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真相 【本卷终章】

类别:仙侠小说 作者:裴不了字数:451831更新时间:25/01/15 15:53:25
第146章 真相 【本卷终章】
  卢家的车驾上,卢远望坐在居中的车内,绷着脸,不悲不喜。
  他自十余岁参加科举,二十余岁入仕为官,官至工部侍郎,以他的出身与能力来说就算是到头了。
  一直到后来女儿入宫为妃,才打开了新赛道,由此一跃成为当朝国丈,跻身朝堂第一排。
  历经风雨近五十年,他见惯了朝中的人事更迭。
  不知有多少人一朝发迹又转瞬落魄,你方唱罢我登场。现如今,他对于成败已经能看得开了。
  可心情终究是好不起来的。
  昨天所有的荣誉,都变成遥远的回忆。
  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又重走入风雨。
  唉。
  唯有一声长叹罢了。
  其实正因为见惯了大起大落,他才会有那般野望,想要让卢家飞升,亲手将家族变成那样足以传承千年的世家。
  唯有这样的世家,才永远不会输。
  就像现在的梁辅国、宋知礼、齐昆仑……
  他们背后都有无比深厚的底蕴,永远不会像自己一样一败涂地。即使输了,世家也可以很快捧起来一个和他们一样的门面。
  可惜啊。
  卢远望正内心怅然,忽地晃了一下,是车驾突然停住。
  “怎么了?”前方车驾里,卢冠旭不悦地喝问道。
  “老爷,前面……”车夫犹疑地说道。
  卢远望掀开车帘,就见前方道上凸起的石块顶端,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枯瘦矮小的老者,穿一身破衣烂衫,头发灰黄稀疏,面色脏污,脸颊上有一团刺青。
  看着像是乞丐,又似是黥面之人。
  “老头儿,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拦路?”卢冠旭跳下车,上前喝问道。
  他这已经是收敛很多了,换成以前的卢家少爷,可能直接派手下将这老头打一顿丢到路边。
  老者手里提着一个酒坛,咕咚咚灌了两口,懒洋洋道:“怎么才来呀?”
  “嗯?”卢冠旭顿时察觉不对。
  对方好像是有备而来。
  卢远望唤道:“冠旭,不要与他争执,我们绕路走。”
  卢冠旭也早察觉不好,赶紧要返身上车。
  可是一旁山壁又跳下来几个人,脚步很快,转眼就将卢家车队围住。
  看上去有壮若蛮牛的大汉、有长发遮面的瘦子、有挑着扁担的货郎、还有撑着黑伞的老妪……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脸上都有一团乌黑刺青,似是曾经刺了字又抹去了。
  卢家的护卫们也赶紧下车,将车驾团团护住,谨慎地盯着这些人。
  卢远望供养奈何门多年,门主胡破甲也一直是他的贴身护卫,门下弟子同样追随效力卢家。
  虽然胡破甲在昨日失踪,可奈何门剩下的弟子依旧感念卢家恩德,愿意护送他们至东洲老家再离开。
  不得不说,虽然卢远望为了敛财害了不少人,可他在给钱这方面也确实很大方,着实交下了许多人。
  见状不好,卢冠旭逃也似的回到车上,反倒是卢远望看这情况,不再想要离开,施施然走下了车来。
  “我听闻梁辅国掌管刑部时,会将修为高强的死刑犯人偷偷留下来,将其招纳至自己麾下。这些人汇聚成一个组织,名叫‘刑徒’,只对他一人效忠,死心塌地。”卢远望悠然说道:“想必诸位就是吧。”
  “梁公只会将我们这些身怀冤屈之人救下,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即使修为再高,也绝对不会姑息。”撑伞老妪平静地回答道。
  卢远望所说不错,他们都是各负绝技的江湖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落狱,将要蒙冤而死。
  梁辅国在调查清楚之后,会将这样的人暗中救下,收为己用,作为他自己一支藏在阴影中的势力。
  在刑部多年积攒下来,如今这支势力已然十分强大。
  “呵。”卢远望摇头,轻笑道:“可我已经败了,他让你们来杀我,未免坏了规矩。”
  历来朝堂争斗,赢者通吃、败者退场。
  除非是极为惨烈的斗争,否则第一排的大佬互相之间不会赶尽杀绝。
  因为伱不知道来日自己会不会落得同样的下场,离开朝堂,政治生命结束也就够了,没必要再追着砍一刀。
  给别人退路,也是给自己退路,这样双方都体面。
  卢远望自觉自己与梁辅国没有斗到那个血海深仇的地步,他也从没想过报复,梁辅国不该有这么重的杀心。
  “梁公猜到你会这么说了。”石头上坐着的老者说道,“梁公想对你说……像你这样祸国殃民的奸臣如果可以安稳退场,那朝堂百官只会觉得这是一种鼓励。所以为了九州胤朝的将来,卢国丈你非死不可。”
  “而且……”
  老者的声音逐渐阴厉,“从你贪污作恶的第一天起,就该做好全家死绝的准备才是。”
  ……
  至此,卢远望终于明白了。
  为何自己与梁辅国全无仇怨,他却盯着自己不放,非要将自己斗倒还赶尽杀绝。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最好斗而已。
  梁辅国他不是要打倒某一个敌人,他要的是颠覆整个官场,他要建立属于他的新规矩!
  他终于明白这个人想干什么了。
  这简直是疯狂。
  明明出身世家,拥有自己最艳羡的资源与背景,他却想做打破这一切的事情。
  “梁辅国……”卢远望又咬着牙念了一声,双目微闭,似乎艰难接受了自己将要殒命于此的真相,才又睁开眼。
  “那你们杀我一个也就够了,放我身后的家人与护卫离开吧。”他近乎带着些许祈求,“他们在其中是无辜的。”
  老者却只是冷笑着反问:“卢国丈,你以权谋私得来的钱财,他们没有得利吗?你草菅人命换来的地位,他们没有享受吗?”
  “你们……”卢远望的目光骤然绝望。
  话音未落,从他座下的大石旁又走出一人,体魄魁梧,卢远望也很熟悉。
  赫然正是洪饮胜,他闪身出来,也喝问道:“卢远望,当初若是你杀了我,难道会放过我女儿吗?你那孙子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当初他借着洪喜那厮,强掳民女、夺人清白、害人性命的事情,难道少做了?你家里从上到下,连一条狗都不可能无辜!”
  见到他,卢远望好像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哀声道:“既然你还活着,那胡破甲想必是死了。”
  “哼。”洪饮胜冷笑一声,“让你失望了,国丈大人。当日入宫的根本不是我,左相大人要战胜你,也根本不需要我,只是用来迷惑你罢了。”
  “我与他约定好,只要你死,我就会去投官认罪,为我以前为虎作伥的罪孽接受惩罚。”洪饮胜又继续说道:“今日我就是来做个见证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荒凉大道上的风骤然肃杀,最先发动的是撑伞老妪,她的黑伞骤然飞出。
  这竟是一道法器,伞下有数百道黑金刻符,在她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此刻笼罩到车队顶上顿时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在这片响声中,无数黑金斑斓的灵蛇喷涌而出,张开一口森寒毒牙与粗壮的身躯,缠绕撕咬每一名车队中的人员。
  “啊——”惨叫声顿时响彻四野。
  刑徒之中俱是高手,否则梁辅国也不会刻意招揽,而卢家最强的供奉已经折损在了宫里,剩下的这些护卫就有如待宰羔羊。
  这些杀手做起最熟练的事情,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
  片刻之后,黑车又缓缓出发,一路回到龙渊城。
  沉默了一阵子后,陈素说道:“你当初跟我说,胤朝有三大患,贪官、宗室、世家,说你要为王朝拔疮。现在看来,还真是要一个个整治过去?”
  梁辅国回道:“路远途难,唯有尽力而已。”
  陈素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只说了四个字,“愿为臂助。”
  梁岳则是以袖子笼着,递给了梁辅国一个条子。
  梁辅国低头一看,是一张刑狱文书,应该是当时廖仲春批给梁岳的、准许他暂时外出。
  福阳公主的案子早已完结,这张条子早就没用了才是。
  可是梁辅国看着上面的字迹,又看了一眼梁岳,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小子,还真厉害。”
  梁岳目光狡黠,没有出声,只是面露微笑。
  陈素则是略有疑惑,“你们两个在笑什么?”
  梁辅国摇头,讳莫如深地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没错。”梁岳小声道,“秘密。”
  陈素的目光狐疑,在二人身上游走,不由得问道:“我怎么越来越感觉你们两个像了?最近朝中有传言,说梁岳是你的私生子,该不会是真的吧?”
  “胡说八道!”梁岳与梁辅国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张条子,上面是廖仲春的字迹。
  而梁岳当初从甄常之遗物里翻出来了一封信,凶手没有找到,却被他找到了。
  当梁岳看到廖仲春批的那张文书以后,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上面的字迹是一样的。
  这一整场推倒工部的大戏,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梁辅国自导自演罢了。自己索求许久的甄常之案的凶手,也就在眼前。
  真相就在这一场放声大笑中,随风散去。
  早上好呀。
  第一卷完结啦,两个多月没休息过,每天拉满,终于结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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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开书以来的第一张请假条来咯。
  从打四月份开书以来,整整两个多月每天都在工作,一直没休息过。
  真得有点疲惫了。
  最近通宵失眠的频率越来越高,可能身体又开始遭不住了,终于坚持到结卷了。
  请三天假歇一下,然后准备一下第二卷的剧情。
  从第一章写到现在发现了很多问题,下一卷会尽量改善。
  首先是很多人说的探案剧情的问题,我会减少比重,再多设计一下,如果不够精彩,确实没必要写那么多。
  然后是人物太多的问题,下一卷会增加人物互动日常的比重,让大家都多露露脸,节奏也能不那么赶。
  第一卷因为有主线大纲,我总是很急着推剧情,现在想想可能是大纲束缚了我(确信)。
  下一卷开始会更自由了(没大纲了)。
  我一直在一个比较沉重深刻的主题和轻松愉快的氛围里寻找平衡,过程确实是有点累,是我写得最努力也最痛苦的一本书。
  也不知道图什么,哈哈哈,可能有一些想表达的东西,就希望讲这么一个故事吧。
  我最近就总跟编辑大大说,下本书一定要彻底放飞自我,好好奖励一下自己。
  但是在那之前,还有很漫长的一段痛苦旅程要走。
  我会继续努力的。
  下一卷也会尽量追求中途不请假,等结卷了再休息。
  请假三天,七月一号恢复更新。
  假如。
  我是说假如啊,大家在这三天里依然把月票投给我的话。
  那我一定会泪目的。
  投月票看作者猛男落泪。
  谢谢大家咯。
  磕头了。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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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生性就不爱笑 【求月票!】
  “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
  “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啪!
  人影错落的茶楼之中,一段抑扬顿挫的定场诗后,说书先生撂下木块,捋动短须。
  “列位看官,今天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神将凌三思平定东海的故事。正所谓,一杆龙枪定海月、八千虎贲擒番王!”
  他这边说完,还等着欢呼声起。
  却不想底下看客们却不买账,反而许多人都发出了嘘声。
  “自七天前海月国投降的消息传回来,整座龙渊城的茶楼酒肆都在传其事迹,爷们儿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有人吆喝道,“今天再不讲点儿新鲜的,你可别想要赏钱!”
  “没错!”旁边人附和,“前两天我们在隔壁煦风斋就已经听完了全本儿,你就别再重复了。”
  说书先生暗自咧嘴。
  想不到这短短几天时间,同行们就已经编好全段儿故事,甚至都更完全本儿了。
  现在这帮同行,速度快得离谱,创作好像一点儿瓶颈都没有,可真是令人感到害怕。
  好在他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先生,立刻开口道:“那我就给列位讲个新鲜的,保证在别处都没听见过!”
  “好!”下面人这才又一阵捧场。
  那老先生就开口道:“今天咱们就讲一个玄门仙官辣手摧花、福阳公主惨死床榻的故事,不过列位咱们可说好,今日这故事出得我口、入得您耳,出去可别给我四处乱传,里面涉及宫廷秘辛,小老儿也怕沾染麻烦。”
  “福阳公主?”有人问道:“那不是驸马所杀嘛?昨日刚看到那驸马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嘿嘿。”说书先生怪笑一声,“要么说是秘辛呢?那驸马不过是代人受过,皆因真正的凶手来头极大,出身玄门!若非小老儿我有些门路,可还无从知晓这些。”
  不过依旧有人质疑,“就算是玄门中人,难道杀害公主就能脱罪?你这故事编得忒也离奇。”
  不用说书先生反驳,一旁自有看客说道:“玄门有掌玄天师坐镇,陛下难道真能因为一名不受宠的公主,去杀玄门弟子不成?”
  那质疑者则道:“咱们胤朝有大神官坐镇,还有百万大军合阵可抵神仙境,更有九龙归一神王血!这么多手段,掌玄天师都无比忌惮,否则玄门弟子哪里会这么低调?伱们怎么的,真当玄门的都是天上仙人了?”
  啪!
  又是一声响木压言。
  “诶——”上面的说书先生出言阻止二人的争论,道:“列位的疑惑,都在故事里,就且听我细细讲来。”
  不得不说,这先生讲故事的功底极为深厚,一波三折、包袱众多,底下看客们都是听得笑声连连。
  茶楼掌柜的在人群后听了半晌,见反响不错,这才又放下心来。
  他请这说书先生坐堂就是来拉人气儿的,这老头子若是表现得不好,不能让看客们开心,他必须得扣钱才行,所以盯得很是严格。
  转过身四下一看,掌柜的发现角落里有一名独自坐着的年轻人,剑眉星目,颇为俊朗的长相,看衣着也蛮光鲜。
  这位客人此时正低着头,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掌柜的不由得有些担心,凑过去道:“这位客官,怎么大伙儿都听得高兴,您在这闷闷不乐呀,可是觉得这说书先生不好笑?”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道:“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
  ……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诛邪衙门新晋仙官、太子伴读、守义真人开山关门大弟子、左相梁辅国的绯闻私生子,梁岳。
  也是这故事的主人公。
  说书先生讲到一半,他便起身离席,走出茶楼。
  长街之上也是处处欢腾,因为东海之战大胜,凌三思不日就要回转神都。二三十年前的神都百姓都习惯了时常传回的胜利消息,如今承平日久,倒是很久没有听过这些了,可能都想起了曾经的峥嵘岁月,所以心情也格外激动一些。
  “真是离谱。”梁岳走上街才小声吐槽。
  他之所以去那座茶楼,是因为此前张吉招供,说他那位极有可能与九鞅有关系的师父就常在这家茶楼休憩,每次与他传递消息都选在那里。
  诛邪司找不到那人丝毫踪迹,梁岳便根据他的外貌描述做了一张画像。
  画像中的是一名四十许岁的中年男人,云鬓微须,瘦脸凸嘴,看起来有点刻薄的样貌。
  梁岳闲暇时就在此处逛逛,想着碰碰运气。
  不过也没什么收获。
  想来也是应该的,九鞅谍子的消息灵通、行动敏锐,历来稍有风吹草动就能逃脱。这一次公主府里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应该早就隐藏起来了。
  梁岳对此也没存着太大指望。
  谁曾想还见证了那说书老头儿的传谣现场,碍于任务,还真不好暴露身份去阻止他。
  那说书先生讲的,就是前阵子权贵圈子里盛行的艳情传闻,不过随着张吉伏法,这种传闻也就沉寂了,谁知道今天在这传出来了。
  可能那说书先生是此前听说过一些流言,以此为基础编纂了自己的故事,后来澄清案情后就作废了,今日没办法才又掏出来讲。
  “底下那些人也是,怎么多离谱的谣言都有人信?”梁岳又忿忿自语。
  说张吉杀了公主这件事确实是叫他背了黑锅不假,可绝对不是给梁岳背黑锅,更不可能是因为惧怕玄门。
  胤朝皇帝怎么可能因为怕谁的势力而不敢追究亲生女儿的死?
  姜家能稳坐皇室之位千年,肯定是得有自己的实力。
  如果王朝对于神仙境毫无限制能力,那不就成了傀儡,江山岂能安定千年之久。
  事实上,姜家在建朝之前,也是传承千万年的修仙世家,底蕴无比深厚,这才有在九州混乱中一朝定鼎的实力。
  在成为九州正统王朝之后,有了大神官北落师门的支持,江山的确更加稳固。
  可这并不代表,人间王朝就全靠大神官庇护。
  正如之前有位看客说的,胤朝摆在明面上的能对抗神仙境的手段,有两个。
  一是阵法,百万大军可结成无上杀伐大阵。
  军阵之法能够将千万人的力量集聚于一处,漫天星辰聚拢,光辉可掩星月。
  传说九州百万大军若是齐齐列阵,就能让阵中将领拥有可敌神仙境的力量。
  只是要神将级别的体魄才有可能承载这样的加持,而且不知道能撑多久就要爆体而亡。
  二是神兽,九州气运真龙归一。
  五百年前的儒圣祖师曾花费大力,帮胤朝皇室建造了九座大阵,九州各占其一,又请了九条真龙作为气运神兽分别镇守。
  以九州气运豢养真龙,真龙吞吐修行增长修为,也能让大地山河气运愈发强盛,二者互相促进。
  这九座大阵有一个终极秘法,就是当国家危亡时,可由神王血传人强行征召九龙,暂时合于一身。
  此举相当于将九州气运合于一处,同样可以短暂对抗神仙境。
  诚然,上述二法各有各的缺陷。
  凑出百万大军这件事本身就难如登天,现今的胤朝在历史上都算是强盛之时,军士数量也就勉强能够达到,可也需要戍守九州。
  若有朝一日将所有大军合于一处,中间费多大周章不说,边境也将处处空虚。除非真是国朝将灭,才能如此不管不顾。
  百万人结阵一事,是只存在传说中,现实古来未有。
  而征召气运神兽,就意味着国运为之动荡,一番大战可能就打掉九州几百年气运。一旦气运衰颓,那洪水、地震、海啸、山崩……种种天灾将接踵而至。
  所以同样是不到亡国之际,不可能催动此法。
  可即使代价巨大,这也是能够让神仙境忌惮的手段,足以让他们也不愿与王朝轻易启衅。
  何况人间有三大神仙境,本身就是一个稳定的框架。若是哪一个贸然出手,损耗了修为,很可能要被另外两人合力吞噬。
  可以说,在人间大格局不变的情况下,神仙境几乎就是不可能出手。
  天下太平的诀窍就在于制衡。
  面对世间神仙境,王朝当然没有绝对的压制力,可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够上桌参与到这个局中。
  牧北帝对于张吉背黑锅这件事,到底知不知道,梁岳内心也存着疑惑。
  因为南州士族是在迷罗香这件事上吃了大亏,杀福阳公主本就是报复,这个时候让这件事默默过去,作为一种安抚与补偿,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牧北帝明知真相却默许了此事,那这才是唯一的原因。
  说皇帝连自己亲女儿被杀了都不敢惹玄门,实在有离谱。毕竟他们只是玄门仙官,又不是什么驻胤玄军。
  梁岳心里暗戳戳地想道:“下次再见到那老头儿,得找机会绊他一跤。”
  ……
  这样不紧不慢地回到诛邪衙门,刚迈步进门,突然就听里面传来一声爆响。
  轰隆——
  震天响动,一团黑雾噌地就从一座阁楼顶上升腾起来。
  “敌袭?”梁岳的动作顿时紧张起来。
  这时就听门房那酒糟鼻老头儿无所谓地说道:“别担心,应该又是卫九姑娘炼药而已。”
  梁岳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眨眨眼,“卫九姑娘炼药,会有这么大阵仗?”
  他来的这几天,已经知晓了老者姓秦,从打诛邪衙门成立就在这里看门,和大家都很熟悉。
  “嘿嘿,这就看出你新来的了。”门房秦老头儿一笑,“诛邪衙门里,只有卫九姑娘炼药才会有这么大阵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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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个粗鄙的武夫也挺好 【求月票!】
  “哈?”
  梁岳怀着些许疑惑和敬畏,缓缓走进院落之中。
  就见偌大的庭院里,陈举正满院子乱跑,极兴奋的样子,口中高喊道:“噫!我中了!我中了!”
  梁岳纳闷地问道:“你中什么了?”
  这时李墨从一旁追出来,手里举着一张黄符,匆匆叫道:“他中毒了,快按住他!”
  好么。
  还以为是陈举中举,敢情是毒气泄露。
  梁岳赶紧快步上前拉住陈举。
  陈举虽然只有第二境修为,但是此刻爆发出来的力气还挺大,梁岳也是发了七八成力气才将他擒拿住。
  李墨快步赶上,一张黄符贴在陈举脑门上,这一下,他整个人忽然就站着不动了。
  梁岳问道:“他这是中了什么毒?”
  “嗨。”李墨一声长叹道:“卫九这几天就研究龙虎堂那个香,也不知道研究出什么东西来了。我刚刚不提防被黑烟扑了一下,当场就想脱衣服了。”
  “这个……”梁岳不由得为之咂舌。
  怎么感觉卫九姑娘也在搞一种很危险的研究,听起来比之前的迷罗香效果更猛的样子。
  只能说不愧是丹鼎派弟子。
  炼什么都纯。
  再向里走,就见诛邪衙门内正经历着一阵混乱。
  数十人在宽阔的楼阁之间跑来跑去,口中不时发出呜咽怪叫,有的还一边跑一边脱衣服。
  不过持续的时间很短。
  主要是这场爆炸来得很突然,当时正有一些刀吏、笔吏之类的在衙门里活动,猝不及防之下吸了黑烟的人当场就都兴奋了,开始四处乱窜。
  其余人抓猪似的抓了半天,才把所有吸入此药的人都控制住。
  好在对于卫九姑娘炼药炼出问题这件事,大家好像都已经习惯了,都有比较丰富的处理经验,没有丝毫慌乱。
  不多时,一排脑门贴着黄符的人被排列在破碎的阁楼下,齐刷刷的在这好像什么赶尸现场。
  卫九姑娘本人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像没有受伤。
  她穿一身素色对襟的开衫,配白色长裙,垂着头在那里,小声地接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谢文西赶到以后,沉着地安慰她说道:“九姑娘你不要自责,炼药出差错总是难免的……大家也都习惯了,先快给他们喂解药吧。”
  “那个,我……”卫萍儿也不抬头,声若蚊蚋地说了一句,“我道歉就是因为……还没研究出解药。”
  “……”场间全都沉默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的,一会儿药效过去就好了。”卫萍儿道:“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
  “那就好。”谢文西这才放心。
  “就是有可能会成瘾,过后如果不再服药会很痛苦,可是继续服药久了就会身体衰败。”卫萍儿又说道。
  “我的姑奶奶诶……”谢文西露出一脸哭相。
  咱这时候能别大喘气吗?
  这起起伏伏的是在干嘛呢?
  “我这几天一定研制出解药,让他们恢复。”卫萍儿又赶紧转着圈鞠躬,小心翼翼地道歉。
  梁岳认识她这段时间,已经悟出这位九姑娘是什么人物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看似卑微,实则高危。
  虽然本性就是一个柔弱善良的小姑娘,可是因为出身丹鼎一脉,对于炼丹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
  可谁要是看她怯生生的样子就小瞧她,绝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上一次陈素让她研究莲华香,她接连奋战多日,终于解出了里面的主要成分。
  可仅仅是这样也还是无法还原全部的功效,不知道李龙禅拿这东西到底想干嘛。陈素就让她尽量破解其中全部成分,争取也能做到炼制。
  这也是这一次爆炸的原因。
  看来中间是遇到了一丢丢的困难。
  谢文西点点头,平静了下,道:“那你这几天主要研究一下救人的事情,复刻莲华香的事情不急。陈公已经在联系南州那边看能不能找来黑巫了,如果有精通巫术的人来,应该更能猜到李龙禅的目的。”
  “好。”卫萍儿乖巧点头。
  谢文西指挥着人善后,不多时便将现场收拾好了。多亏诛邪衙门处在陈素布下的禁制之内,外面的街道城池与衙门内并不相通。
  不然这一通黑烟冒出去,半片城北都危险。
  收拾好残局之后,谢文西才又转过头道:“梁岳,伱跟我来。”
  ……
  谢文西虽然官职只是一名主事,可他在这里干的都是大管家的活儿,属实有些劳心劳力。
  刚打理好那边,又将梁岳叫回堂内,说道:“你上一次画出的画像,有消息了。”
  “哦?”梁岳顿时一喜,“这么快?”
  根据张吉的描述进行模拟画像这个操作是他提出来的,如果有收获的话,又是梁岳一件功劳。
  “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九鞅人,我们把画像发给了每一名探子,让他们外出时留意,恰好有一人在两江府办事时,就见到了一个身形样貌类似的人。”谢文西道:“他没有打草惊蛇,立刻将位置报了回来。像是你画的,这件事就你去办好了。”
  “没问题!”梁岳道。
  “待会叫上闻姑娘,你们俩一起出这次任务。”谢文西又道。
  “就我和闻师姐一起吗?”梁岳笑了笑,谦虚道:“哎呀,我的修为浅薄,要是拖师姐后腿可怎么办啊……”
  “那不行我再给你们派一个人?”谢文西闻言说道。
  “倒也不用。”梁岳赶紧指了指外面,“大家都挺忙的,这种小事就别劳烦那么多人了。”
  那边有人去通报了下,没过一会儿,闻一凡便白衣飘飘踏风而至。
  “刚刚西市那边有人报官,说疑似有九鞅谍子出没。我去确认了一下,是有两个人在路上吵架,一个骂另一个是狗养的,被一个刚来神都的越州人听到了,还以为那人是九鞅的,赶紧去报了官。”闻一凡淡淡地说道,“因为这事儿耽误了时间,所以来晚了一点,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梁岳听着也是不得不感慨,在情绪稳定这方面,闻师姐确实是异于常人。
  这种离谱的事情,平常人回来应该早就骂骂咧咧了。
  也就她还能如此平静地叙述一遍。
  “没耽误,都是公务嘛。”梁岳笑道:“我也才收拾好。”
  “那就好。”闻一凡点点头,“咱们抓紧时间、即刻出发,顺利的话,一天之内就能往返。”
  两人这边风风火火地赶场出门,那边李墨还在配合着一个个把赶尸队伍的符箓揭开,卫萍儿则一个个小声道歉。
  全都是自产自销的忙碌。
  梁岳内心默默说道,这个家没有闻师姐根本不行。
  他还正想去牵马,就听闻一凡说道:“别骑马了,两江府路途不远,骑马没有御剑快。”
  说着,她将古剑清秋祭起,长剑化作弧光,咻地延展开来,化作一丈来长的一柄大型光剑。
  闻一凡踏剑而上,示意梁岳随后跟上。
  玄门弟子都是炼气士,平时出门都可以一同御剑乘风。
  只有梁岳师承王汝邻,是个粗鄙武夫,在第六境以前都没有凭空飞行的能力。
  想要赶路的话,只能无奈地蹭闻一凡的飞剑。
  没错。
  很无奈。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梁岳又是腼腆一笑,一纵踏上剑身,就感觉脚下很是结实,很有安全感。
  就听闻一凡说道:“抓着我的腰。”
  “啊?”梁岳闻言犹豫了下,“这不太好吧……”
  “如果你能站稳的话,不抓也可以。”闻一凡也没坚持。
  接着一道剑芒破空,古剑清秋扶摇直上高天,掠过城池,转眼划破长空。
  “啊……”梁岳在飞剑升空的一瞬间,就已经没坚持住,双手忙环住闻师姐的腰际。
  不握不知道,闻一凡看着身量高挑,腰却极细,平日里掩在宽袍大袖下,也看不太出来身材。
  此刻只觉盈盈一握,隔着薄裙也有丝丝冰凉,令人没来由心头一荡。
  好像……当个粗鄙武夫也还挺好?
  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梁岳赶紧闭上眼。
  心里暗暗咬牙。
  梁岳啊梁岳,别忘了你是个正人君子!
  如今不过是一起出去办案,让你搂一下腰而已,再正常不过的接触,你在这胡思乱想什么?
  不要让闻师姐觉得你是个孟浪轻浮之人。
  平静。
  一定要平静。
  他在这心念飞转的功夫,脚下的飞剑也结束了升空的过程,逐渐平稳下来。
  御剑飞行的过程中,有一道剑气弧光撑开,形成一道屏障,为剑上人破开天风云气。这层剑气弧光极为耗费真气。
  若是一个人御剑,完全可以身化剑光与本命飞剑合一,可以省很多力气。可带着一个人,就必须要用这种费力的方式,对剑主修为消耗极大。
  两江府即使再近,也是跨城的长途御剑。
  也就是闻一凡这种御剑派天骄,才能做到如此轻松写意。换一个人,可能根本承受不了这种长途带人御剑的消耗。
  飞剑在高空平稳之后,她不仅气息依旧舒缓,还有余暇察觉到梁岳的情况。
  旋即她微微蹙眉问道:“你很害怕?”
  梁岳答道:“没有啊。”
  “那你为何心跳如此之快?”闻一凡疑惑道。
  她不太懂人的诸般情绪,在她的认知里,人无端心跳剧烈就是恐惧的表现。
  而梁岳现在的心跳简直哐哐作响。
  “啊我……”梁岳的脸色噌的一红,顿了顿,答道:“没错,其实……我可能是有点恐高。”
  “那你可以抓得再紧一点。”闻一凡道。
  她能感觉梁岳的手就是虚虚地搭在自己腰上,并没有很实。
  “好。”梁岳应声,抓得更用力了一点。
  再握紧一些,就能感觉到闻师姐腰不止柔软纤细,还蕴含着很大的力量在里面,十分紧实。
  不愧是太上仙体。
  片刻之后,闻一凡又蹙起眉头:“你这人好生奇怪……怎么抓得越紧越害怕?”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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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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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的眼睛就是尺 【求月票!】
  两江府。
  位于中州与东洲的边界处,得名是因为浩浩神江流过此地后分为两条,各自东流入海。
  因为龙渊城这个特殊的庞然大物存在,中州其它府城基本都不太繁华,只是作为拱卫龙渊城的附庸而存在。
  唯有两江府因为漕运发达,还稍微富裕一些。
  飞剑在城外落地以后,梁岳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那一段旅程对他来说着实有些疲惫,紧张与窃喜的心情交杂,尽管再努力克制,也还是难免心猿意马。
  反倒是全程御剑的闻一凡很是平静,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疲态,她瞥了一眼梁岳,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方才她一直背对着梁岳,虽然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还真看不见他的面色。
  “啊?”梁岳心中一紧,怕被闻师姐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赶紧虚虚地道:“我这不是想着马上要去办案了,精神焕发!”
  “咦,怎么又白了?”闻一凡又问。
  她眼睁睁地看到,梁岳的脸色因为心虚,又产生了变化。
  “可能刚刚天上罡风吹得有点冷。”梁岳赶紧解释道。
  同时心里暗自慨叹,可真是太丢脸了,怎么一见到闻师姐就藏不住心事儿呢?
  可是他这样想,就又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闻一凡大为好奇道:“怎么又红了?”
  “一落地就暖和了,我又精神焕发!”梁岳尴尬地笑了笑道。
  接着不等闻一凡再问,他赶紧催促道:“闻师姐,咱们快进城吧,我的脸色不重要,还是抓九鞅谍子要紧。”
  “嗯。”闻一凡点点头,但还是补充了一句,“你可能身子有点虚,还是得多练功。”
  在她看来,自己一路御剑都有屏障阻挡天风,梁岳还在自己背后,都能被吹成这样。
  他的修为还是太弱了。
  虚就多练。
  梁岳:“……”
  怀着沉痛的心情,他与闻一凡沿着官道走了片刻,来到了两江府城门。入城之前闻一凡依旧用薄纱遮面,挡住面容。
  龙渊城百姓吃过见过,见到美女还不至于太夸张。在神都以外的地方,她还是要稍作遮挡,以免受到太多关注,不便行事。
  不过闻师姐的美貌显然不是一张面纱能挡住的,入城时依旧引得两侧守军与行人纷纷侧目。
  若是寻常一些的美貌女子,说不定还会有守城兵痞或者地痞流氓要口花花两句,甚至毛手毛脚揩些油。
  可美到这种程度的,反倒没人敢靠近,只敢远观。
  因为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气质不凡,在这个修行者超凡脱俗的世界,底层的坏人其实并不好当,一定要有眼色才行。
  随意招惹仇家的小杂鱼早都灭绝了。
  闻一凡这种美人,就像是额头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属于是离着十丈远就知道自己惹不起的。
  入城之后,沿着主街走一段路,来到了稍微热闹的地段,道路一旁有座酒家,那里就是与探子约好的接头的地方。
  两人一走进去,那边就有一人招了招手。
  诛邪司几位行走或许不认识全部的探子,可底下探子们都是认得他们的。
  那探子是一副货郎打扮,看起来有些年轻,应该是兵部老卒的后人。此时一身青衣小帽,脚下放着扁担与货箱,看起来就是走街串巷累了在此处歇歇脚。
  两人坐过去,探子立刻小声道:“诛邪司刀吏伍小七,见过二位行走。”
  “兄弟辛苦了。”梁岳颔首回应,之后道:“目标现在在哪里?”
  “就在对面茶馆儿。”伍小七说道:“我本是来两江府跟另一桩案子,突然看到那人与上面发下来的画像极相似,就赶紧通报了。他从城外一间土地庙里出来的,不知来这茶馆中做什么。”
  因为张吉的师尊是修为高强的秘术师,所以诛邪司把他的重要性排得很前,每一名探子都发了画像,一旦看到务必通报。
  伍小七就将手头的事情都放下了,专心跟这一边。
  “人现在还在?”梁岳瞄了一眼对面茶楼,可是对方坐的位置并不好观察。
  “我一直盯着门口,应该还没出去。”探子答道:“不过我没敢盯得太紧,情报里不是说那人是秘术师吗?神识想必很灵敏,我怕盯得太紧会打草惊蛇。”
  “做得很好。”梁岳夸赞了下对方,左右看看,说道:“那我过去探一下吧。”
  “小心。”闻一凡简单叮嘱了一声。
  ……
  对面的茶楼名叫“悦然坊”,是个颇清雅的地儿,没有说书唱戏的吵闹,只有一桌桌清静闲谈的客人。
  梁岳进入茶坊之后,一眼就锁定了目标。
  在另一个方向的靠窗座位,赫然有一名算命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瘦削脸颊,与画像有七八分相似。
  五官样貌都能和张吉描绘的大致对上号。
  他抱着一个收起的布幡,背后有个书箱子,看起来风尘仆仆。
  梁岳只瞄了一眼,拢了些许信息之后,没有再多看,而是自己也坐下来,点了一壶香茗,细细品了一会儿。
  不多时,就见一辆马车自门前停下,一名身着玫红缎裙、头顶簪花的美貌妇人走了进来。她进门好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然后就朝那算命先生走过去。
  “先生是算命的?”女子落座,轻声问道。
  “算前世今生,解人间宿命。”算命先生悠悠答道,“这位夫人,应该是要算姻缘吧?”
  女子的肤白唇红、眉眼明艳,轻轻一笑道:“先生你猜错了,我已经有姻缘了。”
  “夫人的确正缘已至,可近来却颇多波折,需要度过一段艰难时期,此后方能顺遂一生。”算命先生说道。
  “那要多久才能度过呢?”女子肃容问道。
  算命先生缓缓说道:“不出半月,待雨过天晴。”
  女子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可还是很快舒展,起身丢下二两碎银,道:“多谢先生了。”
  说罢,起身呼喇喇离开茶坊,又上马车离开。
  他两人短短一番交谈,都压着嗓音,在这茶楼之中并不起眼,与其他喝茶聊天的客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梁岳看似望向街边,实则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内容,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只是直觉上感到有些不对劲。
  正在思忖的时候,那算命先生收起物件,转身离开。
  ……
  待他出门上街以后,梁岳也回到了对面的酒楼。
  “刚才乘马车来的那个女人看见了吗?”梁岳问道。
  伍小七道:“穿红裙、肤色白、大眼睛,胸围二尺五、腰围一尺八、臀围两尺七的那个?”
  “嚯。”梁岳诧异地看着他:“伱这眼睛就是尺?”
  方才那女人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时间应该不长,能报得这般精确,这眼力着实惊人。
  “嘿嘿。”伍小七腼腆一笑,“我们干探子的,眼神好点是应该的。”
  梁岳竖起一根大拇指,接着道:“查一查她的来历,有车驾的应该不难查,看清标识了吗?”
  这个时候能养得起马车的都是有钱人,在两江府内这样的富户应该不会太多。而且很多大户人家都会在自家马车打上专属的纹章、标记之类的,以作区分。
  梁岳方才的方向看不见,所以才问他。
  “那没留意。”伍小七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梁岳看了他一眼,又试探性地问道:“拉车的有几匹马?”
  “呀!”伍小七一拍脑门。
  “……”梁岳无语了下。
  好么。
  转瞬即逝的三围丝毫不差,偌大一驾车马全没看见。
  你这眼神儿还是有选择性的。
  说不定连是骡子是马都不知道。
  “我看到了。”闻一凡道:“待会可以大致画出来。”
  “还好有闻姑娘。”伍小七正有些紧张,这才松了口气,要不然他当着上官的面只看女人耽误了办事,可就不大好了。
  他正想要看向闻一凡,转过一半的脸。闻一凡立刻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别看我。”
  语调中隐含杀气。
  “是。”伍小七顿时一凛。
  “这个算命先生多半就是那个九鞅秘术师,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密谋。”梁岳说道。
  作为一个算命先生,此人行止着实有些怪异。
  “张吉的修为就不低,他师父的修为应该在第五境以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闻一凡道:“锁定他的位置,我来叫人。”
  他们两个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
  一旦确认了是九鞅谍子以后,就要叫大批人马或顶尖高手前来行动。
  这种级别的强者多半还是要陈素亲自来的,别人来很难保证稳妥。
  就算陈素再厉害,也不可能稍微有些疑点就亲自来查看,那样把他一个人掰成五份儿都不够使。所以前期的打探情报、确定情况等等才要派小辈们来。
  现在对方很可能是第六境、第七境秘术师的情况下,别说梁岳他们俩很可能不是对手,就算是能打得过,为了周围百姓的安危,也不敢贸然动手。
  曾经有过惨痛教训,一位魔门的第七境秘术师在遭正道围堵时,逃入了一座城池之中,以神识控制了半城的百姓替自己作战,造成了巨大伤亡。
  一个强大的秘术师能对凡人造成的伤害,远比武者和炼气士更大。
  闻一凡以传信法器给诛邪司那边发去消息,伍小七则说道:“那边就是土地庙的方向,他可能是要回去。”
  梁岳说道:“咱们散开跟上去,千万不要惊动了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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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就喜欢有尊严的人 【求月票!】
  他们三人佯装互相不认识,各自走着自己的路,都隔着大概一条街的距离,缀在那算命先生的背后。
  然后远远看着那算命先生走进土地庙中。
  “我去后面盯着。”闻一凡撂下一句,便独自绕了过去。
  三人都有些紧张,毕竟对方是有可能接近宗师境的秘术师,其手段是神秘莫测的。闻一凡都不敢用神识探查,以免被对方感应到。
  他们就这样在三个方向远远观望着这座小破庙,确保对方没有离开。也就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陈素就已经赶到了。
  想必是用了什么能跨越千里的大神通,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见到他的身影,梁岳长舒一口气。
  有他在,什么敌人也翻不起风浪。
  陈素只是低低问了一句:“在里面?”
  “对。”梁岳道:“至少没有明面上走出来。”
  “我进去看看。”陈素面带微笑,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
  对于他的行为,梁岳他们就没有一点担心了。
  通天榜前列的强者出手,不把那九鞅谍子的屎打出来,算他拉得干净。
  可陈素进去以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这么过了片刻,里面才传来他淡淡的声音。
  “进来吧。”
  三人闻声而入,就见狭小的土地庙内,只有陈素一人,神台上一座笑容可掬的泥胎神像。
  完全没有什么秘术师的影子。
  “呐。”陈素指了指墙角一张折叠在那里的青色纸人,“人家用的分身术,来的只是一个纸人。之所以在这土地庙,应该是要靠这里香火气拢魂,他可以在这里操控分身,正主估计施完法就走了,修为顶多是第六境巅峰。”
  此前王汝邻曾经说过,傀儡师和傀儡是有距离限制的,这种纸人分身也一样,距离越远对施法者的修为要求越高。
  借着土地庙里的香火气,那秘术师才能够在城外操纵分身,陈素也由此能判断出对方的道行。
  “原来如此。”梁岳凝眉道:“那他来到两江府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传讯。”
  对方既然施展了这般一次性的手段,就说明他来这里只是为了传那一段话。
  闻一凡忽然问道:“那他有可能发现我们的存在吗?”
  “不会。”陈素摇头道:“分身不是本体,没有那么强的神识,你们追踪纸人来的,没道理被发现。只是九鞅谍子本身就狡猾,习惯性如此行事而已。”
  梁岳听见闻一凡这样问,就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他接着说道:“那样的话,我们虽然抓不到谍子,却可以从与他接触的那人身上着手,寻找那女子的踪迹。”
  陈素此前已经了解他们方才所见,便颔首道:“好,那你们留在这继续追查。”
  说罢,他又单手拈决,攥起一团光球,左手取出一个净瓶来,将那光球塞入瓶中。
  他将此瓶递给闻一凡,说道:“这里藏着我一道神通,你们若再遇到那秘术师,再第一时间通知我。若是来不及,可以用这神通将他制住。”
  留下神通之后,陈素便又回转龙渊城。
  ……
  伍小七将两人送到一间客栈,便又自去通知诛邪司在附近的情报网,叫他们去查那女子身份。
  在梁岳要去开房间的时候,闻一凡忽然道:“要一间房就可以。”
  “啊?”梁岳听见这话手都是一抖,“这……这不好吧?”
  “我晚上都是去房顶借月华修行,不会在房间内待着,没必要单开一间。”闻一凡道。
  “这样啊。”梁岳讪笑了下,“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闻一凡问。
  “我还以为是诛邪司没钱了呢。”梁岳答道。
  两人就开了一间顶楼的上房,屋内装饰倒也颇精致。时辰本就不早,略微吃了些东西,天色就黑了。
  闻一凡飞身由窗口掠出,来到青瓦层叠的屋顶,坐在上面开始运功修行。
  今夜有些云团,月光稍显暗淡,不过这也不影响她牵引月华。
  就见闻一凡双手拈决朝天,鼻端吞吐白息,气息逐渐笼成一团雾气,雾气之中出现点点星辉,凝聚成一道道的月华光线打在身上。
  照得她肌骨透亮,如同一尊琉璃白玉。
  体内的浊气也随之消散殆尽。
  一口气长呼而出,闻一凡才睁开眼,看着在旁边瓦片上注视她的梁岳,开口问道:“伱不去休息吗?”
  “我为闻师姐护法。”梁岳道。
  “你不必担心我,我引月华锻体时,神识远比平常更加清明,不会有危险近身。”闻一凡说道。
  “哈。”梁岳笑道:“反正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在这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闻一凡也不是爱墨迹的人,当即不再多说,继续自己的修行。
  梁岳看着她在那里牵引月华,只觉十分神奇。
  所谓日精月华,都是隐藏在日月光辉中最为精纯的人间灵气,若是能借此修行,远胜过吐纳寻常山川草木灵气。
  不过限制修行者的门槛,就是日月光辉普照万物,要将其中灵气剥离出来、加以凝聚吸收并不简单。
  可梁岳看着她的吐纳之法,貌似也并没有多玄妙,用武者罡气应该一样可以做到。
  反正待着也是待着,他便尝试着跟着做了一下。
  将罡气吐息出去,如同一张大网,打捞着月光中的灵气吸回体内。不过片刻,便有一道道晶莹当空凝聚,化作一道月华入体。
  梁岳体内的气血当即燃烧起来!
  轰。
  原来这月华灵气极为寒冷,他强行运转气血,才勉强将其炼化。
  虽然过程有些冰寒,炼化以后,只觉血脉中有一股流水般的柔和灵力渗入四肢百骸,无比舒服。
  结束后他睁开眼,就看见闻一凡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她缓缓问道:“武者要到突破第五层金刚境时,才会引日精月华锻体,你现在才第三境,就已经能够修炼此法了?”
  “我没修炼过啊……”梁岳眨眨眼,道:“我就是有点无聊,看你在那边吐纳,有样学样而已。”
  “你就看我运了一次功,就学会了?”闻一凡有些难以置信似的。
  “是啊。”梁岳点头。
  闻一凡沉默了一下。
  脑海里大概是回想了一些自己过往的修行回忆,不知是喜是悲。
  片刻之后,她方才叹息一声,道:“论悟性,我确实远不如你。”
  要让一个天生仙体的一代天骄承认不如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梁岳赶紧道:“都是闻师姐做得好,我才能看懂的。”
  闻一凡微笑了下,又道:“以后你想学什么神通,可以直接问我,不用……嗯,不用找借口在这偷学的。”
  “啊?”梁岳一怔。
  我啥时候偷学了?
  原来闻师姐觉得我在这里看你,是为了偷学神通吗?
  不是。
  你这……什么冰冷无情的钢铁直女啊?
  月光之下,他的脸色再度变得红一阵、白一阵,好在这个时候的闻一凡再度开始牵引月华,看不见他的变化,否则又要精神焕发。
  ……
  翌日清早。
  梁岳自床榻上醒来的时候,闻一凡已经精神饱满地站在一旁,还带来了一份新鲜的早餐。
  看得他颇有些羡慕。
  炼气士是可以用修行来代替睡眠的,可武者不行。
  武道强者虽然也可以连日不眠,但想要恢复气血精神,一定要有足够的休眠,不然体魄就无法修复。
  若是能省下来每天睡觉的时间来修行,那他就可以在悟道树下不眠不休,梁岳自忖那样的修炼速度又能快上几倍。
  不多时,伍小七也过来了,带来了调查的结果。
  他说道:“那女子身份不低,是两江府镇守将军的夫人。”
  梁岳闻言,面色略微凝重。
  一座府城地位最高的官僚自然是府官大人,主管财政民生诸般事务,而其下便是镇守将军与刑狱官。
  一个主管守城军事,由各州军镇直接统领,不受府官辖制;一个主管刑狱司法,同样独立不受上官限制。
  镇守将军手下的兵卒虽然也就是城墙上那几百号人,仅做日常防卫之用。可在一座府城里,已经是最强大的军事力量了。
  这样的人家中亲眷与九鞅有联系,那极可能不是小事。
  伍小七又带来第二条情报,“我们还打探到,镇守将军府这几天正在招下人,我打算混进去探一探。”
  梁岳思忖道:“还是我去吧。”
  伍小七虽然是专业的探子,可他的修为只有第二境,这种危险莫测的任务,梁岳觉得还是自己先去比较好。
  毕竟他还有诸般保命手段。
  闻一凡自是不可能去伪装成下人的——主要还是吃了长相的亏。
  当即定下了计划,梁岳就换上了一身有些破烂的粗布衣服,把头发也弄得脏乱了些,去往镇守将军府。
  在将军府的后门,果然看到了一张招收下人的告示。
  他敲开门,等一个家丁打开门后,便问道:“劳驾,请问咱们将军府是招下人吗?”
  “不错,你等等。”那家丁闻言便去通报。
  片刻之后,叫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管家模样的人。
  “你小子想要来应聘家丁?”这管家一双眼上下打量了梁岳一下,道:“我们将军府可只招两江府里素质最高、能力最强的家丁,你有信心吗?”
  “有!”梁岳顿声答道:“我从小的理想就是成为两江府最强的家丁!”
  “精神头还不错。”管家满意地点点头,一转身道:“来参加选拔吧。”
  跟他走到庭院中,梁岳才看到,院子里已经有六七个人列成一排,在等待选拔了。
  看来这将军府的家丁,还真是个紧俏活儿。
  见他走进队列中来,其余参选者也都目光不善地看着他,目光里隐有敌意,梁岳只是微笑回应。
  就见那管家走到前方台阶上,高声道:“列位,你们都想进来做事,可是今天很抱歉,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将军府里光荣的一员。”
  “我要选出你们当中最优秀的那个!”
  他走下台阶,口中继续说道:“告诉我,你们的优势在哪里?”
  第一名候选者大声道:“我可以当牛做马!”
  第二名候选者随之高声说道:“我可以白天黑夜都干活,还可以比别人少要工钱!”
  管家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咬牙道:“我不止能干家丁的活儿,我还能读书认字,可以当书童!我还略通武道,可以当护院,我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儿!”
  其他人的眼里顿时都露出忧虑。
  这不光是卷工作量、卷工钱,连学历都卷起来了。
  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第四个人闷闷说道:“东门护院林管事是我大伯,他说跟管家你打过招呼的。”
  管家默默不语,点了点头。
  第五个人则瞪着眼,问道:“爹,那我啥也不会,还能选上吗?”
  “闭嘴。”管家不悦的一皱眉。
  第六个人见状面色凝重,想不到连关系户这个赛道都卷起来了。
  等管家看向自己时,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道:“爹!虽然我与管家您素未谋面,可不知为何,我见你第一眼起就想叫你一声父亲,可能是为您的风姿所倾倒,我愿为您养老!”
  “哎呀,搞这些干什么。”管家嘴上呵斥着,脸上却不禁露出微笑。
  接着,他的目光就瞟了一旁的梁岳:“你呢?”
  梁岳昂首挺胸,一脸正气,语调铿锵地说道:“我觉得,找工作是一个双向的选择,我们这些参选者也要有自己的尊严和骨气,不能一味放低自己。”
  “好。”管家翻了个白眼,露出厌烦的神情。
  就在他马上要转过身的时候,梁岳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四五两的银块,当啷丢到地,而后指着地面说到:“管家,您的银子掉了。”
  管家看了他一眼,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面色瞬间转为喜悦,又重复了一句:“好!”
  “我就喜欢有尊严、有骨气的人!”他一把抓住梁岳,“你果然就是我在寻找的最优秀的家丁!”
  其余几名候选者顿时如丧考妣,彼此对视了几眼,神情仿佛在说……你们看吧,迟早会卷到付费上工这一步的。
  选中之后,管家一边带梁岳去领衣服,一边叮嘱道:“在咱们将军府当家丁,最重要的就是记住一点……”
  他沉沉说道:“不要靠近后花园的那座湖。”
  早上好呀。
  这章又四千多字,放以前都当二合一了,我现在可真是太努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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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素质未免太低了 【求月票!】
  上学的时候每到考试之前,老师都会说一句……这里是重点,必考,你们看了就有十分,不想考好的人千万别看。
  现在的梁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管家说这种话,属实是等于给他划了重点了。
  “后花园的湖是吧?”梁岳点点头。
  “对。”管家压低嗓音道,“我不能白拿你的钱,必须给你提醒到位。伱可知我们府里为何要招人?就是因为这几天已经有三个不知死活的,夜里路过了后花园,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湖里。”
  “居然有这种事?”梁岳略加沉吟。
  几天之内死了三个下人,这不算是小事了,将军府里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说明这些人的死绝对见不得光。
  “总之你千万别不当回事,记住了吗?”管家又着重问道。
  梁岳颔首道:“记住了。”
  经过管家的反复强调,他已经打定主意今晚行动。
  管家这才满意,又带他去后院换好了仆从的衣服,认了一下住宿之处,最后才交代他的任务。
  “咱们将军府的家丁人数众多,每个人的活计不多,你平时就在这侧院负责打扫。早晚务必检查一遍,因为老爷每天清晨傍晚都会路过此处,若是看见脏污落叶,可是要罚你们的。只要把这里打扫干净,那你白天夜里偷点懒都无所谓。剩下的就是老爷在这会客的时候,你们得在门外候着,随时等候吩咐。”
  一番话听完,梁岳这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抢着来将军府当下人。
  这里确实是钱多事少,对于两江府的人来说离家也近,这种工作卷一些也是正常的。
  管家正在那边给他交代活计呢,就听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管家踮脚看了一阵,赶紧就迎到院门处,满脸堆笑道:“老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来人正是两江府的镇守将军黄元成。
  他身量不算高大,穿一身锦袍,肤色铜黑,面容肃穆,四十许岁年纪,大踏步走入连廊。
  “待会儿郑家公子要来拜访,吩咐人备茶。”黄元成说道。
  “是。”管家立刻应下。
  待黄元成走入堂中,他立刻去招呼丫鬟备茶,又对他们几个院中家丁挥手,指着梁岳道:“刚刚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梁岳。”
  “那你以后在府中就叫黄岳,叫你记得答应。”管家撂下句话,转身匆匆去忙活了,口中吆喝着:“黄磐,你去把树边的落叶扫了!黄蝶,你记得换上好的茶叶,待会上茶小心些,郑公子可是和神都里的王爷有亲戚的。”
  他们这边收拾好没多久,果然就有一名客人自连廊那头走来。
  看样貌是个衣着华贵的富家公子,生得体格胖大,走几步路,脸上就带着一层油光。手里拎着一把折扇,不住地摇。
  “郑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勿怪啊。”黄元成来到门外等候,迎面说道。
  “哎呀,黄将军这样说就折煞我了。”郑公子回道,他收起折扇,朝身后一点,“初次来府中拜访,小小礼品,不成敬意。”
  他身后有随从提着一个箱子,随着他一点,有人打开箱盖,就见里面明晃晃的一小箱白银,少说上千两。
  黄元成不动声色,拉着他到堂中落座,问道:“郑公子如此盛情大礼,可是有什么要驱使黄某的地方,但说无妨。”
  “呵呵。”郑公子笑了笑,说道:“我在城外盛渔村的那档子事,想必黄将军也有所耳闻。不过是路过看中一个渔娘,我稍加强迫,她竟直接跳水求生,谁知道一个常年在水边的人,就这么淹死了。本来府官大人和刑狱大人都帮我把事情压下来了,就算作是意外赔钱了事。谁知那群刁民竟不依不饶,不仅四处宣扬,还要进神都去告御状。”
  他眉毛皱了皱,“其实就算他们去神都城告状我也不怕,可就怕人言可畏,风言风语传出去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你知道的,我是替我叔父在这边打理生意,若是影响到他老人家的事,那可就严重了。”
  黄元成神情微妙,“所以郑公子是想让我帮你阻拦那些告御状的村民?”
