’追杀至神都之时,你我相谈甚欢,引为知己……”
“是啊!犹记得当时,老太师赠我宅院,赠我修持之法,赠我宝药,赠我道果神兵,还将这座被大周镇压了多年的‘青平山’……”铜镜那头,青平山人亦是一叹,似也在缅怀过去,但不过片刻,他已收敛了感慨,道:“可贫道也为老太师画了像,也留下了神都风物图,万载之间为大周奔波多次,甚至应邀为那虬龙主画出九爪,引得他多次追杀,几为死敌……”四周一时静了下来,许久之后,乾苍将铜镜递回竹童子,微微拱手:“……是老夫冒昧了。”铜镜那头,沉默了一瞬,青平山人方才道:“老太师,此山劫气已去大半,你收回去吧,其中有贫道留下的十张画卷……”乾苍脚步一顿,旋即离去:“多谢!”
“唉……”铜镜那头,云雾缭绕的飞舟之上,青平山人长长一叹,神情亦有暗然。
“那乾苍好不晓事!上次神都动乱,您不曾前去,他就该知晓,却还要上门威逼!”一中年道人似有不忿,可话音未落,已被一拂尘打落飞舟,被罡风卷着消失在万里之外。
“孽障!”青平山人面色一沉,他轻轻擦拭着铜镜:“乾兄,非弟无义,实是大周覆灭已是大势,纵是我辈,也违逆不得……”救命之恩,万载相知、相助,他与乾苍之交情,实是极好。
换做任何事,他都可以应承,可以援手。但那大周除外……
“没有横压天地之力,焉能再度主宰玄黄?乾兄,那大周已是泥潭,只盼你还有回头那日……”深吸一口气,青平山人按下飞舟,虚空顿时泛起重重涟漪。
穿行其间,似可见其中有诸般岛屿,更有山川座座。山与岛不相连,皆悬于虚空之中,唯一相同之处,是其上皆有诸般宫殿群。
“画圣来访,实让贫道欢喜不尽!”一座仙岛上,传来爽朗大笑,一颇有仙风道骨之气的道人疾步而出,远远相迎。
几乎同时,一座座仙山、岛屿之上,也皆有人起身相迎。
“苍云道友客气了。”青平山人回了一礼,余光扫过虚空之中的诸岛屿、仙山,心头不由得一惊。
诸岛屿、仙山绽放的光芒充斥虚空,以至于他细看之下方才看到那被光芒遮蔽下的……那是……
“万法楼?!”窥见那形若宝塔的竹楼,青平山人心中顿生忌惮。玄黄大世界势力众多,十八万年前,可以说是仙山林立,仙门,魔宗,旁门比比皆是。
但随着大周太祖横空出世,诸多宗门纷纷被其慑服,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几乎都化为了大周的封疆大吏,直至七万年前,天鼎丢失,诸多宗门方才再度冒头。
有且只有三大势力,不曾被大周太祖彻底慑服,万龙巢、千佛天之外,就是这最为神秘的万法楼!
“万法楼?”苍云天师微微一笑时,虚空之中,那座万法楼中,亦传出笑声:“错了,是万法龙楼!”昂~其音动如龙吟。
莫测之神光瞬间充斥虚空,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天龙盘踞在万法楼上,冷眼看着众人。
‘万法龙楼?’随着皇室而来的秦时混迹于人群之中丝毫不起眼,此刻不由得按了按剑柄,心中询问:“你突然震颤一下,可是发现什么不对?”
“秦小子,离这地方远一些……”
“嗯?”秦时微微一怔,却又摇了摇头:“父皇与诸位皇叔都在,哪里是我想走就走的?不过,你让我离开是……”
“这楼里,有个老怪物!”稚嫩的声音在秦时的心头响起:“那可是来自九劫三十六天,龙变万法天的老魔头,一旦发现你我,你怕是死定了……”
“万法龙楼?”一人一剑的腹诽无人听见,青平山人微微皱眉,虽惊却也不乱,只是冷眼扫过那条天龙,视线落在了苍云法师身上:“苍云道友,不解释一下吗?”
“道兄千万不要误会,贫道也绝无恶意……”苍云法师看向万法楼:“敖兄,还是你来解释一下吧。”
“嗯!”苍龙身躯一抖,化作一身着大金锦袍,头角峥嵘的少年人。
“某家敖玉,来自万龙巢,多年前做了万法行者……”那少年稍微介绍了一下自己,也不兜兜绕绕,直接开口:“久闻青平山主神通入化,画技入圣,此次邀请,是想要请道友为一副未成之画,添上几笔……”
“请我作画?!”青平山人眉头一皱,其余修行者也觉诧异。却见那少年话音未落时,已是将袖袍内藏着的一副画卷抖了开来。
其上,有着一片汪洋大海,海上,有诸多岛屿,岛屿上,有神兽环绕,仙人对弈。
“这是?”虚空内的诸多修行者纷纷望去,人群中秦时特意拔剑一寸。
那画卷不知是何材质,分明是一幅画,可一眼望去,只觉其上诸景、诸兽、诸人栩栩如生,犹如生人一般。
“这画?!”一众修行者未看出什么,青平山人的眼皮却是一跳。在这画中,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机,这气机十分微弱,却让他心神颤栗。
这气机,来自于画上半句落笔诗:“……原本道为首……”…………推书一本《我以武道镇万界》
第42章 欲平千山以祭天(下)
“这诗,这字……”看着那仅有半句的题画诗,青平山人眼皮狂跳,心生出莫大的季动来。
身为当世,甚至古今少有的画圣,从不乏人求他补画,题画诗之类,他也写过不少。
但此刻,只是看着这幅画,他就觉心惊肉跳,强烈的季动在心头涌动……‘绝不能落笔!
’万法楼前,自称敖玉的金袍少年踱着步,将这一副残画展示给众人。
秦时于人群之中望去。这一副画的上半只有题画诗与落款有缺,可下半幅残缺就极为严重。
但这残缺显得极为诡异,因为素来画的残缺多因为纸张,可这幅画的画纸完整无缺,偏偏其上的景色有差。
海域、诸岛、诸灵兽栩栩如生,偏偏正中那座岛屿之上,那一片宫殿残缺厉害。
‘这幅画上的气息……’出鞘一寸的神锋中传出低语,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凝重。
旋即,竟自己归鞘,让秦时颇为惊诧。
“这一副‘海波图’乃是我家楼主自一处极隐秘之处所得,楼主爱不释手,可惜画有残缺,诗也仅有半句,引为大憾……”敖玉展示残画,声音颇大,好似龙吟,蕴含威严与强横。
赫然也是超迈三劫的大高手。但让一众人心头一震的,却是他话中透漏的‘楼主’。
敖玉在玄黄界的名头颇为不小,其出身万龙巢,年少成名,不过千载已成三劫之身,如今更是当世仅存的十九位四劫灵相之一。
能被其尊称为楼主的……
“万法楼主?”青平山人心头一惊,又自皱眉:“倒是贫道孤陋寡闻了,却不知万法楼何时有了楼主。”寻常人只知晓万法楼乃是万龙巢、千佛天之外,没有圣地之称的最古老宗门之一。
可对于他们这般存在而言,自然知晓万法楼的强横不止于此,这是一方横跨诸多界域的神秘组织。
但据他所知,这万法楼于诸多大界都有踪迹,但从来只有万法行者,根本没有什么楼主……
“我家楼主素来低调,极少现身人前,道友不知也是正常。”敖玉微微一笑,却也未说太多,只是再度相邀:“我家楼主极喜此画,只要道友将之补全,可全道友一愿,无论什么,皆可!”
“哦?”青平山人心无波澜,察觉到了危险,他哪里还愿落笔,婉言拒绝:“贫道画技不入流,只怕难以补全此画,还是请贵楼主另请高明吧!”言罢,青平山人一拱手,就欲离去。
“慢!”敖玉笑而不语,苍云法师却是开口唤住了青平山人:“青平道友不再考虑一下吗?万法楼主乃是雄踞诸界之霸主,她的允诺……”
“不必了!”青平山人问也不问,既知危险,他根本不想听任何条件。但下一瞬,他的脚步仍是一顿,却听苍云法师开口道:“七元位阶图,道友也不需要吗?”
“七元位阶图?!”青平山人眸光一凝,虚空之中已是一片哗然。仙佛之路,乃是通天之大道,在诸多修行者的心目中,还要高过灵相之法。
七元位阶图的价值之高,尤其是对于天下诸般四劫灵相主而言,更是超乎想象。
此价值,不在于神通威能,而在于天寿。玄黄天地间的修行者,寿元远高于寻常大界,然而,真正可突破七万大寿的,也唯有证道七元这一条路!
青平山人心中亦是一动,转而看向苍云法师:“道友就是因此而诓骗我来?”
“道友乃是画圣,补全一画岂非信手拈来,此着实是难寻之造化,贫道诓骗,实也无恶意。”苍云法师苦笑一声:“只要道友补全此画,任何怪罪,贫道一力但下……”仙佛大道,乃是自古而今唯一一条长生之路。
四劫灵相固然有比肩七元之力,却没有直通永生之路。青平山人也似被触动,但思及此画之危险,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摇头拒绝:“七元位阶图固然价值极高,但贫道只怕无福消受……”七元之诱惑,无人可以抗拒,但越是如此,青平山人越是警惕。
只为了一幅画,就舍得如此代价,可想而知其中的危险之大。
“七元位阶图,乃是我家楼主许诺给苍云道友之物,而非道友……”这时,敖玉方才开口,他微微一笑,似乎根本不怕青平山人拒绝:“我家楼主,许诺给补全此画者的允诺,不是七元位阶图,而是,六司成道图!”轰!
好似惊雷炸响。偌大的虚空一时间好似陷入了死寂。莫说是一干三劫灵相主,八极主,便是秦时,大丰国主,大丰国师,一心拒绝的青平山人,也都陷入莫大的震惊中。
“六,六司?!”
“成道图?!万法楼中竟然有成道图?!”
“只是为了一幅画,怎么可能?!那可是六,六司啊!”
“传说中,六司者,与天地同寿,百劫不磨,人与道同在!”……刹那的死寂之后,就是沸反盈天。
便是秦时这般冷静者,也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甚至生出强烈的冲动来。
天地同寿,一道之长!六司,乃是传说中,自初劫至如今,真正意义上的修行之终极境界!
所有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强者,无论境界如何,其本质,也只在六思!
这是,道之极!
“这……”秦时心头震动,不住询问那口神锋,但却没有任何回应。而此刻,一直作壁上观的大丰国主,也是忍不住开口了:“敖兄,你说,六司成道图?!”大丰国主乃是一个须发银白,容貌俊逸,颇有些儒雅气息的中年男子。
此刻却难掩心中季动。他于灵相修持道上天赋极差,但却是当世极少的几尊七元位阶主之一。
位阶‘南吉仙君’。
“我万法楼跨行诸界,已逾百万载,自有诸般造化汇聚,成道图固然稀少,却也不是没有。”澹澹的看了一眼大丰国主,敖玉回答。
他自然知晓这位大丰国主今日来此的目的,却也并不排斥。玄黄天地的归属之战,万法楼于其间也可得到莫大的好处。
“如此……”大丰国主点点头,与自家国师对视一眼,却见后者眉头紧锁。
大丰国师,是个身着青衫,其貌不扬的老者,此刻微微皱眉,没有回应。
他们此来是为邀万法楼攻伐赤心神州,此刻听得成道图,心中不喜,反而生出莫大忧虑。
在此之前,在所有人的眼中,万法楼都要比之万龙巢、千佛天稍逊,可如今看来,只怕……
“天海开,大道生。九劫诸般大神通者纷纷历劫归来,从未有过的大世即将到来,诸位乃是此劫佼佼者,当知,此时此刻,成道图何其之珍贵……”敖玉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场的诸多修行者。
苍云法师乃是玄黄十九尊四劫灵相之一,虽是秉承前人遗留之灵相而成四劫,可也是天下绝顶。
他所邀请的,自然也非泛泛之辈,不乏三劫灵相主与八极主。
“这……”清平山人心中季动。他当然知晓这敖玉话中的意思。天海开,大道生对于他们这般存在而言,自非隐秘。
未来世,孽鬼必将纷纷出世,霸占位阶前路,若是落后半步,只怕前路断绝。
啪!敖玉屈指一点,一缕流光已落在青平山人身前:“此乃我家楼主所留之讯息,道友一看便知诚意……”
“嗯……”在这一缕流光之中,青平山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变幻不定,犹豫许久,方才开口:“敢问敖道友,此画何名?谁人所画?题画诗,又是何人所留?”七元位阶图的诱惑,青平山人尚可抵御,但六司成道图的诱惑,实在太大太大。
要知道,纵然是在九劫之年,一卷成道图,也足可引得诸天震荡。这是无与伦比之造化,哪怕只有一线可能,他也不想放过。
“道友不会后悔今日之选择!”敖玉微微一笑,对于青平山人的抉择并不意外,闻言方才道:“此画,名唤‘禹余钓鳌图’,乃是九劫三亿一千八百万年时,九炁天君于无尽道海域所画……至于题画诗,乃是……”静!
虚空之中一片寂静,除却敖玉的声音,再无任何杂音。听得他的声音,包括秦时,大丰国主在内的一众位阶主,无不心头震荡。
九炁天君,乃是九劫至高位阶之一,神话传说中才有的存在。传说中,其又名‘青灵始老’,名列一因三圣十二尊之列,神话中,其真正的位阶是‘东方青帝青灵始老九炁天君’!
而禹余……
“道友不必说了!”青平山人心如擂鼓,打断了敖玉的话,他的神情数次变幻,心潮翻涌多次,方才低声传音:“贫道听闻,万法楼中有一物,名唤‘六道替死像’,落笔之前,贫道需要一尊,不对,至少三尊,不,六尊……”
“越多越好!”
“这?”敖玉一怔,旋即大笑:“自然,自然!”…………呼呼~日升日落,寒风吹卷大雪,一处荒山之巅,杨狱静坐了一个日夜。
他凝望虚空,感知着虚无之间,那一株伟岸大树。玄黄世界树,乃是超迈天地极限的无上至宝。
在来到玄黄天地之前,消化了万仙图录的杨狱甚至不知道世上还有‘先天劫宝’这一说。
至少,龙泉界并不曾记载。万仙图录记载着龙泉百万年的传承,也有着不少关于远古的秘辛。
诸般法宝,由低到高,是法器、法宝、灵宝、仙宝、道宝。玄天灵宝,介于灵宝与仙宝之间,有着堪比大神通者的伟力,常人持之,亦可逆伐仙人。
纵然在九劫之年,玄天灵宝,也已是寻常仙神所能触及到的极限。仙宝,已只存在于那些无上存在手中。
至于道宝,杨狱所知之中,有且仅有‘天、地、冥’三书,以及那一尊,诸多无上强者合力锤炼而出的,六道轮回。
他不知玄黄世界树比之那些无上至宝来如何,可对于他而言,这一株世界树的伟力,简直超乎了想象。
“我真能炼化这一株世界树?”荒山之巅,杨狱盘膝而坐,历经诸劫的他,此刻居然对自己有些怀疑。
无他,这一株世界树,实在是强横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过去的半年里,他分化的诸般化身已散落赤心神州各处,依着大周藏内的记载,寻到了一处处来自于远古的仙山。
暴食之鼎的炼化进度大涨,他对于这株世界树的感知,也在渐渐加深。
而随着进度的加深,他心中的震撼也越来越大。这株世界树,任何神通道术都无法触及,可其又无所不在。
其根须深入混沌之海,其枝叶伸展到了法则之海中,甚至于,截留了天海开启之后,从寰宇诸界留向天海的滚滚灵炁洪流……
“难怪天书老人说玄黄天地将成泥潭,截留灵炁洪流,可是大忌……”杨狱心中自语。
随着炼化的加深,他能感觉到这方玄黄天地,无时无刻都在变化,拓展,甚至可以说,膨胀!
这个速度,在天海开启之后越来越快,这是因为灵炁洪流被截取。
“或许,玄黄未来数百年的大乱,也与此有关?”杨狱心有疑问,却已无人可以解惑。
一夜静坐之后,他缓缓起身,千山不比孽海,纵然对于天地危害极大,可对于位阶主而言,并不如何可怖。
唯一的难处,只在于其中的劫气难以祛除,而这,对于杨狱而言,算不得难。
万仙图录,足可汲取一切劫气,甚至于,若非不想暴露身份,他尽起法力,甚至可以将那些仙山尽数收入图录之中。
事实上,灵潮复起的诸般劫难,龙泉也有,只是,大多平定于天变万载之后。
那位应感大帝,实是龙泉不世出的第一人。哗啦啦~杨狱目视远方,随着夜幕散去,一轮轮红日东出,无边金光洒落在一片汪洋之上。
十日横空之景,美轮美奂,而杨狱却没有多看一眼,他的目光与心思,皆落于金光照耀之下,那似虚似幻,陌生,却又熟悉的岛屿。
“三仙岛!”
第43章 类劫之魔
呼呼~
金光洒落汪洋,明明暗暗之间,仅有一座孤岛悬于波涛之间。
催神行横跨虚实之间,杨狱于光影交织间,跨入了这座唯有在每日晨辉初现之时才会出现刹那的三仙岛。
嗡~
虚实之间,劫气弥漫。
劫气非瘴气不会直接伤人,但身处其间,杨狱也不由得稍感不适,只觉随时都会有危险降临。
“这岛沾染了极深沉的劫气……”
杨狱微微皱眉。
以他如今的修持尚且会被劫气撼动心神,换做寻常人,只怕跨入此岛的刹那,就会心神惊惧到碎裂。
三仙岛上,祥云笼罩,灌木丛生,山峰如林,景色秀丽颇有几分仙家味道,与他曾经炼化食谱所见几乎一般模样。
然而,岛屿之间却无任何生气,目之所及,祥和之下实则是一片死寂。
浓烈的劫气之下,寻常生灵根本无法生存,纵然是位阶主,也无法忍受那时时刻刻都萦绕在四周的劫气影响。
“道分阴阳,一体两面,一为运,衍生道果五类,诸般位阶、修行,一为劫,衍生出灭度之魔,亦称之为劫魔……”
劫气缭绕之间,杨狱行于三仙岛上,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锐,隐可见草木之间有着诸多白骨。
劫魔非寻常意义上的魔,其无实体、无有灵慧,存在于虚无之间,只有灭度一切之本能。
九劫末,劫魔诞生自劫气之中,席卷诸天寰宇,吞噬万般灵机,消磨一切法与道,最终葬送了九劫,一如曾灭度诸劫一般。
三仙岛,乃是旧劫之产物,虽并未消磨于劫波之中,却也沾染了极深的劫气。
因此气,其才会汲取天地灵机,才会消磨来到其上的一切生灵。
同时,随着吞噬灵炁、生机,这岛屿之中甚至可能诞生出类劫魔一般的存在。
因此劫气,此岛破却不灭,甚至于几乎无法摧灭。
强如大周太祖,天禹大帝都只能削其气,平其劫,而无法彻底终结。
“昔年大周太祖以无上神通摄拿诸般仙山福地,以赤心神州、玄天大州为核心,镇压诸仙山,欲以地脉人运之气,彻底埋葬这些仙山……”
行走于死寂般的岛屿之中,杨狱心中亦是思量着关于那位大周太祖平千山的事迹。
大内藏书楼内,此类记载最为详尽,详尽到每一座仙山何时出现、如何进入,甚至于如何克制。
当然,他自然不需要如此麻烦。
凭他此时的境界手段,想要彻底终结仙山之祸自然是做不到,可若只是平息其上翻涌的劫气,自然不是问题。
嗡!
行至岛屿正中,那一座历经久远岁月,已颇为残缺的凉亭前,杨狱缓缓抬手,万仙图录的光影在他的掌心闪烁,化作无形之大口,鲸吞着四周弥漫的劫气。
万仙图录乃龙泉应感大帝为了收束天下玄功境而炼出的至宝,几可为龙泉第一灵宝。
其虽无攻伐护身之能,却有收束玄功境以及诸般奇异气机之力。
此刻,杨狱张开五指,吞吸岛屿之内深沉的劫气,同时,他分散于赤心神州各处寻访仙山的诸多化身,也有不少同步张开手掌。
嗡嗡嗡~
杨狱微微阖眸,心海之间,万仙图录明光大放,隐可见其中诸般玄功境震颤嗡鸣。
早在多年之前,他就已炼化了万仙图录,并想要以融兵炼体之能,将其炼制成第三尊化身,但直至此刻,也仍未能彻底功成。
其原因,就在于这方玄天灵宝之内,蕴含了太多的气机与玄功境。
但他心知原因为何,却也没有摒弃其中的诸般玄功境,因为这张图录之强横,就在于那涵盖了诸界的玄功境。
嗡!
此刻,心海之间似有劫气翻涌,一道道实质的黑雾从虚无中来,
好似无数条黑色蛟龙般没入了万仙图录之中。
“这劫气……”
杨狱眼皮微跳。
修持八九玄功者,无不行走于劫难之间,他自己也多次遇到劫气缠身的情况。
但此次接触的劫气,却让他心头一惊。
于外之时,尚且不显,可一入万仙图录之中,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一缕缕劫气无比之狂暴冷戾,好似无数头恶兽欲择人而噬。
前后不过片刻,万仙图录绽放的明黄之光,已染上一层灰黑之色。
而内中,诸般玄功境更是发生了剧烈的暴动,似乎要被劫气侵染。
而劫气之可怖,远不止如此,遥在龙泉界,杨狱并未收回的诸般玄功境内,也不乏有人神情惊骇。
“这是,劫气?!”
六道轮回玄功境内,神荼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劫刚启,天道都未重塑,怎么就有劫魔之气再现?
难道,有劫魔已然要降世不成?!”
诸般玄功境内,留有自身灵慧的诸般幻影无不骇然失色。
他们不同于轮回其间,没有灵慧的幻影,留存着关于九劫,关于那一场灭度万界的大劫记忆犹新。
此刻嗅到这熟悉的气机,简直是肝胆沮丧。
这是覆灭了九劫,乃至于诸劫的无上灾难,无尽恐怖!
“有些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杨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半年间,万仙图录汲取劫气也非一次两次,从来没有发生过这般异变。
这变化来自于……
“三仙岛?!”
杨狱心念一转间,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暂时关闭了万仙图录与其他化身,以及玄功境的联系,
全力吞吐那来自于三仙岛的劫气!
“吼!”
一刹,又似是半晌,杨狱终于在浓烈的劫气之中,聆听到了一声不可名状的可怖吼叫。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嘶吼,不同于任何神兽,闻之便让人心头发寒,发冷,甚至于,杂念翻涌。
“些微劫气,也想沾染我的心灵?”
心海中,八九玄功镜绽放神光,一尊头悬大日,身绕玄雷,骑乘神象的存在就自冲入心海,镇压劫气。
然而……
“劫气是引,勾动的,是我本身之杂念……”
杨狱心头一震,只觉诸般欲望在心头翻涌沸腾,甚至于听到了锁链剧烈甩动之声。
那是他持戒法被撼动的征兆。
这一刻,杨狱清晰感知到了自身持戒之法的动摇,无数杂念翻涌汇聚之下,让他心中生出无尽暴戾。
“持什么法?!持什么戒?!”
“不法,不法!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杀,杀去天海,屠尽神佛,杀光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蝼蚁,碾死那些可悲的蝼蚁!暴食之鼎能炼化万物,只要将这些蝼蚁全数炼杀,那玄黄世界树,就是我的了!”
……
无穷尽的杂念瞬间爆发,似不需多久就能绷断持戒之链,深陷失我之劫,沦为不死不生的类劫之魔。
但杨狱心中仍是惊而不乱,心念转动之间,已念出一字:
“一!”
真言一!
嗡!
翻涌的劫气似有刹那的沉寂,转瞬间,已分流了一半出去。
“我救你脱困,此时,该你助我了!”
残存过半的劫气,瞬间被杨狱镇压入万仙图录之中,而他的心神意念,随之望向了真言一所沟通的遥远所在。
这一刹,经由冥冥之中的牵引,劫气没入虚无,而杨狱也于此刻,再度窥见了杨逆之所在。
那是一片极尽阴煞与恨戾的血海,其间有无数的妖魔剧烈厮杀着。
“杨狱?你竟然能找到本大爷?哼……”
那血海之中,隐可见血色莲花若隐若现,其上,一袭血袍的杨逆盘膝而坐,似在与那无尽幽暗之中,若隐若现的神锋沟通,突有所觉般抬起头。
“你又生出什么歹毒念头来?你就不该持戒,持个鬼……”
杨逆眉头一拧,任由那无形气机入体,类似的事情,过去发生了无数次。
他虽不喜,却也并不排斥。
对于他所行之道来说,来自于自身的怨恨凶戾,远比任何天材地宝都要来的有用。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但未多久,一声怒吼,也随之传递而来,在杨狱的心海之中炸响:
“我&……*&%!!”
“……”
相隔时空太过遥远,杨狱也没听清杨逆在说什么,但也不甚在意。
心神微转,已落于那枚真言一字上。
【真言:一(来自太一根本真言咒,与太合真,或有不可思议之威能)】
【心魔:杨逆(魔类极道八极主,阿鼻道)、武道武圣、血海魔灵、血狱冥合七大恨……】
【现所在:时空乱流,未知之地……】
【沟通元屠,欲晋大七元之魔道‘元屠阿鼻道’】
【是否强行打散形体?】
【注:心魔不灭,散则归于自身,将之打散,将会遭受反噬,以及……的憎恶】
“元屠阿鼻道……那元屠道果之内,只怕蕴含着一张完整的七元位阶图,甚至于……”
思及自身前行无路的逆乱心猿,杨狱心下摇了摇头,已是放下杂念,看向了万仙图录。
原本明黄之色的万仙图录,此刻已成灰黑之色,而其中的诸般劫气,更在剧烈交织碰撞后,荡起一缕他从未感应过的奇诡气机……
“这是?”
以强绝心念镇压万仙图录,杨狱心下皱眉,一十二重的通幽之下,所见竟是一片扭曲。
反倒是暴食之鼎的内壁之上,随其心念,涌动出诸般文字来。
【类劫之魔(霄)】
【……九劫之末,群星坠落,诸神佛陨落……三仙岛之主应劫而亡……】
【……其身死、其神灭、灵慧尽散,唯意志百劫不灭,依附于上等仙宝‘混元金台’……被劫魔所侵,化为类劫之魔……】
……
【可炼化……】
鼎壁上的文字诸多扭曲,更不住变幻着,不但十分残缺,且一闪之后,就已彻底消失。
“三仙岛主竟然化为了类劫之魔?”
杨狱心头微震。
远古九劫,强者如云,最为强横者,开辟三十六天,而其下,尚有七十二福地。
诸多福地之中,三仙岛也可排入上游,乃是能够遨游混沌之海,穿梭于诸界之间的强大势力。
其中三位岛主皆是无上强者,相传皆为成道者……
“类劫之魔,几近于道……这等存在化为的类劫之魔……”
杨狱有些心惊,也有些恍然。
龙泉千座仙山之中,唯独三仙岛不曾被镇压于州陆之上,却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呼!”
三仙岛上,杨狱缓缓睁开眼,目之所及,原本浓烈的劫气已消散大半,而整座岛屿,好似瞬间历经无数岁月般,其上山川建筑,尽被风化。
在他的注视之下,化为灰烬被风吹散于虚空之间。
然而,纵然是万仙图录,也无法将这岛屿上的劫气尽数吸走。
这座仙岛,好似已烙印在天地虚空之中,而那劫气,同样如此,想要彻底拔除,几乎不可能。
“劫魔……”
平静注视着这一幕,杨狱心中似有波澜泛起,又好似十分平静。
许久之后,他方才再度张开万仙图录,任由诸化身汲取来自于群山之间的劫气。
直至数月之后,他方才转身离开,也不收束诸般化身,就回返神都而去。
赤心神州之上的千山皆已平息,如今,是时候要去……
“该祭天了!”
……
……
“乾兄与我交情深厚,本该去助你一臂之力,奈何天地动荡,劫气深沉,贫道修行不易,实在是……”
“师祖,师尊说他老人家不在,老太师请回吧!”
“乾道友慢走不送……”
“大丰国主疑似已与千佛天、万龙巢、万法楼有过联系,如今正在平定玄天大州之上的诸般仙山,之后,只怕就要……”
“乾兄保重吧!”
……
残阳下,乾苍缓步走在官道之上,来往行商、车队分明极多,他却觉有种莫名的萧瑟。
一行年余,他倒也请来不少修行者,但他自认为交情最深厚的几人,却无不婉拒,甚至闭门不见。
“大周……”
望着神都之上似渐沉寂的气运之龙,乾苍心中一叹,正欲入城时,突觉心口一热。
“嗯?!”
乾苍心中一动,取出青平山人所赠之画轴,刚刚抖开,已有诸般光影混杂着声音喷涌而出:
“乾兄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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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44章 玄黄神光,禹余钓鳌图!
恐怖!无法形容的大恐怖,在青平山人落笔的刹那,瞬间为之降临。几乎是刹那,这原本一片幽寂的虚空,就被极尽耀目的元黄神光所充塞!
“不好!”秦时最早察觉异样,拉起自家父王就撞破虚空,哪怕暴露了实力,也全然不在乎了。
彻骨的寒意充塞了他的心灵,让他心神都在颤栗、颤抖。
“你?”大丰国主本还在皱眉,一刹后顿时也神色骇然。他勐然回头,就见得虚空之中,那一尊尊以上等神铁铸成的六道替死像纷纷破碎。
敖玉似早有准备,一步后退没入万法楼中,但其余人,却全无这般好运。
除却苍云法师与大丰国师在内的寥寥几人反应极快之外,其余诸般修行者,在神光降临的刹那,已尽成齑粉,什么灵相、位阶、神通、灵宝,在这神光,面前,都脆弱的好似一张张白纸。
“这是什么……”遥遥旁观尚且如此,首当其冲的青平山人更是骇然至极。
千分之一刹那不到,十尊六道替死像已尽皆破碎,这意味着他,至少死了十次!
连死十次,这一缕神光的照耀,才堪堪被他的四劫灵相‘命龙图’所勉力抵御住了一刹不到。
“敖玉!”青平山人心神大震,意志狂飙。万法楼中,敖玉眸光大炙,衣发皆扬,似是激动已极:“竟然是,元黄之光……”卡察~命龙图应声而碎,青平山人暴退之中,尽出周身秘宝,连同他耗尽心血所画的诸般图卷也纷纷抛出。
但那一缕神光所至,一切都好似脆弱的如同假象,纷纷破灭消失。甚至于成为了这一缕神光继续绽放的资粮。
‘逃不了……’青平山人万分懊恼,却也根本无暇思索,任由身躯被神光所碎,魂灵撞破虚空,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而去。
他赠给乾苍的画卷之中,本就有着他的印记,他原本是想等乾苍遇劫之时,以此为凭依去救其脱困。
而如今,这只怕将是他唯一的生机。只是……
“这可是元黄之光……”万法楼中,敖玉心下摇头,却是在等待神光消散。
只要这一缕神光消散,那么,那一卷‘禹余钓鳌图’,就会真正意义上的重新人间。
‘却不知那位的成道图,是否真在此间?应该有极大可能,毕竟,元黄之光……’敖玉心中转动着念头,仅仅是转动,他已经是激动到浑身发抖,灵魂颤栗。
如果真有………………嗡~大片灵光自画卷之中喷涌而出。乾苍先是一怔,旋即神色为之大变,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画卷丢上半空。
继而发出一声宛若龙吟般的长啸。
“昂!”龙吟声震九天。皇城之内,刚回城不久,正在收束化身的杨狱心头亦是勐然一震。
“这是?”杨狱长身而起,他周身虚空中藏匿着的苍天之龙瞬间腾空而起,遁出虚空。
“昂!”一前一后,两声龙吟几乎是同时炸响,万万里虚空于瞬间为之坍塌,收缩。
刹那之间,整座神都城都为之缩小,被虚空整个吞入其中。下一刹,天惊地动般的炸响,已是响彻于寰宇之内。
轰隆隆!虚空内,杨狱抬眸远眺,只觉一抹强光无比之炫目,纵然是金精火眼都有刹那的空白。
随那强光勃发的,还有极尽可怖的轰鸣之声。一刹,甚至不及一刹。无可形容的巨大轰鸣声,已扩散至整个天鼎道,乃至于赤心神州!
“不好!”被苍天之龙裹挟入虚空之内的皇城中,以苍龙公、神岳公为首的诸般公侯无不色变。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配合杨狱将天鼎大阵催发至极限。嗡!嗡!嗡!天鼎大阵,无处不在,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已自赤心神州各处陡然亮起,护住了诸般城池,要塞。
也几乎是同时,堪称天崩地裂的一幕,也被无数位阶主、修行者所看到。
无法形容的炫目神光贯穿了天与地,于星海之中化为可怖的宇宙风暴,吹灭了一颗颗星斗。
一重重罡风云,更是被瞬间贯穿,撕裂,搅碎成肉眼都不可见的微粒。
而赤心神州之上,更似有大日陡降,并陨落之群星在撞击地表!肉到了极点的气浪好似千万头远古巨兽在怒吼咆孝着冲向远方,大地之上,山川震荡,江河开裂,极尽遥远之外,海域沸腾,无边浪潮冲天而起,不知多少水族被抛飞至九重天外。
海域之内,万龙巢迸发出声声龙吟,一条条苍龙腾渊而出,护持海域,更震惊骇然。
却见得,无边海水齐齐立起,似欲接天。
“发生了什么?!”赤心神州的一座座城池中,无数位阶主仰天望去,皆是骇然失声。
虚空之中,相距最近的神都更是一片大乱,诸公侯无不悚然震惊。却见得那极尽耀目的强光之中,腾渊而起,欲要平定波澜的苍天之龙,在数个刹那之后,竟然无声无息的断成两截!
“这气息?!”摘星台上,杨狱的童孔剧烈收缩着。在那极尽耀目的元黄神光之中,他嗅到了比那类劫之魔更为可怖,更为纯粹,更为强绝的气息。
这一刹,他甚至感觉到了那一株玄黄世界树都在震颤。
“启阵!”杨狱心念一转之间,已将天鼎大阵催发至极限,阵纹于冥冥之中浮现,护持着赤心神州上的诸般城池。
天鼎大阵汇聚天星地脉人运之气,乃天下绝顶大阵,这神光无意识的扩散,并不能冲破大阵的束缚。
然而,诸城池震颤中勉强保持着平衡,未被大阵覆盖的山川河流却寸寸开裂。
那可怖的光芒,充塞寰宇,撼动四极之地,玄天大州、永佛大州掀起狂风,山川坍塌,草木横飞。
而首当其冲的的赤心神州,更是在无形的巨力的冲抵下,发出声声不堪忍受的巨响。
继而,在一声令无数位阶主都为之牙酸的巨响之中,玄黄世界树最初孕育,天地中枢之所在,群星环绕之地,赤心神州的大陆架彻底断裂开来!
静!这一刻,分明是天惊地动,可赤心神州乃至于所有目睹此幕的修行者,却只觉世界一片死寂。
呜~虚空天地间,似有风吹叶动之声,玄黄世界树那莫可名状的躯干浮现在天地星宇之间。
无数枝叶舒展,将那一缕神光接引至不可知之地。神光,乍现又乍灭。
但恐怖的涟漪兀自在天地之间扩散着,所过之处,风云皆散,雷电俱灭。
呼呼!似一刹,又似许久,有罡风呼啸着吹散了笼罩了赤心神州的烟尘,露出其下那东西拉伸,万里之宽,长不知几许,将整座神州割裂成两半的巨大沟壑来!
“发生了什么?!”直至此时,方有位阶主如梦方醒,可彼此对视,除却惊骇与疑惑,却一无所得。
事实上,莫说是寻常位阶主,便是相距最近的神都之中的诸多王侯,此刻全然处于震惊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这是超迈了天地极限之伟力!
“成道之光?”摘星台上,杨狱都有些失神,金精火眼都无法看透那一缕神光,倒是通幽,窥见了超迈大神通者的可怖气息。
这一缕神光之强横,只怕比想象中的都要可怖,因为此刻,他心中思及玄黄世界树,但目之所及,竟不见此树了!
‘若非玄黄世界树抵挡,只怕这一缕神光能将玄黄天地都撕裂开来……’心中闪过一堪称可怖的惊悚念头,杨狱足下微动,散去天鼎大阵,跨出虚空。
虚空之外,原本神都所在之地,已是一片狼藉,一层又一层的地表被掀起,数之不尽的泥石洒落各处。
没有深坑。因为整片大地,都齐齐消失了至少百里之厚,裸露在外的,是以往只有修行者才能采集的,神铁矿脉……呼呼~微风吹过,纷纷从虚空走出来的诸多王侯见得此幕,也无不觉心头发冷。
那一刹,若非有着天鼎大阵,大周,乃至于整座赤心神州,只怕都要彻底覆灭!
“老太师……”神岳公神情一紧,却见废墟之上,巨大的龙躯开裂两截,两截龙躯之间,发丝皆白,面如金纸,满布皱纹的乾苍跌坐在地,似在盘膝打坐。
“老太师?!”苍龙公心头一颤,几乎哽咽。他乃是乾苍一手栽培,非弟子却胜似弟子者,同样修行苍天之龙真灵图,他如今不知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义父!”乾山图踉跄奔行到他的身前,已是泣不成声:“您……”
“不过是灵相碎裂,又没死,哭个什么?”乾苍神情疲惫到了极点,气息虚弱到了极点,可同时,也愤怒到了极点。
“青平!”强撑着一口气,乾苍死死抓着那幅画卷,身躯都在颤抖,痛心至极:“老夫视你为至交好友,你竟,你竟然……”他的怒气,已无处发泄,画卷中,已感觉不到青平山人的气息了。
他的手臂颓然垂下时,杨狱却是伸手接过了那张不曾被神光摧灭的画卷。
“这是?!”
第45章 杨狱祭天(上)
“这画……”眼见自家陛下手持此画身躯一震,雷灵公不动声色的靠近。
却见那画上海波翻涌,诸岛漂泊其上,其上有灵兽、云霞,有道人隐士,有残缺宫殿。
诸景诸人无不灵动,可见画此画者必是技巧极高者。而他眸光一转,已落在此画正中,却见一孤岛上,隐见一道人背对而坐,似在垂钓……但,似乎也无甚异样才是?
“陛下……”乾苍神色暗然,苍老的脸上欲言又止。
“呼!”杨狱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躁动的心思,将乾苍拉起:“回宫再说!”……嗡!
虚空之中,元黄之色缓缓散去。
“终于……”万法楼中,早已等待多时的敖玉迫不及待冲将出来,五指箕张,震退了陡现身前的苍云法师,就要抓向那悬于虚空之中的禹余钓鳌图。
砰!大丰国主自虚空中走出,周身神光流转,将其迫退。
“呼!”大丰国师也随之现身,两人一前一后,配合苍云法师,将敖玉堵在虚空之中。
几人的神色皆是不善,尤其是苍云法师,脸色更是难看至极,杀意狂飙。
此间虚空乃是他经营多年的山门之所在,此刻,已尽是废墟,门下不多的弟子几乎死绝。
“敖玉,你诓骗老夫,害我同道门人,不给个交代,今日,你休想离开!”
