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永恒的终结(下)
类别:
玄幻小说
作者:
风月字数:11021更新时间:25/01/15 14:39:51
第九百零三章 永恒的终结(下)
当化为铁壁的神迹刻印被齿轮皇帝撞碎,死亡,便扑面而来!
瞬息间,审判之剑刺入了普布留斯的胸膛,横扫,连同心脏和左臂一起撕裂。珍贵的神之躯壳四分五裂,手臂飞向了空中。
可紧接着,普布留斯残存的右手却死死的握住了他的手臂。
以自己的血,诅咒这一柄审判之剑。
令焰光熄灭。
那一条坠落的左臂迅速的变化,再造,形成了一道饱含诅咒的血色之箭,撕裂了槐诗的甲胄,将他的躯壳贯穿,令大片的身体迅速的脆弱,结晶化,浮现裂隙。
普布留斯大笑着后撤,可是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却反过来,死死的抓在了他的手腕上。
当他愕然抬头,便发现,而彼此之间,已经近在咫尺。
破碎的面甲之下,槐诗咧嘴,“这算是什么?”
送菜上门?
极意的雷鸣迸发。
一拳,捣碎了普布留斯大半的头颅,令那一张面孔彻底残缺。
可当槐诗再度握拳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紧握的那一条手臂竟然也断裂了。
就像是壁虎断尾一样,普布留斯主动撕裂了自己仅存的右手,从空中坠落,速度迅速的加快,想要拉开距离。
但是不会有用!
槐诗的手中,愤怒之斧的轮廓浮现,背后铁翼喷涌热流,俯冲而下!
可在那之前,意识中响起了来自巴德尔惶急的提醒。
“等等——”
他紧张的说,“不要用别的武器,叫阿洞来!”
“阿洞?”
槐诗愣了一下,手中的愤怒之斧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重新转化为钢铁的贝希摩斯。
苦痛之锤!
可现在,随着槐诗的俯冲,巴德尔的神魂竟然运行在苦痛之锤上,带来了来自北欧神系的至上赐福。
令那狰狞的狼兽之颅再次蜕变,随着神性的运转,越发狰狞,狂暴的气息从其中井喷而出,令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片血色!
在巴德尔的加持之下,那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源质武装,甚至无法称之为边境遗物,而是呼应了某种陨落威权的恐怖存在!
这才是区别于巴德尔这样的怪胎,真正属于北欧神明们的姿态,绝不温和,而是残忍又冷酷,宛如吞没世界的冰冷风霜一样。
此刻,活化的兽性之魂在咆哮,令锤首之上环绕亮起了代表灭绝的光环。
终结一切光明,缔造永恒的黑暗。
这是将世间万物都吞吃殆尽,哪怕是太阳,也要吞入腹中的永恒贪婪。
——【神魂蜕变·芬里尔】!
“真是,纠缠不休!”
在半空中,普布留斯的残缺独目中浮现决然,断裂的双臂张开,不顾一切的催动着这一具神明之躯,令日轮的投影再度浮现。
炼金矩阵再度凭空浮现,投入了近乎一切的力量之后,普布留斯的躯壳中喷出了源源不断的耀眼火光。
那是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恐怖变化,令赫利俄斯瞬间烧成了赤红,暴戾的光芒飞向了四面八方,将一切点燃。
他将自己真正的,变成了太阳!
可黑暗,从天而降!
齿轮皇帝再度加速,笔直的扑入了了那一片无穷尽的热量中,任由它将自己的甲胄烧灼至赤红。
自焚烧的痛楚中倾尽了所有的源质,举起了化为终结的铁锤。
“只此一击,以人世的苦痛将神明击坠——”
槐诗嘶哑的咆哮:
“——你的永恒,该终结了,普布留斯!”
那一瞬间,燃烧的太阳,轰然破裂。
在巴德尔的神魂赐福之下,芬里尔的力量穿透了堪比恒星的高温,随着槐诗一起,悍然击碎了其中的核心。
那一道残缺的日轮。
随着太阳的崩溃,恐怖的高温化作洪流,随着碎片一同飞向四面八方。
整个黑暗的宇宙好像都被照亮了。
但紧接着,一切又都消失无踪,随着芬里尔的大口张开,一切光芒尽数消失在了那一张看不见底的口中。
就连太阳,也被彻底吞吃!