  “不错。”郑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我已收到消息,他们打算今晚趁夜启程。正好入夜集群、行踪诡异,就当做山匪杀上几个,应该也说得过去。叫得最欢的几个死了,那群刁民也就老实了。”
  “抱歉。”黄元成将那一箱银两推回,“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上郑公子,我部下士兵都是为了守城之用,连夜出城这种事风险太大了。”
  郑公子一听这话风就知道黄元成是搪塞他。
  两江府在中州腹地,临近神都,这里的士兵一辈子也未见得能打一次仗。谁还能趁你出去干个私活儿的功夫,去把城池攻下来?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忙,找的一个借口。
  他之所以想请官兵,而不是自己找人下手,就是想要这层身份。
  官军、衙役这种人,打杀了百姓更好开脱,很容易就找到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反而栽到那群刁民身上。
  要是请些黑道或者杀手来做事,杀那么多人就是一桩大案,事后肯定还要追究,难免有些麻烦。
  可黄元成不愿意出手,他也不能强迫。
  当即起身道:“送出的礼,哪有退回的道理?黄镇守就请收下吧,烦请替我保密就好。”
  即使没帮忙,他也没将这千两白银收回,就那么甩手离开了。
  黄元成却不显得高兴,而是看着他的背影离去之后,发出冷冷一声:“哼。”
  ……
  刚一入夜,将军府就安静下来。
  梁岳靠在此前约好的围墙一道裂缝处,轻敲三下,对面也凑上来一个人影。
  “口令。”他先说道。
  对面的人开口道:“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梁岳接道:“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没错。”伍小七在对面压低嗓音问道:“梁仙官,你这口令是什么诗啊?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却又朗朗上口……”
  “我家乡流传的诗词,你没听过正常。”梁岳道。
  “你不是神都人吗?”伍小七闻言一怔,“我也是神都人啊,怎么没听过?”
  “神都也很大嘛,咱们不得拜的老乡,先说正事。”梁岳道:“将军府里有个湖不大对劲,我准备今晚去探一探。另外你们在外面查一查,两江府里有没有一个姓郑的公子势力很大,是个胖子,平时应该没少欺男霸女。他今晚要谋害一伙儿想进神都告御状的渔民,你们抓紧查一查,咱们一定要阻止他杀人。”
  伍小七将他交代的事情一一记在心里,点头道:“我知道了,闻仙官说她要去与你一起行动。”
  “闻师姐?”梁岳问道:“她不是在外面接应吗?”
  “闻仙官说,她担心遇到危险,在外面来不及出手。”伍小七又传道。
  梁岳再问:“那闻师姐现在在哪呢?”
  “我在这呢。”就听呼喇一声,闻一凡穿着一袭黑色紧身衣,轻飘飘落在他身后。
  敢情你就在墙对面啊,梁岳心中默默吐槽了下,那还找人传话是不是有点多余……
  闻一凡好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说道:“我才到,方才寻了个地方换衣服。”
  她穿着一袭黑衣,更衬得一张脸光洁莹润,如同玉盘一般。
  两人汇合,便开始一起行动,梁岳在前面带路,小心朝后花园湖泊处探去。
  一路上夜风微凉,周遭静谧无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死人的事情影响,将军府的家丁侍女没有一个敢出门,尤其不敢到后花园。
  两人一路好像散步,特别顺利的就来到了后花园的最深处,那里有一片很大的园中景观湖。月色下泛着清亮的乌光,粼粼而动。
  闻一凡神识笼罩湖面,只觉湖水之下有哗啦啦的波纹荡漾,说道:“下面有东西。”
  梁岳左右看看,道:“我去试探一下。”
  他朝前一直到湖边,一路都假装不经意的样子。
  随着他靠近,那水中的活物却突然沉寂了,似乎是忌惮他的到来,一下沉到了水底。
  梁岳走到湖畔,左右逛了下,见还是没有声响,他干脆踢了一个石块落水。
  咚的一声。
  听起来这湖水不浅。
  不过石块落水,依旧没有反应,对方就连气息都收敛了。若不是闻师姐早用神识探过,可能梁岳还真以为底下没有东西。
  只能说下面那位脾气还挺好。
  梁岳站在那里稍加思忖,忽然开始作势解开裤腰带,好像要在湖边小解。
  这下那水中的活物忍不了了。
  你在这晃来晃去一点不尊重我也就算了,还往河里扔石头我也忍了,现在还要随地便溺。
  这素质也未免太低了吧?
  就听轰隆一声,漫天水瀑掀起,一条色彩斑斓的大鱼猛地窜了出来,一张开猩红大口,便有满口如同剑戟铺就的獠牙!
  远处的闻一凡清喝一声:“水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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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就送你们一句话 【求月票!】
  原来这将军府的秘密,竟然是在湖中豢养了一只妖物!
  难怪之前有家丁连日死亡,定然都是在湖边被这水妖所害。
  眼看一张巨口笼罩了自己的头颅,梁岳毫不畏惧,不留名顷刻出手。
  如今他第三境武者的修为加上诸般功法,只要离开了神都那个卧虎藏龙的环境,出门在外也可算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高手。
  嗤——
  他毫不留手,最强招式上青天立刻用出。
  就见他身形划出一道残影,飒地掠到几丈高的半空,而那鱼妖的唇边则是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有鲜血洒出。
  可这还是轻的,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道雪白流光。
  咻!
  闻一凡的古剑清秋,霎时洞穿了鱼妖的腹部。
  “哊——”鱼妖发出一声怪叫,转头又砸回了湖水中。
  噗通!
  清亮的湖水转瞬被鲜血染红。
  “死了吗?”梁岳谨慎地盯着湖面,不敢放松。
  两人都不敢贸然下水,鱼妖在水中的战力与空中不可同日而语,这有可能就是对方的圈套。
  稍微沉寂了片刻,水底陡然爆响,随即亮起红芒,一道红色流光咻然破空,速度奇快地朝左侧掠去。
  闻一凡当即御剑化为虹光,紧随其后。
  “追!”
  红白两道光芒一前一后,先后落在不远处一座庭院中。
  闻一凡收敛虹光,飘然落地,未待寻到那妖物踪迹,就见房门推开,里面冲出一道凌厉人影。
  呼——
  这人身法极快,来得风声烈烈,一拳打出龙虎虚影!
  闻一凡瞬间飞剑化盾,无数光影围拢,挡住了这一拳,嘭然炸响。
  她飞身后退到屋顶。
  就见那杀出来的院中人显露身形,赫然是镇守将军黄元成,他虽穿着一身简易睡袍,可浑身气血熊熊燃烧,背后武道虚影凝结,依旧威风凛凛。
  一城镇守,第六境龙虎武夫,威势如山!
  “何方宵小,敢犯我家门?”他顿喝出声,字字如同雷震。
  府中守卫、护院都被这声势惊动,纷纷围拢了过来。闻一凡神识一扫,再寻不见那妖物踪迹,当即也没有露面,而是一转身飘飞离去。
  “想走?”黄元成踏步追上房顶,可追上已然看不见对方踪迹。
  他瞥了一眼卧室大门,返身又跳落回来。
  “夫君,怎么了?”门后站起一道黑影,怯生生地问道。
  黄元成摇头道:“没事,小毛贼而已。”
  在将军府外,梁岳、闻一凡与伍小七三人很快汇合。
  “闻师姐,你没事吧?”梁岳问道。
  方才他慢了一步,赶到的时候就见到闻一凡已经走了,他便暗中离开,没有露面。
  “我没事。”闻一凡摇头道:“只是那妖物肯定就在那院子附近,我不敢确定镇守将军是否与那妖物有勾结,就暂且离开了。”
  “黄元成啊……”梁岳沉吟了下,“我明天再探一探,将军府的情况有些复杂。之前还以为是九鞅谍子的事情,想不到还和妖族扯上了关系。”
  白天见黄镇守拒绝了那郑公子的要求,他对其印象还不错来着。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能就确定其一定没有和妖物勾结。
  “方才我让兄弟们出去探了一圈,两江府里确实有一位有名的郑公子。”伍小七道。
  “细说。”梁岳道。
  伍小七便讲述道:“此人名叫郑坎,是海东侯的侄子,仗着叔叔的权势在两江府里相当跋扈,确实是个欺男霸女的主儿。前几天他乘船路过一座盛渔村,对一位渔娘图谋不轨,那渔娘跳海逃生,结果就淹死了。这事情闹得很大,盛渔村的人都很团结,他们抬着尸首来府城闹了一阵,府官最后判的是意外而死,让郑坎只赔钱了事。可能渔村里的人不服气,便想上神都告御状。”
  “我偷听到,盛渔村的人想要今夜出发,他打算去截杀那伙渔民。”梁岳道。
  “我们不能坐视不理。”闻一凡立刻说道。
  梁岳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可伍小七却有些顾虑,“我们正在查镇守府,这时候要做到什么程度?是救下那些渔民,还是彻底惩治郑坎,若是做得太招摇,会不会节外生枝?”
  梁岳微微一笑,说道:“惩恶扬善,管什么主干还是枝节?”
  “不错。”闻一凡颔首,道:“有干除干,有枝削枝。”
  ……
  夜里,一艘小船悄悄靠岸。
  “大伯,就这么上神都,真能告御状吗?”一名衣衫破旧的年轻人,面露心虚之色,“咱们可是连衙门口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啊?”
  “你鼻子底下的孔儿是出气的吗?”最前方领头的是个面庞黑硬的老汉,他也是破衣烂衫,看上去体格结实,“我就不信这世间还没公理正义,他姓郑的能在两江府上下勾结,还能在龙渊城只手遮天?”
  “可这……”那年轻人还有些犹豫。
  后面另一位老者出声道:“九娃子,你媳妇儿被人害死了,我们这帮老的都咽不下这口气,伱怎么还瞻前顾后?”
  “唉。”那年轻人叹口气,道:“十三叔,我这是怕那郑坎势大,咱们斗不过他,反而遭殃啊。”
  “怕什么?”队伍最末的老者也道:“我们趁大夜绕了个圈从江上出来的,他安排在村口监视的人根本看不到。等他发现不对劲,咱们都已经到龙渊城了。”
  这一行四人,除了那死了媳妇的九娃子,便是村长大伯和他的六叔、十三叔。
  几人走出没多远,突然前方亮起一团火光。
  “嗯?”大伯以手掩目,察觉有些不对,立刻道:“躲起来。”
  可还是有些晚了,就听噌噌噌几声,便有数道黑影将他们围住,个个都是手持钢刀的蒙面人。
  领头一个拿着火把,照亮场间四名渔民,扫视一圈,道:“是他们四个,一个不少,可以杀了。”
  “不对呀!”九娃子赶紧窜出来,喊道:“我跟郑公子说的是,拦住我几个叔伯就行,告御状不成就不会再惹事了,他说了不会杀人了啊!”
  “九娃子!”前方村长一脚将他踹倒,厉声问道:“是你告的密?”
  “大伯,我也没办法啊。”九娃子哀声道:“咱们一伙儿打渔的,哪能斗过那侯爷的侄子。他给了我很多钱,我能再娶很多媳妇,我就不想再追究了。”
  “狗养的!”后面六叔也骂道:“花儿那女娃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村长应该是有些武道修为在身,从身后抽出短刀,恶狠狠道:“老子跟随唐将军走南闯北灭过十几国,你们这群狗养的也敢劫我,不怕死的就上来!”
  “老家伙蠢到家了。”蒙面人首领冷笑一声。
  他们来之前自然是打探清楚情报了,这领头儿的村长确实当过兵,不过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么多年他也就是个第二境修为的武者,一把年纪气血肯定还有衰退。
  杀他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可不知为什么,在这老汉盯上自己的那个瞬间,心中居然不自觉地产生了一丝惊惧。
  这些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军阵血勇,真不可用常理视之。
  “动手!”蒙面人首领顿喝一声,想要赶紧解决这些村民。
  眼看钢刀就要临颈,忽有一道银光破空而来。
  咻咻咻——
  剑光空中穿梭数次,朝着几人团团冲过来的蒙面杀手们纷纷一顿。
  紧接着,颈项处都迸发出一条殷红血线。
  噗通之声汇成一片。
  “这……”蒙面人统领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再看看对面一动未动、口中噙笑的老汉,“你这是……什么神通?”
  莫非情报有误,这老汉竟还有不为人知的大手段不成?
  “嘁。”村长满是不屑地冷笑一声,口中气势磅礴地朗声道:“不妨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那你说这么大声干嘛?”蒙面人统领一时气结。
  看你满脸霸气的样子,还以为是你干的呢。
  他左右看看,却不见剑光来处,料想是遇到了类似御剑一派的传承,当即不愿再久留,转身就想逃脱。
  可回过头,就见到一名手持长剑的年轻男子自他身后走了出来,“方才不是很凶吗?怎么这就想逃了?”
  “玄门炼气士?”蒙面首领还是几分眼力的。
  这年轻男子自然就是梁岳,他朝前一指,道:“炼气士在那边。”
  蒙面人回过头,就见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飘然落地,一身气息深不可测。
  虽然这女子样貌极美,可他没心思关注这个,因为他能察觉到方才出剑的就是她。顷刻间斩杀数人,依旧如此淡漠。
  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在他们的杀手行里,能做到这般杀人如杀鸡的都属老天爷赏饭吃。
  “二位少侠,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若是想要保住这几人,那我这就离开,当今日一切都没有发生。”蒙面人强作镇定说道。
  “你想就这么离开,哪有这种好事?”梁岳说道:“为什么留下你的性命,还没看明白吗?”
  “呵呵。”蒙面人也朗笑一声,“你们应该是想让我带你们去找背后指使的人吧?”
  “不错。”梁岳问道:“可以商量吗?”
  “哼。”蒙面人昂首挺胸,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大声道:“我就送你们一句话!”
  随后,就听他掷地有声地说道:“杀了他,可就不能杀我了!”
  好么。
  以为你多硬气呢。
  梁岳被他闪了个趔趄,没好气地挥挥手道:“那就劳驾了,头前带路吧。”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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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浑身是宝 【求月票!】
  此时的郑坎正在家中欣赏舞乐,堂前舞姬翩翩。
  他的视线随之游走,猥琐而贪婪。
  郑坎丝毫不担心派出去的人,截杀几个渔民罢了,要是这都干不好那他们就死了算了。
  只是几名渔民横死,又是一场大案,他需要再打点一次刑狱官,才能将其做成悬案。两江府的刑狱官是出了名的贪,很不好打发,所以郑坎才想去请黄元成出手。
  谁知黄元成居然不肯帮忙。
  郑坎走之前将银两留在镇守将军府就是在留钩子,等到需要的时候,这千两白银就可以作为捅死黄元成的一把刀。
  “一群刁民。”郑坎忿忿地念叨一句。
  谁知她那么刚烈,直接就往水里跳,水性还那么差,那么快就淹死了。
  这才搞出后面那么多事情。
  他在两江府横行惯了,此时不悔恨自己不该强迫别人,反而恨别人不从自己。至于杀那一群渔民,他也只算计着后续料理需要多少钱,丝毫不在意那几条性命。
  几个平民百姓,死了便死了嘛。
  他也不差钱,这些年替海东侯在两江府打理生意,他的身家就像他的身材一样,早已肥得流油。
  海东侯姜镐早年间为西北大战筹集军饷、输送钱粮,后来在东洲开拓皇室生意,可谓劳苦功高。近年来就在龙渊城安心享乐,把自家的事情都交给子侄辈料理,两江府这个漕运中枢是他很看重的一处。
  郑坎的父亲早年间追随海东侯,后来为保护侯爷而死,海东侯就将他带在身边抚养长大。名义上是侄子,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和义父子都差不多,所以海东侯才会如此信任他,让郑坎来负责两江府。
  在龙渊城可能他还要夹一下尾巴,可在两江府,他有这般又大又硬的靠山,行事历来肆无忌惮。
  而且他觉得好日子都是父亲的死换来的,这是他应得的。
  就在欣赏歌舞的时候,那边管事从不起眼的角落凑上前来,郑坎立刻心领神会,是派出去的杀手办完事了。
  那管事靠近他的肥头大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们还回来了?”郑坎面露不悦,“不是说让他们办完事就拿钱走人吗?”
  “那杀手说有要事向公子禀报。”管事说道。
  “哼。”郑坎不大高兴地站起身,随管事向偏厅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摆手,“我去去就来,你们接着奏乐……”
  来到偏厅,就看到那杀手头头依旧黑衣蒙面,可他身后那七八名杀手却只剩下两人。
  “出意外了?”郑坎问道。
  杀手头目看向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悯,同时重重地点点头:“嗯,太意外了!”
  郑坎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这时,杀手头目身后的一名蒙面人开口道:“你奸淫良家不成,反倒将其害死,又勾结府官、刑狱想要将此案压下。村民们不依,想要上神都告状,你居然想直接派人截杀。郑坎,伱做这些事就从不畏惧天理吗?”
  “你有病吧?”郑坎反口就骂,朝杀手头目问道,“你这哪找的手下,这么有正义感,做什么杀手?”
  “刚刚认识的……”杀手头目讪笑了下。
  “嗯?”郑坎转过头,意识到了不对。
  然后就看到对面的黑衣人飞起一脚,这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踢中了他的两腿中央部位。
  在郑坎这上下脂肪近乎可以形成无死角防御的肥硕身躯上,仅有几个为数不多的弱点,而这里无疑是弱点中最弱的一处。
  咔嚓。
  空气中响起清脆的蛋壳破裂声,紧接着郑坎的庞大躯体凌空飞起,倒着飞出十丈有余,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轰嘭!
  整座偏厅都随之一颤。
  在墙上拍出一个宽阔的油印之后,郑坎才又轰然坠地。
  “公子!”厅外的护卫哪里料想得到这一幕,见此情景纷纷冲上前来护住,可脚步刚刚迈开就又停下。
  因为有千百道剑光轰然撞破房顶,哗啦啦倾泻下来,每一名护卫都被数十道剑芒环绕,顷刻间陷入剑牢之内,不敢再动。
  那两名伪装的杀手,正是梁岳与伍小七,而闻一凡就在外围策应。
  此刻拿下郑坎,他们也就都不装了。
  府内自然也有修为高些的供奉,见势不对立刻赶来,可是在屋顶见到了衣袂凌风的闻一凡,她手拈剑诀,遥遥一指,古剑清秋便化作万千光影。
  “玄门弟子?”那名供奉立刻迟疑了下,身形止住,暂且观望。
  他一名炼气士在这府中做事,纯是图财,若为此招惹了正统的玄门弟子,可就没必要了。
  郑坎躺在地上,双手捂着小郑坎,身子不住地抽搐,眼泪不自禁地流下来,“你们是什么人?敢私闯我郑家宅邸,伤我……要害,简直胆大包天!”
  “胆大包天?”梁岳一步步走过来,“你欺男霸女、杀人放火,可谓无恶不作,你都无所畏惧,还说别人大胆?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胆大包天。”
  “我……我叔叔是海东侯,我是为他做事的,你们不知道吗?”郑坎勉强起身,咬牙道:“你居然敢打我……”
  嘭。
  梁岳的回应是又一脚踢在了他下腹丹田,将他一身劲气踢散。这样郑坎这庞大身躯就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只能颓然倒地。
  “啊……”郑坎喘着粗气,嗓子里发出哑然的声音,“我一边说你还一边打……”
  “海东侯很了不起吗?”梁岳举起一面令牌。
  郑坎看了,顿时哑口无言。
  上面写着“诛邪司”三个大字。
  海东侯的确了不起,他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官职,但是在皇族宗室之中德高望重,是能直接跟皇帝说得上话的人物,在朝中人脉也极广。因为当年的合作,与诸多文臣武将关系都不错。
  朝中敢不给他面子的人,不多。
  可诛邪司恰好是其中之一。
  诛邪衙门的人谁的面子也不给。
  伍小七走过来,说道:“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诛邪司的身份不好处置他,送到官府去又容易暴露……”
  听着他的话,郑坎连连点头,“不如就把我放了吧……”
  这时,闻一凡的声音飘过来,“那不如直接杀了?”
  “诶?”郑坎一个激灵。
  “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了,派人将他扭送回神都,送到刑部衙门去。”梁岳早就想好了处理他的办法,“相信左相大人是知道该如何利用他的。”
  “不要……”郑坎躺在地上,凄惨地叫道:“咱们无冤无仇的,你们离开,我可以给你们钱!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那些被你欺压的人向你求饶的时候,你也会放过他们吗?”梁岳忽尔反问一句。
  不杀他,是想要从他身上审出更多东西。
  他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不止这一件。
  而且,从他身上说不定能挖出两江府官场上下、甚至是龙渊城那位海东侯的料,远比让他直接死更有价值。
  可以说,只要落在梁辅国手里,这头郑坎就浑身是宝。
  那杀手头目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悄悄蹭到了窗边,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郑坎身上,他寻了个时机,转身翻出窗扇,就要逃之夭夭。
  可没等他逃出三步,就有一道如电般的剑芒倏忽间洞穿了其身躯。
  “啊……”
  这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杀手头目,死的时候同样双眼圆睁,不肯瞑目。
  ……
  郑家的事情料理得很快,把郑坎带出来,交给诛邪衙门的人运回去,他们又重新来到了将军府外。
  “府内的妖物阴气很重,可能来自玄冥海。水妖修为没大成时,必须定期回到水中休养。它平时极可能是化成人形隐藏在府中,夜里再去湖水中浸泡。”闻一凡对妖物的了解更多,便对两人讲述道。
  上古年间的人妖分流,一共划分出四大妖地。
  分别是莽苍山、玄冥海、白虎城与君炎岛。
  其中玄冥海位于北地以北,是海族水妖的聚集处,与九州人族的交集最少。
  毕竟其它几座妖地,起码是在陆地上。
  正因如此,中州一座城池的镇守将军府中,出现来自玄冥海的妖物,是很诡异的一件事。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妖物显形?”梁岳问道。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妖物一旦化形,收敛起妖气,那很难发现其与人族的区别。如果它不主动做一些会泄露妖气的事情,那肉眼与神识是万难分辨的。
  龙渊城外就四方都悬着照妖镜,保证没有妖物能进入城门。可照妖镜那般法器极为珍稀,世间所存不多。
  闻一凡取出一捆银针,说道:“我这里有一盒显妖针,可以分辨妖物。”
  “如何分辨?”梁岳仔细看了几眼。
  “将此针刺入人身,若是人族,会直接晕倒,即使是修行者也会感到中毒眩晕。可若是妖族,那不会受任何影响。”闻一凡道。
  “咦?”梁岳纳闷道:“这东西听起来怎么好像是针对人族的?”
  闻一凡道:“其实就是一种针对人族的迷药,妖气天生便能解此毒,所以妖物完全不怕。丹鼎派的前辈发现了这种特性之后,将它应用到了此处。”
  “先辈们的智慧真是无尽的呀。”梁岳慨叹道。
  这个显妖针,听起来是没有照妖镜那么好用,毕竟你不可能路过每个人都上去给一针。可如果有了确定的目标,那还是很好发挥作用的。
  他将针包收起,笑道:“那我明日就去将军府中试一试,看看妖物隐在何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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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不要欺人太甚! 【求月票!】
  翌日一早,梁岳便带着显妖针开始了行动。
  依旧是他在明处探查,闻一凡在暗处策应,这两天下来,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配合模式。
  虽然经历了昨夜不小的骚动,可将军府中的守卫并没有加强,所过之处依旧颇为空旷。可能是黄元成自负修为,毕竟他在这两江府里已经算得上是顶尖高手。
  也有可能,他就是心里有鬼,不敢在府中放太多的人。
  真相如何,一试便知。
  梁岳一早就直奔主院而去,因为昨夜那鱼妖就是落在了那附近。鱼妖受伤不轻,落地处多半就是它的藏身之所。
  一路上,梁岳就在观察每一名路过的仆从与护卫,看他们的精气神,像不像受过大伤的样子。
  结果刚到主院门外,就见管家在门外喊了一声:“黄岳!”
  “嗯?”梁岳是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叫自己。
  就见管家气冲冲走过来,道:“谁叫你擅自离开侧院的?你今天早上扫地了吗?就出来瞎逛!”
  “我看那地面颇为干净,想着出来溜达一圈。”梁岳微笑道。
  “别的地方都能走,这可是老爷和夫人居住的主院,哪是你可以乱逛的?”管家绷着脸道:“快快离开。”
  梁岳便问道:“主院是不准随便出入的吗?”
  “这是自然。”管家解释道:“除了夫人的贴身婢女,也就是老爷和我能够进入这里。”
  说这话时,他的胡须微微翘起,似乎是带着几分傲然。
  “这样啊……”梁岳点点头,那这就好办了。
  话音未落,不等管家再开口,他右手曲指一弹,咻,一根银针扎进管家的颈间。
  “嗯?”管家只觉脖子一痒,伸手想要去摸,可没等摸到,就晕乎乎倒在地上。
  既然平时下人都不准出入这间院子,以黄元成的修为,那只妖物一旦泄露妖气,肯定不是对手。所以它日常在将军府中,肯定是用化形后的人身行走。
  梁岳只需要给每个能进入这座庭院的人都来一针,那妖物大概率就在里面。
  将管家拖到一边草丛里藏好,梁岳才又大喇喇走入院中。
  一进去,迎面就撞上两名侍女。
  “伱是什么人?”作为夫人的贴身侍女,其中一人立刻严厉喝问。
  “我是来送东西的。”梁岳立刻答道。
  “送什么?”二人怀疑地看着他。
  此人虽然长得高大英俊,不像是坏人,可他穿的只是家丁服色,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这个。”梁岳稍一抬手,又是两根银针同时射出,将二女放倒。
  “都不是啊……”他口中喃喃一声,继续向里走去。
  偌大庭院的尽头,就是将军府的主卧室了。黄元成已经一早出门,现在应该只有镇守夫人在。
  而梁岳最为怀疑的对象,就是她。
  毕竟从一开始来到将军府,就是为了调查她与九鞅秘术师的联系。又恰逢鱼妖出水,落在这庭院中消失,让人很难不多想。
  “夫人。”梁岳唤了一声道:“打扰了。”
  他迈过门槛,就见一间极宽敞的卧房内,有鲤跃龙门的透亮屏风,里面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
  “你是什么人?”听到他的声音,床上的女人立刻窜起来。
  梁岳绕过屏风,就见穿一身白缎睡衣坐在那里的,赫然正是当日在茶楼中遇到的女子,虽然不施脂粉,依旧是明眸皓齿,姿容艳丽。
  “夫人对我应该不陌生吧?”梁岳笑问,“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你是哪里来的狂徒?”镇守夫人立刻横眉怒道:“我哪里会曾见过你?再不速速退去,我要喊护卫来将你……”
  咻。
  同样的流程,没等她说完话,梁岳就弹指将一根银针就射在了她的肩头。
  “这是什么?”镇守夫人凝眉喝问。
  “显妖针,能辨认出妖物的法器。”梁岳沉沉说道:“夫人,别装了。”
  中针之后,她毫无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
  “呵。”镇守夫人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中了显妖针之后,人族会眩晕,妖族才能解毒。”梁岳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镇守夫人凝视他半晌,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与我为难?昨夜我就一直忍让,根本不想对你出手,若不是你愈发过分……”
  “夫人,若你真是良善之妖,我就想问一个问题。”梁岳道:“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镇守夫人道。
  梁岳问道:“你与九鞅有何关系?”
  “你……”镇守夫人的眸光瞬间缩紧,似乎一下紧张了起来。
  梁岳道:“若你答不出来,那可能就要劳烦你随我们走一趟了。”
  镇守夫人的双手缩回袖中,神情凝重。
  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当口,庭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远远就听见黄元成暴喝道:“何方贼人,敢闯我将军府的卧房!当真胆大包天!”
  就见一身官袍的黄元成,不知何时收到消息,竟迈开大步飞奔回来,转眼来到门口。
  眼见他要冲过来,闻一凡也呼喇喇落地,举起令牌,清喝道:“诛邪司办案!”
  看到这一面令牌,黄元成冲刺的势头骤然止住,脚步忽的一顿。
  “诛邪衙门的人?”他拧着眉,闷声道:“那你们为何要屡次三番袭我内宅?”
  “我们不是针对你,黄镇守。”梁岳道:“而是因为你家夫人,她是一只妖!”
  “什么?”黄元成大为惊诧,双目圆睁,问道:“你为何如此说,可有证据?”
  梁岳道:“我刚才已经用玄门法器显妖针刺过,若是人族一针就会眩晕,妖族却全无感觉。你看看,你家夫人中针以后,仿若无事……诶?”
  他话说到一半,转过头,就见方才还十分清醒的镇守夫人不知何时已经躺倒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俨然是晕倒了。
  “喂!”梁岳一个箭步窜上去,“你不要装晕啊!”
  眼见对方无动于衷,他抡起手臂,啪啪啪啪啪……
  一顿耳光左右来回,在镇守夫人白嫩的脸上就抽开起来。
  她倒也是个狠人……不,狠妖。
  脸都快被梁岳抽变形了,硬是不吭一声。
  “你在做甚么?”黄元成看着眼前一幕,满脸难以置信。
  大概他这一生也不可能想到这么一天,会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在自己家、当着自己的面,大大方方地抽自己老婆耳刮子。
  放了一句狠话,对方没有理会。
  梁岳一咬牙,中指立刻按到她的脚心,对着各个反射区猛攻。
  镇守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了,可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还依旧是闭着眼睛。
  “不是……”一边的黄元成愈发呆滞。
  说着,他就伸出手去挠镇守夫人的腋下。
  这下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唇角向上一弯,接着睁开眼来。
  “你小子,不要欺人太甚!”她摆脱梁岳的束缚,跳到床下,满面怒气。
  “够了!”黄元成终于再也忍不住,顿喝一声,就要突破上前,护住自己妻子。
  闻一凡祭起飞剑,古剑清秋立刻直逼黄元成前额。
  她以第五境炼气士的修为面对第六境武者,丝毫没有畏惧。
  “黄镇守若是还不相信,那就请随我们一起回龙渊城,到照妖镜前验证。”她口中说道。
  “不必了!”镇守夫人一挥手,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夫君,我的确是妖。”
  早上好呀。
  昨天又花了很多时间修改了一下上架前的情节,把一些拖沓的部分删掉了。
  主要就是祝南音手下大虎截杀梁岳,二打邹淮南那一块,那段是完全删的,其它地方基本没变,就是删了一些冗余,看过的基本没影响。
  就是让上架前的情节更精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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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鱼妖 【加更】
  “夫人?”
  黄元成闻言,张大眼睛看向妻子,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镇守夫人目光黯淡,说道:“夫君,这些年我的确是骗了你。”
  “可是你……怎么会?”黄元成一时间语无伦次。
  “以你修为,可能也早已发现了些许端倪,只是不愿意往我身上联想罢了。”镇守夫人哀声道:“我此前与伱说的身世来历,都是假的。”
  “啊……”黄元成以手扶额,连连摇头。
  神情仿佛在说……那什么是真的?
  “其实我本体就是来自玄冥海的鱼妖,十年前有一场大风暴,我被冰潮带入了九州地界的江水里。”镇守夫人缓缓讲述道:“我当时迷迷糊糊没有想太多,就朝着温暖的方向一直游……对,虽然我出身玄冥海,但我其实一直很怕冷。”
  “后来游到了神江之中的时候,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她目光温柔地看向黄元成,“当时我不慎被一张大网捞起,船上是一群胤朝的将士。别人都欢呼说要将我做成晚宴,只有一位少年将军说……这大鱼看起来有些灵性,修行不易,还是将它放了吧。那个人,就是你。”
  “我记得。”黄元成重重点头,嗫嚅着道:“当时我正随军征伐海外,连吃了一年的鱼。结果回到内陆之后,那些接应的军士还要打渔吃鱼,我很不情愿,就装作好心说把它放了吧……这样他们打的鱼不够多,晚上就可以吃别的了。”
  “啊。”镇守夫人一怔,“原来只是馋嘴吗?”
  “嗯……”黄元成点点头。
  镇守夫人尴尬地笑了笑,“我只当你年少英武,又慈悲心肠,当时便对你有了好感。其实之后几天里,我一直跟着你们的船,一直到了这两江府。”
  她捋了下发丝,继续道:“后来一位修为高深的秘术师发现了我,他传给了我一道秘法,让我可以化成人形。我很高兴,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上岸去找你了。”
  梁岳听到此处,心中一动,说道:“是不是你在茶楼里见的那个?”
  “不错。”镇守夫人承认,而后道:“我花费了很多周折,才打听到你就在两江府驻扎,还精心策划了与你的初遇。当时你策马巡街,我佯装不慎冲到你马前,你直接将马掀翻来保护我……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有选错人。”
  “我记得。”黄元成也说道:“当时马前突然冲出来个人,我以为是来碰瓷的,本想直接踩过去。可仔细一看,是一名美貌女子,我才将马扯翻在地,护住了你。”
  “啊。”镇守夫人眨眨眼,“原来是见色起意吗?”
  “嘿。”黄元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后来我被地痞流氓围住,又是你现身打走他们替我解围。”镇守夫人继续道:“虽然其实我也能收拾他们,可一旦暴露妖气,在人族城池里说不定就会有危险。所以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真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两江府里的黑道都要给镇守府交例钱,当时他们没交份例,还敢经营私娼赌档,我是专门去教训他们的。”黄元成又道。
  “啊,黑白勾结?”镇守夫人这才了然:“救我只是顺便?”
  “巧了吗这不是。”黄元成挠挠头。
  镇守夫人绷着脸,好像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夫君最大的魅力就是自己的想象力。
  “夫人,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梁岳道:“你回忆里有没有一些别的东西,比如那个交给你化形秘法的秘术师,他有没有交代给你一些任务、还有府中之前遇难的几个家丁,都是谁杀的。”
  “反正今日我也走不了,那些我自会与你们讲。”镇守夫人转过头,又道:“夫君,我这一去,恐怕就无法再回来。无论如何你我夫妻情分多年,你能再抱我一次吗?”
  黄元成看着眼前人,也毫不吝惜地张开怀抱。
  镇守夫人缓缓拥入他怀中,眼看着二人依依惜别,她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猩红厉芒,整个人身覆盖上一层鳞片,妖气瞬间爆发!
  轰嘭!
  如雷震般的一声爆响,镇守夫人轰然撞破几层院墙,飞落出去。
  院外墙边,管家正晕倒在那里。
  一阵轰鸣声后,他迷糊着睁开眼,就看见一只鱼头人身的怪物穿着夫人的衣服,躺在自己身边。
  “我肯定是做梦了。”管家念叨一声,翻了个身,重新躺倒。
  异变来得太快,等梁岳二人追出来查看情况时,就见那鱼妖已然殒命。
  方才还活色生香的镇守夫人,转眼就毫无气息了。
  闻一凡凝眉看向黄元成,目光闪烁。
  “多谢二位提醒,否则我竟不知家宅之中藏有妖孽。”黄元成走出来,面沉似水道:“我亲手将此妖轰杀,不知诛邪司可还满意?”
  ……
  城外江水中,有一叶轻舟。
  船上有一名算命先生打扮的男人正在垂钓,他的旁边还跟着一个梳着朝天髻的小男孩儿,五六岁的样子,同样服色。
  看起来是先生带着的小徒弟。
  两个人泛舟江上,悠然垂钓,一幅无比闲适的画面。
  男人坐在船上,钓竿忽地抖动了一下。
  他似乎心有所感,微微瞑目,五指在手中拈动。
  片刻之后,他才睁开双眼,悠悠说道:“玄冥海的棋,被吃了一颗。”
  孩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好像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算命先生看着他的眼神,揉了下男娃的脑袋,说道:“走,咱们得去办点事情。”
  就见小舟突然快速向岸边划去,甚至一度在水中浮起。这时才能让人看清,原来船下有一只大鼋,背负着小舟飞快前进。
  一转眼,师徒二人就已经站在了岸上。
  “师父,咱们去哪里呀?”男娃稚声稚气地问道。
  “去杀人。”算命先生的语气十分平静,“杀两个搅局的人。”
  上个月最后一天,我晚上十点看月票数的时候是九千八百多,不知道最后有没有破万,就算破了吧。
  之前说好是一万月票加一更,就一直记着呢。
  正好昨天因为改了前面的文,时间仓促,感觉前两章没太写好,有点粗糙。就抓紧再码了一章,把加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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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妻克星【求月票!】
  “怎么又死了个夫人?”
  “唉。”
  梁岳细细回想了下,自己这一段时间所见过的人妻们,从一开始的凤蝶——假如非独家人妻也算的话,到后来的张夫人、福阳公主,再到现在镇守夫人。
  真是见一个死一个。
  这是不是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人妻克星”?
  离开镇守府以后,他就在默默摇头慨叹。
  伍小七则是在府外迎上两人,问道:“二位仙官,怎么样了?”
  “黄元成绝对不对劲。”梁岳笃定地说道,“他这个杀人配合得太完美了。”
  方才他们本是想缉拿镇守夫人。
  此前因为没有证据,只能暗中调查,现在她妖族身份确认,他们完全有理由可以将她拿回去。
  接着是黄元成想要阻拦,不清楚是他不明就里还是另有缘由,然后镇守夫人表现得很配合,看起来是要主动坦白一切然后配合离开的样子。
  谁知她坦白之后,突然暴起想要杀黄元成,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
  实在是有些反常。
  他们与鱼妖交过手,知道它的实力,黄元成第六境武者即使站在那里不动,这鱼妖一击都未必能破防。
  即使偷袭又能如何?
  果然她就被黄元成反杀了。
  看似是丈夫杀妻子,其实更像是她主动求死。
  如果黄元成主动杀她,就会有杀鱼灭口的嫌疑。
  可眼下这般,局面就变成了……诛邪司查出镇守府内有妖物,妖物企图谋害镇守将军,被镇守将军反杀。
  黄元成一下就干净了。
  鱼妖要杀他,就此倒洗清了同党的嫌疑。这下诛邪司没有了正面调查他的理由,只能暗中查探。
  他毕竟是兵部任命的一城镇守将军,不可能在无凭无据的时候直接缉拿。
  闻一凡看向伍小七,说道:“我们回去以后,要劳烦你们在此多停留一段时间,继续监视黄元成。”
  他们本就是为了那九鞅秘术师的线索前来,如今镇守夫人一死,黄元成应该也会蛰伏很久。他们不能一直耗在这里,是时候回去了。
  “没关系。”伍小七嘿嘿笑道,“我们兄弟就是干这个的。”
  诛邪司是一个庞大的衙门,除了有名有姓的仙官以外,其实这些没有姓名的刀吏才是绝大多数。
  他们完成的任务,要比玄门弟子们更杂也更累。
  回道客栈收好东西,伍小七又道:“二位这就要回返吗?这几天在两江府都没好好逛逛,不如我们出去吃点本地特色?”
  “饭就不吃了。”梁岳笑着拒绝了对方出差期间公款吃喝的邀请,而后说道:“不过我确实有个地方很想去看一下,要不然心里总存着一个疑惑。”
  “哪里?”其余两人看向他。
  梁岳答道:“盛渔村。”
  ……
  盛渔村就位于北门江的转弯处,这里风景秀丽,物产丰美。
  村子里的百姓们守着这条江打渔,日子过得其实不错。盛渔村的村长当过兵,村里人也团结,在他的带领下周围村子都不敢跟他们争夺。
  他们独自霸占了一大片江域,算是两江府这一片最富庶的村落之一,周围村子的百姓都很羡慕他们,
  可是面对郑坎这样高高在上的权贵,他们依旧毫无反抗之力。
  九娃子的家里,白事棚子还在。
  事情发生本就没有多久,村长说要给花儿报了仇,才把她尸首下葬,所以棺木就停在家中。
  九娃子跪在一旁,兀自哭得很伤心。
  一方面可能是夫妻感情确实不错,另一方面是村长他们打的确实狠——昨晚回来以后,老哥儿几个把这个小叛徒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那几个老头儿的拳脚又黑又硬,他现在哭得不痛才奇怪。
  “诸位大人,请恕我……不能施礼。”九娃子抽泣着艰难站起,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从浮肿的视线里勉强挤出一丝视线,才能看清众人。
  “没事。”梁岳赶紧示意他不用起身,“我来就是想检查一下你家夫人的尸首,对于她的死,其实我有一丝疑惑。”
  每个人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会有些不解,一个生活在水边的渔娘,怎么会那么容易淹死?
  梁岳也不例外。
  “好。”九娃子自然不敢违逆,就找来工具,将棺木又打开。
  死了几天的尸首,一打开已经有味道了,还带着肿胀和尸斑。可怜她生前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女子,转眼就变成这副模样。
  梁岳丝毫不在意,仔细的翻动尸首的手脚,一一检查,同时问道:“她生前的水性怎么样?”
  “花儿自小也是我们村里长大的,游水当然没问题。”九娃子答道:“她闭着眼也能从渡口游回家。”
  “那你们没有怀疑过,她为什么会淹死呢?”梁岳又问道。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郑家那禽兽没说实话!”九娃子忿忿说道:“他说花儿是自己跳水,然后不慎淹死的,怎么可能?肯定是他们打了她,她才会游不回来啊。”
  梁岳对此存疑。
  因为他问过那杀手头目,他们来之前得到的信息也是这样的。以郑坎无法无天的态度,他都派人拦路杀渔民们了,没必要跟杀手再美化自己的行为吧?
  而且这些事他府中随从属下肯定都有参与,目击者很多,他没必要撒谎。
  所以郑坎说的,他想要轻薄那渔娘,渔娘跳水逃走,之后意外淹死……这部分事情应该是可信的。
  而且这一番检查,死者的尸首上确实没有外伤。
  也正是因此,梁岳才会思考,渔娘的意外,会不会跟别的事情有关?
  譬如水妖。
  在看到镇守府湖中的水妖时他就想过,来到两江府的水妖,会不会不止有这一只?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落在死者的脚踝上,那里似乎有一道勒痕,与尸斑的痕迹明显不同。
  看那环绕的形状,更像是一根绳子或者一根触手?
  闻一凡同样对尸体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直接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个部位,“有些许腐蚀,像是沾染了妖气。”
  对于梁岳的思路,她一向抓得很快。
  “死者是在哪里落水、又在哪里被捞上来的,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梁岳站直询问道。
  “就在村外渡口那里,我带伱们去。”九娃子立刻应了下来。
  对于妻子的死,他当然也希望查明真相。
  之前会背叛村里人,并非是他心里不在乎妻子。
  而是他觉得,即使他们到了龙渊城也不可能斗得过郑坎的靠山,所以才想要退让。可村长脾气刚硬,绝不肯受人欺负,他被裹挟其中,心里害怕,才会告密想要让郑坎派人把他们打退回来。
  谁知道郑坎那么狠毒,直接想要将人全杀了。
  说白了就是因为怕。
  这其实就是郑坎们希望达到的效果,他们想要让普通百姓温顺如绵羊,想让所有人畏惧他们,即使遭受欺压也不敢求取公道,那样他们才可以永无后顾之忧的横行霸道。
  ……
  九娃子带他们来到了村外一片开阔的渡口,这里在一处延伸出水的山坳背面,江面澄澈,水波明亮。
  岸边停着几艘大小不一的渔船,远处也是风帆猎猎。
  “我娘子当时在船上整理东西,郑家的大船由此地路过,那禽兽就看到了她。”九娃子忿忿地说,他又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江面,“她应该就是在这里跳下去,然后想绕着山游回去,可是最后飘回去的只有尸体。”
  “下去看看。”梁岳直接跳了下去。
  闻一凡与伍小七随后跟着,但是九娃子腿脚不灵便,就留在岸上等他们了。
  “你怀疑这里藏着水妖?”闻一凡问道。
  “有这个猜测。”梁岳看着滔滔不绝的江水,说道:“如果镇守夫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像她一样来到这里的水妖,会只有一条吗?”
  在胤朝地界,妖物害人是大事。
  一旦发生,务必马上清除。
  伍小七笑道:“检查细致一点总是好的,若有妖物,将来也免得其他百姓受伤害。”
  话音落下,忽有一阵清风拂过。
  闻一凡目光陡然锐利,一把拉住梁岳,“小心,周围气息不对劲。”
  梁岳没有察觉到什么,但一听她说,也立刻持剑戒备起来,环视四周,“莫非真有妖物?”
  “好像不是妖……”闻一凡的神识铺开,搜寻着一切可疑的蛛丝马迹。
  正当此时,异变陡生!
  两人背后的伍小七忽然露出狞笑,手握一柄短刃,恶狠狠朝梁岳后腰刺来!
  嗤。
  半缕衣角飘飞。
  多亏了闻师姐的提醒,让梁岳保持了警惕,刀锋临体时,他意识到不好,剑域游龙身法倏忽一摆,便化作残影躲开。
  这一刀才没刺中他后背,而是从衣角穿过。
  闻一凡回身一指,指尖真气凝结,正点在伍小七的额间。
  噗通一声,他的身躯重重倒地。
  “是秘术师。”她冷静地说道,“与境界高强的秘术师交手,修为弱的人很容易被对方操控神魂,会起反作用,先让他昏迷一阵吧。”
  说罢,她又将视线投向梁岳。
  “我没事!”梁岳领会她的意思,连忙高声道:“我能帮你的忙,肯定不会被控制的!”
  好家伙。
  原来在闻师姐眼里自己也是累赘吗?
  二人才对谈两句,空中就响起一个悠然的声音。
  “此江辽阔气象,正合天骄埋骨。二位死在此处,倒也不算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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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下等马 【求月票!】
  随着这声音响起,周遭的天地好像产生了巨大变化。
  天空上的白云迅速退散,周遭江水平复,没有半点波澜,前方山间的草木风声、虫鸣鸟叫,都再不剩半点。
  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了。
  只有这一句话传到耳中,二人抬头遥望,就看到了对面山峰顶处的两道身影。
  正是那名茶楼中的算命先生,此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梳朝天髻的孩童,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山峰顶上,正居高临下俯视江岸。
  “果然是你!”梁岳朗声回道:“如果我们没猜错,阁下应该就是驸马张吉的师父吧?还不知如何称呼?”
  “我收过很多徒弟,里面或许有他一个。”算命先生微笑道:“你们可以叫我……玉骊江。”
  此言一出,就可确认此人是九鞅谍子无疑了。
  在胤朝活动的九鞅谍子都会选取一种家乡的东西作为代号,而玉骊江是九鞅三大河之一,北三部的取水命脉。此人能占到这样一个代号,应该也说明他地位颇高。
  一直以来,九鞅谍子都是在躲避诛邪司的追捕,这主动出击的倒是头一次见。
  咻——
  就在这一问一答的功夫,一道流光突然从算命先生背后射来,眼看就要将他穿透,却在一尺外的地方停住。
  剑身颤抖不止,当空龙吟嘶鸣。
  正是古剑清秋。
  原来在梁岳问话的时候,闻一凡趁机出手,御剑偷袭。
  只可惜还是没有骗过这第六境秘术师。
  闻一凡能感觉到,对方的神念十分强大,正在想要强行抹除自己在剑身上的痕迹,夺走自己的飞剑。
  她双手指诀变幻,剑光陡然暴涨,化作一团白芒,接着轰然炸开!
  嗤嗤嗤……
  而在这个当口,梁岳已经飞身而上!
  山峰虽在远处,可崖壁陡峭笔直,他身法全开,冲上去也不需多久。只要闻师姐能拖住那人片刻,他就可冲上去近身战斗。
  他有近身杀秘术师的经验,虽然上一次那个只是第四境,可在近身弱这方面,秘术师应该是不变的。
  梁岳对话的时候,闻一凡偷袭;闻一凡对攻的时候,梁岳冲锋。
  二人虽然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可这般配合却着实默契。
  山顶的剑芒之争分外激烈,一转眼,算命先生控制的剑芒数量已经压过了闻一凡,将她掌控的剑芒一一击碎,接着呼喇喇卷起一阵寒风,朝已经冲刺到半山腰的梁岳斩杀过去!
  闻一凡双指反转,清喝一声:“疾!”
  御剑一脉追求的就是力与速的极致,在神通变化上或许没有那么精巧,可只要出手就是杀招。
  在她这一声喊后,两旁地面突然窜出一道剑芒,直取算命先生头颅!
  原来在方才的剑芒大战中,她偷偷藏下了古剑清秋的本体。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戟指竖起,闻一凡眼前忽然一黑,脑海之中好像被人重锤了一拳,清秋剑也悬于半空。
  算命先生想要摘下清秋剑,可这剑居然如同有灵性一般,忽的一绕,避开他的手掌,隔空飞回闻一凡身畔,继续守护剑主。
  同一时间,他的神念被牵扯走,冲向梁岳的漫天剑光也就此散去。
  就这样,一道残影飞掠如龙,梁岳顺利登临陡峭的山峰!矫健身形,飞跃而起!
  眼看着就要接近了秘术师。
  那算命先生身旁的孩童突然双目猩红,纵身提起,口中发出一道尖锐嚎叫:“嗄——”
  他来的速度奇快,如同一团黑风,梁岳挥剑抵挡,就听当啷一声。
  不留名遭受重击,他身躯飞落,在半山壁蹬了一脚,方才站到了一根树杈上。而那孩童如影随形,嗖地飞跃过来,一团黑风不依不饶地追杀梁岳。
  妖物。
  嗖嘭!
  一记狠辣的爪击,梁岳被重重击退,飞落回崖壁之下,连退十数步。
  而黑风敛去之后,那孩童也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原来是一只体型瘦小、毛发长且尖锐的黑色猴子!
  “是烈风猴。”闻一凡认出此物,道:“此乃生长在玄冥海岸边的一种妖兽,速度极快,能在水下捕猎蛟龙。”
  “嚯。”梁岳的右手兀自颤抖,“这猴子居然还能下水?”
  众所周知,猴子不善水战。
  这只猴儿居然还能下水,那肯定是不简单。
  而远处的玉骊江也露出微笑,“太上仙体果然厉害,神宫清明、无懈可击,我的神剑都无法重创你。”
  他所说的“神剑”并非是一把实体的剑,而是秘术师的第四层便是“铸兵境”,会将神念凝聚成兵刃,在神宫之中性命交修。
  也是从这时候起,秘术师才变得强大,因为他有了入侵别人神宫的能力。
  如今他已经是第六境,神念所凝成的兵刃已然非常强大。
  方才闻一凡在与他遥遥对战之中,灵台神宫被他神念所凝结的无形之剑轰击,险些就要失守。多亏她神识澄澈无暇,才抵住了一击,依旧是眩晕了好一阵方才清醒。
  若是换作常人,肯定已经陷入无边的森罗幻象之中。
  在无声之中,她也是险象环生,甚至比梁岳被烈风猴追击时还要凶险。
  “闻师姐,我有个想法。”梁岳凑近闻一凡,悄声说道,“既然我打不过这个护道者,伱打不过那个秘术师,不如咱们交换对手如何?”
  ……
  梁岳的想法很简单。
  因为他从速度到力量全方位被烈风猴压制,而闻一凡从修为到神通也全面被那算命先生压制。
  属于是自己这面的下等马打不过对面的下等马,自己这面的上等马也打不过对方的上等马。
  那干脆就换一下对手,让自己的上等马打对方的下等马,反而可以取得优势。让自己的下等马去打对方的上等马,然后……自求多福。
  闻一凡听到这话,也迟疑了下,“你能顶得住吗?”
  梁岳重重一点头,“顶不住也得顶。”
  这个时候,看起来也别无他法了。
  “好。”闻一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没有再废话,而是祭起清秋剑,向天一散,再度化作漫天剑影,就朝那烈风猴飞刺过去。
  烈风猴速度极快,一瞬间就从飞剑的包围圈里冲出来,向她飞掠而来。
  可剑光如影,立刻又追了回来,再度将它团团围住。
  “嗄!”烈风猴怒吼一声,双爪抡飞,一道道击碎剑芒。
  有意思。
  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第三境的武者就敢向自己发起冲击。
  随即神念微微一动。
  可他没有停止脚步!
  “咦?”玉骊江倒是略微轻疑。
  以第三境武者的修为,不可能扛得住自己神剑一刺,应该直接神宫炸裂,化为废人才对。
  他这才将神识落在梁岳身上仔细一探,发现对方周身燃烧起了一层赤金色光焰,将他的修为向上提了一大层境界。
  现在梁岳的气息已经接近第四境巅峰!
  难怪能扛住自己一剑而不死。
  对方这匹下等马如此冲上来,除了自杀式拖延时间之外,他想不到有什么作用。
  那边闻一凡虽然也祭起漫天剑光,压着烈风猴在打,可妖兽毕竟皮糙肉厚,何况它本身实力也胜过梁岳很多,不至于一时半刻就被杀死。
  二者比较,一定是这个来自杀的武者死得更快。
  呵。
  玉骊江心中冷笑一声,双指一动,祭起一道法器,那是一面青铜宝灯,随着他灵力催动,灯上燃起一缕黑色火焰。
  呼——
  黑火一起,当即就有一道虹芒笼罩到下方的梁岳身上,让他身形一滞。
  这黑炎魂灯乃是他傍身的法宝,专门照人神魂,魂魄不够坚韧的,能够直接被驱逐出体外。
  魂灯笼罩的同时,梁岳的身上就被照出蓝白二色,魂魄马上就要飘飞似的。
  千钧一发之极,他身上穿着的锦衣也燃烧起来!
  一声金凰锐鸣,响彻九霄!
  “嗐——”
  随着这一声清鸣,一道金凰魂影冲天而起,替梁岳挡住了一刹黑光。
  因为玉骊江的双眼看向了他,其中闪烁着幽幽蓝光,梁岳的身体顷刻就失去了控制。
  他的神魂一黑,再醒来时,就回到了神都城的家中。躺在床榻上,松软舒适。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可是……
  梁岳记得,他正在与闻师姐并肩奋战。
  若是换了旁人,即使神魂再坚定记住也没用,因为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突破第六境秘术师的幻境。
  但梁岳可以。
  他的双眉一展,临字法印瞬间驱动。
  他凭多年江湖经验,就能猜到梁岳用的必然是人间顶尖的宝物。
  否则凭什么能让一个修为远逊于自己的人,脱离自己神念的束缚!
