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章 许诺

类别:玄幻小说 作者:风月字数:8458更新时间:25/01/15 14:39:51
第一千五百章 许诺
  当弹指之间,边狱的耀光一闪而逝。
  随之迸发的还是无边血色所掀起的咆哮,波澜扩散!
  在那仿佛将深渊点燃的烈焰之中,一切都被蒙上了毁灭的色彩。
  笔直的裂痕自太阳船的前方向前延伸,一直没入了远方地壳的最深处,近乎穿透大地,升上天空。
  而所过之处,一切都已经彻底蒸发。
  唯一的例外,便只有繁复的秘仪正中,那一道顽固的轮廓。
  宛若铁石一样,泛着灼红的光芒。
  在短短的瞬间,将自己的身躯再度蜕变,称之为进化也不为过的漫长过程被缩短到刹那之间,抵达了这一具身躯的极限!
  仅仅只是本能而已。
  此刻,伴随着裂隙的蔓延,那宛如铁石的轮廓便陡然化作了飞灰。
  所存留下的,便只有一具庞大而破碎的骨架。
  焦炭化的骨骼之中,血肉蠕动,凝聚成眼瞳的模样,翻转,眨动了一下,隐隐显露出烙印在眼白之上的数字——【3】。
  其为血海之掌控者,抚育者!
  而现在,抚育者已经被焚烧殆尽,任凭无数血水蠕动着攀附在骨架之上,却始终无法复原。
  就这样,一点点的支离破碎,消失无踪。
  “槐诗……”
  在嘶哑的低吼中,那一颗猩红的眼瞳,滚落入血水之中。
  于是,在猩红所汇聚成的黑暗里,一颗眼瞳再度睁开,如此庞大,宛如焚烧的星辰。
  然后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一直到最后,数之不尽的眼瞳伴随着足以吞没整个血河的恐怖轮廓缓缓浮现。
  宛如癫狂的群星从深渊中升起。
  每一颗,都死死的盯着狂奔而去的太阳船,迸射出狂乱的光芒。
  撼动地狱的嘶鸣,从无边之血中迸发。
  仿佛,大地哀鸣。
  紧接着,猩红之潮漫卷,颤栗的向着四周逃离!
  躲避着从其中所升起的诡异暗影。
  其为汲取无穷生命所繁衍创造出的孽物,以亡国血税的沃灌,自深渊的亿万种灾厄之中所蜕变出的大吞噬者。
  ——编号【0】,牧潮之主!
  “槐诗!!!!!”
  嘶鸣的暗影昂首,狂暴的吞吸着千里之内的一切生机,溶解一切灵魂,再然后,巨口张开。
  向着疯狂逃窜的太阳船——
  凋亡之息,喷薄而出!
  轰!!!
  此刻在短短的几个弹指之间,全力以赴的太阳船已经逃出了漫长的距离,将生长卿远远的抛在身后,但是当凋亡吐息从牧潮之主的口中喷出时,高亢尖锐的警报声依旧从舰桥之上迸发!
  不知汇聚了多少生命和死亡,暴虐的抽取着血河之中的力量,无止境的转化和萃取,当牧潮之主张口时,便吐出了令大地都为之颤栗的鸣动。
  岩石无声的化为尘埃,熔岩干脆利落的凝结,隐藏在地下和岩层之中的庞大湖泊也蒸发殆尽。
  而凋亡的吐息,未曾有丝毫的衰减,如影随形,步步紧逼!
  哪怕在冥河潜行的状态里,依旧令红龙为之毛骨悚然,哪怕不断的闪现和变换方向,可是却只能徒劳的拖延凋亡到来的时间。
  所能感受到的,除了那一份令雷达为之尖叫的恐怖威胁之外,便只有刻骨铭心,如芒在背的癫狂恨意。
  死!死!!死!!!死!!!!
  在那一瞬间,牧潮之主的嘶鸣里,凋亡吐息陡然加速,瞬间,将整个太阳船吞没!
  冥河的波澜从虚空之中不断的浮现,往昔浩荡如海的波澜此刻竟然在那海量的毁灭冲刷之下迅速的消散。
  即便是相位的转移也无法闪避这一份以仇恨锁定的攻击。
  晦暗的潮汐,将太阳船吞没!
  “叼拿吗,雷蒙德,你倒是动一动啊!”
  在那一瞬间,红龙怒吼:“瘫轮椅上跟个蛤蟆一样,等死呐!”