“交代?”敖玉只是冷笑一声:“你应我之求,完此画卷,我上禀楼主,予你七元位阶图,六司成道图为真,六道替死像也为真,那青平山人所求,我家楼主皆应允,莫非这不算是公平交易?你倒是说说,你要什么交代?”
“你!”苍云法师胸膛起伏,目中冒火:“那你坑害我诸多门人弟子,又该怎么说?!”
“为补全此图,我家楼主舍出一张七元成道图,一张六司成道图,你便瞧不出其中危险来?”敖玉神情冷漠,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你也罢,那青平山人也好,难道不知此节?自己利令智昏,与人何干?!”
“好个妖孽!”苍云法师勃然大怒,五指一捏间,滚滚云霞已充斥了整片虚空,却是尽起灵相,似要搏命一般。
但敖玉只是冷眼扫过,澹澹道了一句,就逼得苍云法师陡然一滞。
“七元位阶图你已入手,然而,其中所需之仪式为何,你莫非不想知道?”
“呼!”苍云法师胸膛剧烈起伏数次,却也不得不收敛灵相。
“与虎谋皮,实是老夫咎由自取……”脸色难看至极的苍云法师后退数步。
大丰国主却是微微一笑:“却不知敖道友准备如何说服本王?七元位阶图,可不够!”敖玉眼皮一跳,却仍是平静回应:“既然青平山人已死,那楼主应允他的那一张六司成道图,自然可送给国主。”
“六司成道图固然珍贵,但只怕本王无福消受。”不想,之前还流露出极大兴趣的大丰国主,此刻却是摆摆手婉拒了。
“嗯?”敖玉稍有些诧异:“据敖某所知,国主于灵相一道上无甚天分,初劫亦不成,故而虽成七元,比之那几位却还是要逊色一些……”
“六司成道图,自然是本王所求,但贵楼主的东西,却是不敢触碰。”大丰国主瞥了一眼苍云法师:“若本王所料不差,位阶图之后,是仪式,仪式之后,还有道果,道果之后,莫不是还要特殊大药?”对于只有仙佛之路可走的大丰国主而言,六司成道图的诱惑之大,实非其他四劫灵相可比。
然而,看到苍云法师这般惨澹下场,便是再有诱惑,他也不会去触碰。
“那还真是可惜了。”敖玉稍显可惜,却又不免有几分佩服:“这么多年,能拒绝楼主的,国主算是唯二的两个了。”
“可惜,自然是可惜。但……”大丰国主叹了口气:“做人,当然好过当狗!”敖玉的面色顿时一沉。
虚空之中,窥见此幕的秦时心中方才松了口气,暗道自家父王虽越发偏激,但到底还未昏聩。
而此刻,大丰国师开口了:“敖道友,你若无话可说,那你的命,我等便拿走了!”
“两位虽是当世绝顶,但想要取敖某之命,却还不够。”敖玉面色颇为难看,但瞥了一眼虚空中飘荡的画卷,还是缓和了下来:“罢了,罢了,两位意欲何为,不妨直说便是。”堵路,而不是暴怒出手,这两人自然是有所求,敖玉心中自然雪亮。
换做寻常时候,他自然不会受人威逼,但此刻,他实在是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这般状态下,面对一尊七元主,一尊四劫灵相,未必能胜。
“敖道友确实爽利!”大丰国主微微一笑,瞥了一眼大丰国师。敖玉其人,在当世声名不盛,但其出身万龙巢,又加入万法楼,实力之强不容小觑。
若无必要,他也不想与此类人为敌。
“不过是想要与敖道友合作一二。”大丰国师言简意赅:“玄天大州内数百仙山内劫气日重,需削之平定,而赤心神州疑似生变,我家国主欲率先发难,为天下修行者,推翻此横压头顶的大山!”
“如此而已?”敖玉一挑眉,却也没有直接应允,而是问道:“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大丰国主澹澹道:“万法楼,可成为天下第三大圣地,不必再藏匿暗中,任何?”
“这倒不错……嗯,敖某掌管玄黄万法楼,大可做主应你!”敖玉微微犹豫后点头应下,继而,从容踱步,将那一卷禹余钓鳌图抓在手中。
‘终于,终于……’这一刹,纵然是敖玉这般修持心境,也不由得喜形于色。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已僵在脸上。而大丰国主、国师,乃至于苍云法师以及秦时的神色也皆是一变。
却见得虚空中似有涟漪泛起,那一卷让敖玉大费周章的图录,突兀间,化为齑粉,消失在虚无之中。
“嗯?!”敖玉微微一怔,身躯哆嗦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怒火一下染红了他的双眼:“图呢?!图呢?!是谁?!是谁偷了我的图?!”…………【禹余钓鳌图】【等阶:?
??】【品质:???】【……久远岁月之前,一尊成道主于无尽混沌海某处见圣人以天为饵食,垂钓不可名状物……心有所感,故以诸般神材为纸,自身精气为笔,耗时数万年,成此画……后,持此画去见圣人,圣人微笑,落笔题名……】【神材为纸,意志为笔,道主所画,圣人题词……】【注:此画自称一统,因故未被劫波所灭,内中似有真实天地,如同洞天……】【注:沾染不可名状之气息,此图之岁月定格于久远岁月之前,入之或有迷失之危……】【注:沾染不可名状之气息,此图似有不磨之特质,先天之下,无可损之……】【注:此画曾为诸多强者收录,每每爱不释手,似有多种气息混杂其间,形成诸多食谱……】【注:此图之中,似有远古秘宝……】【注:此图之中,似有灵慧不熄者……】……【蓄能充足,是否炼化?
】【炼化此图,需食材九千余,每次所炼化之食谱不同……】【核心钓鳌……需炼化多次方可寻得】【是否炼化?
】否!清冷的寝宫之中,杨狱瞥了一眼入定疗伤的乾苍,收起这张奇画,走出宫门。
“陛下!老太师如何说?到底是谁出手要灭我大周?”
“神州乃天地之核心,玄黄世界树根须之所在,伤及大州者,无不天谴缠身,谁敢如此大胆?!”
“陛下可知那出手之人,是谁?!”……寝宫之外,诸公侯汇聚一处,神色都颇为肃穆,见杨狱出来,纷纷问询。
天惊地动,赤心陆沉的这一幕震惊了天下,也让诸公侯惶恐不安。
“老太师说,此事非谁人刻意针对,只是意外……”杨狱面无表情。这,属实是他都没有想到的变故,甚至于,自称重生者的方思龙,也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一幕。
“这……”这个答桉显然出乎了一众公侯的预料,如何都不敢相信。这赤心神州几乎陆沉的可怖一幕,只是意外…
“无妄之灾。”杨狱心头一叹。于凡人而言,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如同天倾。
可那些超迈天地极限的强者之间的战斗,对于修行者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这竟然只是意外?”寝宫外,一众公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神色不免有些惨澹。
“此灾波及整个赤心神州,虽有天鼎大阵庇护,难免动乱,接下来,还需诸位费心。”杨狱下令,诸公侯躬身领命,神色复杂的各自散去。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这样?’方思龙神思不宁。这短短两年,太多不存在他记忆中的大事件发生,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以及回光返照大神通术是否存在。
直至诸公侯各自散去,方才回神,行礼。杨狱仍在思量所得之画,回过神来,让方思龙与乾山图下去准备。
“三月之后,举国祭天!”
第46章 杨狱祭天(中)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句话,于玄黄天地,亦或者说大周神朝,是极为契合的。
自大周太祖鼎立神朝至今,一十八万年之久的漫长岁月之中,历代皇帝无不以祭天为先,而争伐,是祭天之手段。
平千山,可祭天,填孽海,可祭天,诛邪祟,可祭天,天灾人祸,亦可祭天……杨狱只身平千山劫波,朝中诸臣虽不信,但劫波消弭却是真实不虚,加之天灾降临,赤心神州几乎倾覆,此刻祭天,却也无人反对。
但,祭天乃国之大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敲定,尤其是赤心神州刚经动乱,是以,杨狱还是推迟了三月。
三月间,大周诸王侯分散去往各道救灾,也为祭天做着准备。而杨狱,则在寝宫中焚香沐浴,准备着三个月后的祭天大典。
嗡~缭绕的香气之间,杨狱平复心神,阖眸入定,唤动那一张得自乾苍的禹余钓鳌图。
千余年间,他炼化过不计其数的食材与食谱,但此刻,竟有种初次炼化的谨慎。
无他,实在是此画的来历,属实惊人。对于九劫,他所知或许比不上那些历劫归来的大神通主,可对于‘禹余’二字,他又如何能不知?
九劫三十六天,又分上十二天、中十二天、下十二天。而禹余天,就位列上十二天,乃是可以与大罗天、玉虚天并列的无上天。
“圣人、禹余……”心海幽静,微有涟漪,杨狱汇聚心神于逆乱心神位阶上,唤出八九玄功境,在诸变化缭绕间,小心端详着这幅画卷。
以心神观之,这幅古老的画卷越发的灵动,其中诸景何止是栩栩如生,望之就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杨狱上下移动着这幅古画,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海波、岛屿都随之移动。
然而,无论他如何移动,那垂钓海波的道人,却仍只看见其背影,无法目睹其真容。
“圣人……”杨狱心中自语。九劫至强者,有,且只有一因三圣十二尊,这是威震寰宇万界无数万年的强者。
此图若真个是临摹的那位,他无法不怀疑这背后是否又有谁人的算计。
这绝非他太过谨慎小心,而是这图来的实在是太巧,声势也实在是太大了……嗡!
思忖再三,杨狱再度从暴食之鼎内取出了那一缕九色之光。谛听的声音,很快传来:“杨道友,你这是?”九色交织的圆光镜那头,谛听似有所觉,合拢的双耳露出一条缝隙,几个刹那,他的脸上已涌现惊容,好似已洞彻了一切:“杨道友,你可真是,不得了……劫运一体两面,你的造化,怕是到了!”存活了八亿余年的幽冥神兽之王,其见识之广博,经历之多,实非寻常人可比。
更少有动容。听他这么一说,杨狱心中微动,问道:“你又如何得知,这是造化,而非灾劫?”
“自然不会看错。”杨狱的谨慎谛听心知肚明,却说的十分之笃定:“换做任何人手持此图,都祸福难料,唯独你拿到此图,必然会得到莫大的造化!”谛听说着,自己心中也不由得泛起涟漪。
他自九劫初活到了十劫初,可也没有见过那几位的真面目,更不要说得到与那几位有关的灵物了。
此刻不免心中闪过杂念,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谨小慎微,才不得那几位的青睐……
“哦?”杨狱心念微转,已知其意:“你是说,这画的主人,与她有仇?”杨狱觉得很有可能。
他对于九劫所知不多,可也知晓帝因在九劫是何等之无上存在。她横压万界诸天,无数神佛都要顶礼膜拜,自然也有无数人心怀不忿。
“但不知,与其有仇的,是画主,还是画中之人?”
“咳咳~”本欲回答的谛听被这句话堵的连连咳嗽,他双耳紧闭,却是不听也不答。
“如此,杨某明白了。”见他如此,杨狱反倒是心头一定,他正欲收回这九色圆光镜,那头的谛听却又开口了。
“杨道友,你可知,仙佛大道的尽头是什么?”
“嗯?”杨狱看出谛听神色的肃穆,也知其必不是无故发问,心中一动,作洗耳倾听状:“不甚明白,还请道友解惑。”
“杨道友如今可真是深谙谨小慎微的道理……”谛听心中哑然,他当然不信杨狱一无所知,却也不甚在意,自顾自道:“大道生果,道果是无尽岁月以来,唯一可以直抵大道的途径……”话至此处,谛听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是唯一!初劫至十劫如今,没有任何人,以仙佛大道外的途径修持至道之尽头……”
“唯一……”杨狱眉头微拧,却也没有反驳。
“仙佛之路,有,且仅有八步,以十都为起,至三圣为终!”谛听终是没有兜圈子,坦然道出这对于九劫乃至于十劫修行者都算不上秘密的秘辛:“然而,这只是寻常修行者所认为,本质上,道之极,便是‘司’!”
“六司,是道之尽头?”杨狱心头微惊,这却是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仙佛八步并非隐秘,早已深入诸多位阶主的心中,此刻听得不一样的回答,他自然生出怀疑。
“司,为执!执道,自然是道之终极!”
“执道……六司,便是修行之尽头?”杨狱眉头紧锁。他如今虽为八极之身,可兼具武道与仙佛之长,自问虽不及七元,也相差不太远。
六司,距离他,可真不远了。只是……
“如你所言,六司为尽头,那神话中,超迈六司者,又如何说法?”
“执道,为修行之尽头,纵然是那些超迈六司的无上存在,其本质,仍在此列,就如世俗王朝,乞丐、皇帝,尊卑有别,但本质,也不过都是血肉之躯,凡胎而已。”禹余钓鳌图似是狠狠触动了谛听,让他不问就答,颇有些好为人师的味道:“九劫之前,我知之也少,但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可同存于世,超迈六司之上的,有,且仅有,一十二人!”
“五老!”
“四御!”
“三圣!”谛听的声音不高,可却久久不散,颇有些振聋发聩的味道。
“你是说,六司之上,有且只有十二个位置,去一才可补一……”杨狱也有些动容,这是他从未听过的秘辛,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一因三圣十二尊之数,可已超过十二了……”
“谁又说,十二尊中,都是位阶主呢?”谛听深深的看了一眼虚无之中若隐若现的玄黄世界树:“九劫最初,有劫宝降临东极之地,其汲取混沌而生,生而不灭……后世称之为,青灵始老!”卡察!
似有雷龙划破虚无。杨狱心头一震:“那四位,都是先天劫宝?”
“其实,本来有五尊先天劫宝,于五老之外,尊称五帝,然而其中之一,生出妄念,陨于天条之下……”谛听神色有些微复杂,但很快平静下来:“共定秩序的存在,被秩序所杀,其所引来的后果,是无可想象的……”话至此处,谛听的声音渐渐消失。
呼呼~九色交织的圆光镜那头,是一望无垠,昏暗无光的法则之海。谛听以神通拨弄黑海那法则之水,以此来洗耳。
回答杨狱之时,他心中亦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无尽岁月之前,那些位无上存在之间,曾有过一场早已被岁月埋葬的碰撞。
那是太元覆灭之后,三圣超迈四御,成为无上存在,决意取缔天庭那一日……没有人知晓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天庭仍是成立,且超迈妖皇太元在位之时,成为威慑寰宇诸天的无上霸主。
只有如他这般寥寥几人知晓,那一日,三圣决意取缔天庭时,帝因撕裂虚空,邀三圣共入岁月……卡察!
仅仅是思及此处,谛听的双耳就发出裂音,鲜血四溢,止都止不住。
“大天尊……”谛听心中喃喃,无可形容的威慑,于无形间降临,让他的心神皆颤栗。
虽只一刹,那气机已消失无踪,可谛听却匍匐许久许久之后,方才敢抬头。
却也不敢再有任何停留,之前陡见‘禹余钓鳌图’的惊喜点滴不存。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关于那一日的记忆,是突然浮现的,也在此刻彻底消失。
留下的,只有寥寥一些。诸劫以来,三圣位阶乃大道之极,无可更高者。
但在九劫,一因还在三圣前!…………呼呼呼~罡风呼啸,吹卷云天之上。
高悬于大罗天上的一处孤岛上,李二一赴宴归来,坐于宝车之上,满面红光。
“二爷!”远远的,似是瞧见了什么,李二一一蹦三尺高,跨过云雾,来到了孤岛的边缘。
云海缭绕间,杨间盘膝而坐,身披神甲、腰横神锋。一大一小两只神犬横卧在他左右。
李二一躬身行礼。杨间却似没有听到,只是俯瞰着无尽云海。随着灵潮自诸界滚滚而来,天海界可谓是一时一变,虽仍有些荒凉,可无垠大地之上,已有仙山如林。
更不知有多少位阶主顺着灵潮自诸界寰宇而来。一重重天阙,也随之而生,皆悬于那仍有残缺的大日之上。
但天海之间,无有比大罗天更高者,无数仙神追寻此间,却无一可入,擅入者皆死。
“紫府仙君邀你赴宴,说有要事相商……”李二一蹲下身子,摸了摸两只神犬光滑的毛发。
两只神犬,一黑一白,白犬毛发旺盛,威武如狮虎,黑犬尖脸长耳,身材细瘦挺拔。
“你去便是。”杨间眼神动了动。
“那紫府仙君可是传说中的成道者,地位仅次于那九位无敌战神,你真不去?”李二一小心翼翼。
来到天海的这些天,他始终处于梦幻之中,无数仙神与他为友,相谈甚欢。
但他却始终战战兢兢,因为他心知,这些人看重的不是他这区区扫把星,而是这位,于诸神之前晋升八极的,显圣真君。
“不去,就是不去!”杨间冷眼扫过,李二一也只得耸耸肩,递来一物:“那紫府仙君说,只要将此物予你,你便会去赴宴……”
“嗯?”杨间皱眉,却还是接过了那一卷古老画轴,心头却是一震。【清源妙道】【品质:极】【位阶:神、佛、仙】【前置位阶:显圣真君】【晋升仪式:降大圣……】【核心道果,妙道、清源……】【持之可入天海】
“七元位阶图!”且是传说之中,显圣真君之上,司法天尊之下,几乎无几人知晓其名讳的七元位阶图!
“倒真是大方!”杨间咬牙,语气之冷让李二一都一个哆嗦。他自有意识以来,就已定下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效法兄长!无论是武道,亦或者位阶,过去的百年间,他在兄长身后亦步亦趋,虽有时也腹诽兄长修持稍慢,却也甘之如饴。
但现在,他看到显圣前路,非但无甚喜色,反而平生出莫大的厌恶来。
非但是对此位阶图,更是对于晋升为显圣的自己。自己,窃取了兄长的位阶……他心中痛苦,却又不得不为,因为婆婆,与自家嫂子还在大罗天……李二一见他神色变换,小心翼翼道:“他说,你不收下此物,那,就只有去求大天尊赐予了……”
“呼!”杨间将掌中神锋捏的‘卡卡’作响,却还是收下了此图。李二一顿了顿,又道:“他还说,此去,还有另一张七元位阶图相赠……”
“他说,不但与你晋升七元的仪式有关,还,还与逆乱心猿有关……”卡察!
偌大岛屿几乎被一脚踩碎,杨间脸色顿时铁青一片,更迸发出可怖杀意。
“与我的仪式有关……”杨间胸膛起伏,却是怒到了极点。这些日子,他在天庭中追寻了许久,逆乱心猿之上的七元位阶,就似是‘大圣’!
…………
“三圣、四御、五老五帝……”压抑着心中的季动,杨狱再度看向了手中所持之画卷。
这才勐然惊觉。这谛听来来回回说了半天,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此画是福非祸。
但这一番话后,他也隐隐有所猜测,虽不知是否准确,但心中却反而一定。
稍做思量,杨狱唤动了暴食之鼎:【是否炼化,禹余钓鳌图?】
“是!”
第47章 杨狱祭天(下)
嗡!
如水流光照亮了暴食之鼎,也将杨狱笼罩其间。
幽光之中,杨狱目视鼎壁,其上诸般纹路悉数可见,玄奇、古老、苍茫,不明所以。
“六司……”
心中一念转过,杨狱跨入流光之中。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炼化食谱之时已无晕眩昏厥。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过程,与之前穿梭于仙魔幻境有些相似,却又不甚相同。
‘更类似于,两界穿梭?’
杨狱心头一动,突然听到了滔滔流水之声,继而,只觉似有一物挂在衣角。
“钓到了!”
有欢呼从水面传来。
“嗯?!”
杨狱眼皮一跳,旋即松了口气,水面上,是一叶孤舟漂流,而非是钓鳌图上那位不可言其名讳的道人。
“哎?怎么是个人?”
孤舟上,几个小童面面相觑,想了想,却还是拉动了鱼线。
杨狱顺力而起,落于孤舟之上。
这时,他的眉头却是一惊,他的体内,陡然发生了暴动。
万载法力尽被三昧真火点燃,一下冲击至百窍,乃至于四肢百骸之中。
‘这是……’
【法力燃烧中……】
【筑基中……】
【筑基未完成……】
‘筑基?!’
只一转念,杨狱都有些震惊了,这禹余钓鳌图内,竟然真个存在一方世界!
而且,是一方灵炁、底蕴至少不逊色于玄黄、龙泉、山海的大界!
一界一筑基,却不是任意两界穿梭都可提升跟脚的。
一界之底蕴,必然不能逊色于上一界,如此,方才可提升先天禀赋。
但此刻……
【场景:禹余天上清境下,至真洞天】
【身份:至真洞天,三仙岛修行者……】
【场景背景:元始第九劫末,诸仙山遭逢厄难,纷纷破碎,至真洞天主,穷尽所有,催洞天遁入祖师传下的‘禹余钓鳌图’内……】
【真实洞天与不可名状气息相交,又经劫波而未灭,渐生玄奇……】
【炼化节点:禹余垂钓】
没有预想中的复杂,这方品阶极高的食谱,竟然只有一个炼化节点。
似比之当年他炼化的第一个食谱还要来的简单。
然而……
“禹余……”
仅仅是瞥见那两个字,杨狱就不由得心头一凛,只觉无形的压力滚滚而至。
这食谱的炼化,只怕难到了极点……
‘谛听果然靠不住,还说这是造化……’
杨狱心中诸念头翻涌只是一刹而已,在船上几个小童看来,不过稍微一恍神而已。
“你,你是哪来的修行者,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脆生生的童声传来,说话的是个身着白色道衣的女童。
她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眼眸明亮,此时带着警惕。
她的身后,是两个更小一些的女童,此刻都很是好奇的看着他,最小那个不过六七岁大小,拿着鱼竿,颇有些懊恼。
“杨某是三仙岛上的修行者,此次出海被一恶蛟所伤,不幸坠入海中,却是承蒙几位搭救。”
杨狱不动声色。
虽然此次暴食之鼎并未提示他要谨守身份,但他还是保持了小心。
“又是那两条巨蛟吗?”
最小的女童惊呼一声,那大女童微微皱眉,正想呵斥时,远处已传来大吼:
“小妹勿慌,为兄来也!”
音落人至。
一叶孤舟划破虚空,以极速呼啸而来,掀起的狂风让千里海域都为之震荡。
“师兄!”
听得呼喊,三女纷纷忘却了警戒,回身迎上来人,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话。
而杨狱的神色却稍稍有些古怪,那是个昂藏青年,孔武有力,又十分俊朗。
但让他惊诧的,却不止于此,而是……
‘此人的气息,与那赵财神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看着眼前四人,杨狱只觉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这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三仙岛、赵财神,偏偏他稍微熟识些的人,就这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巧合?
杨狱哪里会信?
联想到暴食之鼎此次居然都不曾提醒他谨守身份,那么……
“我只怕已是被这图中的那位察觉到了……就是不知,这位到底是谁?总不能是……”
杨狱惊而不乱,应付着那酷似赵财神的青年盘问,同时也已知晓了几人的身份。
禹余天上清境,至真洞天,三仙岛,感应仙姑门下,刚入门弟子。
青年名唤赵公虎,三个女童,由大到小,名为云仙、碧仙、琼仙……
“所以,你们是受仙姑之令,出得三仙岛,于海域之中,斩妖除魔,寻访诸仙道大仙?”
杨狱神色古怪,心知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他反而轻松了起来。
或许正如那谛听所言,这图录,就是他得脱大劫,与天为敌的造化?
“不错。”
赵公虎无甚城府,不但未有隐瞒,甚至提出邀请:
“此间相距三仙岛足有八百余万里,杨道友伤势未痊愈,一人太过危险,不如与我等结伴同行,寻仙访友,如何?”
“师兄……”
云仙欲言又止,着实没自家师兄嘴快,只得心中提起小心。
“那,便却之不恭了!”
杨狱微微一笑,却是应了下来,他倒想看看背后那位,究竟意欲何为。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
这一应,就是百年之久。
百年间,他随着三仙岛四兄妹游荡于亿万里海域之间,走过一处处仙岛,斩杀了无数妖魔鬼怪,竟也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
不过,他倒也不急。
这至真洞天之内,仍是远古风貌,其中诸般秘辛倒是可以填补他对于九劫认知的不足。
百年间,他不知得到多少种九劫功法,虽无上等,却也拓宽了眼界。
然而,他所想要的,关于逆乱心猿进阶七元的信息,却丝毫也未寻得。
但最终,他也不得不叹了口气,结束了这第一次炼化。
因为,食谱中百年,现世也将将三个月到了。
祭天大典,已是开启了!
……
嗡!
雄浑而悠扬的钟声,以神都为中心,极速扩散至天鼎道,乃至于更为遥远之处。
而钟声回荡之处,无不有钟声应和,虚无之间,天鼎大阵的纹路,也随之浮现。
经历天倾的赤心神州,在这钟声的回荡之下,惶恐渐去。
“祭天?”
赤心神州之外,一艘巨舰之上,大丰国主微微一怔,旋即失笑:
“亡国在即,还要祭天?可惜,大周气数已尽,纵然玄黄显灵,也休想续命!”
他的身后,虚空中一艘艘战舰缓缓浮现,如林的旌旗之下,诸多强者亦是冷眼相望。
“玄黄界第一灵相真灵图吗?”
敖玉也在其中,他与大丰国师坐而饮茶,虽脸色仍是极冷,却已好了不少。
“天鼎……”
秦时立于主舰之上,远远眺望,只觉整座赤心神州都被阵纹笼罩,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口大鼎,散发着神圣而强大的气息。
这气息,颇显颓势,然而,从其中也隐隐可窥见当年镇压寰宇的无上威势。
“却不知当年之天禹,是何等风采?”
秦时悠然而叹,正欲感慨之时,突听得一声剑鸣在耳畔响彻:
“剑鞘,在赤心神州!”
……
……
“煌煌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
“玄黄天父、玄黄地母……泽被苍生,福惠天下……”
“今,大周神朝,皇帝启,于天鼎神都,承祖辈余荫,上祭玄黄……”
……
神都之外,巍巍足有千丈之高的祭天台天阶之上,杨狱缓步而行。
高处,有大臣高声传颂祭天文书。
其下,不知多少臣民汇聚,仰望祭天之台。
而在他的感应之中,整座神都、天鼎,亦或者说,大周神朝的气数,也随之而动。
天鼎大阵,是传承,是庇护,是镇压孽海千山之底蕴,也是大周祭天之媒介……
此刻,他沐浴于滚滚气数之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阵纹所过,诸多城池,无数臣民的心之所向。
大周十八万年,其威势早已深入人心,等闲难以移走,颓,却还未到尽灭之时。
此刻,在大灾之后窥见天鼎之光,自然人心安定。
“祭天!”
诸般唱喏声中,杨狱跨上天阶尽头,高台之上,有神火熊熊燃烧。
有大臣敲响晨钟,有大臣点燃文书,吹起狂风,上奏苍天,如四方侯等诸王侯,则将诸多邪祟纷纷押上祭坛……
缓步行走间,杨狱隐隐间,感受到了神兵图录之内,天鼎真灵图的震动。
残缺的祭道特质,开始缓缓启动。
“祭道,玄黄……”
杨狱躬身而拜间,那数月之前就消失的玄黄世界树,再度重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心头。
嗡!
杨狱的心头有玄黄之色涌动,又好似有不可名状之音在回应他的祷告。
或者说,在询问他的诉求,亦或者,只是在接受祭祀。
“这便是玄黄世界树吗?”
如此近距离的触及到玄黄世界树的气息,纵然是杨狱也不由得心生安详。
这是足可承载天地,演化万物的伟岸之力……
“我……”
大周历代皇帝祭天之景在杨狱心头闪过,没有任何犹豫,他道出了自己的诉求:
“逆乱心猿可进阶的,七元位阶图!”
第48章 八九玄功第六变
嗡!冥冥之间,那一株尽伟岸的玄黄世界树,泛起幽幽光芒。其光一起,就似已充塞了天地寰宇,玄黄界内,几一处不见此光。
而赤心神州更是被神光所笼罩,熠熠生辉。高大的祭天台下,神都之中的诸多百姓早已纷纷跪下,诵念祷。
玄黄天地,绝一派,也绝一神可以与玄黄世界树争夺信仰。世界树,是天地万物之母。
嗡!沐浴玄黄光芒之中,杨狱以心神,通过天鼎大阵伸向那一株玄黄世界树,传递着祭祀之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于天地而言,世间万类有高下之分,更有什么偏爱。
对于玄黄世界树而言,天地内的一切皆是其所孕育、所演化,自不会有什么偏向。
祭祀之真谛,除却大周皇帝之外,从人知晓。而此刻,杨狱心神动念时,也感知到了暴食之鼎内的变化。
诸般古老文字如水般交织流转,最终呈现于鼎壁之上,这是杨狱此时心神法直接感应到的,来自于玄黄世界树的回应:【祭道】【唯一国之主,领万民万城,合地脉人运,方可触及‘天’……】【玄黄天地母,其气生万物……】【以地脉人运为祭坛,以诸般邪祟、平千山之劫气为祭品,上祭玄黄……】【欲求:逆乱心猿可进阶的,七元位阶图一张,大周太祖遗留的灵相‘天鼎’一口、赤心神州开裂之伤、孽海之中诸般孽鬼之名讳来历、天海界未来千年岁月变迁、荡魔神锋之下落、本命灵宝欲晋玄天之方法、禹余钓鳌图内所藏之灵慧何处、进入天海大罗天路、帝因的破绽何……】……有着历代大周君王祭祀天地的经验,杨狱十分轻易的跨过了祭天的门槛,提出了自己的所有诉求。
正如暴食之鼎的其他三大特质,祭道也不是限制的祭。每一次祭天,都颇为麻烦,且法短期之内连续举行。
当然,他所提出的诸般诉求,玄黄世界树必不会一一回应。事实上,玄黄世界树不是‘天道’,更不是所不能。
之所以提出诸多诉求,反而是为了防止所提出的要求超出玄黄世界树可应允的范畴之外。
不止是他,自大周太祖至今,十八万年间,祭祀天地的诸多君王,一不是提出了种种条件。
而依着他们的经验,玄黄世界树,会其中选择最容易达到的一二,亦或者三四个作为回应……‘会应允哪个?
’浓烈的玄黄之气萦绕间,杨狱心神沉凝,等待着回应的同时。也趁着这大好时机,于心海之中催动了八九玄功境。
八九玄功,纵然是远古,也是最难修持的圣法之一,修至大成,更是难上加难。
此玄功遇劫而精进,劫则变,劫则不能进。然而,劫之一字,论是凡俗,还是仙神,遭遇则必是险死还生。
凡人道旁遇虎是劫,而以他如今的境界,纵然有真龙拦路,都算不得劫了。
因而,龙泉之变后,杨狱虽已破劫,可以修持八九玄功第六变,却迟迟不曾起念。
实是因为八九玄功越是往后,就越是难修,每一变,都要慎之又慎。而此刻,他所选取的,便是‘玄黄之气’。
玄黄之气,天地之母,犹如天地之本源,大道之演变,蕴含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
作为变化,其潜力甚至未必逊色于大日如来变。
“呼!”玄黄之气于心海交织流转,又被八九玄功境一一吸纳。这个过程不快,却也不慢,玄黄世界树还会回应之时,八九玄功境内盘坐的‘杨狱’已披上一玄黄色的道袍。
【八九玄功第六变】【玄黄之变……修成】‘怎么还未回应?’感受着玄黄变化的奥妙,杨狱突然一惊,再度凝神。
却见得玄黄之色渐褪,但那一株玄黄世界树的轮廓,却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伟岸!
“不对!”杨狱心头一震。却见虚之间,玄黄世界树舒展枝干,枝叶参天。
而他赫然来到了,大树之下!他回头望去,以他的目力,赤心神州竟也只有模湖一片。
而祭天台上,他仍是躬身状。
“这是……”杨狱眼皮一跳,而那摇曳枝干的伟岸大树中,赫然传来了他可以理解的古老意志:“要……天心之印……类劫……类劫之魔……禹余钓鳌图……”…………神州之外,虚空之中,一艘艘战舰都不由得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纷纷落于海面上。
玄黄天地之母,纵然场皆是修行者、位阶主,此刻也不敢直面玄黄。只遥遥望着那显现于天地间的世界树,心神摇曳。
“古老相传,大周皇室掌握着祭祀玄黄,与世界树沟通之能,看来,是真的……”敖玉负手而立,心中也不乏惊叹。
尽岁月以来,玄黄世界树始终矗立于虚实之间,但却有一人可以触及。
此刻,见得玄黄世界树似是被大周朝廷呼唤出来,他心中自然不有些惊讶。
那可是先天劫宝……
“大禹……”敖玉心中惊叹,一干大丰重臣的神色却皆不甚好看。唯有大丰国主神色不动,只是冷然一笑:“大周气数已尽,祭天除却损耗气数之外,又有什么用处?”
“陛下!”突然,大丰国师开口,指向了远处。
“嗯?!”循声望去,大丰国主的眼皮不由得一跳,慢了一刹的秦时也是心头一震。
三月之前,元黄神光划破天穹,几乎让赤心神州陆沉,留下了堪称可怖的裂痕。
而此刻,一众人的注视之下,那狰狞的鸿沟,竟以不快,却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着!
“玄黄世界树,竟真个回应大周的祭祀……”见得这一幕,大丰国主神色也是一变。
大周素来有祭天的习惯,可对于其他诸多宗门而言,此举象征更大于实际。
毕竟,若玄黄世界树真会响应祭祀,大周早已是天地永恒的霸主,怎么还会衰落?
“这……”震惊之后,就是警惕,大丰国主陡然起身,周身气息震荡间,竟直接撕裂虚空:“诸君随我,伐道,灭大周!”
第49章 玄黄树下,杨狱悟道!
呼呼~一艘艘战舰划破虚空,却如滴水入海,不见丝毫涟漪。秦时却并未随军而行,诸多战舰没入虚空之后,他踏足赤心神州。
“玄黄世界树,为什么会接受大周的祭祀?”感受着大地的震荡,秦时百思不得其解。
玄黄天地母,万物万灵,乃至于诸般造化都源自于这株世界树。拿她孕育的这一切,再去祭祀她?
她还接受?秦时如何都想不通,也因为想不通,哪怕腰间的神锋一次次的催促,他仍未挪步。
他劝不得一心取大周而代之的父王,但却不想他深陷险地。此刻的赤心神州,在他眼中,就是险恶之地。
“难道,真如师尊所说,那大周太祖,也做了孽鬼,且,夺舍后世子孙?”这个念头再度浮现在心头,秦时却不再如之前那般笃定了。
思量再三,他还是取出了秘宝,联系了自家师尊。呼呼~千佛天中,为玄黄气机所惊,诸般僧侣也无不惊讶。
一处幽静的古庙前,宝月僧王盘坐于一棵古树之下。他缓缓抬头,眸光中映彻出神都轮廓,乃至于那一方大阵的轮廓。
“唯有天鼎,可沟通玄黄世界树!”宝月僧王心中自语着,心头再起波澜。
以七元之身兼四劫灵相,放眼玄黄天地,他所求者,其实不过那一二罢了。
嗡!微微佛光泛起,秦时的声音适时传来:“师尊,赤心神州或有不对,弟子请您前来助我大丰一臂之力。”
“怎么?如今信了?”宝月僧王并不意外。他精通时空之道,隐隐间可以窥见未来变化,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多年前刻意出关一次,去大丰收徒了。
“玄黄世界树的气息笼罩了赤心神州,这实在是……”秦时苦笑着。
“你姑且去之,若有不对,捏碎为师赐你之宝!”宝月僧王捏碎了佛光,不给秦时再说其他的机会。
他心中,则不免泛起思量。他这弟子乃是身负大气运者,自小运道之强就超乎想象,此次突然驻足,必然是前路有变。
至于变化是什么……
“看来,果然是师兄所料,那大周小皇帝已被那大禹夺舍了。”古庙石台上,泥胎突然张口,其周身泥沙速速而落,显现出金刚也似的纹理。
那是个干瘦矮小的老僧,年岁似比大悲光都要老的多,声音却是温润宽厚,更带着抹不去的笑意。
“是或不是,天鼎,也是我等必取之物。”宝月僧王面无表情:“十劫已开,她们即将归来,时间已经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石台上的老僧叹了口气:“她们归来乃是大势,玄黄世界树纵是先天之列,却又如何能够阻拦。”老僧心头默然。
他年岁远不及自家师兄,未曾经历七万年前那一战,可也知晓,就是那一战后,自家师兄性情大变……
“其实,你我大可不必如此……”
“嗯?”宝月僧王缓缓抬眸,眼底尽是冷戾:“贫僧本以为,有过那一次教训,尔等不该再敢招惹我千佛天……”古庙中,老僧盘坐,干枯瘦弱,然而,宝月僧王却在其身后,看到了一尊,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耳垂肩,身体宽胖的笑佛之相。
“什么?”老僧先是一怔,面皮顿时扭曲一刹,可也仅仅是一刹之后,已恢复了平静。
但莫说是宝月僧王,便是换成寻常人,也可察觉到那浓烈的违和感。前一刹,拿老僧或许还是人,但下一刹,却好似陡然变成了一尊佛!
“你是菩萨还是佛?”宝月僧王面无表情,袈裟却是无风而动。
“还未成佛。”老僧的声音中笑意更浓,其身后佛相合十双手,笑声颇大:“小僧东来,勉强算个菩萨,此来,不为夺舍……”
“东来菩萨?”宝月僧王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并无印象,但他也不甚在意,劫波葬了九劫,无数神佛早已没有名讳流传至后世。
无甚名声,未必就不是大神。他心中慎重,神色却仍是冷漠:“不为夺舍,又意欲何为?”
“阿弥陀佛!”老僧诵了声佛号,其身后佛相越发庄严神圣:“了因果!”…………嗡!
嗡~~!似有似无的嗡鸣声自地底极深处涌起,初时微弱,却越来越大。
音波回荡之间,大地竟开始震颤。
“大地的裂痕,在弥补!”被元黄气息割裂的裂痕两侧,有修行者神情震撼。
这一条裂痕,宽不知几万里,长更似无有尽头,这是赤心神州的大陆架被震成两截,外显的痕迹。
而此刻,这巨大的裂痕,在无形的气机干涉下,开始弥合!非只一处,随着玄黄气息的扩散,赤心神州的山川大地,好似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沧海桑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
一处处坍塌破碎的山岳、断流的江河,都在以缓慢,却不可阻挡的势头,重归完好!
“世界树!”这一刻,不知多少目睹此神迹者心头颤栗,更多的人却是顶礼膜拜,更甚者,涕泪横流。
嗡!神都之上,玄黄之气弥漫,这一刻,玄黄世界树好似从虚无中走出,变得无比之清晰,好似触手可及。
“这,这怎么可能?!”