只有一具迅速破碎的躯壳,随着槐诗的践踏,一同从空中坠落,砸在焦热的大地上。
感受着神明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从身体中流逝,普布留斯努力的瞪大眼睛,可破碎的眼瞳看不见更多的东西。
只能看到那个近在咫尺的狰狞黑影。
还有他手中再度举起的染血之锤。
“还想说点什么吗,普布留斯?”槐诗嘶哑的问。
普布留斯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变成了自嘲的冷笑,闭上了眼睛,在芬里尔的轰击之下,彻底化为了尘埃。
很快,来自巴德尔的加持也缓缓消散。
齿轮皇帝迅速的崩裂,只留下了一地碎片中完整的《蝇王》。
“兄啊,你的统治者体验卡到期啦。”别西卜遗憾的感慨:“要不咱再去找铸日者续个费吧?你牺牲一下,出卖一下色相,咱俩还能开继续快乐开高达。”
“快乐个屁啊。”
槐诗苦笑了起来:“总感觉,每次开机甲都没有好事啊。”
他艰难的喘息着,可是濒临极限的躯壳却无法再维持清醒,他张口还想说话,可困倦和昏沉已经扯住了他,将他的灵魂拖往了漫长的迷梦之中。
只记得,在倒下之前,有一个人扶住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了地上。
“辛苦你啦。”
那个柔和的男声对他说,“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于是,槐诗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陷入沉眠。
赫利俄斯另一端,同样的黑暗天幕之下,在残缺的骸骨之塔的下方,废墟中,赫笛缓缓的收回了手掌。
陷入了沉默。
在他的面前,那一具重铸的躯体,再度陷入了崩溃。
死亡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放弃吧,我没救了。”
普布留斯最后的分裂体平静的说:“分裂的太多了,已经,超过极限了……被神明所杀死,看样子,已经没办法再维持意识的结构了。”
沉默里,赫笛没有说话,只是依靠在墙壁上,无声叹息。
而普布留斯,端倪着他那一副疲惫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可高兴的么?”赫笛冷漠的问。
“没有,其实,就是想要高兴一下……毕竟再不高兴就来不及了。”普布留斯说:“加兰……那个家伙时常说的,及时行乐,对吧?”
“……”
“抱歉,赫笛。”普布留斯说,“终究是还差了一点。”
“……蠢货,为什么不逃走呢?”赫笛冷声问,“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面对天文会,哪怕成为神明,也没有成功的可能吧?”
他问,“为何不带着成果,直接离开这里?”
“说什么傻话啊,赫笛。”
普布留斯摇头,仰望着空荡的宇宙,轻声说:“不朽已经近在咫尺,我又怎么可能……转身离去呢?”
太久的追逐了,太久的渴望了,竟然让人感觉,只要能够成功,什么都没有关系。
哪怕,前面并没有不朽。
只是死路一条。
“真可笑啊,追逐不朽和永恒的人,反而因此而变得短暂而渺小……可是不知为何,却感到很开心。”
普布留斯怔怔的凝望着那一片星空,忽然问:
“赫笛,我们的愿望,实现了,对吧?”
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们的愿望也实现了,不是吗?
赫笛移开了视线,缓缓的点头。
“嗯。”
于是,普布留斯的神情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谢谢你。”他说。
“不用谢。”赫笛摇头,“这是我应当做的。”
普布留斯愣了一下,忍不住,被逗笑了。
大笑。
“蠢货,这世界上难道有人生来就应该去做什么事情吗……”普布留斯摇头,“学学你的哥哥吧,赫笛……都死过一次了,还不能为自己而活吗?”
赫笛皱眉,不快的瞪过来:“没有他的话,这一切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程度?然后,你又叫我学他?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知道。”
普布留斯平静的说:“可是他成就了我呀,赫笛,就像是你成就了我一样。”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那个垂死的男人贪婪的凝视着群星,轻声呢喃:“我们都活在自己的笼子里,却都渴望着别人笼子里的东西,都想要逃出去,可最后,却都回到了原地……
这一切难道也都是命运的一环吗?真可笑啊……”
“够了!”赫笛恼怒的打断了他的话:“事到如今,对一个复制体说这些,有意义吗!”
“当然有啊,赫笛。”
普布留斯认真的回答,不再去看那太过耀眼的星空,而是用力的撑起了眼瞳,看向身边的那个人,郑重的告诉他:“你不同样也是……我的朋友吗?”