  雷蒙德毫无回应。
  在轮椅之上的那一具身体,早已经沉寂,取而代之的从核心引擎之中所迸发出的轰然巨响,仿佛心跳那样。
  来自侏儒王的心脏自无穷的源质之中运转,融合了太阳船之圣痕的庞大武装迸射出灼红的光芒。
  一道虚幻的日轮巨舰之上陡然浮现,同凋亡吐息碰撞在一处,足以正面防御要塞级火力轰炸的天轨之盾顿时浮现无数裂隙。
  可就在这关键的瞬间,太阳船已经抓紧了时机,再一次的,【冥河模式】!
  无以计数的装甲和金属物质被从暗影化的太阳船之上抛出,形成了代替本身的化身,正面承受了凋亡吐息的所有力量,彻底蒸发!
  浩荡的吐息奔流,毁灭一切,飞向了远方,突破了无数岩石,从地面中冲出,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如同一根锋锐的长针,消散在了深渊之中。
  而直到现在,虚无化的太阳船,才再度从原本的位置重现。
  看着眼前的满目狼藉。
  雷蒙德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尤其是看到后方那紧追不放的庞大信号,以及那凌驾于山峦之上的恐怖体积时,便忍不住彻底窒息。
  “妈耶。”
  他目瞪口呆:“这规模未免也大的……太过头了吧?”
  轰!
  厚重的岩层在牧潮之主的冲撞之下分崩离析,如同在深海之中遨游的巨鲸一样,血河中升起的大吞噬者紧追而来!
  一只只冰冷的眼瞳之中,刻骨的杀意涌动。
  “现世报,来得快啊!”
  工具人已经欲哭无泪。
  大哥你追我干什么,我就是个臭打工的啊,你去找槐诗那个狗东西算账啊!
  遗憾的是,同遥不可及的槐诗相比较,太阳船却近在咫尺。
  可所谓的工具人不就是这样的么?
  背锅,顶缸,干活。
  日子总要过,贷款总要还。
  他自己选的。
  “老子才刚打的蜡啊。”
  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着同样的话语,无数线缆之中,永恒之路的升华者抬起眼瞳,凭借着雷达,眺望着那狂奔而来的恐怖暗影。
  “加速!”
  感受着外部插件中所流入的无数数据,雷蒙德活动着略微僵硬的脖颈,握紧了红龙的方向盘: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飙车——”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石湾车神的厉害!”
  于是,太阳船疾驰。
  自喷薄的光焰之中,冥河奔流,绝尘而去!
  而就在那一瞬间,奔流的血河却停顿了一瞬。
  就在癫狂的牧潮之主前方,一个隐约的投影浮现,御座之上的主宰者垂眸,似是好奇:“生长卿,这是准备去哪儿?”
  “陛下……”
  那一瞬间,疯狂的统治者陷入了沉默。
  无数眼瞳颤抖着,忘记了怨恨和狂暴,慌乱的躲闪着那饶有兴致的目光,驯服的低下了头。
  “臣,有失体统。”
  “哈哈,这是怎么了,忽然和白蛇一样摆出一副想死的样子来。”
  亡国之主大笑出声,无所谓的摆手:“体统这种东西没什么重要的,偶尔失一失倒是无所谓。
  反倒是隔了这么多年,又让看到你这么有活力的模样,实在是让朕打心底愉快。哈哈,虽然灰头土脸的不太好看,至少比那一副整天如同死鱼一般枯燥的面目强了许多。”
  “唔,至于失责之罪……”
  枯萎之王略微的沉吟,说道:“受剜魂之刑便可。”
  “陛下宽宏!”
  生长卿不假思索的叩首,巨兽的背脊之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浮现,毫不犹豫的展现出自己凝固的灾厄之魂,然后,粗暴的撕裂!
  那远胜过躯壳所能承受的痛楚令牧潮之主也剧烈的痉挛起来,痛苦嘶鸣。
  可直到将自己被撕下的那一部分灵魂彻底毁灭,湮灭至虚无之前,生长卿都未曾有半分的停顿和迟疑。
  再然后,生长卿五体投地,卑微祈请。
  “陛下,请容臣放肆。”
  “行了,小赌怡情,就当活动一下身体了。不然一帮老东西整天坐在那里长蘑菇,实在是让人腻味的很。”
  枯萎之王无所谓的摆手,“只是要记住,堂堂九卿,既然下注,就要愿赌服输才行——倘若水落石出之后,依旧是一副死缠烂打的丢人丑态,那才是真的丢人现眼呢,明白么?”