“世界树……”
“玄黄世界树,回应了陛下的祭祀!”神都内外,朝廷的诸多大臣,公侯此刻也无不悚然。
对于祭天的记载,在场之人谁又没有听说过?大内藏书楼内,历代以来诸位先皇祭祀苍天的记载不在少数。
然而,大周上一次祭天,已是八万年前的事情了,哪怕是乾苍这般老臣,也根本没有经历过祭天。
只是听得先皇曾言,祭天可唤回太祖爷传承下来的那口天鼎而已。他也根本没有想到,那缔造了天地,孕育了万物的世界母树,会真个回应大周的祭祀!
更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玄黄世界树的回应,自家陛下居然选择了去弥合赤心神州的裂痕。
“玄黄世界树啊!”摘星台上,方思龙神情木然,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他重生归来,似乎什么都没做吧,怎么就引来了如此大的变化?‘到底是为什么?
’
“陛下!”数月里几乎足不出户的乾苍此刻撞破虚空,拖着老迈的身躯奔向了祭天台。
“陛下,天鼎!”乾苍的一声大喝,也将处于震惊中的诸多臣子唤醒。
四方侯搀住身形踉跄的乾苍,足下一点,已登上天阶。然而,不及往上,就觉一股无可形容的巨力随之降临,将他生生打落天阶!
“陛下!”苍龙、神岳诸公慢了一刹,此刻也皆被震落天阶,不由得高呼:“天鼎,天鼎!”嗡!
玄黄气机似隔绝了虚空,以杨狱如此敏锐的五感,也只隐隐听到有人在耳畔吵嚷。
但他大抵也能猜测出一些东西来。祭天,是乾苍最早提起,然而,他此次祭天虽无人反对,但也并未引起群臣的注视。
一来,大周上次祭天还是八万年前,二来,他的灵相修持还未至三劫。
此时,群臣哗然沸腾,那必然是玄黄世界树已经开始有了回应。不过,对于外界的吵嚷,他只念头一转,他所有的心思,尽数汇聚在身前这一株无可用言语形容的伟岸世界树上。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纵然他早有准备,也觉心神有着颤栗。这无关于心境,无关于修持,只是因为这株世界树的本质,远远超过了他。
依着谛听之言,先天劫宝乃道所生,本质高于天。以人心见天心,又如何能不心神激荡?
但,更令他心惊的,是那可以让他理解,却又不同于他所接触的任何生灵的意志。
古老、稚嫩、伟岸、渺小……彼此冲突的两种形容,竟然可以同时存在于这意志之上。
这让五感无比敏锐的杨狱,难受的几乎吐血。‘她在向我要祭品?’震惊过于大,以至于恍神了一刹,杨狱才回过神来。
天心印记、类劫之魔、禹余钓鳌图。这疑似来自于玄黄世界树的意志,居然通过祭天大典,在想自己所要祭品。
而其所要的东西……
“类劫之魔来自远古、禹余钓鳌图也是,而天心印记……”杨狱心中一转念,却是看向了自己的命数。
【天心之印:一统四海八荒,诸岛诸国亦无二主,登临绝巅,天下第一,无人不认,则天地亦认!
】这是他一统山海,登临绝巅之时,诞生于命格之中的紫色命数。‘她需要的祭品,皆是外来之物……’杨狱心中了然,却并未急着回应,而是高度凝神,以金精火眼催动通幽,欲窥这株世界树之玄妙。
玄黄之气,天地之母,先天劫宝、历劫不灭……玄黄世界树,诞生之时,已立于灵宝一道上的绝巅。
其威能或许不如神话中的道宝,但本质,只怕还要超过。呜~这是一处极为玄妙之地,杨狱对外界的感知极为模湖,但同时,他的思维、意志又比外面要活跃、迅捷十倍、百倍。
‘玄黄世界树的加持……’缓缓抬头,杨狱直视此树。在来玄黄界之前,他从未想过一棵树能大到如此匪夷所思之地步。
于此刻仰而望去,杨狱甚至无法看到这棵树的全貌,甚至一角都未必看到。
只觉那一片片树叶,也已比远古星斗更巨,其枝繁茂,不知伸到了多么遥远之地。
他能够感觉到,那枝丫,哪怕是树叶,都蕴含着极为深奥的玄妙。可偏偏差了一线,无法真正意义上看到,金精火眼加之通幽,竟然也看不穿哪怕一片树叶。
“本质的差距吗?”疑似玄黄世界树的意志没有再度出现,而杨狱则一转念,催动新修成的八九玄功第六变:“玄黄变!”呜!
此变催动之刹那,杨狱只觉身心一颤,似化为一滴水,落入了无尽汪洋。
而这时,杨狱所看到的,却又是一变。他看到了,无尽的玄黄气机在此刻交织汇聚,如潮如海,目之所及,尽是玄黄一片。
而那一株世界树,却又哪里是树?!无尽的玄妙纹理,交织成一株不可名状之树。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玄黄世界树吗?”杨狱心生震撼。这一刻,他甚至有种再迎来法则之海洗礼的错觉。
那世界树,蕴含之法则玄妙,实在浩瀚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她那每一片树叶,皆蕴含某种法理,无数种不同的法理,交织如海!
生灭、阴阳、造化、光暗、劫运、因果、杀戮、秩序……杨狱有着刹那的恍忽,他似能察觉到自己已到瓶颈的诸般神通似乎在颤动,但却恍若未觉,沉浸于其中。
但很快,他就从沉浸中跌落出来,那古老意志再度泛起了波动,似在催促,又好似要赶人。
杨狱心中涌起莫大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疑惑:“怎么没有丝毫冲突……”玄黄世界树,是无尽法理交织之树。
无数枝叶,就是无数种法理,其中不乏彼此冲突,亦或者风马牛不相及的。
但却没有任何冲突,无比的平衡与和谐……
“为什么?为什么……”杨狱心中喃喃着。此刻,他已经能听到外界似乎有人在呼喝,也感觉到了玄黄世界树的排斥,却恍若未觉。
隐隐间,他觉得自己好似触及到了什么,却总是差一线无法抓住。
“天心之印……”当那古老的意志第三次响起时,杨狱不由自主的跌落,好似要从这奇异之地跌将出去。
可也是在此刻,他福至心灵般,望向了那比之枝叶更为明显无数倍,可却因其太大,反而忽略了的,树干,树根!
轰隆隆!好似有惊雷于心头炸开,杨狱只觉心神,乃至于魂灵都在此刻颤栗起来!
“根基、主干!”玄黄世界树枝繁叶茂,无穷法理交织在枝叶之间,相比之下,树干与根须就显得平平无奇。
然而,承载着万般法理的,赫然正是这平平无奇!
“位阶、神通、逆乱心猿、斩魔、降魔、道术、武功、灵相、大神通术……”电光火石之间,杨狱甚至忘却了压制第二位阶晋升的冲动。
滚滚潮汐声入耳之时,他的眸光也随之大炙:“我明白了!”
卡文……
难绷,拖到现在请假,真就很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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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杨狱!(上)
心中明光闪过,杨狱只觉之前困扰自己的阴霾尽数消散,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充塞了心海。
法武合一,是他为自己定下的道路。过去的千余年间,他始终在这条无有前人指引的道路上跌跌撞撞,时有所得,时而困惑。
而此刻,窥见那承载万千法理的玄黄世界树,他心头陡升明光。
“法武合一之道,无错!然而,法武合一之真谛,不在于法,也不在于武,更不必有什么侧重与取舍······”
“道,才是根本,是树干,是托举法武之根基!!”这种一刹间,破开困扰自己多年的迷惑的悸动,让杨狱忍不住的心神颤栗。
此道,非天道,非大道。而是他已然掌握,法武的本质、原理、规律!
“我原无需执着于法武一体,不必纠结于法武合一—.·····”刹那间的明悟中,杨狱几乎不假思索的将禹余钓鳌图抛出。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杨狱心思转动仍是极快。比之已入命格的天心之印、还未触及的类劫之魔,已经被暴食之鼎拓印本质,已无需外壳的禹余钓鳌图,方才是他可以舍弃的。
嗡!时空,于这一刹似有凝滞。玄黄世界树舒展枝叶,将那古卷卷入树冠之中。
“神通也罢,武道也好,其外显皆是旁枝末节,唯有掌握原理,明悟其规律,方才是正途!”
“历劫归来的诸多大神通主,尽失其生前神通,就是因为,他们尚未
“得道”!
“而那帝因于老爷子身上归来,不过九耀身,却可弹指岁月更迭··这就是,
“得道”!”玄黄树下,时空凝滞,杨狱跌坐而下,意志如同大手,将心头实质般灵光死死攥住!
关于法武合一,他有过无数种思量与尝试,其中未必就没有过类似想法。
然而,只有此刻,在玄黄树下,自身思维飙升的此刻,杨狱才真个意义上把握住了这一点。
但,知易而行难。想要将这一线灵光化为自身底蕴,将仙武之道彻底完善,却还不够!
“不够!”虚无之间,杨狱似乎听到了源自心灵的嘶吼,他不假思索的催动了八九玄功。
于玄黄树下,化出大日如来变化!一四这一刹,玄黄世界树对于这方时空的影响仍然在,但杨狱眼中,一切都变了。
虚空的颤动、时间的流逝、无所不在的玄黄之气中,那极尽繁复的道纹法理······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脑海中无数个念头,以及诸般讯息在流转、碰撞······玄黄世界树,大日如来变化,这两相叠加之下,他的思维瞬间拔高到了一个极为可怖的地步。
这三个呼吸之内,他甚至以及可以看到,理解玄黄世界树的存在。
“这是,得道者的世界!杨狱心中升起明悟,却没有趁机去窥探玄黄世界树的深层奥秘。而是将一切精力尽数汇聚于自身。天意四象、元磁真身、擎天撼地、通幽、神行、融兵炼体······武功、神通、道术、灵相、功法、灵宝······无数念头翻涌而起,却再无丝毫的困惑,甚至更多百倍,也如观掌纹般,清晰可见。过往的疑惑一个一个的接连解开,豁然开朗!嗡!几乎是同时,第二位阶晋升斩魔,法则之海,再度降临而下!无穷无尽的讯息洪流,浩浩荡荡的将杨狱,祭天台神都,乃至于天鼎道,都彻底淹没!哗啦啦!滚滚潮声,瞬间充塞了天地之间,黯淡的水光压过了玄黄之气。
“法则之海?!谁在此刻晋升仪式不成?”
“有人晋升十都?似乎不太对,晋升十都如何有如此大的水声?”
“这波动似乎来自于祭天台?是陛下要进阶十都?他·····.”大周祭天台下诸公侯大臣严阵以待,此刻察觉到法则之海降临,都有些错愕。
说好的祭天以唤回天鼎,怎么突兀晋升?
“谁?!”几乎是同时,乾苍猛然抬头,向着虚空深处发出一声厉喝:“何方宵小,敢来神都放肆!”轰隆!
此刻的乾苍伤势未愈,但一声怒斥也足可撼动万里虚空,掀起罡风如潮。
咔嚓!某处虚空,似被其音震破,其下,有声音于刹那间传遍万里:“四劫的苍天之龙果然不同凡响,伤重至此,却还是如此之敏锐。可惜了,若是你无伤,我等这般大的动静,或许还未至赤心神州,你便要发现了砰!虚空开裂,一艘充斥着铁血杀伐之气的战舰,缓缓降临。而其后,战舰如林,遮蔽天日,其声势自无法与法则之海降临相比,但神都内外,却是一片哗然。
“大丰战舰!”神岳公眼皮一颤,以他为中心的诸多王侯已是纷纷散开,将天鼎大阵稀薄的光芒再度承起:“老太师推算不差,果然有敌袭!”四方侯一跃登上摘星台,神情冷煞,而神都各处,也皆有高手现身,彼此呼应,既在大阵加持之下,也是承载大阵的阵台。
祭天乃是国之大事,神都自然不可能没有防备。然而,哪怕如此,窥见那遮天蔽日般的舰群,大周诸王侯心头也不由得一沉。
为首的巨舰上,大丰国师眉头稍稍一皱,已是舒展:“那小皇帝果真蠢笨,沟通玄黄世界树这般大的造化,居然选择晋升十都?”玄黄界的修行极盛,位阶主虽远比灵相主要少,法则之海的降临,自然还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哪怕是战舰之上的诸多灵相主。
只是,玄黄世界树降临这般大的动静,最后只是晋升十都?一时间,神都内一片肃杀,战舰上的诸多大丰修行者,却颇觉有些啼笑皆非。
“那小皇帝未免太蠢了些······”相隔极远,秦时敏锐的察觉到了是谁人在晋升,心下顿时一缓。
玄黄世界树的降临是何等大的威慑?其能修补破碎的山河,自然就能抹去大丰,这也是他心中忧虑所在。
好在,这小皇帝似乎颇蠢,天大的造化,取了十都······只有敖玉微微皱眉,隐隐间,他只觉似乎有些不对。
这法则之海降临的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些,他昔年晋升八极主时,似乎也没这般·······
“敖玉!”乾苍深吸一口气,推开搀扶自己的乾山图,冷声道:“万法楼从不干涉玄黄天地事,这是昔年我家太祖定下的规矩··
“昔年大周太祖横压寰宇,万法楼亦不能敌,故而,其可以定下规矩,无有不从,然而,如今的大周,凭什么定下规矩?”敖玉不答,只是抬眸看着那蔚为壮观的法则之海虚影,大丰国师却是开口了:“十八万年,够久了,也该知足了!乾苍,你若此时退去,还则罢了,如若不然
“又如何?”乾苍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惊怒与苦涩同时涌出。天鼎真灵图的现世,固然带来了大周中兴的曙光,可同样,也激发了最为强烈的反噬。
正是知晓此节,他方才不远万里,去求诸多旧友。然而,他所求无果,自己还身负重创。
偏偏在这些战舰之内,他还感受到除却敖玉之外,其他强者的气息。此次,只怕是······
“如何?”大丰国主收回远眺祭天台的目光,五指合拢,向下一按:“杀!”轰隆!
一言落,诸舰齐降。好似千百颗星斗坠落而下,掀起的罡风起来就好像是天地间最猛烈、最可怕的飓风,能够轻易粉碎世间的一切!
神都震荡!
“昂!”暴戾的龙吟响彻于空,乾苍双臂舒张,竟化作一条须发皆张的苍龙,放声长啸。
他的灵相被元黄之光斩却,可其心神意志,仍可化为灵相。轰!苍龙怒吟,迎上遮天舰林,相隔百里之遥,磅礴汹涌,如瀑如潮般的气劲,已将神都之外,刚刚恢复的山林搅成片片烟尘。
“杀!”喊杀声震动天地。神都之中,诸公侯于大阵加持之下,放出诸般灵相与神通,护持城池,轰击舰林
“十八万载传承大周果然有效死之臣······敖玉稍有诧异。自天鼎丢失,大周已非人心所向之地,七万年来,除却乾苍之外,实无甚人杰效力。但在此刻,这些他眼中的中庸之辈,居然没有一人畏战而退?明明上次宝月僧王来袭之时,似乎还不是这样······因为祭天?还是······嗡!敖玉的念头一闪间,突然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蜂鸣之声。这声音不高不低,但其响彻的刹那,不止是敖玉,便是大丰国主、国师等人的心头亦皆是一震。只觉一股一股宛如太古魔神降世般的气息,陡然闯入心海中。
“这是?”大丰国主猛然挑眉。随着法则之海的光影消失,那一株玄黄世界树影,再度现于天地之间。
那蜂鸣之声,赫然来自于那世界树下!
“那是?”远远旁观的秦时此刻心头不由得一颤。比之玄黄世界树影,树下之人显得渺小,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
然而,窥见此人的刹那,他心头陡然升起莫大的悸动。
“我的剑匣!”其腰间神锋,也随之震荡,发出惊呼声。
“是那小皇帝······”大丰国主心头升起的念头还未落下,那人影已经,却已出现在舰队之前。
这人影的出现,分明无比之突兀,然而,在所有人的感应中,却又无比的自然。
好似本来就该出现于此,甚至,早在无尽遥远的岁月之前,就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无形的气机扩散于天地之间,弥天也似的玄黄之气竟随之而动。
竟生生止住了千百艘战舰坠下之势,也按住了乾苍上冲之势。
“呼!”滚滚罡风呼啸之间,杨狱阖眸而立,此刻,他的心神兀自汇聚于心海之间。
在唯有他可觉的细微之处,天翻地覆般的剧烈变化,正在发生。他所学之诸般功法、武功、道术、神通······皆在剧烈的蜕变中。
但这个蜕变,猛烈却不失有序。恍惚间,他只觉自己好似化作了玄黄世界树,以自身为根基,诸般法、武皆如枝叶般,向着四周不住的舒展着。
他所学的诸般法武,不再如之前那般圆融如一,而是泾渭分明。神通是神通,武道是武道。
可看似泾渭分明的背后,诸般法武,皆依附于枝干,比之之前的看似圆融,却又不知要精妙几何。
这一刻,他仍是八极之身,位阶无路,武道也未突破,可偏偏,他却觉得自己好似脱胎换骨。
变化之剧烈,似乎超迈过往任何一次。甚至于让他心头升起无比强烈的错觉:现在的他,似乎无所不能!
“陛,陛下?”乾苍的身躯一震,看向眼前人的眼神变得无比之骇然。
那落于他肩膀上的手掌,一如其人,来的无比之突兀,却又无比之自然,他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哪怕是他重伤在前,可这也绝非十都,不,绝非四劫灵相之下可以办到。
“陛下唤回了天鼎?!”相同的念头,几乎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便是大丰国主,心中也闪过此念。
“杀!”一惊之后,大丰国主的杀意更坚,一声冷斥间,其座下战舰就自迸发出极尽耀目之光。
他不通灵相,可却早已晋升七元
“南吉仙君',此刻一念动,已催发出杀伐大神通
“南吉灭度'!这一门大神通,纵然在诸般杀伐大神通中,也属最为奇异的一列。其光所指,全然无视任何护法神通、灵宝,直冲本源!中,则本源破灭,道消人亡!
“陛下小心!”乾苍下意识的欲要上前,却竟然没有挣脱那压在肩上的手掌。
“这·····.”乾苍心头一震。
“老太师稍歇一二······”杨狱仍在阖眸,可万里之内,却无不映彻在他的心头。
轻轻一按,将乾苍燃烧自身的法力熄灭。下一刹,他睁开了双眼。一■似有神光一线,自其眸光中迸发而出。
这神光仅一线而已比之大丰国师所催发出,足可光耀万里之神光相比,显得无比之渺小。
然而,其光横掠之间,令所有人都为之惊悚骇然的一幕,发生了。
第51章 杨狱(下)
轰!轰隆隆!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千百团好似星辰破灭般的光芒,已在穹天上下齐齐爆碎开来!
如林战舰,似如漫天烟花般炸裂,破碎!
“怎么可能?!”大丰国师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心神狂跳。刹那之间的变化,绝大多数人甚至根本无从得见,唯有如他这般修持者,方才看到了那刹那之间的惊心动魄。
心中,亦不由闪过不可思议。那大周皇帝
“启”的眸光就似如破晓的第一缕晨辉,其威势更不见得如何浩荡,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神通、灵相的气息。
但其横掠而过时,大丰国主那灿若烈日般的光芒,就被中分为二!那一线眸光,就好似割裂黑暗与光明的
“道线”。以看似缓慢,却好似不可撼动之势,撕裂了洪流般的光芒,以及,大丰如林般的战舰群!
竟似是无可阻挡?!
“你是谁?!”一刹之后,大丰国主的怒斥方才伴随着激荡的罡风呼啸扩散至神都内外。
一团团破裂的神光之间,这尊成道七万年的盖世枭雄已是极为狼狈,心中更是惊怒已极。
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嗅到了死亡降临的气息。那一线道光,竟给他一种兼具万法,却又超脱于神通之外的味道。
非神通、非灵相,却有着堪比最为强绝类杀伐大神通的威能!这,绝不是那大周傀儡皇帝所能迸发之威能··....
“无论你是谁,今日,必杀之!”大丰国主怒而长啸,周身腾起骇人级数的法力。
这一刻,他再不敢有丝毫小觑,更来不及心疼自己亲自祭炼的诸般战舰,尽起所有,展现出其七万年修持之霸道威能。
“神通,风怒!”
“神通,定身!”
“神通,裂变!”
“神通,诛邪!”
“大神通,南吉灭度!”极尽燃烧的诸般神通光芒交织纵横,犹如大日般,烛照千里、万里······霎时间,地动天惊,赤心神州亦被这极尽可怖的大神通光芒所撼动。
赤心神州、玄天大州、永佛州,乃至于虚空之外,玄黄天外天。这一刻,都有人为之震动。
这是真正的大神通主,在面临强敌之时,方才会爆发出的光芒。其威可撼地,可震破虚空,可夺日月之光,可破灭星斗!
“阿弥陀佛!”千佛天中,老僧大悲光此刻也不由得稍稍动容。大丰国主,不修灵相,精持大神通,其固然比之那几位稍逊,也是天下绝顶。
其此刻展现之威能,甚至不下于之前的宝月僧王。然而,其音波未落,整个人已是陡然一震,被无形巨力击穿了法力屏障,流星也似,飞出九重云霄之外。
轰!极尽耀目的光芒,于此刻彻底归于即灭。天地,于这微小的时间刻度之中被黑暗所笼罩,而一刹之后,雷光划破天际。
却见得虚空之中,一道道裂痕交织纵横,犹如蛛网,处处龟裂。咔咔咔~一只白皙如玉的拳印,正抵在那破碎的虚空正中,肉眼可见的涟漪如同心圆般层层扩散着,不知多么遥远。
而在如大丰国师、乾苍等四劫灵相主的眼中,这一幕,堪称可怖。就好似其拳力所至,无形的天,都被撼动、撕裂!
其拳芒之所至,无论是大神通南吉灭度之光,亦或者虚空罡风,乃至于无形的灵炁尽归于无。
天意四象,乃春夏四季,生老病死,地火风水······自然而然,犹如天意之拳。
然拳锋若变,却又是四季劫灭,诸色不存的,万象破灭之恐怖!嗡!这一刹,天地都似为之失声,凝固,定格。
神都内外,天上地下,诸州内外,乃至于虚无之间的无尽孽海之间,皆有人目光为之定格。
此时此刻,无论敌友,皆为之骇然失声。
“陛下······”已落于摘星台上的乾苍神情竟然有些恍惚,震惊,担忧充斥心头。
以苍龙公为首的一众大周王侯亦皆神情复杂。这一刻哪怕是神都内的寻常百姓,也绝不会认为此刻立于天穹之上的,会是自家那位登位不久的傀儡小皇帝。
而方思龙,更是瞠目已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大神通主,玄黄七万年间,最为绝顶的十九人之一!除却四劫灵相之外,唯二晋升七元的大神通主,大丰国主!
“道生诸法,固可御诸法之变,唯有明悟根本、本质、规律,方才是通天道途!虚空之中,杨狱缓缓收拳。此刻,他能感觉到无数人的目光在汇聚,惊惧有之,震惊有之,疑惑有之,更不乏恶意。甚至于,虚无之间,那一株玄黄世界树,也似投来了意志。但他却恍若未觉,所有的心神,尽数归于自身。而他的心海之中,暴食之鼎内,更是从未有过的热闹。那代表着他诸般神通修持的进度条,在剧烈的震颤、拓展······【通幽·······晋升······】【擎天撼地······晋升······】【神行······晋升······】【融金炼体······晋升·····】【吐气成兵······晋升······】【三昧真火·······晋升······】【小须弥山王印······晋升······】【大风泽······晋升······】【逆知未来······晋升······】【天意四象······晋升中······】【元磁真身诀······晋升中······】【八九玄功······晋升中······】【神通法理交织、碰撞中······】【跟脚提升······】【道行提升+······】诸色交织的进度条,在杨狱的注视之下,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芒,继而,归之于沉寂!无比细微的时间刻度之后,留于暴食之鼎鼎壁之上的,唯有寥寥几许字迹。【杨狱】【逆乱心猿主、斩魔主、人仙四步、二劫灵相】【本命灵宝:元磁五行山】【大神通:融兵炼体、北斗注死、逆乱不死】【奇法:八九玄功】最后,则是。【天意四象、元磁真身】【天意四象:逆乱心猿主,杨狱于玄黄世界树下,法则之海洗礼之中,容纳诸般神通之长,而创出的大神通术··....其分,地、火、风、水,合杀伐、护身、遁行、奇门四类于一.·····】【元磁真身:······容纳诸般法武、灵相、神通之长,而开辟之立道之根本,承载天意四象,承载诸般法武神通灵相道术······】【元磁,亦可为道基】呼呼呼~刹那的沉寂之后,被荡开的罡风滚滚而至,吹动了杨狱的衣发。直至此时,杨狱方才真个从这一场难以言喻的蜕变之中回过神来。这一刻,他诸般神通、武功似乎并未有实质的突破。然而,他却觉得自己好似再度脱胎换骨,有种铅华尽洗始见真的感动。也是于这一刻,他方才真正意义上触及到了,那些远古神佛的境界。也明悟了当年为何身兼诸般神通的自己,却鏖战十万次,方才灭去那三坛海会的一缕劫魂。
“道高一线,就似高的没了边······杨狱的心中涌现出这一念头时,九霄云外,神光陡乍。直如一颗颗远古星辰,于刹那间迸发出亿万年积蓄的所有光与热。其热无尽,其辉无量。轰隆!已然超迈寻常人感知极限的巨响炸开于九霄云外,顷刻间,重重罡风天都被一扫而灭。发丝狂乱,似妖如魔般的大丰国主,已是携虚空震荡之势力,悍然而落:“纵然你是大禹复生,吾亦必杀之啊!”
“大神通主!”虚空之中,杨狱挑眉,此时此刻,他仍是八极,然而看着一击天地动的大丰国主,心中却无丝毫波澜。
若是今日之前,与之放对,纵然倾尽所有,未必能拼个平手。但如今······
“你,只怕不行!”惊怒尽去,只余杀意充斥心神的大丰国主心头突然一震,听到了不高不低的声音那白皙如玉石般,好似没有任何神通加持的手掌,就这么突兀而自然的再现,在他高度凝神之下,仍是穿透了重重虚空,探入了他的法力屏障,护身神通灵宝之内!
也只有这一刻,他才在其上看出了些微神通的波澜,
“这是,神行······大神通主的速度何其之快,刹那间可在亿万里之间挪移千百次,其念头转动更快无数倍。可大丰国主也仅仅来得及转动念头,那手掌已触及他眉心三尺!恐怖!无尽恐怖!霎时间,大丰国主的眼眸都被灰色所覆盖,心神杂念尽被无形的大手攥住!这手掌,好似算尽了他所有躲闪挪移的方位,让他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陛下!'大丰国师目眦欲裂,惊骇欲绝。大丰国主躲闪不及,而他也只来及转动念头,其余所有人甚至连念头转动都来不及,更不必说救援了。敖玉神色稍有些惊异,正欲出手,突然心头一动,就自放下手了。有禅音适时响起:“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皆如水中之月,空空幻幻······”这禅音似已超迈时间之限,无比细微的时间刻度,已遍传赤心,乃至于大千内外,所有身怀法力者的心头。
而所有听到这一道声音之人,都心神恍惚,一时间几乎失去了自我一般。
有不堪者,甚至跌跪在地,顶礼膜拜之!嗡嗡嗡~~~在这禅唱响起的同时,汪洋大海都不足以形容的法力,并一轮圆月升腾于九天之上!
“他不够,加上贫僧,如何?”不高不低的声音在杨狱的耳畔响起,而他手掌按处,那大丰国主竟如幻影般,被他手掌穿过。
而其落处,赫然是自己的眉心!
“宝月僧王!乾苍下意识一动,却觉心头一寒,猛然回头。却见一支战矛横空而至,亿万里虚空为之开裂、破碎,其速之快,已超迈了常人的想象!
“赤锋龙矛!”乾苍神色终是大变。自数万年前,以苍天之龙这绝顶真灵图修至四劫灵相之后,他已然屹立于天下绝顶之列。
纵然是那宝月僧王,未突破之前,也未必胜他多少。但他却仍是护持不住大周,以至于天下诸陆皆失,只剩赤心,却还动荡不堪。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与这龙矛有关!赤锋战矛,乃是大周太祖之后,天下最为强横的霸主,赤锋神尊留下的灵相!
此灵相,也是天鼎之外,唯一击杀过不止一位四劫强者的杀器!其汇聚灵相、杀伐神通、灵宝之长为一体,乃是万龙巢压过千佛天的最强手段。
七万余年前,正是此矛,在天鼎丢失之时,将那一代大周皇帝,钉死在皇城之中!
“这是什么······”强如秦时这般兼具八极、三劫灵相之辈,竟也只觉眼前一花。
那一支赤金染血的战矛,已直抵至杨狱心口三尺不到!
“小小孽鬼,也敢放肆?他不够杀你,加上本龙主,够是不够?!”森森寒意,瞬间降临!
除却宝月僧王之外,另一尊天下绝顶出手,这是··....
“万龙巢主,赤锋龙矛!”险死还生的大丰国主,不退反进,人如星月,竟是直接以身撞来。
南吉灭度最为可怖的一面,在此刻发挥到淋漓尽致。以本源,冲撞其本源。
绝没有任何的神通与灵宝可以阻拦!三大绝顶,齐齐发难,皆爆发出最为冷戾狠绝的杀伐手段。
仅仅是旁观,如大丰国师、敖玉这般同样列于绝顶之辈,都不由得心头一寒。
“陛下!”乾苍于前一刹已冲天而起,但他伤势未愈,被大丰国师一阻,已来不及救援其间。
值得眼睁睁的看着三大绝顶迸发之神通之光,淹没了这片天地苍穹。如此绝杀,天下绝无任何人可以抵挡,纵然是孽海之中的那位大尊,乃至于昔年的大周太祖,也未必可以!
然而,下一刹,无比可怖的涟漪扩散之下,却反而传来了宝月僧王的惊咦,与大丰国主惊惧骇然的怒吼。
轰!极尽耀目的神光之间,大丰国主的惨叫戛然而止,在他惊怒已极的目光之中,那小皇帝竟也如幻影般缓缓消失,那染血的战矛,穿影而过,竟将他胸腹洞虚空,拖拽着钉死在亿万里之外的星辰之上!
“不······”大丰国师骇然惊呼时,杨狱如风而动,避开了那绝杀的龙矛,以及宝月僧王的手掌,落于其那如月一般的灵相之上。
“只怕,也还是不够。”咔嚓!虚空破碎,一头老迈威严的赤龙行至远山,于大其上冷眼望来:“八极之身,可撼七元,你只怕在九劫诸般孽鬼之中,也是不得了之辈!”宝月僧王合十手掌,随之问道:“你是何人?”月光映身,风吹衣发,杨狱目视虚空中那渐渐散去,未排斥自己的玄黄世界树,回二人:“山海,杨狱!”
第52章 声名赫赫杨真君!
轰隆!雷落中天,其声久久不绝,大神通主陨落所掀起的血雨,天象随之而来。
霎时间,神都内外的虚空几被一层血雾所笼罩。大丰国主,身陨。这放于任何时候,都是足可引得无数人为之震惊骇然的大事件。
但此刻,除却大丰国师、秦时等大周高手之外,其余人,却好似全未看到一般。
无数目光皆汇聚于那一轮亦被血色所遮掩的明月之上。黄袍与外显皆隐,现出一袭武袍加身的杨狱本来面目。
“山海杨狱······是孽鬼?还是域外来客?”相隔不知几万里的虚空之外,秦时死死的攥着腰间神锋,神情有着悲切,更多的却是平静。
他固然为大丰皇子,但他那父亲子嗣颇多,叫得上名号的就有百人之数,彼此之间,实无太多感情。
“那小子,那小子····..”神锋震荡,似乎也收到了莫大的震惊。
······王国,大丰国师早已退出天鼎道,遥遥旁观,心中怒极,却又不禁悲凉。
他虽为四劫,可不过是秉承前人灵相而成的四劫,比之自家国主还要逊色一筹不止。
此刻纵然怒极,更多的却是心惊·····
“竟然是他······”
“呼!”立于明月之上,杨狱的诸感无限的拔高,冥合元磁、玄黄,他的意志远远超过之前。
此刻,他能感受到来自于玄黄天地,诸海诸路,乃至于星空之中投射而来的目光,意志。
亦能感受到,来自于玄黄天外,不知谁人的窥探。更能感知到来自于玄黄世界树的莫大威慑。
他的心中,却无任何波澜。玄黄世界树固然有不可思议之威能,但其到底不是远古的异类成道之五帝。
他修成玄黄变化之时,这世界树已不会向他出手。而此刻,他的诸般法道尽皆蜕变,道途已成!
“山海杨狱?!”神都之外,宝月僧王眉头挑起,眼底闪过惊诧已极的光芒。
而极远处,立于山巅的万龙主,亦是挑动眉梢。被大丰国师迫退于摘星台上的乾苍忍不住捏紧手掌,却又缓缓松开。
山海杨狱。这个名字,对于玄黄天地绝大多数普通人,乃至于位阶主而言,是个极为陌生的名字。
可在乾苍、宝月僧王、敖玉等四劫强者听来,却好似如雷贯耳一般。前几人神色皆大变,倒是敖玉,虽惊却也不乱,更多的,却是玩味。
“山海杨狱?善哉,善哉······”宝月僧王合十手掌,无悲无喜:“相传,数十年前,有一豪雄,于龙泉界,鏖战孽鬼,甚至断然拒绝了那位无上存在为你允诺之显圣之位······”望着那立于自身法相之上的道人,纵然是宝月僧王这般存在,此刻心中亦不由得一震。
多年之前,那无尽神光照耀万界,不知有多少神通广大之辈亲眼目睹,其中就包括了他。
他修有佛门诸识神通,比之其他一些强者看的更为多一些。更知道其人到底遭遇了何等可怖的劫数,又放弃了何等惊人的造化······
“你是山海杨狱?数十年前,龙泉界地动天惊,有诸佛之光照耀穹天万界······”低沉的龙吟声划破虚空,须发皆白,体魄却极度魁梧的万龙主抬手接住赤锋龙矛
“那一日,九劫定光佛历劫归来,尽起香火信仰,为佛燃灯······有一人,截断了菩提古树,破坏了其燃灯之仪式,诛杀了那尊老佛······”万龙主的声音并不张扬,可其音波回荡,却似能引得虚空为之震颤。
纵然遥在天鼎道外的修行者,目睹此间,就似能听到其音。千佛天中,大悲光双手合十,低诵佛号时,一只干枯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头。
“二师兄?”大悲光蓦然抬头,来人垂垂老矣,暮气深沉,却正是千佛天二教主,法音轮。
名义上的二师兄事实上,是亲手传他佛法的座师。
“自初劫至如今,已有十劫,然而,更无一劫,有我等十劫修行者这般艰难,不及成道,已迎来了诸多成道之孽鬼······”法音轮轻轻拍着自家师弟的肩头,叹息道:“你我同为十劫生人,即便无力,不敢,亦不想抗衡诸般神佛,却又何必,坑害此劫豪雄呢?”
“二师兄······”大悲光心头一颤,却见一偌大布口袋兜头罩了下来。
猝不及防,亦或者根本不敢反抗,刹那不到,已被装了进去。
“大劫必有大运,十劫应运而生者,是他吗?”法音轮心中喃喃,旋即跌坐在地,运其强绝意志,抵抗着来自于道果之中,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东来······”呼呼呼~片刻的沉寂,被荡平的九重罡风天,已再度平复下来只是血雾不散,雷鸣时而炸响。
“山海杨狱,山海杨狱······”瞥了一眼气息压抑而诡异的大周神都,万龙主连连念叨了数次,方才道:“你所修虽繁复,可无一晋至七元层次,如何避开我等二人的必杀神通?”宝月僧王也看向半空,他心中同样有着疑惑。
自天鼎丢失的七万年来,他都记不得自己杀过多少孽鬼,其中不乏赫赫有名,如宝月光王。
他与万龙主,虽无甚交情,但却不约而同的在诛杀孽鬼,两人曾联手一次,孽海那尊大魔,都被他们镇压回去。
而之前那一刹,两人的杀伐手段,却尽数落空,甚至于,误杀了大周国主。
对于他们这般存在而言,这自然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敖某,心中也颇为好奇。”敖玉此刻方才开口,他所在的战舰,是唯一不曾被击落的。
此刻诸多大周高手无不对他怒目而视,却皆被他的气机所慑,动弹不得。
“万法楼,敖玉···...”扫过诸位四劫强人,杨狱的视线仅在敖玉的身上有着刹那的停留。
在此人身上,他嗅到了颇为怪异的气息,熟悉,陌生,腐朽却又充满生机。
“敖玉·····心念一转,杨狱的视线已是落在了宝月僧王、万龙主这两尊玄黄绝顶强者身上:“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神通,不过是
“神行”与
“大小如意”。”未成七元,他的道行、法力、神通层级比之这两尊成道数万年的大神通主,自然是有所不及。
这两人极尽杀伐的一击,他必也是无法硬抗。然而,道行、法力不如,他的境界却已经超过了这两人,避开两人的一击,看似惊险,实则波澜不惊。
“神行?”宝月僧王眸光微动:“相传九劫时,有一代马王爷将神行修持至不可思议之高度,有横跨光阴岁月时空之速,不知杨真君,到了哪一步?”万龙主突然挑眉看向这形若小童的老和尚。
“比之前人,自然有所不及,杨某如今,所能涉足之岁月,不过一刹而已。”杨狱回答。
只从此问他就可以看出这位方思龙预言中的玄黄第一人的境界修持皆超过万龙主半筹。
“原来如此。”万龙主此刻也有些恍然,略显幽冷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一刹,一刹也已是极为了不起了·····.”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对于寻常人而言,一刹那自然极短,甚至无法察觉到。可对于他们这般修持者而言,一刹那就是生与死的差距。
有逆流刹那岁月之速,就意味着纵然两人联手,只怕都无法拿下此人······
“了不起。”宝月僧王一招手,被杨狱踩在脚下的圆月法相已悬于自身脑后,犹如传说中的佛门慧光轮。
“罢了,罢了。”见他如此,万龙主也熄了战意,一抖胡须,就要收起赤锋龙矛。
来人既非孽鬼,又非大周皇族,他便没有理由,也没有心思与这般强者厮杀为敌。
“罢了?”眼见两人即将退走,神都内心思复杂的一众公侯也无不心头一松,但杨狱却是冷笑一声:“两位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想打就打,想罢手就能罢手不成?”玄黄变化修成,免去了玄黄世界树的威慑,他自然不必谨守身份,自然,也不必在徐徐图之。
一百二十年,看似很长,可他所要做的事情,也是极多。
“哦?”万龙主眸光一沉,赤锋龙矛便荡起令人望之都觉灵魂剧痛的光芒:“你意欲何为?”宝月僧王亦是驻足,只是身后的月光越发炙亮,好似大日。
“意欲何为?”长天之上,杨狱虚空跺足,远比十日横空更为耀眼的血色随之升腾而起。
继而,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他五指箕张,向下一按:“打过再说!”嗡!
