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死就一个字
类别:
历史小说
作者:
堵上西楼字数:4188更新时间:25/01/15 14:53:08
第七百六十九章 死就一个字
楚天极负剑而立。
他那张消瘦的脸上那双慵懒的眼就这么看着莫忘尘。
莫忘尘此刻却忽的笑了起来:“原来,薛昭仪离开皇宫是一出戏!”
“这么说来,魏老太监去追回薛昭仪,这也是假象!”
他又看向了吴帝,“所以在陛下的心里,你其实对东宫一直不满,你所中意的未来的皇帝,一直都是大皇子吴悔!”
“你远离朝廷三年多的时间,让所有人都以为你真的将吴国之权柄交给了太子殿下,其实……你是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
“原本这个机会应该是太子殿下提出的削藩之策!”
“这一策本来是朝廷的一大机密,可偏偏却由武安侯车珏给泄露了出去。”
“这是你故意为之!”
“为的是想要让藩王们联合起来反对太子殿下,你便可借着这由头废黜东宫。”
“所以车珏被步惊鸿所杀,你虽然派了魏老太监去追杀步惊鸿,却又让二皇子吴欢救下了步惊鸿。”
吴帝端着茶盏抬眼看向了莫忘尘,眼里是一抹戏谑的神色。
“你还能猜出些什么?”
莫忘尘拱手一礼:“皇上果然是个念旧的人,臣……佩服!”
“薛昭仪是南楚的人,大皇子的身上有南楚的血脉,所以若是让大皇子直接入主东宫,这必然招来群臣的非议。”
“所以皇上用三皇子吴谦入主东宫,却又在背后为大皇子铺路,皇上用心良苦!”
“只是,臣还是不明白,就算是大荒国有着昔日大离帝国的影子,吴国与越国结盟臣觉得并无不妥,又为何非得要与宁国结盟呢?”
“李辰安既然有大才,他既然从忘情台出来了,将他杀死在洗剑楼,莫非温煮雨就真敢派大军犯吴?”
“另外,太后她老人家早已仙去,朝中的这些老臣们而今也无力再反对皇上立储之意,皇上大可以发出一道旨意废黜东宫,重立大皇子为储君,又何必费如此周章?”
吴帝呷了一口茶,“你知道你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么?”
莫忘尘又躬身一礼:“请皇上指正!”
“在朕看来,就是你自以为是的聪明!”
“当然,还有作为一条狗的对主人的二心!”
“其实,你猜错了许多事,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可以去死了。”
莫忘尘直起了腰来,“楚大宗师虽能胜我一筹,加上一个半步大宗师,臣确实毫无胜算。”
“但臣毕竟也是个大宗师,要跑却并不太难。”
吴帝又抬眼看向了莫忘尘,嘴角一翘笑了起来:
“但如果是四个大宗师和一个半步大宗师……你还能跑得掉么?”
莫忘尘顿时神色一变。
他的手握着剑。
在那一瞬间他极为仔细的扫视了这书房一眼,他没有感觉到丝毫气息。
那么,哪里来的第三个第四个大宗师?
就在这时,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他忽然一惊,“这么说来,长公主也来了?”
吴雯不在书房里。
她在书房外。
她此刻一步一步走到了书房的门口,“对,我也来了。”
那么第四个大宗师在哪里?
自己今夜是受吴帝邀约而来,这并不是一件有预谋之事,吴帝他怎么就猜到自己会有弑君之举?
他既然做出了如此布置,那便是他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夜杀了自己!
吴帝徐徐起身,又走到了那张书案前。
他取了一张纸,拿起了笔架上的笔,在砚台里蘸了蘸,一笔落下。
莫忘尘大惊失色,“你……!”
他的话刚刚出口,楚天极的剑破空而来。
他的背后,吴雯的剑也一剑光寒。
吴帝在纸上写了一个字:死!
行云阁破。
墙倒了。
屋顶塌了。
初夏的风徐徐拂过。
吴帝持笔转身,看着地上莫忘尘的那双绝望的眼。
“这么多年了,朕总算是为簌簌做了一件事!”
“你有一句话是对的。”
“朕确实是个念旧的人。”
“你在齐氏的指使下令簌簌吃了许多的苦头,朕要拔了你的皮,缝制一件衣裳送给齐氏。”
“另外……朕老了,朕等不及了。”
“你这老狗死了,朕能安心许多。”
他拿起了那张写着一个死字的纸丢在了莫忘尘的脸上。
“你,去死吧!”
莫忘尘的脸被那张纸覆盖。
他死不瞑目。
……
……
是夜。
归园。
离塔的第九层塔上。
画梅轩里。
卢小雨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以至于茶炉上的水已开,她却忘了放茶。
李辰安取了茶叶罐子,取了一撮茶放入了茶壶中,也抬眼看向了卢小雨,微微一笑:
“过去的事,在我的心里都已经过去。”
“上车侯府被灭……皇上已经死了,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
“我本以为自己就是广陵城那书香门第里的孩子,倒是没料到还是个富二代。”
卢小雨一怔,脸上的笑意更浓。
富二代这个说法很是新奇,却也合了李辰安的这身份。
因为自己确实很富呀!