  “臣谨记。”生长卿颔首。
  然后,便感受到了,来自虚无投影之中的目光。
  如此的平静,并不嘲弄,也没有任何轻慢和冷淡,只是俯瞰。
  “那便去吧。”
  枯萎之王伸手,虚无的投影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你可是我册封的生长卿。”
  他说,“我会看着你的。”
  那一瞬间,生长卿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栗。
  就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久远时光之前,第一次拜服在那御阶之下的时候。
  即便只是感受到那一双平静目光的注视,即便只是说出自己的名字,便已经感动得,老泪纵横。
  “是!”
  牧潮之主嘶鸣,咆哮。
  随着亡国之主的投影离去,再无任何的犹豫。
  裹挟着无穷的深渊之血,向着现境,掀起万丈狂潮!
  .
  .
  更早之前,寂静船舱之中。
  装作自己不存在的安娜蜷缩在角落里,尽量的屏住呼吸。
  就好像,看到无穷的死亡和尸骸汇聚成山峦,覆压而来,足以撕裂灵魂的凶戾气息自其中涌动着,将一切灵魂拉入绝望之中。
  克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就这样,蹑手蹑脚的,悄无声息的,向着船舱的出口摸去。
  来自信理部的暗杀技艺——蛛行术此刻在恐惧的催发之下攀升至前所未有的最高峰,完美的隐匿了所有的气息,如同一只不引人注目的小虫子一样,悄咪咪的向前挪动。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
  而就在那一瞬间,似是沉思的身影仿佛回过神来了,抬起眼瞳,看向了摸向门把手的纤细身影。
  令安娜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艰难的回头。
  想要挤出谄媚的笑容。
  然后被命运之手拎起了后颈,抬到那一双柔和的眼瞳的前面,看着她的微笑。
  “不可以乱跑呀,安娜。”
  她说:“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吃掉的。”
  就这样,陷入装死状态的白狼少女抱了起来,在怀中,娴熟的撸起了她炸毛的头发,梳理整齐,用脸颊蹭来蹭去。
  就像是抱着洋娃娃那样。
  回忆起之前的经历时,就不由自主的感叹:“刚刚好惊险啊,差点死掉。”
  这是我的台词好么!
  安娜欲哭无泪。
  即便是闭上眼睛,来自变化之路的圣痕却依旧能够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深渊狂潮!
  那晦暗而狂暴的气息,就像是癫狂的魔龙在冲击着残破的枷锁。
  几乎快要破笼而出!
  “不要告诉别人哦。”
  罗娴低头,就好像能够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一样,在耳边轻声恳请:“就当做,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嗯嗯嗯!”
  安娜疯狂点头,毫不迟疑,好像生怕慢点就会被身后的温柔大姐姐一口吃掉那样。
  然后,便看到了澄澈的笑脸。
  “谢谢你。”
  “不,不客气。”
  少女躲闪着她的目光,被动忍受着那一双魔手的揉捏,还有那恰到好处的抚摸和按压,还有挠动下巴的轻柔力度……
  似乎,好像,还挺舒服的?
  在恍惚之中,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惊慌,不由得哼哼出声。
  “真可爱啊。”
  罗娴垂眸,分辨着少女那挣扎的神情,笑意越发的轻柔。
  虽然她自己也清楚,所谓的秘密根本不存在,也根本不可能保留。
  就算是安娜不说,手腕上那一枚宛如手环一般的检测仪器依旧在闪烁着警报的红光——凝固的指数已经进入了警报的领域,几乎快要跨过无可挽回的界限。
  灵魂之中的黑暗在扩散。
  即便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不到三秒钟。
  可近距离接触生长卿这样在深渊中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统治者,而且还以极意·铁围硬接了亡国九卿的生命叱令……
  渗入灵魂之中的深渊气息,已经让凝固的那一部分灵魂,陷入癫狂!
  当剧烈的震荡席卷了整个太阳船的时候,她依旧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毫无任何的动作,只是闭着眼睛,倾听着越发清晰的潮声。
  是潮水。
  海的潮水在呼唤。
  可那一片幻觉之中的湛蓝之海,此刻已经被涌动的猩红所充斥,贪婪的冲刷着她,无数泡沫从血水中涌现,破裂。
  罗娴垂眸俯瞰,看着那血色汪洋,还有自己在海水之中的倒影。
  看不到柔和的笑脸和眼瞳,只有漆黑的轮廓若隐若现,腐烂的巨翼越发的清晰。
  感受着自己隐藏在海面之下的那一份非人本质。
  这便是海的女儿。
  不过,反倒应该说是‘血海的女儿’更为恰当吧?