赫笛愣了一下,想要嗤笑着反驳,可是却看到普布留斯抬起的手指。
无形的力量束缚了他的身体。
细若游丝的矩阵在普布留斯的指尖缓缓的蔓延开来,用尽了最后一滴的神明之血,强行将深度之间的距离打通。
为他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在恍惚之中,像是有锁链崩裂的声音响起,那是刻入了意识最深处的戒律在龟裂,曾经的炼金术师们遗留下的强制使命迅速的消散,荡然无存。
这是由大宗师普布留斯所缔造的,最后的奇迹。
“喂,你……”
当赫笛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经来不及。他被那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迅速的脱离了赫利俄斯,向着地狱之中飞去。
“不要活在笼子里,赫笛,到笼子外面去……”
普布留斯微笑着,在那一扇门轰然关闭之前,轻声道别。
我的朋友,请你,去寻求属于自己的未来吧。
哪怕整个世界阻拦在你的面前,哪怕失去一切,哪怕这一份未来通向地狱,也没有关系。
你要学会为自己而活,去寻求属于自己的意义。
倘若在往后的余暇中偶尔回想起如今的这一切,倘若你还能记得我,记得那个渴求着不朽却因此而灭亡的可怜虫的话,就大声发笑吧。
嘲笑那个不自量力的蠢货。
最后……
“请你,为我哀悼吧。”
就这样,伴随着最后的祈愿,那一线微光缓缓消散。
普布留斯,轻叹着闭上了眼睛。
平静的迎来死亡。
再无恐惧。
这短暂的永恒,就这样,告以终结。
(本章完)
第七百零四章 你一生的故事
漫长沉睡像是永无止境。
可在昏沉和昏沉的间隙,槐诗却被来自身旁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看到了破碎的天花板。
是在哪一处已经废弃的神殿里。
透过坍塌的屋顶,便能看到闪耀的群星,丝毫不像是身在遥远的太空,仿佛还置身于现境的某处。
在他身旁,篝火正在旺盛的燃烧着,暖意洋洋。
槐诗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紧接着,却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各处剧痛,难以动弹,甚至连半截身体都没有感觉了……
麻了。
因为有一条比摩托还大的哈士奇,半截屁股压在他的胸口,正烤着火,睡的天昏地暗,鼾声震天。
鼻涕泡吹的硕大,口水在地上都积蓄了一大滩。
睡梦里,尾巴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他的脸,令槐诗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掀起的把狗尾巴连带着那半截屁股推到一边去。
终于能够轻松呼吸了。
再晚醒一会儿怕不是要截肢了。
槐诗倒吸着冷气,忍痛撑起身体,倚靠在墙上,看向四周。
空旷的神殿还未曾整理,神明的塑像已经荡然无存。
只有在门口的方向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是伊兹和另一个人。
这位美洲的贵血再没有抽雪茄,而是站在台阶下面,低着头,像是聆听着训诫和教导那样。
“……请替我转告玛玛基里亚。”
那个背对着槐诗的身影伸手,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小小的盒子:“感谢她的预见与关怀,只可惜我无以回报。”
“我会的。”
伊兹郑重颔首,察觉到槐诗看来的目光,便微微一笑,向着面前的神明抚胸行礼:“那么,在下就不再多加打扰了。”
“啊?这就走了么?不多坐一会儿?稍等一下……”
巴德尔魔术一样从空气里抽出了一个巨大的坛子,放进了伊兹的怀里:“难得来一趟,带点蜂蜜酒回去吧,我前几天才新鲜酿的,放在你们那个叫……冰箱的东西里,应该可以保存很久。
不过过期之后就不要喝了,倒了吧,会拉肚子的。”
“呃……”
伊兹抱着酒坛子,表情抽搐了一下,颔首:“请,容许我告退。”
“好的。”巴德尔颔首。
可伊兹还站在原地没走,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看到巴德尔毫无反应之后,便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对了,差点忘了你们觐见的流程。”
巴德尔抬起手,一拍脑门,终于想了起来,直接伸手在酒坛子里沾了沾之后,洒了两滴在伊兹的脑门上。
“远方的旅人啊,我赐福与你,祝你……祝你……”
他想了半天,认真的说:“祝你家的好酒多到喝不完吧。”
看上去十足随便,但实际上万分真诚的赐福就这么搞定了。
伊兹的神情复杂的难以言喻,就从没见过这么实诚的祝福,而且……他也用不着祝福啊,传承贵血的上族想要醉死可太简单了,哪里会有喝不到酒的时候?
可毕竟是神祗的祝愿和赐福,觐见的凭证,作为使者,哪里有他挑来挑去余地呢。
只希望玛玛基里亚能喝的惯这罐子蜂蜜酒吧。
就这样,来自美洲的伊兹抱着巴德尔赠送的伴手礼,后退了几步,苦笑着转身离去。
而在神殿前面,那个映照在辉光中的身影终于回头看了过来。
微笑着。
神圣又庄严,只可惜范围并不包括头顶上那一顶金色莫西干头发……看上去就分外出戏。
让槐诗忍不住想要给他拽下来。
“你就不能换个发型么?”槐诗瘫在墙上,无奈吐槽。
“生来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习惯了。”
巴德尔耸肩,回到他旁边,盘腿坐下来,打开旁边水缸的盖子,自己满满的倒了一大杯的蜂蜜酒,还给槐诗也塞了一杯。
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就像是肥宅喝了快乐水一样,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真好啊,没想到还能再喝到蜂蜜酒,现在的世界万岁!天文会万岁!”