  可他眼中神色不是惊惧,而是兴奋。
  因为只要杀了这小子,这宝物马上就要变成他的了。
  即使此时梁岳又上前了一步,已经来到了一剑就可以斩杀他的距离,玉骊江的眼神依旧不是害怕,而是玩味。
  仿佛看着囚笼中困着的野兽。
  好像就等着梁岳一剑斩杀他,然后再欣赏他大喜大悲的神情变化。
  可是……
  梁岳大概要让他失望了。
  因为梁岳并没有挥剑,而是从腰中掏出了一个净瓶。
  此物是陈素交给闻一凡,专门让她留着对付眼前人的,里面装着陈素的一道神通。
  只不过这道神通离他越近才越有效。
  方才那番打斗下来,梁岳发现两人如果这样打下去,他们可能连近身都做不到,所以才有这一番冒险。
  刚刚就在他凑近说话的时候,闻一凡已经心领神会,将净瓶悄然塞到他身后。
  由他来完成这个最艰难的冲锋。
  所以他的目的其实不是扛住多久,也不是过来送死拖延时间,而是要来到这里。
  啪。
  随着梁岳捏碎净瓶,本该出现在他脸上的大喜大悲,由对面算命先生的眼中迸现出来。
  梁岳自忖有双九秘法印与鸣凰玉锦衣加持,闻师姐都未必能够冲到自己这么近的距离。
  净瓶中冒出一道白光在天地间炸开,周遭一切轰然破碎。
  秘术师的第六层名为“灵域境”,这个境界的每个人都打造了属于自己的“灵域”。
  敌人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拉入他们的灵域内,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敌人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方才如果梁岳杀了那个“玉骊江”,得到了一场容易的胜利,两个人再信以为真的话……
  那他就会永远和闻师姐两个人一起陷入这个幻境中,再也出不去了。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
  但总归是不好的。
  而陈素给的这道术法,便是阴阳一脉的逆转神通,乾坤倒转、化虚为实,专门针对第六境秘术师最强的手段灵域。
  霎时间,眼前的算命先生破碎,而新的一个算命先生出现在了眼前。
  两个人的区别就是眼神,那一个眼中满是玩味,如同戏弄猎物的猫。
  而眼前这一个,终于出现了恐惧,像是被猫追到的老鼠。
  他要死了,终于知道怕了。
  “陈素!”玉骊江口中喊出那个真正给他致命一击的名字。
  梁岳这一次冲击,算到了自己的所有底牌,可他却没有正视这个第三境的武者。
  在他将梁岳当成下等马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不留名高高举起,瞬间化作九道剑锋,同时刺向头、下体、颈、下体、心、下体、丹田、下体、脊柱。
  梁岳没有杀过这么强的修行者,担心对方还有什么手段,于是直接催动云龙九现,九剑同时猛攻对方浑身所有要害。
  嗤嗤嗤……
  这一剑,要斩断玉骊江!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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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师姐别这样 【求月票!】
  当梁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艘船的舱里,穿着一身干爽的粗布麻衣。
  “啊……”他一起身,只觉后背剧痛,脑海中也是一阵眩晕,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梁大人,你醒啦!”旁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就见之前曾见过的那位村长,正站在船头卷渔网,听到声音走了过来,见到自己醒了,满脸都是笑意。
  梁岳这才想起来,自己与闻师姐经历了一番生死搏杀,将九鞅谍子玉骊江铲除,之后落入江水又被他的护道者烈风猴追杀。
  自己在气血枯竭的情况下,用背后的凤凰翎完成了一次反杀。
  可是因为凤凰翎爆炸的点离自己太近了,就也被轰飞出去晕倒,之后就不知道被水流冲到了哪里。
  “闻师姐。”想到这里,梁岳立刻站了起来。
  “嘿嘿,你说那位长得跟天仙似的闻大人吧?”村长又笑了两声,“我家婆子给她也换了干净衣服,在后舱休息呢,不过她好像比你醒得早一些,刚刚来看过伱一次。”
  “那就好。”
  得知闻师姐没事,梁岳才稍松了一口气。
  可不免又有些担心,她被玉骊江神宫之中种下的七情咒反噬,不知道会不会有大碍?
  心下担忧,他就站起身来,准备过去查看一下。
  这艘渔船不算大,船头船尾隔着底舱,中间有两个舱室,高度不足以让他站直。他就矮着头,从船头的这个舱室探出身来,朝船尾看去。
  正巧船尾那边的舱室也探出一颗头来,秀发盘起,用一根竹钗随意挽着,零落几根散在白皙颈后。素面朝天的一张脸,白皙透亮,仿佛自带一层柔光,眉目间灵气氤氲,如流转的山水,正是闻一凡。
  二人隔着一条过道,刚好对望了一眼。
  闻师姐当即便笑靥如花,“我听到响动,便知是你醒了。”
  梁岳见到这笑容,忽地愣了一下。
  “你怎么了?”闻一凡见梁岳突然呆住,便矮着身子自船舱通道间走了过来,有些担心他的情况。
  她穿的也是粗布衣裳、棕麻袍子,可身形高挑窈窕,肌肤莹白若玉,行摆间依旧霞明玉映。
  这世上是真的有人,披着破麻袋也像天仙的。
  “我没事。”梁岳赶忙答道,又问了一句,“闻师姐,你没事吧?”
  太上仙体在绝大部分时间,应该是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的。
  船舱内,梁岳手撑着坐在地上,闻一凡则过来蹲在他身前,一双春湖般的眼睛仔细的上下打量,盯着梁岳猛看。
  梁岳被她看得面皮发烫,问道:“闻师姐,你这是在干嘛?”
  “我怕你之前用了什么透支寿元的神通,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闻一凡看过之后才放下心,舒口气道:“之前你去对付玉骊江,爆发出来的修为那么强,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代价呢。”
  正常来说,爆发超过一个大境界的修为,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这就是九秘天书的强悍之处吧,即使只是其中的一道法印,依旧神威强大,而且无副作用。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啦,都是一些外伤。”梁岳轻笑道,“你之前中了他神宫内藏的七情咒,他不是说会……”
  “会死吗?”闻一凡又是眉眼弯弯的一笑,“我中咒的时候是眩晕了一阵,可是在船上醒来之后,就觉得没有大碍了。我猜想,应该是与我的太上仙体有关。”
  “七情咒是能够将人的情绪放大千百倍,喜怒哀惧爱恶欲,人之七情的产生本就会劳心劳力。一旦被催动放大,那稍微有一丝情绪,就有可能会使五脏不堪重负、神魂片片破碎。”
  “可我天生太上仙体,本就是无情无性,极少有情绪波动。他的七情咒,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闻一凡说完,向前走到船头,站直了身体,迎着霞光,满面轻松。
  “我现在只觉得自己的修为损耗了许多,好像有所跌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回来。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看着她的笑颜,梁岳不由得感到一丝奇怪。
  当真没有什么影响吗?
  或许她自己没那么容易察觉,可是在外人看来,此刻的闻师姐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后来和村长聊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打渔回返的路上,见到江里隐约有两个人影,就把二人捞了上来,发现居然是救命恩人,赶紧好生照顾了半天。
  若不是遇到了他们,梁岳他们真不知要漂到哪里去。
  这样想来,倒也算是善因结善果了。
  如果当初不救下盛渔村的几个人,说不定就没有今天这艘船,那两个人也不会被搭救了。
  在百般道谢之后,二人让渔船又把他们送回渡口那里。
  伍小七依旧在岸边石滩上昏迷着,没有被人发现。他的修为也是太低,闻师姐随手一指,就能让他晕倒那么久。
  先前灵域降临的时候,九娃子作为凡人,一瞬间就晕倒了。不过他是在上面的路边昏迷的,应该是被村民看到送回家去了。
  二人先将伍小七唤醒。
  “嗯?”他一醒来,立刻激灵地起身,道:“有敌袭?”
  “那已经是几个时辰以前的事情了。”梁岳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
  “哦……”伍小七揉了揉自己的脖颈,道:“二位仙官已经将敌人解决了?”
  “不错。”梁岳颔首道:“来的就是我们之前找的那个秘术师,已经被诛杀了。”
  “什么?”伍小七一惊,“陈公不是说那是个第六境秘术师,你们两个人就将其斩杀了?”
  闻一凡朝梁岳努了努嘴,“都是他的功劳。”
  梁岳的嘴角微微挑起,不过还是很快压下去,说道:“是我与师姐通力合作的结果啦,哎呀,只是可惜没有生擒。”
  “那人在九鞅谍子之中的位次肯定不低。”伍小七顿时激动起来,“如果在两江府将他杀了,那我也有一份功劳啊!”
  “当然。”闻一凡笑道:“若不是你留心认出了他,我们根本不会过来。”
  “嘿嘿。”伍小七感激道:“这样我就有可能调回神都了,可都多亏了二位神勇。”
  梁岳又问道:“他说他的代号叫玉骊江,你听过吗?”
  “玉骊江?”伍小七闻言,思忖了下,道:“我们的情报网里没有这个代号,不过以他第六境秘术师的实力,和之前在神都犯下的事情,此人很可能是峰下十二将之一。”
  “峰下十二将?”梁岳还没听过这个名字。
  闻一凡给他解释道:“九鞅谍子中,最顶端的存在代号是‘幻神峰’,代表着九鞅的圣地。在幻神峰之下,有十二个位次最高的谍子,各自统领一方大局。十二将之下的所有谍子,都是单线联系,彼此之间都不知道身份。峰下十二将个个行踪诡异、身份成谜,我们在之前两年半的时间里也只杀过一个,还有一个见过了但没留下来。”
  “难怪他会在自己的神宫中留下那般布置,九鞅是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人被生擒的。”梁岳闻言道。
  “是啊。”闻一凡抬起头,忽然有些微微怅然,“还是我的修为不够,若是能早些发现他的后手,另寻应对,说不定……”
  “闻师姐这样想就不对了。”梁岳出言打断她,笑着说道:“世间之事,哪有可能尽在掌握。不说我们,就说掌玄天师他老人家,又岂是事事都算计的到呢?”
  听他这样说,闻一凡又转头微笑了下,眼望远处,道:“现在我不能御剑回神都了,咱们得找一辆车马。”
  “这个交给我来办就行了。”伍小七拍着胸脯说道。
  就见他走到前方高处,吹响一阵唿哨。不多时,就唤来了一只灵鸟,他写了一张纸条带出去,接着喊道:“稍候片刻,车马就到了。”
  梁岳仰头看着那只飞鸟离开。
  不提防旁边草丛里簌簌一声响动,闻一凡忽然惊叫一声,跃到他身后,“啊!”
  “怎么了?”梁岳立刻凝眸看去。
  “有……有蛇。”闻一凡指着草丛中的一角。
  水边多蛇,草丛里果然有一条黑红相间的斑斓小蛇,约莫一臂长,很细,在那里趴伏着。
  梁岳右手祭出不留名,剑尖一挑,就将那条蛇丢到了远处。
  闻一凡这才松了口气。
  梁岳并不怕蛇,但他此刻的神情依旧很紧张,小声说道:“师姐,你别这样。”
  “怎么了?”闻一凡盯着那条蛇,颤声问道。
  “我……”梁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有点不习惯。”
  原来方才闻一凡惊惧之下,右手下意识抓紧了梁岳的手掌,此刻还死死地攥着。
  “呀。”她也是经梁岳提醒,才意识到这件事,赶紧松开了手,背转过身去,脸色也是瞬间红了。
  向前拧了几步路,她才柔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我也不知怎么了,可能那七情咒对我确实有一些影响……”
  “没关系。”梁岳看着自己的左手,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一丝温热,顿了顿,又低声说了句:“挺好的。”
  伍小七那边送完信,一回过头,正想再喊一声,突然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夕阳西斜,霞光满地的江畔小路上。
  英武俊朗的少年站在那里,看着掌心,脸上一丝傻笑。清丽出尘的少女背对着对方,挽着长发,低头抿嘴不语。
  不知是不是晚霞映照的,两个人的脸色都很红。
  “不知道为什么……”伍小七挠了挠头,疑惑地自语道:“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呢?”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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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海东侯 【求月票!】
  龙渊城内,长街熙攘。
  街上好像涌进了许多外地来的游人,车马并行,孩童欢闹,摆摊的商贩、行走的货郎都比平时多了几倍。
  “好热闹啊。”梁岳掀开车帘,见到此景,不由得说道。
  他们的马车夹在街道车流里,前进的速度十分之慢。
  “已是五月中旬,应该都是来参加彩衣节的吧。”帘子外驾车的伍小七笑着说道:“今年的彩衣节最后一天,还会有凌神将大军凯旋的仪式,到时候肯定盛况空前。”
  “对哦。”梁岳这才想起彩衣节这一桩事情。
  胤朝有一个独特的节日,据说还是四百多年前那场收复之战中留下的传统。
  当时九州子弟近乎人人参战,武者为军士,凡人运辎重,家家户户都有男丁参战。经过多年鏖战之后,其中牺牲者超过大半。
  后来彻底战胜归家时,已经过了很多年了,许多人战死都没有通报。当时的家中女眷便会在城外日夜等待,盼着男人回家。白天里身着彩衣,希望家人归来时一眼就能看到,夜里则手提灯笼,照亮回家的路。
  据说有人就那样彩衣提灯,等待了几年,可始终没有等到家人回归。
  后来这就成为了一个传统,每到五月中旬的夜晚,胤国的女子们便会彩衣提灯,走一遍从城门口到自家的路。即使斯人已逝,也要让亡灵归来。
  这项传统经过几百年的演变,逐渐成为了现在的彩衣节——每年五月十五这一天,姑娘们会穿上最漂亮的彩缎衣裳、手提灯笼,在街上游玩。
  街道上有诸多表演,舞狮子、耍杂技、扭秧歌、竹马戏、打铁花……
  还另有一项活动,是沿街的家家店铺门口都会悬一朵“飞花”,就是将一束花高高挂起,让小伙子们爬上去采摘。越是有名的酒楼店铺,悬的飞花会越名贵美艳,争抢采摘的人会越多。
  这一项应该是让人牢记尚武精神,勿忘国耻。
  再后来就演变成了,年轻的小伙子们如果相中了哪一位姑娘,就为她去摘一朵飞花,赠予佳人,相邀同游。
  现在的彩衣节已经变成了,除了祭奠英灵之外,更多是年轻人互相寻找意中人的节日,因此反而长长久久地流传了下来。
  正所谓,“五月神都流彩霞,素腕提火映飞花”。
  彩衣节最热闹的地方自然就在龙渊城,所以会有很多附近的中州百姓、甚至是其余几州的闲人,专门来这里游玩观赏。
  “不过我们诛邪衙门的人,都只能在房顶看的。”闻一凡带着一丝丝落寞说道。
  举国欢庆的时刻,就是衙门中人最紧张的时刻。
  龙渊城人人出游,街上的人数以百万计,这最快乐的时刻,也是偷盗、抢劫、猥亵等案最高发的时刻。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朝廷诸司都会提起十二分警惕,将全部力量投入维护秩序。
  莫说刑部、御都卫这些人日夜守候、轮替不止,诛邪司和饮马监这样的衙门也是要各自紧盯。
  “那咱们今年告个假,也去逛街游玩。”梁岳轻笑道。
  “可以嘛?”闻一凡的目光亮亮的,小声问道。
  梁岳也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就说受伤了嘛。”
  “对哦。”闻一凡也偷笑了下,“我确实受伤了嘛。”
  “没错!”
  他们两个像是课堂上的两个后排学生一样,脑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前面的伍小七又是好一阵无语。
  我说哥姐,车上拢共就仨人,你们整这一出防谁呢。
  是气氛到这了还是就拿我当外人?
  马车就这样缓缓推进,一直到了城北方才松缓些,加快了速度,回到诛邪衙门。
  一回去,谢文西就快步迎了出来。
  “哎呀呀。”他满面春风,笑着道:“我们的两位大功臣回来了呀。”
  “谢主事,可别这样说。”梁岳连忙拦住他。
  “接到你们的消息,我就立刻去查证了,那玉骊江确是九鞅谍子的峰下十二将之一。”谢文西握着他的手,“你加入诛邪司不久,就除掉了一名这样的人物,实在是令人惊叹。”
  虽然梁岳总是令他惊叹,他都已经没那么容易受惊了。
  可这一次还是意想不到。
  梁岳则是正色道:“还是靠闻师姐坐镇,我才有立功的机会。闻师姐中了那人的咒术,需要赶紧查看一下她的情况。”
  “已经请了问天楼的神官前来,伱们随我来。”谢文西同样紧张闻一凡的境况,早在开口之前,就已经领着两人进入正堂了。
  “我没事。”闻一凡展颜而笑,“谢主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呢。”
  谢文西看到她这么灿烂的笑容,也怔了一下,然后赶紧加快了脚步,口中喃喃道:“看起来情况不大对,得抓紧治疗!”
  闻一凡:“……”
  谢文西第一眼看到还以为她确实没有大碍,看她这样一笑,确实太反常了。
  在进门的路上,梁岳又抽空问道:“郑坎交给刑部了嘛?”
  “这个……”谢文西稍稍皱眉,“人确实是送到刑部衙门了,不过左相大人并没有见到他,此人当晚就死在了刑部大牢中!”
  ……
  望月河上,水波温柔。
  一艘漆红点金的画舫缓缓行过,顺着河湾向前,船上歌舞声绵,原来是甲板上乐师正在演奏。
  而在金碧华丽的舱室内,只有两个人。
  一位是身穿黄色锦袍的老男人,五十许岁年纪,宽肩厚背,坐在锦墩上,体型颇为壮硕。面貌也是宽脸细眼,皮肤粗糙黧黑,虽然衣着、配饰看起来都价格不菲,可人身却没有半点贵气。
  在他对面,则是一位身穿黑袍的人,应该是刚刚坐下不久,才用手脱掉套头的帽兜,露出一张极硬朗的面孔。看起来是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古铜色面皮,轮廓刚毅、浓眉大眼,头发在脑后束了个辫子,颔下一缕短须。
  “满虎兄弟这么短时间就赶过来,舟车劳顿,怕是累坏了吧?”对面的锦袍男子倒了一杯酒,遥遥举杯:“满饮此杯,为你洗尘。”
  “还好,修武之人不怕累。”名为满虎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回答,也是斟满酒杯,回应道:“可汗急着要的那批货,本就已经延期,却又失约未至,不知道海东侯这边有什么变故?”
  对面的锦袍男子,居然就是当朝海东侯,姜镐。
  “呵呵。”海东侯笑了两声,回答道:“是我们在两江府的人出了问题,他犯事被刑部抓了,我付出了很大代价,把我在刑部中唯一一个眼线动用了,才解决掉他。我担心他们会盯着两江府,所以暂时没有敢派人接手那批货物。”
  “刑部?”满虎目光低垂,眼露疑色,“你们胤国的刑部是不是掌控在左相梁辅国手里?听说,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说得没错。”海东侯眼神中闪过一抹冰冷,转瞬即逝,“梁辅国就是一条疯狗,被他咬上的人要么掉一块肉、要么就得挥刀砍下他的狗头!可我没有砍他脑袋的实力,就只能切掉我自己的肉。满虎兄弟,我杀掉的是我从小养大的侄子,跟我儿子也差不多了。”
  “我懂,应该就像可汗与我一样,虽然不是亲生父亲,却胜似父亲。如果不是很信任的人,你也不会让他经营两江府的生意。”满虎见他这样说,也微微颔首道。
  在九鞅大地上,能称为可汗的人只有九个,分别是九部的首领。
  满虎若是九鞅可汗子侄辈的人物,那身份应该也不会低。
  海东侯叹息一声,“唉,你能理解就好。那批货物只要在两江府装船,就会一路顺畅抵达金羊部,你可以叫可汗不必担心。不过装船的时间肯定会晚一点,希望你们不要着急。”
  “可汗很急,否则也不会派我过来。”满虎凝着眉说道:“九鞅各大城池,尤其是古墟城里的食盐、铜钱与香料这几样,大宗的货物一直都只有我们金羊部在供应。可是近来水猿部不知从哪里弄出大量货物,在古墟城里低价售卖,抢占我们的市场。我们这个时候如果不与他们争夺,反而断了货源,那市场就要都被他们抢走了。到时再想争夺回来,又要花费不少力气。”
  “咦?”海东侯闻言,心生疑惑,“西海与霜北城每年通过的货物我一清二楚,不可能有另一家的大宗走货才对?”
  九鞅与胤朝近几年一直是禁绝通商的状态,可是与从前的通北商会一样,官方不允许,那民间自会有人将其补足。
  将胤国的精致商品运到九鞅,将九鞅的原始材料运回胤国,这种“走私”行为其实一直没有禁绝。
  惯用的手段就是用储物法器等携带少量货物,一来一回翻越高耸天峡,虽有凶险、动辄殒命,但获利颇丰,所以冒险的人向来不少。
  而这其中最大的走私客,就是多年来打理皇室生意的海东侯。
  禁令禁的都是民间百姓,像他这样的官面人物,渠道宽广、人脉通天,能直接派船通过西海一线,打开霜北城防,拥有的资源和赚钱的体量都不是那些单打独斗的走私客能比的,而且自己还全无风险。
  九鞅与胤朝通商的道路,除了天峡关的陆路之外,还有两条水路。
  一条是出霜北城绕西海,与胤国西洲相连;一条是直接走北海,离胤国北州很近。
  可是前者在霜北城被胤朝锁死以后,已经禁止通航。后者则是要穿过水妖聚集的玄冥海,那更是凶险,基本不可能做到。
  海东侯有自信,自己绝对是唯一一个能打通西海和霜北城这条路的人。
  那另外的大宗货物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时间陷入沉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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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求月票!】
  诛邪司内,一缕蓝色光芒收敛。
  一袭白袍的玉镜神官收起手中法器,略称奇道:“九鞅幻神峰施展的七情咒,是极刁钻毒辣的咒法,可这种情况我确实生平仅见。的确是因为你的太上仙体,七情本就微弱,这样经过七情咒的催生,反倒是来到了与普通人无异的范围。此刻的咒法已经被你消化掉,我也没有什么可解。”
  她握住闻一凡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若是以后你就这样子,伱能接受吗?”
  “其实我自己倒是没怎么察觉变化,可是大家可能都觉得我像换了个人。”闻一凡微笑道:“若是就这样,其实也没什么,无论是无情无性还是有悲有喜,我都是自己罢了。只有一点,我的境界一直在跌落,已经到了一个极弱的地步,如今只剩下……第三境。”
  “嗯?”在旁边守着的梁岳忽地抬起头,好像蹲在路边突然被人踹了一脚似的。
  “你们玄门的修行,我不大懂。”玉镜神官思忖着说道:“道家修自在意,会不会是你失了太上性情之后,没有那股自在了呢?”
  “为什么?”闻一凡同样不解,“我并没觉得道心有何束缚。”
  “个中缘由,我也无法解释。”玉镜神官歉然一笑,“可能要你们玄门的长辈才能为你解惑了。”
  “没关系,多谢玉镜神官。”闻一凡站起身,恭敬施礼。
  玉镜神官又递给她与梁岳各自一枚丹药,“你们的神宫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今晚睡前吃下此丹,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自然修复。”
  “多谢神官!”梁岳也跟着一施礼。
  “那你就好好修养,近来先不要急着出去走动了。”谢文西叮嘱了一句,然后就去先送玉镜神官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留下的梁岳也蹙起眉头。
  本想着若是咒法影响,那他的临字法印恢复之后,说不定可以帮助闻师姐解咒。毕竟事关紧要,而且就算不想在人前暴露,也已经在她面前暴露过了。
  可如果像玉镜神官所说,咒法已经都被吸收,那他也应该无法解开。
  临字法印驱除的是负面状态,比如之前玉骊江给他施加的精神幻象。假如这咒法已经改变了她的正常状态,那临字法印就是没有办法的。
  问天楼神官都没办法,若是九秘天书再解不开,那闻师姐以后都要如此了?
  “你不用为我担忧啦。”闻一凡见他沉思的模样,以为他也在忧虑,笑道:“毕竟是第六境的秘术师,能将其诛除已经很难得,全无代价才不正常。”
  到了第六境这个级别,秘术师已经开始展现优势了。
  闻一凡第五境炼气士就敢硬刚第六境武者,可面对第六境秘术师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他们二人合力,居然战胜了有护道者的玉骊江,这已经是很惊人的战绩。
  只有这种程度的损伤确实称得上幸运。
  “好。”梁岳随之颔首,道:“那你就在诛邪司里好好修养,小小难关,肯定难不住师姐你的。”
  自闻师姐的阁楼离开,他便想先回家去报个平安,毕竟转眼又离家多日。
  在诛邪司门口,又遇到了刚送完人的谢文西。
  谢文西拉住他说道:“你先别走,陈公正要见你呢。”
  ……
  梁岳没走出去门,就又被带到了陈素的阁楼。
  陈素好像也刚回来不久,身上还穿着云外卿的袍服,坐在桌案后面,正沉思什么的样子。
  见梁岳进来,他才又露出一丝笑容。
  “小岳啊。”陈素笑得极为和蔼,“本来你成为锦衣仙官之后,些许小功已经无需再奖赏。可这一次铲除十二将级别的九鞅谍子,确实是诛邪司建立以来的罕有之功。我想来想去,不知该如何奖励你,不如问问你自己,可有什么想要的?”
  听到这话,梁岳眼睛一亮,言简意赅地答道:“钱。”
  “哈?”这直接的态度让旁边的谢文西都是一怔。
  毕竟玄门弟子里这么坦诚要钱的可不多。
  梁岳当即抱怨道:“这次虽说杀了谍子,可是我的损耗可不少,修为上的就不说了。光是损失的暗器,就价值不菲。我那些可都是莫师兄那里拿到的顶尖好货,那价格,陈师叔你知道吗,谢主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陈素举起手,笑道:“那我了解了,这样……以后你装备的所有暗器,咱们诛邪司包了,如何?”
  梁岳闻言,立刻竖起一根大拇指,“陈师叔,大气!”
  他一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哎呦,你看看,我这袖子都破了个洞,可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事的。”陈素正要摆手。
  就听梁岳又叹口气,说道:“都是因为朝廷赐我那件锦衣,在此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之后,也随之破碎了。若是没有它,恐怕我早已殒命,只可惜那般荣耀……”
  “此事报上去,陛下肯定也是要嘉奖的,帮你再讨一件锦衣易如反掌。”陈素失笑,赶紧说道。
  “嘿嘿,那可太好了。”梁岳又说道:“还有闻师姐……”
  “闻姑娘可不能许给你啊!”陈素面色一紧,随即又碎碎念道:“我可做不了这个主,当然你如果真心实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过她那个师父不是省油的灯,这种事儿我没法帮你提亲,得让你师父去……”
  “陈师叔,你想什么呢?”梁岳道:“我是说给我奖励的时候,别忘了闻师姐的功劳,记得也替她要一份儿啊。”
  “嗨。”陈素这才松了口气。
  奖励的事告一段落,他才又说道:“还有件事,得让你帮我个忙。”
  “陈师叔有什么需要我?”梁岳问。
  提起这个事儿,陈素的笑容就浅了些许,“前些日子为了帮卫九解开莲华香的药方,我找人在南州寻了一个黑巫。现在黑巫本就稀少,又都藏得很深,找这样一个精通黑巫术的人不容易。可是在来神都的路上,这个人被杀了。”
  梁岳思索了下,道:“是龙虎堂干的?”
  “八九不离十。”陈素颔首,之后说道:“这说明李龙禅那厮肯定是有黑巫在背后做帮手,消息不会是从诛邪司泄露的,他一定在南州黑巫那边有眼线。而且他怕我们找到黑巫,洞悉他的目的。”
  “那现在怎么办?”梁岳问道:“我们还有新的渠道找到黑巫吗?”
  “有。”陈素笑道:“其实在龙渊城里就有一个地方,能够寻到黑巫帮忙,只是我对那里不熟悉,所以第一时间没有想到。”
  梁岳忽尔一笑,道:“罗刹鬼市?”
  “果然聪明。”陈素夸赞道。
  和梁岳说话就是很省力,只需稍微解释一下,他自然就能想到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师叔想必也是听说过我师父的事迹吧?”梁岳说的时候也憋不住笑。
  王汝邻打入魔修内部,在罗刹鬼市里混到了一个长期铺面,专门趁着与魔修做生意的机会钓鱼执法。
  这件事着实有些炸裂。
  “当然知道,而且十分佩服。”陈素道:“我就想让你去找他帮个忙,进罗刹鬼市寻一名黑巫来。”
  梁岳听他说这话,眼神中露出玩味的笑意,身子向后一仰,“我可做不了这个主啊。”
  陈素找他去传话,就像找家里小孩儿去跟大人传信似的,就会好说话一点。他要是直面王汝邻,以守义真人那雁过拔毛剔骨下锅蒸熟的性格,肯定得榨他不少油。
  可梁岳虽然在诛邪司当差,可跟自家师父也是亲的,他一下想通这个关节,自然不会随便帮陈素开这个口。
  陈素要是自己去找王汝邻求帮忙,那就是地狱难度。
  他看梁岳这个态度,也无奈地笑了一下,“看来你跟王汝邻混这一段时间,确实是学坏了不少。你放心,他觉得什么条件合适尽管开,咱们亏不了他的。”
  “那我这就去传个话。”梁岳笑着答应了一声,利落起身,大踏步走出门去。
  他出了诛邪司,还是先回家里报了个平安,然后拉起十分不情愿的大黑,骑着他出了城。好好一匹乌云踏雪龙驹,来梁家小院之后一步也不愿意跑,待的体膘都厚了三层,快变乌云踏雪龙猪了。
  大黑一路颠着来到云止观外,可是远远就看到观门紧闭,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再向近前,就听到了一阵叫骂之声。
  梁岳立刻翻身下马,偷偷地看过去。
  就见一名女尼叉着腰,站在云止观门前,大声喝骂道:“王汝邻,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有本事偷东西,你有本事开门呐!”
  梁岳看这尼姑,颇有几分眼熟,分明是之前那位三奇之一的簪花尼前辈。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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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偷衣 【求月票!】
  城外,落霞山。
  穿着一身湖蓝色裙裳的梁小芸忽地睁开眼,眼中尚且有一丝白芒未消,片刻方才散去。
  “你的修炼速度简直惊人。”对面坐在一棵高高树杈上的轩辕十四,眼带欣赏地说道:“灵识铸就,开辟神宫,建造华府。只需要将华府壁垒建成,也就算踏入了秘术师的第三境,这天赋在世间入秘者,堪称前三。”
  秘术师第三层名为华府境,在掌握攻击他人的神通之前,要先将自己的神宫打造得坚固稳定,如同神仙洞府一般,是以称作华府。
  “另外两个是谁?”梁小芸并不骄傲,反而开口问道。
  轩辕十四轻挑嘴角,“一个是我,一个是问天楼里那位。”
  “你是她的敌人?”梁小芸突然说道。
  “呵呵。”轩辕十四闻言一笑,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怎么猜到的?”
  “世人皆知大神官举世无双,伱把自己与她并列,当然也很厉害。可这样厉害的秘术师,胤国内却没有人知晓你的名字。”梁小芸声音清脆,“你是不敢,还是不能?”
  其实这并不难猜。
  世间秘术传承只有三大脉,神都问天楼、九鞅幻神峰、南海极乐宫。
  能够修行到极高境界的秘术师,肯定离不开这三家,而极乐宫是魔门分支,幻神峰是九鞅圣地,说是问天楼的敌人都不为过。
  “你之前从来不问我的来历,我以为你是漠不关心,原来是想到了个大概。”轩辕十四摇摇头,似乎觉得眼前人颇为有趣,“不过你肯定猜不到真相,我和她不止不是敌人,反而还是……”
  他回头遥望了一眼龙渊城的方向,止住了话头,接着说道:“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你们的皇帝肯定知道。我不是你们胤国的敌人,但我的徒弟、徒弟的徒弟,很多人都是。就在前两天,你大哥还杀了一个可能算是我徒孙的人。”
  梁小芸的眼神里闪现好奇,可她并不去问那些,只是道:“那你收徒究竟是为了什么?”
  言语间听起来,轩辕十四对于自己的徒子徒孙好像也没什么感情,可是这些天他教导自己的时候,确实是尽心尽力。
  很难揣测他的目的。
  “当然是为了传承。”轩辕十四答道,不过多的也没有说,只是单手举起,一抹蓝光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枚黑铜铸造的面具。
  “你已经接近华府境,可铸造最强大的华府需要一味稀有材料,叫做月宫麝。此物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你拿着这个面具,去一个叫罗刹鬼市的地方,或许可以找到这种材料。”
  “罗刹鬼市?”梁小芸接过面具,生出一丝朴实的疑惑,“去倒是可以,但是,我拿什么买?”
  “对哈。”轩辕十四一拍脑门,“我忘记了,你和我以前那些徒弟比,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穷人。”
  他再一翻手,又凭空出现了一枚玉符。
  “如果真有月宫麝的卖家,你就将这枚玉符给他就行了。”
  梁小芸略有些奇怪,因为这个师父以往给她的印象都是神通广大,而且很闲。
  一般需要什么东西他一翻手就拿出来了。
  让自己去买的确实是第一次。
  接下来就听见轩辕十四说道,“我有一些事情,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拿到月宫麝之后,就自行打造华府即可。待你突破之后,我大概就能回来了。”
  他目光悠远,看向南方。
  “有些欠了很久的账,得清一清才行。”
  ……
  世间的师徒各不相同,有的师父出钱出力,有的师父违法乱纪。
  梁岳来到云止观外,就见到簪花尼堵着云止观的门破口大骂,里面的王汝邻一声不吭。
  他听到簪花尼的内容,还正纳闷呢,师父啥时候还整上这套业务了?
  以前的王汝邻最多看起来眼神猥琐一些,可一直守着上面流云庵也是老老实实的,不像是个变态啊。
  不提防簪花尼神识灵敏,一回头,就锁定了他。
  “前辈……”梁岳看她目光犀利,顿时觉得不好,可已经晚了。
  簪花尼一抬手,便有一股狂风席卷,将梁岳拦腰卷过去,接着按住他的肩头,对观中叫道:“王汝邻!你徒弟在我手里,你再不出来,我就撕票!”
  “前辈,你可是出家人,不能杀生。就算不是出家人,也不能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啊。不就是让我师父出来吗?我帮你。”梁岳压低嗓音规劝道,接着又抬起头,高声喊道:“师父!救命啊!簪花尼前辈真的会杀人的啊!”
  “徒儿!”里面立刻传来王汝邻的回应,“我教你这么久,牺牲的时候到了!你忍一下,她修的是慈悲心,不会真的杀你的。”
  “她不会杀我,但是会废了我修为啊!”梁岳高声道,“你不出来把话说清楚,我可就没办法参加夺城之战了!”
  簪花尼一听这话,顿时眸光一亮,道:“对!你不出来我就废了他的修为!”
  她刚刚都没想到这一茬,正戳王汝邻的软肋。
  毕竟是修慈悲心的,没有那么多坏主意。
  说完,她朝梁岳点了点头,“你这小子的坏心眼儿果然跟你师父一样。”
  梁岳闻言讪笑两声。
  就当这是夸奖吧。
  他倒也不是想帮簪花尼诓骗师父,主要也是没办法,这么耗下去,自己什么年月才能帮陈素办完事情啊?
  片刻之后,云止观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小道童白原的身形出现在门口,一脸认真又稚声稚气地说道:“师父请簪花尼前辈入观。”
  “哼!”簪花尼放开梁岳,一拂袍袖,“我需要他请吗?”
  说罢,迈开步子踏进道观庭院中。
  这位肤白貌美的出家人尽管剃光了鬓发,依旧不减风姿,明眸皓齿,行走间衣袂飘飞,僧帽上簪着一朵红花。她站在院中,一双杏眼怒气冲冲瞪着王汝邻。
  王汝邻坐在道观中,绷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两人互相对视半天,白原站在门口,丝毫没有掺和的意思。
  梁岳暗暗叹息一声,唉,这个家果然还得我来出马。
  于是他走到二人之间,对着王汝邻先说道:“师父,簪花尼前辈说你去人家庵里偷衣物,应该是有误会吧?你绝不会做这种龌龊之事,对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真有点没自信,毕竟师父的下限在哪里他真不了解。
  可不管是不是误会,你总得给个解释,要不然事情怎么了结呢?
  就听簪花尼先道:“我家弟子亲眼看着架上的衣物消失了,还有一股黑风直奔你云止观,不是他拿的,还能是谁拿的?”
  “就是我拿的!”王汝邻也气鼓鼓说道。
  “师父!”梁岳顿声道,“你可以不说话,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当做呈堂证供啊!”
  王汝邻一把抓出几件皱巴巴的僧袍,看样子是挺旧的,都带着水洗泛白的颜色。
  “你们流云庵弟子的僧袍上,为什么会有剑气谷内龙泉花的气息!”王汝邻愤然质问道,“我一生修剑,这种世间独一份的天生剑气,我绝不会认错。”
  “我流云庵弟子的衣服上有什么气息,关你什么事?”簪花尼反问道。
  王汝邻嘟囔着道,“没事儿干嘛去剑气谷,剑气谷有谁啊?”
  簪花尼毫不避讳地承认,“陈素托我帮忙,去剑气谷请姜铖出山,我们都是多年交情的老友,走一趟怎么了?”
  “你……”王汝邻双手环在胸前,一歪脸,“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那小子,你非要跟他来往。哼,都怪陈素那厮,为何不找别人帮忙?他就是存着坏心!”
  “大家都是好人,只有你存坏心!”簪花尼也没好气地说道。
  “等等,我听明白了。”梁岳连忙举起手。
  他右掌指向簪花尼,“前辈你是因为陈师叔所托的公事,去剑气谷里请另一个人出山,所以弟子衣衫上沾染了那里的独特剑气。”
  左掌再指向王汝邻,“师父你是感受到了那股气息,觉得簪花尼前辈去找他,你不开心了是吧?”
  王汝邻听他这样问,憋得老脸一红,臀下蒲团一扭,背转过身去,可鼻孔里还是哼出一声:“嗯。”
  梁岳算是彻底搞懂了。
  整半天自己师父这是跟簪花尼前辈吃了别人的醋了。
  他在流云庵下守了这几十年,虽然簪花尼一直不给他个好脸色,他也坚持不懈。可簪花尼去找别人,他就有小脾气了。
  这才拿走了那几件衣服。
  要不然以他的功力,真偷东西怎么可能被看到影子?
  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整这一出。
  “这样的话,弟子我就要说你两句了。”梁岳先对王汝邻道:“簪花尼前辈都说了,她是因为受陈师叔所托,是公事嘛。又不是她私人原因去找人家,而且就算是私人原因,咱们也没有理由生气啊。”
  他凑上前去,压着嗓音:“师父你放心,簪花尼前辈绝对不会和那人有私情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王汝邻抬头看他,颇有些委屈巴巴的。
  梁岳悄声道:“师父你想啊,她要是真与那人有私情,怎么还会带着弟子去呢?”
  之前的章节有的评论,感觉好像有些读者对封建社会的想象很极端化。
  厉害的皇帝就是全知全能,朝中有坏人就是皇帝无能。
  事实上发展到现代社会都依然是贪官污吏遍地,可是历史上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比这差几百倍。
  不是说朝中有坏人坏事,皇帝就一无是处。也不是说有好皇帝在,王朝里就可以没有坏人坏事。
  当然,主要原因肯定是我表现得不够好,没有能让人信服的描写,才没传达出想要的效果,没有说读者不对的意思。
  就是想起来了单纯的一句,在有的情况下,想法还是尽量不要非黑即白、非天即地的,不然看什么都会有点奇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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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往事 【求月票!】
  “嘶。”王汝邻一听这话,顿时眨了眨眼,“也有道理啊。”
  “师父你就是关心则乱了。”梁岳直起身子,大声说道:“簪花尼前辈是出家人,怎么会和人有私情呢?你肯定是误会了,还不给她道个歉?”
  王汝邻借坡下驴,也走到院子里,悻悻说道:“云儿,是我多想了,对不起。”
  “拿来!”簪花尼一把夺回那几件僧袍,凝眉道:“我没有必要与你解释,但伱若是再凭空臆测毁我清誉,我定不饶你!下次再敢到我流云庵来偷盗,我必拆了你这破观!将你徒弟统统暴打一顿,再剃度成和尚!”
  “诶?”梁岳和白原对视一眼,同时头皮一凉。
  不是。
  你跟他怄气,剃我们头发干啥呀?
  你倒是打他本人啊。
  难道是怕他爽到吗?
  在他们茫然无辜的眼神中,簪花尼怒气未消地离开了。
  不过好歹经过梁岳的三言两语,也算是解决了这两位长辈的纷争。
  王汝邻这边阴天转晴,喜滋滋地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叨着,“都怪陈素那厮,差点离间了我和云儿的感情。我早就说四俊三奇里他最不像好人,果然是这种平时总笑眯眯的家伙,都是最可恨的!”
  他恨恨地说了几句,才又看向梁岳,“我的好徒儿,终于又回龙渊城啦,我看你好像是找为师有事的样子?”
  “啊……”梁岳话音一顿。
  师父刚那般咒骂完陈素,他哪里还能开口说陈素请他帮忙的事情,在气头上肯定不成啊。
  想了想他还是先打了个岔,说道:“师父,你和簪花尼前辈以前是有什么故事啊?我看她对你的眼神,分明也是藕断丝连的。”
  “是吧!”这么一说,果然挑起了王汝邻的兴致,他一拍大腿,“我就说她看我也不清白。”
  可是兴奋了片刻,他就又稍有些落寞,道:“唉,可是说起来,我们俩确实是错过了太多。”
  听他有开讲的意思,一旁的小白原假装打坐,也暗戳戳伸出耳朵来听。
  “事情还要追溯到二十年前,第一次夺城之战的时候。”王汝邻坐在蒲团上,讲起了那过去的故事。
  “当时老疯子、跛和尚、云儿还有我,我们几个都是世外修行者,在一次斩妖除魔的大战中结识,彼此引为知己。那时云儿还没有遁入空门,而是南州柳家大小姐,她一个修行世家的千金,偏看中了我一个北地出身的穷小子,我们两人暗戳戳的情投意合。”
  也是,梁岳听到这,心里默默地想,队伍里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也只能喜欢师父你了。
  “我们四个一同游历人间、行侠仗义,度过了两年快乐的江湖时光,一路来到了龙渊城。”
  提起这些,王汝邻的脸上也泛起了温暖纯真的微笑,仿佛回到了那个他还不是背刺榜榜首的时候。
  “而在龙渊城里,我们遇到了另外三个人。”
  “陈素出身神都陈家旁系,自幼遭受排挤,后来投到掌玄天师座下修行十余年,彼时他正归家复仇,扬眉吐气。”
  “陆星台高中探花,却心中不满,郁郁寡欢,还因那神都之中仅次于我的俊美相貌,被朝中一位公主相中,险些被选成驸马。他整日装疯卖傻,涂脸自污,这才躲过一劫,就此也落下了个‘丑探花’的名号。后来他上过战场,因为相貌过于柔美,无法威慑敌军,干脆戴上一枚凶兽面具,彻底坐实了这个称号。”
  “苏合卿风头正盛,是龙渊城里最出彩的大青衣,可少有人知,她在台下其实也是惊才绝艳的修行者。白天在戏台上倾倒神都百姓,夜里换上夜行衣劫富济贫。”
  介绍完几个好友,他重重慨叹一声:“彼时神都,天骄云集,也是我们最意气飞扬的好时光啊。”
  “咦?”梁岳闻言沉吟了下,问道:“可这样说来,你们七个人不就是四俊三奇?师父你应该就是那位剑王孙才对啊。”
  王汝邻听到这个名字,面色阴沉了下,才道:“剑王孙不是我,而是我师弟姜铖。他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自幼被送到御剑派修行。”
  “当年我们几人在神都结识,真可谓相见恨晚。不久后传出夺城之战的消息,我们都觉得是为我七人量身定做,果然,我们就打败各路竞争者,成为了胤国参与夺城之战的人选。只待一起修炼三个月,就要去霜北城参战。”
  “我与云儿甚至已经相约,此战获胜,便归家成亲。”
  还有这种事?
  梁岳惊讶地看着王汝邻。
  难怪师父如此痴情,还真不是单相思,两个人真有一段儿啊。
  不过获胜就成亲这种旗既然插了,那应该就是成不了的。
  “可是……”
  果然王汝邻的神情转为黯然,语气沉重起来。
  “在夺城之战还有三天就要开始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消息。”
  “我在北地家乡的父亲因为一伙恶吏强加赋税,不肯听从,被活活殴打致死!”他重重说道:“当我回到家时,只看到了他的尸首。”
  “这……”梁岳眉峰一蹙,觉得有些奇怪。
  参与夺城之战的人,朝廷肯定是要将他们的族中亲眷都好好保护起来,保证其心态平和。就算朝廷不做,十里八乡总会传扬开来。
  怎么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搞这种事情?
  “虽然朝廷很快将那伙人尽皆斩首,希望我继续出战。可我当时只恨不得胤朝覆灭,哪里还有心思参战?那几天里,我在北地大开杀戒,屠杀了许多贪官恶吏。陈素他们来找过一次,试图劝阻我,可我满脑子都是杀杀杀,根本不愿停手。那时候江湖庙堂很多人来阻止我,都被我反杀,我最早的一批仇家也都是那时结下的。”
  “夺城之战在即,他们也只好回去参战。我缺失的位置,就由临危受命的姜铖补上,也就是后来人们称颂的剑王孙。”
  “他们虽然胜了,可却也是惨胜,人人重伤,几乎都有境界受损。云儿受伤最重,她头上中了一箭,险些殒命……就是因为我不在,彼时姜铖的修为逊色我不少,若是我在,肯定能护她周全。”
  “夺城之战胜了,我与他们却已经分道扬镳,他们是四俊三奇耀两京,而我在北地成为了朝廷的头号要犯。在江湖上也因为杀了很多人的同门和亲属,落得声名狼藉。直到三年之后,云儿再次找到我。”
  说到这里,王汝邻的眼中已经满是哀伤了。
  “那时的她已经剃度出家,我才知道原来她当初重伤濒死,是佛门大能出手才将她救下,从此她遁入空门改修慈悲心。她的头上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痕,她戴上僧帽、添了一朵花,盖住了那里。”
  “她来找到我,只甩给我一个卷宗。那是当年案件调查的结果,我才知晓,原来当初夺城之战前,九鞅针对我们几个都耍过鬼蜮手段,企图乱我们道心,只有对我的有效了,险些真得让他们由此取胜。打死我父亲那几个恶吏,全部都是九鞅收买渗透。”
  “此事时隔三年方才查清,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因为我的失约险些丧命,而我也身背无数通缉。”
  难怪。
  梁岳心里也就此了然。
  王汝邻继续道:“一方面怪我年轻冲动,没有查明真相。一方面也是当时的北地着实恶劣,那时我家乡一直流传一句话……”
  “若将北地官吏不问缘由刀刀斩尽、个个杀绝,冤死的绝不会超过一成。”
  “所以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从没怀疑过真伪。”
  听他这样说,梁岳也多了几分理解。
  当这种污浊成为常态的时候,便不能怪百姓对朝廷失去信任,以王汝邻的出身,更是见惯了这种事情。你说这次是敌国的阴谋,那每一次都是吗?
  “我又去九鞅大杀了一通,在那里更是处处死战,我根本就是想死在那里的,只想临走前多杀几个九鞅人。可我知晓真相后,境界一直在跌落,最终身陷重围……还是云儿他们几人出手,将我从包围之中救了出来。”
  “被他们救回的我,已然道心破碎。若是当初因我失约而败,胤国失去霜北城,此后边关战事所死的怨魂,岂不都有我一份罪孽?而云儿受到的伤害,更是我一生难以弥补。脑子里存着这样的念头,我再也无法心意自在。”
  “之后就是曾与你说过的,境界跌落之后,无数仇家追杀,我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领悟了剑心合道。”
  王汝邻讲述完这些,悠悠长叹一声。
  “所以我才想要让你参与夺城之战,因为当初的缺战一直是我心中一个遗憾。”他殷切看着梁岳,“我希望你能替为师弥补那个遗憾,在这一次夺城之战的取胜中,能有我出的几分力,我便满足了。”
  梁岳郑重地应下,“弟子必全力以赴!”
  他确实没想到,看起来放浪无耻的师父,居然还有过这么一段年少意气的时光,这中间经历的家国天下的挣扎,确实也颇为唏嘘。
  估计当初剿杀他的那些人也没想到,那个少年侠客王汝邻道心破碎了,站起来的却是无耻阴比王汝邻,对人间的祸患更大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惹他。
  “好了,呵呵,陈年往事,说来徒增一笑。”说完自己的故事,王汝邻才又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
  梁岳这才开口道:“诛邪司想要进罗刹鬼市寻个精通黑巫术的人,陈师叔说你应该能帮上忙。”
  “嘿。”王汝邻傲然一笑,“那他可算是找对人了。”
  “我就说师父你肯定可以。”梁岳赞道。
  “我不止能进去,我还能把你们送进去。”王汝邻道,“罗刹鬼市乃是当初掌玄天师荡魔以后,剩下的魔门同仁……魔门余孽们,共同建立的地下秘境,在其中隐藏身份,进行一些物品交换,互帮互助。”
  “想进入罗刹鬼市,必须拥有罗刹鬼面。而想获得鬼面,只能靠引荐,必须由已经拥有鬼面的人进行推荐,在经过审查之后,只有罗刹王和二十七位魔门宿老才有资格发出鬼面。”
  “师父你能帮人引荐?”梁岳问道。
  他知道王汝邻是有进入资格的。
  “不止。”王汝邻嘴角一歪,“我就是那二十七位宿老之一!”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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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计 【求月票!】
  不知道为什么,当王汝邻说出这样的话时,梁岳居然没有觉得太惊讶。
  什么魔门宿老,不就是一群在地下搞事的坏分子,能坏得过我师父的有几个?
  对此他只能竖起大拇指。
  师父,牛的。
  “按理说啊,太平盛世魔门式微、纷争乱世魔门强盛,百年前掌玄天师扫荡之际,正是魔门应该衰落之时。可三十年前西北大战起,中间有十年时间两国混乱,本该是魔门突起之时。之所以依旧没有风浪,就是因为掌玄天师当初杀得太狠了,沾边就死,给老一茬都杀没了。三十年前开始补充的尽是新人,修炼到今日,方才有些战力。现今的魔门,其实绝对不弱。”
  王汝邻讲起魔门现在的境遇,可谓头头是道,十分了解。
  不愧是魔门宿老。
  “当初魔尊东岳峰被打碎,化作骨、影、血三尊,分别开创骸骨寺、无生门、血炼宗三大传承。百年以来暗中发展,骸骨寺化整为零,混在佛门弟子中,正赶上如今佛门昌盛,他们也跟着大肆发展,实力强大。”
  “血炼宗则在海外生根发芽,在东海与南海诸国改头换面,不乏被引为国教的分支,此前海月国的贼寇背后就有他们的影子。”
  “可最强大的还是无生门,影尊虽然被书院镇压了肉身而后消失,可东岳尊的发妻屠山妖后仍在,她带着无生门大部转投九鞅发展,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
  屠山妖后的名字梁岳并不陌生。
  通天榜第六,屠山氏。
  不说别的,就凭她能活过天师荡魔,实力就肯定毋庸置疑。
  何况在魔门全部销声匿迹的年代,她还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挂在通天榜上当一个活招牌,就更加能够说明问题了。
  通天榜作为一个人间顶尖修为榜,虽然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不能完全代表战力,譬如师父就不在榜上,可他自信在榜者能胜他的不超过十个。
  可在天下人的眼中,通天榜上的存在还是很有代表性的,毕竟是人间修为最高的七十二人。刚刚踏入修行界的新人,当然也会倾向于选择榜上强者所在的传承。
  而天师荡魔,也会顺着榜单从上往下开始杀。
  王汝邻老神在在地说道:“据我推测,牧北帝的身体近些年越来越不济,这一次夺城之战后,鞅国与胤国之间恐有一战。到时散落各地的魔门弟子肯定又要聚齐,回到胤国境内共襄盛举。九州大地,又要进入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时刻。”
  “于是我提前布局,在二十年前就混迹罗刹鬼市,用假身份拜了一位魔门宿老为师。在十年前成功得到他的信任,成为他的接班人……三天之后,那名宿老在钓鱼时失踪,我就递补成为宿老之一。”
  梁岳闻言会心一笑,敢让王汝邻当接班人,那你当然离死不远了。
  如果有一天师父当了太子,那皇帝一样不出三天就得驾崩。
  “到时如果魔门再起,那我就是玄门在其中最大的卧底,给掌玄天师领路自然不在话下。等我立了大功,小小的御剑派掌门我都看不上的。”王汝邻一甩衣襟,豪气纵横,“将来我接掌玄天师的班,你来接我的班,岂不美哉?”
  “师父高瞻远瞩,弟子佩服。”梁岳由衷说道。
  难怪。
  平时每次来看师父都是一副懒洋洋不干正事的样子,原来都是背地里在那边下功夫。
  白天在这里一边接待香客、一边打盹儿,晚上就跑去罗刹鬼市里当魔门大佬。
  不过你最好是卧底。
  别是出于热爱。
  说罢,王汝邻回到后院,片刻之后取了两枚黑铜面具出来。
  “这两个罗刹鬼面给伱,拿着以后千万小心。”他将东西递给梁岳,叮嘱道:“罗刹王极为神秘,我这么多年都没有看清他的真身。你们在鬼市之中做事最好不要太出格,可以杀人越货,那在鬼市里不稀奇,但是千万别暴露正道身份,那样就会容易引来罗刹王的注意。如果遇到危险,就到讲义斋来寻我,我不方便跟你们一起行动,却可以庇护你们一下。”
  他一副谆谆教诲之态,简直如同一个担心孩子的老父亲一般。
  “弟子记住了!”梁岳连连颔首。
  同时看着王汝邻的目光也略微感动。
  谁说师父不正经?
  他只是平时看着无耻自私了一点,可真的在危险面前,还是很担心弟子安危的嘛。
  紧接着就听王汝邻说道,“毕竟你们的鬼面都是我发的,我会有连带的责任。万一真暴露了身份,你们的死活事小,影响了我的前途事大。我在魔门宿老之中算是年少有为,努努力还有望取代前排的四大元老之一,你们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候拖我后腿。”
  梁岳:“……”
  王汝邻:“这次我就不要陈素的报酬了,算他欠我个人情。你告诉他,把姜铖那小子弄回来,就给我好好盯着他。”
  梁岳:“知道啦知道啦。。”
  王汝邻:“你初次进入罗刹鬼市,千万一切小心。”
  梁岳:“哦。”
  ……
  回到诛邪司,陈素听梁岳讲了下王汝邻的话,他也是连连赞叹。
  “老王就该走这条路。”陈素高度赞扬了王汝邻的卧底计划,“他和别人不一样,确实不应该把才华浪费在正道上。”
  梁岳心下好奇,还是小声问了一句:“陈师叔,我师父以前真的也是满腔热血的少年侠客?”
  对此,陈素的回应只有四个字:“听他放屁。”
  “他确实经历了家庭变故、情感挫折、道心破碎……置之死地而后生,但他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无耻的。”陈素一脸的难以启齿:“从他少年游历江湖的时候起,就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风道人和云禅师那个时候和他一起闯荡,有七成理由是想盯着他,怕这么一个天赋卓绝的坏种误入歧途。”
  果然啊。
  和梁岳猜想得差不多。
  哪有什么一夜变成老阴比,那可是需要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的。
  只是小阴比老了而已。
  说完王汝邻的事情,陈素又道:“既然在罗刹鬼市里还要靠老王庇护,那你辛苦辛苦,这个差事也由你参与吧。”
  “没问题。”梁岳说道。
  “我会派卫萍儿来主办此事,她对于药理和巫术比较熟悉,最适合完成这个任务。”陈素三言两语间点好了将,“你们两个好好配合。”
  “卫九姑娘啊……”梁岳想起卫萍儿,略微沉吟。
  她在丹鼎方面的知识储备当然没问题,可是她那副见人不敢说话的样子,在罗刹鬼市的恶劣环境里真的能够做事吗?
  不免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她,她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办起事来很值得信任。”陈素抬眼道:“我反而有些担心你,诛邪司给你的差事太多,会不会耽误你修行?王汝邻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目前还好。”梁岳笑道:“如果一味苦修,空有修为,没有战斗经验也是不行的。帮诛邪司办事,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历练的机会。”
  这说的倒是实话,战斗经验在生死搏杀中的重要性,丝毫不比修为低。
  他此前在这方面相当匮乏,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确实进步了不少。
  陈素闻言,凝眸看向梁岳。
  梁岳忽然觉得一阵隐隐的不舒服,似乎对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气血经脉。
  这就是被强者气机窥探的感觉吗?