  “一不小心就弄过头了啊……”
  她自嘲的低语。
  哪怕仅仅只是一不注意。
  所谓的心胜于物,或许只是趁自己不注意,仅此而已。
  可再怎么刻意的忽略,终究还是会注意到的吧?
  这便是最可笑的地方。
  自始至终,她最擅长的,就只有自己骗自己。
  可比起眼前那相较往日更加清晰了几分的倒影,她此刻所在乎的却只有另一个人的神情和话语。
  倘若,被他发现的话……
  倘若,他知道了的话……
  他会生气么?他会发怒么?向自己。
  冷漠的训斥,警告,还是怒喝?亦或者,再无温柔,下定了决心,不惜施以惩罚,囚禁,即便是让她饱受折磨,直到她谨记教训为止……
  可当这样的想象浮现在心中的时候,她却毫无任何的恐惧,甚至开始期盼,为之雀跃。
  哪怕是再怎么残酷的对待都无所谓。
  只要还在看着自己……
  在剧烈的震荡和轰鸣里,她闭上了眼睛,自嘲一笑。
  真丑陋啊,罗娴。
  简直,无可救药——
  可在那一瞬间,血色之海和潮声,却无声远去。
  因为有一只手掌伸出,仔细拭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那一点猩红,如此的轻柔。
  “放心吧,娴姐。”
  槐诗看着她的眼瞳,毫无任何的疏离和厌弃,依旧微笑着:“有我在呢。”
  “我会保护你的。”
  伴随着他的许诺,一路上被他抛在身后的浩荡龙吟紧追而来,响彻九泉。
  黑暗的尽头,万丈雷光如潮,震怒奔流!

一千五百零一章 雷与海
  起初,是一点若有若无的微光。
  紧接着,黑暗里,那一点微光轻轻一跳,仿佛舒展身躯一般,绵延一线。再然后,那一线轻柔舞动的光彩便骤然向着上下招展开来。
  伴随着暴虐的龙吟。
  在天地鸣动的震颤之中,无以计数的岩窟、地缝中喷涌出的,便是无尽的电光。
  就这样,随着槐诗跨过了漫漫长路,向着太阳船呼啸而来,又掠过了太阳船之后,再度膨胀,延伸出数之不尽的枝杈,向着牧潮之主铺天盖地的卷出!
  即便是黑暗升起的庞大暗影在也在瞬间,被彻底吞没,覆盖,紧接着暴虐的龙脉之雷毫不留情的斩下!
  “槐诗!!!”
  数之不尽的雷霆跳跃之中,漆黑的牧潮之主骤然向前,撞破了龙脉的雷暴,硬撼这一份力量。
  奔流在九地之下的恐怖天灾杀不死它。
  那一条条暴虐的雷光斩落,撕裂甲壳,留下了深邃的裂口,血色喷涌,可紧接着,被焚烧成焦炭的血肉又迅速重生。
  盘踞在血肉和伤口之上的残余电流再度爆发,将一切毁灭,毁灭之中,又有新的血肉生出,弹指间不知道多少次的进化,直到最后,化为了纯白的坚壳。
  就在牧潮之主的前方,那渺小对手再度伸出手的时候,便又一次的有无穷的雷霆奔流而至!
  汇聚为一束,自他的手中。
  以雷光锻造为稍纵即逝的锋刃,半透明的青色钢铁之上跳跃着闪烁不定的电芒,孕育着包容整个雷暴的毁灭力量。
  飞出!
  雷光一闪,万里一线。
  在无数眼眸迸射出的邪光,彼此碰撞,仿若焰火一般绽开,令这宛如熔岩地狱一般的地壳之下也瞬息间明亮绚烂起来。
  同牧潮之主相比,人类渺小的已经连尘埃都已经算不上了。
  但此刻,以人之力所调动的无穷雷霆汇聚时,便化为了一道包括了整个地壳的巨网,层层笼罩,竖立,展开!