槐诗的表情顿时也抽搐了起来,这货究竟是光明之神还是哪里来的死宅啊。
“喂,你好歹拿出一点作为神明的派头出来好吗?”
“可我本来就是最不像神的那个啊。”
巴德尔尴尬挠头,“岂止不像神,连个维京人都不像。以前没少因为这个被我爹说,这样下去的话,凡人很难会敬畏我啊之类的。
不过,要我说,敬畏不敬畏都没有关系,大家能一起喝酒吃肉才是最好的。”
“有道理。”槐诗点头。
喝酒吃肉才是最要紧的。
“对吧?”巴德尔愉快的笑了起来,“干杯!”
卡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不是从碰杯的地方,而是从巴德尔越发虚幻的躯壳中。
槐诗动作停顿。
察觉到了不对……
巴德尔渐渐窘迫,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哎呀,这么快就要来了吗?比原本预计的快了好多……”
卡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
他低下头,看到胸前的裂隙。
在他的体内,那一道残缺的日轮缓缓运转着,散发出越来越炽盛的辉光。好像正在……生长?
相较槐诗之间所看到的,‘一半’,已经恢复到了‘三分之二’的程度,而且恢复的速度好像还在加快!
明明应该是好事才对,可槐诗却从巴德尔的脸上看到了丝丝缕缕的不安和抗拒。
忽然之间,他体会到了一种微妙的失重摇晃感。
就好像……置身于开始加速的列车上一样。
“怎么回事儿?”槐诗皱起眉头。
“看来只靠阿洞,是锁不住那一部分‘我’的啊。”
巴德尔无奈的摇头。
在槐诗身旁,沉睡的破狗缓缓的翻了个身,毛发中不断有丝丝缕缕的亮光析出,向着巴德尔飘去。
那是属于光明王的力量。
本应该早就回归于祂的力量。
“这个,如你所见……好像咱们快要掉到现境去啦。”
巴德尔尴尬的笑了一下:“抱歉,我有点控制不住了。”
无法抗拒,这一份来自现境的吸引力!
随着巴德尔的逐渐恢复,神髓之柱的引力也开始渐渐增强,拉扯着他的存在,吸引着他回归。
这是来自天命的束缚,不论是巴德尔还是普布留斯都一样。
哪怕普布留斯已经死亡,可他的造神秘仪却已经成功了。
逝去的神明迎来复活。
倘若不及早控制的话,在引力的拉扯之下,赫利俄斯将再度从停滞状态恢复运行,开始无止境的加速,以本身的质量和神明之座,引发对现境和三大封锁的巨大冲击。
正因如此,巴德尔在会让槐诗以神魂加持的芬里尔吞吃烈日,而不是杀死之后让它回归己身。
只可惜,芬里尔的神迹刻印也无法拖延太久。
“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坠落而亡啊……倒也同神明高高在上的样子相配。”
巴德尔自嘲的叹息:“原本还打算蒙混过关,想要回家看看呢。可惜,家太远了。”
他说:“来不及了。”
“等等,巴德尔!”
槐诗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生怕他就这么消失:“等一下,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
“不,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而已。”
巴德尔平静的笑了起来,告诉眼前的朋友:“我的家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槐诗,我的家已经没有了。”
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有他的家了。
从数百年前开始……
槐诗陷入沉默,无言以对。
也找不到什么话,去安慰他。
“哈哈,不要这么沮丧嘛。“
巴德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就算不回家也没有关系……其实,在之前的时候,我曾经在赫利俄斯的放映室里看过一个小片子。”
他回忆着那些记忆中的残影,出神的说道:“是说在海上,有一个孤独的老头儿住在很高有很多层的房子里,生活平静又安宁。
但海水每年会往上涨,所以他必须要向更上层修房……时间一长,所有的房子堆积在一起,就会像是积木一样。
等海水涨上来,曾经的居所就被淹没了,连带着过去的家具,曾经的回忆、照片一起。
等到有一天他蓦然回首的时候,水下是已经被淹没和遗忘了的庞大城市……他就明白,过去的一切都将消失在海中。”
“所以,我觉得这一次能住在船上是好事儿。”
巴德尔释然的耸肩,“至少不用再去想海里的老房子了,对吧?”