  就这一眼,惹得陈素惊呼一声:“你已经快要第四境了?”
  在他的感知里,梁岳的气血鼎盛,罡气凝实,分明是要突破到武者第四层罡气境的迹象。
  初次见他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第二境。
  这才过了多久啊?
  知道你天赋超群,可就算是五藤兰,未免也来得太快了吧?
  而且他知道梁岳这段时间的状态,他是东奔西走,几乎没怎么闲着,最多晚上抽空练一下功。
  就这样还能有这般远超同代的修行速度,那些所谓天骄知道真该吐血了。
  梁岳腼腆地笑了下,“还需努力一阵子呢。”
  对于第二境就已经领悟了剑气外放法门的他来说,罡气境确实不难。
  到了罡气境就能做到罡气外放,真正地施展一些强大的武道神通,他也是极为期待,平时抽出时间就会多加修炼。
  最重要的原因应该还是悟道树的存在。
  在悟道树旁修行,事半而功百倍。
  这还只是它最不起眼的一个威能。
  “呵。”陈素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半晌方才道:“起初老王说要一年时间内让你参加夺城之战,我们都觉得他痴心妄想。如今看来,他还真有可能给我们所有人一个惊喜啊。”
  ……
  晚间时分,梁岳与卫萍儿都准备好一身宽大套头黑袍,出了城门,向城外走去。
  在无人能见到的荒僻之地,他们带上了那个黑铜面具。
  罗刹鬼市之所以能延续百年,是有其原因的。首先,它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入口,自然就不容易被找到。
  他们带上面具,在昏暗月色中漫无目的地前行。
  片刻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红色星芒!
  “赤鬼迎罗刹,森罗秘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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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如鱼得水 【求月票!】
  荒野林疏,有鬼夜哭。
  远方一点红色星芒,风声呼号之中隐约有厉鬼哭嚎,待它飘忽间靠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只血红色的硕大灯笼怪。
  山间鬼火形成的灯笼怪从来都是幽绿色,这血色的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可这正与王汝邻所说的口诀相符。
  先前王汝邻就曾说过,罗刹鬼市是一片独立的秘境,没有固定的位置。想要进入它也很简单,在夜半时分出城,戴上罗刹鬼面走到荒野僻静处,自会有赤鬼前来接引。
  这血色灯笼怪,想必就是所说的那只“赤鬼”。
  二人便安然等待那鬼火靠近,片刻之后,血红灯笼怪停在了两人身前约莫一丈的位置。血光映亮了他们脸上面具,反映出奇异的光芒,隐有纹路流转。
  轰——
  停顿一息左右,灯笼怪忽地爆开,化作一团赤焰缭绕的虚空门户,丈许宽大,内里是一片漆黑。
  卫萍儿似乎有些怕,迟疑了下。
  梁岳微微一笑:“没事的,有我呢。”
  说着,率先迈步进入。
  卫萍儿随后也踏入其中。
  刹那间,随着一股乾坤倒转的恍惚感,两人就进入了一方秘境天地之内。
  没等看清周围的一切,就有道道灼热的目光汇聚过来,梁岳抬头一看,就见眼前是一座类似城关似的石砌门楼,上面只有从右往左的两个大字。
  “森罗”。
  若不是梁岳来之前已经知道了此地乃是罗刹王开辟的秘境,名为“森罗”,还真有可能将这两个字看反。
  不过都是卖东西的地方,也不耽误。
  城墙上没有守卫,只有环绕在城头的十只硕大眼珠,每一只都有一人高,内里是邪异燃火的竖瞳,瞳孔左右转动,盯着每一个进入城门的人。
  此怪名为“十目妖”,乃是森罗秘境的守门精怪。外面的赤鬼只负责接引,而十目妖则是审查这些鬼面是不是属于佩戴者自己。
  每一位宿老给出鬼面时,都需要佩戴者的一丝神魂作为牵引,若是有外人夺走鬼面戴上,就会在这城门前被十目妖逮住。
  他们两个的鬼面是根正苗黑的魔门宿老给出的,自然不会有问题,很顺利便迈入了城关,踏入了真正的罗刹鬼市之内。
  “啊——”
  一进入城关,传入耳畔的不是叫卖,而是一声哀嚎。
  梁岳抬眼看去,就看见混乱的街巷角落,一位身穿黑袍的瘦弱男子背后生出十余只粗长根须,斑驳棕黑,如同什么恐怖植物的根茎一样。
  另有一名半身赤裸的魁梧汉子,被那些根茎道道穿透,口中满是惨叫:“上师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啊——”
  随着他一声声惨嚎,那十余条根须一鼓一鼓,似乎将他体内气血尽数抽干。
  这魁梧汉子迅速干瘪成一具皱巴巴的尸体。
  那瘦弱男子这才甩开尸首,转身就快步朝城门走来,梁岳二人连忙让开道路。
  这男子看上去体格瘦小,方才展示出的一手修为却很强大,应该在第六境甚至第七境之间。别说是在魔门,就算是放在整座九州江湖,都算是一流高手之列了。
  毕竟宗师强者哪里那么容易遇到?
  可即使是这般高手,走得依旧十分急促,分明是他轻易杀了对手,却搞得好像他吃了亏似的,匆匆忙忙就出了城。
  这其中道理王汝邻也给梁岳讲过。
  在罗刹鬼市内,除了店铺内有主家维护秩序,街道上是没有人管的。不管是强买强卖还是杀人越货,只要你有实力,都可以做。
  可是这样做的人却不多,因为没有人敢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大家都收敛气息、隐藏实力,谁也不敢先动谁。可你一下子当街杀人,若暴露了你是第五境,那每个第六境、第七境的人都会将伱标记,列为“可杀”的范围。
  即使再强,不要轻易暴露修为,算是罗刹鬼市里的法则之一。
  “嘁。”有人看着那大汉的尸体冷笑一声,“蠢货。”
  接着随手甩出一点火星,一团黑色火焰立刻窜了起来,将其燃烧殆尽,只余淡淡的些许残灰在地。
  偌大一个活人,转眼就消失了。
  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他。
  听道路两边摊贩的议论,原来是这瘦弱魔修自打进来就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买东西的时候讨价还价,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境界和财产。
  卖货的大汉就心动了,以为这是一个新来的肥羊,便悄悄尾随到城门,想要杀人越货之后立马离开。
  没想到那瘦弱魔修立刻展现出强大修为,一把将他反杀,倒将他的东西抢了。
  原来是一个来钓鱼的。
  看周围摊贩们态度,这钓鱼的手法算不得新鲜,只能说大汉才是那个新来的肥羊。
  “确实很野性啊。”梁岳喃喃一声,又道:“卫九姑娘你别怕,咱们办完事情就走。”
  话音未落,他就听见身旁的卫萍儿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呼。
  “真灵骨粉?”
  ……
  罗刹鬼市内的布局与龙渊城的东西两市无异,几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两侧道边都是铺着毛毯摆摊的小贩,后面则是大型的商铺。
  能在这里拥有商铺的,都是实力或势力非凡之辈。街巷上即使再混乱,只要进入商铺就能得到安全。
  摆摊小贩们与东西两市的区别就是并不叫卖,只是安静坐在那,将出售的商品一样样摆出来或用木牌写好,供路过的买主挑选。
  卫萍儿的目光一直在各样商品中游走,没出几步,就看到了一个让她略有几分兴奋的东西。
  那是一个盘坐在地、体态佝偻的老者,同样周身套着袍子、脸上戴着鬼面,看不出来长相。
  在他身前摆着一些带着泥土的老物件,另有一个小罐子,罐子上贴着“真灵骨粉”的封条。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问道:“这骨粉多少年、什么修为?”
  佝偻老者缓慢地说道:“八百多年前,极可能是宗师修为的炼气士。我亲手炼化,保证没掺一点旁的。”
  “我可以看看吗?”卫萍儿问道。
  “当然。”老者抬起手,为她打开罐盖。
  里面装着的是一罐黑金色的粉末,带着些许碴状物。
  梁岳这才看出来,这玩意好像就是骨灰啊?
  卫萍儿看了看,就将罐子递了回去,默默起身走了,老者也不挽留,只是继续坐在那等待下一个买主。
  “怎么了?”梁岳问道:“那是什么?”
  “真灵骨粉就是古代强者的骸骨炼化以后的粉末,在炼一些丹的时候效用极好。”卫萍儿低声给他解释道:“可是正道早就禁用此物了,只有一些古代遗留的,偶尔还能使用一下。”
  “既然效用好,为什么禁,有忌讳吗?”梁岳问道。
  “因为真灵骨粉最好的年份是一千到三千年之间,灵性沉淀入骸骨,又还没有挥散。那时候的妖兽骸骨不好取得,人族强者的骸骨多是盗墓取来的,引发了一阵挖坟掘墓之风。盗墓猖獗的时候,各大世家、宗门的祖坟都被盗窃过。大家就联合起来,禁绝了此物在世面上的流通。”
  “嚯。”梁岳轻笑道:“刚才那大爷看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原来还是个倒斗的。”
  “他是骗子。”卫萍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轻微的愤懑,“他那罐子里都是假货,就没掺一点真货。”
  难怪刚才她兴奋地过去,又默默离开。
  原来是货不纯。
  不过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走过了半条街,卫萍儿又突然脚步一顿。
  “麒麟精血?”她嘀咕道,“此物有至阳至烈灵性,极难获得。麒麟一族又有某种天赋权能,可以感受到同类血脉。一旦使用,很可能在未来遭受麒麟一族的报复,所以极为罕见。”
  她好奇地凑过去,盯着透明玉瓶里一颗兀自左右滚动似乎想要逃离的赤金色血珠,诧异出声:“这居然是真的?”
  “瞧你这话说的。”摊贩是个五短身材的黑袍人,他咧嘴嘿嘿一笑,“我卖麒麟血的,难道还能卖你猪血、牛血不成?”
  “这要多少钱?”卫萍儿问道。
  “八百颗回气丹。”摊贩开价道。
  回气丹是江湖上流传很广的一种丹药,对于武者、炼气士、秘术师都有一定效果,可以短时间内迅速补充真元,在战斗中作用很大。
  而在修行者之间,也可以作为硬通货交易,在罗刹鬼市里也是最受欢迎的等价物。
  要兑换成金银也很容易,外面卖的回气丹根据品质不同,一颗可能在八十两到三百两之间。
  所以这摊贩要的价格,着实是很高昂。
  卫萍儿直接摇头道,“这东西风险很大,不值这个价,最多也就是三百颗回气丹。”
  “嘿嘿。”摊贩又笑了两声,“您是懂行的,不过那是外面的价,咱们都到了这罗刹鬼市,买的都是外面见不着的东西。您想要拿走,少说得四百五十颗,让我有得赚才行。”
  卫萍儿断然道:“就三百颗,我可以用丹鼎派最精纯的回气丹跟你结账。”
  “丹鼎派的丹?”摊贩闻言,犹豫了下,道:“那也得三百五,你不知道我这是怎么来的……”
  卫萍儿再不看一眼,起身就走。
  没等走出五步,那摊贩叫道:“诶诶诶!回来回来,三百就三百吧。”
  片刻之后,卫萍儿带着一些狡黠的微笑,带着那颗时刻想要越狱的血珠,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你有信心他会留你?”梁岳问道。
  “当然。”卫萍儿道:“这东西风险很大的,他只要带出去,就有可能引来麒麟一族的报复,不是每个人都有时刻屏蔽天机的能力。三百颗回气丹已经不少了,他有出手的机会肯定会卖。其实我估计可以压到二百出头,但是那样的话,我怕他心生怨恨,尾随咱们。咱们后面还要办事,还要对付他就很麻烦。反正炼制回气丹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难,给他就给他了。”
  梁岳听着她在这侃侃而谈,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
  不是。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好像卫萍儿从一开始和外面一样的低声细语,已经逐渐兴奋且自信了起来,看她刚才讨价还价的过程,还哪有一点怯生生的样子。
  简直如鱼得水,就跟回家了一样。
  看着她目光锃亮地打量着周围,好像一头外出狩猎的狼,完美融入了周围的魔修之中,梁岳不禁内心打鼓。
  咱们能别看了吗?赶紧办完事回家吧。
  我有点害怕了姐。
  早上好呀。
  刚刚突然发现欠费断网了,搞了几分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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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德高望重 【求月票!】
  进入罗刹鬼市的卫萍儿,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机敏、开朗、自信的小女孩儿。
  这是出乎了梁岳预料的。
  有时候人戴上了面具,反而像是摘下了面具。
  这集市上卖的很多东西,都是有奇效但外面被禁的,身为炼丹师的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可被禁总有被禁的原因。
  譬如那真灵骨粉,如果保真的话,那倒斗大爷起步就够判两百年;而那颗麒麟精血,也没有什么正规途径能够得到,被麒麟一族发现就等着被报复一辈子吧。
  后来她又看了将要绝种的安魂木枝杈、九鞅某部图腾灵兽的肢体、甚至还有用皇家神王血炼制的琥珀。
  这些东西加一块,就算砍完十次头还能再余出几十年的刑期。
  好在她也没带那么多的资金,这才止住了把这些东西统统打包带走的想法。梁岳都担心她这副什么都买一买、看一看的架势,会不会太过露富,惹来有心人的觊觎。
  卫萍儿则是淡然一笑,“不会的,我看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品级很高的仙物,寻常修行者根本认都认不出。若有人看到,只会觉得我修为极高,不敢轻易招惹。”
  梁岳闻言,就也不再催她。
  毕竟人家的自信是有专业知识做基础的。
  这样走走看看两条街,他们才找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一间在转角处不是很起眼的店铺,门户阴暗,内里传出阵阵不知为何物的刺鼻味道。门外墙上悬着一张鲜血浸透的皮毛,皮毛下的墙面上隐有一套复杂的符咒与阵纹,由三根铜钉钉在上面。
  上面的招牌反倒极不起眼,只写着“灵巫堂”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这是一个巫咒。”卫萍儿扫了一眼,说道:“是诅咒在店中偷盗、抢劫者,将修为跌落、浑身溃烂而死。”
  她这段时间因为莲华香的事情,钻研了一阵子巫术,是以很有一番了解。
  两人也不是来做贼的,自然大大方方,迈步进入这阴暗店门内。
  店中柜台后是一面墙的货架,架子上都是些瓶瓶罐罐,偶有一些探出边角的物品,尽是什么蹄、爪、内脏、头颅之属,还有一只酷似人手,一眼过去邪气森森。
  一名身着黑色毛皮大氅、头戴一顶棕绒毡帽的人站在那里,同样带着罗刹鬼面,捂得严严实实,看见有人进来,便开口问道:“有什么需要?”
  梁岳看了他一眼,就感觉自己已经要出汗了。
  也真亏是修行者寒暑不侵。
  卫萍儿上前递上一张信纸,道:“想来补全一份巫药方子,不知阁下是否知晓此物。”
  她那上面写的是已经解出的几味莲华香主药,包括迷罗花木和乌灵种在内。
  “我修行黑巫术二十余年,只要是巫药相关,应该都略知……”柜台后的黑巫一边夸口,一边拿起信纸看了一眼,话音戛然而止。
  顿了片刻,他才又问道:“你这是想炼什么药?”
  “就是此物。”卫萍儿拿出一根莲华香。
  “你这……”黑巫目光顿时变得迟疑,“这东西很麻烦啊。”
  “解不出吗?”卫萍儿也不废话,抬手就想要抽回信纸,“那就算了。”
  “诶——”黑巫躲开她的手,笑了两声,“要补全这张药方不难,难的是我不清楚你来历,不知道后续有什么麻烦。”
  “我给伱一百颗回气丹,都是丹鼎派炼制。”卫萍儿直接开价道。
  如果只是补一份巫药药方,这自然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
  可那黑巫却稍显犹豫。
  “我与你明人不说暗话,这莲华香背后是龙虎堂,我不知道你要研究它的药方有什么目的。黑巫之间的圈子很小,若是有什么后果,他们很容易找到我。”他话里话外还是顾虑。
  “两百颗回气丹,买一份药方,不行我们立马离开。”卫萍儿不理会他的话,略带霸气地说道。
  “成交!”那黑巫欣然同意。
  卫萍儿是懂行情的,知道就补全药方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价格,对方完全没有回绝的余地。
  什么风险……都进罗刹鬼市了,还怕什么风险?
  那黑巫便提起笔来,在纸上簌簌书写,很快便将几样宝药补全。
  卫萍儿将一个储物袋扔到柜台上,他就也将药方递了上来。药方这种东西,看一眼就能记住,收钱之前肯定不会让人提前看。
  “你这药方是错的。”卫萍儿只是扫了一眼,立刻就说道。
  她之所以能一瞬间辨认出来,是因为这与她之前错解的一份药方一样,都是很具迷惑性的答案,但是最后却炼制不出莲华香。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那黑巫收了钱,立刻变脸,冷笑道:“莫不是想在我店里闹事不成?”
  嘭!
  这次轮到梁岳出马了,他上前一把拍在柜台上,沉声道:“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朋友绝不会看错。若是敢诓骗我们,讲义斋你知道吧……”
  “你们认识讲义翁?”那黑巫忽地惊问。
  讲义翁?
  梁岳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下,莫不是师父在这里的诨号?
  但他气势不变,昂首挺胸,“我们的关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嗨,你们早说呀。”黑巫笑道:“他老人家在这罗刹鬼市里德高望重,若是由他来做公证,那我们也不必互相猜疑。”
  德高望重?
  梁岳和卫萍儿反倒都疑惑了下。
  不会搞错人了吧?
  这听起来不像是形容师父的词啊。
  思忖间,黑巫已经走出了柜台,说道:“那你们随我去讲义斋,在他老人家面前,我绝不会再有任何隐瞒。”
  他当即关门闭店,然后带着二人走到对街,那里有一座宽阔的门店,上悬“讲义斋”三个大字。
  正是王汝邻此前所说他的地盘。
  店中没有商品,前厅只有一名身量矮小的孩童,站在那里似是迎宾。
  这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梁岳见了暗自腹诽,好家伙,白原师弟这个童工不止在道观里受压榨,还是日夜两班倒啊。
  “诸位。”见三人进门,带着鬼面的孩童轻轻施礼,而后问道:“因何事而来?”
  “请讲义翁来做公证。”那黑巫回道。
  “好。”孩童反身推开门,一抬手,“请进。”
  在门后,是一座空旷的厅堂,桌案上摆着烛火,火光后有一道安然而坐的身影,背对着众人。
  随着大门打开,那人轻声吟诵道:“独自行来独自坐,无限世人不识我。唯有城南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
  吟哦过后,一缕青烟自旁边铜炉中升起。
  梁岳心中笃定,这个说话的调调儿,自是师父无疑了。
  旋即,此人便转回身来,询问道:“几位请我来,是要公证何事啊?”
  那黑巫恭敬施礼道:“讲义翁,这二位说他们认识你,我便想来请您为我们的交易做个公证。”
  “不错。”讲义翁悠悠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子侄辈,绝对可以相信。”
  “那太好了。”黑巫这才彻底放心,说道:“他们想要龙虎堂莲华香的药方,那可是黑巫之中最强大的势力古冥洞给李龙禅的。在我们黑巫之中,即使不是古冥洞的属下,也不敢与他们作对。所以他们从我这里得到药方的消息,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你们能保证吗?”讲义翁看向梁岳二人。
  “可以。”梁岳颔首应道,接着又开口:“我们必须保证这份药方是真的。”
  “你能保证吗?”讲义翁又看向那黑巫。
  黑巫信誓旦旦道:“绝对保真。”
  “好。”讲义翁露出满意的眼神,“那现在公证成立,不论是买方泄露卖方身份、还是卖方以假货诓骗,我都将代替对方进行追究,至死方休。”
  那黑巫十分严肃,看起来是真的很尊敬这位讲义翁。
  梁岳在绷住神情的同时,内心又有些感觉荒谬。
  谁能想到正道之中有名的玄门之耻王汝邻,在罗刹鬼市整上这一套业务了。
  无耻败类王汝邻,德高望重讲义翁是吧?
  充分说明了什么叫生淮南则为枳,生淮北则为橘……主打一个反向生长。
  待完成公证,那黑巫才放心地说道:“我之所以一直不敢说出真正的药方,是因为里面涉及一味古冥洞秘传的灵植,祖灵魂芝。”
  “此物只有古冥洞才能出产,一旦说出来,就等于是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先前给你的那份药方,只要加上祖灵魂芝,就可以炼制出这样一根可以在人脑海中注入神念的香烛。”那黑巫又多说了几句,道:“修行者可能不受影响,可凡人吸入这香烛之后,会在魂灵深处被种下神念。”
  “乌灵种与祖灵魂芝相结合,可以让持有乌灵母树的人影响吸入者脑海最深处的想法,对母树持有者产生最真切的信仰,将所有愿力都汇聚过去。”
  “这应该是我们黑巫祖录中记载的一种远古时期成神的方法,可是至今从未听闻有人成功。因为乌灵种与祖灵魂芝都是侵入人神宫的异种,同时进入会引起神宫的强烈反噬。要么是它们被清除出去,要么是人逐渐混沌而亡。可加入了这一味新药以后,好像有所改变。”
  听到这里,梁岳终于意识到了李龙禅的目的。
  那黑巫颤抖着说道:“他要在人间……香火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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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白夜狐 【求月票!】
  听着这黑巫的解释,李龙禅的目的也暴露了出来。
  乌灵种的作用是入侵神宫深处,将神念种进去,而那一味祖灵魂芝可以让人产生最虔诚的信仰,这二者结合理论上就可以在人的脑海中造出一个神明来。
  可它们两个结合的破坏性太大,会引起人体的排斥,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巫族用这个方法从没有成功过。
  但再加上一味迷罗花木,做成香的形式,就可以为人体所接受了。
  因为迷罗花木的作用就是麻痹神宫,使人体感到愉悦。
  巫族人世代生长于南州,大概没接触过北方妖地的迷罗花木。可是在当今这个时代,有心人的研究下,这一味莲华香终于产出了。
  香火愿力这个东西其实在修行界不算稀奇。
  人的心念是有力量的,修行者的神念一动,轻则御物破空、重则移山填海。凡人的心念虽然改变不了现实,可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依旧会有改天换地的强大力量。
  在佛道二门之中,不乏借用神佛香火之力作为臂助的神通。
  可那是属于神佛的,修行者终究只是借用而已。李龙禅这一遭,是想自己成为那个人心中的神。
  听起来属实有些天方夜谭。
  卫萍儿也凝眸道:“这样说来,若是他的信徒足够多、汇聚的愿力足够强大,他真的有凭借此法晋升成神圣的可能!”
  梁岳沉吟片刻,又抬眼问道:“那以如此手段成神,对那些提供香火愿力的百姓会有伤害吗?”
  黑巫看了他一眼,嗫嚅着说了句,“这是额外的问题了。”
  看他的意思,应该还是想加钱。
  可卫萍儿却直接答道:“当然是有的,之前那两味药就是因为侵入神宫有害,才会被排斥。现在加了迷罗花木,只是麻痹了神宫,并不代表危害会减小。人的愿力若是自然产生,那一定在神魂承受范围之内。可若是被强制产生,那施加的愿力过多,人的神魂都会被透支,魂魄弱些的人……甚至会神魂衰弱而死。”
  “那李龙禅此举,是将无数人当成他香火成神的燃料啊……”梁岳内心微微震撼。
  李龙禅若真想要达到香火成神的目的,那必然是要将莲华香铺开到极广的范围,龙虎堂在神都的坚定信徒肯定不够用,必须要扩散向四海九州,至少也要数百万之众。
  这其中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伤亡?
  他又看向那黑巫,“那此法有解药吗?”
  “这个我属实不知道了,起码我不知道解药怎么炼制。”黑巫看向前方,“讲义翁,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讲义翁淡淡地说道:“你可以离开了,今天的事情大可放心,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是你透露的。”
  “我放心。”那黑巫嘿嘿笑道:“罗刹鬼市的人谁不知道,您之所以叫讲义翁,就是因为您讲义气!重道义!”
  在吹捧了一顿之后,他才转身离开了讲义斋。
  待此人完全离开以后,那一直端坐案后的“讲义翁”才咧嘴一笑,“怎么样?为师在这混得不错吧。”
  梁岳朝他投去敬佩的目光,“师父你就是干这个的。”
  卫萍儿打断了他们的师徒对话,说道:“龙虎堂的莲华香已经售出多日了,现在很多信众以外的神都百姓都开始购买莲华香安眠祈福,我们必须阻止他。”
  “情况很严峻。”王汝邻说道:“已经有很多人吸入莲华香多日了,李龙禅可以说是掌控着这些人的生死。如果强行对他下手,他完全可以用这些人来做人质,让我们不敢对他出手。”
  “我们需要解药。”梁岳道:“要在李龙禅察觉到之前,解开神都百姓体内的莲华香之力。”
  “伱们快些回去告知陈素,让他从丹鼎派找人帮忙吧。”王汝邻道:“事急从权,顾不得什么忌讳,得找玄门里的老家伙过来了。”
  “嗯。”卫萍儿轻轻点头,“若我师父在,说不定可以找出解药。”
  二人当即就要回返,去向陈素通告这一情况。
  可刚刚走出讲义斋,就听见街道之上一阵叫嚷。
  “罗刹宫那边贴告示了!”
  此声一出,就见满大街的人都往罗刹鬼市中央汇集过去。许多摆摊的人都匆匆收了摊位,生意都不做了也要跑过去。
  梁岳见状,回身向白原问道:“他们这是去做什么?”
  白原解释道:“罗刹宫贴出告示,往往就是罗刹王有了什么需要。若是能与罗刹王做成一笔交易,可能比平时一年的报酬都丰厚,所以他们都去争抢。”
  “原来如此。”
  梁岳他们现在对此没兴趣,只想快些离开。可逆着人流走到了大门处,才发现城关大门突然关闭了。
  “咦?”二人眉头齐齐一皱。
  罗刹鬼市的规矩是,在天亮前三刻,中央罗刹宫内会敲响钟声,所有人就要离开。
  在天亮那一刻,城中大门才会关闭。接着罗刹王会用神力扫视全城,依旧留在森罗秘境中的人,就会死。
  在这之前,城门不该关闭才是。
  莫非是城中有什么变故?
  ……
  毕竟他们正道弟子的身份还是有些敏感,在不知晓城门关闭是针对谁的情况下,出于求稳,二人还是回到了讲义斋。
  “德高望重”的王汝邻当然会收留他们。
  回来以后,街道外又传来一阵喧闹,先前涌向罗刹宫的大批人流又开始四散开来。不过依旧是没有人认真做生意,大家都开始穿街过巷,神识铺开,似乎在寻找什么。
  许多魔修放出神通,张牙舞爪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王汝邻让白原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罗刹王的灵宠白夜狐走丢了,他贴出告示,只要有人能够在天亮之前找到并送回罗刹宫,可以得到城中一座店铺作为奖赏。”白原汇报道。
  “嚯。”王汝邻闻言,感叹一声:“好大的手笔。”
  罗刹鬼市里的店铺可不是那么容易开的,有钱也没用,得有足够的修为和势力。有相当多的人,都曾经申请过想要在鬼市内开店,但失败了。
  现在街上的每一座店铺都是经过罗刹王和宿老们的审查,或者干脆就是他们自己开的,背后都有相当强大的实力。
  所以长久以来,不要在店铺内闹事,已经成为鬼市内又一条法则。
  而为了维护这一法则,商铺的左邻右舍之间有时也会互相帮助镇压闹事者,就是为了让这个规矩深入人心。
  在这里拥有一家店铺,在魔门内就是实力与地位的象征。
  得到了这个奖励,即使自己不拿来经营,光是转手卖出去,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
  梁岳好奇道:“既然这里的商铺如此珍贵,那罗刹王的这个灵宠有什么不凡之处,值得这般寻找?”
  王汝邻也有些纳闷,“我见过几次那只白夜狐,据说它是来自玄冥海边的妖兽,有黑白两种形态。开心时是白狐,温顺可爱;不开心就会变成夜狐,黑暗嗜血。要说修为也没有多高,看品相更不是什么上古血脉,可能就是单纯的感情比较深吧。就这么一只小妖物,罗刹王还给它配了四个仆从。”
  卫萍儿道:“这么多人都没找到,会不会是被盗走了?”
  “不大可能。”王汝邻摇头道:“罗刹宫在鬼市里是禁地,如果有人胆大包天闯进去,也该盗走一些更贵重的东西,盗罗刹王一只灵宠做什么?”
  梁岳看着外面乱糟糟的人群,道:“希望他们快些找到吧,不要真拖到天亮。”
  可事情偏偏不遂人愿。
  外面的魔修虽然人数众多,可经过飞天遁地的四处寻找,却始终没听说谁找到了那只白夜狐。
  “这小东西这么难找?”梁岳皱起眉头,忽然问道:“罗刹王在自己的秘境中,难道没有监察天地的能力吗?”
  “按理说是有的。”王汝邻答道:“不然我为何让你们千万小心?因为不知何时罗刹王就会扫视过来,一旦被他发现不对,那便大事不好。”
  “可此时却偏偏没有用……”梁岳喃喃一声。
  他走出去,目光顺着街道看过去,就见那座高耸的罗刹宫露出尖端一角,骨架狰狞。
  “我有一个想法。”他转过身,对卫萍儿道,“卫九姑娘你在这里稍候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他就逆着街道上四处搜寻的人流,直奔中央罗刹宫而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么多魔修找起东西来,近乎搜天检地,却依旧寻不到那只白夜狐。要么是它有什么超凡的隐匿神通、要么就是它躲在一个所有人都搜不到的地方。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师父都说了,那小东西的修为不高,连化形的能力都没有。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个地方会是哪里?
  恰恰就是那个禁地,罗刹宫。
  所有人都不敢进去,是因为他们觉得罗刹王在里面,对此充满敬畏。可是如果罗刹王真的在森罗秘境之中,哪里还需要这么多人百般寻找?
  所以梁岳有个猜想。
  会不会罗刹王此时根本就不在自己的秘境里,或者他在,却也没有办法施展神通。而那只消失的白狐,并没有离开太远,依旧躲藏在罗刹宫内?
  随着快步向前,他很快来到了鬼市的中央,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眼前是一座墨色峥嵘的宫堡,檐角嶙峋凸起,满是凛凛邪气!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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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捡漏 【感谢“这B班就非上不可吗”打赏】
  稍早些时候,在罗刹鬼市的城墙外。
  梁鹏隐在暗处,打量着城关墙壁上偌大的十只妖目,不免有些忌惮。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而且他的鬼面也不是正常途径得来的,而是一张仿制的面具,由黑影附着上去。
  “直接走过去就行。”面具里的影尊发出低低的声音,“我的鬼面绝对没有问题。”
  “这么有信心吗?”梁鹏嘴上说着,身形也依旧是走了过去。
  “嘿嘿。”黑影笑道:“当年要不是有我点头,这罗刹鬼市都不可能建起来,我当然有进门的能力。”
  话说着,梁鹏果然就穿过了城门,没有任何障碍。
  罗刹王想要建立一个魔修之间互通有无的集市,在初期自然需要三大势力的支持,给予三尊的权能大些倒也正常。
  不过说影尊不点头就建不起来,多少也有些夸张的成分。毕竟这罗刹鬼市开得红红火火,参与者已经不止于魔门弟子,证明就是有很多人需要这样一个互通有无的地方。
  踏入鬼市之内,梁鹏的视线立刻也被其中琳琅满目的货物吸引。身为书院正宗弟子的他,平素见过的法器也多是光明正大之属,哪有鬼市里这么多邪异之物。
  “那些一眼看过去十分玄奇的商品,你是不用看的,兜里那几颗丹药什么都不够换。”黑影适时地发出提醒,“咱们就找一些破损、无用的正道法器,看看能不能捡个漏就好。”
  梁鹏口袋里只有此前在书院中做任务换取还有师长奖励的一些回气丹,若是在书院的百宝堂兑换,怕是一件正经法器也买不到,这才想要来鬼市碰碰运气。
  若是有两件趁手的法器,那他就敢接一些稍有危险的任务,实力增长得可以更快。
  逛了片刻之后,黑影传来提示,“你去看看右手边那个摊位,上面有一个紫砂小壶,还带着污泥的那个,你去问问价。”
  梁鹏闻言,走过去那个摊位前蹲下,摆摊的是一个体型肥壮如肉山的大型魔修,往哪里一坐相当有威慑力。
  梁鹏上下打量了一圈,先指了指中间一把古铜小剑,“这个什么价?”
  大魔修答道:“三百年前的符剑,应该还能用三五次,收伱三十颗回气丹,等价的物件也可以。”
  梁鹏又看了眼旁边的紫砂小壶,问道:“那这个呢?”
  “也是同一批的物件,三百年前的法器,灵性很足。”魔修回道:“这个收你十五颗回气丹的价。”
  梁鹏凝眉沉思了一会儿,道:“你这符剑的灵性只够用两次,这小破壶也只能说出个灵性足,实际上根本没有阵纹,摆明了是个只能喝茶的器皿。你应该是跟几个强者倒了个当年大能的斗,分了些许零碎吧?我也不叫你白费力气,这两个东西一起,我二十颗回气丹拿走,怎么样?”
  “嘁。”那魔修嗤笑一声,“道友你这么懂行,想必也是来历不凡,十几二十颗的回气丹跟我在这计较什么?二十颗绝对不行,你想打包拿走,至少得二十五颗。”
  “懂行才没有当冤大头的道理。”梁鹏漠然回道:“二十五颗打包,若是我不要这破壶,单拿这符剑,你给个良心价?”
  “单拿符剑,至少也得二十颗。”魔修道:“我这可是宗师境炼气士的墓里出的,大能所用之物,岂会凡俗……”
  “也就是说拿这小壶五颗就够了?”梁鹏不听他说完,直接拍出五颗回气丹来,“我就是想淘个破烂回去养小鱼,这要是不行,那我就不要了。”
  “嘿?”那魔修一听他这么算法,当时愣了一下。
  你小子挺会算账儿哈。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小破壶确实没大用。
  对面这人说得很准,这就是他前阵子跟一群魔门大哥去挖坟掘墓,从一个大能墓里淘出来的。因为他辈分最小、实力最弱,他拿的时候就只剩下这几件破烂了。
  拿这小壶是因为它灵气最足,可是拿回来看了好几天,上面确实是没有一点阵纹,材料也普通,除了装水喝茶没有一点用,这才摆出来卖。
  要是实在没人相中,估计就是到时候别人买什么东西嫌贵了,他饶这么两件破烂出去。
  有人愿意出回气丹来买,就已经不错了。
  这样想着,他还是摆摆手,“拿走吧、拿走吧,这可是叫你捡着了。”
  梁鹏便拿着这小壶离开。
  走了以后,黑影才笑笑道:“看吧,我就说这里好捡漏。”
  梁鹏问道:“这小壶是有什么神异?”
  “你别看这东西看起来好似毫无阵纹,实际上它就是没有任何作用。”黑影答道。
  “……”梁鹏脚步一顿。
  这话有点费琢磨。
  “它的神异之处就在于,这是一个上古时期曾经长伴于神圣手边的器具,至今壶嘴里还能渗出一丝沧桑古意。三百年前死的那大能,多半也是因为这个才收藏的,只是这帮小喽啰不识货罢了。把此物放在手边,常常观想,但凡悟性足够,能从里面观想出一丝上古神圣气韵,你就赚了千百倍不止啊。”
  听他这样说,梁鹏才满意的将这小壶收起,继续向前。
  可是他没走出几步,就听旁边有人吆喝着:“罗刹宫里贴告示啦!”
  紧接着,四周的摊贩们就全都将东西收归储物法器,匆匆向中央罗刹宫赶去。
  “怎么回事?”梁鹏好奇地看过去。
  黑影懒洋洋说道:“应该是罗刹王有什么要求,他身为森罗秘境的执掌者,手指缝儿里漏点什么也够这些人抢了。反正现在捡漏也捡不到了,你要是好奇,也可以跟过去看看。”
  梁鹏便也顺着人流走过去,同时问道:“这罗刹王是什么来历?在魔门之中地位很高吗?”
  “不大清楚,此人很是神秘,是在陈衍道荡魔之后出现的,一现世就联络众多魔门残余势力搞了这个罗刹鬼市。能掌控这么庞大的一个秘境,修为必然不低。而且荡魔之后的魔门同道都藏得死死的,生怕被陈衍道找出来,它却能如此准确地找到我们,着实是有些手段在身上。”黑影讲述道:“不过据我所知,他好像与……屠山氏那个臭婆娘很熟悉,两个人还不知是什么关系,当初罗刹鬼市的建立,她也是鞍前马后的帮忙。”
  “屠山妖后?”梁鹏听他提起这个名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便不由得一笑,“当初封印你的那个人就是她吧。”
  “自然是她,旁人我怎么可能信任?”黑影闷声闷气地说道,“当初我们三个诞生之后,都是只有原身东岳峰一部分的记忆和情感,我是对她感情最深的。虽然那两个狗东西还想跟我抢,可她却坚定地随我走了,当时我还一度很感动。”
  “谁知就在我被剑道书院封印了肉身之后,十分狼狈地回去找她,她却立刻就想要将我神魂镇压,夺我在无生门的权位。”
  “现在无生门在九鞅那边发展得好像不错。”梁鹏接了一句。
  “懦弱之举!”黑影冷哼一声,“分明是怕了陈衍道,才将大好九州让了出去,躲到那荒僻之地。”
  “你在的时候不怕陈衍道吗?”梁鹏问道。
  “当然怕。”黑影的语气十分不悦,“你说的话总是让人很难接你知道吗?若是以前,在我手下你都活不过三天。”
  “好吧,不好意思。”梁鹏轻描淡写地道了个歉,“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你别忘了我是剑道书院弟子,要是我早出生几十年……封印你的人说不定就是我。”
  “哇呀呀!”黑影的痛处接连被戳,气得直想跳脚,可惜他连脚都没有。
  这样说着,梁鹏走到了罗刹宫前,远远看到了那份告示的内容。
  此时周围的魔修们都已经散开,各自去铺天盖地寻找很久了。
  “寻找白夜狐?”他念叨一声,“估计也轮不到我,那么多魔门强者在呢,找到了也是给自己徒增麻烦。”
  “你小子就这点好,虽然很贪,但是又很知进退。”黑影夸赞了一句,“知道什么时候该贪心、什么时候该理智,才是最聪明的人。”
  “一会儿若是城门开了,也差不多可以离开了。”梁鹏返身道:“今日淘到这砂壶,已经算是很大收获。”
  可是在这鬼市里又逗留了许久,周围的魔修已经四处搜寻,有的为了抢一个疑似的小兽还大打出手,最后发现依旧不是目标。
  梁鹏的眉头缓缓蹙起,“这些人全都没有搜到?这罗刹鬼市里有没有什么无法进入的禁地之类的?”
  “哪有那种地方,没法进去的也就是眼前那座罗刹宫。可告示既然是罗刹宫发出来的,白夜狐自然不可能在那里。”黑影分析道:“罗刹王在自己的秘境之中有通天彻地之能,怎么可能被一只小狐狸骗到?”
  “是啊。”梁鹏点了点头,“罗刹王既然如此强大,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找到?有没有可能,罗刹王根本就不在秘境内。”
  他突然问道:“你进过罗刹宫吗?”
  黑影的声音忽然一颤,“啊?”
  感谢“这B班就非上不可吗”的盟主打赏,成为本书第17位盟主,感谢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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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仙种 【求月票!】
  梁小芸看到月宫麝的时候,属实惊讶了一下。
  硕大一块麝囊,正面满是纯白色的毛发,根根流转着灵性丰沛的光泽,反面是一块带着七彩霞光的肉块,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光膜。
  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上面清寒极致的灵气。
  若是将此物仅仅用来增强华府,她甚至都会觉得有些暴殄天物。可这样炼化出来的秘术师,必然远超其他。
  这里是罗刹鬼市最高规格的店铺之一,异兽堂。
  里面有来自天南海北的灵兽,活的死的、整体还是部分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猎不到。
  譬如这月宫麝,是属于九鞅月鹿部的图腾灵兽,月宫鹿。
  一只月宫鹿一辈子只能产出这么大一块麝囊,是他们储存灵性最多的地方,一旦挖出来不死也会变成凡鹿。
  所以九鞅月鹿部是严禁猎杀的,对此的保护力度极大。
  可月宫麝乃是世间顶级的灵药,价格很是高昂,就总是会有止不住的强者跑去猎杀。他们这样做,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禁止,顺便抬高了月宫麝在市面上的价格,让盗猎者愈发疯狂。
  比如梁小芸看到的这一块,在异兽堂中就是几样镇店之宝中的一个,开口近乎天价。
  可她并不担心。
  价格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她只需要说我想买这块月宫麝,然后将轩辕十四给的那枚玉符拿出来。
  异兽堂的人接过那枚玉符之后,突然面色一变,略带几分惊骇地看着梁小芸,说道:“原来是屠山妖后的使者,早说妖后有需要,我们早就把宝物送过去了,何须亲自来取?”
  屠山妖后身为当初罗刹鬼市建立时就出力不小的四大元老之一,甚至可能是之首,在鬼市中的权威某种程度上是超过罗刹王的。
  罗刹王虽然执掌森罗秘境,可他的身份太过神秘,几乎没有公开露过面,也不知道他具体有什么势力。
  而屠山妖后接手无生门以后,立刻转走九鞅,将宗门经营得风生水起,是为当今魔门风头最劲的第一势力。像异兽堂这种在九鞅也有发展的店铺,还要多仰仗她的帮助。
  当初无生门还有一些执着于迎回影尊的遗老,依旧在胤朝九州流连,至今早已销声匿迹了,即使没死绝也只剩小猫三两只。
  更可见不是无生门的传承强,而是屠山氏本人强大。
  梁小芸闻言则是怔一下。
  啊。
  原来我是屠山妖后的使者吗?
  这枚玉符既然是屠山氏的信物,那怎么会在轩辕十四的手里?这说明他绝对和九鞅无生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她心下虽然疑惑,表面确实轻轻点头,“劳烦了。”
  不出片刻,那掌柜便将月宫麝小心取出,装入一件储物锦囊里,连同锦囊一同相赠道:“已经记在妖后的账上了,使者请慢走。”
  梁小芸接过储物锦囊,将锦囊连同自己的玉符一起收回,离开了这家店铺。
  在出门以后她还盘算了一下,既然用这块玉符可以赊屠山妖后的账,可不可以再多薅一些羊毛?
  想想她还是觉得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师父给自己时就让自己拿一份月宫麝,自己只拿这一样东西就够了。若是再多算计,说不定会沾惹什么自己扛不住的因果。
  不过她很快就见罗刹鬼市中四处骚乱,摆摊小贩都开始搜寻白夜狐,她便找了个角落小心躲避,希望这个骚乱早些过去,她也能早点离开。
  这里乌烟瘴气的环境,还是让她不太舒服。
  可是等待了一阵子之后,骚乱还没有结束,她看着远处的罗刹宫,若有所思。
  ……
  罗刹宫虽然是禁地,可其实守卫并不算严密。或者说,里面就没有什么守卫,也没什么防御的阵法。
  理由很简单,整个森罗秘境都是罗刹王的,他在其中威能无限。即使是在外面修为高于他的人,在他自己的秘境中修为也要矮上三分。除了神仙境,恐怕还真没有谁自信能在这秘境里胜他。
  那他费力气建阵法做什么,防神仙境吗?
  梁岳绕到罗刹宫的后面,寻了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纵身一跃便翻了进去。
  能听到宫殿内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罗刹宫里的仆从,也在慌乱地寻找白夜狐,只是人数很少。偌大一座宫殿之内,总有很多死角。
  他抬起头,看向最高处的钟楼。
  方才师父说过,只有在每一日天亮之前,提醒众人离开时,才会敲钟。除了那个时间,是没有人可以上钟楼去的。
  梁岳便沿着墙壁噌噌爬行,转眼就跃到了钟楼之上。
  他的思路很简单,既然那么多人找了如此久都没找到,肯定是在他们都不敢找的地方。所以越是禁地的地方,可能性就越大。
  这种思路就类似于如果龙渊城里进了反贼,那他藏在祖庙问天楼的第七层是最不可能被找到的,因为没有人敢去大神官住的地方搜。
  当然,怎样躲过大神官,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那些罗刹鬼市中混迹的魔修,其实未必想不到这一点,但是他们和梁岳这样的新来者的区别就在于,他们不敢质疑。
  尽管罗刹王有可能不在,他们也不敢去赌概率,因为他们对罗刹王的敬畏太深了,这股敬畏足以让他们不敢踏入罗刹宫一步。
  可是新来的人显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梁岳来到钟楼上,就见四周围墙极高,一侧有一个楼梯口通向下面,而在正前方悬着一口古朴沉重的云纹古钟。
  就是这口钟,每天提醒秘境内的人鬼市即将散场。
  如果说钟楼里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一只狐狸,那或许只有……
  他看向那口古钟。
  可他刚刚迈开脚步,就见另一个方向,一缕清风伴随,另一名身着黑袍的修行者飘飞上来。
  梁岳登时警惕起来。
  对方毕竟是魔修,他不敢不作提防。可是又不敢抢先出手,担心暴露修为反而让对方没有顾忌。
  就在他为之迟疑的时候,对方先开口道:“别出手,我可以走。”
  咦?
  对面倒是比他先怂了。
  看起来这新来的胆子也不太大的样子,直接准备把这片区域让出来了。
  如果对方真心要撤走,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梁岳背靠墙壁,小心谨慎地盯着,怕对方是迷惑自己,暗中又想出手。
  就在那新来的准备退下去的时候,另一个方向,呼喇喇又有一个身影飞腾上来。
  这人一落地,蓦地看到已经有两道黑影站在这里,显然也愣住了。
  但原来的两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这样一来,谁也不敢贸然出手了。一旦你对其中一人出手的时候,第三人就有可能趁机杀了你。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谁也不知道谁的修为有多高。
  钟楼上,三个互相不知道修为、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存有敌意的人,最好的方案是怎样的?
  “大家能想到一起也是缘分,不如一起搜?”梁岳开口提议道,“等搜完了这里,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
  隔着鬼面,他的话语瓮声瓮气,倒真有几分魔门老怪的味道。
  “嗯。”另外两人都同意了这个计划。
  反正白夜狐也不一定真地藏在这里,都只是一个猜想,只要确认了里面没有东西,那就可以安然离开了。
  大家坏聚好散。
  可他们刚刚各自迈出一步,就听古钟内传来一道风声。
  嗖。
  一道凌厉的黑影从中跃出,落在地上,赫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长毛妖狐。黑暗中除了一双晶亮的蓝白色妖异眼瞳,其余肢体几乎完美隐入了黑暗。
  看来就是王汝邻所说的“夜狐”形态。
  “我原以为我的计划可以骗过所有人。”这只夜狐突然开口,发出了颇为成熟的嗓音,“我打开了罗刹宫的窗户与门,又返回钟楼躲避,还以为所有人都会去外面寻找。罗刹王难得不在,这本是我绝佳的机会。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识破了我的计划。”
  听到夜狐说的话,梁岳觉得它可能不是一只灵宠那么简单,它所想的也不仅仅只有逃走。不然它大可以趁事情没有闹大的时候悄悄离开,而不是躲在钟楼里,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出去。
  这只夜狐很狡猾。
  它绝对另有图谋。
  他看了一下另外两人,在互相没有表态的情况下,他不敢先出手暴露自己的修为。若是被他们俩发现自己只有第三境修为,那自己可能要吃亏。
  而另外两人在互相对视几次后,也不敢先出手,似乎都有忌惮。
  眼看局面僵持,还是夜狐开口打破沉默:“我看得出来,伱们彼此之间也不熟识,都不敢先对我出手,被旁人钻了空子。那不如我提一个主意,可以帮你们了结这般局面。”
  “讲。”另外一人开口道。
  夜狐居然发出了类似冷笑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有一桩发生在罗刹宫内,由罗刹王做公证达成的交易,是有魔修要将一株仙种卖给九鞅人。他不敢当面交易,决定由罗刹王代他收取报酬,之后将仙种放在一个地方,由那个九鞅人自己去取,拿到了以后罗刹王再将报酬给他。若是你们就此离开,并且再不妨碍我,我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
  “可以。”梁岳最先应下。
  “可是……”夜狐沉沉说道:“这种消息,你们应该希望我只告诉一个人吧?”
  “不。”三个人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梁岳说不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自己的修为有可能不占优势。若是夜狐以此作为驱虎吞狼之计,那对自己很不利。
  可没想到,对面两人居然与自己同样想法,三人连说不的时间点都十分默契。
  “你们……”夜狐有些犹疑,“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一起的了。”
  顿了顿,它才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若是你们任何一人转头通报我的位置,那我就将此事捅出来,你们谁也得不到仙种。”
  “好。”三人再度默契地点了点头。
  接着都有些奇怪地看向另外两人,觉得好似莫名的心有灵犀一样。
  可真奇怪。
  夜狐似乎也觉得挺奇怪,它的身躯收缩,眼中幽光湛亮,说道:“那株仙种会在彩衣节时,被藏在龙渊城内鼎盛楼的飞花盒子里。你们只要夺下那家的飞花,就可以拿到那一株仙种。可是参与交易的九鞅人肯定也会去抢夺,你们能不能抢到,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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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妖?【求月票!】
  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三人各自退去。
  梁岳回到讲义斋,第一时间就将此事告知了王汝邻。
  这一次仙种的消息与之前的九秘天书、悟道树不同,那些都是他遇到机缘,凭借自己的手段就能拿下,当然是越保密越好。可这次争夺仙种,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够做到的,就需要引人求援。
  相比之下,王汝邻身为他亲师父,是要比诛邪司更加亲近一些,梁岳才选择了先告知他。
  “仙种?”王汝邻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顿时为之一亮。
  “这事儿你可不能告诉陈素他们,咱们悄悄地拿下,看看是什么品类。十大仙种就没有废的,不管是什么,都能让你大受裨益。”他盘算着道:“白原进不了城,马上就是彩衣节,到时候我亲自陪你走一趟。”
  师父既然出马,那此事当然十拿九稳。
  梁岳对仙种的事情不再担心,反倒捕捉到了关于白原的字眼,“白原师弟他……”
  进不了龙渊城的,大概只有门口贴着的通缉犯或者过不了照妖镜的妖物了。
  “人族哪有八岁孩童就有这般战力的?”王汝邻道:“白原其实是出身妖族,只是化形八年,要论真的年岁,比我都要大个十几倍不止。其实伱听他的名字,也不难猜出来他是什么妖。”
  梁岳其实内心也早有猜测,只是担心太过冒昧,所以一直没有询问确认过。
  此时见白原在一旁笑眯眯听着,应该也不在意人提及,他便也顺着话茬说道:“白原、白猿,师弟他应该是……”
  “没错!”王汝邻颔首道:“白原他就是一头鹿妖。”
  “……”梁岳沉默了一小会儿。
  还以为是一头练剑的白猿呢,白原这两个字和鹿有什么关系吗?
  咋的,你也看过名著吗?
  就听王汝邻解释道:“九鞅月鹿部的圣地名为玉桂原,那里是月宫鹿生活的地方,当月光洒落时,玉桂晶莹如雪,便是一片白原。听到这两个字就想起鹿,不是很正常的吗?”
  到底哪里正常了?
  这联想也太强行了吧!
  梁岳内心默默吐槽,正常人都会觉得你是猿才叫白原吧,你是鹿应该叫白鹿啊。
  “我虽是妖族出身,可一心追随师父修行,希望师兄不要介意我的身份。”白原诚挚地说道。
  “当然不会。”梁岳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秉性纯良,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关系呢?”
  “嘿嘿,这个自然。”王汝邻也朗声笑道:“我王某人的徒弟,能有什么坏心眼?”
  嗯……
  梁岳对此话存疑,可是碍于身份又不太好反驳。只能在心里默默念一句,白原师弟出淤泥而不染。
  和我是一样的。
  师徒三人在内间说了好一阵小话,卫萍儿则在大厅待着,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人家同门师徒有话说很正常。
  她只是一个人在那里摆弄自己淘到的东西,眼中光芒闪烁,看来已经在思考回去以后如何炼化了。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子,对于这一次罗刹鬼市之行被打断还有些许遗憾,说不得以后还要再来,将这里当成一个快乐老家。
  又过了许久,罗刹宫内响起了钟声。
  城关大门终究还是打开了,一众魔修失望地离开,梁岳几人也随之走出城门。门外荧荧鬼火,数之不尽,戴着鬼面走出去便有一只血红灯笼怪迎上来,打开门户。
  离开森罗秘境之后,王汝邻带白原回到云止观,梁岳则是与卫萍儿连夜回城,到诛邪衙门将事情真相禀告陈素。
  龙虎堂的莲华香,实则是要享人间香火!
  陈素闻言也是眉头微蹙,“世间三位神圣已经把路堵死了,这厮倒是真会另辟蹊径,让他找到了这样一条道。”
  “还不知他打算利用这香火愿力做什么,若是他打算以此强行成神,那可能会对吸用莲华香的百姓造成极大伤害。”梁岳道:“得找一个妥善的方法阻止他才行。”
  “呵,放心吧。”陈素沉思了下,便又恢复笑容,让他不必担忧,“既然到了可能事关神仙境的地步,那就不必我们操心了。我这就传信回三清山,将此事禀报师尊。等师尊有了指令,我再进宫去见皇帝。”
  世间三大神仙境,肯定都不希望再多一个能与自身平起平坐的人。
  大神官背靠胤朝,与九鞅武神阔牧野存在对立,掌玄天师虽然身在九州,可皇权与神权之间也存在制衡,他肯定也不会帮助大神官对付阔牧野。
  因为一旦九鞅倒了,那朝廷下一步的矛头,可能就要对准玄门。
  现有的状态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平稳的框架。一旦世间多了一名神仙境,也不知道会对谁不利。除非是那个神仙境是九鞅人,那阔牧野可能还会支持。
  可李龙禅身为胤朝国师,若是由他来打破这个格局,那恐怕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
  陈素既然说了会传信掌玄天师,那梁岳他们自然就不担心了。
  天塌下来也有个儿高的顶着呢,何况掌玄天师不仅能顶着,他还能一只手给天打漏,再缝缝补补或者干脆换个新的。
  从陈素的阁楼里走出来,天色已经大亮了,算算日子,今天正是五月十四号。
  也就是说,今晚庆典就将开始了。
  彩衣节的庆典一般持续三天,由五月十四开始,热闹三个晚上。现在虽是大清早,外面就已经开始有喧闹声,大人们在忙着准备、孩童们已经在四处奔跑欢闹。
  今年的庆典最后一天还会有东海大军的凯旋仪式,那更是举国欢庆的重头戏,届时一定盛况空前。
  梁岳更在乎的,自然是夺飞花的仪式,这些都是由今晚开始的。
  他本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儿,为晚上的活动养精蓄锐。可正往外面走着,就见闻一凡脚步轻快地走过来,擦肩而过之后小声道:“跟我来。”
  “嗯?”梁岳回头看了一眼闻师姐的背影,便跟了上去。
  就见她走到一片阁楼后的角落里,仔细打量了四周之后,才停住脚步,回身看向梁岳。
  “怎么啦?”梁岳也跟着过来。
  面对着闻师姐一双灵光氤氲、好像会说话似的眼睛,他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最近彩衣节很热闹嘛,我想出去逛一逛,可是大家都不让。”闻一凡微微皱着五官,“他们怕我不习惯中了七情咒以后的状态,遇到什么事情容易出意外。可是你也知道嘛,我的状态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我也觉得师姐出去逛一逛应该没关系。”梁岳笑道,“不过大家的担忧,也是出于关心你嘛。”
  他开口就是主打一个谁也不得罪。
  “我也不能整天闷在诛邪衙门里嘛,太无聊了。”闻一凡忽尔抬额一笑,“你帮我一个忙吧?”