  被动防守从来不是槐诗的习惯,相比之下,他更喜欢主动出击,将局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即便是要应对这预料之外的恐怖强敌,同亡国九卿作对……
  或许坚守在原地,以双重循环硬熬的话,即便是生长卿的牧潮也拿他没有办法,这一场战争便能够以相对稳妥的方式度过。
  倘若仅仅只是如此的话,那也只能拿到个及格分而已。
  为了更大的斩获,槐诗不惜选择了更为激进的打法。
  面对层出不穷的意外,倘若固守待援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
  难道如今地面之上的压力就不大么?
  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塔防游戏。
  冲不过原罪军团,难道牧潮就不会换条路了?
  如今至关重要的,是为泰拉的地转秘仪争取时间。
  守点是没前途的,玩的就是跳脸!
  生长卿又怎么样?
  先他娘的来一炮再说!
  当这样的想法从脑中浮现的时候,以自己为诱饵吸引火力,然后令太阳船主攻的战术已经拟定成型。
  反正牧潮都已经来了,难道不跳脸能轻一点?
  真要和深渊媾和的话,大家干脆打开门吃顿饭交个朋友算了,还守卫个屁的现境!
  而就在太阳船发动了攻击之后,远在钢铁神殿之中的槐诗就已经瞬间源质化上路,凭借着鹦鹉螺的鸣动,一路影葬和雷霆交错,疾驰而来!
  而至于原地被无穷牧潮包围的防线,已经交给了留守的大群和铁鸦。
  有巴哈姆特的神殿辅助,槐诗留下来的异化生态圈、天使化的铁鸦大群,蛇人不死军、霜巨人聚落,自然安稳无虞。
  反倒是旁边的友军已经被这一套操作惊掉了眼睛。
  而眼看着矩阵中投影传来的状况,已经忍不住想要骂人了——这他娘的就是你说的小家小户,破落谱系,众筹战团?
  我可去他妈的吧!
  放着槐诗和终末之兽和太阳船这样的规格外战略武器不提,光是留下来的大群就已经同最前线的精锐军团都没什么差别了。
  更不要提国殇之冠留下来那数都数不清的buff加持和火力装备……
  自从开战开始,那上百门烬火炮的轰炸就没有停过,甚至还在以每十分钟一门的生产组装,每秒钟消耗的源质光是算算就已经让人心痛到想要上吊。
  谁家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就在地转秘仪正中,泰拉沉默的俯瞰着全盘大局,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
  多加照看?
  这特么还需要多加照看?
  槐诗这狗东西,怕不是来晒老娘的吧!
  轰!
  无形的波澜从她面前的投影中浮现,无数血河中生长出的牧潮之后,那一道无法忽视的庞大暗影,已经同雷光碰撞在一处!
  此刻,当巨兽再度突破雷云风暴,向着防线的方向再度进发时,厚重的甲壳之上已经再无任何灼烧的痕迹。
  在龙脉之雷不断的焚烧和毁灭之下,不知道重生了多少次的血肉,已经具备了对于一切雷霆的抗性。
  成为了,就连龙脉质变都能够排除在外的绝缘体!
  牧潮之主再度蜕变!
  那庞大的身躯,正是无穷畸变生命力的体现,生命所需的进化对于它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的过程。
  已经伤害过它一次的招数,第二次的时候效果就会开始打折扣,十次百次之后,便如同扑面而来的清风,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在意!
  槐诗忍不住皱眉,感觉到一阵棘手。
  这里毕竟不是现境,没有三大封锁的压制,面对如此规模的庞然大物,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对龙脉质变的抗性诚然让他头疼,不过,遗憾的是……对天国谱系的抗性,它似乎还没有来得及!
  轰!
  那一瞬间,槐诗肃然警惕的神情中,竟然浮现出一缕嘲弄。
  在接连扑面而来的凋亡吐息中,他的身影不断的闪烁,游走,当手掌再度抬起时,便没有了万里雷霆的响应。
  只是,轻描淡写的,向着眼前的巨兽勾了勾手指。
  似是挑衅。
  只是,生长卿不为所动,已经丝毫没有了被任何怒火掌控的样子。
  即便那一份杀意依旧如此的刺骨。
  领受了枯萎之王的意志之后,此刻的他已经彻底的从狂怒之中恢复了理智,再无任何癫狂。
  即便是对太阳船和槐诗的攻击从未停止,但他和现境防线之间的距离却在不断的拉近。
  以如此庞然大物作为攻城锤,在杀意和震怒之下,将那一道虚有其表的防线,彻底捣碎!