“……”槐诗没有说话。
可寂静里,失重的摇晃感再次加强了。
赫利俄斯开始加速了。
“看来,我得走了,槐诗。”
巴德尔伸手,从口袋里捧出了一只嘤嘤鸣叫的小白鼠,放进槐诗的怀里,“最后帮我一个忙,替我照顾好它吧。
鱼丸很喜欢你,你们一定可以合得来。”
槐诗张口想要说话,可是昏沉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了,来自神酒之中的力量浸透了灵魂,弥补着他的损伤,却令他的意识再度开始昏沉。
酒杯从他的手中落下。
他用力的撑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轮廓:“等一下,我……”
“总要说再见的,槐诗。”巴德尔回头望着他,摆手,“就当我出了一个远门吧,不必相送,哪里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别。
“你要归去人世之间,槐诗。”他说,“去你的所爱的人身边。不要叫他们死。要叫他们都能活。”
再然后,黑暗袭来。
就这样,巴德尔小心翼翼的切断了和槐诗的连接,维持着他灵魂的完整,走出了大门之外。
最后,眺望着那些摇曳的星辰。
当他打开了口袋里那个小小的盒子,捧起其中的槲寄生的时候,神情却陷入了挣扎和犹豫。
好几次,都咬牙下手,可却没有勇气下定决心。
说来丢人……
他怕痛。
直到身旁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下不了手的话,要我帮忙吗?”
说话的,是依靠在神殿廊柱上的彤姬。
巴德尔如蒙大赦,长出了一口气:“那可就太谢谢你了。”
“没关系,我是善解人意又好心的大姐姐嘛。”彤姬接过了槲寄生,向他眨了眨眼睛:“况且,我家的契约者可有劳你关照了啊。”
“这个时候就不用宣誓主权了吧?”
巴德尔摇头,有些唏嘘:“真没想到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
彤姬低头,把玩着手中那一支槲寄生,却并不急着动手,反而忽然问道:“喂,巴德尔,你知道,命运这种东西的本质是什么吗?”
“嗯?”
巴德尔不解,想了一下之后,问:“未来?还是注定发生的一切?”
“谁知道呢?”彤姬随意的说道:“常人敬畏命运,因为其不可知,而神祗敬畏命运,是因为其不可控……不论你怎么工于心计的安排,却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问题,你的父亲就因此吃了大亏哦。”
“听上去真让我这个当儿子的有些难堪。”
“大家都吃过一样的亏,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彤姬停顿了一下,郑重的说:“不过,据我所知,在有些时候……在有些重大的时候,命运本身,也是会被干涉的。”
“干涉?”巴德尔摇头:“被干涉之后的命运,还是命运么?”
“说不定它注定被干涉呢,是吧?反正一个模棱两可的东西,怎么解释都解释的通,不过究其本质的话,就会感觉它其实婊里婊气的,一点原则都没有。”
彤姬说:“因为它会站在赢家那一边,准确的说,是站在更‘重’的那一边——它本身就像是一个奇怪的天平,一个处于不断变化的黑箱……
啊,用现代的术语来说,应该是处于事象的叠加态之中吧?听上去可真是太科幻了,和我们这些神一点都不沾边。可一旦两种命运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便注定会有一种命运被压垮。当叠加态开始坍缩的时候,更强的观测者会取得胜利。
所以,就会有极小概率的事情在细节上发生,导致源源不断的变数,一方看起来九死一生,却有成功的可能,但实际上,早已经注定败亡。”
“这也不过是假说吧?”
巴德尔摇头:“没有确切的证明,依旧是不着边际的猜测。”
“有时候,有一点暧昧和模糊,才会更浪漫——这样的道理料想你不懂吧?”
彤姬并没有坚持自己的说法有多么正确,反而像是在谈论一个有趣的流言一样,兴致勃勃:“就算是有所缺陷和捕风捉影,至少可以解释的通所发生的一切,不是么?
造神秘仪所形成的影响,和有可能造成的后患,对于现境太过庞大,导致命运因此而自发性的偏移,想要将一切纠正回正轨。
因此,才会有这一切的发生。”
才会有诸多巧合。
因为太阳神这样的上位者吸引,传承天问之路的槐诗才会来到赫利俄斯之上。
因为神明在现境之外的再生,对于现境是巨大的灾害。因此,最不会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同时也是最容易被杀死的神明才会降临。
“换句话说,你的到来,也是命运的选择……这大概就是天意了吧?”彤姬无所谓的说道:“或许,纯粹就是巧合呢。”
她说:“就看你喜欢哪个。”
“您这是在安慰我么?”
巴德尔愣了一下,感激的微笑:“听起来像是现在的世界选择了我啊……这样的说法,倒也不赖。”
“不觉得愤怨么?”彤姬问,“你可是注定死亡的哦。”
“没有。”巴德尔摇头。
“也不觉得遗憾?”
“……有一点吧。”
巴德尔感慨:“要说有什么愿望的话……真想去看看如今的世界啊。可槐诗所说的那个世界那么美好,如果因为我消失的话,那就太遗憾了。
“在自己和世界之间选择了世界么?”彤姬颔首,“真有你的风格啊,巴德尔。”
“我竟然有那么高尚么?”