  “怎么帮?”梁岳问道。
  “谢主事让露枝看着我,她就在诛邪司内布置了很多耳目,一直盯着,我没法出门。”闻一凡说道:“你有没有办法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我好趁机溜出去。”
  “这个……”梁岳稍加思忖,“让我想想。”
  ……
  片刻之后,梁岳与陈举二人凑到一起,看起来神秘兮兮的样子。
  不过他们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碰头的地方后面,就有一朵迎风飘摇的小黄花,带着些许的灵性。
  “把我叫过来神神秘秘的,是有什么劲爆消息?”陈举眼光湛亮地问。
  “当然了,这事儿可不能我一个人知道。”梁岳拉了他到近处,小声道:“不过我告诉你了以后,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放心吧,哥们儿的嘴你还不信嘛。”陈举立刻拍胸脯保证。
  而在不远处许露枝的阁楼内,正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小姑娘突然翻身坐起,微微闭眼,侧起耳朵,将神识凝聚过去。
  就见二人背后那朵小黄花儿,都微微凑了过去。
  “我前两天听说,我家那头发生了一起伦理大案。”梁岳压着嗓音,缓缓讲道:“是有一个卖炊饼的街坊,天生身材极矮,相貌丑陋,却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
  “咦?”陈举纳闷道:“又穷又丑,怎么娶美娇娘,莫非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我是不知道,他那娘子原是一个大户人家府里的丫鬟,因为相貌出众被主家看重,想要纳为小妾。可那府里偏偏是大娘子主事,就把她发卖给了相貌丑陋的卖饼的,原本俩人也是在过安生日子,谁知那卖饼的却有个弟弟,是一名捕头,曾徒手打死猛虎,你猜怎么着……”
  “啊?她还勾引小叔子?”陈举一拍大腿,“这妇人姓甚名谁,我可想结交一下。”
  “那你是想晚了。”梁岳接着讲道:“……”
  他说的奸情人命、一波三折,陈举边听边捧哏,更加效果非凡,听得背后那朵小黄花都快歪到地上了。
  一直到故事听完,陈举才抚掌嗟叹,“这一对奸夫淫妇,我可当真要引以为戒。”
  有人听书看乐子,有人听书照镜子。
  想来他是代入了大官人的角色。
  梁岳算着时间肯定够了,便起身道:“这大官人家里的故事也颇为精彩,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
  陈举便追过去道:“反正现在也是闲着,你就现在说说呗。”
  “不行。”梁岳笑道:“我得走了,出去有点事情。”
  陈举失望的叹息一声。
  而阁楼中的许露枝也随之发出同样的叹气,“唉。”
  她收回注意力,兀自有些遗憾,这故事实在太短。
  不过,她很快就又皱着眉毛,抬起头,“不对,闻师姐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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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师父? 【求月票!】
  “怎么这么久?”
  诛邪司外的青砖后巷,是一条僻静的小路,梁岳穿过去,就见到了在那边等候的闻一凡。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薄长青衫,长发束起,以一张青巾覆面,打扮着实是很低调了,将面容尽数遮挡。虽然也无法遮盖那清丽绝伦的气质,可至少能在人群中不那么扎眼。
  “这不是给人把故事讲完嘛。”梁岳回应道,“讲一半就断在那里多不好。”
  “你还怪讲道义。”闻一凡也露出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
  看得出来,出门放风让她的心情很好。
  “快走吧,今天的街上可比咱们回来那天还要热闹!”梁岳快步追了上去。
  作为帮助闻一凡“越狱”的条件,他的要求就是自己必须全程陪同。
  一方面是因为闻师姐现下的状态毕竟是与以往不同,的确是存在风险的,自己仅仅是帮她偷溜出来的话,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都要跟着摊责任。
  所以他才要跟上来,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确保闻师姐别有什么异状发生。
  另一方面,是他突然也想逛街了,刚好一起嘛。
  嗯。
  就是这样。
  两个人先后从小门悄悄溜出诛邪司,汇合之后就加快脚步来到街上,暖融融的微风拂面,莫名有一种私奔的快乐。
  此时街上商贩往来,游人如织,着实喧嚷繁华。
  闻一凡边走边说道:“我之前从未觉得这些街巷、小吃、卖艺……是如此有趣的事情,是中咒以后我才发现,原来周遭如此精彩。甚至就连蓝天、白云、花木、微风……这些东西都比以往更加鲜明,好像就突然有了颜色。”
  “或许太上仙体既是天赋,也是一种束缚吧。”梁岳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不由得也露出笑容。
  “我想尝尝那个。”她突然一指前面的一个小吃摊,正在卖一种晶莹软糯的提篮莲花羹,看起来光泽可人,盖着一两枚花瓣,不知味道如何,卖相可是不错。
  “那咱们就尝尝。”梁岳随之道。
  二人凑过去打了一碗,闻一凡翻手就摸出一块金锭,想要给老板付账。
  “哎呦,姑娘你这是干嘛?”小摊老板直接吓出了一脸苦笑,“我们这小本生意,哪里能找得开。”
  “闻师姐,咱们稍微收敛一点。”梁岳连忙拉住她。
  买碗小吃拿金锭出来也太吓人了,够把这一条街的小摊都包下来了。
  “可是我出门只带这一点钱应急的。”闻一凡顿时蹙眉。
  梁岳翻手取出几文钱,帮她把账付了,接着回身笑道:“没事,这不有我呢吗?”
  闻一凡又是轻笑了下,“谢谢啦。”
  梁岳大手一挥,看着满街小摊,道:“闻师姐你就随便买,今天全部由我买单。”
  美人当前,豪气顿生。
  在这条街上,他还是有豪气的资本的。
  在去罗刹鬼市之前,他还特地多带了两千两的银票傍身,怕有能花销的地方。现在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就在身上揣着。就这些小吃摊,随便吃也吃不穷他。
  不过闻一凡也不是那种占便宜的人,她也只买了这一份小吃,吃了就发现不大合口味。
  她常年吃那些仙山上的食物,口味清淡如水、喜食灵气,这些佐料很重的路边小吃其实是吃不惯的。不过别人请客的,她还是坚持吃完了。
  二人接着在街上逛,就见几名身着绚烂彩衣的年轻女子结伴挽手从同一个门口里出来,莺莺燕燕,好不欢快。
  闻一凡当即看过去,就见那家店名为“佳人坊”,正是一家制卖衣裳的店铺,看起来富丽堂皇。
  她顿时有了兴趣,“进去看看?”
  “好啊。”梁岳欣然应允。
  两人一踏进店门,就见其中令人眼花缭乱,全是各式各样裁剪精巧的彩色衣裙,显然是为了迎合当下的彩衣节。
  闻一凡像是第一次逛这种成衣店似的,拉起几件顺眼的衣裳,左右翻看。
  那店中老板娘迎过来,口中惊呼道:“我的天娘诶,我卖了这十几年衣裳,可还从未见过这么标致的人物哟,简直如同画上的天仙一般。”
  “谢谢。”闻一凡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腼腆小声地道了句谢。
  老板娘打量了一眼旁边锦衣在身、仪表堂堂的梁岳,接着道:“我这些年帮宫中公主、各府小姐都做过衣裳,可从没见过姑娘伱这模样气质,这些凡俗衣物哪里配得上你,随我来。”
  说着,她一把拉过闻一凡,将二人带上二楼。
  此间的衣物就少了许多,每一件都单独挂在一个木框内,镶金点翠,华丽无比。
  闻一凡看着,果然要比下面的还漂亮许多。
  那老板娘大手一抬,指着最前方悬着的一件彩衣,道:“那件衣服是十二位裁人花了两年时间方才织就,前日里一位侍郎家的女儿要买,我都没有卖给她,我怕辱没了我的设计。姑娘,这件衣服正该穿在你身上!”
  她的口气很大,不过这老板娘能在龙渊城北开这样一家华贵的成衣店,看起来她本人也是一名修行者,想来是有些来头的。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一定就是吹嘘。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二人见到了前方墙壁最高处嵌着的那件衣裳,道道丝线都有七彩华光,好似凤凰翎羽。裁剪修长得体,隐约带着些许灵性,居然犹如仙家衣品一般。
  “这……”闻一凡眼中光芒流转,显然这一眼也是喜欢上了。
  “来,试一试。”老板娘招呼伙计将衣裳拿下来,又将她推进了试衣的小间。
  在等待的当口,她笑眯眯看着梁岳道:“我就喜欢看你们这样的神仙眷侣,这件彩衣不止过节能穿,将来你们成亲时候也可以当礼服呢。”
  “这是……这是说的什么话。”梁岳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似的笑了笑,连忙解释道:“我们不是……那个……”
  没等他支支吾吾地说完,就听哗啦一声,闻一凡自试衣间内走出。
  整个楼层都沉默了片刻。
  她平日里穿得都是极尽素淡,以免太过惹人注意。此时穿上这精心裁制的裙裳,一身彩衣绚烂,更显得露出的肌肤霜白明亮,一时间说不清是衣衬人还是人衬衣,只觉好似有凤凰展翅于暗室,映得人满眼光辉。
  “怎么样?”她略带期冀地问,目光如星。
  “简直太美了。”梁岳慨叹道,“老板娘,这件衣裳多少钱,我们一定要拿走。”
  “要我说也是,这件衣裳简直像是为这仙女儿量身定做的!”老板娘也带着丝丝惊叹,接着给出了一个如梦如幻的报价,“这件衣裳的标价是两千两,不过我看与这姑娘有缘,就收你们一千八百两。”
  “噗。”梁岳这一下彻底没绷住。
  “这么贵?”闻一凡虽然对金银没什么概念,可也知道这个价格实在有些离谱了。
  “我说实话,我们这里都是给达官贵人们制衣的,价格都不低,但绝对一分钱、一分货。这衣裳的材料都是南州最顶级的七彩丝,时时刻刻色彩都不同,光原料就将近一千两了,还不算那么多师傅的手工呢?我本是想做这样一件衣服来当镇店之宝,只给人看、不给人穿的。”老板娘诚挚地说道:“今日这是见着姑娘你,我才想要让你穿走,若是换了旁人,决计是想都不要想。”
  “算了。”闻一凡摇摇头,虽然隐含不舍,可眼神还是很坚定,“这件衣裳太贵了,我带的钱不够……”
  “别说了。”梁岳咬着牙,突然一挥手,顿声道:“包起来吧。”
  ……
  福康坊,平安巷子。
  梁小芸回到家中,立刻就被娘亲逮住。
  虽然她已经提前编了是去同窗女孩儿家住一夜的理由,可是李彩云还是免不了担心,大清早就看着院门口守着。
  见到女儿,她才笑道:“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娘了。”
  梁小芸柔柔笑道:“娘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女孩儿家家的,不像你大哥、小弟那么皮实,娘难免会忧心嘛。”李彩云握着她的手,又撩撩她的头发,满眼欢喜。
  “嘿嘿,那我以后一直陪在娘亲身边。”梁小芸安抚娘亲道。
  李彩云稍微放心以后,又不免问道:“你昨晚……真是去姑娘家了?”
  梁小芸见她有刨根问底的话头儿,立刻眼珠一转,岔开话题道:“娘,昨天我大哥回来报平安的时候,我看见他好像又偷着进你屋了,你看看钱少没少。”
  “是吗?”李彩云回身走进屋,来到那地砖处,口中还说道:“这全都是你大哥拿命搏回来的赏银,其实他就是都拿走也应该。娘只是怕他年轻守不住,胡乱花销了,才替他保管的……”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匣子一看,果然就只剩一些散碎银两了。
  李彩云的嘴角瞬间弯下弧度,可口中还是安慰自己道:“没事的、没事的。”
  “你大哥是懂事孩子,他是怕娘伤心才不告诉我。他不会胡乱花钱,拿走这钱是要买那些保护自己的兵器,肯定都是要花在正途的。”
  ……
  “今天太谢谢你了。”晚些时候,闻一凡提着装衣裳的盒子,回到了诛邪司门外,“我回去就拿钱还给你。”
  “闻师姐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梁岳摇头道,“说好了今天都由我买单,不必这样客气。”
  “这毕竟价值不菲。”闻一凡坚持道。
  “同门之间不必如此,你要是想感谢我,回头请我吃顿饭就好啦。”梁岳微笑说道。
  蓝天白云,风朗气清,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并肩而行。正想再绕到后门回去,一转过街角就发现有一名身着黑白道袍的老道士站在街中,面目方正、眉眼淡薄,相貌看起来很是严肃。
  一见到此人,闻一凡的笑容忽然收敛,立刻站直了身子。
  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这老道士眉宇间更是升起一股薄怒之意。
  梁岳看见此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正想着闻师姐怎么了?
  就听那老道士先沉声开口道:“你就是王汝邻那个倒霉徒弟?她的七情咒就是和你一起办案的时候中的?”
  闻一凡马上回应道:“我中七情咒和梁岳无关,反而是他救了我。师父,你不要这样说他。”
  旁边的梁岳闻言神情也是一紧。
  师父?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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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老登 【求月票!】
  闻师姐的师父,梁岳也曾听说过。
  御剑派掌门、通天榜第二十一位、人间四大剑修之一,赫赫有名的登云子。
  四大剑修曾经都是御剑一脉的同门弟子,登云子、王汝邻、陆人仙、剑王孙。这四人之中登云子是首徒,王汝邻也得叫一声大师兄。
  每每提起这位师兄时,王汝邻的语气里也是满满的忌惮。
  能让他正视的人可并不多。
  虽然登云子在通天榜上的位次是二十一,可剑修历来战力远超境界,他上面那二十个人恐怕谁也不敢说能稳稳胜他。
  可以说这位无论从修为、战力还是江湖地位,都是妥妥的人间顶级,当得起正道大能这个称呼。
  眼下这样一个人物,就压抑着怒气站在你面前,用一副看黄毛的眼神看着你,任谁能不心生畏惧?
  梁岳面上表情不变,也是赶紧恭敬施礼,“晚辈梁岳,拜见师伯。”
  “哼。”登云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又看向闻一凡,“陈素说你是偷溜出去的,怎么受了伤不好好休养,还偏在这时候出去?是不是这小子蛊惑伱的?”
  “师父!”闻一凡蹙眉道:“我虽然中了七情咒修为下跌,可并没有什么伤损,也不需要卧床静养。是我嫌在诛邪司里憋着太闷,才想出去走走的,梁岳怕我有危险,就一路跟着保护我,你不要总说他嘛。”
  “他修为也没见得高到哪里去,能保护你什么?”登云子转回身,走进诛邪衙门内,看来刚才就是神识扫到了徒弟回来,特地来等的。
  背后的闻一凡和梁岳对视一眼,各自咧了咧嘴,也只好随他过去。
  不多时,在诛邪司堂前,汇聚了三位长辈。
  陈素居中主位,面带微笑,招待来宾。右手边便是登云子,一脸肃容,凝眉不语。
  左手边则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约莫三四十岁年纪,看起来皮肤白腻,眸光清亮,与年轻人无异。卫萍儿就站在她背后,模样乖巧。
  想来应该是丹鼎派的长辈。
  果然,就听陈素介绍道:“小岳,你应该没见过这两位。这一位是御剑派掌门登云子前辈,是闻一凡的师父。这位则是丹鼎派的薛白芷前辈,是卫萍儿的师父。”
  梁岳随着他的介绍,再次一一施礼。
  薛白芷的名字他也是有印象的,在通天榜第六十九位。
  这个排名或许不算高,毕竟也是人间修行者最顶尖的人物了。可这位前辈还有一个比修为更厉害的事情,那就是……她与掌玄天师近乎同龄。
  也就是说她现今已经一百大几十岁,看起来却还是如斯年轻,真可谓是驻颜有术。
  所以她这一脉在丹鼎派里辈分高得吓人,也正因如此,他们这一脉才多称呼顺次,像是卫萍儿就都叫她九姑娘,意思就是薛白芷的第九个弟子。
  若是认真论起来,丹鼎派当代掌门都得管卫萍儿叫声师叔。
  至于玄门其它几脉跟她们论就没那么严谨了,大家就都是看年纪、看入门时间之类的,不必那么细究辈分。所以梁岳管卫萍儿叫师姐,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施礼过后,登云子的心事儿都在脸上,显然是对梁岳有些意见,故而只是淡淡点头。
  薛白芷则和蔼地颔首道:“听说王汝邻收了一位天赋惊人的徒弟,看这模样也是一表人才,跟他实在可惜了。”
  现在梁岳已经习惯把“跟王汝邻可惜了”这种话当成对自己的一种夸奖和肯定,所以只是腼腆一笑,也不反驳。
  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师父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当徒弟的在外战时抬不起头。总不能说他老人家虽然在正道里不干好事,可是在魔道之中有口皆碑吧?
  就只叮嘱说一句,您老以后在外面闯了祸事,别把徒弟的名字报出来就好。
  陈素道:“这次请薛前辈来,既是在信中所说,想看看能不能研制出莲华香的解药,也是想请你帮闻姑娘看一下,能不能医治好她所中的七情咒。”
  “我来看看。”薛白芷将闻一凡唤过去,抬手搭在她脉搏处,神念流转,查看情况。
  片刻之后,她握着闻一凡的手道:“这姑娘的身体如今确实看不出有伤,七情咒已经在神宫中消融,解是没什么可解了。若是要寻回修为,只怕还是要从道心处着手,不过……”
  她思忖了下,又道:“她天生太上仙体在,若是用药激发仙体威能,说不定可以盖过七情咒的术法。给我几天时间,或许可以一试。”
  薛白芷抬眼看着闻一凡,眼神中带着一丝心疼,好像熟识似的。
  听到她有办法医治,梁岳心中还有一丝默默地小失落。
  不得不说,现在的闻师姐要比先前那个更好相处,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自己好像也更开心一点。
  “好。”陈素起身道,“那二位就暂且在诛邪司内居住几日,师尊的指令已到,我这就入宫。”
  薛白芷是被请来炼药的,登云子则是来看望徒弟的,虽然状似严厉,但可以看得出,他对闻一凡这个徒弟还是很关切的。
  陈素走后,登云子又详细询问了当日情形。
  闻一凡简单讲述之后,着重提及道:“我中咒皆因自己不够谨慎,与梁岳全无关系。在我中咒之后那段时间里,还是他在一直拼命保护我,师父你不要再怪他了。”
  登云子此前一直以为是梁岳修为低才没帮上闻一凡的忙,至少是有所拖累,如今听了详细情形,知道自己有所误会,便也稍稍缓解。
  他对梁岳道:“既是如此,倒也不怪你。你谨记来日好好修行,多走正道,莫要什么都学你那师父。”
  “晚辈明白的。”梁岳应道。
  登云子走出几步,又补充道:“你这孩子还算明礼懂事,我先前对你态度不好,不是因为你,你不要往心里去。主要还是因为你那师父,我想起他就烦……”
  他这话音还未落地,就见诛邪衙门的庭院正门走进来一人,身穿青色道袍,双手笼在袖子里,一副仙风道骨做派,不是王汝邻是谁?
  王汝邻走到院中,一抬眼便看见了正堂门外的登云子,当即微微挑眉,口中唤了一声:“老登?”
  ……
  皇城,勤政殿。
  陈素上殿之时,堂间已经摆好了一个座椅,在他施礼之后,牧北帝一指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其余朝中官员,在面君陈奏之时,万无对坐之理。哪怕是一品大员、王侯将相,再权柄滔天在这里也是要站着回话。
  因为朝官在皇帝面前,都是臣子,都是要跟着皇帝混饭吃的。
  可仙官不一样,人家毕竟是外人,相当于是来帮忙的。不论是请来除妖还是请来抓谍子,都属于是义务劳动,人家干完活就回去修行,不在你朝堂的体系里吃饭。
  外人尊敬你,那你自然也要对人家客气一点。
  仙官这个模式除了借力之外,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意义在于,加强双方的联系。
  如果人间王朝与世外玄门没有任何联系,只是知道彼此的存在,那很多时候就会有摩擦。修行者讲究替天行道,官府也讲究维护秩序,可这二者之间又经常会冲突。
  若是长期缺乏沟通和联系,那王朝与玄门之间的关系就会越发疏离,直至对立。
  历代掌玄天师也都明白一点,那就是真正要维护九州山河的秩序、要天下太平,那不是靠他们这些玄门修者就能做到的,他们需要王朝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
  可就是因为一个国家太大了,很容易滋生癣疾虫豸,就需要有人给王朝拔疮。
  陈素来帮梁辅国,不止是出于对他的帮助,其实更多也是出于自己的需要。
  玄门与王朝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
  一方面存在共同的追求,那就是四海九州的太平气象,是双方都需要的;一番又存在避不开的对立,如果玄门势力太强,那皇权的地位就会降低,王朝要受人钳制。若是王朝势力太大,那玄门这些修行者就无法再如此自由,也无法再对皇权的肆无忌惮进行制约。
  而且双方其实都清楚,一旦某一方取得了压倒性的力量优势,那都不可能再容忍对方存在主权。可在双方都无法压倒对面的时候,他们又是绝佳的合作伙伴,可以针对九鞅这个共同的敌人。
  一切算计的基础,其实都是力量。
  而最具决定性的力量,就是神仙境。
  胤朝要是再有机会多出一个神仙境,那可能就会打破双方的力量平衡,彻底改变现有格局。
  这也是陈素今天到来的目的。
  首先,他得确认牧北帝对这件事是否知情。
  “陛下。”陈素正色道:“龙虎堂在神都之内大肆售卖一种莲华香,宣扬有安眠补神之效,可点醒佛心。对于此事,不知陛下是否知晓?”
  牧北帝坦然道:“我知道,莲华香嘛。我也跟国师修佛,自然也用过。”
  “那……”陈素道:“那莲华香内有巫药秘方,吸收多了,就可能会被李龙禅操纵神念,陛下是否知情?”
  “这个我也知道一些。”牧北帝看了一眼身旁的曹无咎,之后说道:“若是操纵神念,未免有些夸张,无非就是在心中塑造一位有如神祇的存在,凝聚香火愿力,为其祈福延寿、提升修为而已。”
  陈素接着道:“此法是脱胎自南州黑巫秘术的香火成神之法,一旦强行催动,可能对受他操纵的百姓有大害,如此流毒甚广,不得不防。”
  牧北帝的眉峰稍聚,沉吟了下,才道:“陈卿不必担心此香会对百姓有害,也不必担心国师会强行催动,存着借此成神之念,因为这香火愿力的归集之处……”
  “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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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开启 【求月票!】
  龙虎堂内,磬声鸣响。
  国师李龙禅坐于青纱帐后,在帐外有三名弟子打坐,此时他们都缓缓睁开眼睛。
  “我虽然弟子众多,可最得力的终究还是你们三人。”李龙禅悠悠说道:“杜镰入门最早,天赋足够,可限制你再向前一步的,便是一颗禅心。唯我真禅,你只修得唯我,尚未悟透禅心。”
  “弟子受教。”帐外肤色黧黑、身形高瘦的杜镰微微颔首,恭谨听教。
  “雷震刚猛有余,慧根不足,是以我教伱结合武道入法,修南北结合之禅。可若想再有所进,还需增进慧根、开启明悟。”李龙禅继续说道。
  对面的秃头雷震挠了挠脑袋,听了片刻,最后问了一句:“啥意思?”
  旁边的柳灯儿轻轻一笑,杜镰则是低声道:“师尊说你笨,需要增长智慧。”
  “啊?”雷震凝眉惊诧。
  紧接着,李龙禅又道:“灯儿的情况与雷震恰恰相反,他需多思、你需少思。你明慧过人,却又容易因此所累,思虑过甚,禅心不执。”
  一头瀑发盘起,神态娴静的柳灯儿也轻轻点头,“弟子受教。”
  李龙禅又道:“莲华香即将要往神都之外推行,你们三人这些日子就操劳一些,替为师四处奔走。待通天塔建成,一朝香火凝聚,便可大功告成,龙虎堂此后百年尊荣无虞。”
  “师尊。”柳灯儿忽尔问道,“弟子有一事不明。”
  “何事?”李龙禅看向她。
  柳灯儿发问道:“师尊得到了香火之法,分明可以自行成神,为何要将此法献于陛下?”
  她这话问出来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不过在这间静室内,听到的人都不觉得奇怪。
  李龙禅沉默了下,而后反问道:“你们知道陛下为何信任我吗?”
  “师尊当年献仙种于陛下,为他延年益寿,此为救命之恩,陛下自然要信任你。”这一次是杜镰所答。
  李龙禅缓缓讲述道:“我早年便为旧派佛门所不容,是靠着自创唯我真禅,方才开辟出一条大道。成为国师之后,天下崇佛,我又为道门所不容。至于儒门文士,更是因龙虎堂所谓的惑上敛财行径,视我如天下大害。”
  “为儒释道三家所摒弃者,除却魔门,也就是我们这一脉了。”
  “可正是因为如此,在陛下眼中,我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若是我背靠其中任何一门,都不可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因为陛下知道,除了他我再无别的靠山。”
  “否则仅凭一个救命之恩,如何换得帝王十数年的器重?”
  “这在朝中叫孤臣,就是皇帝最喜欢的一类臣子。而我在这九州江湖,也可算作孤修,无同门师长,弟子中也无顶尖强者作伴,所以我才能贵为国师,有今日之尊。可这也正说明我之处境,孤立无援。”
  “师尊的意思是……”柳灯儿揣测道:“陛下是因为龙虎堂三教皆敌的处境才器重我们,若是您试图以香火成神,三教修行者都会横加阻拦?”
  “不错。”李龙禅颔首道:“人间将要多出一个新的神仙境,这件事想要瞒过头顶那三位,当真是太难了,在得到其中某一位的支持之前,不可能有人做到。否则只要任何一位略微出手,新的神圣就将被扼杀在晋升的前夜。”
  “而我,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似此法是为陛下做嫁衣,实则这件衣裳穿在我身上,就会变成丧衣。”
  兽口铜炉之中,缕缕青烟上扬,李龙禅披散的发丝拂动。
  他对自己的境遇有着清晰的认知,如果说陈素是梁辅国请下山的一把刀,那他龙虎堂又何尝不是牧北帝提起来的一把刀?
  在人间传道,专为对抗三教炼气士而存在。
  这些年龙虎堂的势力蓬勃发展,看似在九州之内坐拥信徒百万,可这都是朝廷扶持的结果,随时可以撤去。
  在真正核心的力量上,他知道饮马监一直盯得自己很紧,所以从来没招揽过一名哪怕到了宗师境的属下。
  这些年他早熟悉牧北帝的手段,这位帝王驱驰任何人做事都是从不加以束缚,让你做什么,你就可以尽情发挥,是以手下重臣看似个个执掌大权。
  可是一旦有了逾矩之举,那雷霆顷刻降下,再没有一丝回寰的余地。
  正因为朝堂之上皆是龙虎之臣,所以没有谁能只手遮天。只要牧北帝点头,任何人都可以死。
  若他想瞒着牧北帝悄悄凝聚香火愿力,那一旦事情败露,本就孤立无援的他再失去头顶唯一的庇护,那最好的下场是被掌玄天师顷刻镇压。
  可是……
  李龙禅收敛了自己的欲望,将这份香火愿力献给了牧北帝。
  那他从此在胤朝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两次为帝王续命,而且从今以后他还会执掌凝聚香火最中枢的通天塔,在这座王朝中,再没有人任何人可以动摇他。
  没错。
  通天塔建造的最初,就是要为牧北帝祈福,凝聚苍生愿力。
  他没有骗任何人,只是有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也不了解他的方式。
  “唯我真禅,为我是为众生,为他人也是为我。”李龙禅最后低吟一声,“此功既成,唯我不败。”
  ……
  片刻之后,三名弟子并肩走出禅室。
  在离开庭院之后,雷震开口道:“师尊方才说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杜镰答道:“师尊算计深远,我们自不能及,只照他所命行事即可。”
  柳灯儿点点头,道:“师尊屹立朝堂十余年,自有他的谋划,我们身为弟子,哪能尽数看透?”
  “不是。”雷震摸了摸脑袋,问道:“我是想问,你们也觉得我笨吗?”
  “……”杜镰和柳灯儿双双沉默了下。
  随即,杜镰突然问道:“今天是彩衣节庆典的第一日啊,三师妹你要不要去逛逛?”
  柳灯儿欣然应允道:“好啊。”
  雷震怔了怔,“不是,你们?”
  ……
  “老登,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王汝邻大喇喇地迎上去,对着登云子嘿嘿笑道:“怎么到龙渊城也不说来找师弟叙叙旧。”
  “哼。”登云子一拂袖,半转过身,“我和你没什么好叙的。”
  “怎么啦?”王汝邻又挪到他的正面,笑嘻嘻道:“还是因为上次我让你带我觐见掌玄天师,说想要回归玄门,半路捡到两株点金兰就跑了的事?”
  登云子瞪瞪眼,“你还好意思提?”
  “嗨呀。”王汝邻道:“我想去见掌玄天师,本身也是为了点金兰,那我直接就拿到了,既省了咱们的功夫、也不耽误他老人家时间,多好的事情。”
  “你……”登云子指着他,憋了半晌,说出一句:“师门不幸,出此无耻之人,以后不要叫我师兄!”
  “我也没叫啊,我不叫的老登吗?”王汝邻摊手疑惑。
  登云子懒得再理他,转身看了眼闻一凡,“咱们走。”
  “老登!”王汝邻招呼道:“我来是想找我徒弟去逛彩衣节的,你们要不要一起逛逛啊。咱们御剑派正统,都很少凑齐了。”
  登云子毫不理会,只是跟闻一凡说道:“近来街上鱼龙混杂,你就先不要出门了,安心在家中静养,尤其少跟他们师徒往来。”
  梁岳眨眨眼,“诶?”
  里边怎么还有我事儿呢?
  闻一凡悄悄回头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略有无奈。
  待登云子和闻一凡离开,王汝邻才摇头慨叹道:“老登这人,就是太死板。那我偷点金兰,也是为了御剑一脉培养人才,怎么还记恨上我了?”
  梁岳弱弱地说了一句,“也不能全怪师伯……”
  “当然,也有我的责任。”王汝邻道:“问题是我以前名声有点差,要是没他领着,不一定能上去三清山,这才请他帮忙嘛。”
  说得好像现在您名声就好似的。
  梁岳讪笑了下,道:“那咱们这就准备去彩衣节?”
  “也对,正事要紧。”王汝邻转过眼,忽然瞥见堂中坐着的薛白芷,立刻又是一个箭步窜过去,叫道:“薛前辈!我是小王啊,还记得吗?上次找您求的灵植……”
  薛白芷没有回话,而是一翻袖子,爆开一团彩色雾气,整个人顷刻就消失了。
  梁岳这下算是看明白了,在玄门正统里,陈素是个不那么讲规矩的,还能和师父在一块混迹。其余的玄门正统修行者,真是不敢让他靠近一点儿。
  玄门之耻这个称号真没叫错。
  “嗨呀。”王汝邻悻悻地笼了笼袖子,“薛前辈也有事儿哈,那咱们就出发吧。”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有些等不及的姑娘已经身着绚烂彩衣、提着盈盈灯火,上街游玩来了。商家们联合请的游街社火队伍还没出发,天街两侧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待。
  商铺的飞花要等过了夜半,也就是到了第二日才会悬上来,还没到争夺的时候。但街上的年轻武者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等不及展示自己的修为了。
  师徒俩离开诛邪衙门,还没走出多远,突然听得一声炮响。
  嘭!
  一驾高大的、几匹马拉着、载着各种杂耍卖艺的大车自北城起始,燃着烈火踏过天街。
  彩衣节庆典,开始了!
  早上好呀。
  一早上起来有点吓人,我爸妈昨天把车钥匙丢了,找了一圈没找着。
  今早去发现车里被翻了,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倒也无所谓,但是里面还多了一把片儿刀,就有点吓人了。
  应该是钥匙就丢在车附近,被人捡走了,后来又来打开的,就是放把刀不知道要干嘛。已经报警了,不过警察来就把刀拿走了,也没查啥别的,不知道能不能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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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飞花 【感谢“hhh呵呵呵”的打赏!】
  神都盛景,彩衣鱼龙。
  彩衣节庆典的车驾缓缓自北向南,所过之处,锣鼓喧天,彩缎飘飞,好不热闹。在城北一座酒楼上,最上等雅间之内,此时正聚集着数名年少俊杰。
  梁鹏随着卞和到来时,就见到此间内坐着一名身着靛蓝色织锦长衫的贵公子,面白如玉,眉目清朗,玉簪云鬓,正眼望着楼下的彩车经过,身后还站着两名随从。
  见到二人进入,这人立刻起身相迎。
  “齐师兄。”卞和则唤道:“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过的梁师弟,这一科里最优秀的学子。梁师弟,这位就是齐师兄,他的大名不必我再介绍了吧。”
  早先他就对梁鹏说过,晚间有个局,可以带他去见见书院内名声最响亮的当代首席,齐应物。
  就算他不说,齐应物这般风云人物,也是书院学子不可能不认识的。
  梁鹏一袭儒衫,微微施礼,“久仰齐师兄大名。”
  齐应物一身矜贵气中,又带着书生儒雅,当即十分客气回应道:“梁鹏师弟,你的名字我也听书院师长们提起过多次了,今日相见,着实一表人才。”
  月初刚刚更新了新一期的灵崖三榜,相较于通天榜,幼麟榜的变动会更频繁。
  不过齐应物还是稳坐第二,依旧仅次于九鞅的冯南绝。
  也好在三榜都是每月初一更新,要是再晚几天,排名第四的闻一凡就要从榜上彻底消失了,说不得还要引起一番震动。
  现在幼麟榜第二的齐应物,应该算是实打实的胤朝年轻辈第一人,未来夺城之战的领军人物。
  而他的出身同样显赫,是正宗的神都齐家长房,镇国尚书齐昆仑一脉的重孙。可以预见,只要不遭遇意外,那他未来必然是齐家的执掌者。
  这样的人身上却没有一丝倨傲之气,面对书院中的师弟也是仪态谦和。
  落座之后,齐应物微笑道:“今天我在此宴请东洲与鲸州的几位江湖侠少,特地请了二位师弟来一起作陪,也让他们看看我们书院学子的风采。也感谢两位师弟,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诶——”卞和一抬手,“齐师兄你叫我们来是看得起我们,可不要如此客气。赴此宴既能增长见闻,又能结识江湖上的年少俊杰,我们可都求之不得呢。”
  这话绝不是客气,齐应物组的这种局,来的都不会是凡俗人物,确实是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虽然人家肯定都是冲着齐应物的名号来的,可能与他同行的书院学子,肯定也会受到重视。齐应物找来的卞和与梁鹏,确实也是各自那一科中最优秀的存在。
  梁鹏在此间年纪最小,便没多言语,只是默默听着看着。
  三人交谈几句,就听门外脚步声响,又有几人进入。齐应物再度起身迎接,二人随之站起。
  走进来的人大概有六七个,果然都是一副游侠打扮,明显都拱卫着领头的二人。
  左边一个是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剃着青黑寸头,脑壳轮廓略方,面部线条同样刚硬笔直,如同刀剑削成。肤色铜黑,眼窝深邃,穿一身棕黑布袍,四肢束袖。
  一眼看过去,给人的感觉就是硬。
  若不是唇边淡淡的绒毛尚存稚气,恐怕很难让人把他与“年少俊杰”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右边则是一身着翠绿衣裙、素白长裤的秀丽女子,身高腿长、眸光灵动,皮肤凝白如羊脂,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意。背后背着一把宝剑,露出剑柄处缀着金穗。
  这女子一进入室内,便令整个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吴少侠、赵姑娘。”齐应物上前,温声道,“二位是一起来的?”
  “没有啦,只是在楼下恰巧遇到了而已。”绿衣女子盈盈一笑,“龙渊城的彩衣节果然热闹,我在外面流连,险些就错过了时间,还是听吴家哥哥叫我才想起来上楼。”
  “嘿。”那姓吴的硬朗少年笑了一声,道:“巧了。”
  这边各自落座,齐应物回头介绍道:“这一位是鲸门少主吴撼鼎,这一位是东洲赵家的大小姐赵新竹,二位都是第一次来到神都。”
  梁鹏随着其余人一起施礼相见。
  与齐应物一样,这二人都是背景显赫且自身卓越之辈,后面的都是同行的伙伴、随从之类。
  鲸门自不必说,正名应该叫做鲸湖派,乃是鲸州武道圣地。而鲸州号称武道之乡,自三岁孩童到八十老翁,近乎人人修武。这个武道之乡的名头,根源其实就在鲸湖派。
  当年九州暗黑之际,是一位姓吴的武道大宗师自西南传道天下,掀起了人间修武变革的浪潮,为开辟崭新时代奠定了基础。
  而西南一州,自此也冠以他名,改为鲸州。
  鲸湖派就是这位大宗师当年所建立的门派,于人间地位超然,至今已传承数千年。
  吴撼鼎身为鲸门少主,本身也位列幼麟榜第十,与齐应物同为九州第一等天骄之辈。
  东洲赵家是平海府里最大的皇商,亦是九代传承的武道世家,同样负有盛名,与鲸门吴家是世交。
  赵新竹出身如此名门,相貌秀美,自己又在新一期幼麟榜上排名第三十一,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不知有多少江湖侠少,都将赵新竹当成自己的梦中眷侣。
  梁鹏淡然旁观,很快就发现了吴撼鼎与赵新竹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这位鲸门少主沉默寡言,每次说一句话时都会不自主地瞄向赵新竹,赵新竹回看他时,他又会不自觉地躲闪。
  分明是心中有意。
  不过这位赵家大小姐性子开朗,与谁交谈都是言笑晏晏,对他似乎没什么两样。
  他们的宴席正对着栏杆,落地窗扇之外便是繁华街景,对面是一家名叫“云仙阁”的酒楼。庆典才开始不久,云仙阁上下已经围绕了许多等候和围观之人,整条街的人流倒有一半是在这里。
  赵新竹瞄到对面的牌匾,忽然道:“齐公子在此设宴,倒是十分方便啊。”
  齐应物颔首道:“赵姑娘应该也对神都的飞花有所了解吧。”
  “来之前当然做过功课。”赵新竹笑道。
  吴撼鼎见他二人提及,便问道:“这里有什么特别?”
  “吴家哥哥,可在彩衣节上抢过飞花?”赵新竹问道。
  “当然。”吴撼鼎略带几分傲然,“我在鲸湖城内抢飞花,从未失手过。”
  赵新竹便解释道:“龙渊城里最出名的飞花,便是这云仙阁。据说每年准备的都是奇花异草、珍稀灵植,价格向来不菲。传闻今年云仙阁为制作这束飞花更是豪掷万两白银,大家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奇花值得如此高价。”
  “历年来龙渊城内最多人争抢的飞花,就是这云仙阁。”齐应物也道:“我们在此观礼,正能见到最精彩的场面。若是二位有心加入,也很方便。”
  赵新竹眸光闪亮,道:“这云仙阁飞花万众瞩目,拿到便能在神都扬名,我当然是想要的。”
  “那我去抢来给伱。”吴撼鼎立刻说道。
  “若是由人抢到送我,我当然也会高兴。”赵新竹昂首道:“不过我最想要的,还是自己亲手夺来。”
  齐应物笑道:“那我就祝二位旗开得胜。”
  “齐公子你不抢吗?”赵新竹转眼看过来。
  “我前年就拿过云仙阁的飞花了,不好屡屡与人争夺。”齐应物答道。
  赵新竹劝道:“之前不是我与吴家哥哥都没来,这一次我们到了,你就一起来嘛。”
  “这……”齐应物略显犹豫,“我之前可没这个打算。”
  吴撼鼎也看向他,说道:“既然新竹都这样说了,齐公子就也一起来参加吧。”
  他眼中光芒闪烁,倒是隐有几分战意。
  齐应物这才云淡风轻地道:“那既然二位盛情邀请,我便一同参与一次吧。”
  卞和闻声,从旁说道:“今晚的云仙阁可是有福了,能有几位在此争抢飞花,必定引来全城人的关注。明日此事就会传遍龙渊城,成为一段佳话。”
  另有人高声道:“这是自然,以往的云仙阁就算再火爆,又何曾有过两位幼麟榜前十争夺?何况还有赵大小姐这般修为与美貌双绝于世的侠女,今夜肯定是要将龙渊城内的光辉尽数夺走了!”
  齐应物则笑道:“那不如卞师弟你们也一同参与,也在其中留名。”
  卞和连忙推辞道:“我就不了吧,哈哈,我去年夺到过揽月轩的飞花,也算是达成所愿了,再不想参与争夺。”
  揽月轩虽然不及云仙阁这般火热,可每年花在这上面的钱也有上千两,算是火爆程度第二等的飞花。而且很多在云仙阁这种大热飞花上争夺失败的,也会转而投向揽月轩这种战场,所以有时候竞争强度也很大。
  他能拿到一次揽月轩的飞花,也确实值得骄傲了。
  卞和又对梁鹏说道:“倒是梁师弟你从没抢过吧?不如参与进来玩一玩。”
  梁鹏道:“我修为微末,如何敢与诸位竞争?待会儿我准备去拿一道鼎盛楼的飞花,也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此言一出,席间立刻响起一阵欢笑之声。
  若说别处,他们刚来龙渊城的或许还不知道,可鼎盛楼就在他们视线所及之处,是云仙阁隔着半条街的一座酒家。
  看情况已经濒临倒闭,门脸有些破败,想来都快倒闭了,也不会在飞花上费多少银钱。
  这种飞花都是正经修行者懒得去拿的,或许谁家小孩子会一走一过尝试着摘一下,拿来玩耍取乐。
  和那种全神都瞩目的热门飞花比起来,实在是有些登不上台面,更配不上书院学子的身份,所以在场之人只当他在玩笑。
  ……
  与此同时,身穿道袍的王汝邻与换了一身黑衣的梁岳,也已经来到了街边。
  “这鼎盛楼……看起来不太鼎盛啊。”王汝邻喃喃道。
  “他们以此作为交易形式,肯定不敢选太火爆的飞花吧,万一被路人夺走岂不糟了?”梁岳轻笑道。
  “那倒是。”王汝邻道:“这样倒也好,方便确认谁是来交易的九鞅人。有为师在,你就放心去争夺吧。若是这飞花能被别人夺走,为师的王字倒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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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火爆 【求月票!】
  诛邪司内。
  闻一凡坐在阁楼的阳台处,凭栏眺望,微风吹拂。
  可惜诛邪衙门内自成天地,她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能听见些许门口处传来的叫嚷声音,这在平日里是从未有的。
  城北这一片衙门云集之处,正常哪里有人敢来此间喧闹?也唯有这彩衣节时,才会减少顾忌。今夜就算是皇城之中,一样张灯结彩。
  可自己只能在这阁楼中静养。
  若是从前,她肯定不会有任何情绪。
  或者说之前的闻一凡根本就不会有想要去凑热闹的念头,她自己就会选择独自修行。人间种种繁华,全如过眼烟云。
  太上仙体之所以强大,除了对修行速度的加持之外,最重要的天赋是在于道心。
  修道之心无旁骛,对敌之心无喜怒。
  可眼下受了七情咒的影响,她开始有了普通人的情感,种种杂念也随之而来。
  名为“落寞”的情绪也产生了。
  就在她独坐凄清的时刻,视线中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
  “闻姐姐!”许露枝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用力挥舞着,出现在楼下的空地处。
  “露枝?”闻一凡神情转圜。
  许露枝扎着一双马尾辫,穿一身彩衣罗裙,在灯火映照下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在她身后,容颜明艳的大乔身着一袭长身彩裙,勾勒着婀娜腰身,同样手提一盏薄黄灯笼,笑容灿烂:“闻师姐,快来啊!”
  乔采薇身后站着卫萍儿,她默默地仰首,向闻一凡露出微笑。
  “你们?”闻一凡略微激动,站起身来,扶栏俯瞰:“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早就商量好了,要一起出去游玩,当时你情况未明,便没有跟伱讲。”大乔招呼道:“现在你不是没什么事了吗?那就快下来吧。”
  “可是……”闻一凡迟疑道:“陈师叔和我师父都不许我……”
  “哎呀!”许露枝摆手道,“你忘了是谁负责看守你了?”
  小姑娘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我辛苦取得我师父的信任,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原来是这样吗?
  “我们偷偷出去、偷偷回来,我就说你们都在我阁楼里帮我炼丹……”卫萍儿也小声说道。
  闻一凡看着三个小姐妹,忽尔一阵感动,方才的落寞都转成了喜悦,竟觉眼眶一酸。
  这感觉又让她有些陌生且恐惧,因为自有记忆以来,她从没有哭过,全然不知这为何而产生。
  无措之间,看见三人还在下面挥手,她又赶紧回应道:“那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就下去!”
  她转回身,从衣柜中取出梁岳送给自己的那一套彩衣,很快便换好了衣裳,重新回到了栏杆处。
  这一亮相,顿时看得下面三人一阵惊呼,“哇——”
  闻一凡彩衣临空,衣袂当风,飘飘间分明是真有仙子降世。
  乔采薇夸张地叫道:“我突然有点后悔叫你一起了,这样一比下来,我们都不见了啊。”
  许露枝则更加兴奋道:“闻姐姐,快下来,我要牵着你的手走。”
  “我来了。”闻一凡飘飘落地,也燃起一支灯笼,几个小姐妹互相拉手并肩,由后门走出了诛邪衙门。
  她们的背影与灯火,在夜色中如同结群翻飞的彩蝶,温暖而绚烂。
  而在远处,陈素的阁楼中,三位玄门师长也在聚首。
  登云子目光凝视远处,眉头紧锁,道:“就任由她们出去胡闹?其他几个人倒是没事,可我徒儿……”
  “小登啊。”薛白芷面带着慈祥的笑,突然开口道,“就由她们去吧,江湖之大,还不是要靠弟子自己闯荡。这种时刻一生又能有几次呢?错过了今年,就不知下一次还能不能聚齐如此多的好友了。”
  她说着,眼中忽然涌上一抹悲伤。
  “这不是她眼下的情况特殊吗?”对方开口就拿出了长辈气势压人,登云子一向最讲规矩,还真没什么办法,只能无奈抗辩道。
  陈素则笑道:“师兄,失去太上仙体,并不是失去了一切。闻姑娘的智慧依旧远超常人,只是需要感受各种陌生的情绪罢了。又是和几个同门一起,不会有事的。”
  “唉。”登云子叹息一声,兀自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我还是跟过去看看,既然你们都不让我阻止她,那我就暗中保护是了。”
  “哈哈。”薛白芷也不禁一笑,“好,那你就去吧。不过小心点别露了头尾,打扰了孩子们的兴致。”
  他们也看得出,登云子虽然严厉,可属实是真的关心弟子。
  在这一点上,他们可能都不如他。
  “那我走啦。”登云子留下一声,便化作一缕夜风而去。
  ……
  临近子夜,鸟啼声倦。
  往日的龙渊城早该万籁俱寂,长街当空,只有御都卫间或巡街而过。可今日的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正到热闹时候。甚至有一些人已经提前睡了一觉,就等看晚上的节目。
  有好事者专门游走在各大酒楼之间,专门传递一些关于飞花的消息。
  “有积雷寺的武僧在素缘斋外出现,这倒也是传统了。”
  “定钩王世子在临江阁,看来今晚要争夺那里的飞花了。”
  “有西洲豪侠在金戈台外聚集,那里的飞花也必然精彩。”
  “等等……那是齐应物?齐家公子!”
  “还有鲸门少主吴撼鼎!赵家侠女赵新竹!”
  “速速来到云仙阁,这里必然是今晚最精彩的去处!”
  “……”
  子时将要过半,正是飞花将要悬起之时,对面雅间内的齐应物几人互相示意一番,便共同由阳台飞身而出,落在了云仙阁的门外。
  那片空地属于将要争夺飞花的人,而这几位年轻天骄一经落地,立刻引起了周遭的轰动,消息立刻传到了四面八方。
  齐应物一出场,自然就决定了这里必然是全城分量最重的舞台,何况还有吴撼鼎与赵新竹,个个都是重量级。
  不多时,就听一骑快马蹄声,一红衣公子跨乘骏马而来,身后数名随从跑步紧跟,其鲜衣怒马之态,正是定钩王世子姜炎。
  “世子殿下也来了!”有人吆喝道:“看来的今晚的光辉,尽数都在云仙阁了!别处已经全无看头。”
  这消息传得飞快,转眼间,就有无数人向这前后两条街巷涌来,期待着即将到来的飞花。
  赵新竹看着这人山人海的簇拥,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她想在神都扬名,要的就是在万人中央露脸。
  而不远处街头的鼎盛楼,则是完全相反的无人在意。
  王汝邻已经隐去身形,等待一会儿飞花之时再出手给梁岳帮助。
  梁岳独自靠着对面店铺的门廊,看着破败的鼎盛楼门面,默默等待着。可目光转动间,突然看见了一个人影。
  “小芸?”他喊了一声。
  原来人群中有一道身影在近处徘徊,正是妹妹梁小芸。
  她倒也没穿彩衣,而是一身灰白素色衣裤,看起来十分利落的装扮。
  “大哥!”梁小芸见到梁岳,顿时一喜,上前道:“我一直等你回家,有要事想与你说,可是你一直没回来。好在现在看见你了,也来得及。”
  “什么事?”梁岳正要问,突然见旁边又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梁鹏虽然与齐应物他们同行,可是并没有在云仙阁外逗留,而是悄悄逆着人流来到了半条街外的鼎盛楼观察情况。
  正巧就见到梁岳与梁小芸。
  “大哥,姐姐,你们都在!”梁鹏同样面露喜色,“这样就太好了,我正有事要和你们说。”
  梁小芸看看时间快到了,说道:“我的事情比较关键,还是我先来说。”
  梁鹏道:“不,一定是我的事情关键。”
  梁岳见二人争执,便道:“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情,但我有一件事,先叫你们知道吧。”
  兄妹三人突然都有了旺盛的倾诉欲,这在以往可是颇为少见的。
  就在他们三个将要吐露真相的时候,旁边又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梁岳!”
  “嗯?”梁岳转过头去看,目光当即一亮,“闻师姐?”
  就见闻一凡穿着那身华丽彩衣,手提一个灯笼,正向自己走来,说不出的光彩照人。
  她旁边还跟着乔采薇、卫萍儿和许露枝几个大小美女,都有夺目姿容。只是因为闻一凡太过耀眼,这才第二眼才能看到。
  她们几人后面跟了一大票的人,那些人也不敢上前搭讪,只是默默顺流跟着。
  “真巧啊,你们都在这。”梁岳笑着招呼道。
  “我们本来是想去云仙阁那边凑热闹的,路过正好看见你们家兄妹几个在这。”大乔说道:“你们不打算去看热闹嘛?”
  “不了吧。”梁岳看了一眼鼎盛楼,“我们就在这随便拿一个飞花,意思一下也就行了。”
  “好。”闻一凡颔首道:“那我也不过去了。”
  “啊?”许露枝道:“闻姐姐,咱们不去那边看啦?”
  “你们想去也可以啊。”闻一凡微笑道:“不过那里人太多了,在这里清静一下也好。”
  “闻师姐……”梁岳见她留下陪自己,内心忽觉一阵感动,可同时也觉得事情会变得有些复杂。
  梁鹏和梁小芸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紧张。
  果然。
  街边很快响起了好事者的声音,“玄门御剑派的闻仙子在鼎盛楼外,彩衣绝尘,有如天仙!”
  “闻仙子!闻仙子今年也出现了?”
  “啊!是我最仰慕的闻仙子?对不起了赵姑娘,我要去那边了!”
  “除了闻仙子,还有数位玄门年轻一辈,俱是诛邪司仙官,都在鼎盛楼外!”
  “闻仙子太美了,我根本看不见旁人。”
  “……”
  这一番叫嚷之下,才刚刚策马赶到的姜炎压根就没有下马,只稍稍停顿了下,就又朝前而去。
  “世子殿下原来是也是要去鼎盛楼!”
  “……”
  鼎盛楼与云仙阁只隔了半条长街,传递消息自然很快,引流也更加方便,顿时大批人马都被吸引过去。起初只是闻一凡单人之功,可后来被引过去的人越来越多,想参加飞花争夺的人也都过去了。
  “西洲豪侠们转道来鼎盛楼了!”
  “书院学子也在鼎盛楼!”
  “龙虎堂的弟子也来了鼎盛楼!”
  “……”
  在人群中央的齐应物、吴撼鼎、赵新竹三人,只觉周遭的人海在片刻之间,就变得愈发稀薄。
  齐应物目光远眺,微笑道:“那边好生热闹,听说有玄门弟子?难怪梁师弟突然说要去鼎盛楼,不如……我也过去看一看。正好这里的飞花,就不与二位争抢了。”
  他早看出吴撼鼎有意赵新竹,本就不想与他争夺,此时正好有借口脱身。
  说着,随着他身形飘动,这边原本就少了许多的人群,再度被牵引。
  “齐家公子也去鼎盛楼了!”
  这一下,彻底动摇了云仙阁这边的根基,吴撼鼎和赵新竹名头再亮,毕竟还是外来的,和年轻第一人的齐应物也比不了。
  围在二人外面的,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坚定的支持者。
  赵新竹方才还是众星捧月,此刻见那边闻一凡的名字响起,几乎片刻之间就将所有人都拉了过去。
  她眼望那边,忿忿然一跺脚,“吴家哥哥,咱们也过去!”