儿子自然就是富二代了。
“娘的一切,都是你的!”
李辰安咧嘴一笑,“可我要告诉娘的是,我已习惯了这个名字,也不想改姓为乔。”
卢小雨又愣了一下,“这……你心里对爹和娘依旧有些埋怨?”
“娘、娘是理解的,这事等以后再说。”
李辰安摆了摆手,“倒不是埋怨,而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毕竟前世就叫李辰安,而现在的自己,也并不是卢小雨真正的那个儿子了。
他熄灭了炉火,斟了三杯茶,递了一杯给卢小雨,又递了一杯给萧包子。
他转移了话题:
“若水定然还没有离开吴国境内,我请了吴帝派机枢房去追查,也让暗衣卫去查了。”
“另外,东方前辈和陆前辈也发出了江湖令,想来要找到若水用不了多少时间。”
卢小雨点了点头,眼里却隐隐有些担忧:
“可若水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若水……她现在是大宗师了,还是一个没有了记忆的大宗师。”
“娘看过一些古籍,五毒教的摄魂术并不是毒,它没有解除之法。”
“她、她已不记得你了!”
“她受了樊梨花的蛊惑,就算是你真将她给找到……她会视你为敌,会对所有人动手的!”
李辰安面色一黯点了点头,“这需要一些时间。”
“记忆这个东西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完全清除,总有那么些极为深刻的记忆会留在脑海里。”
“若水如果唤醒了那些深处的记忆,我想她慢慢就能想起从前的人和事来。”
卢小雨未置可否,她依旧看着李辰安,又问了一句:
“你的内力……吴洗渺说既然你丹田中的那内力之源未灭,不二周天诀一旦悟透,便会生生不息,你的内力这些日子有没有恢复了一些?”
李辰安苦笑了一声。
丹田里的那簇火苗依旧在,只是它还是那么微弱,似乎还没有苏醒,故而并没有再生成气流来。
“这个不急。”
“我身边有包子。”
李辰安扭头看向了萧包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我有些饿了。”
萧包子满脸欢喜:“想吃包子还是……还是下面给你吃?”
李辰安咧嘴一笑:“想吃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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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梅轩里摆上了一张案板。
萧包子在愉快的合面。
她的衣袖挽了起来,露出了如葱白般温润柔软的手臂。
她的双手在熟练的揉面。
李辰安就这么一直看着。
看着萧包子那宽大的月白麻衣浪啊浪。
卢小雨已经离开。
作为母亲,她希望自己能快些抱孙子。
她也希望儿子能吃了包子!
萧包子似乎感觉到了李辰安那视线的沉重,那沉重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她忽的脸蛋儿一红,抬头瞅了李辰安一眼,一脸娇媚的嘀咕了一句:“看什么?”
李辰安咧嘴一笑,“当然是看我的包子呀!”
萧包子顿时一羞,心里却如吃了蜜一样的甜。
她又垂首揉面,似乎为了让这面更劲道一些,她用的力道比之前更大,于是在李辰安的眼里,便如前世那浪打浪的洪湖水。
极有韵律,节奏生动,带着一种天然的美感。
就在李辰安那欣赏的视线之下,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丹田中有了一丝异样。
那一簇微弱的火苗,仿佛受到了那浪涛的引诱,它竟然从此前的飘忽摇摆变得静止起来。
就像直起了腰。
就像有了灵魂在四处张望。
有夜风入窗。
桌上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
于是,在李辰安的视线里,萧包子那宽大的麻衣便如纱帐一般在风中,在萧包子揉面的俯仰中,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中,渐渐变得朦胧了起来。
于是,他仿佛看见了暮霭中的起伏的山峦。
于是,他感觉到了丹田中的那一簇火苗也随着那浪涛那山峦摇曳了起来。
那是一种欢喜。
是一种兴奋!
是一曲……欢快的舞蹈!
他惊诧的发现那一簇原本微弱的火苗就在这舞蹈中渐渐变得旺盛了起来。
初如豆。
渐如烛。
后如炬!
“轰……!”的一声在李辰安的脑海中响起。
那如炬的火焰点燃了他的丹田,一股炙热的气息从他的丹田中再次升起。
他骇然发现那熟悉的内力就在那火焰中如涓涓细流一般出现在了丹田之中。
晶莹如水。
那火苗就在水中央。
他的五肢一僵。
在那股火苗的强大之力的驱使之下,那十八个动作又在他的脑海中演绎开来。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传到了他的脑子里。
这一刻,他没有去想要控制自己。
他忽的站了起来。
萧包子愕然抬头,那双细长的眼里露出的是莫名的惊诧,还有隐隐的欢喜——
她看见了李辰安眼里的那道光!