“有啊,毕竟你就是那种不愿意让别人伤心的人嘛。”
巴德尔摇头:“这对北欧神来说可不算褒奖。”
“对你有意义就足够了。”
彤姬停顿了一下,神情郑重,向着眼前的神明致以感激:“谢谢你为槐诗所做的一切,巴德尔。”
她说:“谢谢你。”
巴德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那你会为我哀悼么,曾经的太一阁下。”
“不会哦。”
彤姬的神情嫌弃起来,“把好心人的黑历史挂在嘴边的家伙是不会有人同情的——况且,不是还有一个约定在等着你吗?”
她提醒道:“那个,独属于你的,约定。”
巴德尔愣在原地。
“你还记得她的,对吧?那个等待你的人。
那么多年了,她一直信守着约定,残留着最后的执念,在孤零零的在地狱里,在没有光的地方沉睡,等待你的到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现在,赴约的时候到了,巴德尔。
这一次,你还会信守承诺吗?”
“……那是当然啊。”
巴德尔颔首,坦然回答,“怎么会让她孤单一个人呢?”
“很好,巴德尔。”
彤姬赞许的说,“你果然是最善良的神明啦——”
就在那一瞬间,槲寄生,刺入了他的胸膛。
并不觉得痛苦,也不觉得害怕。
神明在无声的崩溃。
当这一瞬间到来的时候,巴德尔却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人,等待。
等待她说出那句话。
那一句真正令一切告以终结的咒语。
于是,就像是很多年前,就像是每一个有关巴德尔的故事结尾那样。
彤姬昂首,宛如向命运宣告一样。
再一次的说出了那句话:
“——让海拉,得偿所愿吧!”
在那一瞬间,无形的桥梁被再度接续。
在巴德尔的面前,有黑色的大门无声涌现,洞开。
在黑暗的最深处,有一个遥远的身影浮现,渐渐清晰。
隔着这一扇存在与虚无的大门,她怔怔的凝视履约而至的身影,好像不敢置信一样,也不敢伸手去触及他的面孔。
“抱歉,让你久等啦。”
巴德尔微笑着,伸手,握紧了她的手掌,“我来履行约定了,海拉。”
然后,展开双臂,拥抱着那个孤独的幻影。
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
就这样,再无犹豫,光明同死亡牵手,随她一同走向遥远的黑暗中去,只是在离去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这身后的一切。
微笑着道别。
为这一场短暂的相逢,献上感激。
永别了,我的朋友。
请你,为我哀悼吧……
“诶?真就这么走了吗?”
彤姬站在原地,凝视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忍不住叹息,摇头:“真是留下了好大一堆烂摊子给我收拾啊……还有你,宙斯,你也应该滚蛋了吧?戏已经演完了哦。”
“我可和奥丁的儿子不一样,只要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我就会死皮赖脸的继续磨蹭的。”
宙斯的残缺幻影浮现,环顾着这一切:“况且,这不是还没完么?最重要的结局,还没有开始呢。”
在神明消逝的地方,有更加辉煌的光焰升起,扩散——令赫利俄斯周围的日轮之环变得越发刺眼。
那是即将喷发的回光之泉!
巴德尔的神魂虽然已经逝去,可是这不是在现境,这一份力量无法穿过世界的轴心,成功回归。
这样下去,被赫利俄斯吸收或者被什么人利用了的话,反而更麻烦吧?
宙斯倒是想要看看,她会怎么解决最后的收尾。
“很简单啊,宙斯。”
彤姬平静的凝视着手中的槲寄生,说:“只要再进行一次刚刚那样的仪式,把那些残留的力量消耗掉就好了。”
宙斯疑惑的皱眉。
难以理解。
确实,这是一个办法,可问题在于:巴德尔已经死了,又如何再杀死他一次呢?
“……嗯?这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么?”
彤姬回首,看向神殿里。
那里,确实有一个现成的替代品。
一个曾经承载了巴德尔的神降体,几乎可以视作光明王人间化身的存在……作为代替巴德尔的人选,确实无出其右。
可问题是……
“这你都能想得到?”
宙斯陷入呆滞,目瞪口呆:“你还是不是人?”
你不是说契约者很重要要好好爱惜的么!
哪怕是无耻如他,也没有想到过……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缺德的操作!
震撼奥林匹斯一整年!
“放心,寻常人的话不行,但他的话,一定没问题,在作为巴德尔的神降体之前,那可是我的契约者。”
彤姬回头,微笑:“要对我选中的人有信心……况且,我可唯独不想看到我家契约者难过的样子呢。”
哪怕做不到挽回这一切,至少要给他留一点可堪回忆的东西才对。
没舍得断章,干脆一块六千字大章奉上。
说来惭愧,夜之城真好玩……那个啥……既然今天更了,明天,我就不回来了……(远目
(本章完)
第七百零五章 生命、宇宙以及一切(上)
“你……就不怕真把他弄死?”