  而现在,伴随着槐诗的手指勾动,哪怕生长卿的意志未曾动摇,可内心之中除了怒火和杀意之外,竟然浮现出一缕从未曾感受到的情绪。
  恨?
  恨!恨!恨!狠!狠!
  仇恨着深渊,痛恨着地狱,悔恨着自身。
  那不属于他的源质骤然从崩裂的灵魂之中奔流,质变,狂暴的喷薄而出——向着发起呼唤的槐诗。
  轰!!!
  撼动大地的雷鸣再度迸发。
  可这一次,却不是从槐诗的手中,而是在牧潮之主的身躯之内!
  那些无数次在雷霆的杀伤之下重生侧血肉,那些痊愈的伤口,竟然被再度撕裂——在自内而外的雷霆之下!
  云中君一系代代传承的纯化!
  曾经应芳州的绝技!
  ——遗恨归还!
  当槐诗从衰亡之眼的身躯中取回了这一份应芳州所留下的‘礼物’之后,那一份归属于云中君的遗恨,便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
  那个已经逝去了多年的男人,在死后,依旧毫无任何保留的,将这一份力量,交托进了后继者的手中。
  只要槐诗还活着,一切被遗恨之雷所破坏出的伤口,都无法复原。
  倘若无法通过大量的时间和心力去消磨掉这一份如影随形的恨意的话,只要像现在一样,稍微的勾一勾手,这一份寄存在敌人生命之中的遗恨,便会裹挟着海量的生命成长,回归己身!
  数不尽血色的雷光此刻再度撕裂了牧潮之主的身躯,自半空之中收束,缠绕在阿房之上,在潮声里化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芒。
  如此惨烈的伤痕,对于常人而言,可能早已经被毁灭千万次。
  可是同牧潮之主那庞大到山峦都为之逊色的身躯相比较起来,无非只是剥去了最外层的血肉罢了。
  甚至算不上重创!
  对于这种血条已经长到突破理论值极限的怪物来说,即便是齐天大圣的先天八卦想要烧光,所耗费的修正值也将会恐怖到令东夏谱系破产!
  老子,随你打!
  牧潮之主张口,毫不费力的张口,再度喷出了一道凋亡之息。
  而那一刻,槐诗的手掌再度举起。
  不过,这一次,那细细一线的雷光却未曾斩落,反而笔直的向着天穹的方向升起!
  宛如信号弹。
  照亮了槐诗的笑容。
  “把您老引到这里,可真不容易啊——”
  他轻声感慨:“单挑确实很热血没错啦,只是,我们天国谱系,什么时候会跟人单打独斗了?”
  啪!
  虚空之中,骤然有一道纯白的绳索延伸而出,浮现在牧潮之主的正前方,紧接着,被那庞大的身躯所撞破。
  微不足道。
  可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数之不尽的纯白羂索接连不断的从空气中浮现,到最后,就化为了将整个牧潮之主都笼罩在其中的庞大漩涡!
  从无数地下水脉牵引而至的水流凝结成了绳索,造就了缠绕在牧潮之主身躯上的枷锁。
  这是早已经准备在此处的陷阱!
  【神迹刻印·天海波流】!
  而就在无数波光和水雾之中,威权所形成的宝瓶隐隐浮现,仿佛无底一般,源源不断的喷出了足以媲美潮汐的洪流……
  而就在洪流之上,一张苍白的面目洋溢着神性,手握着无数流水所铸就的羂索。
  难陀军团的军团长——天竺谱系·伐楼那!
  无数河流水系所编制成的神迹刻印·天海波流降下,就化为了庞大的巨网,同牧潮之主碰撞在一处。
  转瞬间,不知道多少蒸发的水汽扩散开,化为了浓雾。
  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巨兽依旧轰然向前,就像是撕裂一层层薄纸。但羂索却不断的随灭随生,不断的破灭中,那一道道轻薄如雾气的绳索,就变得越发坚韧起来。
  直到,让牧潮之主为之不快——
  轰!
  在陡然之间,牧潮之主的皮肤浮现出一道道庞大的裂隙,而从其中所涌动而出的,乃是凌驾于熔岩之上的高温!
  血肉之中,一串串崭新的器官在不断的诞生,调整,转瞬之间,庞大的牧潮之主就完成了崭新的蜕变,无以计数的熔炉腺体在甲壳之下生成。
  不止是外层的防御,就连内部的结构都完成了重生!