那道光里是满满的欲望!
她的银牙咬着嘴唇,她的那张漂亮的脸蛋娇艳如含苞的荷花。
她也站了起来。
恰好风来。
她的那身宽大的麻衣被风一吹便贴在了身上。
于是,李辰安的眼仿佛也在那惊涛中燃烧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将萧包子给抱了起来。
萧包子顿时就感觉到了那炙热的温度。
那温度,将她期待已久的心,轻易融化。
她脸色绯红。
她双眼脉脉。
她觉得有些口渴。
画梅轩里有卧房。
李辰安就这么抱着萧包子向卧房走去。
经过画梅轩的那扇敞开的大门的时候,萧包子不经意的向门外看了一眼。
门外有一头漆黑的驴!
还有一匹漆黑的马!
那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那头驴却抬起了驴头看向了萧包子。
驴嘴一裂,驴脸上露出了一抹欢喜的神色。
小黑驴收回了视线,一蹄子踢在了那黑马的屁股上。
黑马愕然一惊,便见小黑驴昂首挺胸的向远处的夜色中走去。
它又望了望那扇门,门里已没有人。
它也屁颠屁颠的跟着小黑驴而去。
……
……
画梅轩对面不远处有一亭。
亭上挂着一盏灯笼。
灯笼下坐着两个人。
卢小雨极为担心的又向画梅轩看了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东方红。
“我儿内力尽失……所谓虚不受补,这、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东方红笑着摇了摇头:
“萧斋主修炼的是曾经的慈航道院留下的独一无二的内功心法静念道典。”
“何为道?”
“包容万物即为道!”
“辰安的不二周天诀,本就被钟离若水的阴寒之力所调和,按理,他在给钟离若水治病的时候,两鼎之间要形成真正的大周天循环,他体内的至阳内力当全部进入钟离若水体内才对。”
“老身和陆初七都不明白为何在他的丹田中却偏偏留下了那一簇火种来。”
“而今想来,当是钟离若水并非真正的极阴之体,她是借助于那寒蛊。”
“如果那一簇火种也进入了钟离若水的体内,那寒蛊根本无法抗衡,那么这阴与阳便无法形成平衡,钟离若水就会爆体而亡。”
“这或许是个天大的幸事!”
“李辰安丹田中的那火种已不再是纯阳之火,它已沾染了些许阴寒之气。”
“萧斋主的内力来自于道典,它天性醇和,可滋养万物!”
“一个博大,一个精深。”
“许能看见一个奇迹的诞生!”
卢小雨心里忐忑,唯有祈祷,因为这是江湖中从未曾出现的事。
她又看向了画梅轩。
那处卧房的灯依旧亮着。
那扇窗上,却有了两个人的影子。
她在期待着。
就在她期待的视线中,两个影子合二为一,于是,她收回了视线,望向了夜空。
漆黑的夜空忽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大雨倾盆。
离塔岿然。
那画梅轩,却似乎在这磅礴的大雨中摇晃了起来!
……
……
萧包子闭上了眼。
她被那把火彻底点燃。
二十一年的田,在这一刻得到了这场雨的酣畅淋漓的灌溉。
但这场雨来得太过凶猛,初时疼得她心肝儿一颤,而后,她仿佛看见了那皲裂的土地在这场雨的滋润下渐渐愈合。
田里的水越来越多。
那头牛的头就埋在水里。
它似乎在大口的喝着。
萧包子放开了心神,她发现自己丹田中的内力被那头牛给疯狂的吸了过去!
然而,她并没有赶走那头牛。
似乎是觉得那牛喝得不够快。
她伸手,将那牛头给摁了下去。
田里的水渐渐减少,但过了不知道多久,田里的水又渐渐多了起来。
这便是一个大周天的循环!
她感受着那样的美妙。
于是,她就像站在了晚归山的山坡上,看见了田里有麦苗正在旺盛的生长。
甚至她还看见了李辰安的丹田中的那如炬的火焰!
就在她的内力的滋养下,李辰安丹田中的水渐渐充盈,那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就在那火焰之下,仿佛有一莲台生起。
那火焰就在那莲台之上!
李辰安竟然因此而得道心!
她又发现自己的丹田中也升起了一道莲台。
莲台上有一朵含苞的莲。
那朵莲和李辰安丹田中莲台上的那簇火苗似乎有了某种神秘的联系。
那莲在那火焰的炙烤之下渐渐生起了氤氲之气,那气息飘飘荡荡落在了田间,进入了那头牛的嘴里。
那牛更加亢奋。
萧包子的灵魂直上云霄。
就在又一声惊雷之中,随着萧包子一声长吟,莲开三瓣,田间大水漫灌。
萧包子差点就踏入了大宗师之境界!
而此刻的李辰安,他的丹田中又生出那熟悉的内力来。
尚弱。
却已是三境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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