宙斯反而担心了起来。
“放心,对他来说,死个一两次根本不稀奇。”
彤姬无所谓的摆手,低头,凝视着槐诗的面孔:“应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呢?
正巧还有回光结晶在这里,左右不过是将一部分进阶仪式提前了而已,还附带一次玄幻中常见的‘易筋换髓’的主角级服务,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这可是难得的神赐加持诶,姐姐我相信你呀。”
话音未落,锋锐如剑的槲寄生,没入了槐诗的胸膛。
有浩荡的轰鸣迸发,环绕在赫利俄斯之上的虚无日轮骤然一震,开始了剧烈的收缩,随着无穷尽的辉光一起,向内。
在回光之泉的现象还未曾出现之前,便已经顺着槲寄生的引导,涌入了槐诗的躯壳之中,渗透了每一个部分,照亮永恒黑暗的归墟。
最终,融入灵魂的最深处!
在光芒映照之下,彤姬头顶的冠冕再度浮现,自幻影之下再度展现威严。
伸手掌控着这一份神明所铸就的奇迹,她肃声宣告:“于此,汝将重演巴德尔之死,以将这一份神力威权奉还世界!”
这一份意志随着光芒与现境之间的共鸣,瞬间传递到了现境的核心之中。
那是宛如鲸落一般的抉择。
以神明自身的陨落为代价,奉还这一份铸就自己的力量,将一切再度回馈给整个现境——而此刻作为神力的容器,槐诗也将被视作其中的一部分,继承这一份鲸落所带来的修正值。
而代价,就是灵魂被神力所溶解。
化为此刻的温柔光雨,向着现境飞去……
“你竟然不试图挽回?”宙斯愕然:“一旦神力回归现境,他的灵魂就会被彻底分裂成无数份,重新回归白银之海,到时候可就没得救了啊喂。”
彤姬笑了起来:“哎呀,你这是为我的契约者感到担心了吗?”
宙斯,无言以对。
虽然看眼前这个女人十分不顺眼,十分希望她能够倒霉,最好一脚才进深渊里摔死,可他却竟然……感觉槐诗的死亡太过于可惜。
如此有价值的灵魂,一定能够在人的世代大放异彩吧?
纵然没有神迹护佑,也一定可以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辉。
“放心,这还没完呢,宙斯……我的契约者可不是仅此而已。”
彤姬抬头,趁着这难得直达神髓之柱的机会,再度的,发出了曾经的祈愿。
“那么,再一次的——”
她微笑着,念出了那句咒语:“让‘海拉’,得偿所愿吧!”
这才是槐诗作为【秘仪·巴德尔之死】的载体,真正重要,真正不可替代的地方。
通过历史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强制性的进行重演。
最终达到了注定的结果。
——让‘巴德尔’的灵魂,归于‘海拉’!
于是,在那一瞬间,宇宙中,那一片近乎无穷尽的光雨中,无数细小的灵魂碎片里,骤然有一部分在秘仪的力量之下相互居合,形成了白鹿的幻影,向着现境快速的飞去!
几乎是在弹指之间,消失不见。
而同时,在边境·暗网,庞大的图书馆深处,有沉睡的少女忽然从那个可怕的梦中惊醒了,下意识的低语:“槐诗先生?”
在那之前,便有光跨越了边境和现境的界限,笔直的穿过了无数防御,掠过了三位创造主的框架,降落在了少女的面前,再度化为了白鹿的形象。
莉莉愕然的抬头,端详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白鹿。
白鹿也在看着她。
凑过来,闻了闻她的味道,然后,轻柔的顶了一下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
最终,当三位创造主在警报中赶来时,只看到依靠在少女身旁的白鹿,温驯的吃着她喂过来的书页,守护着她的安全。
“这是什么?”KP挠头:“为什么我的辨识界面显示这玩意儿是槐诗?”
DM微笑着,摇头不语。
ST沉默了许久,无奈的叹息:“就当做那小子送来的礼物吧,别管了。”
三人远远的凝视着这一幕,许久,无声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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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这就完了?”
而就在赫利俄斯之上,彤姬眺望着白鹿消失的方向,微笑:“然后,让艾晴得偿所愿吧!”
于是,遵循秘仪的运转,在光雨之中,有幻光再度凝聚,化为燃烧之牛的投影,向着现境飞出。
天文会,亚洲统辖局决策部,繁忙的架空楼层内内忽然警报声大作,有赤红的光芒剧烈的闪烁着。
紧接着无数光影升起,笼罩在大厦之上。可那一道从天而降的火光却如此迅速的穿过了框架之间的缝隙,撞破了墙壁,闯入了严肃的办公室中。
很快,在寒风的吹拂里,艾晴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眼前乖巧伏地还摇着尾巴的Q版牛犊,又回头,看了一眼冲进来的铸铁军团。
烦躁的点燃了嘴角的烟卷,忍不住叹息:
“你这个家伙,可真会给我添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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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利俄斯之上,旁边装死的破狗忽然被彤姬伸手提了起来,还来不露出讨好的样子,就看到来自大姐姐的愉快笑容。
紧接着,天旋地转。
被粗暴的抡起来,投向了赫利俄斯之外的宇宙。
伴随着来自彤姬的话语:
“让傅依得偿所愿吧!”