  “啊?”吴撼鼎怔了下,当即道:“好,你要哪一家的飞花,我便给你抢哪一家就是了。”
  说罢,两人也飞身而去。
  这下云仙阁外本就不多的人群,彻底都随之离开。
  而鼎盛楼外的梁家三小只,都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梁岳看着笑靥如花的闻一凡,此生第一次理解了“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句话。虽然闻师姐因为自己驻足,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可是……
  这快要倒闭的鼎盛楼,突然就火爆了起来!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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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一战 【求月票!】
  转眼之间,一条街风云变幻。
  前半夜还人海环绕的云仙阁,突然就变成了无人问津之地。只剩下些许想要捡漏的江湖人还围在外面,店内一直听着外面通传消息的掌柜叫苦不已。
  彩衣节是一年内关注度最高的盛事,他们历年花大价钱打造飞花,就是想引来一些天骄侠少在此争夺,留下一些佳话,将云仙阁的名气打出去。
  这番经营在往年也是成功的,让云仙阁几年之间就成为了神都之内排在前列的大酒楼之一。
  可今年花费重金打造的飞花,却突然落在了空处。
  他们在准备每年的飞花之前,都会把一条街的店铺先问个遍,若是有两家都想重金打造飞花,往往就会协商一下,今年你让、明年我让,很少会近邻相争。
  云仙阁掌柜视为劲敌的,都是在不同坊的那几家大型酒楼。
  谁知道那快要倒闭的鼎盛楼,到底有什么奇特的魔力,怎么就把玄门的闻仙子给吸引过去了?
  前一刻还在为齐应物和吴撼鼎这一批天骄出场而感到兴奋的云仙阁掌柜,真真是体会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而鼎盛楼出去悬飞花的伙计同样吓了一跳。
  原本他们酒楼已经因为经营不善快要倒闭了,今年彩衣节都是最后一年,差点就不准备飞花了。最后还是大家商量着决定有始有终,才随便弄了点花束对付对付。
  本以为出来不能有什么人在呢,差点迷迷糊糊错过了时间,结果爬上房顶就看见外面人山人海,都在那焦急地等着,好像要把他们家酒楼吃了。
  这伙计吓得腿直颤,差点脚下打滑从房上摔下去。在前后左右几条街的人的注视下,摇晃了好几次,才用那一根长竹竿将一个红绳绑好的黑色匣子吊了起来,高高竖起,比房顶还要高出两丈有余。
  之后他就一溜烟跑下去,通知掌柜的这个见鬼般的消息。
  掌柜的,先别急着卖家具。
  咱们家好像要火了!
  而此时周围店铺的飞花早就悬上去了,只是还没有人去抢,或者有小猫三两只在那里争夺,也根本无人在意。
  周围鼓噪着窃窃私语声,“谁第一个上?”
  “不知道,看谁想露脸呗?”
  “闻仙子在这,没人上我就去了。”
  “拉倒吧,你去就不叫露脸了,那叫现眼。”
  “……”
  寻常的飞花没有那么多人争,自然也没所谓先后顺序,上房打几轮擂台,赢下了就拿下来。毕竟就是个娱乐项目,谁也不会真地拼命,就是过个手玩一玩。
  可这种火爆的飞花,先上场的就会吃些亏了,想赢可能要多打好几场,消耗过大有可能被实力不如自己的人“截胡”。可就是因为这样,若是能一直连胜夺得,就会被认为是一件相当露脸的事情。
  扬名正该如此。
  眼下数位幼麟榜上的天骄在,这第一个登场的位置,暂时还没人敢抢。可若是再拖一拖,那可能就要有别的英雄好汉出头了。
  场间稍一骚乱,就听有人顿喝一声:“我来!”
  呼喇喇一阵风声,就见一道穿着劲装的利落身影,在万众仰望之间落上房顶。此人容貌硬朗,目光坚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如磐石般的硬感。
  “鲸湖派、吴撼鼎!”这相貌老成的少年当众一拱手,“请诸位赐教!”
  幼麟榜第十,鲸门少主吴撼鼎!
  这个身份,当得起头一个露脸了,底下立刻响起了一阵阵欢呼之声。
  “北州蟒拳法传人胡炳,来会一会鲸门少主!”骤然听得一声大喊,一道身影隔着街凌空飞来。
  吴撼鼎目光骤然锐利,原地一旋身,一道回旋踢,噌地轰出一道浑黑色劲气,其疾如利箭出鞘、其形如苍鹰凌空,呼啸之间,正中那蟒拳法传人的身躯。
  嘭——
  那人没等落在房顶上,就被一脚凌空踢飞,撞进了隔壁街的一家阁楼上。
  “嚯!”场间一片哗然。
  这鲸门少主好凌厉的腿功。
  梁岳看着这吴撼鼎的随意一踢,隐隐也有几分明悟。
  这就是到达罡气境之后,武者能罡气外放,将凌厉劲气离体,打击远处的对手。
  虽然没有炼气士和秘术师的神通范围那般远,可武者罡气凌厉霸道,也不是他们能比拟的。
  一上来就是这么强大的对手,今日要拿下这鼎盛楼的飞花,突然就变成地狱难度了。
  吴撼鼎一脚落地,再度稳稳站定,气定神闲。
  可下面那些修为不济的人,就再也不敢上场了。他这一击都不让人落地就给踢飞了,分明就是警告底下的人,臭鱼烂虾就别来耽误时间。
  他想要的是有价值的对手。
  吴撼鼎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的来处,齐应物与赵新竹那里。
  这是在向书院首席挑衅吗?
  虽然二者一个幼麟榜第二,一个幼麟榜第十,还是有几分差距的。可都在这个级别,中间的修为差距未必能决定战力。
  吴撼鼎显然是不服齐应物!
  场中有好事者,已经从双方的视线对碰中脑补出了一场大戏,想好明天的小道消息该怎么传了。
  可齐应物还没动,反而是另一边响起一声,“我来会会你!”
  呼的一声,一团带着炽烈之气的风席卷过来,转瞬间出现在了房顶另一端。
  来人穿一身深红色袍服,头上缠着灰色头巾,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听口音好像是来自西北异域。
  胤朝的彩衣节常能吸引四海九州各地的游客,边关城池除了军镇之外,每年这个时候都有许多异国人参与彩衣节,分外热闹。
  其中有实力雄厚者,来到龙渊城参与也没什么奇怪。
  可这番邦人敢挑战吴撼鼎,那可就有些胆大了。
  这一亮相,吴撼鼎就看出对方实力不凡,微一抬手,示意对方自报门户。
  那番邦人口中道:“北地无名人士,只想见识一下鲸门的高招。”
  “好。”吴撼鼎目光凝重,盯着这来者不善的无名氏,双手握拳,周身一震,刹那间骨骼响动如雷鸣,一个顿步就冲刺处来。
  残影如龙!
  吼——
  风声中依稀有兽影呼啸,要将来人顷刻轰杀!
  速度太快了,他也许是看出来人是炼气士,想要迅速近身凭借修为抢占先机。这种小擂台上的决斗,武者自然是占最大便宜的。
  实战中若是双方同为高境界修行者,那武者想要靠近百丈之内都要花费些力气。
  但那无名氏却无丝毫畏惧,而是浑身燃火,刹那间甩出一条火蛇如鞭,呼啸缠绕住吴撼鼎的身形。吴撼鼎毫不避退,硬顶着火蛇的缠绕,周身罡气炽热,阻挡一切攻击,悍然杀到了无名氏的面前。
  轰!
  一拳,将其躯体轰爆!
  那无名氏的身子被打爆化作燎人烈焰,将吴撼鼎的罡气近距离压制了些许,那些缠绕着的火蛇趁虚而入,瞬间刺破了防御。
  吴撼鼎翻掌握住火焰尖端,一掌劲气催发,又是轰然炸开,漫天烈焰!
  战斗才不过开始一息时间,就好像已经进入白热化,吴撼鼎满身是火,一身气焰凛然,望之有如神魔。
  而那无名氏却又由火光重新聚散,化作完满身形,出现在了吴撼鼎背后,重新拉开了距离。如同没有实体一样,十分诡异。
  吴撼鼎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场下的齐应物则是眼神一紧,若有所思。
  无名氏再度现身,又催发出九条火蛇,带动炽焰腾腾,直蒸的下方所有观众都是面上火辣。这股火焰,与方才的普通烈焰大不相同,似乎是某一种带着妖气的邪火。
  方才第一条火蛇只是试探,这才是真正的攻击!
  九道火蛇横空,瞬间堵塞了所有的前路,吴撼鼎若想躲避,似乎只能向后,离开屋顶这片狭小的范围。
  可他的选择却偏偏不是向后,而是向前!
  但见他双臂一震,轰然聚起一团气焰,在背后凝做一尊高大光影,隐约是他披甲横眉模样。
  武道法相!
  这分明是第六境才能有的神异,可他以第五境巅峰的修为催动出来,依旧威力无穷,只能说天骄不能以境界度之。
  催发出法相护体,吴撼鼎再度脚下一踏,飞身前刺,一拳迎着最前方一道火蛇,就恶狠狠轰杀而去。与他本体一同,那法相也挥拳出击。
  轰轰轰轰轰!
  刹那间就有六道火蛇被他轰碎,其余三道火蛇攀附上法相的臂膀,不住噬咬灼烧,却无法侵蚀其分毫。
  而吴撼鼎也已经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来到了无名氏的面前,法相双目打开,武道神光照射,一双眼如同一双日月,让任何神通诡异再难隐藏。
  面对气势汹汹摧压而来的吴撼鼎,那无名氏这次没有再以神通闪躲,而是忽地祭起一件法器。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红玉龙头,被他当胸祭起,瞬间化作一颗张开口能够吞下成人的硕大龙头,正对着吴撼鼎,巨口打开,轰然吐出一团烈日般的火球!
  吴撼鼎避无可避,法相全开,双拳以霸王举鼎之姿,硬碰硬的撞了过去!
  轰隆隆隆——
  震彻半边城的轰鸣爆炸,仿若有一团蘑菇从鼎盛楼上升起。
  下方梁鹏眼疾手快,御物术施法一招,将那飞花匣子拉下来压低,躲开了烈火喷薄。
  否则的话,恐怕那小小的木匣顷刻就要被炼化了。
  烈火之中似乎胜负已分,可是看不清赢的是谁。
  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这种强度的斗法,在以往的彩衣节里已经属于是难得一见的大战。可是在这鼎盛楼上,却只还是刚刚开始而已,若是一开始那有点搞笑的蟒拳法传人不算,这也就是正式的第一战。
  要不要打得这么凶啊?
  咋的。
  伱俩赌命啦?
  ()

第31章 邬骑龙 【求月票!】
  半晌,待得硝烟散尽。
  吴撼鼎的身形出现在远处的另一座楼顶,方才的爆炸力量太大,还是将他推走了。可就听啪嗒一声,那红玉龙头也碎开一道裂纹,坠落在地。
  一件上品法器也被吴撼鼎轰裂开了。
  从抢飞花的胜负上讲,他应该是输了,毕竟身子已经落在了房外。
  可是从此战实际上讲,他的体魄强悍、法相坚实,并没有受伤,只是衣衫有些焦黑。而那无名氏却有一件珍贵法器被打碎,反而是吃了些亏。
  幼麟榜第十的吴撼鼎,还以为他的目标是齐应物,居然一上来就落败了?
  短暂的寂静之中,齐应物双目如炬,看向那无名氏,说道:“炽焰游神术、六翼蟒毒火……阁下想必就是九鞅火蛇部的天骄,邬骑龙吧?”
  “啊?”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那无名氏见他直接道破自己姓名,索性也不遮掩了,将挡面的布巾一撤,露出一张高额深目、双瞳泛蓝的异域样貌。
  “不错,正是我。”他于夜风中冷然一笑,“此番南下,正是想见识一番胤国天骄的手段,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见到此人承认,周遭成千上万的目光顿时从惊骇变成了敌视。
  幼麟榜第三,邬骑龙!
  九鞅火蛇部炼气士,明年夺城之战,他肯定也是要作为九鞅主力登场。
  霎时间,无数道气机升起,都锁定在他身上,好似一道道羽箭,要将此人万箭穿心、射杀于此。
  “怎么?”邬骑龙又是一声笑问,“你们胤国自诩泱泱大国,就是这般气量?我来参加你们国家的盛会,擂台上打不赢,还想一拥而上?”
  “胤国对朋友有对朋友的气量,对敌人有对敌人的手段。”齐应物淡淡笑了一声,飞身而起,落在了屋顶上,“不过邬兄也可以放心,胤国有的是人可以在擂台上赢伱,在下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见到齐应物登场,周遭的气机也都平复下来。
  某种程度上,齐应物的人望在此地足以号召群雄,他既然决定在擂台上决胜负,那也不会有人出手。若是他喊一声,不必给鞅人面子,大伙儿并肩子上!
  那立刻就会有至少上百人对邬骑龙出手。
  至少齐应物现在的表现,展现出了一代领军人物的风范,主动扛起了上擂台的责任。
  至于输赢,就还要再看了。
  邬骑龙瞄了一眼悬在高空的飞花,眼中露出一丝不甘。
  方才他本有机会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在烈火弥漫时摘下飞花匣子,立刻远遁。即使那时齐应物再道破他的身份,众人也来不及阻止他离开。
  可方才那飞花匣子居然被人护住了。
  若是他没有丝毫遮蔽,在大庭广众之下取那飞花匣子,实在太过明显,是根本拿不走的。
  他上台行险,求的就是那样一个机会,居然被人发现!
  他瞥了一眼台下的一名书生模样的少年,看起来也是剑道书院的弟子,应该是齐应物的同门,就是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莫非齐应物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目的?
  邬骑龙内心升起一团阴影,只觉此刻事态已经大坏。
  齐应物见他神情犹疑,便又微笑道:“邬兄此刻身处异国、暴露身份,若是无法专心擂台,难免输得不够心服口服。在下愿与你打上个赌,只要这次赌斗你赢了,由我齐家派人将你护送至霜北城,保你回到火蛇部,如何?”
  “嗯?”邬骑龙皱了皱眉,似乎不敢相信对方如此好心,又道:“那若是我输了呢?”
  “那我要你六翼蟒毒火的配方。”齐应物说道。
  闻他所言,周遭众人都发出叹服之声。
  六翼蟒毒火是火蛇部的秘术,此火具有异毒,在火蛇部中亦是只有极少数强者才能修行。一旦被沾染,灼烧还是其次,其中火毒会附体噬骨,难以尽除。
  在胤朝军中,曾经有许多军士被此火烧伤,身体上留下了再也无法恢复的残疾。
  可是经历数百年,胤朝还是没有找出此火的解药,无法减轻其伤害。
  若是能知晓修炼此火的药方,那对于找出解药就大有裨益,将来不知道会有多少胤国将士受益。
  邬骑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之后,稍一顿首,“一言为定!”
  在敌国之中,虎狼环伺,这一战对他来说无比艰难。可火蛇部人向来生猛,越是这种环境,越是能激发出他的凶性!
  他决心要与此强敌决一死战。
  ……
  梁岳在下方看着房顶上的连番大战,只觉局势有些不对。
  这个邬骑龙显然就是罗刹鬼市里交易的鞅人,不知将仙种售卖与他的人是谁。也不一定就是鼎盛楼的人,毕竟对修行者来说悄悄替换飞花匣子或者藏匿东西进去十分简单。
  本来他们将仙种藏在这无人问津的飞花盒子里,邬骑龙一走一过就能拿到,就此离开龙渊城,这计划倒也可行。
  没想到因为白夜狐透露了消息,让自己在内的三个人得知了这件事情。
  应该还有两名魔修来到此处才对?
  梁岳的目光左右巡弋,就见梁鹏凑了过来,低声对他说道,“大哥,这个飞花一定要拿下。”
  “哦?”梁岳早就看出弟弟有些不对,此刻心中隐隐有些怀疑:“为什么?”
  梁鹏极小声道:“里面装着的是一份仙种!”
  “这样啊。”梁岳淡淡地点了下头,魔修一号确认了。
  梁鹏看着他的样子,反倒是他有些疑惑了,大哥怎么这般淡定?
  好像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没等他想清楚,就见梁小芸也凑过来,对他们说道:“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份仙种,咱们一定要拿下!”
  梁岳和梁鹏对视一眼,各自点点头:“嗯。”
  这下轮到梁小芸疑惑了。
  你们不惊讶吗?
  梁岳愈发觉察不对,魔修二号好像也找到了。他挠挠头,看向弟弟妹妹,“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梁鹏看着大哥,再看看姐姐,也觉得有些不对。
  “我们?”梁小芸看向他们两个,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梁岳叹口气,道:“我说两个字,夜狐。”
  此言一出,三人心中瞬间明了。
  兄妹三人彼此对视一番,彼此都有些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虚拟世界认识的网友一见面发现是自家兄弟一样。
  顿了顿,梁岳又轻声道:“那种不好的地方,以后还是少去。”
  “没错。”梁小芸附和道,“可是这份飞花一定要拿下来。”
  梁鹏颔首同意。
  梁岳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他掌心有着师父给留下的一点帮助,原本只是为了赢下那个鞅人而布置。
  现在突然多了如此多的强敌,突然有点不一定够用了。
  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要不然拿不到仙种事小,师父的王字可就要倒着写了。
  ……
  再抬头去看屋顶的战斗时,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层级。
  齐应物与邬骑龙都是第五境巅峰修为,双方略有参差,齐应物排名稍高,可整体相差不多。
  原本以为是一场旗鼓相当的战斗。
  可齐应物一出手,就是煌煌天威,以指为笔,凌空划字,一道道字符朝邬骑龙轰击过去。
  “吾……”
  “善……”
  邬骑龙以九道火蛇挡住第一字,接着便有第二字、第三字绵密而来,齐应物的气脉还越来越连贯,威力越来越强。
  “养……”
  “吾……”
  “浩……”
  “然……”
  一道道金光字符带着天地压力摧杀过来,远远将邬骑龙压制的动弹不得。
  他眼见再这样下去,一旦连成句子文章,齐应物的气脉贯通,自己决计再抵挡不了。夜月之下,他心中发狠,九道火蛇拧到一处,化身一道巨大火蟒。
  他踩踏火蟒之头,高高飞跃而起,左手祭出一张弓,右手拉弦,瞬间拉出一道凌厉火箭,顿喝一声:“去!”
  呼——
  这一箭带着列烈火势,躲过齐应物的金字光符,从上狙杀过去!
  而他踩踏的火蟒在中了一道字符之后,被轰然撞翻,当空倒退,险些消散。
  这一道,也是火蛇部最擅长的秘法,蟒毒火箭!
  利箭来势汹汹,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可只要被它破防,蟒毒火便会入体。
  刚刚信手划出一字的齐应物,面对着来势刁钻的一箭,依旧从容,他翻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凭空便出现了一道弧光裂隙。
  咻——
  这一箭自光圈中射进去,便就此消失。
  与此同时,邬骑龙的背后,一道火箭探出头来。
  轰!
  他见机得快,翻手以长弓一挥,将自己的火箭轰爆,略带一丝狼狈地下坠。
  乾坤术法!
  齐应物这一手,已经有玄妙大道在内,完全不像是第五境能够施展出的神通了。
  就在邬骑龙下落的刹那间,看起来一直不紧不慢的齐应物突然目湛精光,噌的一步踏出,身子须臾来到了邬骑龙的身下,抬手便是五道金索,将其牢牢缠住。
  轰嘭!
  原来金索都是他五指发出的神芒,这一掌,将邬骑龙直接压在身下!
  “好——”下方瞬间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齐应物这一战,如此轻易胜了邬骑龙,属实是打出了胤国的风采。
  “邬兄,你输了。”齐应物微笑说道:“是否愿赌服输?”
  言下之意,若不依约交出六翼蟒毒火的药方,那他肯定是走不了了。
  邬骑龙被他单掌压制,竟丝毫动弹不得,也意识到自己与对方差距巨大,远非展现出来的修为。
  他咬咬牙,翻出一枚玉符,道:“给你。”
  齐应物接过,检查了一番,料想如此仓促的时间,他应该是无暇造假的,这才松开手,道:“多谢,就不送邬兄了。”
  不用他说,邬骑龙一个翻身落地,在周遭的嘘声中,一溜火光狂奔出去。
  在明面的擂台上,起码他不会死。
  可是在回到九鞅的一路上,不知会有多少追杀。
  他现在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这一趟付出了巨大代价,却没有拿到仙种,又输了一份蟒毒火药方出去,当真是赔了好几个夫人又折兵。
  可他甚至连悔恨的时间都没有。
  只有快逃!
  齐应物施施然站直身子,下方的万众欢呼,他这一战不止是赢了强敌那么简单,还为国争取了利益,当得起这般拥戴。
  在这声浪稍息之际,台下响起一个声音:“齐公子的神通果然厉害,我也想来领教一下!”
  早上好呀。
  ()

第32章 一剑 【求月票!】
  眼见齐应物与邬骑龙那一场大战,大大涨了胤国的脸面,还赢回了一份蟒毒火的药方,面子里子都到位了。
  在这火热气氛下,或许就让齐应物这般赢得本次飞花也是众望所归。
  梁岳这边还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去挑战呢,毕竟这时候去挑战的人多少要承担一些压力。
  旁边就响起了一声朗喝。
  众人着眼看去,就见一名劲发飞扬、剑眉锐目的年轻人飞身登台,一身嵌金红色织锦衣裳,看起来意气风发。
  正是定钩王世子姜炎。
  “吁——”场下果然响起一连片的嘘声。
  定钩王再大势力,总不能派御都卫来台下挨个抓人,所以这些人并不畏惧姜炎家的权势。因为他挑战的是刚刚才踩头鞅人、取得大胜的齐应物,有嘘声是难免的。
  梁岳反倒对这位世子殿下产生了一丝敬佩。
  因为这个时候任谁上台都会被嘘的,他至少有冒这大不韪的勇气。
  也就是姜炎位列幼麟榜第二十九,还算是有这个上台的实力,若是换个旁的无名小卒,恐怕嘘声要比现在强烈千百倍。
  齐应物见姜炎登台,微微施礼,“见过世子殿下。”
  姜炎也不多说,直接抱拳拱手,“请赐教。”
  虽然同是出身顶级权贵之家,年龄又相仿。可姜炎自幼在鲸州炎拳谷修行,与齐应物并未见过,彼此只是互相闻名。
  此番出战,显然也是有在神都扬名之心。
  齐应物并没有施展神通,而是摆开架势,后退两步,看意思是让姜炎先出招。
  姜炎也不再墨迹,双手一抬、握拳、燃火,刹那间化作一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神拳。
  鲸州炎拳谷修的是道武合一之法,虽是炼气士,可也兼修武道,将二者融合,达到提升杀伐威力的目的。
  这一点与王汝邻的剑心合道有异曲同工之处,区别不过是在于融道于武还是融武于道。
  姜炎修炼的,就是以武道佐炼气,一双火拳甩开,烈火摆动拳架,大踏步跨过屋顶,向齐应物轰杀而去!
  面对又一个玩火的对手,齐应物的应对却完全不同,他没有以乾坤术法避开锋芒,而是翻手凌空一划,一道符文凌空。
  “冰!”
  瞬间一股含着冰霜之气的符文当空推去,在姜炎的双拳烈焰到来之时,嗤啦啦便将其削弱,冰火对碰,强者留存。
  看来齐应物是想要靠双方的修为差距,硬生生磨灭姜炎的火法。
  可姜炎却不想与他对拼,而是一翻手,武道凌厉,刹那间千百道拳影将符文轰碎,拳风织成一道火网,就要向齐应物打去。
  齐应物再退一步,右手兜底划了个半圆,口中清喝一声:“禁!”
  姜炎的拳头再穿过那弧光去轰击齐应物时,上方火焰居然消失了!
  齐应物左手再一抬,一道掌心雷与他拳锋正对,轰然将姜炎炸退两步。
  禁法之法。
  这已经是炼气士中极深奥的道术,他这显然就是让一定范围内的火焰湮灭。
  方才面对邬骑龙时并没有施展,可能是因为修为没有明显差距,亦或是对方的六翼蟒毒火品级较高,所以不一定能奏效。
  可面对姜炎时,他显然要自如多了,此禁法一出,姜炎的火焰无效,攻击出来的伤害都要磨减少九成。
  姜炎见势不对,目光中闪过一丝纠结,接着便转而坚定,顿喝一声:“燃!”
  就见他背后、臂膀、半身逐渐亮起一道墨绿混金色蜿蜒神芒,好像是身上纹了一道夭矫龙图一般。
  这光芒一亮,他的双臂顷刻燃起墨绿神火,衣袖瞬间消失。
  齐应物似乎看出了什么,神情掠过一丝惊讶,可终究没有张口,而是将身一旋,陡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姜炎背后。
  又是乾坤术法。
  当齐应物施展出这一招时,起码说明他接不住姜炎的拳!
  他虽然没有道破,可下方众多江湖人,还是有人见多识广,当即喊出声道:“是七色藤!这是仙火!”
  此言一出,闻者惊哗。
  世间十大仙种,有其一名为“七色藤”。
  位列仙物榜第十六名。
  之所以排名靠后,是因为它常年分为七根,每一根都能融入人体,为宿主带来比寻常仙体更强大的神异能力。譬如这墨绿仙藤,便能燃起仙火;还有赤红仙藤,能令人力大无穷……
  传说七色藤一旦合一,便能神威盖世,可绝大可能是宿主经受不住,化作顽石。若是宿主能够扛住七藤合一的威力,便可化身当世金刚,万劫立于不败。
  自七色藤现世以来,还未听闻有谁能扛住七藤合一,此般景象也只是传说。
  这姜炎祭出的,赫然便是一株当世仙种!
  虽然比不得悟道树那种完整的,可是和单一的九秘天书一样,威能依旧强大。
  他这一道仙火祭起,连齐应物都不敢招架。
  “世子殿下,可以停手了。”齐应物闪身至屋顶另一边,立刻抬起一掌,阻止姜炎继续追击,口中说道:“我接连施展大神通,消耗已然不轻,必定抵挡不了你之道武合一。这一战,我甘拜下风了。”
  此言说罢,齐应物微微抱拳,接着转身飘然归去。
  他没有等打得狼狈不堪再停手,从始至终,都保持住了潇洒之态。
  尽管这也算弃战投降,可他先前面对鞅人时那番强硬自信的姿态,已然俘获了大多人的敬仰。此番不战,大家也只当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内战认输怎么了?
  只要外战能够支棱起来,那就一切误会都能解除。
  齐应物落地以后,周围甚至响起了一片片的掌声,为这位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鼓掌。
  可以预见,今夜过后,齐应物大胜邬骑龙的消息,肯定会很快传遍大江南北,成为坊间闲谈的彩衣节传奇佳话之一。
  可姜炎站在屋顶就有些尴尬了。
  他当然对着劳什子飞花没兴趣,他只是想趁着今日之机,在最大的飞花舞台上证明自己,让神都人认可他的实力。
  正因如此,他才硬着头皮挑战齐应物。
  为了战胜他,还提前当众施展了自己为夺城之战的选拔准备的后手,绿仙藤。
  可对方并没有给他太多展示的机会,在他爆种的第一时间就从容退场了,还带着满场掌声。这让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多少有些憋屈。
  反而是他这个胜者,突然无人关注了。
  姜炎站在那里,渴望着再来一个够分量的强敌,让自己展现一下实力,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环视着下方形形色色众人,期待着一个对手,口中问道:“还有谁?”
  可被他扫到的人,却纷纷摇头。
  本来抢飞花就是个娱乐性质的擂台,刚才有外族人在,打得拼命一些也就算了。
  这大家都是胤国人,你还是世子殿下,而且连仙种这般杀器都祭出来了。
  谁还跟你玩?
  齐应物都不跟伱硬拼,他多聪明啊。
  他是真完全打不过吗?
  他是看明白了,跟你个搏命状态的世子殿下打,输赢都得不了好啊。
  现在这情况,不是谁上去谁大傻瓜?
  鼎盛楼这价值不知有没有盒子贵重的飞花,就由您拿走吧。
  玩儿去吧。
  眼见没人登台,姜炎真得有些急了,要是就这样带着一份飞花走,那他真的要吐血了。他来这里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想来扬名,你齐应物轻飘飘下台了,我刚暴露出来的仙种倒成了没必要的笑话。
  不要这样吧?
  再来一个厉害的,就一个。
  求求了。
  就在他几番期盼地环视之中,梁岳还是踏前一步,将身一纵,呼喇喇跳上台去。
  “世子殿下。”他一拱手,“在下斗胆,来领教你的神功。”
  “是你?”姜炎看着眼前这个人,自然是有几分印象的。虽然不是幼麟榜上的强敌,可也是玄门弟子、诛邪司仙官,算是个有几分实力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他给了自己又一次机会展现实力。
  这一刻,他的眼中满是感激。
  “嘁。”下面也有一些不屑的嘲讽声响起。
  当大家发现这两个人认识,就都觉得猜到其中缘由了。
  这小子上去摆明了就是故意给定钩王世子踩的,肯定是要给世子殿下一击战胜,展现他的仙火,缓解几分尴尬。
  根本就是溜须拍马的行为!
  “他肯定是故意上去送的,就是想让世子殿下赢!”有自觉看透一切的大聪明叫嚷道。
  下面闻一凡听到这种声音,忽然出声道:“梁岳他不会的!”
  “啊?”那大聪明回过头,发现反驳他的人是闻一凡,愣了足半晌,方才傻笑一声,“嘿,闻仙子跟我说话了。”
  而这个当口,屋顶上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姜炎深切地看了梁岳一眼,不管是否出于有意,他都觉得梁岳可以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失败来给他解围。
  于是他一抬手,道:“你先出招吧。”
  “好。”梁岳祭出不留名,神情严谨,摆好架势。
  王汝邻在他右手掌心留了一道剑意,本是为了打败那个鞅人用的。没想到风云变幻,最后站在台上的成了姜炎。
  梁岳深吸口气,一剑挥动,将那剑意摧出。
  轰——
  一道弧光闪过,天地忽然变色,好似圆月当空。
  ()

第33章 两剑 【求月票!】
  姜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台的。
  他只记得自己出于道义,让梁岳先出招,梁岳就远远挥出了一剑。
  那一剑带着圆月弧光,看似并不如何强大,却轻轻巧巧地落在他身上,若非仙藤突然爆发出一团火焰护住了自己,那可能自己就要被斩伤了。
  可仙藤也被斩破,轰然爆炸声中,姜炎倒飞出场,落在地上。
  懵了好一阵。
  半晌,他才清醒过来。
  啥啊?
  咋回事啊?
  我还以为他是来帮我解围的。
  整半天是来踩我下台的。
  可是我还是没有展示实力啊,我依旧没有证明自己……或者说也证明,证明了自己就是很弱。
  姜炎仰望着台上静静站立的梁岳,一阵怀疑人生。
  梁岳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或许他是觉得战胜自己太容易了吧,根本不值得说话,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对手,姜炎悲哀地想着。
  我的仙藤,还根本没有全力施展过一次啊……
  他的胸膛翻涌,几欲吐血。
  与他一样震惊的,还有下方无数观战者,大家都以为他是上去送的,最多简单露个脸,然后就会被姜炎的仙火击败。
  万万没想到,梁岳会胜。
  更没想到他会以这样近乎瞬杀的方式取胜。
  在场之人没有几个能看出这一剑有多玄妙,就只是单纯觉得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舒服感。就好像他这一剑到了,姜炎迎上去中剑似的。
  可有人拍世子殿下的马屁正常,难道还会有人值得世子殿下去拍他的马屁吗?
  难道这人还是当朝太子不成?
  而且此人一剑斩落世子,当场闭眼,十分藐视的样子,简直太嚣张了。
  得有多大背景,才敢对世子殿下如此傲慢?
  一时间,关于此人身份的猜测在人群中迅速流传。
  事实上,梁岳没有看他,并不是因为傲慢,而是他此刻正微暝双目,陷入一场顿悟之中。
  方才王汝邻留在他掌心的那一剑很巧妙,确实就是第三境巅峰的修为,看起来威力像是梁岳能发出的。可其中蕴含的技巧与大道,妙至无穷,若不是有大宗师修为的人,根本难以看出其精巧。
  由梁岳掌中发出后,他瞬间明悟了那是何种剑意。
  我乘醉意上青天,欲问清风与明月。
  第二剑,问月!
  灼灼明月,随剑而行,其中交杂着的道韵,乃是更进一步的乾坤大道,与寒光冷冽的明月大道。
  而多亏了闻一凡此前偶然的点拨,他此前已经有过对月华的接触,此刻圆月当空,他也看清了其中的道韵。
  当着四方看客的面,估计谁也想不到,这个获胜之后便闭目而立的人,居然是在顿悟。
  大家都以为他在装。
  一剑将世子殿下斩落,摆一个炫酷的姿势被万众仰望。
  虽然有人看不惯这种行为,可是也没什么好办法,谁叫他真的装到了呢?这一剑的威力可是实打实的。
  随着月华在体内流动,梁岳觉得自己的各个关窍都在松动,好像突破至罡气境的契机就在眼前了。他很希望自己能一剑将这些月华挥洒出去,同时突破这些关窍。
  他有一身罡气,无处发泄。
  再来一个对手吧。
  梁岳此刻竟然产生了与世子姜炎同样的想法。
  他有一股郁结的劲气,想要借着一股战意,一股脑都挥发出去!
  而与此同时,台下的赵新竹也在打量着梁岳。
  她是想拿到飞花的,所以出于算计,她想要做那个最后出手的人,至少是让前方的强敌都消耗消耗。
  赵新竹没有那种我天下无敌的豪气,她觉得认真盘算之后以弱胜强,同样是实力的证明。在这群人中,她的实力就是做不到连胜夺飞花,那只要最后赢了,也没什么丢脸的。
  所以她一直耐心等待着,吴撼鼎、邬骑龙、齐应物、姜炎……这些被她视作劲敌的对手,居然都下台了,这绝对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最后留在台上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他肯定不是幼麟榜上天骄,看他起身的位置,似乎与那玄门的闻一凡同行,莫非也是玄门弟子?
  赵新竹内心隐隐猜测,认真感知着梁岳的实力,觉得他大概是第三境巅峰到第四境之间的气机,修为比自己弱上将近一个大境界。
  之所以能赢姜炎,也许是姜炎过于托大,猝不及防,被他那有些邪门的一剑刚好扫落。
  她经过一番权衡,自觉若是不轻敌,自己战胜他的几率很大。
  而在场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强者等待出手了。
  此时登台,正是时候!
  于是赵新竹左右看看,身形起落,落在屋顶,抱拳拱手,“东洲赵新竹,来领教阁下剑法!”
  ……
  来得好!
  见到赵新竹落下的瞬间,梁岳内心几乎要欢呼出来,一腔战意汹涌澎湃。
  不过出于对台上对手的尊敬,他也轻轻施礼,“请赐教。”
  呛啷啷一声龙吟响,赵新竹拔剑在手,一抹雪亮银光映照月辉,如同一抹流水在手。
  “剑名‘寒流’,小心了!”
  赵新竹虽在幼麟榜上,也是名声在外的侠女,却丝毫不倨傲。通报一声之后,长剑寒流甩开,铮然破空而来!
  赵家祖传剑法一出她手,漫天雪亮剑芒远远便覆盖了梁岳,不留一丝空隙!
  眼看着他似乎就要被剑芒剿杀,梁岳的双目陡然爆出一团精芒,口中顿喝一声:“来!”
  随着这一声喊,他口中吐出的都是剑气,整个人倏忽间化作一抹残影,从剑网之中寻了个险之又险的角度,居然就迎着赵新竹的利剑窜上半空!
  上青天!
  他来得太快,赵新竹几乎没有时间反应,若是不收剑,那长剑极可能洞穿对方,自己也会被对方斩伤。
  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抢夺飞花而已,赵新竹自然不想如此,旋即收剑回防,一道青芒凛冽的剑气便斩在剑身。
  铛——
  一声金铁交鸣,掌心传来震动,赵新竹被这一剑斩退数丈,她凌空翻转,不想落在屋顶以外的位置。
  可梁岳紧跟着又挥出一剑。
  上一剑时他的修为还是第三境巅峰,而这一剑出手时,他的气机就是实打实的第四境了!
  他居然在偷偷突破!
  赵新竹被对方的气焰变化震惊到,连忙挥剑再挡。
  可这一剑却不再好挡。
  此剑与方才斩落姜炎的一剑相同,只是技法更加粗糙一些,三丈之外横扫开来,划过一道圆月弧光!
  天上一轮圆,地上半弯月!
  这一剑来得无比刁钻,却又凌厉而势大,铛——
  赵新竹再挡一剑,居然被硬生生击飞了手中的兵刃!
  世上并没有那么多能在二十岁前突破第五境的年轻人,到了幼麟榜三十左右这个名次,基本就是第四境巅峰修为了。像是之前梁岳见过的周玄慈,与眼前的赵新竹,都是在此境界。
  在梁岳突破到第四境的瞬间,借助着那股锐气,他与赵新竹的修为差距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大。而问月这一式,身为王汝邻三绝剑之中的第二剑,属实精妙无比。
  防不胜防!
  弧光一闪,待赵新竹眼前剑芒掠过,重新看清情景时,梁岳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对面,长剑寒锋,就在自己身前。
  “赵姑娘。”梁岳微微一笑,“承让了。”
  赵新竹怔了怔,下方众人同样鸦雀无声。
  若说方才一剑横扫姜炎,还有一丝运气的可能,这又是两剑击败赵新竹,绝对不可能掺一点儿假了。
  这个年轻人绝对就是硬实力!
  力压了两个幼麟榜上的人!
  太强了。
  一个名不在榜的人,居然能接连战胜两位幼麟榜天骄,而且第一个还是有仙火的世子殿下。
  绝对是又一名横空出世的年少天骄!
  梁岳内心同样欣喜。
  他此刻已然完全突破了第四境,若说以前与年轻一辈天骄比较,他还差上许多,可能得靠诸般外物才能追赶差距。
  那现在的他是实打实的凭借自己的力量,战胜的赵新竹。
  没有九秘天书、没有暗器、没有阴险手段,就是纯凭本事。
  这至少说明他有了与前排那些人争锋的资本,毕竟,他追随王汝邻修行至今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在四面八方的诧异目光中,他缓缓收剑,退回几步,再度看向台下。
  还有谁?
  在他眼神的询问中,终于再没有一人上台。
  毕竟幼麟榜天骄都折得差不多了,而最后两个榜上有名者都是瞬败,很难说清这个横空出世的武者上限究竟在哪里。
  下方那些人即使再想扬名,也无所谓在此时自取其辱。
  “若是无人挑战,那这飞花,就归我了!”梁岳朗笑一声,一道劲气击断绑绳,将飞花匣子击落。
  啪。
  飞花匣子落在手中,下方立刻响起一阵欢呼之声。
  虽然鼎盛楼的飞花不值钱,可是夺得这飞花的过程,可是含金量极高,轮番登场者,无一不是头角峥嵘之辈。
  今夜过后,梁岳将作为新的天骄之名为之称颂!
  在漫天喝彩之中,梁岳看向了台下。
  一身彩衣的闻师姐站在那里,视线温柔而雀跃。
  早上好呀。
  ()

第34章 给谁? 【求月票!】
  “看吧,我徒弟不错吧!”
  在不远处的一座阁楼阴暗角落,王汝邻指着那边屋顶的梁岳,开怀大笑。
  梁岳能做到这一步,属实是也出乎了他的预料,本以为他准备的一道剑意少了,赵新竹再登场梁岳就要失败。
  王汝邻都做好自己不顾脸皮,蒙面抢夺飞花匣子的准备了。
  没想到梁岳居然临场顿悟,先破境界、再学问月,一气呵成。
  他啧啧赞叹:“懂不懂五藤兰的含金量啊?”
  王汝邻对面屋檐,登云子则是面色稍微有些不善。他本是为保护闻一凡而来,旁人发现不了,他却第一时间发现了这里藏着一个强大气息,立刻过来查看。
  就发现了这个自己最讨厌的师弟,正在那里一边挥手一边叫自己老登。
  登云子担心他有什么不轨企图,便站在十丈外与他相对而立,重点盯防这厮。
  “哼。”听闻他的话,登云子冷声道:“天赋是不错,可惜遇人不淑,终究难成正道。”
  王汝邻笑道:“要说我们师徒俩的缘分,还得多亏你的宝贝徒弟引荐呢。我师侄女可就比你懂事多了,知道小岳这样的绝世天资,就得我这般名师指导。要我看,这俩孩子也挺登对,不如让他们凑一凑?”
  “妄想!”登云子立刻一甩袍袖,“我徒弟是要追求大道、登临太上的,第九境都不是她的上限,有朝一日若得机缘,她未尝没有飞升的可能。岂能因凡俗之事,耽搁修行?”
  “飞升?”王汝邻耸耸肩,“古往今来神仙境众多,飞升者能有几人?太上仙体就算再强,和以往那些神圣又能有哪里不一样?”
  “我徒弟当然不一样,她是闻家后人!她在蟠桃花中孕养百年,她……”登云子正要反驳,可说了几句,看到王汝邻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又觉得有些无力。
  这种赖皮蛇一样的人物,你辩赢了他又能怎么样?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伱跟他说的哪怕再有道理,待你滔滔不绝讲完之后,王汝邻也只会一捂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然后转身就跑。
  “我不必与你多说!”登云子又一转身,看向屋顶那边。
  旋即又看到了让他血往上涌的一幕。
  正是梁岳战胜之后,取下飞花匣子,向下方看去。闻一凡站在那里,盈盈而望,二人好一番对视。
  气氛到了。
  彩衣节争抢飞花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送给心仪的女孩子。
  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两个,一个是月华满身的最终胜者,一个是彩衣绝世的温柔仙子,这一切好像正是话本故事里的剧情。
  此时正该定情。
  “这小子要做甚么?”登云子闷声道,“他要是敢把那飞花给我徒儿,你不要怪我立刻出手,将其一剑穿心!”
  “人家两个郎才女貌,轮到你个老登来反对?”王汝邻不屑道。
  同时他的眼神也直直地看着那边,略有些紧张,担心徒弟不会一个性情,真把那装着仙种的飞花盒子送出去吧?
  屋顶上,梁岳心中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在无数道视线的仰望之中,他与闻师姐的对视稍显粘稠,立刻就烘托出了暧昧的氛围。
  月色之下,粉红一片。
  若依寻常的剧情,好像这个时候正应该将这飞花盒子给她,表明自己一番心迹。可心跳又不争气得疯狂加速,脑海中八百个念头冒了出来。
  若是将飞花盒子递过去,闻师姐拒绝了怎么办?即使她没拒绝,可自己若是趁她七情咒未解时赢得芳心,会不会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在种种杂念之中,梁岳飞身落地,正来到了闻师姐的面前。
  “恭喜你。”闻一凡微笑道。
  “还要多亏闻师姐的鼓励。”梁岳也笑了笑,继而道,“你不是说喜欢这飞花吗?那这一束就送给你吧……小芸。”
  在一众炽热的目光环绕下,他话锋一转、身子也一转,将手里的飞花盒子就递给了旁边的梁小芸。
  梁小芸立刻接过,应道:“谢谢大哥!”
  啊。
  对面的闻一凡怔了怔,先前一番对视,她还以为梁岳会将飞花送给自己。
  虽然不值钱,可那是代表心意的仪式啊。
  她还好一顿紧张,脑海中预想着若是他将飞花递过来,自己要不要接受。若是不接受,该怎么维护他的自尊心;若是接受了,自己七情咒尚且未解,还不知该怎么办?
  所以她表面看似平静,其实暗地里也是心乱如麻。
  完全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心理状态。
  梁岳转手将飞花给了梁小芸,她其实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后一丝隐隐的失落,也免不了地产生了。
  人家将飞花给妹妹也无可厚非,是很正常的行为。自己本来也还在犹疑,即使递过来也不一定会接受,那为什么会有失落呢?
  她的脑海中不由得升起疑惑,对自己的情绪产生了不解。
  这感觉可真奇怪。
  “吁——”周遭也响起了一阵嘘声,本以为能在见证一场天骄崛起的大战之后,再见证一对天骄结合的名场面,没想到梁岳搞了这一手。
  对此感到最满意的,大概就是远处随时准备出剑的登云子了。
  小老头儿紧张了半晌,见梁岳将飞花给了妹妹,这才悻悻撂下手,口中喃喃道:“算他识相。”
  王汝邻嘿嘿一笑,“没关系,孩子们还年轻,来日方长嘛。”
  ……
  龙渊城里的飞花正在落幕,而毫无收获的邬骑龙就已经在一路向北的路上了。
  逃!逃!逃!
  现在邬骑龙的满心都只有这一个字。
  什么仙种,都没有逃命重要。
  一条六翼飞腾的火鸟划过夜空,一身暗色的火焰缭绕,在夜色里并不显眼。这是火蛇部的图腾神兽六翼火蛇的血裔,飞翔速度奇快。
  火鸟背上除了邬骑龙,还有他的护道者,一位身着灰黑色袍服的肃穆老者。
  火蛇部对继承人的培养有如养蛊,奴隶部族出身的邬骑龙虽然在展现了天赋之后,得到了重点培养,可族中还有很多人盯着他。
  这一趟之所以亲自来也是不得已,毕竟事关仙种,他身边并没有可以相信的人。若是让旁人来取,未必还能送到他的手里。
  本以为是一趟没有风险的旅行,正好趁着飞花大战的机会,还能观察一下来年夺城之战的对手。
  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的是,那鼎盛楼怎么就因为一个女子驻足,而成为了龙渊城里最火的飞花战场!
  说好的隐秘交易,没了。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那叫闻一凡的女子是很美。
  可是……你们胤国人就这么没有深沉吗?
  见到个美女就非得扎堆来看?
  想到此处,他气得就要吐血。
  本想再行一次险,蒙面登台,趁乱取走飞花,谁知被人觉察到了目的。
  他能逃窜出城,已经是胤国人顾及颜面了。若说后面没有追兵,那他肯定不信。只盼护道者驾驭这火鸟,能够快过追杀来的胤国人。
  今天的事情就处处都透着诡异,邬骑龙思前想后,忿忿说出一句:“是不是有人泄密了?”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自己的行为好像都在被人搅局。
  “不可能。”护道者面色同样阴沉,“我是在罗刹鬼市与罗刹王当面谈的交易,他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若是那魔修不守规矩,罗刹王也肯定不会饶了他。除此之外,就连部族里都没人知道交易的消息。”
  “可恶。”邬骑龙回头望了一眼。
  此时火鸟已经远离了龙渊城,眼看要掠过中州边界了,似乎可以稍微放下一些心。
  可就在收回眼神时,他突然瞥到了些许不对。
  远处天际,一缕寒芒缓缓出现,接着便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追赶上了他们的火鸟,如同一团盛大流星。
  带着寂灭的杀意。
  “齐昆仑!”那护道者大吼一声,纵身一跃,跳开火鸟背上,双掌张开,聚起一团火盾就要阻止这流星降临。
  轰——
  可这道光芒有如星辰降临,直接碾压了下来,瞬间便将这护道者吞噬,下一瞬再吞噬了火鸟。
  远方天空的一点火星,就此湮灭在了半空中。
  在龙渊城的北边墙上,一身重甲的镇国尚书齐昆仑,左手持一张与他近乎齐高的玄铁大弓,一看就知道这把弓一定重到夸张,弓弦还在微微颤抖。
  右手则是已经垂落,两指中段稍有勒痕。
  “你们火蛇部人不是喜欢射箭吗?”老尚书口中冷笑,“那我就用一箭送你们回家,莫说我们胤国人不通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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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暗黑一万年 【求月票!】
  平安巷子,梁家。
  此刻已至深夜,彩衣节的喧嚣也终于静了下来。李彩云上了些年纪,已经不在乎这些,傍晚出门热闹了一会儿,早早就睡了。梁鹏和梁小芸都是趁她睡着了,才偷偷离开的家。
  三小只回来的时候,也静悄悄没有惊动她。
  现在梁岳房间的小桌上,摆着鼎盛楼飞花的盒子,三人团团坐下,紧张且激动。
  “谁来开?”梁鹏轻轻一笑。
  “我来吧。”梁小芸站起身,慢慢打开盒子,咔哒一声。
  匣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束鲜红艳丽的花簇,边缘有些焦枯,可能是先前被烤的。倒也算新鲜好看,估计能值个几十文钱,符合鼎盛楼的身价。
  她将这束花取出来,又敲了敲匣子的底部,咚咚两声,果然是空的。
  梁鹏在一旁出手,直接以一道真气割开了这层木板,露出一个窄小夹层,在夹层中果然藏着一个布袋,打开袋子后,露出一株湛蓝色的藤蔓,上面还依稀带着几片叶子。
  “七色藤?”三人同时认出这株灵植,略微有一点失望。
  亏得早先姜炎的施展,让他们对七色藤的威能有了一定了解。此物虽然也有特异威能,可要说与完整的其它十大仙种相比,肯定是有所不如。
  不过想想也是,谁若是得到了威能强大的完整仙种,怎么可能拿出来交易?
  梁鹏特地从书院借出来一本书,上面详细记载了十大仙种的来历与作用,他翻动书页,道:“蓝仙藤的作用是……隐匿。”
  “将此藤融入体内,催动时可使人气息内敛、无形无迹,即使修为高出几个大境界也不一定能发现。”他说道。
  “这倒是不错。”梁岳闻言,点了点头,“隐身之能,关键时刻能发挥巨大作用。”
  梁小芸说道:“大哥你平时常出入险地,这仙藤正适合你用。”
  “可我本来修为就比你们强……”梁岳略有一丝犹豫。
  因为他自身已经藏了两道九秘天书,底牌颇多,没必要再跟弟弟妹妹抢仙种。
  梁鹏颔首道:“大哥,我们两个确实用不上。若是其它仙种,说不定还要权衡,就这根仙藤的神异来说,确实是最适合伱用。”
  毕竟他们两个一个跟随师父默默修炼,一个在书院里静静修行,都不会涉及太危险复杂的环境。
  只有梁岳在诛邪司中任职,不论是对付朝中奸党还是九鞅谍子,都要应对很多危机。这一个隐身之法,确实可能用到。
  梁岳稍作沉吟,便也不再矫情,只是笑道:“那我以后若有好东西,再拿来给你们分。或者你们需要什么,以后就来跟我讲。”
  “好。”梁小芸柔柔一笑。
  梁鹏则是又取出两本书,道:“大哥,这是你让我帮你查的一些史书,关于楚圣时期和暗黑一万年的现存记载,都在这了。”
  梁岳顿时一喜。
  他之前托弟弟帮他在书院找几本史册,正想要了解一下相关的事情。
  又简单交谈几句之后,弟弟妹妹便回到各自的房间,将仙藤留下来给梁岳炼化。
  不过梁岳没有急着开始炼化仙藤,而是先翻开了那本书册,简单浏览了一番。他对于那段历史最好奇的地方就在于,九秘天书的来历。
  可是寻常书店里,根本找不到任何关于那段时期的记载,他这才想到了书院,觉得里面说不定会有记述。
  果然。
  ……
  关于九秘天书的历史,要追溯到上古楚圣后期。
  梁岳看着书籍中的记载,才知道原来在上古时期,人族的修仙文明就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极度发达的地步。那个时候的炼气士数量,要远远多于现在,而人间的灵气与资源也都能负担。
  在楚圣末期,人间繁荣昌盛,九座最大的仙门管理四海九州,王朝的作用被无比淡化。只是由于某些微妙的亲族关系,依旧作为象征而存在罢了。
  那时候的政体,类似于仙门共治与王朝并存的“君主立仙制”。
  人妖分流也是在那个时期由楚圣完成的,由此人族与妖族自古以来的纷争,看起来也好像解决了。
  没错,只是好像。
  因为那时期的所有繁荣与和平,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楚圣在世。
  作为上古神圣中最出名的一位,他为世界带来了颇多变化,很多东西在当时看来都是远远领先时代的。他留在人间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很好地执行了下来。
  可他终究要走上飞升之路。
  楚圣在飞升之前,斩落了幻神峰,将自己至强的造化之力也留在了人间。为了防止这股力量被人滥用,他将造化之力封印在了一个隐秘之处,将地图分为九份,分别给到当时最强大的九座仙门。
  让他们在人间面临灭世危机之时,再联合取出造化之力抵御,否则不许将地图合并。
  这地图就是九秘天书。
  “原来九秘天书之所以位列仙物榜第一,是因为蕴含着这个大秘密。”梁岳此时方才知晓,“天书合一,就能找到造化之力。”
  可是在他离开之后不久,人间的走向就发生了偏离。
  九座仙门成为了人间权力的执掌者,凡人的地位也越来越低,逐渐增加的炼气士阶层成为了人上人。
  凡人成了出产修仙种子的土壤养料,没有修行天赋的绝大多数人受到欺压、奴役,到后来简直等同于牛马。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制度是完美的,即使楚圣留下来的也不行。只要掌权者失去制约,必然会带来阶级的分离与自上而下的压迫。
  能拯救世界的,只有每一代受压迫者自己的奋斗。
  那个仙门共治时代,被称为暗黑一万年。
  其中刨去初期各大仙门还保持正义的时代,以及后期反抗战争的时代,中间至少有数千年的时间,是炼气士高高在上,凡人卑微低贱,掌权者手握着强大的力量,看起来完全无法反抗。
  直到仙门时代的后期,九座大仙门互相之间攻伐混战,凡人也趁机得到了发展的机会。
  吴圣在西南传道,将武道功法传承下来,由鲸门传人流传出去。
  武道修行其实古来有之,可是在从前只被认为是当不了炼气士才去习武的粗鄙传承,为人所不屑。可是在那个时代,人们发现许多人都可以修行的武道,正好能够让他们获得反抗的力量。
  武道传承如火种一般,逐渐形成燎原之势,九州与九鞅的凡人们通过习武增强自身,以绝对的数量优势,经过近千年的反抗,终于推翻了仙门的统治。
  九秘天书也就此遗失。
  后来反修仙成了一种普遍的浪潮,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炼气士都被当做异端,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仙门崩塌之后,人间又重新接续了从前的历史轨迹,回到了王朝时代,又过了几千年。
  直到三千年前,九州王朝混乱,妖族又一次入侵。
  庄圣横空出世,率领一众炼气士弟子击退了妖族,这才帮炼气士赢回了生存的权力。他建立玄门,带炼气士们在世外修行,再不参与人间事务,打消人们对于暗黑时代重来的恐惧。
  此后的人间框架又重新稳固下来,形成了王朝治理四海九州,玄门远离世外,同时予以制约的局势。
  因为庄圣给玄门争取到的崇高地位,暗黑一万年的历史便不再被广泛提及,以免引起普通百姓对炼气士的敌视。但在朝廷、书院这些地方,这段历史依旧被牢牢记忆着,时刻提醒掌权者,要遏制炼气士的发展,不可让他们势力过大。
  因为炼气士数量少且力量强,他们与普通百姓的群体是割裂的,不像武者这般可以广泛存在。一旦掌权者代表的是少数群体的利益,那暗黑的教训历历在目。
  梁岳看过以后,也有一种感觉。
  人间王朝之所以淡化暗黑一万年的历史,可能也是因为其中迸现出来的反抗精神,太过伟大,波澜壮阔,对皇权来说就有些敏感了。
  那种精神如果广泛存在于百姓的心中,那以后任何掌权者企图固化阶级、压迫底层,都会遭到一记铁拳的迎头痛击!