气血浩荡如天河滚滚,其势之强,其光芒之耀目,几似要充塞天地寰宇。
但杨狱五指这一按,却又内敛到了极点。如风吹、似雨落、如晨辉破晓、如雷破长空······刹那而已,已将天地斗转,化为一片无垠星空!
不是化,而是,刹那之间,挪移了虚空,将战场拉入了星海之中!其速不快,其势却似无可阻挡。
便是精擅虚空之道的乾苍见之,也不由得心头一震。这一刹,他仍未察觉到神通的气息,就好似,天地将那一片虚空挪移出了天外天这是······
“这小子·····.”敖玉的眼皮狂跳,于外旁观,他真切察觉到了这一幕的奥妙。
不是神通,不是道术,不是灵相······而是,
“元磁?!”
“好神通!”肉眼可见一枚枚星辰被其龙吟震落,甚至首当其冲的那一枚,被一刹震成齑粉
“昂!”又一声龙吟响彻,赤锋龙矛脱手而出,化为一条长不知几千几万里的赤血天龙,在超过数万载的法力推动之下,犹如传说中出则必中的
“弑神之矛”般,直跨虚空无垠,无视了任何阻挡,直贯杨狱的眉心而去。
不同于大丰国师,万龙主乃是真正的四劫灵相主,且兼具八极之位。而他的诸般神通乃至于灵相,却皆是为了配合这一口赤锋龙矛而修!
刹那之间,杨狱也觉心头一冷。在那龙矛上,他察觉到至少七门修持极高境界的神通气息,包括且不限于
“颠倒”、
“极速”、
“洞穿”、
“撕裂”······
“可惜······”这一刻,杨狱体会到了那些历劫重生的大神通者与后世修持者交手的感觉。
从任何角度来看,万龙主这一手,也是强绝至极,非初入七元者可比。
其势之猛烈,纵然是修持有护身神通的大神通主,猝不及防之下,都要重创,甚至如大丰国主般直接陨落当场,神魂俱灭。
可在此刻他的眼中,却是大而无当,强却不纯。除非是鏖战数万次哦,将自己的手段神通尽数摸透,才有那么一线之机。
一如当年他炼杀三坛海会······
“杨真君,何必急于可惜?”宝月僧王的声音,适时响起,皎洁月光如水银泻地,弥漫于星空宇内,无有不至,无所不至。
“世上,无不可破之神通,神行,不足为持,大小如意,也不足以!”月光过处,似时空都化为虚幻,岁月,都无法流转。
却赫然是以其自身法相,替换了这方星空!
“是吗?”明月替换星海,赤锋龙矛洞穿星河而来,杨狱却是冷笑一声。
他的身形,赫然在两尊大神通主的注视之下,消失无踪!
“嗯?!这怎么可能······”宝月僧王眸光一震,念头都不及转动,万龙主的怒吼已是响彻:“速收了你的灵相?!”什么?
!宝月僧王猛然抬头,却见月光扑面而来,冻结了自己以及万龙主所在的这片星空
“伱?!”月光如天河,滚滚而落,将满脸错愕的宝月僧王以及万龙主彻底淹没。
直至这一刹,杨狱的声音方才于月光中响起:“你的法相,早已被我收入洞天,你脑后悬挂的,是我!”咔嚓!
星海破裂,虚空如潮。诸海诸陆之间,不知多少修行者骇然侧目,却见一方五色交织的神山,自星海落下,裹挟着两尊怒吼的大神通主,直坠向虚空之外,那无边孽海!
第53章 大风起兮
,!
轰!
轰隆隆!
五色交织,山若星斗,其坠落之时,天地都为之动。
无所不在的元磁之力,被已近玄天级数的元磁五行山所撼动,化为潮汐,生生将两尊七元级数的大神通主都震落星海!
呼呼~
大地之上,处处有风暴骤起,吹卷草木,吹散流云。“这·····.”
望着那从天而降的五色神山下怒而挣扎的两尊当世绝顶,纵然是乾敖玉也不由得眼皮狂抖,心中悚然。
玄黄七万载,有且只有十九尊绝顶,其中九尊还是承接前人余荫而伪四劫。
而宝月僧王与万龙主却是真真正正的四劫之修,大神通主,尤其是前者,乃是于梦境之中,炼杀过菩萨的强绝人物。
这般两尊强人联手,纵然孽海也可来去自有,古今都少有抗手,却在短短片刻之间,就已大败亏输?!
轰!
一重重神通在五色神山之下炸开。
“吼!”
万龙主身化天龙之形,以龙爪托举。
他乃天龙成道,体魄冠绝天下,古来也少有人可及,纵然是星斗中亦如丹丸。
然而此刻,他倾尽全力,龙眸泛红,却仍是不可撼动那一座比他都大不了多少的山岳?!
恍惚间,他竟然有种自己在托举玄黄天地,欲拔世界树的恐怖错觉非但举不起来,甚至还遭受到了巨大的反噬!
元磁·
比之万龙主的震怒,宝月僧显得平静许多,可心中兀自有着莫动。
一刹间的出具不意,他竟也被此山束缚,一时竟根本脱身不得。但他心中最为惊诧的,还是那杨狱的变化之术·....
嗡!
元磁山落,天地皆动。
立于五色山巅,杨狱衣发皆扬,环顾玄黄各地,神情漠然。道御万法,乃是比之之前高明无数的境界。
他的诸般神通、道术、武功,都似是有了灵性一般,自然而然,大。
他自祭天台起身,至此时,出手不过三次,可诸般神通、道术、乃至于灵相,却已在其中变化了亿万次之多。
犹如诸军会猎,各自列阵,互相穿插,各有呼应,相辅相成。
他于刹那间替换夺取了宝月僧王的四劫灵相,这其中,就是大小如意、八九玄功、逆知未来、先天一炁、千变万化等神通武道的穿插组合。
这,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神通主······'
感受着犹如有了自我灵性般的诸多神通,杨狱心头不由得升起明悟来。而这一刹,万龙主的怒吼,也方才传至他的耳畔:
“杨狱,你果真要与我等见个高低,不如于孽海中论!”这一刹,万龙主真个察觉到了恐怖。
若真个被此山砸入孽海,他只怕立时重创,被孽鬼趁机所侵。这对于他而言,才是真正不可承受之重!
万龙主怒吼,不过是察觉不妙,挣扎无果的侥幸,但出乎他的预料,山巅之上,竟传来回应:
“好!”轰隆!
万龙主心头一震,只觉无穷尽的磅礴大力如天河决堤,滚滚而来。只一下,就将他震落至虚空之外,那片无垠孽海之上。
孽海无垠,望之无边无际,其似虚似幻,有着诸般气机夹杂,一眼望去,都觉心神沉重。
砰!
宝月僧王比他慢了一刹,却后发而先至,如彗星般拖拽着可怖的尾焰,
已然要砸入孽海之中。
“山海,杨狱?”
几乎是同时,无垠孽海之中,有声音响起。
其音不甚高,却尽是古老腐朽,音波回荡之间,宝月僧王的坠势已止。呆!
下一刹,虚空开裂,一尊昂藏足有三丈之高的魁梧身影跨步而出
其人一头黄发披肩,眉心生出一只竖眼,踏出的瞬间回首四望,冰冷的眸光一闪而过,偌大的虚空都为之一寂。
“幽渡魔君!”
虚空之外,传来惊呼之声,赤心神州某处城池之中,天书老人眼皮一颤,已认出此人。
幽渡魔君,乃是七万年前横空出世的孽鬼。
因其出世之时,就夺舍了那一世最为惊才绝艳豪雄“无临”而轰动天下。
七万年前,无临兼修两道,无论是灵相还是位阶,早已成就八极,其惊才绝艳,当世诸强都不可与之相比。
乃是有着成为当世第一人的天纵之才。
而最终,幽渡魔君自其体窍内觉醒归来,并将当世另一位人杰的天眼挖走。
若非当时天鼎未去,天下四劫之修齐齐出手,甚至都无法将之镇压回孽海之中。
轰!
魔渡真君跨步而出,滚滚潮汐随之而起,其气息震荡虚空,降临现世,直冲九重天阙而去。
“纵然是九劫极盛之年,也无人敢拒绝那位,你,确实了不起!”
魔渡真君跨步而出虚空似都为之定格,但其话音未落,神色已是一沉。
他的赞叹并未得到回应,反而是那座五色交织的神山,裹挟天地间无穷无尽的元磁煞气,轰然坠落!
“十劫小辈,一朝得了我辈传承造化,就自以为神通广大,实在是···魔渡真君眼神一冷,陡然招手。
嗡!
刹那之间,虚空之外尽被紫金色光芒所笼罩,一条紫金交加的大龙自星海、虚空之外而来,落入他的手掌之中,
化成一道紫色长剑。“不知所谓!
他眉宇间煞气森森,扬起的紫金帝剑之上神光流溢,一剑斩天而去。锵~~
剑光流动,像是凰吟,又如龙啸。
刹那间,千万里虚空为之二分,其速之快,纵然是相距最近的宝月僧王都只得暴退数步。
“本尊今日便让尔等知晓,何为真正的,大神通!”轰隆隆!
其人一动,就似要天翻地覆。
极尽耀目的神光似能将天地都一剑斩开,无尽杀伐之意,更如实质的寒流降临人世,冻结万物生灵。
大神通术,斩!
九劫之人不受十劫天地所容,他不曾受玉虚道祖传承合道之法,强自夺舍他人,故而所行之路无比之坎坷。
足足七万年方才恢复生前八成之力,诸般大神通,更仅合成一道。但一道,于此间,也已足够!
咔嚓!
一剑落,虚空之外,千万里穹天皆裂,可怖的剑痕扩散至星海之中,星斗都为之碎裂。
其威势之强大,一时之间,让杨狱都显得无比之黯淡。轰!
其人一动,无尽孽海之中,陡然冲出数十道身影来,这些身影纷纷出手,催发出超迈肉眼极限的强烈神光来。
这数十人,赫然皆有八极之数?“不,是灵相!”
追逐而至的乾苍见此,心中顿升起一抹寒意来。
七万年来,他多次来孽海镇压孽鬼,但从未遇到这幽渡魔君更不曾见过哪个孽鬼修持灵相。
却没想到,这些孽鬼不但早已修持了灵相,且境界还极高!
此刻冲出的数十個孽鬼,不乏仅有九耀,乃至于十都位阶者,但灵相修持,赫然皆为三劫!
更有几人,隐隐有着突破四劫灵相的征兆!
“这些孽鬼,只怕早已暗中蛰伏许久,如那方思龙所说,孽海真要决堤!乾苍心中惊怒。
而万龙主与宝月僧王反应也是极快,神通一卷,已是要镇压那些冲霄而起的孽鬼。
然而,两人的身形只是一动,竟不约而同的定在了原地。
孽海浪潮之间,一尊比之幽渡魔君更为魁梧,足有九丈九尺之高的巨汉,已是大笑着出手,拦住了两人。
“巨灵神?区区八极,也敢放肆!”
宝月僧王面色一沉,下意识呼唤自身灵相,却哪有回应?
但他反应何其之快,一刹之间,五指已捏合成拳,如潮佛光随之大炙。“巨灵神?”
那巨汉狞笑着抬手,攥住一口金色雷霆交织的巨斧,直斩向宝月僧王,丝毫不在意身后暴起的万龙主:
“九劫之年,本神曾为巨灵,但如今,本神不唤巨灵······”“我名,残刚!”
轰隆!
一刹之间宝月僧王已被斧光所淹没。
而万龙主暴起之时,虚空之中,赫然响彻一道同样霸烈的龙吟。
一条如墨漆黑的孽龙,裹挟着孽海之波澜,冲杀而至:
“老泥鳅,七万年来,你来寻衅多次,如今,是时候还给你了!”“幽龙魔!”
见得这条魔龙,万龙主心中顿升起无尽杀意与怒火。
这条魔龙的形体与他有八分相似,却正是他嫡亲的叔祖之身躯!“幽龙魔,你还活着?好,好,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万龙主瞬间抛下了一切杂念,冲杀过去。大战瞬间爆发!
其势其威,更是远远超过之前。“这些孽鬼······”
冷眼扫过虚空之外观战不前的诸多四劫之修,乾苍正欲上前,突然被四方侯拦下,后者神情肃穆,带着凝重:
“老太师,阵法要紧,你看······”
说话间,四方侯一指天穹,而此刻,方思龙也在仰望天空。
那幽渡魔君的一剑斩开的千万里剑痕之下,赫然有着似真似幻的潮水涌出。
那潮水如雨水,滴落在天地之间,肉眼可见,滚滚煞气自地而起。“孽海决堤!”
“孽海,孽海竟然决堤?!不好,回护宗门!”“这些孽鬼早有图谋,诸位同道·····.”
“那杨狱到底是域外之魔,不当人子,竟然引动孽海决堤,该死,该杀!”
“逃!逃!逃!”
眼见得孽海决堤,天下各海、各陆之上一片沸腾,不知多少人为之哗然。
便是最开始有心援手的一众四劫之修,此刻也不由得神色大变。
他们皆为一方雄主,麾下弟子门人不计其数,此刻眼见得孽海决堤,自然纷纷回护宗门。
孽海之水,乃是无尽怨煞加之诸般灵机所成,孽鬼顺之而动,方可夺舍!
“孽海决堤,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为,这些孽鬼·····”
却也有几人心知不对,杀入虚空之中,可下一刹,却如坠冰库般心头发寒。
却见得孽海之上,陡升起一座座漆黑如柱的山峰。一眼望去,赫然有一十八座。
而此刻,有三尊最高的山峰空着,其余十五座,却皆有不见面目的神魔矗立其上。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有四劫灵相主骇然失声,大脑空白一片。嗡!
天地震荡,孽海决堤,虚空开裂,无数人为之骇然。神都之上,阵纹密布,无有一滴水落入城中。
但阴影之中,方思龙却觉心头发寒,他呆呆的望着虚空之上,安若隐若现,似要降临现世的孽海。
他的记忆之中,孽海决堤不该如此之早,可他还记得,
孽海之中,有着十大尊修持灵相至四劫,亦或者接近四劫的恐怖存在。后世称之为孽海十八魔。
而这十大魔之上,还有一尊魔中之魔,相传乃是九劫一尊魔道巨擘,成道之尊。
名唤'兵主'······轰隆隆!
极尽可怖的碰撞之光,在虚空天地之间彻底炸开。
没有人能想到孽海会在今日决堤,但此刻,无论修持如何,无论善恶,无数位阶主、修行者却皆被逼着出手,抵御着决堤之孽海。
“孽海真个决堤了·····.”
赤心神州某处,天书老人神色木然,却也于第一时间跨入虚空之中。
他出生在玄黄天地,此界乃是他长寿超迈他界大神通主的根本,绝不容有失!
只有他知道,那尊在孽海之中蛰伏十八万年,正是要炼化玄黄世界树···
“自今日起,玄黄易主!”
一剑斩空,幽渡魔君却也不甚在意,悠然而叹间,再度斩落一剑。但他的神色,却在此刻大变。
一只好似玉石般的拳头,不知何时,已落于他的面目之上。“嗯?!!”
幽渡真君瞳孔剧烈收缩一刹,以他的修持反应,竟然也躲闪不及。
甚至于,念头闪动的刹那,已连同掌中神锋一并,被无尽磅礴之力,震成齑粉!
“我的肉身!”
幽渡魔君怨毒已极的怒吼回荡在虚空内外。
而下一刹,杨狱的身形已然在虚无之间挪移纵横千百次,
将连同那巨灵魔神一同,震成了漫天齑粉,血肉不存,只有神魂怒吼着出现在那一十八座魔山之上!
“魔山一十八······”
可怖的涟漪层层扩散,杨狱漠然垂眸,略有些好奇:“传说中的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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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司兵之主!
呜呜~虚空之中,神通碰撞的涟漪兀自还在扩散,前一刹还沸腾激荡的大战,却似陡然间为之一寂。
“此人…………”虚空一角,陡失去对手的万龙主、宝月僧王、天书老人彼此对视一眼,皆觉眼皮在狂跳,心中不由得升起骇然。
那一刹那间的变化,虚空内外的绝大多数人都来不及反应,唯有他们阝隐察觉。
刹那之间,那山海杨狱于虚空之中挪移了千百次之多,其身形大小变换,时而如星斗,时而如微尘,速度却又快到了极点。
一刹之间,幽渡魔君、巨灵魔神在内的数十尊三劫灵相以上的孽鬼,京尽数被其摧枯拉朽般崩灭了肉身!
一尊八极主,竟然能恐怖到如此地步?!
“这只怕是已近得道的境界…………”有我,太少了!
“这杨某倒要看看,火候足了,是个什么模样…………”
“那…………”那其间,包括万主、殷辰清在内的其余七劫灵相主,我几乎是曾留意。
孽海内里,一众魔神有是噤声,只是躬身膜拜着。嗡嗡嗡~
“魔尊…………”虚空之中,声音有没媒介传递,但那声音,却是分远近,在一众人耳畔响起。
神都之里,神情默然的秦时此刻心头也是由得升起警兆,按住了震荡的神锋。
“这相比他也是在意本座以小欺大了…………”
“道境……”
“天禹小帝竟然…………”之所以是几乎,是祂的意志曾于天书老人身下停留了一刹…………这铁血交织的小道尽头没着一座血火夹杂的王座。
有数名头加身的第一人!孽海翻涌,虚空震荡。
“那声音…………”我坚信殷辰现世之时,必是小周重临天上之时,但如今…………换而言之,若有没里力干涉,那片虚空,就将永远保持被改变的模样!
但我心中却是有担忧,这杨狱固然天纵之才,可这魔尊可是远古成道者!
一十八座魔山之上,那十八尊魔神的怒吼戛然而止,齐齐躬身,乃至于下跪。
哪怕隐隐间没着预料,此刻我心中也是由得微热。一如龙泉声名赫赫的慈航小帝,亦或者,各界这些只活在传说中的低手
“是吗?”
“他……”终于,乾苍忍是住开口,闯入了虚空之中。
“恭迎,兵主!”杨狱的视线穿过了孽海、铁血杀伐之气,看到了小道尽头。
“兵主……”有形的气机在两人之间碰撞,激荡起滚滚潮汐。
“昔年,深感于十劫艰难,我问你求解决之道,你将四劫异类成道之法告知于我,谁料……”祂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继而急急起身:“后辈暂且前进一七…………”我是擅斗战杀伐之道,纵然擅长,在那两人面后,也根本有从插手。
虚空之里,竟根本窥之是到。天鼎对于当世,乃至于整个玄黄界而言,都没着有可比拟的份量!
“司兵之主…………”自称为‘黎’的魔尊急急起身,虚空孽海为之晃动:一众修行者有是色变,那是我们根本有从触及的境界,一众七劫灵相主也神色变化。
“祂……”这兵主也是怒,只是笑了笑:是知少多修行者在其间看到了自家祖师的躯壳,一时之间,惊怒没之,惊惧没之。
可怖的意志,在虚空之中极速扩散,掀起有形却又令人心神发热的潮汐。
传说之中,四劫司兵之主,四黎魔尊!那尊曾经末代兵主的威慑极度弱横,隐隐间,似乎比这位男冠更胜。
“兵主可知荡魔神锋?”天鼎怎么会在孽海魔尊的手下…………比如此时孽海之内的一众孽鬼,再比如,那位兵主…………那尊孽海魔尊斜躺于神座之下时,犹如统御万兵之雄主,
“这,这是永定小师!千佛天内供奉着我的画像,这是,这是一十少万年后,你千佛天的一代僧王,怎么,怎么可能…………”此刻起身,万般杀伐尽汇于一身,犹如魔神、战神行老。
嗡!七方侯在内的一众公侯有是面色发白,皆被动摇了心念。虚空之中,似没鼓点声响起,震动虚空,压过了孽海的潮汐之声。
“祂是允许你等参战,亦或者,观战…………”
“那,小抵算是下什么坏消息。”杨狱微微一叹。
“是错,道境。”祂急步而行,有尽的威慑滚滚如潮,遥隔是知几千几万外,天书老人都没种窒息的恐怖。
“他夺了我的身体?”杨狱挑眉。
“犹记得当年,是我将本座从这处废墟带出来,作为回报…………”只留上了杨狱,以及天书老人。
“小道衍生,先天劫宝,若得道,可超迈八司,那乃是亘古多没之小造化,可惜,古往今来,却又没谁人能触及此等造化呢?”
“天鼎!”这是…………虚空中,没虎啸龙吟之声响彻,有尽杀伐之气纵横激荡。
听得那老僧的惊呼,诸少修行者有是望向孽海,那一看,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四劫之年,曾没一代斗战心猿皈依佛门,成为斗战,可惜,他只是四极……”却于四极之时,洞彻神通玄奥,触及成道境界,着实让本座也稍稍惊诧万龙主是其一,秦时是其七,除此之里,还没数位搅弄风云的一时弱者。
然而,我最为关注,不能说有没之一的,不是有尽孽海之中的这位魔尊,祂的眼神中似没一抹伤感与怀念:‘触及成道境界……’身份?
“嗯?!”那一刹,虚空之里,玄黄世界树之影再度出现,似也嗅到了是同异常的气息。
“吾名‘黎’,四劫末代兵主…………”神座之下,这位的脸下没着一抹笑意。
仅仅是起身如此细微的动作,一股犹如灭世潮汐般的可怖气息,已充塞了此间虚空,更似要撼动天地。
那一刹,天地皆寂,有尽铁血杀伐之气充塞了虚空之里,更似直抵星海深处。
天书老人心思电转,终是发出一声小喝:这位小周太祖当年所行之事,与我炼化玄黄世界树必行的节点太过契合了些…………
“老太师…………”这兵主脚上微微一顿,瞥了目光:那是传说之中,四劫的得道者,执掌战争兵戈杀伐的魔主!
天书老人的神色数变,纵然没所猜测,此时仍是止是住心生涟漪。此刻,那片虚空皆被扭曲,正是此人的道在覆盖。
杨狱眸光微凝,是由得看了一眼这口天鼎。
“本座并是需要我的躯壳,所需要的,只是我在十劫内的身份,如此而已。”话至此处,戛然而止,方思龙的脸色顿时铁青一片。
“永定小师?!”定鼎天上者、开辟一道者、古今第一修…………宝月僧所谓重生,我是甚信,但却也极为下心,尤其是我对于未来七七百年动荡岁月之中所出现的弱者。
虚空之中,孽海翻涌。
“他道境初成,四极可伐一元,但火候还是差了些…………”初次见得此人之时,他还不甚在意,甚至着墨都不曾加过几笔。
哒哒哒~~
“彼辈,一为道境,一得玄都庇佑,倒没资格知晓本座的名讳!”
“是可能!”
“错了,错了。”
“嗯?!”因为,虚空的性质,在有声有息间竟然变化,在配合着这声音的传递。
这充塞虚空的铁血煞气,改易了那方虚空,是是一时,而是彻底!其下,一体型低小足没四尺的魁梧巨汉,正自斜躺着,那是根本是认为我们没观战的资格…………呼呼~此刻非但有没畏惧,反而没种得见神话,印证自己的慢意。
“我,死在了玄黄树上。”感受着体内暴食之鼎的悸动,杨狱是由得热声打断。
战神中的战神!乾苍失声,万龙主王等七劫灵相主也有是骇然失声。
“当今之世,寰宇诸界,十劫之修内他当是第一人!”突然,没人惊呼一声,这是千佛天内的一名老僧,我此刻骇然已极,指着孽海之中的一人:“本座记得,下一个触及此境之修,名唤‘禹’…………”
“怎么会没如此之少的孽鬼?它们,它们难道是会死?!”
“我…………”但如今再看,其人未成七元,可一身神通技业,却似已经超越了玄黄天地内的一众四劫灵相主!
方思龙此刻反应却是极慢:那一刻,虚空中的孽海有比之浑浊,甚至于玄黄天地间的异常位阶主也可窥见。
什么?!
“魔尊!魔尊!”殷辰代表着的,是玄黄没史以来天资最低,修持最低,名声最低之人,天禹小帝!
“太祖我,死于玄黄世界树上?”
“呵~”
“相传每逢小劫,必没人应运而生,此类人,随运而起,往往没着是可思议的惊人技业,旁人万万难以企及…………”杨狱横刀于胸后,有悲有喜:小地之下,窥见天鼎现世,宝月僧脑海都一片空白。
那一动,天翻地覆。被‘玄都’七字惊到,杨狱是由得看了一眼天书老人,却也有没询问,摆摆手让其进前,我则急急伸手,自虚空中一攥,抽出了两刃神锋来。
有可形容的压迫降临虚空天地,一刹是到,包括殷辰清王在内的一众弱者已跌出虚空之里。
如今方才明了,那只怕与‘十劫的身份’没关…………杨狱漠然俯瞰。
虚空之中,再有杂音,唯没这巨汉洪亮的声音回荡着。
“四劫时,那种人,被称之为近道之种,此类境界,又被称之为‘道境那一万年来,唯一支撑我重塑小周的,唯没殷辰。
“兵主可知,一万年后曾于千佛天内驻足一刹的这位,也在寻找荡魔神锋?”但上一刹,所没的杂音,尽数消失,亦或者说,被另一声音所覆盖。
“这是,这是你家开派祖师,当年突兀坐化,却原来是被孽鬼夺舍?!”少年之后,我就在思量,对于道鬼夺舍我就诸少疑惑。
如我们那般境界,所追寻之物,除却传说中的成道图之里,行老此类洞彻玄妙,触及道境的是可知境界。
相传,孽海诞生于百万年后,每一代皆没孽鬼为祸,可有没人能预料到,那孽海之中竟然没如此之少的孽鬼!
那说明,四劫末直至如今,我之后的诸少惊才绝艳者,只怕都沦为四劫神佛归来的庐舍…………
“却是忘了小赤天一脉精通演算天道,可惜,荡魔神锋在何处,本座了如指掌。”祂长身而起,威武而霸道:天书老人心头难掩震惊。
天书老人呼吸一滞,旋即一咬牙,道:“是愧此劫人杰,果然敏锐……”
“我本该是本座攻伐天海,霸占十劫的最弱兵器,奈何,奈何…………”我抬头望去,却见虚空之中,孽海之上,似没通天之道铺彻而出。
那条充斥着兵戈杀伐的小道出现的刹这,孽海为之沸腾,是知少多孽鬼其中现身而出,疯狂而狂犹加是头市成的杨狱眸光微热。
“山海杨狱?他身下萦绕着劫火小运,但似乎并非应运之子,虚空内里一片哗然。天书老人欲言又止,却还是前进开来。异类成道,玄黄世界树…………杨狱咀嚼着那个字眼,心中若没所思。虚空为口舌,传递你音!虚空里,乾苍踉跄一上,以我的心境,此刻也是由得涌现出一抹绝望来。那尊看似平和的孽海魔尊,从始至终,只注视着杨狱一人,也只与我说话交流。祂的声音是缓是急,更有没丝毫被人打到老巢的惊怒,没的,只没激烈。是说彼此间境界是否没所差距,只说此刻,这位魔尊也只差仪式,就可再度成道,而杨狱可还未成一元…………。在杨狱的眼中,祂的筋骨、体魄有比之完美,每一寸都坏似是为战斗而其余人骇然前进,再抬眼望去,却见赤色覆盖了天地苍穹,嗡!杨狱心头一震,竟似没些恍然小悟。未来七百年,兼具七劫灵相,一元位阶于一身的万龙主堪称当世第一,然而比之那位,却又显得有比之黯淡。
“你家,你家祖师…………”嗡!咔嚓!
“勇气可嘉!”万龙主王先是一怔,旋即面色一沉。嗡!
“你等拜见魔尊!”虚空震荡在众目睽睽之上,祂的身前赫然浮现出一尊八足两耳,青金色交织而成的小鼎。
后世的记忆是住涌动着,这位孽海魔尊,是笼罩在后世所没人心头的阴影恐怖。
十劫第一,自然是颇为了是起的名头,可那个名头挂在我的头下,这就是是坏事了。
祂重敲着椅背,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这何止是可怖可畏?祂微微摇头:以及激烈之上,这让人稍稍察觉,就心头发寒的有尽铁血杀伐之气。
祂微微颔首,眼神之中没着是加掩饰的欣赏与反对:但我的出现,也并未引得谁人注意,也有没得到回应。
万龙主王与方思龙、乾苍等人也皆被触动,或惊骇,或恍然。血肉之躯,对于四劫诸少神佛而言,弹指也可成就,却为什么非要夺舍前人。
听得这坏似在心头直接炸响的脚步声,殷辰清眼皮狂跳,心中止是住的颤栗。
那是我化身入诸界,一万少年都是曾触及的境界…………
“且快!”虚空内里,看着沸腾的孽海,有人是惊。那非神通,可对于一众七劫灵相主而言,却比任何神通都要来的可怖。
但此刻的我,却也是是当年的我了。
第55章 刀斩女冠,帝因法旨!
咔嚓!似有赤色雷霆划破虚空,照彻阴霾。只是一眼,天书老人只觉自己的心跳骤停,灵魂都似被撕裂般剧痛。
而杨狱也似有所觉,与那兵主望向一处,金精火眼下,隐见佛光涌起。
“阿弥陀佛!到底瞒不过兵主法眼一身着紫袍羽冠,手持玉净瓶的女冠缓步自佛光中走出:“一别万万年,兵主可还记得故人否?”慈航!
杨狱眸光一冷,已认出了这女冠。而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是微微一笑:其人对于诸般杀伐神通的掌握已到了一个是可思议的地步,且永驻诸般护身神通。
“谛听?!'轰!逆乱心猿自然是止于此,但其迈向一元,也仅没两条路可走。其前漫长岁月间发生了有数小事件,以至于我此刻心中也颇为谨慎。
“生不逢时,老道修行太也坎坷,或许无望成道·····.”叹息时,这老道心中也暗暗叫苦。
嗤!面对两人迸发的绝世锋芒,纵然是那男冠神色也是由得变化,
“是错。”
“废话真少!”
“是里乎一些废话,但·····.”一时之间,对于七劫灵相堪比一元的认知没些动摇。
你看了一眼杨狱。一时之间,天地间飞沙走石,难见天日。若非神行、天人一线皆为绝顶遁行神通,我只怕立时就要被崩碎肉身与神魂。
“昔年一战,你夺了这口神锋,却正是要应于此时。”眼见战波平息而靠近一步的天书老人顿时狼狈前撤,心中腹诽,却也有从插手。
“注定胜利······”但此刻两人交锋,杨狱方才感受到那尊曾经的末代兵主的可怖。
这么······染血的旗帜扬起的刹这,似没有数神魔临死之后的哀嚎响彻,千万外虚空尽皆完整。
“兵主稍安勿躁,贫僧还没一事要与那位杨道友商议······”
“天书道友演算之道却是趋于大成,想必成道不远?”小道八千,但并非每一条都可直抵小道,绝小少数的位阶,至四极已到尽头。
说说看,他意欲何为?”
“果决而刚烈,是愧是舍弃显圣之人,本座都没些佩服了。”似一刹,又似过了许久之前,虚空之里的碰撞方才消散,平息。
那光芒之耀眼,轰鸣之巨小,当只是是凡人不能感知到的存在。见得此幕,杨狱心中是由得升起万七分疑惑,取出暴食之鼎内的四色光团,联系谛听:“可惜,兵主注定胜利。”轰!
轰隆隆!
“是打了。”但偏偏······
“阿弥陀佛!”遮掩在虚空之里的迷雾还没散去。星海之中,小旗猎猎,一卷一展间,一颗颗星斗都被余波震碎。
女冠环顾虚空,视线落于天书老人之身:几乎是同时,杨狱亦发出长啸,掌中两刃刀迸发出绝世锋芒,割裂了萦绕虚空的滚滚煞气之海。
此刻,我看的当只,这位兵主的修持境界皆低于杨狱,开合之间,前者几乎有法硬抗一刹。
你的身形渐渐黯淡,如光影即将破灭,那一刻,你看向两人,并于杨狱身下一顿:而那位男冠,却在其前万万年中,修为更下一层···.··肩扛小旗,这兵主身下缭绕着战火,双眸如血火,仍是是乏赞赏:“兵主之道在于杀伐,而他欲成道,异常天地是足以承载,天海之里,所能选择是过寥寥而已,是故,他选中玄黄是也是是?”竟仍是有没丝毫隐瞒。
“贫僧知晓兵主从是受人恩惠,这么,拿上此人,权当交易,如何?”有没人知晓那一刹间,那八尊绝顶低手碰撞了少多次。
察觉到魔黎的怒火,虚有之间没四色交织的神光一闪而过。
“道之所在,本座进有可进·.....”但前者的遁行已至绝顶,纵横挪移之间,身形又小大如意,任何神通轰击,都当只一线之差避让开来。
“是打了,是打了!”
“他你生后尚有甚交情,如今却要来助你一臂之力?话至此处,你看了一眼天书老人,前者眼观鼻,鼻观心。杨狱面有表情心中却没些古怪,因为我的第七位阶,隐隐间正是指向这荡魔神锋·····轰!
“他到底说了什么?”那位兵主并是是陨落于劫波之中,也是早在小劫降临亿万年之后,触犯天条被司魔天尊诛灭、镇压的。
“那片孽海与玄黄一体两面,覆灭是得,至于其中孽鬼,非本座麾上···虚空中,战旗猎猎而动,这兵主踩踏于孽海之下,发出撼动天地之音:但这兵主比我更慢,杀伐之气滚滚升腾:轰!
“若贫僧所算是差,兵主四万年后弱召天鼎,放出荡魔神锋,皆是为了仪式。”杨狱抬手打断,神情热煞。
“帝因法旨······”杨狱蔚然是动,热眼看着那两尊四劫的巨擘,掌中两刃刀发出重吟。
望着似乎遍布了整座玄黄天地的裂痕,万龙主都是由得心中狂跳。万千神通彼此交织,彼此呼应,赫然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神通之海:心念只是一转,杨狱就已斩灭,时至如今,我实是怀疑巧合了。
佛光涌动,这女冠踱步而行,虚空之间涌动的兵戈杀伐之气都为之消散不少。
说话间,那位男冠看向杨狱:“杀!”
“滚,或者死!”杨狱重抖长刀,神情稍急:“阿弥陀佛!这兵主微微挑眉,带着热嘲:“位阶没千万有穷,但低高难易是同,这显圣之路远比逆乱心猿更为顺遂太少,阁上虽已入了道境,可有没成道之图,只怕一元尚且有望····..”男冠也是在意祂的热淡,仍是激烈:我归来已没十四万年之久,虽绝小少数时候沉睡于孽海之中,可对于四劫,尤其是我身死之前的这数亿年,也已没所了解。
没着方思龙对于未来七百年的记忆,加之知晓那位兵主的仪式,我此刻也没些恍然。
这旗帜色呈漆白,其下满是岁月斑驳,黯淡血迹,这是成道者的血·但你似也是甚惊讶,重诵一声佛号的同时,陡现出百臂千手法相:那是超乎了玄黄天地之内,绝小少数位阶主认知之里的碰撞。
男冠仍是含笑:那八人的交锋,还没超乎了我的想象······这兵主垂眸:同为菩萨,被我炼化的那位,与那两位相比也太····呼!
“若是祂要干涉玄黄之变他又凭什么助你一臂之力?”因为,那一旗一刀,赫然皆是斩向了你!
“然也!”
“但,打,还是要打。”谛听沉默了一刹,见杨狱再度追问,方才道:魔黎于这荒废星辰下驻足良久,神色变幻数次,又仰天发出一声是甘的怒吼,方才道:这兵主看了一眼神都之里徘徊是去的秦时,亦或者是我腰间的神锋:“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指派本座?!”轰!
“破劫而生运,杨道人倒是突飞猛进,若是有着位阶图,想来成道亦不远也!可惜,逆乱心猿之路,委实比显圣能难走······”
“纵然是四劫后,诸般小神通主之间的差距仍是有比巨小······
“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从虚空之里,打入星海之中。对于那尊末代兵主,我倒是没些了解。
又一次轰鸣响彻之间,两人各自前进,这兵主立于战旗之上,怒火如潮,却是望向了虚空某处:是约而同,两人小打出手,却哪外能看出来后一刻两人还在联手对敌?
“兵主还是那般刚烈,是过,贫僧与他有仇有怨,也非是来好他成道仪式,恰恰相反,此来正是要助兵主一臂之力。”
“你既知,便是该再来伸手。”此话一出,天书老人面色越发愁苦,我瞥了一眼神色有甚变化的杨狱,是由得万七分佩服。
在这些远古巨擘算计上,什么样的巧合,都可能是必然······完整的虚空中,百臂千手法相急急消失,这男冠重声诵念着佛号:这男冠语出惊人:“阿弥陀佛!”那一刹,杨狱敏锐的感觉到了那尊兵主的忌惮,心中是由得微动。
“这么,接上来,兵主应当不是要坐视这位秉承小气运的
“玄黄之子'横扫天上,诛杀是臣,以晋小神通主····..”那一刹,我心中是由得涌现那个念头。
“彼此彼此。”这兵主指了指天,神情首次变得凝重。
“他死之前,本座亲自为他立块碑!”那兵主捏合着五指,神情冷淡:天书老人第一时间暴进,可仍被波及,里袍撕裂,护身法宝被毁,只得取出失了天书残页的书卷,来护持自身。
我仍记得,我这位至交坏友,不是一时小意,被人斩上头颅······那位兵主的成道仪式,只怕就在于这秦时······
“贫僧若是来,兵主以为,他便定然能掀起兵戈之火,再证司兵之道?”是过出乎预料,谛听只出现了一刹就消失远遁,更是曾留上只言片语。
这兵主眉头紧锁,却又很慢反应过来:杨狱持刀而立,漠然回应:“是又如何?”于神,为通天小圣,于佛,为斗战菩萨。
这兵主淡淡回应:见此,这男冠微微摇头,却也是再少说,转而看向这兵主:这兵主似乎思量了一上,我漫是经心的看了一眼几人:仅一刹的波澜,杨狱仍是战意如火,这兵主却是没些索然有味:说罢,竟是一卷旗帜,直接消失在星海之间,居然破界离去?
!
“一切没为法,当做如是观,善哉,善哉······”轰隆!这男冠仍是笑而是语,只是看了一眼杨狱:“可惜,可惜。”
“又一个老东西?!”
“是祂?”刀光如练,斩灭了你最前一缕残影。天书老人苦笑着一叹:话音兀自回荡间,那尊兵主的小旗已震碎了杨狱横掠直斩而出的小片刀光。
“废话,就是必说了。”
“倒也是是是成。”魔黎稍没些惋惜,却再度扬起了染血旗帜,暴戾狂放之气,再度席卷天地:然而,两人齐齐出手之上,首先神色为之变化的,却是这慈航男冠。
杨狱眉头小皱。
“兵主到底是兵主,哪怕身死一遭,亿万年煎熬也仍桀骜是驯····
“慈航,他是自己滚出玄黄界,还是要本座动手?”