再然后,贝希摩斯再度化为了苦痛之锤,吸纳了一部分灵魂……砸破了帝国大学的防御,引发了袭击警报之后,落在了正在授课的教室里。
摊着舌头,茫然的周围的破败的场景。
看到在老师的防护中眼角抽搐的少女,便邪魅一笑,愉快的甩着口水扑了上去。
我在外面浪完回来啦!
来自狗头的冲击令傅依闷哼了一声,想要打人。
感觉到老师的危险起来的视线,她的就变得不安起来,下意识的想要甩锅:“这个……维修费应该不用我掏吧?老师,你听说过,这是不可抗力啊……”
“……算在你实习时期的工资里吧。”老师冷酷的扶了一下眼镜:“下个月就开始。”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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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让罗娴也得偿所愿吧!”
伴随着彤姬的呼喊,美德之剑的白马从光雨中走出,向着现境驰骋而去。
天竺,黑暗的寺庙最深处。
地狱化的血海中,那个孤独漫步的旅者停下了脚步,视线从手中的照相机上移开,愕然看向身后。
那一匹从虚空中走来的神俊白马,焕发着光芒。
“嗯?你来找我玩了吗?”
罗娴微笑,挠了挠它的下巴:“那就一起吧,正巧,前面的旅途还很长。”
她将行礼放在了马鞍上,牵着缰绳,向黑暗的更深处走去。
愉快的哼唱着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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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赫利俄斯之上,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的彤姬喘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无奈感叹:“有个喜欢乱撩的契约者真是累人啊……应该没有漏下的了吧?应该没有吧?”
那既然大家拿那完了,剩下的……
“姐姐压力大,姐姐就不客气了。”
彤姬双手叉腰,得意的呼喊:“剩下的,都归我啦!”
于是在瞬间,光雨剧烈的震颤,竟然有一大部分向着赫利俄斯折返而来,化为了漫天的鸦群,最后涌动着,落在了庞大的神殿和彤姬的肩头。
巨蟒从影中浮现,驯服的缠绕在了她的手臂上,化为了华丽的臂钏。
可依旧还有大量的灵魂碎片,随着光雨一同飞去。
“剩下的怎么办?”宙斯问道。
“我都帮他搞定大部分了,剩下的还不让他也辛苦一下么?”彤姬无所谓的摆手:“放心,他可是和现境结缘深厚——区区聚合而已,难不住他。”
就这样,漫天的璀璨光雨飞过了冷漠的宇宙,跨越了遥远的尺度,随着那澎湃的神力一同落向了现境的每一个地方。
来自光明王之王的慈爱和悲悯洒落在了每一个角落之中,回顾源泉。
而在美洲,古老的殿堂内,手握着针线的老妇人抬起手,凝视着落在掌心的光点,似是叹息和欢悦一样。
“欢迎回来,巴德尔。”
玛玛基里亚抬起手,将那一缕光点送入微风中,凝望着它远去和消散的模样,轻声祝愿::“愿你在这人的世代里安详长眠。”
远方,只有风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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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梦里,槐诗感觉自己在坠落。
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里,寂寞的让人想要发疯。
可是似乎还有一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同行,内心中仿佛就隐约的有所慰藉,并不那么害怕了。
“你看,所谓的相逢和离别,就是这么简单,总是常见。”
那个平静的声音告诉他:“所以,在相逢的时候就要尽情欢笑,这样离别的时候才不会有遗憾。认真的道别之后,孤身一人再次上路的时候,才不会过于不舍和留恋。”
行到某一处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来,对槐诗说:“我就送你到这里啦,你应该回家去啦。”
“可你呢?”槐诗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我的家里去,回到爱我的人身边去。”那个声音认真的说:“你也要一样,槐诗,有爱你的人在等待你。”
“还会再会吗?”
“当然啊。”那个离去的人停下脚步,像是回头一笑:“我无处不在,槐诗,我会一直看着你向前的背影,我也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那么,再见?”
“再见。”
那个洒脱的身影去向了更黑暗的地方,消失不见。
茫茫的黑暗里,槐诗却不知道如何再向前。
迷失在这一片看不见轮廓也走不到尽头的迷宫里。
可很快,有点点滴滴的微光浮现,远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引导着他在黑暗里向前。
那一瞬间,他好像来到了未曾去过的医院之中。
听见了来自窗口后的发问。
“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