  ……
  与此同时,城中街道上。
  繁华褪去以后,只剩下一地零落的垃圾,与寥寥几名巡街的人员。
  凌元宝就在其中。
  她拧着眉头,神情略有几分不快。
  因为就在刚刚,她已经听闻了几次关于梁岳在鼎盛楼大发神威的传言,将他描绘的有如横空出世的当代天骄一般。
  明明前不久还只是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兵嘛,怎么就突然这样厉害了?
  凌元宝不至于嫉妒梁岳,她郁闷的点在于,身为刑部捕头,她是不能参与飞花的。城中飞花火爆的时候,他们要时刻在四处巡游警戒,以免出现重大案件。
  若非如此,今夜岂不是她也有机会成名?
  “嗨呀。”凌元宝想象着自己去抢夺飞花的场面,想到痛快处,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不远处的街角,黑暗中,一双眼睛在静静地凝视着她。
  凌元宝似乎心有所感,突然回过头去。
  那双眼也瞬间消失……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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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凭此,用自己的双拳开辟出了一条无敌的速通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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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仙藤 【求月票!】
  看完了那段史书,梁岳也终于了解了九秘天书为何能镇压世间万物,成为仙物榜头名。
  九秘合一,造化之力。
  虽然他不知道造化之力是什么,可就从楚圣将其留下是为了给后人抵御灭世危机来看,这股力量绝对无比强大。
  可他手中只有两张,距离完整的九秘天书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也就不想那么不切实际的事情。
  眼下是要先将这道仙藤炼化。
  有过上次炼化不留名的经验,梁岳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他戟指一划,将右手掌心刺破,以流血的手掌握住仙藤,将自身神念去与蓝色仙藤沟通。默默冥想片刻之后,整株蓝色仙藤就发出了隐隐的光辉,似乎在做回应。
  咻——
  若是姜炎看到这一幕,估计要爆哭出声。
  当初他为了炼化那墨绿仙藤,割了几十次手掌,在诸多阵法的加持下,方才勉强炼化。一直到今年才能略微驱动,也只能坚持片刻。
  怎么有人可以一次就成功的?
  假的吧?
  随着光华愈发浓烈,仙藤忽然化作一道流光,整个钻入梁岳的掌心。
  梁岳的右掌心本存着一把不留名,在仙藤入体的瞬间,不留名的剑气陡然爆发,好像要与仙藤斗一斗似的。
  可下一瞬,仙藤也爆发出一股汹涌的洪荒之气,立刻镇住了不留名的剑气,不留名立马收敛起来,灰溜溜窜到了梁岳的胸口。
  梁岳感受着体内变化,都不禁默默吐槽,这不留名也太没有排面了。
  好歹也算是当世名剑,怎么谁逮谁欺负?
  这仙藤可丝毫不敢往左手的两道法印那边靠拢。
  不过梁岳思忖了下,还是决定协商一番,让仙藤换个位置。
  毕竟之前一催动不留名就出现在掌心,还挺方便的。以后在胸口的话,自己用之前还要把剑吐出来?
  感觉不太卫生。
  他以神念引导着,将仙藤牵引到自己的肩背位置,化作一道蓝色纹路爬在那里,如同一道过肩龙。
  而后不留名才又被引回右掌心,回到原处的不留名还有一丝丝雀跃、挑衅的情绪传过来,梁岳能清晰地感受到。
  仿佛在说,你再能打又怎么样,主人的右手还不是专属于我的?
  梁岳赶紧压制了它。
  可别再挑衅了,自己体内这些天书、仙种,个个都是古老的狠角色,万一打起来,自己可不一定能压制得住。
  不过蓝仙藤毕竟是上古仙物,人家还是有深沉的,并没有与不留名这小东西计较。
  在爬上梁岳肩背之后,很快就与他的神念捆绑到一处,建立了冥冥之中的联系。
  梁岳稍一催动,便知晓了其神异。
  这仙藤不止是能让自己隐身那么简单,而是蕴含着大道纹路,能让自己在天地大道之中达到一种“消失”的境界。
  仿佛世间有虚实世界,这就是进入虚界的钥匙。
  可是催动这枚钥匙也需要强大的灵力与神念,梁岳将一身修为凝聚,也只够片刻消耗,而且中途不能停止。一旦开始就要消耗近半的神念,之后持续消耗,若是停下了,那就再无法开始第二次。
  在大约一天的时间里,梁岳只能施展一次。
  他迫不及待地尝试了一次,随着神念驱动,咻的一声光芒闪烁,他的身躯瞬间虚化,消失在了房间里。
  只有梁岳自己能够看到,他依旧处于原地,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海浪一样的线条,虽然看得清晰,可就跟隔着一层薄幕似的。
  梁岳缓缓向门外走去,抬手想要推开门,可是他的手出去了,门却没有推动。
  他对虚实之道又多了几分明悟。
  整个人向前迈步,轻易就穿透了家门。
  门外,是梁家的小院。
  悟道树依旧静静立在那里,大黑盘踞在马厩中,也在睡觉,一张马脸居然满是肉眼可见的幸福笑容。
  自从来到梁家以后,它只要回到马厩里就都是这个表情。
  随着梁岳靠近,它好像有所感应,微微抬了下头,左右晃了晃,可马眼里却并没有看到东西。
  梁岳朝它踢了一脚,也是从它的马臀上穿过,接触不到实物。
  看来在这个化虚的状态下,外界不能感应到自己的同时,自己也无法对外界产生影响。
  隐身战斗的美好愿景倒是破灭了。
  目前若是他在战斗中进入隐身的状态,就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一旦出手,就会显露出身形,再无法化虚。
  他在这思忖了一阵,突然就感到神念一阵枯竭,再也驱使不动仙藤。他赶紧撤去神通,以免晕倒在这里。
  可在大黑的视角里,就有点恐怖了。
  方才感觉到似乎有人的气息,可抬起头来仔细看什么也没发现。刚刚低下头准备继续休息,主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身前!
  它被惊得“吁律律”一声窜了起来,硕大的马眼里满是惊恐。
  见鬼了!
  ……
  翌日清晨,梁岳睡醒,只觉神识完满,又重新恢复好了。恢复神念的最佳方法,果然还是睡眠。
  收拾洗漱好后,他正准备去诛邪衙门当值。
  骑着出趟门不情不愿的宅马大黑,溜溜达达出了平安巷子,就见到凌元宝也骑着一匹快马朝这边赶过来。
  “凌捕头?”梁岳招呼道。
  “嘿。”凌元宝笑道:“听说你昨晚在抢飞花时出了好大一番风头,已然是龙渊城内的新晋天骄了呀,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伱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梁岳诧异于流言飞传的速度,这才一夜啊,转头又笑了笑,“这么点事何苦让你亲自上门来恭喜?”
  “谁说我是来恭喜你的,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凌元宝说道:“今天一早我就收到一起报案,有个女子说她昨夜被一名道士趁乱猥亵。据说那道士就来自城南一座道观,我想着你对这片很了解,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在哪里的。”
  “哪座道观?”梁岳听见城南、道观、猥亵这几个字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急忙问道。
  按理说他以前也不会担心这个,可是最近师父都开始偷人家尼姑庵的衣服了,说不准是有些压抑。
  若是有些过激的举动也不出奇。
  “叫云虚观。”凌元宝道。
  “云”字一出来,梁岳都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大义灭亲了,好在后来有变化。
  他松了口气,立刻道:“这个观名我不知道,不过开道观的都要在衙门口登记,御都卫里也是都有备案的,我陪你去一查便知!我倒要看看,什么道观敢如此胆大包天!他还带个云字,这字儿是谁都能带的吗……”
  嘟嘟囔囔的,他随凌元宝一路并肩骑行过去。
  凌元宝自然乐得如此,“好啊,我们人手本就不足,你正好随我搭个伴。”
  因为皇帝修佛,所以龙渊城左近的道观数量不多,局限在城南一片的就更少了,想要查到它并非难事。
  回到了福康坊驻所,凌元宝去查卷宗,梁岳则立刻被熟悉的兄弟们围起来,询问他昨晚的事情。
  胡铁汉对此表现得尤为兴奋,“听说你近来仕途顺利,已是六品仙官,如今又成为当代天骄之一,真不愧是我胡家刀法的传人啊!”
  “啊哈哈……”梁岳笑了两声,“确实都是胡哥给我打下的基础好,才能小有成就。”
  胡铁汉顿时喜不自胜,顾盼左右,“你们听到了吗?他学的是我正宗的胡家刀!有多正宗?这么说吧,我都不会!不是,什么我天赋差……是我的胡家血统没那么纯!因为我娘不姓胡,你懂吗?”
  “……”
  这边叙几句旧的功夫,凌元宝又风风火火地走出来,招呼道:“走吧!云虚观距离不远,就在城外十几里,咱们这就去将那道士捉回来问话!”
  梁岳应了一声,也随她前往。
  两人胯下都是宝马,出了城,不消片刻就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下,半山腰隐约一座林间道观,大门紧关着,上方牌匾写着的正是云虚观。
  他们一路来到观门外的林子中,方才停马。
  “等等……”梁岳一抬手,翻身下马,仔细观察道:“这道观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凌元宝问道。
  “彩衣节前后龙渊城人流最大,正是香火旺盛的时候,寻常道观恨不得黑夜白天都开门,迎接香火银钱。这大白天的,此地居然观门紧闭,定然是有什么猫腻在。”梁岳分析道。
  “会不会是那道士心虚,已经畏罪潜逃?”凌元宝猜测。
  “这道观规模不小,其中不可能只有一个道士。哪怕有一个犯事逃了,其余的也得营生啊。”梁岳示意她稍安勿躁,快步向前道:“我去探一探。”
  “还是我去吧。”凌元宝下意识地说道:“我修为比你……”
  “我可以的。”梁岳回头一笑。
  凌元宝忽然怔了下。
  这才意识到,梁岳如今也已经是第四境修为,而且身怀玄门绝技,战力未必会比自己差。
  自己一不留神,还以为他仍旧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兵梁岳呢。
  莫名还有些失落是怎么回事?
  也不能怪自己不习惯,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已经从初见时的第一境窜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自己的境界几乎还没什么变化呢。
  不是我修行慢,纯粹是他进步太快了啊!
  想着想着,凌元宝转而有些生气。
  真的是。
  快得令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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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袭杀 【求月票!】
  梁岳之所以自告奋勇去探路,自然是因为他新获得的仙藤。
  刚刚到手就有一次实战使用的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在绕到道观的侧面后,他催动仙藤,整个人咻地化作虚无光影,从原地消失。
  自此之后每一息时间都会耗费他不轻的神念,所以要抓紧时间。
  呼的一声,他直接从围墙穿透进去。
  就见道观内的庭院空荡荡的,砖面与草地有些脏,好像是发生过什么骚乱,隐约还带着几分血腥气。
  不对劲。
  他快速来到正殿,就见正殿的神像倾倒,依旧没有任何一道人影,四面都很凌乱。
  这里发生了什么?
  怀着这样的疑惑,他又来到了后院,在这里见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景象!
  密密麻麻十数名道士,都已经被杀,尸体堆叠在后院一角,俱是遭重兵刃开膛破肚、斩断肢体,死状相当残忍。
  这是为什么?何等深仇大恨,需要这般灭尽一观。
  可是看凶手杀人的手段与四周的血迹,似乎就是将人随意赶到此处,然后信手杀尽。
  没有什么报复的感觉,不像是仇杀。
  杀人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梁岳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看上去还很新,兀自有些热气,分明死亡不久,凶手的踪迹却找不到了。顺着带血的脚印向前看,一路只到围墙边。
  凶手杀完人立马就走了?
  四周没有翻箱倒柜的痕迹,他的目标应该也不是金帛财物。
  一念及此,梁岳忽地看向外面。
  凶手的目标该不会……
  从一开始就是来办案的人?
  他赶紧又狂奔出去,一路穿过数道围墙,果然一出观门就看到了一场战斗。
  凌元宝正在林中等待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些许的血腥气,她直觉敏锐地向斜上方看去。
  就见一旁的树木上方突然跃下一道人影,带着桀桀怪笑!阴风阵阵!
  “桀桀……”这是一道极矮小的身影,脑后梳着一根鼠尾辫儿,带着一张红白脸谱。手中挥舞着的却是一把宣花大斧,劈砍下来时,带着能将半座山都劈开的迅猛罡气!
  好强!
  来人修为远高于她,又是偷袭。
  凌元宝判断形势很快,第一时间没有选择硬拼,而是长枪出手,一道龙形罡气迎了上去,稍稍迟滞那道斧芒!而她整个身形一滚,迅速躲开那道开山之劲。
  轰——
  大斧罡风落地,刹那间在地上劈出数十丈长、数丈宽的一道巨大鸿沟!
  这还只是此人的信手一劈,他又怪笑一声,将斧一抡,呼喇喇削倒方圆十数丈的树木,罡气再度恶狠狠截到凌元宝身上!
  凌元宝这次来不及再躲,只能横枪运劲阻挡,轰!
  又是一声爆鸣,她被砍地倒飞出去,鲜血自口中吐出!
  此人绝对是第六境巅峰修为的武者!
  每一斧都带着浓烈强劲的杀意,罡劲雄浑无比,她根本无法抵挡。
  落地之后翻了几个滚,凌元宝转身就想逃跑,顾不上脏腑欲裂的伤痛,朝山下狂奔而去!
  仅仅中了一斧,还是有所抵挡的情况下,就让她身负重伤。
  完全不可敌。
  “桀桀……”那矮小身影又尖笑一声,凌空跃起,大斧就要远远斩去!
  正当此时,他的背后却响起一阵嗡鸣声!
  咻!嗖嗖嗖——
  一连串破风之响,如同蜂鸣一般,使得这矮小身形浑身一震!
  血雨梨花针!
  正是化虚状态的梁岳来到对方背后,第一时间偷袭出手。
  他所猜测得不错,这矮小怪人的目标就是凌元宝,杀了那一道观的人只是顺手而已。本想待她进去以后偷袭,见她没有进入,这才亲自找出来杀人。
  这怪人身为第六境武者,气机十分敏锐,可是他在自己的感知内明明没有任何人影,却突然窜出一道针来,属实是让他也惊了一下。
  梁岳之所以选血雨梨花针,是因为龙虎境武者肉身已然强悍无比,在他几种暗器与手段里,最有可能破防的就是这个了。
  一击之后,不论中没中,他的身形已经显露出来,立刻就转身遁走!
  第一针命中之后,矮小怪人的身子一震,可更多的毒针打过来,却依旧没有完全破掉他的防御,只有几针能够浅浅钉在皮肉上,其余的都铛啷啷弹飞出去。
  这也是不意外的。
  第六境武者的肉身比起同境的炼气士、秘术师来说,真的是强悍太多了。
  挨了这一击之后,这怪人稍微迟滞了下,没有立刻追击。
  因为梁岳的突然出现令他暗自心惊,一般这样能悄无声息来到自己背后的,都是要修为远高于自己的人才行。可看此人一击遁走的架势,又不像是强者,出于谨慎,他多观察了几眼,才确定梁岳的修为确实只有第四境。
  应该是有什么潜行的神通秘宝。
  他当即不再顾得上梁岳,而是转过身接着去追凌元宝。
  凌元宝身受重伤,本就跑得不快,即使先逃窜了这片刻时间,也很难回到龙渊城。怪人循着地上血迹,身形掠作残影,一路猛追上去。
  眼看着前方已经看到了下山路上的凌元宝,怪人再度发出狞笑,就要举起那比他自身还高的大斧。
  可斜刺里又杀出一匹快马来!
  梁岳跨骑大黑,横着穿掠过来,一把拉起凌元宝,“上马!”
  他将凌元宝拉到身前,驾马狂奔而去,全力奔驰的乌云踏雪龙驹,当真宛若一团黑风。
  “哇呀呀。”怪人怒喝一声,再度甩开双腿,奔腾起来隐有龙吟虎啸之声!
  可梁岳根本感觉不到背后的杀机,因为此刻全力飞驰的大黑,让他感觉十分陌生!自这匹马到自家以来,这大概是它第一次用尽全力,平时都是溜溜达达的状态。
  这也太快了!
  驮着两个人,让第六境强者都追不上。
  要知道,第六境强者的肉身已经能比肩龙虎神兽,寻常妖兽是比不过的。
  即使是纯血龙驹,这般速度也实在惊人。梁岳隐隐猜测,应该是在自家与悟道树朝夕相伴,大黑的境界也在增长,才会有这般逆天神速。
  城南的旷野上,就见两道黑风一前一后,你追我赶,一时间竟僵持住了。
  不过片刻时间,大黑又窜上一座矮山,山上有杏花颜色。
  矮小怪人尾随着猛冲上去,同时心中升起一丝残忍杀意,这二人明显是慌不择路了。
  在旷野上你龙驹跑得快,在崎岖山路还能跑到哪儿去?
  可没追出几步,他就看到前方路中央多出了一个比自己还要矮一丝的身影。
  那是一个小道童,背着一把石剑,静静站在那里。
  怪人远远看着,气机稍一感应,心中立刻炸起一团惧意。凡人眼里看或许只是一个小孩子站在那,可他去感应,分明是趴伏了一只恐怖凶兽!
  嗤——
  他的脚步猛地插进土里,在地上犁了几丈远,硬生生转过身,一瞬间改换方向,掉头就跑。
  这道童自然就是白原,这座山就是杏花山,云止观的所在。
  都在城南,本就距离不远,梁岳策马回到此处,要比回城近上许多。
  我来这找师门,你来找什么?
  眼见那怪人转身逃窜,白原只能遥遥举剑,身形一矮,蹭——
  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色残影,施展出他从王汝邻处学到的绝剑,上青天!
  数百丈距离,一道青云划过。
  嗤!
  那怪人只能发得出一声惨叫,“啊!”
  也亏他见势得快,但凡再慢一丝,这一剑必然将他劈为两半。如今只将他腰肋剖开一半,洒落漫天鲜血,仓惶消失在天际。
  ……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袭杀,实在是有些令人心惊。
  很快,白原将二人一路护送到城门口。
  梁岳将凌元宝带回城里,送到了诛邪衙门。之所以没送回刑部,是因为诛邪司里有丹鼎派的药师,疗伤绝对比别处强。
  此时的凌元宝已经濒临昏迷了,一路上在她还有意识的时候,梁岳也问过她有没有什么仇家,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在刑部办案,若说没有得罪那些亡命之徒,那是不可能的。
  可要说谁会派一名如此强者处心积虑的做套杀人,那实在是想不到。
  这怪人的手法属实是穷凶极恶,大概是知道了凌元宝要去云虚观,直接就先一步赶到将内里的人都杀光了。这说明他至少从城里开始,就一路在跟踪凌元宝。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手段也极度残忍,要不是梁岳恰好随行,凌元宝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谢文西闻讯也很快赶来,和梁岳一起焦急地等待了下,片刻之后,薛白芷从房内走出来,说道:“不用担心,都是外伤,上了些药,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谢文西这才放心。
  这事儿要是和诛邪司完全无关也就罢了,可即使伱是救人的,万一没救回来,人死在诛邪衙门,那说不得也要受到一些牵连。
  凌三思马上就要携东海大胜之势回归,这时候他的宝贝女儿要是出事了,肯定要上上下下大肆追究。
  “我已经派人给刑部和兵部去信了,既然情况稳定下来,那咱们就暂时把人保护好,等他们来领就是了。”谢文西笑了笑,“如此也算一桩好事。”
  梁岳则是在一旁垂眸沉思。
  凌元宝的遇袭,有没有可能正与她父亲有关?
  是海月国的报复,还是什么别的?
  ……
  而就在消息传出去不久,有一条四翼蛟龙自东洲边界腾空而起。
  这蛟龙四只羽翼张开,遮蔽五丈有余,浑身青鳞、绑缚重甲,颈间一道混元铁索,锁链握在龙背上的男人手中。
  此人一身暗光沉沉的甲胄,头戴紫金冠,眉眼锋利,面目瘦削英朗。左手握龙颈铁索,右手提一杆乌黑重枪,一身冲天杀伐之气,说不出得威风凛凛!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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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凌三思 【求月票!】
  凌元宝不出一个时辰就醒了,梁岳进去探望,就见她一身素衣躺在那里,气鼓鼓的样子。
  “怎么了?”梁岳问道:“凌捕头怎么刚醒就跟人生气?”
  “我当然是气那个矮子。”凌元宝凝视前方,眼中杀机涌现,“以后别让我逮到他,不然一定把他面具拆下来,狠狠踩他的脸。”
  “你先安心养病吧,这个不急。”梁岳劝道。
  何况,万一对方要是个变态,这没准还有奖励他的嫌疑。
  “我之前办的案子里,应该没有这种仇家,八成是和我爹有关系。”凌元宝又说道。
  “有可能。”梁岳也有这个猜测,“凌神将征战东海,大胜而归,难免有一些人暗中生恨,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对付他,就只好对你下手,你以后出门办案还是要小心一些。”
  “哼。”凌元宝忿忿地道:“无胆鼠辈!”
  “既然伱伤势稳定了,待会儿就往神将府里送个消息,派人给你接回去吧。”梁岳又道:“免得家里人担心。”
  “除了我爹,我家也没什么亲人。”凌元宝摇头道,“倒不用担心这个。”
  “嗯?”梁岳确实对凌家的情况有几分好奇,毕竟之前看到过那封信。不过她没提起过,梁岳也一直没好意思问,此时听她这样说,便忍不住问道:“神将府只有你们父女俩?”
  “是啊,我自小就没见过娘亲。”凌元宝答道:“我爹说,她生下我之后就死了,这些年一直是我们来相依为命。”
  “这样啊。”梁岳面上平静地点点头,心里则是不禁产生了一些胡乱猜测。
  幻神峰上写信的那个仙乐公主,当年与凌神将短暂的相交一段时间,就此南北分隔。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一段时间的相处,留下了一个孩子啊?
  不过凌元宝对此显然是不知情的,梁岳也不可能多嘴去说,只是自己在心里默默头脑风暴。
  两人交谈几句,突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似是有什么人进入了庭院。
  梁岳起身出去查看,就见一位身披重甲的英武将军,带着一身凝重煞气,在谢文西的陪同下大踏步走进来。
  “就在这里。”谢文西一边指路,一边又说道:“这位梁岳是我们诛邪司的六品仙官,也是凌小姐的好友,这次多亏他在,才能救凌小姐一命。”
  听到这样说,梁岳自然就能猜出来,来人便是东海神将凌三思,他赶紧微微施礼,让开道路。
  这位新晋的军中第一神将,着实威武霸气,不经意间扫人一眼都威压深重,隐含杀气。
  按理说,凌三思应该正在率军回神都的路上,还有一段距离。居然这么快就赶过来了,看来确实是很关心这个女儿。
  凌三思也朝梁岳一颔首,道:“我在元宝写的家书里,听过几次你的名字,这次多谢你了。”
  “应该的。”梁岳笑着回道。
  凌三思走进屋子,就见方才还颇有精神的凌元宝,突然就侧转过身去,以背对着门口,一声不吭了。
  “元宝儿?”凌三思唤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回头看了一眼诛邪司众人,目光带着询问。
  梁岳小声道:“她身体上应该没有大碍了,可能是心理上不大舒服。”
  凌三思这才放下心,语气稍微和缓,道:“元宝儿,你醒了吗?”
  “还没有。”凌元宝闷闷地答道。
  凌三思终于露出笑容,“爹知道你生气,想要随我一起出征。可是爹就你一个宝贝女儿,哪能把你带到战场上去?你也理解我一下嘛。”
  “哼。”凌元宝这才翻过身来,道:“我留在这里也没见得多安全,还是因为你倒霉。”
  “你不是一直想要骑兽吗?我这次从东海抓了几只龙爪隼,等你伤好了就给你驯养一只。以后你出城就骑乘着它,有危险也好脱身。”凌三思微带讨好地说道。
  凌元宝眼珠转了转,又一侧头,“只会事后补救,若不是梁岳恰好与我同行,那我修为低微的,可就没命啦!”
  凌三思又凑上前几步,说道:“你困在第四境巅峰已经很久了,我之前是怕你修为进境太快,会心高气傲,生好勇斗狠之心,才没有出力帮你破境。我这就准备最好的锻体灵药,助你突破到金刚境,提升修为!”
  凌元宝这才勉强瞄过去一眼,带着一丝傲娇地说道:“你这风尘仆仆的,不知道赶了多远的路。肯定也累了,快坐下歇会儿吧。”
  凌三思这才抹了把汗,这赐个座儿,可比宫里难多了。
  “只是从中州边界赶回来,也不远。”凌三思坐下,见她态度转晴,也开心笑道:“要不是路上倒霉,遇到暴雨塌山,不得不改走水路,今天我们本就该回到龙渊城了。”
  一直在门口看着不敢插话的谢文西也说道,“归朝大军尚且在北门江上,凌神将让他们自行乘船,自己一门心思担忧凌小姐,一路风驰电掣赶回来的。”
  “北门江?”旁边的梁岳听到这个地方,忽然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前不久自己就是在那里杀的玉骊江,闻师姐也是在那里中的七情咒。
  只是当时还有些许疑点没有解决,他一听到这个地名,记忆立刻就被唤醒了。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
  龙渊城外,一处山高林密之所,藏着一栋隐秘阁楼。
  阁楼二层之上满是鲜血,身材矮小、头戴脸谱的怪人蜷缩在地,口中痛呼不止。
  在他旁边站着一名身长腿直、体态曼妙的女子,穿一套开叉的高黑裙,戴着黑白脸谱。正居高临下,用一种淡漠的目光看着那矮小怪人。
  “怎么搞这么惨?”女子冷冷问道。
  “我去刺杀一个目标,她身边跟着一个搅局的小子,他将人救走了不说,还把我引到了一处埋伏之地。那里有一只化形妖兽,道行极深。若不是我见机得快,肯定就回不来了。”矮小怪人口中乱叫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疗伤?”女子皱了皱眉,“把我裙子都弄脏了。”
  “为什么不疗伤,难道是我不想吗?”怪人咬着牙道,“那妖兽的剑气极强,在我伤口处驱散不开!”
  他的腰际有一半都分离着,内里有白色剑气在嗤嗤游走,不停向内侵蚀。他的气血修复了一分,就会被侵蚀一分,根本无法疗愈。
  “那怎么办?”女子问道:“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可没空闲给你办丧事,你要死这了,我就随手把你埋在这附近啦。”
  “你特么的……”怪人忍不住口吐芬芳,说出半句话,又强行压抑着道:“你都想到要怎么埋我了,就没想过帮帮忙吗?”
  “噫——”女子露出嫌弃的眼神,“你身上太脏了,我不想碰你。”
  “你能不能做个人?”矮小怪人怒道。
  “啧。”女子挑眉看向他,“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怪人用力一拍地板,“你到底有什么条件,开就是了!我现在这般凄惨,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没有人帮我压制住剑气,让我以气血恢复肉身,那我就元气耗尽、必死无疑了。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拒绝。”
  “我知道你们几个筹划了一件大事,你得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女子直接说道。
  “唉。”怪人无奈地说道,“那件事是玉骊江和青蛇谋划的,如今玉骊江死了,就都是青蛇主事,你们俩一直不对付,我这才不敢叫你。若是你真想掺和进来,那我便告诉你就是了。”
  “青蛇打通了玄冥海的门路,请了一群海妖助阵,想要在水上截杀胤国军中的海月国王室。”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只要海月国王室覆灭,那即使胤国说是外人做的,也没有人会信。东海诸国都将兔死狐悲,认定胤国对他们都将赶尽杀绝。”
  女子眼中露出一丝盘算的神色,片刻之后说道:“你对幻神峰起誓,我帮你疗伤,你就带我参与计划。”
  “这……”怪人为难道,“我都说了是青蛇在主导那边的事情。”
  “哼。”女子冷笑一声,“你们怕她,我可不怕她。”
  “好!我黑木山对幻神峰起誓,只要铃骨蝶帮我疗伤,那我就带她去参与这次的计划。”怪人没有反抗的余地,立刻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女子这才半蹲下身,右手双指按在怪人的腰际,一抹莹玉颜色的真气缓缓摧出来,一经触碰,便与伤口上的剑气发生激烈碰撞,在方寸之间你来我往。
  残余的剑气被牵扯住,怪人则抓紧这个珍贵的机会,蓄起一身气血,来恢复被斩开的肉身。
  第六境武者肉身强悍,在残余剑气被压制住的情况下,他的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经过半个时辰的填补,终于恢复了原样。
  他也好像脱力了一般,整个人敞开成“大”字,瘫倒在地板上,无力地哼哼着:“若下次再让我见到那小子,不将他剥皮拆骨,我誓不为人……”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带我去你们埋伏的地方。”铃骨蝶冷漠地催促道。
  怪人哀求道:“让我恢复一下气血,你不用太心急。埋伏地离这里不远的,就在两江府外的北门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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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王室 【求月票!】
  时辰将要入夜。
  波涛汹涌的江面上,十余艘大型楼船斩浪向前,船上旌旗招展,俱是王师气象。
  在中央的那一艘船上,有一名锦衣环佩的少年人长身玉立,他额间一抹绑带,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端得是皮囊俊秀,一身贵气。
  也许是因为连日暴雨,江中水位大涨,远处波澜如墨。他站在船头,前后左右望去,尽数是异国旌旗。
  双眼不由得浮起一抹悲伤。
  “哥哥。”背后传来柔柔一身呼唤。
  就见一身着锦缎长裙的少女也走出来,这女孩儿明眸皓齿、肤色玉嫩红润,额前环着一串珠链,眉眼明艳灵动,可谓是人比花娇。
  一对兄妹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年纪,正略带几分稚气。
  “枫花?”少年回过头,有些诧异,“你还没休息?”
  “我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就见到你了。”少女走到他身边,关切问道:“你还在为了海月国忧心吗?”
  “唉。”少年叹息一声,“兵败国破,沦为阶下之囚,谁又能不忧心呢?”
  “可父王不是说,胤国皇帝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他们为了向东海诸国展示他们上朝的仁慈,会让我们再回到海月国,最多就是留下……”说着说着,她的话音突然顿住。
  今日父王所说,是胤国会让他们依旧回去为王,但是应该会留下王室的质子。
  沉默了下,少女忽又说道:“等到了龙渊城,我来替伱留下!反正我早就向往神都得繁华了。”
  “呵呵,怎么行呢?”少年为她的天真笑了一下,“我是未来要继承王位的人,他们一定会留下我。不过你不用担心,若是我留在胤国,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东海男儿的风采。我萧虎南的名字,要传遍胤国的大街小巷!”
  “哥哥你的名字本来就无人不知!”少女略带崇拜地说道。
  海月国王室姓萧,这一点可能在胤朝都很多人不知道,毕竟东海诸国嘛,一群小国抱团而已,谁在乎他们的国姓?
  即使海月国是其中最大的一个,那又能有什么区别?
  可提起萧虎南这个名字,确实很多人知晓。
  幼麟榜第十九,萧虎南。
  身为当代天骄之一,他的名字确实可能比海月国君的更为人知一些。
  近些年来东海边境常不太平,可能与魔门东渡有关系,像血炼宗那样的魔门传承,在九州大地混不下去,跑到东海诸国去,居然都能混成国教。在他们的鼓动下,一些略有修行的野生炼气士与武者,就会跨海来到胤朝边境劫掠。
  也可能与二十年前的战争有关系,那时候胤国与鞅国在西北大战,东海沿海的国家趁机登陆九州,想要趁乱瓜分胤国。结果那边战事结束以后,唐嵬抽身出来,反手就是一个灭国之征,一路下来连破十余国。
  那时候被杀得哭天喊地的遗孤,如今正成长到壮年,对胤朝都有敌意。
  在这样的背景下,东海诸国的贼寇屡次侵袭沿海城池百姓,其中尤以海月国为甚。这些贼寇犹如海盗,上岸劫掠,不等胤军到来就下海奔逃,来去如风。
  东海海岸线绵长,实在是不好根除。
  胤国屡次向海月国提出要求,让他们治理国中贼寇,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海月国君不知是无力治理还是不想治理,终究是没有行动。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胤朝给出的回应简单而粗暴。
  既然你治理不好麾下的臣民,那我来替你治。
  凌三思率领东洲军镇的大军,数万人马,乘楼船海兽,浩浩荡荡跨海登陆海月国,言称要替海月国剿匪。
  这样一支军队到来,灭国都嫌手重,你说只是来剿匪?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任由这样恐怖的军队在自己国内横冲直撞,海月国便据城抵挡,企图将胤朝大军阻拦在外。在那段时间里,战局风云变幻。
  起初是来自西岸敌国的侵略大军进攻海滨城。
  然后是九州胤朝的强悍军队攻占十数座海月国城池。
  最后是海月国君打开国都城门,邀请胤朝无双神将凌三思入内坐镇指挥剿匪。
  凌三思用几个月的时间便轻易攻占了海月国,又花费了一些时间将其国内的血炼宗与流寇清剿干净——他们来的目的本来就是这个来着,攻城拔寨的理由只不过是海月国不许他们通过罢了。
  一切都顺利完成以后,凌三思又送上国书,“邀请”海月国王室全员往龙渊城一游,共同感受胤朝彩衣节的繁盛。
  名为邀请,可谁都知道,分明就是俘虏。
  所谓参加彩衣节,想必就是在大军夸武游街时,在后方囚车里扮演战俘的角色。
  实际怎么回事谁都知道,可又有哪个人能拒绝这样诚挚热情的邀约呢?
  海月国王室全员,欣然前往。
  作为国君唯二的两个孩子,萧虎南与萧枫花也难逃此劫。
  虽然海月国君猜测自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也就是作为阶下囚,受一些面子上折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路上的变动,还是会让他们感到担惊受怕。
  譬如昨日大军前行路上遇到山洪爆发、泥石堵住前路,为了赶上彩衣节之期,凌三思便下令,只带三千精锐,由陆路改为水路,日夜兼程。
  到了水上就更没安全感了,因为楼船倾覆、不小心死了十几个王室成员这种事,听着实在是有些合理。
  海月国君方才为了平复大家的担忧,才将家人们召集到船舱中,开了一个小会,主要就是为了打消那些疑虑。
  可这生死操控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实在是不大好。
  萧虎南望向远天,默默握住拳头。
  心中暗自立誓,此生绝不会再受这般折辱!
  没等他内心将壮志抒发干净,就听水下轰隆一声巨响,楼船忽然剧震了一下!
  轰嘭!
  前后楼船上的胤军立刻行动,三息之内,便有一排排披甲执弩的精锐士兵围满船沿,有炼气士挥舞法旗、施展神通,一团烈日般的光芒升腾而起,瞬间照亮了大片水域。
  一眼惊心。
  在被照透的水下,密密麻麻盘踞了不知多少夭矫身形,看似好像池水中汇聚而来的游鱼。可是这其中的每一只,都有几丈大小的庞然身形,这一片成百上千只聚在一起,连成一片黑影。
  恐怖之极!
  随着被光芒照亮,水下的妖物们纷纷躁动起来,齐齐向上窜来,用身躯恶狠狠冲击上方的楼船!
  轰轰轰……
  大片妖物一起冲击,胤朝的楼船底部顷刻冒出黑芒,那是船身上加固的防御阵法,一旦被突破,那整座船就会马上碎裂!
  更有凶残无比的妖物直接窜出水面,张开利爪獠牙,就要猎杀船上的人族。
  好在楼船上的胤军也都是东海精锐,虽然变故来得突然,可是应对也算得当。他们的弩箭射入水中会减缓威力,当即换成一颗颗沉重的黑色水雷。
  此雷与正阳雷类似,撕掉符箓,遇水后三息时间就会爆开。
  一批水雷沉落,江中立刻响起连串的爆炸声,窜起连天水柱!溅起来的水里,还夹杂着妖物的肢体与鲜血!
  可这一波打击没有让妖物退却,反而更激发了它们的凶性,接连冲击之下,第一艘楼船再也经受不住,轰然炸裂,船身将士纷纷落水。
  这些精锐士兵都是有武道修为在身,可是落到水中,肯定无法和这些水妖相比,顿时被杀伤了不少。
  而水妖最集中攻击的,就是正中央,承载着海月国王室的楼船!
  军中数十名炼气士也坐镇此处保护,合力支起大阵守护楼船,同时以法器入水,剿杀下方的妖物。可妖物们越杀越凶,前仆后继,攻势相当凶猛。
  眼看着前方的楼船一艘艘破碎,海月国王室众人的心情也开始沉到谷底。
  萧虎南朝旁边的将士要了一把长刀,也随之加入斩杀出水妖物的行列,作战十分勇猛。可砍来砍去,水下妖物根本不见减少!
  海月国不像九州大陆的人,对于海妖的了解还多一些。
  他回过身,向军中炼气士的首领说道,“将军,这样下去不行的。这伙妖物一定有人指引,得找到指挥它们的人,否则我们的楼船迟早也会被撞破!”
  那军中炼气士是个四十许岁的清瘦男子,同样身着甲胄,在一众士兵的环绕中。
  听到萧虎南的话,他身子忽然一僵,接着喀喇一声,一张脸以极诡异的姿势扭转过来,双眼化作诡异的青色竖瞳,“你是要找我吗?”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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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要鞅人死【求月票!】
  这炼气士一双竖瞳,邪气森森,哪里还有半分寻常模样?
  分明是被人控制了!
  萧虎南惊得倒退几步,周遭护卫的将士也随之退开,几人出手就想要将这炼气士暂且制住。
  可下一瞬就又有一把大斧从天而降,以横扫千钧之势,排开一片将士。来人身材矮小,脸上带着一张红白鬼画脸谱,正是此前刺杀凌元宝的怪人!
  与她同时落下的,还有一名黑衣鬼脸的高挑女子,落地的同时,伴随着一片黑色羽蝶在裙摆后飞扬,所过之处接触到的将士纷纷眩晕倒地。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那青蛇操控的炼气士首领一双邪魅眼眸看向矮小怪人,口中问道。
  “我身受重伤,亏她助我疗伤,不带她过来不行啊。”怪人十分无奈地说道。
  “哼。”青蛇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管那女子,自顾自道:“别捣乱就好。”
  “呵呵。”代号为铃骨蝶的黑衣女子发出一串笑声,“我来就是要看看,咱们谁能杀了海月国君?”
  她翻身出手,所过之处黑蝶环绕,翅膀一振便有剧毒释放出来,周遭的将士纷纷难以抵挡。
  另外两人也不甘示弱,齐齐就朝船舱中杀过去。
  周遭楼船上的精锐将士都在与水妖搏斗,失去了炼气士支援,他们只能与满江妖物近身搏杀,十分艰难,更腾不出手来支援。
  眼看就要被三人杀到船舱前,一道瘦弱身影持刀迎了出来,正是海月国公主萧枫花。
  一舱王室权贵,面临生死危机时,最勇敢的竟是一名小姑娘。
  “枫花!”萧虎南见妹妹居然持刀出来迎战这几人,顿时急切地扑上去。
  他能名列幼麟榜,武道修为也算精湛,
  只可惜那面三名袭击者的修为太高,萧虎南未曾落地,就被那矮小怪人手持大斧,反手一劈,当啷一声,就将萧虎南斩飞出去。
  这还是他重伤之后,虽然以气血疗愈,依旧是修为亏空严重。如若不然,这怪人一斧就足以让萧虎南重伤。
  紧接着再一斧,就要将萧枫花斩杀!
  少女的眼神中满是坚韧,可当寒芒降临时,也不免有了几分恐惧。
  萧虎南被劈翻,后脚落地,用力一蹬,就要冲上前去帮妹妹挡着一斧!
  呼——
  千钧一发时刻,一道身影忽然从天而降。
  他迎着萧虎南来的方向,飞起一脚,就将萧虎南当面飞踹回去,避开了斧刃锋芒。
  紧接着落地时,又一把将那少女身躯拉开,拽倒向另一个方向。
  噗通一声,萧枫花被来人拉着滚了几滚,怔怔抬起头,就看到一道身着锦衣、容颜俊朗的身影站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对方那持斧怪人见到这年轻人,声调陡然尖锐:“是你!”
  刚刚从他斧下救走一人的,赫然就是早先策马救走凌元宝的那个年轻人,在他痛不欲生的时候,还曾咬牙立誓,再见到一定要杀他。
  可这次再见来得似乎有些猝不及防了。
  这小子分明在龙渊城,是怎么突然赶过来的?
  此人自然就是梁岳。
  梁岳一脚飞踢,踹开萧虎南,又一拽也救下萧枫花,面对着三名比自己高出几个境界的强者,丝毫没有畏惧,只是毅然站立在舱前,阻挡住三人前进的脚步。
  因为他的依仗就在头顶。
  被人一脚闷在脸上的萧虎南只觉头晕脑胀,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抬眼看见妹妹也被那人救了,这才稍稍放心。
  正在惊疑这突然杀出来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就觉天空中似乎笼罩了一片阴影!
  他抬头一看,就见道道黑云遮天蔽日。
  那是一支特殊的军队,每一名骑士都踏着一头狰狞黑虎,而虎身之上双翼雄壮,腾飞于空,足足数百人!
  他们自北门江面上掠过,左手拽住铁索拉紧飞虎,右手则提起一枚石壶,向下一掷。
  黑漆漆的石壶在下落的过程中就腾起烈火,蹭地照亮天空!三百余枚火壶一同落入水中,顷刻连成一片,将水面与水下相隔绝!
  这火带着玄门秘制的火种,有驱赶妖兽之能。
  “是飞虎军?”铃骨蝶语调惊愕。
  在这神鬼妖魔的时代,每一个国家都会训练一些飞天作战的空天军。而胤朝的空天军中,最精锐的一支便是神将李虎禅率领的飞虎军。
  虽然只有不到千人,可每人都有强悍的修为,坐骑是李龙禅自白虎城驯化带回的飞天妖虎一族,是当今天下成建制的空天军中坐骑最强的存在。
  此刻来的虽然只有几百,可是飞掠一圈之后,数百飞虎齐齐嘶吼,声震得江面沸腾!
  下方海妖本就被烈火阻隔,又被飞虎恫吓,第一次产生了原始的恐惧。
  那被青蛇操控的炼气士首领突然瞪向了铃骨蝶,沉声道:“是你走露的消息?”
  “伱莫要胡言乱语!”铃骨蝶立刻愤怒回击。
  “我们行事周密,不曾透露半点风声,今日除了你以外,计划没有任何疏漏。”青蛇连声道:“不是你泄密又是谁?”
  龙渊城的飞虎军自然不会平白调动,此间的战斗才持续不过片刻,怎么就来得这么快?
  分明是早有准备!
  也难怪她有所怀疑。
  铃骨蝶见情势不好,当即道:“我懒得与你废话,自己行事不周,就不要胡乱攀咬。”
  她本是想来抢功,谁想突然局势急转直下,当即一旋身,化作一蓬黑蝶飞散。可未等她走远,就听天空一声龙吟,呼喇喇一股滔天杀气便飞落下来,将她又生生逼了回来。
  最先赶到的是李虎禅的军队,可在飞虎军最前头领路的,却是一条四翼蛟龙。
  蛟龙背上呼啸而来的,正是东海神将凌三思!
  ……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的诛邪司,谢文西一句话让梁岳又想起了两江府这个地方。
  此前就存着一些疑点,那镇守夫人已然死得干脆,自己和闻师姐不过是去看一眼渔村女子的死因,就招来了玉骊江的杀机。
  若说他是为了镇守夫人报仇,实在有些牵强。
  这几年九鞅谍子死在胤国的可不少,也没听说要为了报仇而出手。他们只会在乎实际利益,若是为了仇恨出手,再有所折损,那就更得不偿失,不是一个成熟谍子会做的事情。
  而那镇守夫人本身是一只水妖,不过是经玉骊江点化成人形,也难说有什么密切关系。
  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梁岳和闻一凡的调查,将要触碰到什么玉骊江害怕被发现的点,这才悍然出手杀人。
  而那个点应该就在北门江。
  原本梁岳还有些想不通,一个渔家女的死、一条江,能藏有什么秘密?
  可听凌三思所说,山洪暴发、大军改路,三千精锐改道水路入神都,他忽然就厘清了思路。
  或许镇守夫人只是玄冥海水妖的其中之一,负责与陆地上的九鞅谍子联系。而更多的水妖,已经藏在北门江的拐角处,等待着它们的任务。
  那渔家女入水之后,应该就是路过那里,被妖物纠缠,才死在了水中。
  而玉骊江怕他们发现的,就是北门江里的藏着的大批水妖!这些水妖提前埋伏在这,目标绝对就是这一批军队押送的海月国王室!
  一旦海月国王室被杀,那东海诸国人人自危,都不敢再向胤朝投降。
  胤国攻打海月国,本就是为了威慑。要将东海诸国一个个打过去,那根本不现实。若是海月国的王室死了,那就彻底失去了立威的意义,反而是结死仇。
  届时九鞅人若是再假扮贼寇扰乱海岸,那胤朝和东海诸国都会被逼得剑拔弩张,谁也不相信对方会缓和局势,海波就此难平。
  鞅人的阴谋,绝对就在于此!
  梁岳想破这其中的关节,立刻就对凌三思和谢文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凌三思闻言一震,深觉他所分析的一切都极有可能,立刻去往兵部调人。
  诛邪衙门虽然也可给予帮助,可除了陈素之外,其余人员不一定有实力扭转这人妖混战的大局面,还是大军出马更靠谱一些。
  于是梁岳就陪同凌三思奔赴兵部,调来了奔袭速度最快的李虎禅与飞虎军。
  胤朝在龙渊城外有专门的养兽场,负责豢养那些军中妖兽、坐骑,当即兵部齐昆仑一纸调令,城外龙虎升腾!
  凌三思带着一腔怒火,骑乘四翼蛟龙,一龙当先飞冲出去,李虎禅率飞虎军紧随其后。
  这些人之所以对凌元宝下手,显然就是为了调开凌三思。知道他对女儿极为关切,一旦知道女儿出事必然独自赶回龙渊城。这样军中缺乏顶尖强者,他们才好施为。
  可现在他们对凌元宝的刺杀失败,又被凌三思知悉了计划,此刻赶来战场的,就是一个怀揣暴怒的凌三思!
  自蛟龙背脊跃下的凌神将一身燃烧气焰,杀气浓重到看他一眼都觉得刺眼。等到距离稍近,水下的那些海妖都开始肝胆剧震,不敢有丝毫纠缠,掉头就想逃离。
  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今日凌三思杀来这里就只有一个目标。
  他要鞅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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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青蛇 【求月票!】
  当看到气焰如神魔一般的凌三思杀来,船上三名九鞅谍子瞬间的反应如出一辙。
  “大家并肩子上!”三人口中齐齐喝道。
  在喊出这句话的同一时间,刚刚化蝶纷飞又被逼回来的铃骨蝶一转身,化作一道黑芒窜进了江水之中。
  而青蛇占据的那炼气士身子忽然一软,就此跌倒在地,青蛇的神魂显然也撤走了。
  只有身材矮小的黑木山呆立在原地,独自面对满身怒火的凌三思。
  “天杀的。”他口中喃喃一声。
  不是他不想跑,而是没想到那两个队友跑得那么快!
  这时候就显出武者的劣势了,人家一个炼气士、一个秘术师,一道黑风说逃就逃了。他只能两条腿傻傻地跑,自然就吃亏。
  而凌三思来得如此之快,显然不给他迈腿的机会。
  轰!
  一霎之间,凌三思落地,寒芒刺出烟尘,眨眼便将那矮小的身形洞穿。
  黑木山大斧根本来不及挥动,就已经被他挂在了重枪尖上,高高举起,一股罡气封住了浑身穴窍,竟一动也不能动。
  只一枪!
  黑木山的脸谱随之跌落,露出一张形容枯槁的老脸,原来他的体态似孩童,只是天生长不大罢了,真实容貌已然衰老至此。
  眼看他就要被凌三思生擒,丹田之中忽然发出一缕红芒。
  身为九鞅谍子中级别仅次于幻神峰的十二个人,他们是绝不可能容许自己被人生擒的,当初来到胤朝时,就都在身上施加了禁制。
  此刻遭到俘虏,黑木山身上立刻就有禁制要炸开!
  凌三思见对方口中露出狞笑,情知生擒无望,干脆枪尖一震,嘭——
  反正也活捉不了,与其让他被禁制所杀,不如自己下手爽一下。
  黑木山身躯爆裂,化作漫天血雨,凌三思立刻又将目光投到水下。
  漫江海妖正想逃窜,若是被它们流出北门江,对上下游的百姓都是极大的威胁。
  就见半空之中,有一玄盔重甲武将,跨骑火虎,面目凶煞,一双虎眼,身躯肌肉如龙虬结。他顺着上游妖物追杀过去,身子须臾投入水中,发出嘭然一身巨响。
  略迟滞一息之后,滔天水浪轰然卷起,将企图逃往上游的全部水妖都席卷了回去!
  “嗬——”
  这凶莽神将,就是国师李龙禅的弟弟,李虎禅!
  他单人独断一面江水,凌三思便可以放心追往下游,入海的方向。
  但见一杆长枪入水,如同活龙闹海,霎时间无数水妖如无力游鱼般被挑起,哀嚎之声响彻两岸。
  有两名神将坐镇,之前落水与仍在船上的将士都镇定下来,爬到岸上寻找立身之处,之后以弓箭、水雷帮助神将猎杀妖物。
  一时间,北门江这一段成了一个巨大的捕杀水妖的猎场,就好像是在这里打了一个巨大的窝,随意出手都能有所收获。
  眼看凌三思入水之后,枪出如龙。
  “吼!”忽有一道凛凛青芒腾空而起,一口朝他吞噬过去!
  那是一条长数十丈的莽莽巨蛇,一身青鳞道道泛着如符文般的纹路,竖瞳之中闪烁恐怖凶芒。
  好大一条青蛇!
  此前这条巨蛇并未现身,应该是在外围坐镇,此刻骤然出现,连凌三思都感觉到一丝威胁。
  他大枪一甩,卷起百丈江水之龙,恶狠狠劈斩下来!
  轰隆——
  妖氛冲天,横江砸蛇。
  这一刻的凌三思如同天神下凡,其威令人胆寒。
  在中央楼船上偷眼观察战局的海月国王室人员都目瞪口呆,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自己的国家之前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战斗。
  若是胤国军队稍有失利,凌三思单枪匹马杀到国都去将他们生擒了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他们第一次庆幸,自家输得如此之快。
  那青蛇体型虽巨,挨了这一下也七荤八素,硕大头颅沉入江底。可它的身躯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头颅沉江的瞬间,巨大蛇尾不受影响地横扫过来,卷向凌三思。
  凌三思一枪出手,旧力方竭,只得纵身一跃躲闪。
  他这一闪,算是稍微绕开前路,数十条水妖鱼贯而出,趁着这机会得以逃亡。
  可获得逃生机会的水妖并没有太多,因为马上凌三思就又横划一枪,嘭然掀起滔天巨浪如墙,直接将水路斩断十丈。
  一枪断江!
  已近乎天人!
  两枪,就此断绝了后续所有水妖的生路。
  楼船上,梁岳正望着凌三思的身影惊叹,憧憬着自己何时能有这般神武。
  旁边忽有一道亮晶晶的目光看过来,“你如此年轻,也是胤军将领吗?”
  梁岳低头看去,原来是方才那个有点呆的海月国王室少女,贼人凶猛,她不仅不躲,反而还迎上去。若不是自己见机得快,恐怕她就要成为唯一被杀的王室成员了。
  听到她问,他便自报家门道:“诛邪司行走,梁岳。”
  ……
  大战的收尾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在李虎禅与凌三思两名神将的前后围杀之下,数百只水妖被胤军在一个时辰之内剿灭。只生擒了几只灵智强些的,作为活口审讯,其余的全部斩成零碎。
  其实胤军也多年未与妖魔作战,一遭遇难免胆寒心慌,这就体现出将领的重要性了。但凡有一名神将坐镇,麾下将士就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不再惧怕妖魔。
  何况二位神将还如此勇武。
  只可惜那青蛇带着数十条水妖,强行逃出了生天,沿着北门江东去就是入海口,一路很难再拦住它们。
  那代号“青蛇”的九鞅谍子,本身修为应该是在第七境巅峰或者宗师境,并不算顶尖强者。可她是秘术师,所以能驭使可与大宗师一战的蛇妖,战力远超本身。
  这便是秘术师的强弱分明之处了,若是被武者近身,即使低一两个境界也能对他们造成威胁。可若是有护道者或御兽在时,又能与高一两个境界的人交手。
  混战之中,那铃骨蝶也不知去向,这些高级别的九鞅谍子必然都有自己的一套脱身手法,否则诛邪司这么多年也不会只除掉一个。
  这一次能杀掉那矮小怪人,已经算是极大收获。
  最重要的还是剿灭了这诸多水妖,暴露了玄冥海与九鞅的勾结。这一手暗棋暴露出来,本可以给胤朝带来一次重大损失,却被他们完全粉碎了阴谋。
  这一次保住海月国王室,那胤朝东海边境就又安全了,反而还会使东海诸国看清,究竟是谁在其中搅弄风雨。
  “凌神将啊……”
  海月国君这才惶惶从船舱中走出来,这位国君大人看起来四十许岁年纪,穿一身素衣,有些发福,不过看眉目年轻时候应该也是颇英俊的长相。
  他颤着手靠近凌三思,“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们一家恐怕就要殒命在此了。我们几条性命倒是小事,若是惹得以后两国边境不平,可真是罪过了。”
  “是凌某失职。”凌三思顿声道:“这伙贼人袭击了我女儿,引我先返回神都,这才在此袭击。多亏我们诛邪司的人洞悉其阴谋,这才调兵赶来。”
  他用手引了引一旁的梁岳。
  “怎么能怪凌神将?都是贼子太狡猾!”海月国君连连点头道:“天朝诛邪司的名头我们也听说过,好像都是些年轻的玄门弟子,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梁岳谦虚一笑:“职责所在罢了。”
  “你这趟立功,倒是将我救了。”凌三思颇有些后怕地说道,“若是果真让他们阴谋得逞,那我罪责就大了。”
  梁岳笑道:“凌神将是我长辈,私下里我该叫伱一声叔叔的,为你尽几分力也是晚辈应该嘛。”
  “这个确实,哈哈。”凌三思笑着拍了他一下。
  海月国君在一旁暗自留神,觉得凌三思和这年轻人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李虎禅率领飞虎军一路在高空盘旋护送,楼船不到一夜时间,驶过了北门江,来到了龙渊城外。
  一直到走下了船,脚实打实踩在陆地上,不远处就能看见龙渊城的外墙,海月国王室的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负责前来接待的,赫然是礼部尚书徐占鳌。
  原本海月国这种级别的王室,又是俘虏,根本用不着他这位尚书大人亲自出迎,属下一位鸿胪寺卿出马也就够了。
  可是江上遇袭险象环生,事情就又有变化。一方面派出一位重臣前来,可以安抚其情绪;另一方面,现在对海月国王室好一些,更可以让他们将来帮忙宣扬天朝恩德,九鞅狡诈。
  毕竟你们袭扰边境那么久,又打了一仗,胤国都没杀你们。而那些鞅人为了挑起战争,就想将你们一网打尽。
  两相对比,谁更值得亲近一目了然。
  如此一来,原本让海月国王室参与游街的计划,自然也取消了。经历这番刺杀,反而让朝廷换了思路,对海月国转为怀柔。
  见徐占鳌亲自来迎,海月国君也是受宠若惊,上前一阵寒暄。
  说了一番体面话之后,众人一同入城,徐占鳌又将目光投向队伍一旁的梁岳。
  “你这阵子都没怎么去东宫读书,我还想找机会训你几句。可看你又立大功,应该也是在忙着办案,那就饶了你吧。”他按着梁岳的肩头,亲切地说了几句。
  看得出,对于这个学生他是真挺喜欢,可惜梁岳这这段时间一直四处奔忙,去东宫的时间实在寥寥。
  海月国君看了一眼两人,问道:“梁仙官还是徐尚书的弟子?”