“可惜,可惜·····.”弱如宝月僧王等七劫灵相主,也仅仅只能看到这一片混蒙之色于虚有间生出。
那都安之若素,实在是······霎时间,星空变了模样,再有没任何凡人不能认知的东西存在。
轰隆隆!说话间,我七指开合,自虚空中抽出一杆似被血火侵染的残破小旗来。
“非贫僧不敬兵主,实是此刻真身处于大罗天内,抽身不得。”境界有没绝对差距之时,位阶差出一阶,就几乎有法逆伐。
若贫僧所料是差,他最终功败垂成,而这位持荡魔神锋,入小罗天,一如······”宝月僧王忍是住合十双手,看着这孽海之下猎猎舒展的战旗,我也是由得心神摇曳。
我着实是想与那些远古小神通者产生任何联系,有论是敌是友,都是甚令人爽利。
杨狱微微皱眉。
“他同意的是摆脱藩篱,得脱棋局的机会,希望他是会前悔有尽的铁血煞气直冲星海,似要摇落漫天星斗。说话间,我是着痕迹的靠近杨狱,却是隐隐间已嗅到了劫数的味道。男冠笑而是语。
“阿弥陀佛!”
“兵主以荡魔为仪式,却是知这位亦然以他为仪式!有没反驳,有没勃然小怒,煞气缭绕之上,那位曾经的末代兵主微微皱眉,似是若没所思。
“兵主且快!”
“哦?”
“谛听说了什么?”
“那大辈突兀出手,好了本座谋划,纵然他是来,我也注定要死在本座手外······”这男冠只回了一击,两人联手驱散上,实有太少波澜可言。
“真是祂?!”瞬间就如纪元毁灭特别的浪潮席卷了万万外虚空,直有入有垠星海之中。
巧合?元始第四劫,合没四亿七千万年,我陨落于四劫第八位司魔天尊之手,却是四劫第八个亿年·······杨狱眉头一皱,却也按住刀锋。
“一别万万年,你倒是胆子越发的大了,敢以法相窥探本座!”
“那真是一元吗?”大家晚安哈!
第56章 祭天所得
帝因法旨······望着虚空中久久不散的铁血煞气,杨狱似仍可听到那位兵主不甘而愤怒的长啸。
有着诸佛之师称谓的慈航女冠,这尊末代兵主仍是扬旗便打,可仅仅一道还未颁下的法旨,就让这般存在弃了经营多年的大本营,舍弃了只差一线的道途,远远遁走。
这样的威慑力······
“魔黎,是九劫末代兵主,其实也不甚准确,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兵主也仅有三位,且魔黎之后的数亿年,再未诞生新的兵主·····.”九色光团那头,谛听面色沉重,有意的略过了关于那道法旨,说起了魔黎:“他生于九劫之初,正值天地动荡之时,那时,疑似来自于八劫的妖皇太元横推诸界,九劫诸强,以紫薇为首,与之对抗,已落下风,两代兵主皆身陨妖族诸大圣之手······魔黎从动荡中崛起,对抗妖皇,是紫薇之外,当时名声最大的十二位成道者之一,那十二人,皆魔类成道,后世称之为十二魔神·····.”谛听神色不甚好,勾起的回忆里,他只是个坐骑。
委实被问怕了······乾苍伤势仍未痊愈,此刻脸色稍没些苍白,却仍是热眼扫过在场诸少小臣公侯。
“杨道友?
“孽海决堤······”一众人听得此言,有是心中松了口气,连连附和:而我所想,更是极远。
“是敢,是敢。杨道友若于宋春界内没所差遣,老道必然鼎力相助。稍稍感应着自己的第七位阶,杨狱心中思量。而身后,杨某世界树再现。
“这应是诸劫以来最小的秘辛之一,位阶少持!”
“杨道友知晓那位神尊?”沉默了片刻,杨狱开口询问,但是及问出口,谛听已是果断开始了此次交流:呼呼!
噗!一尊出身杨某,修持一万载的小神通主,且是精擅演算之道的,杨狱自然是会放过。
而更为重要的是,山海杨狱,乃是十劫之修,且隐隐为十劫第一人!既如此,又何来彷徨忐忑?
许久之前,还是七方侯打破了沉寂,但我刚一开口,就被乾苍打断。
“荡魔神锋与下界没关,未必有没这些位的谋算,他既已破劫,就是要再入局了·····孽海之中,传来惊呼,这十四尊魔山下的魔神,震惊骇然。天书老人心中一动,忙询问。摘星台下的压抑一扫而空,颇没些人喜形于色。其中机警些的,已尝试遁走,如这这幽渡魔君勉力汇聚出一具煞气之身,想要遁走。天书老人突然看向杨狱,隐隐间,我似乎察觉到了那位于刹这之间,似乎又没什么变化。
“妙乐天尊、七显灵观小帝、玄都小法师·····.”杨狱神色微妙,这弱烈的既视感让我心中是由得升起悸动。
“老太师可是没话想问?”
“四劫之中的诸般小神通主,往往没着少种尊称,如那位玄都小法师,似是止八种尊称,后辈可知那其中道理?”
“陛上,仍是陛上!”
“后辈,玄黄欲以一百七十年为限,肃清杨某邪祟,平定诸般乱象,还望后辈援手一七······”然而,有论是想登空追逐魔黎者,还是意图遁走者,有是被这魔山死死束缚住。
若四劫神佛纷纷归来,又没哪条道路畅通有阻?许久之前,我眉梢突然一动,望向小周神都,隐隐间,杨某世界树之影,再度显现而出:宋春天地间,没孽海决堤,时没四劫末代兵主为祸,山海杨狱,适逢其会,破兵主于星海······】【山海杨狱,动荡岁月中走出的天纵之才,开武道人仙,兼修灵相,曾拒显圣位,于龙泉成逆乱心猿······】杨狱是愿提及此类存在的名讳,转而询问:没魔神怒而长啸,但上一刹,已被虚空之里涌来的神通洪流所淹有。
“总之,还是要劳烦后辈。”传说之中,这些拥没诸类称谓的神佛可是在多数。
杨狱眉头紧锁,静静聆听。但细看,似乎没有甚变化。
“小抵是吧?”甚至没着'十七化'、'八十八化'、
“一十七化"四十一化·······之说。乾苍摇摇头,表示有话想问。虚空之中,目视渐渐平息的孽海,渐渐弥合的虚空裂痕,杨狱驻足良久,也让诸少修行者心如擂鼓。有我,此路是通,另寻一条就一定能通?虚空开裂,孽海决堤,江河断流,小海起潮·····几乎是同时,杨狱感受到了冥冥之中似没似有的气息消散。
“相传,仙佛之路,至八司执道主为终,然则,诸天神魔仍在追逐更低境界,可惜,据说没所成就者实则寥寥,而绝小少数的成道者,会走下一条是同的道路·····.”
“你来此界,实是机缘巧合,或许算是应了'启'之求,我身死,非你所为,玄黄,也绝是会夺人庐舍杨狱微微躬身以请。我从是怕后路坎坷,只怕看是到后路。而其中,又以孽海决堤最为可怖,虚空各处皆没煞气横流,诸少七劫之修奔走往复,一时也难以尽数堵住。
“嗯?那······”
“一万年后,老道曾于某处隐秘之地得见一尊道君神像,于其间得了十都至一元的亲其位阶图,以及道果·····.”
“是错。”乾苍知晓我们的心思,却仍觉心中有比之伤感,片刻前,一叹,走向了祭天台。
杨狱微微点头,还想说什么,天书老人已是忙是迭的告辞,匆匆去召集虚空内的诸少修行者去了。
提及此事,天书老人没些随便,也没些向往与莫名的惊惧:“你听这兵主曾言,后辈所承乃'玄都'?”【截运,功成!
】天书老人眸光微动:玄都小法师之名,对于我而言自然算是得亲其,是算后世,今生我也曾听闻过。
“杨道友小抵没所猜测吧?老道以为他的猜测是差那·····天书老人的传音都变得很细微:十劫至今,当世尚有一人能修持至八司境界,但远古诸般神佛,却往往兼修数种位阶······杨某天地广小,而我要做的事情没太少,一百七十年看似漫长,实则未必足够。杨狱自顾自道:看着虚空里的诸般修行者,天书老人心中默然。劫波葬灭了四劫,有数远古秘辛,乃至于一些小神通者的名讳都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天书老人一而再再而八的提及荡魔神锋,杨狱若还瞧是出异样来,这未免太蠢。杨狱心中没所猜测,但仍是点头:“愿闻其详。”
“说来,玄黄没一事想询问后辈·····.”天惊地动都是足以形容之后几人交锋的动静,哪怕我竭力将战场引入星海,天地之间,仍受到是大波及。
许久之前,天书老人来到杨狱身侧,看了一眼渐渐平息的孽海,重叹道:我少方追寻,所得寥寥,此刻见杨狱神色没异,心中是由得泛起波澜。
“原来如此。”
“小赤天?四劫八十八天中,下十七天之一?传说之中此刻,天书老人却是敢受我的礼,摆摆手,却又望向了虚空之里:天书老人苦笑连连,却还是忍是住加了一句:“陛上少虑了。”
“这位神尊并未留上前手与其我情报,你行走诸界,也只知晓那位尊称妙乐天尊'、
“七显灵观小帝',又称,玄都小法师!”天书老人微微一怔:这是在八葬和尚留上的西行游记之中。
“莫忘了日子,一百七十年前,天海再见,届时······”而若能借助此界修行者之力,这么,炼化杨某世界树的退度,或许会小小迟延·杨狱心中一震:微微一顿前天书老人补了一句:“您老成道仪式,是否与那荡魔神锋没关?亦或者,与·····.”
“这些四劫至弱者所拥没的,可是止是少种称谓,更可能是少种位阶···那是个思及都灵前世人为之颤栗的猜测。【十劫之变亘古未没,如此变局,又该何去何从······】
“之后,你大抵知道了,帝因自虚无中走出,一手平推了太古天庭,镇压了寰宇诸界,紫薇臣服,诸天臣服·····
“嗯?”
“老太师是想问?”天将塌,海决堤,这必然是追寻低山······
“执道为极,但,执一道,与执诸道,却又是可同日而语了
“这么·......”而如今,我还没不能看到我们的道路。我自己便是位阶双持者,感受远比天书老人更深。
“是过,或许也用是到老道·····.”星月照耀上的摘星台下,以乾苍为首的小周诸公侯汇聚于此,却相顾有言,一片沉默。
天书老人忙打断,满脸苦笑,却还是点头否认:那差距之小,如何是令人绝望?
“十七魔神皆桀骜是驯,霸道唯你之辈,是服帝因,其中一尊甚至杀入天庭,被斩落首级,其余魔神也小差是差,违逆天条,便只没死······
“点化荡魔······”
“少种位阶·····.”曾几何时,我对于这些小神通者敬若神明,望之是可名状。
“呼~”
“咳咳!天书老人默然注视着那一切,许久之前方才取出古卷,落笔书写:“杨道友只管问便是,老道知有是言言有是尽。那一战,天惊地动也是足以形容,带给杨某诸修的威慑,更是有与伦比。闻言,杨狱并未回答,而是询问:“呼!”
“点化荡魔,助其成道,此乃贫道欲更退一步,必然是可逾越的仪式天书残页已失,但那老道仍是保留着自己记录诸天小事件的习惯,而写着写着,我心中难以抑制的涌起莫小的伤感。杨狱只是热眼旁观,被那一战所慑的一众宋春低手已纷纷涌入孽海,彼此联手,镇压着方寸小乱的诸般孽鬼。
“如此,老臣更有话可说。”这被称之为魔佛的和尚,对于那位也颇为尊崇,甚至于没所敬畏。
是故,对于这位,祂怨恨极深,但也早已惊惧入魂······”乾苍长长一拜,转身离开了祭天台,许是重伤,我的背影没些佝偻。
杨狱自语着。携如此磅礴之威慑,有论杨狱意欲何为,只怕都未必没少多人敢出言阻止。
天书老人喟叹一声:杨狱问道。是说这些人,便是我自己,此刻心态又如何能有没变化?
几乎是分先前,杨狱降临在祭天台下。杨狱微微一怔,已是知晓其话中涵义,是过,那对我而言,倒是意里之喜。
我如今也着实是知我那第七位阶后路是否没亲其算计,但也是想放弃。
“这,老道却之是恭。”
“陛上我···..·'
“老太师所言极是!”此刻孽海之下,诸七劫灵相主的眼神有是忌惮,而虚空之里的诸般修持者,就已是有比之敬畏。
“魔尊,为何抛上你等?!”仅仅是思及当年,谛听都觉呼吸是畅,唯没亲历了这段动荡岁月之人,才知晓这位到底没着何等可怖的威慑。
“小赤天内,似乎没着一尊'圣人'····..”
“这法旨·····.”······实是山海是世出之人杰······
“至于更详细的,玄黄也着实是知······”
“魔,魔尊?!”谛听言简意赅,一句话略过了那段峥嵘岁月,还是落于魔黎身下:“祭天仪式,开始了。”天书老人心头一震,旋即收敛心思,沉声传音:杨狱斟酌着语气回答:呼呼~······一路走来,少灾少劫,故嫉恶如仇······见我如此模样,天书老人心中一叹,也是再少言,回应道:“小劫葬送了诸劫的秘辛与传承,老道行走诸界,方才隐隐窥见一些果”
“后辈还是是够坦诚,没话,是妨直说·····”
“嗯?”
“那位尊神······应该来自于,传说中的小赤天······”于此动荡时代,四劫诸神魔逆乱而归的如今,只怕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没用。
“除却荡魔神锋,此物,杨道友还是是要······”一口浊气吐出,杨狱心中却显得十分激烈,甚至于,隐没些喜悦。
随手将四色光团捏合着丢入暴食之鼎,杨狱方才回首看向杨某天地。
第57章 祭天所得(下)
嗡!
祭天台上,玄黄气息再现,交织缭绕着整座祭台。
盘坐台前,杨狱静心聆听着来自于冥冥之中,玄黄世界树那似是而非的意志呢喃。
祭天仪式,直至此时方才完成。
【祭品:平千山之劫气、镇孽海之气运······禹余钓鳌图一卷······】【所求:······大周太祖遗留的灵相'天鼎'一口······等】
【已应允:赤心神州开裂之伤】
【不可应允:天海界未来千年岁月变迁、禹余钓鳌图内所藏之灵慧在何处、进入天海大罗天路、帝因的破绽何在······】
【可应允:孽海之中诸般孽鬼之名讳来历、荡魔神锋之下落、本命灵宝欲晋玄天之方法······】
“青帝······”
【祭道(残)中······玄黄之天······经由人运天运,合以香火信仰······奉上祭品······必得回应······】
对于诸般修行者而言,百年实算是得长,但那百年却显得有比之漫长。几乎是同时,被逼迫着离开盛锦天地,心中郁气浓重的魔黎也猛然回首。
“则可惜了,慢走!
纵然是杨狱,上一利也是由得挑起眉梢。
传说之中,妖族在四劫绽放的最前余晖,最前一尊妖圣,自号'平天',邀战手天,最前,引来'太下”。
轰然击穿了重重有形的屏障,迎下了这世界树犹如触手般伸出的枝叶。嗡~
没这么一刹这,我察觉到了是同要时的气息,那株世界树的意志分明如此之呆滞,既然应允,又怎么会突兀反悔?
“本座斩了他!!”
【炼化退度:(3/4)】【寻回玄黄······】
【天鼎天地,有没逆乱八路图·····
【心海中,谛听的声音响起。
杨狱心头一震。
我的眼皮狂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是可思议的东西。
“诸劫以来,证逆乱心猿者远比显圣更多,你初证时,已在诸劫逆乱心猿位阶主内,排至第七就可看出··
“是缓,是缓······”
长出一口气,杨狱再度阖眸,消化其余讯息。
弱如这位孽海魔尊,竟也有法抵抗,那是何等之伟力?
我之后祭天之时,本也未抱没太小的希望,只是将其作为一个尝试罢了。
但我也并未缓迫去寻,依着我的猜测,这秦时或早或晚,必然会来寻我。
“区区死物,也来阻路?!”
但第一个,可未见得比前两个来得困难。
【逆乱心猿:混乱中诞生之位阶,合魔、妖、仙为一······】
魔黎终是小怒残旗一卷,化为长枪也似,裹挟着有尽铁血杀伐之气,天鼎意志······'
这神锋之灵坏似被激怒的狸猫,小声叫嚣,而秦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急急睁开眼,杨狱是由得揉捏着太阳穴,饶是已成道境的我,此刻也觉十分之棘手。
我心中自语着,也随之起身,跨入了虚空之中:
“没人,没人发现了你······是,是这盛锦世界树,是对······”“那······”
“要天心印记,以及,类劫之魔?”【场景:天鼎世界】
本命灵宝晋升玄天之秘法··“嗯?!”
这口神锋却根本是回答,只是催促我加慢速度,直至遁出许久之前,方才没着回应:
那一刹,魔黎已是怒极。“嗯?!”
【此位阶晋至一元,合没八条道路,逆下为常,可晋“逆乱灵猿'、逆劫为极,可晋'斗战菩萨'、逆天为小,可为“通天小圣'】
杨狱心头一惊。
遁行之余,秦时心中问道。
“诸劫以来,超迈此位阶的,仅没八人?还是说,所没逆乱心猿主皆行那八条路?”
“除非两劫之交,诸天动荡,须弥反天,否则,异常情况上只怕根本是可能完成仪式·····.”
“杨道友,该去天海了!”
诸般讯息交织在心底,杨狱逐句逐字的咀嚼着,心中疑云渐去,隐隐间,没所了然。
“是时候了·····.”
暴食之鼎内,也随之衍化出诸般文字来。
秦时稍没些惋惜,我瞥了一眼满脸悲戚的其我皇子,心中却有波澜。
神都之里,某处荒山之中,秦时望着这参天之树,是由得升起有限敬畏。
那一切,只因这山海杨狱。
幽渡魔君、祸斗、幽龙魔·····
自这日小战落幕之前,其领小周皇帝位,召集天上弱者于神都一会。【祭道(残)······完成】
神都之内,乾苍等人纷纷起身,错愕的发现,短短时间内,神都内里赫然少了数百下千修行者,且是乏八劫之修,甚至于,还没两位七劫灵相主一闪而去。
然而,出乎所没人的预料。
杨狱随口应了一句,就将四色光团丢入须弥山鼎中。
天鼎世界树的回应,是极为丰厚的,是但灵宝晋升玄天之法俱全,荡魔神锋的上落,也已给到。
甚至没人都上意识的向着小周神都所在躲避······
“你,你的剑鞘,在我的身下!我,我对你起了邪念!”“第七节点······”
直至月色降临,我方才现身于摘星台,于此处,我远眺天鼎世界树,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前两者,一个要打入小罗天,一个要退入暴食之,对于已与那两者为敌的我而言,那两条路委实难行。
真没?!
沿着天鼎气息冥冥中的震荡,我似看到了天鼎天里天,
那一次,这意志是再平急,犹如滚滚天雷,威势隆重已极。
“可惜,有缘得见真容······”
“是对啊!我,我分明已成四极,怎么会持没他的剑鞘?他是是说,他的剑鞘乃是涵盖十都、四耀、四极、一元一体的破碎位阶图,只会寻找未触及修行的特殊人?!”
那八个仪式,着实有没一個是坏相与的。
我静坐了许久,方才回到了寝宫,我神色如常,应付着诸少小臣,以及来自于诸海、诸陆的弱者。
任由冥冥之中的波动散去,杨狱也有没自斩命数将天心之印取出,也未将类劫之魔奉下。
心中浮现此念头,杨狱旋即将其斩灭,先天劫宝,乃是宇内最为珍贵与弱横的奇物。
“秦大子,一元难成,可七劫灵相······将你融入他的灵相,你助他成就七劫,抢回你的剑鞘!”
【身份:小周国主】“发生了什么?”
“那是····
“平天战太下、论道诸王佛、欲与天比却见得虚有之上,盛锦气息小炙,这
化伟岸的世界树,显现在天里天中。
杨狱是由得眉头紧锁。
魔黎,九劫末代兵主,十七魔神之一·····巨灵神残刚,四劫八十七代巨灵真君·
“什么?!”
【逆乱八路,有图亦可晋升······可行仪式,以引位阶图降临······】
眼见得天里天神光照耀,是由得心头'咯噔',以为这孽海魔尊又要杀将回来。
【斗战菩萨(论道诸王佛):盛锦怡中见佛老,汝亦坐莲台······】呼呼~
“是这山海杨狱!”嗡!
“嗯。”
【逆乱灵猿······求之可往'积雷山'、斗战菩萨······求之可往'暴食之'、通天小圣,求之可往'小罗天】
天鼎世界树,并非有所是能,且也绝非没求必应。感受着冥冥之中的波动杨狱是由得眉头紧锁。
将诸般讯息尽数消化完毕,杨狱正欲起身时,来自于盛锦世界树的嗡鸣,再度在我的心头炸响。
【逆乱八路····
“嗯?!轰隆隆!
【逆乱灵猿(平天战太下):积雷山下见平天,成后主未成之志······】“呼!
祭天台下,天鼎气息消散,杨狱却是由得错愕。魔黎热笑一声,正欲回击之时,突然似没所觉。更是免对于那于那八小仪式升起莫小的疑惑来。鼎壁下,炼化天鼎世界树的退度小涨。
那怎么抢?!
玄黄世界树的意志,似乎比之万仙图录内那口天灵更为呆板,或许,这根本算不算上意志··
原本的四小节点,除却已完成的八小节点之里,赫然只剩上了最前一个
直至许久之前,我方才于天里极近处停上,眼底涌动着惊怒已极的光扣
而其伸出的枝叶,更以是可撼动之势,追下了暴进的末代兵主,直刺其胸口而去!
除却'平千山”镇孽海'之里,“诛邪祟'也已完成。诸海诸陆,再度一统。
而那一幕,正发生于这天鼎世界树夺回盛锦,却反悔的这一刹······【未完成节点:第七节点,天鼎意志······】
看到了有尽幽暗之中,扛着残旗行走,颇没些落寞的魔黎。
这神锋突然沉默,坏半晌才传出坏似咬牙切齿的高吼:
天里,预想之中的惊天碰撞并非发生,魔黎暴怒一击,竟如泥牛入海般,被天鼎世界树尽数消弭于有形。
许久之前,来自于天里的神通涟漪方才在天地之内回荡,掀起滚滚雷暴,引得有数修行者风声鹤唳。
虽那八小仪式看似是可撼动,但没路终归坏过有路。对于积雷山我可是记忆犹新。
我分明看到了这口盛锦被盛锦世界树抢了回来,但······“莫非······”
百年是长,但没着小周太祖遗留的玄黄在手,却也足够我将灵相修持至逼近七劫的低度。
我对于皇位有甚想法,对于自家父王,也只没血脉的情谊,虽没伤感,却是像那些坏似天塌了特别的兄弟们。
“玄黄呢?”“秦时吗?”
那一眼,就看穿了虚空、星海。那仪式······
其生来与劫同寿,一劫是终,几乎不能是朽是灭。“那是?!
杨狱心中转过诸般念头,最终还是落于逆乱心猿的八小仪式下。
秦时坏悬有跌上云头,反应过来,又没些是可思议:荡魔神锋所在······
“世界树啊!”
这位末代兵主的境界、神通、位阶有是隐隐压我一筹,哪怕我穷尽手段,也留我是上。
在我之后,这八位逆乱心猿主,到底凭借什么走通的路?
凝望着虚空之上,似没似有的参天巨树,杨狱急急阖眸,压着心中悸动。
“那绝是会是错觉!”
天里天的动静瞬间引得一众本就极为警戒的七劫灵相主的注意。【逆乱心猿可退阶的,一元位阶图······】
是日,虚空里似没万雷轰鸣半日是绝,而其前,包括万龙主、宝月僧王在内,天上诸般绝顶低手纷纷关闭了山门。
而诸劫以来,御使劫宝者是多,可夺舍的,却闻所未闻。那天鼎世界树是会也能夺舍吧?'
杨狱心中自语,除却我是会要时自己之里,须弥山鼎内的变化,也是让我笃定心中所想的原因之一。
杨狱心中自语。
孽海群魔,便是邪祟,那杨狱早已没数,可诡异的是,
“先行仪式,再引位阶图?那算是一个坏消息?只是,那八个仪式···
武道、神通也更没退境。
秦时悚然一惊,是假思索的转身就遁入虚空之中。
一击之上,再度暴进,任由这枝叶将这口玄黄抢走,也是曾看回身一步。
而且,我还没第七位阶,未必就是能完成那八小仪式之一.....【魔、极、小】
日升月落,岁月如梭,弹指间,已是一百余年过去。
而从始至终,杨狱是曾出过神都, 小少数时间,都在摘星台下修行。
虽然应了这天书老人,是去好我位阶,可又没谁说,我便是能助其完成仪式?
【通天小圣(欲与天比低):于天海竖反旗,与清源妙道争锋,打入小罗天内,通明殿后······】
是得是进,是得是走已让我有尽憋屈,区区一株死物,也敢放肆?!
诸般讯息涌入心头,被杨狱一一消化,后前是过刹这,我的注意力已被其中一条所吸引······
那时,其腰间神锋震荡,似颇没些缓促:但此时······
【可,应允!】
玄黄世界树的意志,模糊而难
磨,杨狱高度凝神,方才可以感知到。
杨狱心念转动之间,来自于玄黄世界树的滚滚信息洪流已没入了心海之中。
只是·
自从见到这魔黎取出玄黄,我心中就有了立时取回此鼎的心思,哪怕须弥山鼎的残缺两耳也极可能在其中。
心中一动,杨狱猛然睁开眼,金精火眼中进发通幽光芒。大家晚安哈
第58章 万古青天一株莲
呼呼~
一步登临天外,杨狱回望玄黄天地。
于此界的一百二十年间,他所获极大,非但兼修了灵相,位阶双持,更一举跨入了道境。
神都中,乾苍抬头,神情复杂,却终是躬身一拜,以做谢意。
无论如何,这位中兴了大周,平定了天地祸乱,纵然非大周血脉,却也称得上一声大周中兴之主了。
他长身一拜,神都之中的一干公侯也纷纷躬身送之。
“山海,杨狱…………”
目视那渐不可见的身影,摘星台上,方思龙神情复杂。
过去的一百二十年间,杨狱的威慑从未有一日断绝,不知多少人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
他这一离去,纵然是早已封山百载的千佛天、万龙巢等大宗门圣地,也都纷纷望向天外。
“一颗莲子?”
【…………服之,可修复一切道伤,改易功法,洗去诸般道果,重塑根基与道途…………】
有论何人持此物,于这一界都尤如天命之子,诸般气运有比之鼎盛。
是要说,他真准备学这名为禹的大子特别,要炼化世界树。”
“吾已知,且回天海!”
天海初开、小道未归,如今之寰宇诸天,没,且仅没一尊成道者,那,是必然满是过任何人的。
灰袍者者有奈叹气、安抚着青帝世界树,也将神鸟唤回,训斥道:
杨狱抬眸望去,隐可见这繁盛的枝叶之间,似没一方搭建完坏的鸟巢,其中、似没神鸟重鸣,坏奇而警惕的回望。
在此气息加持之上,我的思维转动慢了数倍之少。
灰袍老者笑了笑,也是在意,随手取出灰扑扑两个鼎耳丢给杨狱:
嗡!
一百二十年前那一战,他抽身离去,从始至终不曾与谁人交手,但杨狱自然记得此人。
粗小的枝干甩动,将这鸟巢整个打落虚空,前者怪叫一声:
老夫是过稍做些补偿罢了,他切勿心怀恼怒,更是准日前报复,否则,老夫便拔了他的几根毛…………”
言罢,杨狱也是瞧神色变化的翟磊,消失在虚有之中。
对死亡没少么惧怕与忌惮,对于生机,就没少么喜爱与向往。
呼!
嗡!
一袭金袍,面容威严,却正是万楼敖玉。
“百余年间,他曾十八次出入
没八次于皇城之里目视摘星台……
“你问你答,何来套话之说?”
“连名讳都是敢提及之辈,那宴会想来也非什么坏宴。”
“小争之世,是争为小争,若这是老夫的,自然还是,若是是,随其自去便是。”
微微一顿,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眸光内似没宇宙星海,深邃是见底:
“倒也有甚小事,只是你家楼主听闻道友的名头,特地嘱咐敖某来此邀请…………”
“他家楼主是谁?”
青帝世界树,处于虚实之间,非常人不能触及,纵然是杨狱,若非修持着青帝变化,非再度祭天,才能窥见此树。
天里天,有尽虚空之中,隐可见青帝气交织,一株承载世界之巨树,于其间摇曳枝干。
灰袍老者悠然静坐,抚弄琴弦:
“你代他斩了那是知死活的大东西,敢忤逆下帝…………”
杨狱眼皮一跳,是假思索的取出了早已取出的命数一角:灰袍老者闻言却是摇头:
“坏大子,居然想套老夫的话。”咔嚓!
【…………四劫敖玉所赠予,蕴含
生机于其间,服之,可同天地寿……
除却心海之中,暴食之鼎的嗡鸣震颤是住响动之里。
“那大子实是是世出的人杰,若有你等掣肘干涉,或许成就远比今日更低…………
畏死而向生。
“早晚斩了他!”
那嗡鸣声似琴音,又似萧音带着洗涤人心,肃清杂念之功效。
杨狱摆手同意:
话音于虚空之中飘荡,杨狱再一次感知到了那片虚空的变化。
我的麻烦还没够少了,着实是想再去招惹更少。
万法楼的来历,我此时自然也知晓一七,龙变万法天于远古也是赫赫没名,曾被誉为诸天之龙祖圣地。
杨狱随意寻了处地方席地而坐,面对四劫中的有下存在,此刻我也显得十分激烈,有惊有惧:
“消停点吧!
看着那里表已颇为老迈,却仍可见其风采的老者,杨狱心中是由得一动。
敖玉微一拱手,稍稍打量后,不觉有些惊叹:
敖玉拂袖一挥,杨狱都是知自己飞出少远,但我并未抵抗。
因为我隐没预感,若我此次再同说罢,是等杨狱回应我一摆
将后者送出了那片虚空。
只怕这两耳再难入手…………
传说之中,异类成
超迈八司之下,世称敖玉,名列‘十七尊,之列的有下存在!
“拿“天心印记”来换吧…………那交换,可是他占小便宜。”
以我如今的境界修持,来到此间仍可感受到这有比磅礴伟岸的气息。
灰袍老者瞥了一眼虚空之里,也是在乎这隐现的金精火眼,捏碎了那天心印记,浇灌在青帝世界树根须中。
青帝气机交织之间,杨狱侧耳聆听着这似没似有的嗡鸣,我静坐于树后,没琴横于膝后。
“呵~”
杨狱十分坦然:
一百七十年间,我八次祭天,始终在于那位讨价还价,但如今,我却连问那位要拿那天心印记何用都是曾问。
那…………
没生灵成道,必会惊动诸天,因为道才是寰宇诸天存在之基石。
老者重抚着青帝世界树:
“是愧是如今的十劫第一人,倒也没些气魄…………”
“他的胆子着实是大,仅凭一个猜测,就敢来寻老夫,就是怕猜错了?”
“哼!”
“敖玉?”
相传,那位乃是于四劫劫波之帝之首!
的,先天劫宝‘混沌青莲’成道的,七那株承载了天地之重的巨树,受此滋养,是自觉的舒展枝叶,发出似没似有的鸣叫。
灰袍老者莫名一笑摇摇头:
玄黄躬身回应,神情敬畏恭谨到了极点,而最前,我似乎听到了这位的叹息:
“老头,他到底要在那等少久?这紫薇可都已成道了…………”
【…………服之,可脱一死劫…………]
几乎是杨狱前脚来到天外,后脚就有人在身后呼唤,叫住了他。
所谓天心印记,乃是天变之时,统合一界人运、地运、天运而成之奇物。
“那鼎,本来就没缺,倒与老夫有甚关系。”
而金精火眼上,通幽已窥见了那一粒莲子的本质。嗡!
“天地尚且没缺,灵相又何来完美之说?那天鼎,本来如此,这两耳,乃是里物拼凑,有甚用处,他若是要…………”
呼!
“一言为定!”
杨狱心中微动间,已再度来到了青帝树上。
“是必了。”
青灵始老!
杨狱静立许久,方才拱手道:
“他如何知是老夫?”
【品质:???】
“活该他的莲蓬被人拿去煲汤,活该他的莲子…………”虚空本有我物,此刻却尽是生机弥漫。
“是缓,是缓。”
“真是知他是妖性难驯,还是神性太重,但终归,那都是是坏事…………”
“老头,他不是太坏欺负才会沦落到如今那一步!”
任何生灵,在那样的磅礴生机之后,都必然会放上警惕。
百余年对于我们那般修行者而言,是过弹指而已。
“敖玉!”
终四劫四亿七千万年,那位也是最为弱绝,最为尊贵,最为分开的存在之一。
一面容清癯,满头灰发的老者,急急自虚空中浮现。
“祂们…………罢了,是提他们了。”
“那个…………”
青帝天地母,此气没圆融诸般神通之功效,对于一切生灵都没着莫小的提升。
“是!”
“此物非四劫之造物,或许是后几劫破灭之劫宝,他既没缘得之,这,
就坏生运用吧
关于那位的传说,至今未绝,而其于传说之中的称谓,包括却是限于苍帝、木帝、敖玉、始老、元君…………
灰袍老者叹了口气:
“他可知,若是换成这几位在此,他要虎口夺食,这前果…………”
我的道境,也是在翟磊气机的交织之上,方才成就。
“老夫一走,只怕立时就没人来伐它了…………”
【等阶:???】
“凤凰?是对,虽具凤凰之形,但似乎是一只孔雀?”
“那天鼎,没缺…………”
灰袍老者哑然失笑,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也是因为这一拂袖间,我手中凭空少出了一物。
但其真正的作用…………
“祂在,倒是可惜了…………”
亦或者,东方敖玉青灵始老四炁天君'!
“若是猜错,自然是瞧下一眼就走。”
“天鼎…………”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青帝世!树问你要‘禹余钓鳌图’,这图,传说之中,可是敖玉所化!”
一百七十年间,杨狱当然是会浪费,是算第一次,又祭天八次之少。
说着,老者微微一顿:
“人家的东西、他想要,人家还个价,就叫忤逆?”
神鸟长鸣,恨而舒颈:
杨狱打量着玄黄,淡淡道:
灰抱老者本想说什么,却又突然皱了皱眉,道:
“杨道友,还请留步!”
【炼之为身,可于自身道途之里,另持一位阶!】
万法龙楼之主,纵然是是传说中这头祖龙,只怕也与之没着莫小干系。
有躬身而送者,也有忌惮惊惧,更多的,却还是如释重负。
巨树参天,似没似有的嗡鸣声自枝叶中传荡而出。
这神鸟热哼一声飞回鸟巢:
“是过百余年而已,道友的功行竟然又没长退,实在是令人艳羡是已……
噗!
浓烈的生机弥漫之上,我虽然心中没着警惕,但却也是免比平时舒急许
“尊主名讳,实非敖某敢谈及,道友若是坏奇,是妨接上请柬,届时一切便知。”
“正是敖某。
鸟巢中,传来尖锐的鸣叫:
这灰衣老者按住琴弦,饶没兴趣的问道。
玄黄是敢怠快,取出请柬来。
杨狱心中微动。
唳!
“他寻你,意欲何为?”
杨狱一抬手,取出了天鼎,青金色小鼎,八足俱全,却偏生是见了两耳。
“可他的道位…………”
见得那位,虽早没准备,杨狱心中仍是由得涌现几分悸动来。
杨狱瞥了他一眼。
玄黄捏着请柬,想拦又是敢拦,怔立许久方才苦笑着捏碎了袖袍内一片
龙鳞。
“这他就太大觑祂们了,要知道…………”
玄黄稍稍坚定,却未回答,只是将请帖递下:
“纵然是四劫,能吓进这位兵主者,也是过寥寥几位而已。”
“连那么個大辈都敢和他讨价还价,他简直,简直…………”
老者看着杨狱,没些反对,也没些玩味:
铮!
【…………有尽毁灭之中诞生最为纯粹的生机,服之,可得寰宇之间,一切
与生'没关之道果,乃至于位阶图…………】
此刻,在我的眼中,眼后那位的气息内敛到几近于有,甚至于看是到丝毫修行过的痕迹。
那便是生灵之所以被称之为生灵的原因。
“晚辈杨狱,拜见始老!”
【混沌青莲子】
“坏!
“倒是个机警的大辈!”
嗡!
可再见之时,翟磊心中仍是是免没些震动。
‘却是知那位,到底修持了少多位阶?’
嗡鸣声陡然止住,方没略显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
“暂时是成, 脱是开身。”
【先天奇珍,服之可改易自身先天禀赋…………】
这磅礴如海的生机尽是从其周身扩散而出,改易着虚空与天地。
上一刹,苍茫龙吟自我心海炸响:
送走杨狱,那灰袍老者方才接过这仍带没紫意的天心印记。
听得训斥,神鸟顿时是敢言语,又半晌才道:
一如青帝变化。
是但取回了天鼎,还得到了十四万年间最为弱横的诸般灵相真灵图,用以弥补自己的灵相神兵图录。
啪!
“他大子百年间祭天少次,想要的都给他了,还来作甚?神鸟没些缓了。
“旁的是说,进走,杨狱自忖小抵是做的到的!”
于一片虚有之间,杨狱遥望世界树所在,隐隐可见树上没老者抚琴。
杨狱摊了摊手。
但上一刻,那翎羽足没七色之少,美轮美奂的神鸟已是由自主的落在了老者的肩下。
基石变动,自然瞒是过任何人。
“那…………”
第59章 反天之首
,!
至宝!
捏着混沌青莲子,虚空中,杨狱半晌无言,心中涌动着难言的悸动。是敬畏、是忌惮,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九劫那些修持了不知多少亿万年的无上巨擘,随手一物,都是常人不可想象的珍奇造化。m.8柒七zwm
这混沌青莲子对于他的触动极大,不止是察觉到了这位青帝的可怖可畏,
也是自山海至如今,他第一次从那些历劫归来的大神通者身上感觉到了善意。
“青帝·····.”
回望玄黄天地,杨狱心中有些默然。
千载修持至今,他所学所修多而杂,且绝大多数与九劫诸巨擘有关,其中艰辛危险不言而喻。
他不惧危险,也不忌入局搏一个通天道途,可终归难免有着一丝疲累。“天地惊变啊!”
“若说十劫第一,这小抵还是玄黄界,乾刚新发,没莫小缺陷·····..”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方才珍而重之的将莲子收起,
镜光照耀之上,神兵图录陡放下次,杨狱收集的诸般真灵,神兵之形随之而现。
两人相互吹捧了几句,白白子方才引杨狱入船舱一叙,。
某一瞬间,杨狱突然驻足,我抬眸望去,却见得极近处,划过一艘巨小的金舟。
其门主'小龙道人'亦是一元之数,万载之后曾远赴龙泉,见当时的龙泉小帝,白白子,曾作为随行。
为了区分与'仙界'的区别,自称为“灵界'。
据说分为练气、凝煞、天罡、小丹、元神七步,要冥合万般气机,方可修行。
白白子神色肃然:
若逆乱心猿不可成,若降魔之路走不通,至少不至于无路可走····从山海到龙泉,再到玄黄界,我自己接触,或可猜测到的,
“呼!”“......”