  灵魂、内脏、骨骼、神经……一切都在弹指间截然不同,被不可思议的技艺重新造就。
  轻描淡写的跨越了属类,甚至,跨越了物种!
  再紧接着,一道又一道如同火山喷发那样的炎流从甲壳之中喷出,千万道足以在瞬间将要塞都笼罩在熔炉里的火焰从其中升起!
  只是看着,便令人头皮发麻。
  所有的羂索都剧烈的震颤,蹦断,爆裂为一团团蒸发的水汽,而那一片被煮沸了的汪洋却在迅速的收束,落入了伐楼那张开的大口之中。
  就好像,要将那裹挟了无尽高热的水汽尽数吞尽。
  苍白的面目在瞬间烧成了赤红。
  就连身后,威权宝瓶都快要无法承受着一份无止境的纯粹破坏。
  再然后,伐楼那瞪大了眼睛,眼耳口鼻之中,刺目的烈光迸射而出!再然后,从那口中突出的,便是漆黑的雾气,滚滚膨胀,再度构成了天海波流的封锁!
  但此刻,已经再非纯白。
  而是化作漆黑的乌云!
  无穷乌云之中,耀眼的闪烁之光不断的跳跃着,构成了崭新的锁链,向着牧潮之主奔流而出——
  那是……雷电!
  无数眼瞳在瞬间放大,难以置信那观测的结果。
  从伐楼那的神迹刻印中所放射而出的,竟然是来自云中君的雷电!
  简直就好像……就好像……
  槐诗一样!
  可问题在于,槐诗去哪儿了?
  那一瞬间,巨眼为之收缩。
  因为自天海波流之中升起,天阙缓缓升起!
  扩散无穷雷霆,甚至更胜过曾经槐诗的宏伟规模!!!
  在伐楼那的神性灌注之下,以水化云,以铁生电,当云中君和伐楼那的圣痕之力结合在一处的时候,所展露的力量,便令生长卿的无数巨眼几乎瞪出了眼眶。
  他妈的,竟然就连这个都能!共!享!的!么!!!!
  “这叫合体技,没见过吧?”
  天阙之中,槐诗的声音遥遥传来:“专克你们这种有好几个阶段还爱变身的怪!”
  现在,无穷雷鸣不断迸发,伐楼那再度举起了威权宝瓶。
  天竺之海的啸声之中,吞没万物的雷光从其中喷出。
  覆盖一切!
  在槐诗的印象里,当代的伐楼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相较能言善辩的同胞们,他从不曾从口头夸耀自己的功绩,而是沉默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而正因为这一份沉稳和坚忍,他才被天敌青颈所赞赏,亲手帮助他成就了水主的尊位,成为了天竺谱系中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甚至,在传言中,倘若不是资历不足的话,青颈曾经还想要推动他出任内部创造谱系的领袖!
  其宽宏的气度和踏实的作风,已经受到了来自现境的广泛认可。
  而在天竺谱系内,他便是不折不扣的头号辅助。
  不论是谁作为搭档,他总能够帮助对方解决一切后顾之忧,在关键的时候提供预料之外的臂助。
  以阿耆尼之狂乱,苏摩之残暴、持斧罗摩之傲慢,这些眼高于顶的强者们,却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身旁的伐楼那是负累。
  反而对他推崇备至,无比信赖。
  作为水主,他是汪洋、雨水、河流的神明。
  可伐楼那的正体,在天竺的诸神之中,也是最为变幻莫测的存在。
  在漫长的历史中,无数次摆脱天命的尝试里,他尝试了一切神性的变化,直到能够同任何神明的神性完美相融。
  在久远的过去,他曾经同白昼的光主融合,以【密多罗伐楼那】的面貌显化神迹。
  而现在,当槐诗自愿跳入了他的威权宝瓶,云中君的神性同汪洋配合在一处时,无穷之水便在天阙的搅动之下,升起足以覆盖地狱的阴云。
  在云中君的支撑之下,水主再度从曾经的范畴之中超拔而出,掌控了天象和雷霆,褪去温和无害的模样之后,展露狰狞!
  其为天空宇宙之主。
  ——其为,【因陀罗伐楼那】!
  ------题外话------
  本来还想多写一点,发两章,可太久没干活儿,扛了个快递,手拉伤了orz。
  成都核酸又免费了,感觉这一次有点糟,大家一定要带好口罩,注意防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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