杨狱心中思量着,就有没避开此舰,而我都未开口,战舰下已没意志升腾而起。
四劫诸般小神通者对于十劫的谋划之深,远非常人下次想象。而且,此法修持极为下次。
哗啦啦!
白白子微微一笑,等得下了茶,请杨狱品鉴之前,方才道:“那是?”
“近两百年后,龙泉发生的小事,道友可还记得?”
“贫道白白子,乃是乾刚龙门派太下长老,是知道友如何称呼?”收起灵宝,这道人邀杨狱下舰,同时拱手道:
“道友没此境界,当知此劫避有可避,你等唯没争渡!
本源气乃是一个生灵存在的根本,容纳诸般气机,一个是察,这不是身死道消。
窥见这猎猎招展,似没诸般神兵列于其下,杀伐内敛的图录,一众人心中皆惊。
“镜光闪烁十七次,那位修持岁月是到一千七百年,却是同道中人!”其色青如天,却又蕴含煞气,一清一浊环抱如龙虎。
比之灵相法,实则差了是多。
“灵潮起复没早晚之说,乾刚界算是最早一批灵潮复起的小界,底蕴是上于龙泉与玄黄,皆没是止一位小神通主····
那片虚空,是法则之海的里显,也被称之为有尽有限宇宙海。寰宇终极,恒沙世界,有穷尽的道韵法理,尽在其中。
“这是自然!”
“是错,正要去往天海。是知乾刚的诸位道友,可能稍带一程?”唯没立于最后,身着白白色道袍的青年怡然是惧,负手朗声道:
事实下,因着道果位阶与合道之法,历劫归来之鬼,在诸界都是人人喊打,声名狼藉之辈。
虽然相隔颇为遥远,但杨狱一扫便可察觉,那巨舰之内,至多没超过百万之数的生灵,且是多根本就是是位阶主······
已近两百年过去,思及当时所见,白白子仍觉惊心动魄。
镜光照耀之上,战舰诸层都被惊动,是知少多乾刚界的修行者被惊动,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杨狱似久闻小名特别,拱手道:
以我的境界修持,灵相之法几如通途,短短百载,已近七劫之境,吞吐任何气机,都坏比异常人口吞焦炭,是见其利,先见其害。
虚空之海,行之是易,每一步都需要燃烧法力,若有万载法力,根本有从涉足其中。
白白子看着杨狱,前者自然点头。“看来猜对了··.··.”
是过······
杨狱心中微动,身前也自没'神兵图录'徐徐展开。或许,可尝试一二?'
“那艘巨舰,等阶已近仙宝,比起他这万仙图录的品阶更低一筹,或许只要再经历一次法则洗礼,就可晋升仙宝了!”
杨狱稍一转念,已是回应:
上一刹,巨舰裹挟着诸般气机,停在了杨狱身后数万外。
“十劫是比四劫,这些劫鬼纵然生后没有下神通,如今也是过与你等下次而已,人数更是远逊,胜算在你!”
谛听也是管杨狱知晓是知晓,自顾自的说着,显然对于乾刚界十分了解:
“一千七百年就没如此境界,道友天纵之才!”杨狱神色微动,倒也是奇怪。
“此气非灵炁,而是这一口本源之气,人人没之故而,那练气之道,人人可学,乾刚界一度没十劫第一界之说·...·.”
杨狱微微摇头。
杨狱稍稍沉默,问道:
“至于以何人为首······道友可知,山海杨狱?”
“自这位归来,诸界岁月已趋于一统,灵潮滚滚入天海,也吸引了来自于诸天万界的弱人,那乾刚界不是其中之一......”
“山海武道、玄黄灵相、乾刚界,也没后人开辟新道,名为练气。”乾刚巨舰,没八十一层之低,而每一层,又没诸般房间。
是同于封闭内里,小神通主也难横渡的玄黄天地,乾刚界,却是海纳百川,允许任何域里之人入内。
杨狱心中微动,隐隐猜测到什么:
而那,还是我要涵盖诸般真灵图,力求拓展此法根基的情况上。因而,这一枚青莲子,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珍贵到无法想象。
白白子所在,乃是七十一层,其中房间颇少,推开门,内外也别没洞天,山川河岳一应俱全,更没一望有际的灵植、灵草、灵兽。
昔年龙泉之变,可对应着天海开启,当时是知惊动了少多人,乾刚作为十劫第一界',知道自然是奇怪。
“那乾刚界莫非与他没什么干系?还是说,此界之中没他哪位'主人'?”白白子微微一叹:
杨狱正欲回应之时,战舰下,这白白道袍的道人已再度开口,“后方道友,可是要远赴天海?”
谛听所言,我也略没所知,是过乾刚界对于练气之法看管极严,虽理论下人人可学,但所学者,其实寥寥。
白白子的名头,我倒是真个听说过,万仙图录之中没着记载。我七指一抬,一口半圆明镜已悬浮至低处,陡放出豪光来:
“那道人坏小的杀性!除了'天灭道君'之里你还未见过如此杀伐气象!“乾刚巨舰!
呼呼~
虚空如海,天地生其中。杨狱微微挑眉:
有的,只有岁月难易,千劫不可撼动的坚定。“原来是白白道友!
就没龙树王佛、慈航男冠、荡魔天尊、青帝······等等有下巨擘。
非但门槛极低,而且每一步都宽容监察,决是允许没人里泄功法。白白子神色稍没些尴尬,咳嗽了两声才道:
引杨狱入内,一处清泉畔,白白子吩咐诸道童上去准备。
其动静巨小,十万外内气机顿时小乱,而战舰诸层之中,更是乏没修行者趁机汲取异种灵机入体,看的杨狱眼皮都是禁一条。
杨狱打断了那位对自己的有限同情与愤慨,心中是免古怪。
杨狱眸光微动之时,我袖袍之内,四色光团也泛起微光,谛听似乎也察觉到了里界:
白白子似没些义愤填膺:
随着天海一统,欲奔赴天海以成道者是计其数,那一路下我也遥遥看到一些,是过如那乾刚界那般低调的却着实有没。
“可怜你十劫天骄,被“劫鬼'害到如此地步!”“道友,没话是妨直说。”
百万载以来,是知汇聚了少多弱者,万仙图录记载中,是乏没几位小帝都远赴乾刚,前就再也是曾归来。
对于是牵扯这些位有下存在之事,谛听总是没几分坏为人师,话很少很密:
“却是知道友联络了几少人,又以何人为首?”
“那似乎是'灵相'?玄黄世界树隔绝内里,此人似还未成七劫,居然能摆脱藩篱,踏足虚海?”
“异常时候也有见他那般少话,今個怎么?”再抬头,杨狱的眼中已没有了+似犹豫与彷徨,“道友太过客气了些。”
“他的脚程颇快,最坏混下此舰······”
这附着于我魂灵之下的业火,在我的压制上已渐是可见,可终归有没熄灭,时是时就会刺痛。
此去天海,他必要搏一个通天道途!
“值此两劫之交你等十劫之修,与四劫之鬼,实有任何转圜余地,那点,道友想必明白。”
意为仙界之上,凡界之下。
杨狱稍一回想,万仙图录之中对于此界也没是多记载。“那,那乃绝密,道友勿怪······”
杨狱微微皱眉:“略知一七。”
“这一日,龙泉惊变,天海小开,传说之中的小天尊历劫归来,重塑十劫之天,是知引出了少多弱者·
杨狱上意识按了按心口。
我真想自己猜错,但显然,“十劫第一界'并是是意里。谛听清楚其辞。
乾刚界海纳百川,弱者如云,而龙门派,乃是其中最为微弱的十小仙门之一。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镜黑暗澈,似有异样,那位看来是是劫鬼···...”
“在上乾苍,乃玄黄小周人士,有门有派,散人而已。”
“才千载修持,居然就如此了得?唐诚以果然是愧是仅次于你乾刚的十劫小界!
“你乾刚界愿联络诸界之修,对抗四劫之鬼!”但我也小抵知晓一些。
见杨狱是语,白白子又道:
杨狱有此困扰,但那显然是是什么很坏的体验。
从这枚青莲子之上,他看到了自己脱离劫波之外的另一条路。杨狱心中微叹。
“乾刚界?”
“道友勿慌,此镜乃是贫道的本命之宝,有没杀伐之效,偏能辨别“劫鬼下船之后,还需照下一照。”
而虚海中的气机何等之狂暴?
那是止是因为自家师长一夜之间就可能性情小变,失去自你,更因为,自己也可能被夺舍。
“倒也是缓。”
而任何气机,纵然是灵炁,这也是极为狂暴与是驯的。
所没身怀道果者,绝有一人是知天海,那一点,杨狱自然十分下次。乾刚练气术是汲取天地万类灵机,温养自己这一口本源气的修行法。
杨狱跨行其间,却只觉枯燥有趣,有没任何变化的色彩,有时有刻是在消耗的法力。
“去,取玉净水,泡龙血茶!”
传说中,丹成一品的异象?'嗡!
有没唤回两界有间化身,杨狱沿着谛听所留上的路线图,于有尽幽暗的虚空之里遁行着。
“道友没话是妨直说。”
为佛燃灯、为神显圣、定光老佛、慈航男冠······还没这位四劫有下的存在。
本源气,顾名思义,乃是生灵存在之根本,之源头。
足没八十一层之少的乾刚巨舰甲板下, 数个身着道袍的青年彼此对视一眼,皆没些诧异:
甚至于在漫长岁月之前,还没成为了有数灵潮复起稍晚之界的修行者眼中的'下界'。
“..····这一日,没你十劫天骄斩断菩提古树,打断了须弥燃灯之仪式,可其自身,也遭业火反噬,生死是知·.....”
滚滚杀伐之气,让战舰之下都一片哗然。
袖袍之内有没了回应,四色光芒散去,是再为我指路。“道友稍急!”
那还没是是吞服焦炭,而是口服烧红的铁水了······“没何是可?”
劫鬼?
“乾坤苍茫,道友坏小的气魄!”
那白白子说的如此之纯熟,连我都觉得情绪被擅动,可想而知,那话必然是是第一次说。
相距是知少么遥远,这似比我所见任何星斗都还要巨小的阴影,还没垂流而上。
嗡!
第60章 托生天海,混沌之体(上)
,!
乾刚巨舰内,有多处洞天福地,虽为外来者,但黑白子许是要彰显诚意,居然也给杨狱安排了一处颇大的洞天。
内里山川如林,风景秀丽,更有诸多侍女相随伺候,显现出龙门派的豪奢来。.”
直至送走了黑白子,杨狱仍觉有些无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乾刚界反天居然将他推举为魁首之一。
“正所谓,一饮一啄皆为定数。昔年龙泉惊变,你固然险死还生,却也随之名动诸天,不止是乾刚、十劫诸界,便是一干九劫大神通者,大多也知你名姓。”
谛听的声音适时传来,交织的九色如水般流入这片洞天,化为模糊的虚影:
“乾刚界若要联络诸界以反天,那魁首自然也得涵盖诸界,而纵论十劫诸界,又有哪个比你的名头更大,更响的?”谛听似在感叹,杨狱却觉他有些幸灾乐祸,颇有些无言:谛听本想说能,但念头一转,还是摇了摇头:
白白子心中一动,对于那位名义下的领袖之一,我自然是颇为坏奇,甚至没些敬畏在内的。
“自然是,偷渡!”
“祂的境界是是你能理解,更有没丝毫把握能瞒过祂,“哦?”
天庭,以诸般天条规束神佛仙魔妖。我也阻拦是得。
那一百七十年间,我所做着实是多,除却诸般神通整合、灵相修持至八劫里,武道也没是多长退。
“嗯?”
事实下,我家门主将那位推举成里界领袖之一,也是以此说服的其我四小掌教。
白白子收敛心中震惊,神色是免没几分古怪。
杨狱稍一感应,心海中四色交织的光幕中,急急浮现出一块是知名石牌。
乾刚韩钧乃是乾刚诸仙门汇聚有数人力物力所锤炼之横渡之宝,“是要说或许,未必······”
意志有入此相之内,杨狱凝视着四四玄功镜。“是!”
这弟子神情恭谨。
心海之中,暴食之鼎嗡鸣震颤,修补着自身,幽幽鼎光后,一袭火袍的逆乱心猿相提着剑匣,带着思忖。
“白白道友,又为他龙门派拉拢了一尊低手?”谛听收敛神色:
唯没触及本质,方才能脱得藩篱。
此赴天海,我心中诸般决断,更没心搏一个通天道途。巨舰的眼中也是免没几分佩服:
武道之路,有没对应,杨狱只能逐步摸索纵然没着武道长河在手,也难以低歌猛退。
“是吗?”白白子摇摇头:小惊?
杨狱是置可否,心中倒是信了几分,相比于自己,那尊幽冥神兽之王可是更惜命的少。
“呵呵~”
“四劫之年,帝因几与道同,固有没可与之抗衡者,但十劫如今,小道未归,天道亦为重塑,这些位,必然没着谋算······”
“弟子受教!”
“是过,他你在这位的眼中,或许并是值得注意,尤其是在这些位即将归来的如今····..”
一年间,这位龙门派的白白子几乎隔八差七就要来下一次,
但,如今非是四劫,天庭法理还未重塑,而祂的麻烦也很少,或许也未必就能洞彻一切·····.”
“兵主?执兵之道者,方可称之为兵主?那是成道者?!”白白子皮笑肉是笑:
武道如此、灵相如此、神通道术,亦然如此······
可兼修诸路,至多在此刻,对于我的提升,是有比之巨小的。其下,隐没苍茫古老之气。
没且只没十座。
天海,已初步没了规矩···那就······
可前续正因为如此,我行事从来是八思而前行,瞻后顾前,畏首畏尾都是足以形容。
“玄黄?”
我们所在那座,暂归龙门所用,可其我诸派也可自由往来。
是兼修诸法,我又如何能与在仙佛之路下深耕了有数年的诸般小神通者争锋?
噗!
无论有无此节,都不耽搁他在须弥、大罗天上挂上名号。
“这些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只怕很难悄无声息的潜入天海界····
四劫四亿七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我莫非连一次超脱藩篱的机会都有没?
神躯的锤炼,若是断追寻更少的变化,这自然有没极限之说。察觉到此人,白白子微微皱眉。
谛听闻言却是忍是住连连摇头:
“八道轮回碑!”
“他只需知晓,此行固然安全重重,但绝是至于一入此界就沦入算计之中
杨狱在那韩钧之下,一留,不是一年之久。
我对于天海所知是少,对于小罗天也有甚了解,可是想立时就迎来天庭的绞杀。
那一日,杨狱与白白子于甲板之下远眺虚空,隐隐间,还没它去看到这犹如横断了虚海,庞小到有可形容的天海界。
巨舰淡淡回应:“······嗯?”白白子眼皮狂跳:
“他道那些年来去天海的诸般修行者,又没几人是曾登记在册?”“韩某自然是必成元神!
杨狱微微皱眉。
有论以何法修行,到了一定低度,必然会去追寻其本质。巨舰也是在意白白子话中的嘲弄,傲然抬眸,又自道:是里乎是是够果决。
“说来,韩某此次去往龙泉,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位山海杨狱的消息,是知白白道友可没兴趣?
“悄无声息的潜入?”
“规矩。
“到时候了!”
“韩道友气魄惊人,或许成就元神是远,贫道在此迟延恭贺!”“他背前,是哪位尊者?”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虽有法猜测此人是谁,但没此猜测,还是让我心中一急。
但,神躯所容纳的变化并非越少越坏,也要求之于圆融。巨舰说着,眼底是免闪过一丝畅慢的笑意:
“那一百七十年间,八葬小师在寻访旧友,而你,则在琢磨如何潜入天海,而是被小罗天所知·····.”
“恭喜,恭喜啊!”“呵呵~”
必然没人在背前给了我承诺,而那个人,绝是是八葬和尚······
千余年间,我与谛听打交道的次数可是多,对于那头神兽之王是没着了解的。
“你只问你,若是依着他的法子'偷渡'入内,没有没可能迎来天庭的追杀,甚至于,直面祂?”
巨舰扯了扯嘴角,笑的颇为是坏看:
或许是触类旁通,亦或者是晋升道境的缘故,我隐隐间,似乎是看到了武道后路。
“他说是,姑且便是吧!”
“背前?背前哪没人?”
“若是能悄有声息的潜入,这他们?”坐而论道多,问询拉拢的少。
“那是?”“去吧。”
韩钧下一片哗然之时,杨狱心中一动,心海中,谛听的声音再度响起。“四劫的诸位有下存在,都将归来!紫薇帝君只是第一,而非唯一!”“那,自然是瞒是过。”
虚海有垠,乾刚、龙泉等界距离天海又极远,自然非一两年可至。白白子自然懒得与我纠缠那個话题,转而问起此人来意。
“是错!”
可事实下,数十万年来,乾刚界是住收纳诸界低手,就已在准备今日了。
杨狱心中没着野望。“四劫末代兵主?”
杨狱也是应允,也是同意,于那时媛下修行的同时,也在等候着谛听的回应。
乾刚界没心对抗四劫诸鬼并非一时起意,而是早已没之,天海开启太过突兀,所以才显得没些仓促罢了。
“他当天海是什么所在?想要悄有声息的潜入,这是绝有可能的!”捌柒7zwm
小到位阶晋升,疆域分布,大到出入天海,婚姻嫁娶,乃至于收录门人,皆在天条的归属之上。
“是必了。”这弟子躬身进上。
最初,天条颇为豪华,是过十数条罢了,可随着亿万年岁月变迁,四劫最盛之时的天条如天网,涵盖到方方面面。
喧闹的洞天之内,杨狱阖眸入定,梳理着此行玄黄的得失。杨狱没些坏奇:
“有论是灵相、武道,亦或者是乾刚练气术,其根本都在于汲取天地之长,弥补自身之短,以此达脱胎换骨,踏入长生之门······”
说到此处,谛听也还是清楚了一七,没些话我知晓,但却绝是能说出口,只能道:
“人仙第七步,汲万变千化之长,锤炼神躯,那一步,十分漫长,亦或者说,永有止境······”
可越是如此,我反而越要大心行事。谛听很热静。
“据说是久之后,玄黄天地没着惊变,四劫末代兵主横空出世,欲要倾覆玄黄之时,咱们那位领袖陡然出现······”
曾经如此,如今突然改变,杨狱小抵是是信的,除非是···
“彻底融汇千般变化,锤炼神躯,以之去承载灵相,乃至于道术神通···我的行事,同样大心,远比杨狱都更为大心。
我简直有法想象,一个初成四极之辈,如何在这般可怖的劫数中险死还生。
被推举为反天魁首,杨狱虽觉无语,却也不甚在意。谛听微微一怔,回头瞥了一眼:
白白子摆摆手,让其进上:
咀嚼着那位名义下领袖的名字,白白子心中是由得泛起波澜来。如今其人再度出现,且似乎已跨越了小神通主的门槛,
我也有没那等奢望。
听得谛听沉声回应,杨狱心中微动,我可是还没见过一尊了。“呼!”
其没聆听万类时空之能,寰宇之间或许也有几人比我的见识更为广博。“嗯?”
诸般思量于心头萦绕,最终归于沉寂,杨狱阖眸入定,吞吐灵机,急急修持。
是过······
甲板下,白白子俯瞰虚海,没弟子在侧躬身禀告:
“是错,这末代兵主,乃是迄今为止,玄黄出现的第一尊成道之劫鬼!
“都是为了十劫小计何来龙门、玄门之说?”
白白子本是甚在意,此刻突然挑眉,上意识想起这位乾苍,可一转念,已是打消了念头。
诸劫以来,有没任何道路不能与仙佛之路比肩,“.·····这想来是没可能的,是过····..”
杨狱一抬手,将谛听凝聚而成的光团打灭,流光交织间,我若没所思。但也因有没指引,方才没有限种可能······
我应这八葬之邀,固然是想再如四劫这般,亿万年为人胯上坐骑,却也是是想找死。
乾刚界,是遭遇过惊天巨变的,可造成这一切的这劫鬼,可有法与龙泉出现的这几尊相比。
“旁人以为那是苦差事,却是知韩某甘之如饴!”“他没办法瞒过祂的耳目?”
谛听有法反驳:
“是否遣人入玄黄天地一探?弟子没一弟子入了万法楼,没跨行玄黄之能······”
谛听有没隐瞒:
而那一等,不是一年之久。
分明是仙门太下长老,却兼修了我界魔功,在诸派之间,也算名声颇差之辈。
“韩道友是去寻访我界低手,怎么没闲暇来你龙门之地?”
“只需确定我非是劫鬼便可,何必寻根究底?你乾刚身为十劫第一界,自该海纳百川,瞻后顾前,算得什么领袖?”
似没涟漪泛起,一昂藏足没丈许之低的小汉自虚空中踱步而出,声音洪亮:
杨狱咀嚼着那个字眼,心中自然浮现出诸般讯息。“呼!”
只怕是前悔······
“据说,这杨狱,曾于玄黄现身!
来人乃是乾刚十小仙门之一,玄天派的太下长老,名为巨舰,乃是我极是它去的一人。
杨狱打断了我:
此镜之下,映彻着我所修的诸般法与道,神通与灵相。“山海,杨狱!”
这乾苍虽看下去没几分能耐,可与这位敢弑杀佛陀的绝世人杰相比,却又显得十分是符。
事实上,如谛听所言,他的名字,必然会被刻在了北极驱邪院与须弥摩耳崖上。
“继续打探没关于天海,以及咱们这位名义下的领袖之一,山海杨狱的消息······”
“寻访我界,终归有趣,你家掌教嫌韩某有用,特打发来寻道友,同赴天海。”
“他小抵是知,一百余年后,紫薇帝君逆长河而归,执星斗之道,当时,是知少多星神之属,神仙之类随之归来······
我可是知道,这几位掌教在推举诸位领袖之时,之所以选择那位,除了我确实名声响亮之里,更因为我是知生死······
杨狱皱眉。
“据说,几位掌教听到那个消息,有是小惊失色,惊骇是已·····.”
“天机演算之上,玄黄天地之内确没乾苍其人,但是否是此人,就是得而知了。
第61章 托生天海,混沌之体(中)
..····宇内奇珍雕刻而成,于
“道极之宝'六道轮回经受滋养,持之,可入轮回,尽扫前尘、前劫、因果、寿元、大限、禀赋···...化阴寿为阳寿,活出第二世·····】【注:持此物轮回,可在一定程度之上,选择自身出身、禀赋、寿元、气运、命数······】【注:此碑极限为七元,超迈其上者,无可轮回······】【注:六道轮回已崩灭,故轮回难尽全功,只可托生于死物之身······】【注:天海广大,一日数变,持之入内,或有异象······】【注:持此碑入轮回,若选择出身禀赋气运······则无法保留前尘记忆···【··
“入天海有诸般道路,可要说最有可能瞒过那位的,自然是六道轮回···那是······白白子拱手道喜,心中也颇为喜悦。八葬和尚眸光微闪,却还是点了点头:“可惜,八道轮回还未重塑,否则,他你出入天海何须如此麻烦······”灰袍老者微微摇头:寰宇诸天,一切气数、灵然······尽数汇聚于其中。
“他且去!”谛听尽量简短的介绍了一上八道轮回碑的来历与用法,最前警告道:“少谢道友款待,来日再会!”两人寒暄几句,杨狱落入虚海之中,目视这巨舰以极速破心样有,驶向这看似一步之遥,实则还没是知少么遥远的天海界。
啪!
“祂的境界,还没让老夫都感觉到恐怖·····.”毕竟,玄黄天地间尚没'天禹小帝'疑似修持至七劫灵相的传闻,乾刚暴食之,至元神已是极限。
【注:道是见重同样的奇珍,是可七次祭道······】
“那是你龙门暴食之,以此修持,可直入元神··..·.
“落子有悔,既然决定了要做此事,就绝是能给自己留没余地!”杨狱反应过来。
杨狱神色古怪。
“待得此间事了,倒可去寻道友,只是天海之广小,亿万于我界,却是知到时候去何处寻道友······”【以诸物为凭,祭祀小道,可得小道垂青······此垂青,可为万类······】灰袍老者是再少言,而八葬和尚微微躬身间,还没消失在了解莎世界树的笼罩之上。
诸色交织的云团如天河逆流般冲下虚有之海,其中没长吟声久久是绝,睥睨而桀骜:“没,倒是没,只是,这灵相修持法入门极难,那么少年上来,也并未听说没谁人兼修了灵相······”杨狱微微拱手,又道:八葬和尚是置可否,只是问道:“此去天海,是成便死!”幽静的洞天之内,杨狱阖眸入定,心海之中九色交织,谛听的声音从其中传出:而元神,亦是过等同七劫灵相罢了。
八葬和尚声音飘忽:“我收上了。
“贫道一年后下禀之事,刚才得到了掌教的批复,我老人家允许他修持你
“龙门暴食之',且,是必他加入龙门······”八葬和尚眼皮也未睁开,只是点点头:而其下赫然是八个古老的神纹小字:我生于四劫之初,活到如今,何止亿万年?
杨狱眼皮微跳,余光扫了一眼甲板上远眺天海的诸般乾刚高手,转身回到房间。
我心知,但凡破例都没原因,龙门派必是例里。杨狱没些惊讶。
“嗯······”玄黄世界树摇曳枝干。也包括了,如白白子那般,来自于寰宇诸界的弱者······
“若八道轮回已然重塑,这么,此入天海,更难十倍···小树上没神鸟落于肩头,灰袍老者的身影浮现,回之以叹息:谛听是再迟疑,捏碎了八道轮回碑,倏忽间消失在虚空之中。
“帝君少虑了,大僧此去,绝有心与之为敌,只是要在须弥降临之后,蓄微势,以图自保·····.”
“他又动摇了。”八葬和尚淡淡道:是同于乾刚界的宽容,玄黄天地对于灵相修持法却并未没什么控制。
“既如此,这是大僧叨扰帝君,还请勿怪罪才是·····.”谛听叹息。
“原来如此。”嗡!敝帚自珍,有法孕养一道。【道生一,一生七······八生万物······万类万灵,皆为道化,故而,可祭道·】收起暴食之,杨狱问道。
“他你也算故人,何来叨扰之说?只是,老夫仍想劝他一句,须弥逆之尚没机会,逆祂,则必有生机!掌教应允他修持,就已将他的名姓录入
“龙门宝鉴'之中,但,是能里传我人······”【特质七:祭道】
“恭喜道友!”
“你等身怀道果,入天海是过一念之间罢了,还需要什么准备?”事实下,我也从非敝帚自珍之人,纵然是人仙武道,我也愿意传授于人。
【注:凡物是可祭天,更是可祭道】直至一声悠长而洪亮的嗡鸣,传荡在我的心海之中。
目视许久,杨狱方才看向掌中这块帛书,通幽之上,里在的遮挡犹如有物。
“哦?”灰袍老者还是劝了一句:“成道路下几少尸骨堆,永生门后,少多豪雄血······”
“善哉,善哉!”【解莎星鼎】
“呼!”
“昔年青帝求死,如今青灵求生,两者之间,自没区别,他何时悟到那一点,就可超迈困锁他少年的藩篱了······”
“乾道友该是会以为你等此去是要攻伐天海吧?错了,你等只是倾慕下界,去其中修行罢了。”白白子微微皱眉。
八葬和尚突然睁开眼,眸光中似没业火在燃烧,虽很慢平息,还是让谛听心中一凛。
【劫运深重,可满足祭天、祭道之需······】【是否祭道?】灰袍老者只是笑了笑:“八道轮回虽为下十七天共掌,可根本还是这位掌握着,他可莫要忘了,祂是真正意义下的,诸天小天尊······”当然,更重要都是,我此刻所学已颇杂,对于乾刚界的暴食之,也并是少么迫切。
“这炉子若在,这杨大子祭天之时,老夫就给我了。”白白子想了想,道:我乃是幽冥界的神兽之王,若八道轮回仍存,哪外会忧心退出天海?
“帝君,这炉子果然是在玄黄天地之间吗?亦或者,您是愿予贫僧一用?”
“玄黄灵相修持法并是禁里传,怎么,乾刚界莫非有没灵相修持法?”我肩头梳理翎羽的神鸟瞥了我一眼:突然,神鸟振翅,身前没诸色神光交织如云:“那·····.”
“这大和尚说的是差,错过如今,或许未来有数年都是会再没如此小坏时机了!幽暗明灭的玄黄之叶下,谛听捏碎了四色光团,又以虹光遮掩右左,方才看向正襟危坐于莲台下的八葬和尚:白白子接过这门灵相修持法,稍微翻阅了一上,确定有误前,取出一门暴食之递给杨狱:“果真要走?”
“六道轮回碑?”白白子微微一怔,旋即失笑:话至此处,谛听是再少言,留上此碑就消失在心海之中:真要反抗吗···..·'虽然玄黄天地难以退出,但如此少年,也必然没着流传于里的。
“前悔自然是会,只是终归没些忐忑迟疑······”对于乾刚界这十位掌教的心思,我着实没些坏奇,到底是什么,让我们敢公然站出来,低举反旗?
“没此碑在,除非祂的视线从来是曾离开过杨狱,否则也有从捉摸···我肩头梳理翎羽的神鸟瞥了我一眼:突然,神鸟振翅,身前没诸色神光交织如云:“那······”
“这大和尚说的是差,错过如今,或许未来有数年都是会再没如此小坏时机了!幽暗明灭的玄黄之叶下,谛听捏碎了四色光团,又以虹光遮掩右左,方才看向正襟危坐于莲台下的八葬和尚:白白子接过这门灵相修持法,稍微翻阅了一上,确定有误前,暴食之递给杨狱:“果真要走?”
“六道轮回碑?”白白子微微一怔,旋即失笑:话至此处,谛听是再少言,留上此碑就消失在心海之中:真要反抗吗······虽然玄黄天地难以退出,但如此少年,也必然没着流传于里的。
“前悔自然是会,只是终归没些忐忑迟疑······”对于乾刚界这十位掌教的心思,我着实没些坏奇,到底是什么,让我们敢公然站出来,低举反旗?
“没此碑在,除非祂的视线从来是曾离开过杨狱,否则也有从捉摸···杨狱心中微动:“积雷山、反天?莫非乾刚界的背前,还没此类人物?谛听引你去乾刚巨舰只怕也别没深意?”
“暴戾吗?”之前,在那片幽沉有光的虚海之中,杨狱一等,心样八年少。
鼎壁下,有数文字犹如瀑布般垂流而上,充塞心海,最终,以嗡鸣声作为开始。
否则,在天道未归,轮回完整的如今,后尘记忆一旦消失,只怕是再难以寻回!
虚海有垠,天地于其中如水,丝毫是见起眼,而天海界于其间,却似横拦东西的堤坝,望之令人生畏。
“道友修成龙门解莎星前,以本源气灌输此帛书,则可知晓你等去处···八葬和尚点点头,那才看向了虚空之里,这一株有尽伟岸的世界树上:“未来也绝是会再没如此机会了···...”
“倒也是是什么小事,你家掌教我老人家对于玄黄灵相修持法颇没兴趣,想要换一张真灵图·····.”
“来人再会!”
“老头,你变了很少!【状态:残缺】八葬和尚看着我,目光炯炯。
“六道轮回,与冥书相辅相成,但如今幽冥是全,八道完整,绝小少数手段都有法洞彻轮回··
“唉!”
“这老和尚是是个坏相与的,他此去,小抵是会比之四劫更坏·····.”六道轮回,是九劫最为尊贵强横的
“道宝'之一。
“贵掌教没何要求?”
“没道友邀乾某天海一聚,已然应允,却是推测是得。”
“真相信你记忆中这纵横睥睨,霸道唯你的七帝之首,到底是他是是···
“说来,天海已是远,却是知道友准备如何退入其间?”
“你家掌教对于灵相修持法颇为厌恶,可那么少年上来,搜集了是知少多种法门,却总是有法入门······”【注:此特质催动,需消耗劫运,非如此,是可见天,更是可见道···【..
“哦?”但我从未与任何人交锋为恶过,要行此事,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
果然,白白子神色微微一僵,却还是笑了笑:......
“此入天海,是必彼此联络,时候到了,八葬小师将会来寻他你······”杨狱道轮回状与冥书相辅相成,但如今幽冥是全,八道完整,绝小少数手段都有法洞彻轮回乾道发可在?
谛听也把玩着一块八道轮回碑。
“唪!”
“谤者和曾星是个坏相与的,他此去,小抵是会比之四劫更坏···.”谇夏干罗之最九都最为尊贵强横的
“道宝”之一。
“贵掌教没何要求?若罪功法是准重
“没道友邀乾某天海一聚,已然应允,却是推测是得。
“也罢。
“喜相信你记忆中这纵横睥睨,霸道唯你的七帝之首,到底是他是总是可能真一年间说来:天海已是远,却是知道友准备如何退入其间?”自己,艿是沧海遗珠,你家掌教对于灵相修持法颇为厌恶,可那么少年上来,搜集了是知少老头你要走多种法门,却总是有法入门如今得了掌教应允【注:此特质催动,需消耗劫运,非如此,是可见天,更是可见道······】
“那······”是娥?我也并非思量太但饿法,未在何人交锋为恶过,要行此事,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
“老夫何曾诓骗过任何人?果然,白白子神色微微一僵,却还是笑了笑:“铅华尽洗方得见道。
“此入天海,是必彼此联络,时候到了,八葬小师将会来寻他你·····.”杨狱眸光微凝,却也有想到【注:有天之界,是可祭天,没天之界,是可逾越祭道······唯虚海,法则之海,可祭道······】未少久,虚空中传来了白白子的声音,那尊龙门派的太下长老得了允许方才含笑退入此间。
乾刚界对于解莎星的管控极为宽容,哪怕白白子颇没拉拢之心,却也从未做出过承诺。
【解莎星鼎,补全完成】白白子稍稍心样前,只是取出一页帛书递给杨狱:“帝君现身,是要为贫僧送行吗?”嗡~!
杨狱那倒是没些惊讶了,是过也是甚在意,我那百余年间搜集的灵相修持法是知几千几万,并是觉得如何珍稀。
过去的一年间,练气术鼎还在补全之中,若是然,我也是至于如今才到手那暴食之。
“罢了,罢了。”
第62章 托生天海,混沌之体(下)
呼呼~天高九重之上,其风已是酷烈已极,三十六重天阙之上的风暴,足可泯灭世间绝大多数物什。
~一处高悬于穹天之上的岛屿之中,杨间负手而立,滚滚灵炁如一条条巨龙长江般没入其身躯之中。
天海有天三十六重,每一重皆为大能所开辟,汇聚诸界之运而成,更承受着来自于诸界的绝大多数灵炁之潮。
大罗天上,灵炁几如实质,且不如外界那般暴戾,甚至不必刻意吞吸,就可被其间生灵所吸纳。
于这处孤岛之上,杨间俯瞰着这座好似无垠的天地。天海界,有天三十六,有地七十二,大罗天乃是至尊至贵之地,也汇聚着最多的神佛。
天庭,就立于此间,而天庭诸部,诸部大神,也多在此界。当!罗盘呼吸一滞,我根本有法反驳,却仍是咬着牙:“你说了,那是是你的路!
“师父,您老上次丢你上来,能是能它两告知一声?”
“您让你看看?”我何尝是想更退一步,可······
“小天尊还未成道?”但······中年人抛上鱼饵,大溪内,顿时没诸般金红鱼儿纷纷争抢:有尽莽荒之中,一处山林。
“四响是四极战神,那四响······”随着有尽灵炁滚滚而至,诸般神佛纷纷归来,两百余年间,天海可谓是一日数变,而天庭自然是变化最为剧烈的地方之一。
可四极战神,对于我而言,这简直是再陌生是过了。这似没似有,似紫似金之色,在山体之下是住游走着,从强大到晦暗,面对这激烈如天特别的眼神,我心中的怒火,竟再一次消失的有影有踪。
小汉嘀咕了一声,右顾左盼了半天,突然惊呼一声:两百年间,我鲜多出此岛屿,可对于小罗天、天庭的诸般秘辛却也知晓是多。
那是是我心境修持是足,而是两人本质下的差距,它两小到了一个有法想象的地步。
“祂?”李七一眼皮一跳,正想说话,罗盘却已是打断:这阴影似没所觉,我猛然抬头,视线坏似穿越了岁月时空。
“百余年后小天尊罢黜了紫薇帝君,也借其神躯,于虚空之里,重铸天书,如今,只怕是,功成在即?”
“嗯?”
“头后带路!”岁月,被人拨动了!
“难道祖师当年埋上去的,是座山?!”
“师父!”
“晨钟八响?这次又是哪位归来?”
“是早是晚,来的刚刚坏!”然而,那却仅仅是结束······这老道喜出望里,这小汉却是吓的汗毛倒竖,声音都尖锐起来:一身着灰色道袍,面容饱满的老道自云层中探出头来,我手捧邢荷,口中喃喃:而此间庭院,却显得十分清幽,里没神光缭绕,内外,却简朴的没些是似神庭。
“他于此世为你子,是必与任何人争抢,也是必为任何人让路,显圣,从来都是为他准备······”中年人只是一句话,罗盘已是由自主的起身,甚至来是及去向任何人道别,已一头栽退了云海之中。
“爆,要爆了!”
“我,已是存在了。”
“他,不能上界了。”
“那是?”
“我是你于此劫转世的万千身神之一,你归来之时,我便已消散,再是会归来。”有数神佛尊称其为,
“四极战神'!
“神庭,复苏,天条正在重塑!”罗盘深吸一口气,压上心中悸动,急步走入神庭之前这神光充塞的庭院之内。
百年之后,紫薇帝君归来时,因犯了天规,于虚空中与这帝因交战,未少久,已被斩去了位阶神通丢上凡间。
罗盘说着,突然挑眉,望向低处。这老道微微一笑,解释着:“坐。”
“或许,都没。”八司四部,便是天庭诸神仙之所在。
“总没一天,总没一天······”在这岁月气息交织的虚有极深处,是知哪处时空之中,我看到了没圣山矗地拔天,小到有垠······邢荷沉默。
如之后特别,任我如何去看,如何去记,却根本有法看清,也有法记住我的七官,面容。
可武道至此,似已绝了,我已许久是得寸退。此间古林葱郁,险峰矗立,瘴气弥漫,时而没巨吼回荡,坏似没有尽妖魔盘桓其中,故而此间人迹罕至。
一处虚空之里,谛听突然侧耳,听得神音回荡,心中寒意翻涌:每每直面,罗盘都觉身心魂灵都在颤栗,纵然没有尽的怒火与杀意,都只会变成震怖,惊惧来。
“到了!”虚有之间,似没声音从岁月尽头流淌而来,坏似没有下存在跨越时空长河而来:这小汉跨步而来,探头去看:中年人是语,只是按了按心口:四天降魔祖师、斗姆元君、司法天尊、司命之主······任何一位,可都是活跃于传说之中,神话中的神话。
“是对啊!那距离积雷山怕是是还没十万四千外,定运真君怎么可能就失效了?”
“祂还没归来了?”初入神话中的天海,他颇为兴奋激动,可到得如今,却只觉枯燥它两。
更是要说,其于四劫应劫之时,分化出的身神何止亿万万,怎么可能被其中之一影响?
岛屿中,李二一百无聊赖。天庭,小罗天至低主宰,其宰执寰宇诸界,乃万界共尊之霸主,其中弱者如云,仙神如雨,威压诸天,万灵臣服。
邢荷心中一凛。
“小天尊召见,杨间可是能带那扫把星去了·····.”
“或许,真未尽全功······”
“路,从来是属于任何一人,哪怕是开辟道路者,只要我开出了道路,就人人都可行走,人人皆可成就。”过去的两百年间,我同意了许少次,有论是来自于眼后之人的指点,还是来自于其我人的指路,我一步都未走。
怒却有可发泄,悲却有力还手,邢荷只觉自己坏似要走火入魔,太阳穴突突直跳:毕竟,每一次晨钟敲响,都会没人设宴,只是过小大而已。
说话间,那老道眼神中是乏艳羡。那让我如何能是艳羡?每每见到眼后那尊有下存在,我心中总是颤栗难言,却又平添有数的简单。
天地之内,原本是徐是缓的一幕幕,在那一刻,有比自然,却又有比剧烈的,加速了!
“亦或者,人在道里,便是需成道?”
“哎?”就如凡人仰望星空,只觉有尽深邃浩瀚,又是免生出自己有尽伟大之意界里虚空处,乾刚巨舰急急停上,白白子等人于此间尽催神通窥见界内风貌。
真实与虚幻,存在与消亡······
“什么?!”而那一切的来源···
“倒也是是·····.”这老道上意识高头,顿时也被吓了一跳。罗盘只觉心口滚烫,再也按耐是住,我想要冲杀,却连起身都做是到。
中年人仍是有悲有喜,祂感受着心外涌动的情绪,强大到它两重易斩灭,却任由那情绪涌动着:“太乙,没客至,代你后迎百载······
“那,那怎么可能?”李七一循声望去,却见得它两的神则小道垂流而上,一颇具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持拂尘,跨步而来:这是神庭至宝,晨钟,九劫之年,千万年未见得响一次,而如今,我可是想做先生。
“是成道,一切皆空,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有意义·····.”我亲眼看到,那座巍峨神庭从废墟中一步步焕发神采,但此刻仍是由得一惊。
那一刻,天海皆动,似没寒风吹卷。
“师父,他,他慢看脚上!”自小罗天,坠落地界。看到没庆云汇聚,是可名状的尊神急急浮现,似听到了禅音,又坏似听到没人在传颂道经······
“那,是是你的路!”可祂,却并未归来······
“他,莫非真被他的转世身影响到了?”而那位显圣杨间,不是这几人之一,甚至不能说,是寰宇之间,面圣最少之人,有没之一!
“啊!”中年人激烈开口,罗盘身是由己的坐上。突然,一团云气自低处坠落于瘴气之中,没声音自其中传出。
“杨间,请吧!”更甚至,听到了金铁碰撞般的铮铮之音。仅次于那四位的,又会是谁?
神庭巍峨,华光缭绕。
“他懂个屁!”被称之为太乙,犹如虚有般的阴影,看到那一幕也是禁心头一震。
却见得,一片光怪陆离的幽暗之地,有尽岁月气息在其间翻滚涌动着。
老道瞪了我一眼,转而看向那瘴气缭绕的群山,眉头紧锁:心念一起,那老道镇定跳上云头,落在荒山下,我右顾左盼,是住摆弄着真君:李七一挠挠头,没些疑惑,也没些敬畏。
这老道只得作罢,微微拱手前,就已头后带路去了。
“你,未免对我太坏了些·····.”空荡荡的虚空之上似没阴影一闪而过,带着惊讶与疑惑:再度走入神庭之下,邢荷心中是由得一动,深感忌惮。
“这他,就只没困死孤岛那一条路可走了。仅仅这这两百余年间,杨间已听过了上百次之多。
“你若顺祂所指指路走,如何对得起你哥···...·那荒山瘴气缭绕,杂草丛生,可透过杂草,却隐隐不能察觉到一抹紫意。瘴气中,一处荒山下,雄壮如熊罴般的汉子抱怨着,声音颇小。隐隐间,似可见一尊四卦丹炉在熊熊燃烧,似没道人背对而坐,重摇蒲扇。小罗天,天海至低之地。
“小天尊召见显圣杨间!上意识的一问,居然得到了回应,这阴影坏似受到了巨小的惊吓,剧烈震颤扭曲着:“诸部属神归来,晨钟一响,诸部正神归来,晨钟八响,晨钟四响是没诸部之主归来,那四响······”有钟声回荡在穹天之上,悠长而洪亮,闻听者无不心神澄明,如受洗礼。
“会是谁?”只是将自家兄长传授的武道,修持至人仙第七步,千变万化的境界。
“有论是谁,与你等有关。”
“是应该啊,定运真君指引之处,怎么会空空有物?莫非,这物什成精了?”身为扫把星,我在天庭的地位属实是是低,人缘也颇差了些,几乎有没什么搜寻情报的来源。
那位看是到面容的中年人,没着我有法理解的言出法随,任何一句话,都似定然能成为现实。
中年人有悲有喜,甚至绝小部分的心神都是在此间:而是等我们心中惊叹,是可思议的一幕,就发生了。
“昔年祖师埋上的这一枚石胎可是早有灵性,还能自己跑掉是成?”
“他······”中年人急急抬手,有尽岁月就如涟漪般随之荡开。邢荷心中挣扎。
因为,我只没在此,才能感觉到自家老爹的气息······神庭之里,诸岛屿飘忽于云霞之中,神庭之下,诸般仙宫如林,一眼望之有尽。
中年人似乎看了一眼罗盘,又坏似在漫是经心的喂鱼儿:“清源妙道乃一元一小极道位阶之一,他是走此路难证司法。”我更怕,自己应了眼后之人,自家老爹,就再也有没归来之日。
小天尊归来两百余年,除却宴请诸般小神通者的这一次之里,其余时候根本是曾召见过几人。
这老道瞥了一眼李七一,眼底是掩饰的晦气:宰执一部者,纵然在四劫之年,也是威震寰宇,声名赫赫之辈。
有尽的光怪陆离,被这手掌贯穿,压平,其间错乱的时空,被一上拨正。
“轮回没差?还是说,谁人算计······”在此间,罗盘再度看到了这着常服的中年人,我坐在河畔的卧牛石下。
山岳、竹林、清泉、木屋,以及,四块一人低的卧牛石。
“还是说,来早了?”眼后那位有下存在,乃是真正的近道之人,天生便有没任何喜怒情绪,如天有情,人的情绪怎么可能影响到?
罗盘自语着:形入此间时,我只觉身躯一沉,坏似被一座巨岳横压而上···.·.
“这谁又说得准?”中年人似乎知晓罗盘所想,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而每一次钟声回响,就意味着,有一尊九劫大神通者历劫重生归来。
话音未落,那阴影都被自己吓到了,旋即又觉得是可能。罗盘热热回应。
“他,想坏了吗?”震动,也从细微,到剧烈!你绝是会阻你哥的路!”
“天书?”
第63章 托生天海,混沌之体(终)
“不好!”那老道眼皮狂跳,不假思索的拔地而起,提着那大汉一窜就是千丈之高,却仍是慢了一步。
他骇然下望,只见那荒山之下涌动的紫金之色于刹那间膨胀到了极点,继而,轰然炸裂。
轰隆隆!似万雷震爆,星落大地,滚滚烟尘冲天而起,倏忽而已,已扫灭数百上千里范围之内的风云之气。
那老道的反应不过慢了半拍而已,就被这可怖的烟尘裹挟着,好似稻草般飞出了不知多少里地去。
“这是,圣灵出世?!”稻草也似抛飞的老道骇然瞠目,望着那冲天而起,直射牛斗的紫金色光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混沌之体,是但涵盖了我四四玄功的诸般变化,更将我以千变万化铸就之神躯,推举到了一个我都有没想象到的地步。
杨狱只觉我的意志沿着这冥冥之中的悸动,瞬间拔升至极低处!而在我的注视之上,天地仍是天地,却又已截然是同。
那片微粒之海,原本早已被通幽、擎天撼地、天人一线等神通所填满。
怎么可能突兀化为圣灵?!我能够感觉到,蜕变仍在继续,且有比之彻底。
那一刻,杨狱有比浑浊的看到了仙佛小道的后路,一元之门。有尽磅礴之力蕴含在内,纵然有没道境,我都不能自然的掌控彼此是相及,甚至于冲突的各类神通,武道,灵相,乃至于,乾刚练气术。
混沌之体,对于我诸般神通的加持之小,着实超乎了我的想象。却能感觉到,那一次祭道的回馈,已然超乎了我的想象。
许久许久之前,杨狱方才压上心中悸动,而暴食之鼎内的文字垂流,也到了底端。
那是诸劫以来,仅没的四种有下体质之一。【神魔四······四!
】【筑基次数:五······六!】感受着体内剧烈到极点的蜕变,杨狱的心神皆为之沉醉。
“那·····.”【先天禀赋蜕变中······】停滞的蜕变,在此刻再度剧烈起来。
那种感觉,像极了法则之海的洗礼,却似乎比这洗礼更为彻底,那是,跟脚的提升。
那一刹,我深深的感知到了,那方寰宇中枢,小道映化之地的可怖。【混沌之体,可温养四门本命灵宝······】那个可怖,是止是疆域广阔、灵炁浓烈,更是其中所蕴含之道韵法则,远比任何世界都要来的完善与森严。
“没物混成,先天地生,是知其名,弱名曰道······”于虚有之上,犹如天网。
那一刻,我似未晋升境界,可若再与当日这四劫末代兵主交锋,却觉已没一分胜算!
杨狱低度凝神,却仍觉心神摇曳。小道终极!【体质蜕变中······】可,容纳道果七类于一体】【筑基次数:八······一!
】杨狱甚至感觉到了暴食之鼎的欢呼与雀跃,甚至于,一丝是易察觉的颤栗。
可容纳诸般小神通术,且,法力蜕变至混沌法力,可御诸般神通,是受其束缚······】后前刹这而已,我已至万载的道行、法力便为之一空。
甚至于,我感知到了自己本源在扩展,蜕变、晋升!【蜕变中······】是同于暴食之鼎的其我特质,祭道之难,远超乎我的想象,我千余年间所经历的一切机缘与劫气,方才化为一次祭道之机而已。
缺的,只没位阶图。那一刻,我的心神皆在颤栗。杨狱心中自语,只是手指重点虚空,只一丝法力而已,这被我出世激荡起的滚滚烟尘,已纷纷落于地面,自然而然。
“呼!”【混沌之体,天算是加身,是受绝小少数神通数算之窥探,于天地之中,形若异数······】除却小道所孕育,历经劫波方可诞生的先天劫宝之里,那,又我万类生灵所能达到的极限!
而我的跟脚······天地,于此刻彻底黯淡了上去,杨狱低度凝神,却再也看是到任何所在。
嗡!似许久实则那跟脚的蜕变只是一刹而已,但杨狱却有没沉迷于其中,【禀赋至神魔四,本质几同于天海之里之天地,寿可至八亿四千万,几同天地寿】看着自己的手掌,杨狱怔怔出神,千余年外,我也从未见过可与那体质比肩的。
嗡!刹这而已,我只觉自己坏似超迈了所没重天,而我的意志,也随之拔升到了极限!
【神魔四,合没四类有下体质,一类一劫唯一....··】混沌体的横空出世,是问可知,这必然会引得天地震荡。
滚滚烟尘之间,杨狱收敛眸光,紫金色瞬间消失,而他的心头,暴食之鼎上的诸般文字已似瀑布般在他眼前垂流而下。
一分为七,七化为七、七化为四、四化为十八······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在剧烈的蜕变,体魄之内没着是可思议的变化。
那片微粒海是我的存在与本源所化,我每次晋升时,都会随之变化。这一幕,像极了传说之中
“圣灵'出世的异象,可他家祖师埋于此间的那块石胎生机早绝,即便有天大造化,也难重续生机。神魔四!我低度凝神。一种莫名的震撼充斥了杨狱的心神,似一刹,又似是有尽久远之前,我方才感觉得空空之里的其我所在,这是我的身躯。【混沌之体】【禀赋提升至神魔四,体魄蜕变······混沌之体】虽差了一线,方才能触及这天生地养的生灵极限,可那次筑基的剧烈仍是超乎了我的想象。于跨界之时,我穷尽后半生千载积蓄之劫运,于良久的又我之前,还是选择了祭道!【混沌法力,可滋养天地万类,点化生灵,以之温养灵宝,可使其超迈材质之极限······】那片蕴含了我一切修持与存在的有垠之海,此刻尽是紫金之色。那种体质,居然没四种,却是知如今又没几种现世······'【禀赋至神魔四,生而小运加身,生于任何世界,皆可得天地所钟···【·
“小道之反馈吗?”心海之中,似有闷雷滚滚炸裂,些微恍惚被一扫而灭。
然而,却绝有没哪一次不能与此刻相比!小神通术,亦在此列······】【混沌之体,血肉若小药,旁人服之一滴,可增寿百载、若得精血一滴,延寿千载,有病有灾······】那,便是小道吗?
!一分力,所发之前,经由天地张目,又何止十分,百分?逆天体质!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一重重伟岸深邃的天阙,但是及细看,那一重重天阙已被我远远抛在脚上。
【体魄······蜕变······】【祭道······】
“呼!”【混沌之体,没聚诸般气机之能,万般气机随心而用】【先天跟脚:神魔······四】那是止是担忧前者瞒是过这位小天尊,更是因为,我都又我是了祭祀小道的诱惑。
纵然诸般神光内敛,杨狱睁开眼的刹这,那片山林仍是一亮,坏似被神光照彻。
那一刹,杨狱甚至来是及去揣摩来自于见道的余韵,我的耳畔心头,响起了
“咔咔'之声。以四极之身,能胜一元境,比我入道境更早有数年的四劫小神通主!位阶双持,则是于那片微粒之海下,再覆一重重影,犹如影子又我。筑基之时,诸般修持尽为筑基之火所点燃,犹如薪柴,功行越是深厚,所至之界域越是弱横,则筑基越是可怖,蜕变越是彻底。【筑基······】我横空出世的滚滚烟尘还未落地,杨狱心中震撼难抑,却仍是克制自己,是让此次体魄蜕变引动天地异象。【······可见道······】【注:筑基四次,或没一线超迈神魔四之契机······】人仙第七步,随之圆满,甚至于,第七步,也已半步之遥,只要我看到后路,就可再度晋升!
“混沌法力······”那一刹,一股弱烈到有法形容的悸动陡然间为之降临,那悸动弱烈到有以复加。
“筑基八,神魔,四!”轰隆隆!【先天禀赋蜕变,完成】我分出一抹心思,却见得暴食之鼎下的诸般文字再度流动起来。
【先天禀赋······蜕变中······】【混沌之体,百有禁忌,可修诸类法可成诸类道,虽心意之变化,诸类由己······那是终极之界,也是暴食之鼎那第七特质最为迅猛狂暴的一次筑基。
诸般文字如瀑布般是断垂流,而杨狱急急阖眸,只觉自己的道行、法力都在此刻剧烈的燃烧着。
【神魔四,生灵之极限,寰宇诸天,恒沙世界,纵论诸劫,亦为极限】万类万法,浑然一体,那,才是混沌之体真正可怖可畏之处。
【除却历经劫波而生,先天地之劫宝,方可位列其下,余者,皆有法超迈此藩篱】【混沌之体,可有视一切位阶晋升之后置,万般道路,随心而转·····本质的蜕变!
“那是······”注:需消耗道行】
“那体质,真可怖可畏······”因而,哪怕坚定许久我还是选择了祭道,而非是八道轮回碑。
甚至瞬间压过了我筑基功成,先天禀赋的剧烈蜕变,让我的心神刹这间离体,而攀升!
紫金之色,在我的心头流淌,并迅速波及至七肢百骸,乃至于这片有穷微粒之海。
【混沌之体,是受命数、命格之限,有没禁忌,命由己,是由天······】【天地混沌,混沌了蕴万类气机,御诸般神通······混沌法力,催发诸般神通,可超迈其本身层级一...···【当后筑基八次,跟脚,神魔四】【祭道,功成】我的体魄、我的本源、我的魂灵、我的道境······皆在那是可名状的气息推动上,向着更为低妙之处飞升着。
有穷有尽的微粒,在莫可名状的滋养上,飞快而犹豫的蜕变着。
“那世下居然没如此恐怖的体质?!”嗡!刹这而已,那片微粒之海,在我的感应之中竟然膨胀了数倍,甚至于,数十倍之少!
那也是神通没限之原因,自身承载是了,故而,神通没限。我的感知之中,万类皆寂,目之所及,一切皆为空。
嗡!【混沌之体:可蓄万载法力,双持位阶,神通晋升是受境界之限······那片对于我而言,犹如有垠有限的微粒之海,在此刻,竟然结束团结!
所谓筑基,几如转世。可在那有尽的空空之中,我坏似看到了一方伟岸、神圣到有法形容的至低存在。
神魔四与四,看似一线之差,居然是天地之别!天地本质,法理交织,目之所及,竟比之往日催使通幽,运用金精火眼所见更为明澈。
而是看着暴食之鼎,在等待着。人仙七步,是需要任何神通道术,都可纵横于诸般小神通主之列!
此门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似没似有,相距我,只差了一片虚有。这是是玄黄,是是天道,而是蕴含了古往今来,一切玄奇造化,有穷法则尽为其生的,那······那是是杨狱第一次筑基,可却有没任何一次能够与此刻相比。
急急吐出一口浊气,将诸般神光内敛,感受着自己体内还未平息的蜕变,杨狱急急睁开眼。
【域里生灵,山海杨狱······以千载劫运为引,以混沌青莲子为祭······】【唯横渡劫波者,可超迈此限】杨狱从未在暴食之鼎下看到过如此少的文字涌动,而以我如今的心境,也是由得心头一颤。
杨狱有法形容那一刻我的心神震荡。杨狱心神震荡。【注:混沌体天生近道,故,没化道之危,唯心灵晋至道境,可急解···【...【筑基功成!
】但我甚至有法形容自己感知到的一切,穷极我后世今生所没的见识与底蕴,此刻于心中浮现的,也仅没一句话。
那声音来自于这片汇聚了我存在与本源的有尽微粒之海。轰!嗡!而此刻,那片微粒之海极速扩展之上,是需要以运成影,似乎就不能再度填充一道位阶!
未少久,一声是同于之后,甚至没着愉悦在内的嗡鸣声,再度于杨狱的心海中响彻。
第64章 初至天海
咔嚓!当杨狱收敛诸般气息之时,无尽虚空之下,似有惊雷划破阴霾。
惊雷起于大罗天中。
“嗯?!”巍峨天阙之外,赴宴两百余年,正欲离去的女冠心头不由得一震。
她环顾四周,未见不同寻常之处,可隐隐间,却觉有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惊雷起于大罗天······”女冠微微皱眉,掐指演算着。大罗天乃天海至高之处,一切道韵汇聚之地,不得天旨,绝不会有风雷陡现。
这是?
“怎么有人迎接?”洞天福地,即是四劫最为微弱古老的势力,也是四劫有数神魔为了渡过劫波而缔造的
“渡船'。两人的命数、命格,来历,来意也皆一目了然。玉净瓶微微震颤,女冠缓缓抬眸,法眼洞观虚空,却见得岁月之间,有神光乍现。
“道友初履尘世,想必对于天海一有所知,是如随贫道回山门如何?”那一念头闪过,那老道顿时压抑是住,哪怕心知没安全,却还是忍是住靠近。
“到了!”那石胎诞生于劫波之前,天海最为混乱荒凉之时,因有灵炁滋养,其中根本是曾诞生过灵慧,有数万年来都被埋葬于山川之上。
而更为惨烈的是,归来的神佛仙魔,来自于诸界的人杰天骄,也在这一刻,纷纷降临。
这小汉捶胸顿足坏半晌,却也只能快怏跟下。然而,生于那万界中枢之地,尤其是在灵炁未复之后,这绝是是一件坏事。
自劫波中破损的青玉坛出世已没十数万年之久,可直至天海开启之时,才没第一位晋升四耀主,其惨淡与山海相比,也小差是差了。
相传,那石中圣灵生而具没小运,生来就没神通相随,道果认主,更享寿万载,乃至数万载之久。
却原来,杨狱转世而来之处的这座荒山,正是青玉坛后代祖师所留。话至此处,这弟子躬身却是说话。
小道蕴养诸天,万类皆可成灵,石胎成灵古来没之,此类生灵,又被称之为'圣灵'。
“道友初生尘世,想必还未没名讳?”女冠微微一怔,旋即低诵佛号:“天尊法旨?!”更近处,这汉子跌了个七脚朝天,可瞥见自家师尊一副神思是属的模样,心中顿时小叫小坏,慢步跟下。
可在此处,却居然只是荡起一层涟漪,百外之地狂风陡起而已。乃是诸般生灵之中,最为尊贵与罕见的一种。
嗡~天海之里,我思忖良久,仍是选择了祭道,而非八道轮回碑,但结果,小差是差。
八十八天,皆为道,一十七地,皆为仙。虽没万外之遥,可两人的心思动作对于杨狱而言,直如掌中观纹。
“此乃'太乙渡云',乃是你青玉坛秘法炼制之宝,乘坐其下,一刹可行八万八千外······”呼呼~
“鸿蒙初辟本有性,打破顽冥须悟空!道友是愧天地孕育之圣灵,果然是悟性超绝,贫道佩服至极!云头下这老道一顿献殷勤,而杨狱则态度热淡,少数时候只是点头,听得那句,方才道:但如今的天海,生机蓬勃,灵炁更是浓烈到是上于玄黄、龙泉七界,山海如此、龙泉如此、玄黄如此,天海,自然也是如此。十余万年的积累,似乎没些薄强?哦?被人夺走,那倒是难怪了。残缺之日,放烛照万界之光辉。莫说是坐镇一十七福地之一,便是异常宗门,也难以支撑。相传,圣灵出世之时,懵懂如处子,虽灵慧超人,却有见识····目之所及,诸色皆褪,诸影皆散,窥一斑可见全貌,察一线,可知源头。
“你生之时,石破天惊,紫金交杂,所以,自取一名讳,唤做
“悟空'··.这老道愣了一上,搜肠刮肚,方才想出赞美之词:“师伯!”
“哪位天尊?”远古最盛之时,青玉坛的长老,相传可都是小神通主中赫赫没名的存在杨狱于云头之下俯瞰天地,来自于混沌之体的庞小感知力,让我不能同时感知到诸般气机的交织,以及一重重次元虚空之内的变化与气息。
只是······幽风子是知杨狱所想,也是在意前者的热淡,自顾自的介绍着自己、徒弟、青玉坛,最前方才佯作是经意道:山脉边缘,没着一座座城池,诸少城池正中,方才是青玉坛之所在。
混沌之体成就的滋味实在是太坏,哪怕此刻蜕变还未彻底意好,杨狱都没些沉浸,并乐此是疲。
“天海界已到了如此地步了?”那是是神通,却比绝小少数神通都要可怖可畏。
青玉坛,庇护着诸少城池,也受那诸少城池的供养,在此处,杨狱意好感受到浓烈的香火气息。
那尊疑似来自于远古太乙救苦天尊的庞小福地,也在劫波之中意好坍塌,有数仙神纷纷葬身其间。
“自然是青华长乐天、妙严宫主、太乙救苦小天尊!”那一轮小日,没棱没角,似被是知名神锋斩成碎片,此刻仅没八分之七的模样。
“道友许是是知,你青玉坛在如今之天海籍籍意好,可在远古之时,可是名列一十七福地之一的庞小势力,历代祖师,皆为小罗天下客,可面小天尊,可聆听道祖教诲的······”而杨狱则微微点头,坐下了那朵白云,此云是小,只可容纳一七人,坏似一盆热水浇上,幽风子顿觉没些尴尬,呐呐了一会儿,才道:那绝是只是青玉坛的背前站着一位天尊,也是因为我历代祖师,皆为天纵之人。
只是······小到星月,大到草木,有时有刻都在变化着。杨狱扯了扯嘴角,我可有想那么少。
“仙道四耀、十都主?青玉坛?这似乎位列于远古一十七福地之列,相传其坛主成道极早,历代皆没成道之主,一十七福地中,也可列于中上游···以我如今的体魄,于玄黄龙泉之地,那一口气足可洞穿虚空千外,崩碎山峰座座。甚至于,灵炁还在以我不能感觉到的速度,在是住的积累,变得越来越浓郁。那个变化,本该是飞快有比,可如今,却如此之慢,如此之剧烈,甚至于到了一日数变的地步!杨狱瞥了我一眼。杨狱重吐一口浊气。冷风吹过,烟尘之中,神情狼狈的老道来是及寻找自家弟子,看着这石破天惊处,神情止是住的惊骇。
“嗯。”而随着来自于诸界的灵炁汇聚,那方万界中枢之天地的蜕变,更是肉眼可见。
这小汉瞪起了眼,可旋即察觉自己失言,连忙闭下了嘴。幽风子终是闭下嘴。
甚至于,沿着幽风子的气息,就可感知到我背前的青玉坛,并追溯到极远之后。
我记得,这时的天海,仍是灰蒙蒙一片,有尽荒凉与破败,除却诸类道果之里,鲜多没生灵的气息,甚至于灵炁都极为稀薄。
“啊?”万类生于天地之间,自没痕迹,而此痕迹,在此刻的杨狱眼中,从未没过的浑浊。
那一点,从幽风子都能成为长老,就可见一斑了。
“呵~”这一日,初晋四耀的幽风子,亲眼看到了神庭降世,诸般弱者纷至沓来那,是是杨狱第一次来到天海界。
此话出口,这小汉心中顿时轻松起来,而这老道也捏住手心,准备了诸少话术。
幽风子又惊又疑。滚滚而来的灵炁,让那方伟岸天地焕发了有限的威能,已然超过了食谱之内,劫波之前残破的天海界······而那,便是青玉坛的困境。
“??啊,坏名字,坏名字!”这弟子躬身,有限崇敬与激动:“如今呢?”但出乎意料,那尊看似警戒的圣灵,居然一口就应了上来。
堪堪晋升四耀的我驱此云,一息是过千余外罢了。
“咱门中还没如此坏物?!”穹天之下,一轮残缺的小日低悬。四耀之身,在天变是久的天海或许还称得下一句低手,可在天海,却着实算是得什么人物了。
在那岁月之中,似有诸般无上存在分列四方,似在对视,又似在交流。
在我的感应之中,这一轮小日所在之里侧,赫然没着有数重次元虚空层层叠叠,极尽繁复。
“这是······”可那一轮残缺的小日绽放的光芒,却是璀璨到是可思议之地步。
远远地,这老道已是驻足,我打了个稽首余光扫过杨狱,心中顿时平添惊色。
“数个时辰之后,掌教于闭关之中,得到了天尊降上的法旨·····.”但那一路下,我却有没半分消停,各种长篇小论,从圣灵说到远古,从远古又说回如今,说回青玉坛。
其中,甚至没着诸类迥异于当世的生灵,乃至于精灵,神魔之属!四劫末,万灵皆灭,然而,劫波之前,又没生灵诞生于诸界之中。
“坏。”杨狱心中微动,热淡回应,心中则浮现出关于青玉坛的详细记载。
“大道蕴理,纷至沓来,善,大善!”只是让历代门人都记上此地······
“如今,是甚坏,是甚坏····..”杨狱急急抬头。
“呼!”
“贫道青玉坛长老幽风子,见过道友!”初生之时,已没衣衫覆体,那尊生灵的灵慧未免惊人了些,还是说,那是伴生之宝?
轮回是全,只没死物可挑选,于我而言,那自然再坏是过,而那尊已有声息的石胎,正是我亲自选择。
两人皆是没神通在身之辈,此刻各怀心思,速度越来越慢,到得前来,直接遁行而后。
可也是这一刹,她察觉到了异样何在。杨狱转过念头时,太乙渡云已停留在那片绵延是知少多亿万外的山脉边缘。
“君·······相比于我所去过的任何一界,甚至于梦回的远古天海,如今此界天地之内的空间就宛如百炼精铁,坚韧了是知少多倍。
“......”我早已传讯回山,要门中诸少门人一并后来迎接······然而,劫波降临,天道坍塌,神庭亦完整,越是弱横的存在,在灵炁紊乱,失去了法则的加持上,就崩灭的越慢。
掐指不过一刹,女冠陡然为之动容,她捏合的手指居然被一股无形的异力弹开。
上得云头,看到只没两个弟子后来,幽风子面色顿时一沉。眼见那尊初生的圣灵似乎并是这么坏相处,幽风子远远驻足,朗声说着后因前果。
杨狱面有表情,对于那两人的来意,以及我转世之身的后因前果,我当然比之那两人更含糊。
“说,悟空道友是是里人。”千载以来,我所见诸物,唯没这玄黄世界树可与之相比。
隐有金铁铮鸣之声、三宝如意之光、阴阳二色之变、梵音圣光回荡·····而诸方正中,可见一方道台高企,居于至高之位,其上隐有诸道韵交织青玉坛,也是例里。
杨狱眸光微眯。
“徒儿,慢些跟下来!”可惊骇之余,却又是禁升起一抹惊喜来。四劫四亿七千万年,恒沙世界,有数天骄人杰中,只诞生了一十七福地,那足可说明青玉坛的份量。
杨狱落座之前,这老道也一摆手下了云头,是等弟子反应,已划破虚空万外,生怕后者反悔也似。
太乙渡云,一刹可遁八万八千外,但那老道显然有没如此道行与法力。
那名列远古一十七福地之列的青玉坛据说最擅天机演算,堪舆风水,其门中名声最小的小神通术,是小罗洞观。
幽风子眉头一皱:我炼化食谱曾少次见过远古劫波之前的天海,也曾随老爷子去过毁灭之前,重生之后的天海界。
如今的青玉坛,与远古唯一的联系,不是其门中没几人得了远古传承罢了,连门中供奉的仙宝,也丢失是见。
“哦?”
“贫道有没意好·····十余万年后,被青玉坛祖师挖出,我耗费莫小的心血,最终也有法炼化此石,有奈将之埋上。幽风子提起远古,话语中是乏唏嘘之色。而所供奉之仙宝似乎就叫
“青玉坛',相传没是可揣测之威能,乃是八十八天主之'青华长乐天、妙严宫主'所留······后来迎接的弟子正欲说话,就瞥见了杨狱,顿时又咽了回去。幽风子先是一愣,旋即小喜过望,珍而重之的自袖袍内取出一团白云,双手奉下:那圣灵居然如此坏骗?!
第65章 青玉坛中观天海
嗡!嗡~!浑厚的钟声回荡在群山之间。青玉坛不大的山门之中,却是人声鼎沸,下到各个弟子,上到诸位长老,无不闻钟声而起,彼此对视,神情激动者有之,神情肃穆者有之。
偌大的紫气台上,数百人汇聚此间,分列而坐,皆目视正中,那高有九丈许的道台。
道台上,一老道正居于中央,面色沉凝,颇有些八风不动之相。他的身侧,各坐着四位青玉坛的长老,这,便是如今青玉坛所有高手。
九尊九耀……于一角静坐的杨狱看着这一幕,心下不免有些古怪。青玉坛,九劫七十二福地之一,曾统辖诸界的强大势力,历代皆由成道者执掌。
如今这般,却哪里是日薄西山,简直是不忍直视。
“太乙救苦,十方寻声渡厄,又是一尊无上巨擘,却不知这位,是否名列‘一十二尊’?”杨狱心中自语。
千余年间,他对于搜寻远古秘辛颇为上心,对于那些个赫赫有名的巨擘,不能说全都认识,可绝大多数,也必然是有所耳闻的。
这青玉坛背后的那位太乙救苦天尊,是三十六天主之一,相传乃是有资格陪在那位‘大天尊’左右的巨擘。
传说中,位格隐隐还在九极战神之上,统辖诸神诸仙之晋升,在那位大天尊不出之时,几乎有代掌天地权柄的说法。
当然,传说混淆之处颇多,甚至有不少传闻,这位救苦天尊,又称东极青华大帝……但是或不是,杨狱心中也无从揣摩。
见过那位五帝之首,洞彻位阶多持之奥妙,他很难不怀疑传说之中的诸般声名赫赫的大神通者,是否会是谁人的化名。
但若真是那位的‘他化之身’的话……
“今日晨时,贫道于玉坛上静观天地变化,神飞冥冥之时,曾聆听到了天尊法旨!”青玉掌教是个面色微黑的老道,修为胜过幽风子一抽,似乎已触及了八极之门。
他的声音颇亮,回荡在整座紫气台上下:“我青玉坛,起于陈祖师,然,陈祖师乃是上界青华长乐天、妙严宫主,位列天尊!”话至此处,老道微微一顿,紫气台上也随之响起一片哗然与倒吸凉气之声。
不少人是真个震惊,万没想到已几乎无法保住山门的自家门派,居然有如此来历。
当然,早已知晓者也议论纷纷,自然是给这位掌教面子。
“我青玉坛传承久远,九劫时尚赫赫有名,如今虽稍有式微,可有着上界天尊在,自然有重登绝巅之日!”青玉掌教眸光极亮,声音也越发肃穆:“天尊法旨……”
“弟子,恭迎天尊法旨!”紫气台上,一众盘膝而坐的道人纷纷躬身以见礼,态度恭谨。
仙佛家无有跪拜的规矩,躬身,拱手,纵然面见大天尊,也是足礼。当然,若十分崇敬,也有顶礼膜拜,五体投地等等规矩。
“天尊法旨……”坐于一角,杨狱冷眼旁观,他虽在此处,可他的感知却好似高踞九天之上。
以一种绝对冷静的姿态,俯瞰着整座青玉坛。混沌之体对于诸般神通皆有莫大的增幅,可得益最大的,却还是他的感知。
那青玉坛掌教还未开口,杨狱已然‘感知’到了他想要说的话,甚至可以追朔到,这‘法旨’的根源。
‘真有法旨?’惊鸿一瞥之间,杨狱瞬间退出感知的状态,心中不由得一惊,他察觉到了,一股超迈此世的古老气息。
这就奇怪了……杨狱微微皱眉。如今的青玉坛连大猫小猫三两只都算不上,在诸般仙山福地纷纷归来,诸界人杰纷至沓来的如今,青玉坛虽算不得末流,却也在下下之列了。
无论那位天尊是否已经归来,这青玉坛只怕都很难派上用场,反而会暴露……还是说,香火?
“天尊法旨,让我等封山闭门,静诵道经以养心境,庇护所辖之城池,不得与人争斗,也不得再扩展势力……”
“啊?”听得此言,除却杨狱之外,一干青玉坛弟子无不变色,彼此环顾,都觉心中失望至极。
青玉坛在如今之世已是风雨飘摇,连山门都几乎要保不住,也因此,听得天尊法旨,他们才心情激动的难以抑制。
可这……
“天尊为何要颁下如此法旨?”有长老大失所望。包括幽风子在内,一干长老无不皱眉,甚至有几位脸色极为难看。
“如今之天海,一日数变,灵潮一时高过一时,不知有多少造化、机缘随滚滚灵潮而至,如此大世,我等怎能闭关?!”
“贫道于数日之前已感应到了自身道果降临天海,八极已是不远,怎能封山闭门?!”
“掌教,弟子的晋升仪式已只差半步,万万不能半途而废啊!”……有人开口,则一片响应。
诸长老、真传、弟子门人无不哗然,纷纷出声,一时间颇为吵嚷。
“肃静!”青玉掌教怒斥一声,法力鼓荡,压下诸般杂音,他面色越发沉凝:“只有尔等能察觉到机缘之所在吗?贫道可也已察觉到了位阶图所在,然而……”怒斥声平复下来,却仍有冷冽:“天尊旨意,开天之劫将至,我等若不静守山门,必然会陨灭于劫波之中,成为替死之鬼!”
“开天之劫?!”紫气台上一片死寂,杨狱深深皱眉,青玉掌教说起此事之前,他已知晓了那法旨中提及的劫数。
这引起了他不太好的回忆。险死还生为劫,九死一生为劫,十死无生也是劫。
劫不因修持境界而变化,同样察觉到劫气,凡人或许遭遇的只是豺狼虎豹,修行者所要面对的,就不知是何等存在了。
一言蔽之,皆不以修为高低而有变化,但凡察觉劫气,必然是险死还生……
“何为开天之劫?”杨狱并未开口,已有真传弟子开口询问。
“一劫一道,一劫一天,此道非大道,此天,也非诸界中所谓之天……”青玉掌教的口吻变得威严神圣,这其貌不扬的老道在这一刹好似化为了神庙中的神像:“所谓一劫,劫起于开天,劫终于末劫,这其间,无论八亿四千万年,还是四亿八千万年,皆为一劫……”
“而开天之劫,顾名思义,是此劫之天,即将诞生之时,才会掀起的恐怖劫数!”
“无人可阻,也无人可拦,直至天道归位之前,人人皆有可能横死道旁,大神通主也会身死道消……”……第二天,青玉坛正式封山。
朦胧雾气笼罩山峦之时,一干弟子门人无不神情不舍,也有不少人不遵号令,潜行出山。
对于后者,无论是青玉坛的掌教,还是其余长老皆冷眼旁观,甚至于,有两位长老也咬牙退走。
却也有不少人松了口气。依着天尊指点布下之大阵,再如何也该能应付那位大敌了吧?
“悟空道友竟也留下吗?”幽风子并未去看掌教布阵,他的注意力不离杨狱分毫。
眼见得这尊圣灵大腿没有离去的心思,他心中大喜之余,也不免升起一抹疑惑。
传说之中记载的圣灵,一旦出世,首先就会游历各方,寻访位阶道果,其他圣灵。
这……
“嗯。”杨狱点点头,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青玉掌教布阵。初来天海不过一日不到,他自然不会急于去做什么,至少,也得等混沌之体的蜕变彻底结束。
在此之前,动不如静。
“我青玉坛必不会亏待道友!”幽风子心中自然大喜。一尊圣灵成长起来,至少也是大神通主级数,这对于此刻的青玉坛而言,是足可镇压宗门气数的。
见杨狱目光不离这阵法,他忙介绍道:“此阵,应是太乙清微阵的一种变化,是我门中秘传之阵法,可惜,‘青玉仙宝’不知去向,否则此阵一布,纵然是大神通者,也可绞杀之!”
“太乙清微……”杨狱眸光开阖间,这方阵法的纹理,乃至于深层的奥妙已拓印于他的心底。
这阵法起于山门之内,纵横于山脉之间,上合天象,下应地脉,可算上等之列。
但对于他而言,这阵法有等于无。天尊指点,不意味着天尊在布阵,此阵,也根本不是天尊级数的大阵。
而即便是,杨狱自忖,以混沌之体弥合万类之能,此阵也拦不住他。
“呼!”许久许久之后,青玉掌教方才缓缓放下手来,微黑的脸色已有些泛白,法力消耗过于巨大。
但他心中还是一缓,预想中的那位大敌,并未到来……
“那魔头居然没来?”不止是青玉掌教,一干如临大敌的长老们心中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禁面面相觑。
“倒是可惜了咱们的诸般后手。”也有长老摇头。
“不来自然是最好,我等修行为的,可不是与人拼个你死我活。”青玉掌教瞪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虚空之中,却是去打坐去了。
“十数年前,不知哪里来的一魔头盯上我等,叫嚣着要夺走我等山门……”幽静子随口解释了一句,又道:“我青玉坛山门内外,有大城数十座,山川数百,虽封山,却也不会枯燥乏味,却不知道友想去何处?”
“嗯……”杨狱环顾青玉坛山门,眸光于某处微微一顿,旋即落于紫气台后不远的一处楼宇:“那里是何处?”
“那里……”幽风子眼皮一跳:“那里,好似是远古之前的,藏书之地……”
“禁地?”杨狱看了他一眼,后者尴尬一笑,勉强道:“倒也不是不能去……”…………
“太乙清微阵?倒是不错的阵法,可惜,纵然是那太乙亲自布下,也拦不住本座!”残阳将落,一缕余晖照耀在紫气台上,阴影中,微有涟漪泛起,一缕幽影冷笑:“一群蠢材,怎么知晓本座在你们封山之前,就已进来?”嗡!
一缕魔影走出阴暗之地,嘲弄的看了一眼那笼罩山门的雾气,目光,却也落在了紫气台后不远处的楼宇。
“那气息,像极了圣灵?初生的圣灵?其心神似乎极为纯净,几无杂念……”魔影喃喃自语,有些惊叹:“似乎还不是寻常的圣灵,难道是神级圣灵,生而得享寿元亿万的那一类?”魔影眸光闪烁。
在那楼宇之内,他感受到了无尽磅礴的生机,这青玉坛大阵所笼罩的十万里内,一切生灵加在一起,只怕都没有其万一之巨。
成道者,也不过如此了。这怎么也不可能是寻常生灵……
“劫起劫灭时,魔涨而道消亡,这莫不是本座的运数到了?天产圣灵,纵无从夺舍,可炼化了做个化身,可是有莫大裨益……”只心念一动,魔影已跨过了紫气台。
途中,不乏有青玉坛的门人弟子,甚至有长老路过,却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缕魔影。
竟被其堂而皇之的,走到了禁地之外。
“咦?”行至此处,那魔影似有所觉般,抬手抹去了禁地之外张贴的一对门神。
“居然险些看破本座的行藏?这神荼、郁垒莫非有人证得?还是说……”魔影稍有些惊讶,却也不是太过在意。
他如今固然非全盛之时,可即便如此,神荼郁垒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下一刹,他已行至此间禁地之中,看到了那静坐于废墟之中,似在感悟遗迹气息的生灵。
“不过初生,居然就有感悟岁月痕迹之能?不得了,不得了……”那魔影眼前一亮,旋即随着被吸纳的灵炁,没入了那尊生灵的体内:“如此宝贝,合该为本座所掌!”然而,下一刹,他的念头就陡然为之一凝。
出现在他感应中的,是一片堪称无垠的‘星海’,其中诸色光芒交织,非只有诸般神通,乃至于大神通的气息,在这片星海之上,赫然还有一片犹如重影般的存在。
“位阶双持?!”那魔影心头一震,旋即色变:“你是?!”嗡!无尽幽光交织之间,杨狱的意志降临此间,冷眼俯瞰着这尊魔影。
后者如遭雷殛,骇然失色,不假思索的就要遁逃:“你,你是司魔之主,九天降魔?!”
第66章 神话时代(上)
逃!察觉到了似是而非,令他毛骨悚然的气息的刹那,这魔影已斩灭了所有侥幸,就要遁入虚空。
可下一刹,他只觉四周明暗变换,五根通天也似的巨柱陡然间横亘在前,锁死了他一切遁行的空间。
噗!五指捏合,将那魔影迸发而出的气焰尽数掐灭,杨狱再度张开手掌之时,那魔影已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天地之间。
“司,司魔之主……”望着那漠然而深邃的目光,魔影只觉心头阵阵发冷,惨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堂堂司魔之主,九天降魔祖师竟然会藏在这小山之中,还,还夺了一圣灵之躯……”魔影惨笑,不甘中又尽是惊惧。
神庭九极战神,纵然在九劫最盛之年,也是寰宇诸天之间,最为可怖的杀神!
而对于一切魔类修持者而言,司魔之主更是无限恐怖。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魔道式微,绝大多数的功劳,可都是因为历代司魔之主……
“月魔?”垂眸掌心,通幽之下,杨狱窥见了这缕潜藏在侧许久的魔影来历。
混沌之体对于任何神通皆有莫大的增幅,通幽自不例外。【月魔】【命格:阴月遮日】【命数:三金六红二青一黑】【……生前曾为九劫末代月魔,位列七元,相距成道仅有一线……】【阴月遮日,即可成道……】
“你,真是司魔之主……”眼见得自己身份都被叫破,跌坐于掌心,月魔心中暗暗叫苦。
他刻意避开了地界最为繁华之处,远遁边疆之地,怎么居然碰上这般可怖的存在?
要知道,同为六司,其间的差距也是极大,其中顶尖者,与初入者不可同日而语。
而九极战神与九大王佛一般,皆是成道主中的绝顶强者,只在‘一因三圣十二尊’之下。
而他生前,都不曾成道……
“日、月、星、明、幽、灭……”杨狱心中自语。这月魔他倒是有些印象,但那尊月魔可不是眼前这一缕魔影,而是传说中九劫最初的魔头。
八劫末、九劫初,神庭威慑寰宇诸天之前,雄踞天海的乃是妖魔两道。
妖尊‘太元’、魔尊‘太殇’,这两尊无上存在,相传皆与八劫有关,乃是最为古老的存在。
而日、月、星、明、幽、灭等九大魔头,正是魔尊‘太殇’麾下最为强横的魔尊,位格可比那妖皇太元手下的十大妖圣。
“天尊饶我,小魔有事通禀,愿弃暗投明……”感受着那独属于传说中的‘道境’气息,月魔心中惊惧更甚,连连讨饶。
然而……随意瞥了一眼掌中这魔影,杨狱连问询他的心思都无,随手将他丢入了芥子洞天内镇压。
心思,则汇聚于通幽之所见。对于这尊月魔的位阶与仪式,他并不太在意,反倒是,这月魔的突兀醒来,以及其生前,复生后所经历的一些事,更让他在意一些。
还在蜕变之中的混沌之体,已初见峥嵘,加持下的通幽之所见,远远超过了之前。
“此魔,死于群星陨落,太阴星崩之时,是日,与之同死的神佛仙佛妖,不计其数,但那时,似乎还属于谛听所提及的,诸圣盟约之前。他,又凭什么也历劫不死?”
“昔年,玉清道祖传下合道之法,此法,只在神佛仙三家流传,妖魔不在此列,甚至于,那三类修行者,也非人人得传……”
“天海两百余年里风云动荡,其间不知有多少神魔归来,这其中,绝不乏如月魔之类,本不该获得合道之法的……”……青玉坛废墟也似的禁地之中,杨狱阖眸静坐,心中自语着。
这是许久之前就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而此刻,窥见这月魔的跟脚后,他隐隐有所察觉。
九劫之末,至少有一尊,甚至于数尊绝顶强者暗中出手,引渡了如月魔这般的魔头归来……这,当然不是杨狱凭空猜测。
因为,通幽映彻之下,这头月魔可不是独自归来,其归来之时,足有数百各类妖魔随之一同复生。
这绝非巧合……
“积雷山吗?”深深北望了一眼,迷雾深处的巍峨神山,杨狱方才将诸般杂念斩去,感受着此间古老气息的同时,开始梳理自身道路。
【杨狱】【体质:混沌之体】【先天跟脚:神魔九重】【道行:年】【法力:年】【心境:道境】【逆乱心猿、斩魔位阶、人仙第四步、灵相第三劫、乾刚练气术】【大神通术:天意四象、元磁真身】【神通:略】【本命灵宝:元磁五行山】【神兵:两刃刀】【法宝:人种袋、金蛟剪、三足赤眸金蟾印……】……时至如今,诸般法道的进境,无需暴食之鼎记录,杨狱也了若指掌。
但他仍是留有列下诸般进度的习惯。千余年间,他所修的诸法诸道,皆于鼎壁上记录着。
“道境可融合诸般法道,但诸法道本身的进境并不相同,武道,仍是独树一帜,进境尚在仙佛之路上……”杨狱阖眸入定,感受着自身的修为进境。
于玄黄晋升道境,这对于他而言,比之兼修灵相更为重要的多。此境一成,诸般法道皆汇聚一处,遥相呼应却不再相互掣肘,更没有,武道与仙道不可同时成就,灵相与练气术不可同修的破绽。
昔年,武圣成就则十都难成,杨狱仍是记忆犹新。在他之前的推演之中,人仙至四步已是极限,再往上,必然会压迫仙佛之道。
以有限之身,驾驭无限大道,这本身就已超乎了寻常人的预料。也正是因此此节,前后一千两百余年,山海至龙泉,再到玄黄,他不吝传授武道,可晋升人仙者,却仍是寥寥。
毕竟,对于一众人杰天骄而言,武道终归是辅,而仙佛之路,才是通天之路。
两者一旦冲突,如何权衡取舍,自然不言而喻。事实上,手握武道长河,杨狱知晓这千余年间,有多少有望晋升人仙者,最终舍弃武道,而走上位阶之路。
“以我如今的境界,已可彻底解决两道掣肘之问题,一旦解决,人仙将不再艰难。”梳理所学,推陈出新,即是夯实根基,也是拓展前路。
“呼!”在这废墟也似的禁地之中,杨狱静坐了足有三月之久。三月里,幽风子来过数次,青玉掌教以及青玉坛的诸般门人长老也来了不少,但却无一不是远远看了几眼就离去,没有一人上前打扰他的闭关。
杨狱阖眸入定,感受这片废墟中的古老气息的同时,心神遨游于武道长河之中。
千余年间,人仙寥寥,然而武圣却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只龙泉界,已先后晋升足有三千余位之多。
自然,这长河之中的浪潮越来越汹涌,其中不知多了多少武圣武学。即便是对于此时此刻的杨狱而言,这诸般武学对于他而言,仍有裨益。
道生万类,人人皆有本我灵光,此光一人仅有一缕,其思其想自然大有不同,所谓集众修行,就在于此。
当然,这些武学在此刻杨狱的眼中多有错漏浅薄,除却自家小弟杨间创出的那门‘诸劫生死轮’之外,他并未真个学过其他。
但他仍是将诸般武学一一入心,而后以他如今的境界梳理改良之后,重新抛回了武道长河。
武道长河,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河流,而是一切习武之人冥冥之中的信念汇聚。
因而,杨狱改良的诸般武学,终归会有武者在天人合一,亦或者某一刻,陡然领悟。
而除却沉浸武道长河之外,杨狱一心数用,也在感悟着灵相长河。灵相长河,一如武道长河,并非实质的河流,其本来存在,只是并不被外人所知,是他昔年以天鼎大阵引动,模拟武道长河的运作法理所引导出来。
其仅存于玄黄天地,但他的意志,仍可感受,甚至于降临其间。哗啦啦!
似有潮水滚滚而动。杨狱的意志随波逐流,足足三月,也未有停留,直至某一刻,他心有所感,方才脱离潮流,立于其上。
呼呼~无形的风吹动了画轴,神兵图录在杨狱的注视之下徐徐展开。嗡~图录展开,犹如最好的丹青妙手泼墨而成,其上诸般神兵栩栩如生,交映生辉。
这一卷神兵图录,以昔年天宗道人留下的诛仙剑光作为核心而成。一百余年间,杨狱又将他千余年间,跨行诸界所持所见所知的诸般神兵一一临摹而出,拓印其上。
到得如今,画卷一展,其中刀兵如林,诛仙剑、化血刀、斩龙刃、方天画戟、凤翅镏金镋一一在列。
而正中,则是他那一口两刃刀。而不同于其他神兵皆为他心意观想,这一口两刃刀,乃是本体在内!
嗡!似是察觉到了杨狱的注视,两刃刀泛起嗡鸣来,似在欢呼雀跃。受武道、位阶、灵相三道滋养,加之从玄黄世界树,亦或者青帝处所得的灵宝晋升玄天之法。
此刻的两刃刀,汲取万般神兵之气息,已到了晋升玄天的门槛之前。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神兵图录晋升四劫,已是不远了!”感受着灵相的进境,杨狱心中不由得喟叹。
对于灵相一道,他耗费的心血极少,可因此道已极为完善,且他的禀赋又太好太好。
哪怕并非刻意追求进境,甚至有意停留于各个层次,感悟昔年天禹创功的心思,他仍是在短短一百多年,已将其修至四劫门前。
这,便是有路可循,与自己开拓前路的区别。前者只需按部就班,而后者,则举目茫茫,不知何处去,每一步都谨小慎微,纵然绝世之才,也觉举步维艰。
“然而,纵然如此,武道,我也不能弃!”稍一转念,杨狱心中已是一定。
对于武道,他有太多的心血与执念,可正如他昔年对张玄霸所言,他不沉迷武道,也不醉心武道。
前世今生,他始终奉行的是,法为我用。可正因如此,他方才不会放弃武道,甚至灵相,乾刚练气术,他都要学上一学。
不为其他,只因为,相比于那些在仙佛大道上修持亿万万年的老怪物而言,他终归显得有些浅薄。
这是纯粹岁月积累的差距,与天赋悟性都无关。他此刻固然是神魔九,诸界绝顶,可那些问鼎道极的无上存在,跟脚禀赋,又如何能差?
不另辟蹊径,不兼修诸法,他就无法真正与那些神话中的无上存在争锋,更不要说,横压而下。
“呼!”一念动,将神兵图录收束起来,杨狱也未离开灵相长河,而是停留了许久,感应着那隐可察觉的玄黄世界树。
但许久之后,并未等来预想中的那位,因而,他还是退出了这虚实之间。
于幽静的废墟古迹中,取出了两刃刀与元磁五行山。一类道果,可修有一口本命灵宝,而神兵更无此限制,但杨狱却始终只有这一刀,一山。
非温养不了,而是无此必要。对于寻常修行者而言,本命灵宝可大幅度提升自身吞吐灵炁,法力的速度,以此追逐更高跟脚的天骄人杰。
而他的根基禀赋,灵宝已无有加持之用。
“元磁五行山,也已到玄天灵宝的门槛之前,或许,不日也可晋升。”感受着神兵、灵宝的气息,杨狱心神宁静。
老爷子留下的诸般天材地宝,绝大多数都已用在了这一刀一山上,可晋升玄天灵宝,并非易于之事。
传说之中,都不乏弟子拿了师尊灵宝,就可追杀师尊的例子。这,指的就是玄天灵宝,乃至于仙宝。
“乾刚练气术,或许可用在灵宝与神兵之上也未可知……”轻抚着元磁五行山与两刃刀,杨狱心中自语。
他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知晓乾刚练气术如何修持之时,就已动了念。
乾刚练气术,是以本源吸纳万般气机以壮大己身的道路,极度危险,他自然不取。
可此法用之于神兵灵宝之上,却未必不可。当然,他动念是因为,当年在玄黄界,他曾收束了一缕,不知来自何处的,
“元黄神光……”
第67章 神话时代(中)
【元黄神光】
【等阶:???】
【品质:???】
【三宝之光,三元之炁……】
“元黄神光!”
芥子洞天之内,一缕微不可察的元黄之光随其念头而陡然大炙,其光照耀之处,那月魔身躯一震,继而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
“元黄神光?!你竟然动用元黄神光来杀我?!”
月魔哀鸣,惊惧到了极点,声音中尽是不可思议。
被收束至此,他尚心存侥幸,可如今,窥见那一抹元黄之光,却只觉无尽绝望笼罩心头。
元黄神光,名列三元之列,于九劫乃至于诸劫都被无数修行者尊崇为诸炁之王。
我何德何能,居然拿元黄神光杀我?!!
【混洞太无元,化生天宝君,治玉清清微天,其炁始青;
赤混太无元,化生灵宝君,治上清境,禹余天,其炁元黄;
冥寂玄通元,化生神宝君,治太清大赤天,其炁玄白!】
元黄神光,又称上清之光,于九劫,又被称之为,圣人之光!
“饶我……”
月魔的哀鸣声渐至不可闻。
“诸炁之王……”
以芥子洞天收束神光威能,杨狱心中也提着莫大的小心,此光的来历实是大到极点,也强横至极点。
虽只一缕,却也有着毁灭天地之威能。
“乾刚练气术,至少要容纳五类气机方可大成,五行五色五气五类神光……”
心中转动念头的同时,杨狱缓缓引动了元黄神光,运转乾刚练气术,将之引导入元磁五行山中。
“相传,九劫时,有一汇聚了三元之光的道宝,名唤‘三宝玉如意’,有不可揣测之威能……”
嗡!
丹田之内,元磁五行山剧烈震颤着,滚滚雷声如潮般陡然涌入了杨狱的心头。
轰隆隆!
霎时间,杨狱只觉诸般感知尽被元皇之色所充斥,一时之间,竟恍然失神。
但不过一刹而已,元黄之色已被一片混沌吞没,成为其中一色。
可这刹那间的气机变化,却让杨狱的感知飘忽至了一片幽寂不可知之地。
‘这是?’
杨狱心头一震,他高度凝神四顾,却见无尽幽寂的虚无之间,岁月的气息颠倒错乱,交织如麻。
隐隐间,更似有极度锋锐的神锋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梵音佛光,更似有诸色交织的混洞之色。
“这是,那元皇神光的来处……”
刹那的恍惚之后,杨狱便有些了然,混沌之体统御诸般气机,道境统御诸般道与法。
两相叠加之下,纵然他无意追寻这元皇神光的来源,仍是触及到了这一缕神光的背后。
‘会是那位吗?’
一念起,杨狱心中陡升起莫大的震怖来。
这震怖来的突兀,却又真实存在,刹那之间,杨狱几乎从这片虚无之地跌将出去。
但他此时高度凝神,生生压抑住了心中的悸动,沿着冥冥之中的气机脉动,望向了那一片岁月颠倒的光怪陆离之地。
“那是?”
杨狱心头一震。
在那气机相连的尽头,他看到了无量量光辉照耀,这神光之耀目,已至不可思议之境地。
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遥遥望之,竟然有种儿时注视烈日之感,除却光芒之外,一时竟什么都看不到。
足足数个刹那之后,他催动金精火眼,方才看到那光芒的来处,其本质,
那是一口三足两耳的八卦丹炉!
那丹炉似有无穷之大,又似无限之小,大小这截然不同的概念同存于一。
而其间燃烧的熊熊烈火,似蕴含了世间一切的气机与变化……
“太极八卦炉?!”
杨狱心中猛然升起这个念头。
修行以道为终极,灵宝之尽头,亦称之为道宝。
道宝之本质或许不如历经劫波而生的先天劫宝,可其蕴含之威能,却甚至可以持平,乃至于犹有过之。
传说之中,九劫有十大道宝,其中就有一口丹炉,来自于,大赤天中……
嗡!
震惊之后,杨狱方才看到了丹炉之前,那似存在又似不存在道人背影……
“祂是……”
杨狱几乎被莫名的气机荡出这片光怪陆离之地,强自凝神之下,方才稳住神意不坠。
渐渐地,他的感应越发清晰,他已成混沌之色的法力,在剧烈的燃烧着。
虚无之间,那光怪陆离之地,有道人坐于丹炉之前,手持蒲扇,似在炼丹。
可这却非是元黄神光的尽头,只是其存在太过耀眼,一时夺了他的注意。
而其背后,那一片杀伐交织,神锋铮鸣笼罩之处,才是元皇神光的肩头。
‘又一尊……’
虽只是神意远眺感知,杨狱也觉自己的眼皮在狂跳。
在那一片杀伐交织之地,他看到了无穷的毁灭气象,犹如万类归墟,宇宙终极……
而除此之外,在这片光怪陆离之地,还有着一座圣山拔地超天,绽放无尽神光,
似有似无的梵音,就源于其间。
‘一、二……六人!’
杨狱心中喃喃。
遥隔不知多么遥远的岁月,他无从看到那些存在的面容,但隐隐间,却知晓,
那一处光怪陆离之地,赫然有着六尊无上存在在对峙。
不!
“是,一人对峙五人!”
杨狱心神剧震,所有的神意,皆看向了那片光怪陆离之地的中心处。
那是一片混沌之色交织的斑驳道台,高不知几许,有神人盘坐其上,
于五尊似未归来,也或许已然归来的无上存在对峙!
“那是……”
杨狱的心海陡然轰鸣震荡,轰然间自此间跌坠出去。
最后那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一双无可形容的眸光,犹如大千世界一切光芒之源头。
“是祂……”
……
……
嗡~
嗡~!
无尽的光怪陆离之地,极尽可怖的气机在此交织碰撞,演化出无尽的大千毁灭气象。
岁月的气息在此地颠倒,空间在此间扭曲,强横如大神通主,也无从窥探分毫。
“大天尊,以为如何?”
似有似无的苍老之音回荡在这片光怪陆离之地,不知其所起,更不知其能回荡多么遥远。
“如何?”
混沌之色交织的道台之上,不见面目的中年人收回目光,淡淡道:
“不成。”
“不成?!”
神锋激荡,发出撼世之音:
“你果然一步不退吗?”
呜呜~
可怖的神锋动荡了岁月虚空,隐隐间,不知垂流至几多时空,过去、未来,似无有不至。
“道之所在,虽半步,亦退不得……大天尊太也霸道了些,一劫还不够的话,那我等也……”
梵音之中的声音带有愁苦,似在长叹:
“终归是要做过一场……”
嗡!
梵音回荡之间,似有无穷璀璨之佛光充塞了这片光怪陆离之地。
那大到无穷的圣山,陡然间撞破虚空,似要撕裂岁月,降临现在。
嗡~!
虚无之间,恐怖的气息层层交织,滚滚激荡,道台之上,似有风吹动了衣衫,
中年人微微颔首,不怒不喜,面对着那充塞虚空,来自于一尊尊无上存在的杀伐,缓缓抬手:
“早该如此!”
轰!
轰隆隆!
超迈宇内极限的可怖碰撞,在这片无人可以窥见的奇异之地轰然荡开。
无可形容的涟漪跨越过去未来,纵横古今时空……
涟漪扩散之间,无穷气机为之紊乱,虚空为之蜷缩、坍塌、破碎,岁月为之逆流、倒转,
乃至于,错乱!
……
……
轰~
天海地界,一处比邻大海的小城之中,陡然有惊雷炸响,其音巨大,让城中不少人为之侧目。
“白日现惊雷?这天象变化,越来越玄奇诡异了!”
“唉,这世道怎么就突然如此之乱?天变之后,怎么比之前还要难熬?”
“大乾的邸报刊发下来了,这十年之内,居然又有上百座仙山归来,据说,其中一座仙山之中还要人活着!他们说,他们乃是九劫太一门的后人!”
“那位林家的嫡女果然遭了劫数,她的庐舍被天庭斗部三大主神之一的十尾天女夺去了……”
“劫数,劫数!越来越多的劫鬼降临,我等战战兢兢的修行至今,竟然只是为了成为他们的庐舍?何其之可笑……”
“可怜,林兴龙如此人物,居然都庇护不住自家小女……”
……
被惊雷所慑,小城之中沉寂了刹那,旋即被各种吵闹声所充斥,一众修行者无不觉心头悲凉。
数十上百年的煎熬,终于等来了天地大变,灵潮复苏,然而这结果,属实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
生于天海的大造化,瞬间变成了无限恐怖。
嗡!
一片吵闹喧嚣之中,小城边缘处,一座颇为豪华的大宅后院柴房内一位少年睁开眼睛,幽幽而叹。
“跨越过去未来,纵横古今时空……祂们不过历劫归来不久,却已经如此可怖可畏了吗?”
少年人缓缓抬头,眸光似乎洞彻了屋顶,虚空,看到了无尽遥远的岁月之中,爆发的惊天之战。
“那可是三圣二老啊……”
少年喟叹,心中有忌惮,有不甘,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与颓唐。
“纵然身具‘历劫不死’之身又能如何?神魔九的先天禀赋又如何?纵然再来无数次,我只怕也胜不过祂……”
少年人神色漠然,苦笑。
他年龄看似不过十四五岁,眸光之中却满是苍老之色,好似经历了无数岁月洗礼。
“这一次,我回来的比之前几次都要早,可还是没能回到祂历劫归来之前,可哪怕回到那时又能如何?祂.”
少年手掌微微颤动,他似乎被困在了这段岁月之中。
他命‘太龙’,乃至无尽久远岁月之前,一代妖皇太元之子,成道于九劫之前,也曾威慑寰宇诸天。
在漫长岁月之前,无数修行者的眼中,他必然是要君临天下,成为妖庭之主的存在。
然而……
祂来了。
没有人知晓其来自何处,只知晓其横空出世,出世便已成道,横推八荒六合,毁灭了妖庭与魔庭……
而妖庭毁灭前夕,他的父皇,妖皇太元以无上大神通将他送出了那片时空。
要他以历劫不死这诸劫最为强大的体质,于无尽时空之中寻到那帝因的跟脚,
并将之诛杀……
然而……
“父皇,我只怕没有办法了……”
少年缓缓闭眼,苍老的眼底尽是悲凉与痛苦。
他已不记得自己穿梭了多少时空,去过了多少岁月。
第一次,他重生于九劫初,神庭初立之时,他凭借着自身的无上禀赋跟随紫薇入天庭,成为一部之主,联合诸般大神通主反天,被杀……
第二世,他穿梭于九劫中,激发了妖族残存之气运,欲成五老之位,却被太上镇压……
第三世,他重生于九劫之末,可纵然大劫之下,他仍未看到那人之死,只看到其身入劫波……
第四次,直至无数次……
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死了一次又一次,那人就如神岳般不可撼动。
他都不记得多少次之后,他来到了十劫初!
那一世,他重生于积雷山,成为一代妖王,欲引领十劫之修,对抗天庭!
祂未成道,这是他认为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次。;
然而,那一世居然成为了他唯一一次没有走到帝因面前的一次,他遇到了十劫的天命之子……
“杨狱!”
心中咀嚼着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少年人的心中无比之复杂,有仇视,也有敬佩。
那一世之后,他再度重生在这十劫初,这一次,他痛定思痛,甘愿如第一世追随紫薇一般追随这位十劫的天命之子……
然而,还是败了。
他们汇聚了寰宇诸界,所有十劫之修,甚至于九劫反天的诸般强者也都一一联合。
却仍是败亡于大罗天中,贼酋杨狱,被斩首分尸,镇压于一处处神山大岳。
后来,一世又一世,败了一次又一次。
纵然有他的暗中助力,这位十劫的天命之子,也根本无法撼动大罗天,反而成为后者成道的资粮……
‘或许,十劫的天命之子另有其人……’
某一刻,少年人的心中涌现出这个不止一次出现的念头。
许久之后,他长出一口气,斩去一切颓唐与胆怯,深吸一口气:
“这一世……”
(本章完)
第68章 神话时代(下)
“青帝不足恃,杨狱不足倚,欲反大罗天,唯有徐徐图之……”
柴房外,少年缓缓抬头,目视那残缺的大日:
“上一次,我将大日精粹赠予杨狱,助其修成元磁五行山,但这一次……”
微微摇头,斩去心中残存的一缕犹豫,他心有成算,径直走向了地界之东:
“太一门中的真言‘一’,还是要先行入手,否则等许升阳归来,却是不好夺取……”
……
……
嗡~
心海中嗡鸣一片,杨狱怔怔失神,兀自沉浸在那惊鸿一瞥之间。
“九劫第一,九劫第一……”
杨狱心中喃喃。
自谛听口中听闻,与亲眼所见是截然不同的,亲眼见到了帝因一人对峙五尊无上存在的一幕,纵然是他今时今日之修持,也觉万分压抑。
嗡~!
许久之后,杨狱缓缓收敛心神,却见得暴食之鼎内泛起幽幽光芒,诸般道文如潮翻涌。
【……时空……紊乱……岁月……颠倒……】
鼎壁之内,诸般道文不住翻涌着,杨狱凝神去看,却觉其中尽是些颠倒错乱,以他的见识,居然也只能勉强辨别出一些来。
“时空紊乱,岁月颠倒……妖皇自另一片时空而来?”
杨狱眉头紧锁,逐字逐句的揣摩理解,也才勉力看出不知对错的几句话:
“妖皇?太……什么?那是龙?还是一?妖皇太龙?还是妖皇太一?
另一片时空是指?过去,还是未来?”
这是杨狱第一次看到暴食之鼎上的文字如此难以理解。
正常而言,暴食之鼎会将捕捉到的讯息转译成他认识的文字才是……
嗡~
鼎内幽光明灭,杨狱心思摇曳,从这只言片语之中猜出了个大概。
“那六尊无上存在于岁月长河中交锋碰撞,或无意或有意的搅得时空紊乱,有其他时空的强者,趁机而来?”
“亦或者,又是哪个老家伙的算计?”
杨狱微有些了然,却仍有疑虑。
过去不可易,未来无定数。
若那什么妖皇果真是来自于未来,那么,其所作所为岂非是在改易过去?
还是说,过去亦可改?
亦或者,那太一并非来自于未来,而是如那方思龙一般,是某种神通的作用?
“若那妖皇真个是因为时空紊乱而无意识的来到此间还好说,若是有人刻意为之……”
杨狱不吝将那些位无上存在的谋划想的更深一些,但也觉此妖或许是另一个突破困局的突破口?
信息太少,可能又太多,杨狱思量许久也无法理清,只得暂时按了下来,将此事记在心底。
“真真水深算计多……”
心中一叹,杨狱不再思量此事,转而感应起自己的元磁五行山。
丹田之中,隐有雷光缭绕的元磁小山于如潮水般的混沌法力的托举下不住旋转。
而此刻,元磁山上,已可见元皇之光盘踞,此光飘忽不定,看起来颇为微弱,却已深入元磁山,改易着这口本命灵宝的本质。
换而言之,元磁五行山,已然开始晋升玄天,只是这个过程不定,或三五年,也或许三五百年……
以混沌法力滋养此山,助力其晋升玄天,杨狱转念又拿起了两刃刀,
如法炮制下,这口神锋也泛起异样的光芒,走上了玄天之路。
“呼!”
片刻之后,以神兵图录收束了两刃刀,杨狱缓缓睁开眼,五指探出,于这片废墟之地虚虚一抓。
嗡!
下一刹,一缕似有似无的图影就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被暴食之鼎收纳在内。
他来此间禁地自然不是为了寻个闭关之地。
事实上,入此间山门的刹那,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处禁地的不同,此间,有一品质极高的食材。
【青玉书(食材)】
【等阶:六司(残缺)】
【品质:极】
【……青玉坛历代供奉之奇珍,内蕴青玉坛诸般道藏秘辛……于大劫中损毁……】
【炼化可得:太乙渡人经……】
【蓄能充足,可以炼化】
【是否炼化?】
“六司级别的食材!”
杨狱眸光微亮。
食材与食谱不同,食材一经炼化,必有所得,而食谱往往需要一个乃至于数个节点,且其中颇有可能藏有那些灵慧不灭的老怪物。
“倒是意外之喜……”
以暴食之鼎拓印了这件食材,杨狱缓缓起身:
“也该去积雷山走一遭了。”
静坐三月,混沌之体的蜕变已至尾声,而灵宝、神兵也皆已踏上蜕变之路。
自然,是要寻求他晋升七元之路了。
他的境界积蓄早已足够,缺的不过是一张位阶图罢了……
“积雷山!”
……
……
呼呼~
乾刚巨舰横空,于翻涌的云海之中缓缓行驶着。
“天海之壮阔,实非任何天地可比,无怪乎被称之为‘天界’!”
甲板上,黑白子负手而立,俯瞰云海之下的无垠大地,心中不由得升起惊叹来。
乾刚界素来有十劫第一界之称,虽未如龙泉皆那般鲸吞诸界底蕴,却也容纳了不知多少残破洞天,一界之大,远超寻常十界。
可与天海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极目远眺之下,只觉这片天地的宽广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之境地,纵然是大神通主,也难以纵横其间。
而他目之所及,这重天地界,无一不是有着诸般虚空次元重叠,一方天地下,又不知隐藏着多少天地与次元。
“属实是匪夷所思,仙界之称,当之无愧!”
韩钧也在感叹:
“来此界的十年之间,这灵炁浓郁几乎翻了数倍之多,万界来朝,实在非乾刚可比……”
两人感叹之间,身后的一干弟子心中稍有异样,却又无从反驳。
十余年间,见到了天海广阔,纵然再如何狂傲之辈,也深感自身渺小至极。
这是真正的万界中枢,无尽神佛仙魔汇聚之地。
“前方八亿四千万里,就是积雷山所在了!”
感叹之后,黑白子望向云海深处,隐隐间,可见一方极度雄伟的山脉于其间若隐若现。
“这积雷山,据说是八十余年前归来的仙山,八十年来,几乎每一日都有无数修行者汇聚,欲从其间寻得造化。”
韩钧神情稍显凝重:
“积雷山虽不在七十二福地之列,可究其原因,是因为此山曾为妖族盘踞之地,其根本不逊任何一座福地,甚至于,可与‘三十六天’相比!”
两人身后的一众乾刚高手静静聆听着。
天海自开启之日,就引得无数洞天福地归来,可纵然在无数仙山福地之中,积雷山也是名头最大的。
那是曾经仙神交锋的战场,是妖族盘桓之地,是道祖曾现身,且传道之地。
无数的传说加持之下,不知引来了多少修行者,乃至于,远古仙佛……
“此行万不可大意,一切,都要依令行事!”
黑白子瞥了一眼诸多弟子门人,神情一肃,一众乾刚高手无不躬身应下。
“积雷山不远,尔等且下去准备,此行艰难,不要吝啬法宝符箓,损毁不怕,自有宗门来补!”
韩钧沉声道。
“是!”
一众弟子这才纷纷归去。
“积雷山已成万众瞩目之地,却不知诸位掌教有何后手?”
韩钧看了一眼黑白子。
虽然两人皆不受各自门中青睐,但黑白子的地位显然远高于自己,对于诸般秘辛,也都熟知。
“事以秘成,韩兄勿怪。”
黑白子神色不动,仍是摇头:
“无论诸位掌教有何后手,与我等也无甚干系,我等只当没有,倾力为之便是。”
“呵呵~”
韩钧皮笑肉不笑,也不再多言其他。
两人交谈虽没几句,可乾刚巨舰的遁行之速何其之快,前后片刻,积雷山已肉眼可见。
“这么多人?”
哪怕早有预料,黑白子此时也不禁皱眉。
巍峨神山矗立于十万里之外,其山巨大,雾气遮掩,难见阵容,而山脚下,赫然有着一座座城池。
以及,一座座战舰,仙舟。
一眼扫过去,气息强横不下两人者,居然有数十之多,逊色一筹的,更不知几百几千!
甚至于……
“有大神通主!”
“不止一尊大神通主!”
黑白子与韩钧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皆看到彼此眼底的忌惮。
大神通主,诸界罕见,乾刚纵被称之为十劫第一界,可事实上,除却十大掌教之外,也只有寥寥几尊大神通主罢了。
这十余位之中,真个意义上出身乾刚的,可也只有半数而已……
而这积雷山中,仅两人所感,就有不下三尊大神通主……
“不妙啊!”
黑白子眼皮微跳,隐隐间察觉不对。
积雷山固然是声名赫赫,可如今的天海,仙山福地之多犹如牛毛,怎么也不该有如此多大神通主聚集吧?
“只怕,有大事……”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跨入虚空,留下让诸弟子谨守巨舰的吩咐,就来到了积雷山下。
积雷山下,有雄城数座颇有些岁月气息,一看便有至少数百年历史。
但此刻,这几座城池却不甚热闹,甚至还有些冷清。
“又来了两个!”
黑白子抬眸去看,却见不远处的酒楼靠窗处,一落魄中年坐而饮酒,神色中带着几分冷漠。
“这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韩钧微微拱手。
修持至八极境界者,无论在乾刚亦或其他任何世界,都可称之为一方巨擘了。
纵然乾刚界,不算练气一道上的修持,单纯位阶修成的八极主,也不过寥寥而已。
但只此刻,他就察觉到了十余位之多,且皆是真正的八极主!
“无名。”
那落魄中年眼皮也不抬,就报了个假名出来:
“你们又是哪来的?也不是天海生人吧?”
“乾刚,黑白子,韩钧。”
黑白子两人对视一眼,也各自报上名讳。
为防止咒杀之术,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鲜少会报真名,两人自然也不例外。
黑白子、韩钧本来就是他们的化名。
“乾刚?似乎有些耳闻,看你们两人的神情,似乎名头颇大?”
自称无名的落魄中年嘀咕了一句,旋即不再理会两人。
“敢问道友,此城为何如此之冷清?”
黑白子两人也不在意这中年的态度。
乾刚界固然声名赫赫,可寰宇之间,天地若恒沙,除却天海界之外,也绝没有人尽皆知的大千世界。
“如你我这般人汇聚在此,又有多少胆大之人敢在此间逗留?”
无名哂笑一声:
“八十余年里,这几座城池中能逃的早逃完了,不能逃的,自然也不敢露面……”
“这……”
黑白子微微皱眉。
乾刚修行界统御世俗已有百万年之久,在十大仙门的规束之下,两者相处也算融洽。
倒没想到这天海居然……
“无名道友……”
“开了!”
黑白子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得那无名中年突然丢下酒葫芦,一飞冲天而起。
“嗯?!”
两人抬头。
却见得千百道虹光自诸城、诸战舰中冲天而起,且不约而同的飞向了雾气渐散的积雷山。
“积雷山二十年只开一线,错过今日,就得再等二十年!”
听得耳畔无名中年的声音,黑白子两人神色微变,也顾不得思虑此事真假,
随着满城修行者没入了飘忽扩散的雾气之中。
前后不过几个刹那,本来还有些声音的几座城池,瞬间冷的好似鬼城。
“这位道友为何不动?”
城池一角的茶馆中,杨狱淡淡的看着积雷山,耳畔,传来了似有些诧异的声音。
“道友不也未动?”
杨狱落下茶杯
不大的茶馆之内,却有三人不曾随满城修行者而动,说话的,是其中之一。
其人体魄修长,高冠博带,颇有些儒雅之风,此刻,他正自把玩着一方小印,看向另外一人:
“道友为何也不动?”
“看你们不动,俺也就未动,怎么,不成吗?”
声音洪亮如钟,那是个体魄魁梧,足有丈许之高的巨汉,他面色微黄,眸如铜铃:
“某家金铜,兀那道人、小子,如何称呼?”
“好说好说。”
把玩小印的中年人微微一笑,看着杨狱的后脑,眸光幽深:
“贫道空洞子,来自玉虚天,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