  “我还兼有一个东宫伴读的职位,徐师在东宫执教,是以我有幸成为徐师弟子。”梁岳微笑回道。
  “这样啊。”海月国君又多看了他几眼。
  明明只是一个诛邪司行走,都不算正八经儿的朝廷中人,背后居然与这么多朝中大佬有关系,还有太子那边的背景,这年轻人属实不凡。
  不可小觑。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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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赢! 【求月票!】
  北方,玄冥海。
  人间四大妖地,都有自己的王者。
  南海君炎岛的主宰是麒麟皇,据说它是一头道行深厚的火麒麟,麒麟一族镇压君炎岛数万年,传承至今;白虎城的这一代王者是黑山君,是上一代白虎王与一只黑虎结合而生的孩子,虽然是黑白混血,生出来的却是纯粹的黑虎;莽苍山的至高存在是玉龙神,亦是修炼岁月悠久的一条墨玉真龙。
  可这四大妖王中公认最强的,却是玄冥海的永夜王。
  传说中永夜是人间最古老的妖物,甚至曾经见过楚圣。随着寿元悠久,它愈发深居简出,已经不太出现。最近千年来,都没有人见过永夜的真身。
  这一天,一位人族踏足到了玄冥海的最深处。
  这里有一座漆黑的岛屿,四处都覆盖着严寒的黑色冰霜,修为不济的存在稍微沾染一些都会被冻毙而亡。
  来人穿一身僧袍,却是披头散发,眉眼间满是凌厉神色,毫无慈悲之意。
  随着他踏足此地,一股寒风吹来。
  呼——
  劲风如刀,削肉刮骨,来人只一翻手,寒风又瞬间平息。
  任由他走到岛屿中央,一个黑色的洞口前,洞中是如镜面一般的黑色壁垒,倒映着来人的身影。
  “九州胤朝国师李龙禅,前来求见永夜君王。”他顿声喝道。
  原来今日到玄冥海中央来的,正是胤朝国师。
  半晌之后,没有任何回应,又过了片刻,才有一道光影自洞壁镜面处浮现,好像是一名人族女子,可随着那人躯缓缓探出洞壁,又带着半截鱼尾。
  这女子只有半身是人,披散着黑色长发,肌肤雪白,睁开眼发现她一双瞳孔也是黑洞洞,颇为慑人。
  “已经有数百年未有胤朝人踏足玄冥海,国师所为何来?”人鱼女子出声问道。
  她的声音不像是从口中发出的,而是环绕在周围的风里,悠远凄冷。
  “阁下是?”李龙禅先询问对方的身份。
  “我是永夜尊上的鲛仆,负责向玄冥海四周传达它的旨意。”人鱼答道:“玄冥海内有任何事,也都由我向尊上禀报。”
  “我承胤国皇帝陛下的旨意而来,要亲自面见永夜君王。”李龙禅字字坚定地说道。
  “我需要先知晓你来的意图,再决定是否要报给尊上。”人鱼则是冷声回答。
  看起来,双方都对自己的主上带着无比尊敬。
  李龙禅一拂衣袖,顿声道:“昨日一众玄冥海水妖出现在我胤国水域,协助九鞅贼子攻击我胤国楼船。皇帝陛下派我是来询问永夜君王,是否玄冥海以后要与九鞅结盟?”
  他此行,正是为了先前的水妖一事而来。
  四大妖地之中,君炎岛离谁都十万八千里,跟鞅国与胤国都无联系。
  白虎城距离胤国更近,也是胤朝联系最密切的妖地,诸多军中妖兽都是从白虎城中驯养而来。
  莽苍山在九鞅境内,玉龙神更是一直被苍龙部视为图腾,所以向来支持九鞅。
  唯有玄冥海特别,西边是九鞅大陆,南边是九州大陆,与两边都有接触。此前的玄冥海一直是中立,并不参与任何人族对立。
  若是永夜君王要倒向九鞅,那对胤朝是极不利的事情,因为那就说明九鞅能够通过玄冥海的水域,获得另一个通往九州的通道。
  霜北城不再能锁死他们的出路。
  而且永夜君王实力强大,真的与胤朝为敌的话,并不好处理。
  这才有李龙禅今日的质问。
  若是旁的妖物助鞅,可能国师大人直接就要不问缘由出手镇杀了,也就是玄冥海这般势力,胤朝也不敢随意出兵。
  “此事与尊上无关。”人鱼简短答道。
  “嗯?”李龙禅露出狐疑神情,“永夜王不同意,玄冥海的妖物敢与九鞅合作?”
  人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尊上不在玄冥海,它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玄冥海中的诸妖王曾多次前来求见,都未曾得见尊上。它们怀疑尊上是否已经陨落,才有诸般不敬之举。只待尊上回归,必定对叛逆之徒施以讨伐。”
  “也就是说,帮助九鞅是个别妖王的行为,不是玄冥海整体的决策?”李龙禅确认道。
  “正是如此。”人鱼道:“尊上对于你们人族的纷争,毫无兴趣。”
  李龙禅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过身,他走出几步,忽然又回头道:“若是永夜王需要帮助,可以与我联系。我们胤国朝廷,很愿意与它结交。”
  ……
  “能成为胤朝的附属,对我们小小岛国来说也是莫大荣幸啊!”
  皇城之中,海月国君面对徐占鳌,神态极尽谦卑。
  此刻他们在走出勤政殿的路上,刚刚觐见完牧北帝。
  方才在殿上,徐占鳌只是稍稍代皇帝提了一下,以后有可能让海月国作为胤朝的附属国而存在,海月国君立刻欣然应允。
  其实他们现在就算说不想附属,又能怎么样呢?
  胤朝十八神将中的一个、九大军镇中的半座,就能将他们海月国秋风扫落叶般攻破,胤国之前不打他们的唯一原因,可能就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另外因为九鞅的存在,胤国还需要在意一下在诸国中的舆论。若是轻易伐城灭国,师出无因,容易让九鞅逮到把柄,联合诸国一起围攻。
  方才胤朝提出的附属国待遇相当宽厚,年年进贡、岁岁称臣,王室子女择其一人常驻神都为质,还能和胤国太子一同上课。而上国也会给与附属国庇护,保护它的安全。
  实际上,原本胤朝提出的条件可能要更严苛一些,譬如海月国岛上必须有胤朝驻军、质子必须是海月国太子、还需要代代和亲、纳贡力度要大上很多之类的,可是经过鞅人的那一次刺杀,情况突然有所转变。
  原本的威慑计划变成了怀柔拉拢,海月国确实也对胤国产生了由衷的臣服。如此一来,双方反而形成了一种双向奔赴的局面。
  以如此小的代价成为胤朝附属国,那以后在东海那一片,我海月国岂不是更加横着走了?
  原本海月国在东海实力虽然算是最强,可对周边还是很有一些忌惮,现在彻底没有担心了,但凡有谁敢惹我,当时就报告给胤朝爸爸,天兵顷刻便至。
  从此以后我就是东海一霸!
  想到这,海月国君都想由衷地说一句。
  谢谢你,鞅人。
  虽然这一战伤了不小元气,可是从国君的角度来说,此次胤国的攻打其实也未必是坏事。之前国中贼寇甚多,他真的是不想管吗?
  那些野生武者与炼气士在胤朝都敢烧杀抢掠,在本国又怎么可能是安顺良民?可是海月国君掌控的力量,不足以在本国内肃清那化身国教的血炼宗与朝中的权贵势力。
  那些人上下勾结、不尊王法、自成派系,海月国君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只恨铲除风险甚大,这才容忍多年。
  和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治理好国家?
  如今正好借着胤国这一次攻打,将那些不服管教的力量一次清剿。这下他再回到海月国,剩下的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了。
  所以站在他的角度,其实还想说一句。
  谢谢伱,凌三思。
  借助天兵肃清朝野,此为一赢;因为刺杀降低了成为胤朝附属的代价,此为二赢。
  我海月国赢了两次,正所谓双赢。
  海月国君怀着一连串的窃喜,走出了皇城,徐占鳌又道:“我还要去东宫给太子上课,就不多送了。宫人会引国君前往万国署,这段时间会有禁卫和诛邪司来负责你们的安全,大可不必再担心刺杀之事发生。”
  “多谢徐尚书,您请便。”海月国君笑呵呵地挥手告别。
  他对胤朝内部诸司颇为了解,知道由诛邪司来负责自家安全,自然大可放心。即使胤国内部有什么龌龊,也绝不会出在诛邪司身上。
  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自由活动,在胤国内结交一些人脉。
  以他国君的身份,想要与人结交相当困难,毕竟无数双眼睛盯着看,不会有胤国重臣轻易与他来往。
  可这趟又不能白来,总要在龙渊城里结下一些善缘,最好活动的就是他的子女。若是能交下一些龙渊城内大家族的传人,或者是一些来日前途无量的朝堂新秀,就再好不过。
  风物长宜放眼量。
  十年二十年之后,这些人就会胤国朝堂的中坚力量,届时海月国想要从胤国取得些好处,就很简单了。
  他看上的第一个人,就是梁岳。
  毕竟往大了说是有一份救命之恩在这里,更容易勾搭。
  现在就是要确认这个年轻人,有没有这份价值。
  他腰间玉璧一扯,就塞到了前方引路的宦官手中。
  “呀。”那宦官身子一颤,慌道:“国君大人若有吩咐,但讲便是,这可是折煞小的了。”
  “没关系,公公收着。”海月国君十分贴心地拍了拍他的手,又道:“我想打听一些事情,怎好白白劳动公公呢?”
  “国君是想打探什么消息?”宦官虚握着那玉璧,一时不敢收下。
  “我就是有些好奇,今日有一位姓梁的仙官,救了我孩儿性命。他既是玄门弟子,又与凌神将与徐尚书相熟,究竟是什么来头?”海月国君问道。
  那宦官一听这话,顿时收了玉璧,贼贼一笑,“国君大人,这事儿你可问对人了。若你问别人,或许还不知道,可我前日里恰恰听过一个内幕消息。”
  他神情鲜活,如同亲眼所见一般,讲述着一个消息。
  “这梁仙官为何能在短时间内平步青云,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御都卫,得到如此多重臣的青睐?”
  “因为前不久啊,他与当朝左相大人相认了……”
  ()

第43章 泛舟 【求月票!】
  “梁仙官是胤国左相的私生子?”
  海月国王室的车驾中,听到这个消息的萧枫花眨眨眼,表示了相当的惊诧。
  就在前不久的救援之中,她还以为那是个普通的年轻武将,结果发现对方是朝廷仙官、玄门弟子,又与神将凌三思交好,还是徐占鳌的弟子。
  这背景叠得实在是有些多了。
  原来一切的根源在这里,左相的私生子。
  这样说来,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胤朝左相梁辅国,可是出了名强硬的人物,他有必要生孩子却不承认吗?”萧虎南则产生一定的怀疑。
  海月国君老神在在,分析道:“据我猜测,恰恰是因为树敌太多,他才需要在外面放一支血脉吧。否则若是有朝一日倒台,自家嫡系都会被连累,在外面的这一支受到玄门庇护,还能存续下来,这是千年世家的大智慧啊。”
  他旁边的海月国正宫王后突然一眯眼,“咋的,你还想学学?”
  “我可没有!”海月国君赶紧一瞪眼,“王后你怎可对我有这般揣测?”
  “没有就好。”王后轻轻哼了一声。
  海月国君这才安稳下来,继续道:“我只是说,虎南和枫花你们两个,可以与这些玄门仙官多交际交际。在龙渊城的这段时间,多结交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和这些人的交情好了,将来咱们海月国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好!”萧枫花听话地点头,“这段时间,我会多多走动的。”
  萧虎南则是握紧拳头,“任何人的交情,都不如自家拥有一个大宗师坐镇来得安稳。我一定要刻苦修行,将来自己作为海月国的庇护。”
  “伱先把脸上鞋印儿擦一擦。”海月国君瞄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小就心高气傲,在咱们那是无所谓。可是在龙渊城里,可不能再有傲气,得弯下腰来与人相处。你想让海月国挺胸抬头,就得先学会低头才是。”
  “嗯。”萧虎南闷闷颔首,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车驾慢悠悠的,由皇城来到了城北万国署的所在。这里是各国使臣来到龙渊城时,统一居住的所在。远远望去一片红砖碧瓦,亭台楼阁,也颇为气派。
  在属于自己的庭院之外,海月国王室众人纷纷下车。
  因为鞅人此前的行动,胤朝对海月国一行人的保护做得很严密,尽管是在龙渊城内,依旧有大批禁卫随行。诛邪司也派了数名仙官,负责贴身保卫。
  梁岳、尚云海、大乔、许露枝、李墨,以及无处不在的林风禾。
  除了在家帮忙炼药的卫萍儿、行动不便的莫求人以及受了伤的闻一凡,其余人基本都派来了。
  王室众人下车之后,梁岳上前道:“在这庭院之中,诸位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如果想要离开,还是要与我们知会一声,由诛邪司陪同出行。毕竟鞅人狡诈,在这龙渊城内也未必不会搞鬼。”
  “我们晓得,就是劳烦诸位仙官了。”海月国君微笑道。
  那边萧枫花说道:“明天是彩衣节最后一天,听说会特别热闹,我们想出去逛一逛,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去处啊?”
  尚云海答道:“在这万国署附近,就有一片清波湖,此时正值湖水清澈之际,清波湖上泛舟是神都人很喜欢的活动。”
  “好呀。”萧枫花又将脸转向梁岳,“那明日我们就去清波湖上泛舟,劳烦梁仙官与我们同去啦。”
  “我等自会随行保护。”梁岳应道。
  说来还有几分好笑,现在的王室子弟们还好奇彩衣节活动,想看有什么节目。假如没有刺杀那件事,他们差点就成了节目本身了。
  原本明日的夸武游街,后面是要押着海月国王室一起的,因为情况变化才取消了。
  简单交谈几句之后,将众人送入庭院之内,禁卫把守进出门户与高处楼台,诛邪司则是男女分开,在院内紧盯护卫。
  期间萧枫花不时找梁岳询问一些事情,攀谈甚欢。
  缀在队伍后面的许露枝眼珠一转,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
  当晚,小姑娘趁换班的时间溜回了诛邪司,来到了闻一凡的阁楼内。
  就见闻一凡正在房顶,照常修炼功法,吞吐月华。只是在失去仙体以后,她总觉得修行的感觉与以往不同,微微皱眉。
  “闻师姐,我有个事情要报给你。”许露枝凑近了小声说道。
  “什么事?”闻一凡缓缓睁眼,微笑着说道。
  “是和梁岳有关的事情。”许露枝嘻嘻笑着,“我想着以你们的关系,应该告诉你一声。”
  “你说什么呢?”闻一凡面色稍红,“我们哪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乱想。”
  “这样啊,那我可能猜错了。”许露枝一拍脑袋,“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最近关系暧昧,所以海月国公主约他明天湖上泛舟的事情,我得告诉你呢。”
  “你当然猜错了,我们哪有什么暧昧关系。”闻一凡凝眉说道:“不过你可以讲讲,我对同僚的事情也蛮好奇的。”
  “嘿嘿。”许露枝传起八卦,立刻来了精神,凑近蛐蛐道:“就是今天他们去救人,听说梁岳很是神勇,救下了海月国太子和公主,他们就对他很信任。那个公主看他的眼神,看起来都怪怪的,刚才临走时候,还特地说明天要去清波湖泛舟,要梁岳去保护她,我觉得这事情不是很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闻一凡摇摇头,“自然是你想多了,人家既然是梁岳救下来的,对他更信任一些也没什么嘛,你可不要胡乱传些谣言,败坏了旁人声誉可不好。”
  “我知道了,本来想叫你一起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事情。”许露枝扁扁嘴,说道:“那既然师姐你不关心,那我就先回去啦。”
  “我自己中的咒术还未解,关心这些做什么?”闻一凡笑道:“不过……”
  “我感觉再这样闷头修炼,似乎对于我解咒并无帮助。既然你们人手不够,那我明天就帮你们一起去执行任务好了。”
  ……
  翌日上午。
  清波湖畔游人众多,但一群容貌出挑的少年少女在人群中还是分外惹眼。
  萧枫花身着一袭彩缎长裙,应该是为了彩衣节临时去采购的。此前他们作为战俘来龙渊城的时候,大概是没有心情准备漂亮衣裳的。
  微风之中,她长发飞扬、双肩莹润,着实是肤白貌美。
  萧虎南则有些兴趣缺缺地站在那里,是被妹妹硬拉过来的。
  原本他对于什么结交胤朝年轻人并不热心,可是萧枫花觉得自己和梁岳单独出行,会显得有些怪异。而且诛邪司保护他们也是男子随行男子,女子随行女子,这才把萧虎南也拽了过来。
  于是这出门的一行四人就是,萧虎南、梁岳、萧枫花、许露枝。
  来到清波湖畔,萧枫花正举目寻找游船的时候,许露枝突然朝一个方向招手,喊道:“闻师姐,这边!”
  “闻师姐?”梁岳顺着她的招手方向看过去,就见一袭白衣的身影缓缓行来。
  正是闻一凡。
  不止是他,萧虎南见到这突然行来的倩影,也是眼前一亮。
  梁岳笑着招呼一声,“你怎么来啦?”
  闻一凡清清淡淡地说道:“我怕你们忙于游玩,耽误了任务,来帮帮忙。”
  “可是你的修为跌落,还能……”梁岳略有些担心。
  “怎么了?”闻一凡微笑道:“你升了第四境,就瞧不起我们第三境的人了?”
  “怎么会。”梁岳赶紧摆手。
  那边萧枫花忽然招手道,“船在那边!”
  小码头边,泛舟的游船一艘能坐两人,相对划船,所以这里泛舟的都是年轻男女。
  萧枫花率先登上一艘小舟,叫道:“梁仙官,你过来陪我一起吧。”
  梁岳怔了怔,“这不好吧?可以叫许师妹……”
  萧枫花微微蹙眉,道:“我与她们不熟悉嘛,这又到了水上,还是你在我会放心一点。”
  “啊……”梁岳犹豫了下,回头看了一眼闻一凡。
  闻一凡淡淡说道:“职责所在,既然人家有要求,我们也不好拒绝。”
  梁岳这才放下心,随萧枫花登船,相对而坐,将船划了出去。
  “他真去啊?”许露枝顿时眯起双眼,在一旁小声道,“咱们快也上船。”
  萧虎南那边正怀着些许期待,将目光投向闻一凡,就见她与许露枝二人已经登上了一艘小船。
  “不是……”萧虎南不由得怔了怔。
  我妹妹是海月国王室,需要保护,难道我是孤儿吗?
  就见许露枝挥挥手,道:“你上船吧,有人会跟你一起的!”
  萧虎南举目四望,有些呆滞,“哪有人啊?”
  ……
  清波湖上,小舟荡漾。
  闻一凡与许露枝坐在船上,偷眼观瞧那边梁岳他们那艘船,轻声说道:“我的神识比之前弱了太多,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了。”
  “有我呢。”许露枝笑着取出了一枚玉瓶,放在船中央,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赫然正是梁岳他们的声音。
  “你在船上也放了耳朵?”闻一凡讶异道:“什么时候放的?”
  “我都没碰那艘船,当然没法放。”许露枝嘻嘻说道:“可是我在湖里放了耳朵。”
  就在梁岳他们的小舟旁边,一尾金灿灿的鲤鱼紧紧跟随,一点响动都害怕落下……
  而在闻一凡他们的船后面,萧虎南一个人划着小舟,满脸苦相。
  在他对面,小船的尖处,赫然站着一名长发背弓的少年,一脸冷酷。他并不坐在座位上划船,而是蹲在船身最高的翘起处,睥睨地看着四周。
  正是平时看不到人影,但是需要时永远会在的林风禾。
  方才许露枝说有人跟他一起,萧虎南还纳闷哪有人,结果下一瞬他就出现了。
  “不是……”萧虎南奇怪地看着林风禾,“哥们儿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呀?”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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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游街 【求月票!】
  清波湖上,阳光明媚、水波温柔。
  梁岳坐在萧枫花的对面,体态微微有些僵硬,总感觉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
  闻师姐的到来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就算闻师姐没来,他也不敢有丝毫逾矩之举,即使对面的海月国公主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崇拜自己的样子。
  可能在她看来是救命之恩,可是在梁岳看来,不过是众多小功劳里的一个罢了。
  不值一提。
  船上沉默了一阵,还是萧枫花先开口道:“那位闻姐姐生得好美啊。”
  “确实。”梁岳颔首表示认同。
  “早先我就在幼麟榜上看见过她的名字,是我们女孩子的榜样呢。”萧枫花柔柔笑道,“梁仙官与我同乘一船,闻姑娘不会生气吧?”
  “啊?”梁岳被她问的一愣,笑了笑,说道:“我们同为诛邪司行走,保护公主本就是职责所在,闻师姐怎么会因此生气?”
  “那就好,我看她方才的眼神不大开心的样子,还以为你们……”萧枫花说着,露出促狭的目光。
  “公主不必多想。”梁岳没有澄清也没有承认,只是简单说道。
  因为他们俩确实没有什么好澄清的,可是也没有什么能承认的,正是一个比较模糊的阶段。
  这个时间怎么说都不太好。
  不过萧枫花的话还是让他有些担心,闻师姐看起来不高兴吗?
  他回头往那头望了一眼,就见闻一凡背对自己,许露枝则是正面朝着自己,目光中带着些许警告。
  气氛确实有些奇怪。
  于是他又将身子坐直了一点,尽量向后挪了挪,拉开些与萧枫花的距离。
  “闻姐姐毕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萧枫花又娇怯怯说道:“不过若是因为我让梁仙官受误会,那我会心疼你的。”
  “咳!”听着她这茶味极浓的发言,梁岳忽然昂起脖颈,义正词严地说道:“公主殿下,自上船以来你好像就很在意我与闻师姐的关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伱,闻师姐是我进入玄门与诛邪司的引路人,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日,所以我心中对她怀着浓浓的感激与敬佩,我不希望你对她有任何恶意的揣测。她不是善妒的女子,更不是满心挂在男人身上的姑娘,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侮辱。”
  “我确实一直都很仰慕她,可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心思罢了,闻师姐并没有给过我回应。全神都、全天下,和我一样仰慕闻师姐的男子很多很多,她不可能每个人都予以回应,所以我并没有奢求能有机会与她如何,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关系。”
  “你有句话说得很对,闻师姐她确实是很值得女孩子学习的榜样,可她最优秀的点就在于,她有自己所追求的大道和理想,并且一直在为之奋斗。在这过程中的她,才是最吸引人的。”
  “你说的会不会生气什么的,实在是太看低她了,我忍不住才想说这样几句。若是侮辱我无所谓,可让我听见有人贬损她,请恕我无法容忍。”梁岳一脸正气,“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萧枫花被他说的怔怔半晌,方才忽尔一笑,“梁仙官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能被你这样的人仰慕,闻姐姐必然也是极好的人。我之前说的话,的确有些冒犯了,我确实该道歉。”
  她原本确实对梁岳有几分好感,只是也没到什么心有所属的地步。之前听了父王的话,此时想要尝试着结交一番而已。
  恰好见到闻一凡如此紧张地赶来,女子的嗅觉让她感觉到这俩人的关系有些不正常,这才出言试探。
  没想到她稍微试了几句,梁岳直接来了这么正气凛然的一段发言。
  倒是让她一下羞臊了。
  这下她也没心思再与梁岳泛舟,划了一会儿便靠岸,匆匆走上陆地了。
  梁岳随她上岸,之后二人在河边等了一会儿,闻一凡与许露枝也靠了岸。
  就见闻师姐一双眼看过来时,眸光分外温柔,好像带着几分感动。许露枝则是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说道:“不错。”
  “许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梁岳问道。
  “没什么。”许露枝笑嘻嘻拉着闻一凡又走向一旁。
  梁岳见她们走开,这才悄悄舒了口气。
  呼。
  好险。
  在萧枫花茶言茶语之初,他也不想撕破脸皮,只心说不回应就算了,也没必要得罪对方。
  谁知道他目光转圜的时候,在水中发现了些许不对。
  诛邪衙门的大家常说,许露枝才该叫八卦城的传人,她那一手耳目神通偷起八卦来属实令人防不胜防。可她在水里放耳朵的经验显然不多,还是露出了些许马脚。
  谁家鲤鱼仰泳啊!
  一直探出半个身子追着船游,活脱脱就是许露枝凑着耳朵过来听八卦的样子,都恨不得要伸到船上来,坐在俩人中间听。
  要是这个异常都发现不了,那梁岳还怎么当仙官保护重要人物?
  也是发现了许露枝放着耳朵偷听之后,他才毅然决然,慷慨陈词。
  ……
  再度上岸之后,萧枫花与萧虎南兄妹俩走到一处。
  萧虎南见妹妹一脸不快,便问道:“怎么了?那小子不行?”
  萧枫花摇摇头,“恰恰相反,就是他人太好了,才让我有些失落。”
  她抬头看了眼哥哥,发现萧虎南也一脸不快,便问道:“哥哥是怎么了?”
  萧虎南的嘴唇抽动了下,十分委屈地说道:“他们这诛邪司,好像没有一个正常人!”
  方才他与林风禾同舟,问对方从哪里来的。
  林风禾答:“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他问林风禾也是诛邪司仙官吗?
  林风禾答:“本是后山人,偶作前堂客。”
  他问林风禾会不会好好说话。
  林风禾答:“不对知音,枉费舌尖。”
  他问林风禾不装能死吗?
  林风禾答:“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每句话都是带着悠悠嗟叹的高人语调,听得萧虎南欲仙欲死,恨不得当场就将对方踹下水去。
  一直到船靠了岸,林风禾才留下一句,“若遇危难不必惊慌,抬眼望天,我自会出手。”
  说罢,呼喇喇化作一道风去了。
  听到哥哥的遭遇,萧枫花也是眼露同情,和自己的尴尬比起来,他的经历好像更令人抓狂。
  一行人闲散逛着,又来到了天街,就见前方人山人海,恰好是入城的军队到了。
  神将凌三思率领着前队精锐三千人,在全龙渊城百姓的簇拥下,由南城门入、一直到城北皇城根,夸武游街,横跨全城!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阁楼上的姑娘们纷纷将绢帕、红绸向下抛出,想让它们挂在将士的枪尖上。
  在二十年前,这样的盛况在龙渊城内经常上演。那段时间的胤朝军队南征北战,伐城灭国,每当凯旋,就会这样全城夸武,使全城百姓与有荣焉。
  一晃几十年过去,天下太平日久,神都人都已经怀念起那时的激情与荣光了。
  这次凌三思征海月国,论含金量肯定比不得当初的大胜,可依旧给到了很高的规格,可能就是为了再凝聚一次人心。
  一队队胤朝兵马旌旗猎猎、重甲在身,一身血腥煞气盈天。
  萧虎南与萧枫花远远看着,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险些也要在这队伍之中了。
  虽然海月国王室被摘了出来,可游街的队伍总要有战俘。凌三思便将俘获的另一位重犯,海月国灵宝教主押了出来。
  重重铁索符箓镇压的囚车之中,押着一位披头散发、面容枯槁的男人,与数名教中长老一同,在将士队伍之中一同前进。
  魔门血炼宗在东海诸国改头换面,许多传承都换了名字发展,成为了某国国教。
  海月国的灵宝教就是如此,往根子上查都是血炼宗的传承,修炼的是拿活人与妖兽肉身炼器那一套,比如江湖上最有名的万魂幡,就是血炼宗的成品之一。
  因为这些血炼法宝可以迅速提升修为战力,得来的更加直接。他们在九州王朝是人人喊打,可在海外那些道法不兴的地方,更可以直接快速夺权。
  萧虎南此前就看灵宝教十分不惯,这灵宝教主不敬国君、不遵王法,国中草寇倒有七成是他麾下。如今看此人沦为阶下之囚,也有几分畅快。
  梁岳直到此时才有机会凑到闻一凡身边,关切问道:“闻师姐,这两日感觉如何?”
  “你不用担心我的。”闻一凡柔声道:“薛前辈已经找到为我解咒的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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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胎灵草 【求月票!】
  “啊?”
  梁岳闻听此言的第一时间,心中居然是淡淡的惆怅。
  这段时间鲜活的闻师姐,属实是让他有些喜欢,若是再变回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可能就不会再有感情了。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自私,抛开他的感受,有太上仙体的闻一凡才是玄门、朝廷、诛邪司乃至于她自己所需要的样子。
  才是幼麟榜第四的当代天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闻一凡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感受,淡淡笑了一下,“你放心,即使是恢复了太上仙体。可我相信,有些事情我也不会忘记的。”
  这段时间的感受实在是有些奇妙,很多情绪的出现连她自己都不知因何而来。
  譬如那天汹涌的北门江中,见梁岳护着自己在水中搏斗的急切。
  譬如当日他将飞花给与别人时,心中丝丝缕缕的失落。
  譬如今日听说他要与萧枫花湖上泛舟时,自己心中的小小别扭。
  譬如方才听他慷慨讲述那一番话,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悦与感动。
  情不知所起。
  微小的情绪也不知为何。
  这些如同烟花一般在心中盛放的喜怒哀乐,对她来说都是此生仅有的体验。
  即使是以后又恢复了仙体,她想她也不会忘记这些感受。
  两人相视一笑,眼眸中都是些许明媚。
  周遭仿佛有悠扬的音乐声响起,笛声婉转,映衬着两个年轻人的一点灵犀,深情对望。
  “等等。”梁岳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许露枝,“许姑娘,你干嘛呢?”
  就见许露枝口前横着一管笛子,正在吹奏。
  原来方才的音乐声不是仿佛,就是她吹出来的。
  听到梁岳发问,她这才拿下来,笑道:“我这不是给你们配个乐曲嘛。”
  “可真是辛苦伱了。”梁岳失笑道。
  待大军游街过后,彩衣节的重头戏就算是都过去了,几人也回转万国署。之后诛邪衙门就传来消息,将梁岳召了回去。
  他连忙回去以后才得知,原来还是因为闻师姐的事情。
  薛白芷将谢文西、梁岳与卫萍儿聚集起来,说道:“我这几日研究唤醒闻家女娃太上仙体的药方,已经有了定论。只是目前还欠缺两味主药,需要你们帮我去找。”
  “薛前辈,但说无妨。”谢文西道。
  若是能帮闻一凡解咒,诛邪司自然不遗余力。
  “第一味是悟道树叶。”薛白芷一开口,就让梁岳心中一动。
  “悟道树虽消失多年,可各大势力中或许还有一些古时留存的树叶,我可以回去玄门求取一番,可能会有收获。”薛白芷接着说道。
  “实在太劳烦薛前辈了。”谢文西又道。
  “她是闻家后人,又是玄门小辈,我帮她是天经地义的,不必这样客气。”薛白芷笑笑,继续道:“第二味便是胎灵草。”
  “胎灵草?”卫萍儿闻言惊诧了下。
  梁岳和谢文西不知其意,就等待师徒二人解释。
  薛白芷便大概讲述了一番,原来这胎灵草是十大仙种之一人参果的衍生之物,能助人寻回一点胎中之灵,回归混沌。
  虽是仙种之属,可却是魔门炼药、修炼一些魔功所需的灵植,所以玄门对其打击甚严,见到便要销毁。
  只有一些魔修还在偷偷栽种。
  此物在正道市面上是不可能求取到的。
  “又要去罗刹鬼市?”梁岳立刻领悟到,这可能就是找他们来的用意。
  “不错。”薛白芷道:“听说你和萍儿上一次在罗刹鬼市颇为顺利,你师父在那里还有些人脉?”
  “嘿嘿。”梁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岂止是有些啊,我师父在那里的人缘可比在正道好多了。
  谢文西道:“那这次就又要辛苦你们了,这对帮闻姑娘解咒,至关重要。”
  梁岳颔首道:“义不容辞!”
  ……
  一回生,二回熟。
  再次进入罗刹鬼市,二人就已经轻车熟路了。
  来到龙渊城外,等血红灯笼怪前来迎接,打开进入森罗秘境的门,进入鬼市之后,径直来到讲义斋。
  因为事先已经跟师父打过招呼了,所以王汝邻和白原也早来到这里等候。
  不过再进入鬼市时,梁岳发现四周摆摊的人好像少了一些,气氛看起来也要比之前紧张,每个人都在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好像经历了什么变故。
  来到讲义斋后,他便问道:“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怎么感觉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压抑了?”
  重新化身讲义翁的王汝邻说道:“上一次你们来过之后,确实发生了一件事情。那走失的白夜狐没有离开,反而躲在罗刹宫中,趁着秘境清空、宫中人都出去找它的时候,它又回返盗走了罗刹王的一件至宝,之后才离开。罗刹王因此大发雷霆,鬼市之中人人自危。没什么要紧事的,都会避避风头,现在还来这里的,都是急有所求的。”
  上次梁岳兄妹三人齐齐找到了白夜狐,可是因为换取了仙种的消息,并没有选择暴露其所在。
  那只白夜狐果然是有谋划。
  大概了解了一下,梁岳又转回正题,说道:“之前跟您说的胎灵草,可有结果?”
  “我已经利用我的渠道发出消息了,如果谁手中持有胎灵草,自会找上来的,你们只需耐心等待便是。”王汝邻略带骄傲地说道:“前些年玄门打压太狠,这东西现存不多,谁有也不一定愿意拿出来,也就是我还有这个威望吧。”
  梁岳竖起大拇指。
  您老在魔门中的威望,我们都是服气的。
  果然没有等待太久,就有一伙黑衣魔修找上了门。
  “讲义翁。”对方也是一上来就恭敬施礼,“听闻您需要胎灵草,我们手中有两株,可以作为交易。”
  王汝邻依旧是那副高人做派,端坐在案后,缓缓转过身来,说道:“是我的一位弟子想要此物,他只需要一株,你们可以自行商量价格。”
  接着他稍一示意,白原去将梁岳两人带了出来。
  “既然是讲义翁的弟子,那绝对是可以相信了。”对方直接说道。
  “这是自然。”梁岳也学着师父的腔调,说道:“你可以叫我……呼保义。”
  这一听就一脉相承的名字,大大增加了对方的信服度。
  就听那魔修说道:“那我们也不说假话,阁下想必也知道,现在胎灵草极为难寻,我们开的条件可能会高一点。”
  “这没问题。”梁岳答道:“只要你们开价,我们就可以商量。”
  “我们不要宝物、也不要丹药,我们需要阁下帮一个忙。”那魔修道。
  “哦?”梁岳问道:“想必不是一件小事?”
  “确实是有几分棘手的事情。”对方道:“我们教主被胤朝军队俘获,我们想要找人帮忙,将他从狱中解救出来!”
  “劫狱?”梁岳诧异,“你们教主该不会是……”
  那魔修顿声道:“海月国,灵宝教主!”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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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越狱 【求月票!】
  “你们要救灵宝教主?”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有些惊讶。
  毕竟这人是被胤军捉拿,游街之后押入刑部天牢,进去的人还从没听说有活着出来的。一般按照魔门经验,人都进那里了,你就盼着他早点重开得了。
  哪还有的救?
  对于外面的魔修来说也是如此,大家都来混魔教了,哪有那么深的情谊,小弟进去了就换一批小弟,老大进去了就换一个老大,搞这一套是要做什么?
  王汝邻悠悠说道:“我插一句嘴啊,诸位,这可不像是咱魔门的风格。”
  “唉。”那魔修哀叹一声,道:“我们本也不想如此冒险,可我们教主精通一门血煞之法,我们这些亲信都被他种了血煞在体内。如果他死了,我们在天涯海角都要与之陪葬啊!”
  “血煞?”王汝邻思忖道:“那不是血尊的独门绝技?哦对,灵宝教主是血尊的亲传弟子,你们不能找他师尊救他吗?”
  “这个……”魔修犹豫了下,说道:“我们来之前自然拜见过血尊大人,他老人家只说了一句话……他叫我们教主亲自去找他求救。”
  “噗。”梁岳不由得一笑。
  果然是魔门作风。
  想求救,可以啊,伱让他亲自来。
  可是他被关在牢里,就是找你去救他。
  他想求救都不亲自来,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什么师徒?
  不相干。
  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你们目前有计划吗?若是硬冲刑部天牢,那与送死又有何区别?即使是再想要胎灵草,我也不可能跟你们去送命。”
  “我已经有了一个可行的计划。”那魔修立刻答道。
  “说来听听。”连梁岳都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手段,能将那般重犯从监管严密的天牢里救出来。
  “想要直接杀入天牢,肯定是不行的。”那魔修讲述道:“天牢由刑部主管,刑部主事的不是尚书,而是梁辅国。若是能让梁辅国低头,自然就可以将教主救出。”
  梁岳与王汝邻对视一眼,师徒俩都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这话说的就好像,只要将如来佛祖打倒,就可以取得真经一样。
  别说满朝文武,就算是牧北帝,也未必能让梁辅国服气。你都能让梁辅国低头了,你去当皇帝好不啦?
  梁岳接着问道:“有没有具体一点的手段呢?”
  那魔修凝视了他一眼,才说道:“你既然是讲义翁的弟子,那肯定是可信的,我将计划告诉你,你绝对不可以透露出去。”
  “有我师父的名誉担保,兄弟们大可不必担心。”梁岳十分严肃地说道。
  “我们打探到,梁辅国虽然向来以六亲不认著称,可他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可能是为了避免来日受他牵连,才一直没有相认。他对这个私生子,可是特别关心。我们打算绑架这个私生子,让梁辅国就范,用我们教主来交换。”那魔修断然道。
  听完他的话,梁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个私生子……”他抬眼疑惑,“不会是叫梁……”
  “姓梁名岳,此人原本在御都卫任职,短短几个月内,就已经成为诛邪司六品仙官、太子伴读,若无梁辅国关照,怎么可能如此迅速?”那魔修笃定地道。
  梁岳面具下的面孔一阵收缩。
  不是。
  这事儿都传到海外魔门去了?
  都哪得到的消息啊。
  他有心澄清,梁岳升职靠的可都是他自己的努力啊!可是自己一个罗刹鬼市的魔修,怎么能对梁辅国的家事那么了解?
  难道跳出来说我就是当事人?
  他犹豫着正想如何劝说他们放弃这个计划,就见王汝邻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你们这个计划绝不可行!简直天真。”
  “什么?”魔修闻言一惊,“讲义翁何出此言?”
  “呵。”王汝邻冷笑道:“若是梁辅国是如此易于就范之人,他能在胤朝官场树敌无数,依旧屹立不倒吗?”
  “那可是他的亲儿子……”魔修迟疑道。
  “他若是想要儿子,早可以有十个八个,梁辅国的心性,可比咱们魔修更冷酷。”王汝邻道:“何况那梁岳我虽不了解,可我知道他师尊是玄门中当世第一剑修王汝邻,名驰宇宙、晃动乾坤的大人物,你们轻易对付他的徒弟,可真是叫活腻歪了。我敢打赌,若是你们果真对梁岳下手,他死不死不知道,你们不出两个时辰就要全军覆没。”
  梁岳无语了下。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夹带私货呢?
  “可是……”那魔修咬着牙,“即使不做也要死,做了也是死,那我们还不如搏一搏。”
  师父忽悠了半天,这个时候,梁岳又接力忽悠道:“其实也未必如此艰难,要说劫狱,我也有一计。”
  ……
  不久之后,梁岳与卫萍儿就将消息带回了诛邪衙门。
  胎灵草有,但是要劫狱。
  “我已经与他们敲定了计划,只待实施了。”梁岳自信满满道。
  “你指的是和哪边敲定了?”谢文西听得有些疑惑,“是和魔修,还是和刑部?”
  “自然是和魔修。”梁岳道:“刑部那边还是要沟通一下的。”
  “当然了。”谢文西只觉此事有些棘手,皱眉道:“刑部那边会不会同意还不一定,毕竟那是参与过游街的重犯,若是真冒些风险,被他逃掉了,那可是大疏漏。”
  “不能和左相商量一下吗?”梁岳沉吟道。
  “你可以亲自去找他聊一聊。”谢文西忽然笑道,“你去提的话,成功率可能会高一点。”
  “为什么?”梁岳不解。
  该不会什么私生子的谣言,已经传到连诛邪衙门的同僚都信了吧?
  这摆明了就是没谱的事情啊。
  “因为你之前帮过左相大人的忙啊,当时上殿参卢远望,若不是你有勇气,说不定还没那么简单。看得出来,左相大人对你的欣赏远超旁人。”谢文西认真道。
  梁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说的好像是实话,也确实有些道理,便点点头道:“那我去跟左相大人提一下。”
  其实要说诛邪司里去找梁辅国最有希望的人,自然就是陈素。
  毕竟玄门弟子下山这件事上,梁辅国就欠着陈素一个天大人情,所以陈素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可是北门江水战刚刚结束,九鞅谍子在境内闹出这么大事情,陈素又忙着去追捕逃走的水妖,又要去与诸司处理后续事宜,正忙得不可开交。
  能不麻烦他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他。
  梁岳就这样肩扛重任,来到了皇城相国门。
  左相的衙署外有一排各部官员在等待,可是看见梁岳来了以后,那原本耷拉着脑袋的门房,突然来了精神,立刻就进去通禀。
  不多时,就有小吏出来,将梁岳迎了进去。
  前面的官员看着这插队行为,也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对,都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
  连梁岳自己都很奇怪,相国门的人对自己这么热心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六品仙官,这三品四品都蹲在地上乘凉呢,会有一种我在搞特权的感觉啊?
  梁辅国也真是的,他通报你就立马让我进啊?
  前面排队那些人得怎么想……
  衙署规模不小,梁辅国办公的屋子一进去就极开阔,四周装潢规格很高,雕梁画壁。正前方的左相大人端坐案前,威严深重。
  这里也能看出不同主官的性格,据说同在相国门下,右相宋知礼的衙署就十分朴素,房间不大,摆设也很简单,极尽低调之能事。
  也不能说梁辅国就喜好奢侈,只能说他没有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
  “左相大人,我在外面排着队也可以的。”梁岳有些受宠若惊地道:“这样进来让别的官员看着多不好。”
  “无妨,我正想去找你们诛邪衙门呢。”梁辅国头也不抬,看着案上的一份书册,眉头紧锁,“就是陈素这两天忙,一直见不到人。”
  原来是因为他正好有事要找诛邪司,也让自己代为传达了。
  梁岳这才知道,为何自己进来得这么顺利。
  可是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啊。
  这种话又不太好当面说,难道要开口说左相大人你注意点对我的态度,最近外面都谣传你是我爹?
  若是开玩笑的时候聊两句还好,可工作状态的梁辅国,远比平时气压更低,让旁边的人也会有些微的窒息感。
  想想也正常。
  毕竟谁上班时候能开心的起来啊。
  “是啊,陈师叔确实忙碌。”梁岳沉吟了下,道:“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回去就代为转告。”
  他的想法是,若梁辅国恰好有求于诛邪司,那就太棒了。
  这样大家两相交换,就把事情办成了。
  要是如此,就像做生意一样,自然是让梁辅国先把条件说出来,自己才好权衡。
  可梁辅国毕竟不是普通人,他即使分着心,一样毫不犹豫道:“你先说,你来是要做什么的?”
  “呵呵。”梁岳见自己从对方这里怕是占不到一点便宜,干脆笑了笑,直接说道:“我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明晚想去刑部天牢一趟,不知道方不方便。”
  梁辅国回道:“这个好说,去干什么?”
  梁岳小声道:“劫狱。”
  梁辅国从案牍册中抬起头,额头挤出一个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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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都是自己人 【求月票!】
  “事情是这样的……”
  梁岳连忙将闻师姐中了九鞅谍子的咒、与自己在罗刹鬼市与魔修做交易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下,自己师父在那边德高望重这种细节自然是略过的。
  认真讲的话,闻一凡受伤是为国对抗九鞅,属于工伤。而她本人也是不久后夺城之战的主力,帮她疗伤也是朝廷的一件大事。
  所以为她疗伤出力本就是朝廷的义务。
  只是要策划一出魔修越狱这个事情,兹事体大,需要诸司协调罢了。尤其是那灵宝教主身份非同一般,是在神都百姓众目睽睽之下入城的。
  都是为朝廷效力,你不能拆我家的墙,堵你家的窟窿啊?
  也就是刑部由梁辅国主事,他与诛邪司关系密切,这才能来问一问。要是换了别的衙门,是万万没得商量的。
  梁辅国听他这样讲,思忖片刻,道:“事情当然可以做,闻姑娘身为玄门弟子,不能被九鞅谍子毁了前程。她需要任何旁的灵药,也都可以开口,我全力帮她解决。”
  “只是既然是做戏,那就得确保人走了以后还能抓回来,这个需要你们计划好,需要人力物力都可以跟我讲。”
  “当然,既然要帮伱们的忙,那作为交换,诛邪司也得帮我一个忙,这个事情需要陈素拿主意。”
  听完了梁岳的事情,他也终于肯说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帮左相转达给陈师叔。”梁岳直接表示自己做不了主。
  就听梁辅国道:“之前你送来刑部那个人犯,两江府的那个,被杀了。不过你放心,是我故意留给他们的破绽,现在我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手脚。只需要等一个契机,我就能将他钉死。”
  梁岳一听就领悟,那个“他”指的应该是海东侯。
  之前听说那犯人在刑部大牢里死了,梁岳就有些纳闷,若是在外面就算了。可是刑部大牢,已经进了梁辅国的地盘,还能被人施展手段?
  而且事后没有任何风浪。
  这未免太不符合梁辅国的行事风格。
  现在看来,这果然才是左相做事的风格。所有你觉得他吃了亏的时刻,其实都是他在打窝。
  “那个契机,我不好出手,需要你们帮忙。”梁辅国道:“我给你们一个时间、一个地点,去帮我抓个人。抓住以后也先不要声张、不必上报,我会去处理。陈素答应我把这件事办了,那劫狱的戏就好商量。”
  “好,我去问陈师叔。”梁岳颔首道。
  此前虽然说陈素是梁辅国请下来的一把刀,可大多数时间,诛邪司的行动都是自由的,不受刑部的约束。
  只要有九鞅谍子,诛邪司绝不手软。
  双方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君子间的心照不宣,而不是一切听从梁辅国命令行事。
  可是这件事,显然是要将诛邪司当做私器来用一次了,以陈素的傲气,未必会同意,至少也要拿捏一下。
  难怪梁辅国要作为条件来谈。
  这些江湖庙堂的顶级大佬之间,关系微妙得很。
  不过梁岳不操心这些。
  他只关心闻师姐。
  ……
  刑部,天牢。
  所谓天牢,就是刑部大牢最深层,关押重犯的地方。在这里的不是朝廷重臣,就是身怀高强修为的江湖大佬,寻常的小喽啰,想在这里混一个床位都很难。
  灵宝教主就是其中之一。
  在天牢中段的一间牢房里,他以跪姿被压制着,周身穿着条条铁索,丹田与气脉统统有符箓石钉刺透,两杆铁钩穿着琵琶骨,高高悬起。
  刑部为了防止这些强者越狱,向来是没有什么人权好讲。
  牢中狱卒每一刻钟来回巡视一次,务必保证每一名犯人都没有任何不轨行为。其实以这种状态压制的人,想自己挖个鼻屎都是痴心妄想,又能有什么行为?
  披头散发的灵宝教主跪在那里,重重地喘着粗气,瞳仁灌血,满是恨意。
  他是魔门血尊的亲传弟子,在海月国经营多年,终于混成了国教之主,大权在握,巅峰时就算国君也要忌惮他三分。可胤朝天兵一至,瞬间瓦解了他们的战力。
  像他这样的人,是没经历过当初在九州时期被围追堵截、活不下去才东渡出海那段岁月的,所以还企图与胤朝天兵碰一碰。
  结果交手没出二十个回合,就被凌三思生擒活捉。
  “啊……”他低低吼道,“凌三思,若我有逃出生天之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隔着厚厚一层石壁,旁边牢房的大佬闷闷回应道:“省省力气吧,每个新来的都像你这样喊,压上三天就老实了。”
  “哼。”灵宝教主回应道,“我乃是魔门血尊的亲传弟子……”
  “巧了吗不是,骨尊是我亲爹。”隔壁大佬说道。
  “哦。”灵宝教主不再出声。
  “别说是咱们了,就算是三尊亲自被镇压在这里,也不可能逃得出去。我刚来时候闹得比你还凶呢,现在只要还能活着,就庆幸吧,起码说明咱们对梁辅国还有用。”那人显然是已经老实了,叹口气道:“想重见天日,是纯属痴心妄想了。”
  灵宝教主其实也清楚现实,听他如此说,愈发满心绝望。
  可正当此时,两名前来巡视的狱卒经过,在路过灵宝教主的牢门前,其中一名狱卒突然暴起,一掌手刀将另外一名狱卒切晕。
  而后他凑近问道:“是海月国的灵宝教主?”
  灵宝教主猛地抬眼,“是我。”
  “自己人。”这狱卒戴上一张罗刹鬼市的面具,道:“是你属下与我交易,让我来救你的。”
  “你能救我出去?”灵宝教主难以置信地道。
  这狱卒自然就是梁岳,他取出钥匙解开牢门,上前徒手拔出灵宝教主丹田处的石钉,嗤啦一身,鲜血飞溅而出。
  “啊!”灵宝教主惨嚎一声。
  但他知道,对方是在帮他,这样虽然让他受伤,可也使得他能够运转一丝修为。
  梁岳又取出一枚血色玉壶,递到灵宝教主的身前。
  正是他们血炼宗的法器,炼魂壶。
  灵宝教主自己的法器自然都被收走了,他的属下便将此物交予梁岳,也算是信物,更是给他傍身。
  他一见此宝,果然确信了梁岳的身份,当即手握炼魂壶,运转修为将其中炼化的生魂驱动起来,一缕缕鬼影缠绕身躯,哗啦啦铁索颤动,嘭嘭嘭连串声响。
  不过片刻时间,他就已经挣脱了所有束缚。
  这就是为何刑部要压制得如此严密,对这些宗师境的炼气士来说,稍微放松一丝束缚,他们立刻就能打开缺口脱困。
  “怎么出去?”浑身鲜血淋漓、元气大伤的灵宝教主,精神却是无比振奋,站起来问道。
  “随我来。”梁岳头前领路,带着他向外走去。
  旁边那老大哥见状,高呼道“诶?都是魔门同仁,能不能带我一个?”
  “呵。”灵宝教主冷笑一声,“你就在这痴心妄想吧。”
  说罢,带着笑嚣张离去。
  梁岳领他一路向前,矮着身子穿过一条细小路径,来到天牢闸口。
  这里有一道万钧断龙闸,遍布阵法,厚重有如山岳。
  灵宝教主见状,尝试以真气催动,发现这闸口纹丝不动。而周围一样是铜墙铁壁一般,完全无法打碎。
  看来想要外力强行劫狱,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有人里应外合,想要从此处逃脱也是难如登天。
  “怎么办?”他急着问道。
  就见梁岳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别急。”
  不多时,就听喀喇喇一阵声响,那闸口向上轰隆隆升起,一隙光亮缓缓在眼前放大。
  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闸口完全升起以后,灵宝教主才看见,门后有一同样戴着鬼市面具的人,正在操纵机括,升起闸门。
  他不由得错愕了下,“这……”
  梁岳一边快步走,一边回头淡然道:“不用怕,自己人。”
  灵宝教主怔了怔,“都是自己人?”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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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刑部是你家开的? 【求月票!】
  “嚯。”
  灵宝教主闻言惊叹,这小子果然有些势力,不止能混进天牢内部,还能在闸口这么重要的位置放上自己的人。
  不知道自己那些属下,是怎么找到这么厉害的帮手的?
  看来之前给亲信都种下血煞是对的,若非性命危急,他们绝不可能这样卖力气来救自己。
  梁岳带着他出了天牢闸门,外面就是普通牢房,一路沿着阶梯向上,又走出牢房大门。狭窄逼仄的通道,完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稍微有两人把守,外面就不可能打得进来。
  可一直到要走出牢房正门了,都没有巡视的狱卒。
  灵宝教主惊疑道:“你把所有狱卒都杀了?”
  “当然不会,我只是买通了牢中主事,拿到巡逻路线,避开了而已。”梁岳这边说着,话音未落,面前的通道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狱卒的身影。
  梁岳顿时瞳孔一紧。
  这绝对是计划外的失误,按照跟梁辅国安排好的剧情,这个时候所有狱卒都应该躲起来才对。
  事实上,那狱卒的出现也确实是意外。
  他本来在休息的地方躲得好好的,却突然感觉尿急,算算时间来得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偷偷去上了个茅房。谁知道回来的时候,正从那里路过。
  “有人!”灵宝教主本就神经紧张,见到有狱卒路过,当即抄起炼魂壶,就要将对方顷刻炼化。
  虽然只是一个狱卒,对付起来不成问题,可是对方一旦喊出一嗓子,大牢中一定有坐镇的刑部宿老,到时再想脱身就难了。
  “慢着。”梁岳赶紧按住他。
  下一个瞬间,就见那迈出一步的年轻狱卒,突然满脸慌乱的又倒退了回去。
  看他的表情,比越狱被发现的二人还慌呢,压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别说叫喊了。
  对方表现得比你还怕,并且撤回了一只脚。
  “这……”灵宝教主纳闷地指着那边,“这是怎么回事?”
  “也是自己人。”梁岳一本正经道,“这是我带进来负责望风的,他刚才出现,就说明前路通畅。”
  “这也是?”灵宝教主满脸迷惑。
  一个两个的,全都是你的人。
  那刑部的人呢?
  敢情这刑部衙门是伱家开的?
  “不计划周密,我怎敢以身涉险?”梁岳淡淡一笑,“放心走吧。”
  说话间,两人又穿过几道长廊,来到了大门之前。
  刑部牢房的正门也是几道重型铁门,都有阵法加持,固若金汤。若不打开阵法,是万难突破的。
  可灵宝教主这下再也不慌了,只是左右看看,期待地说道:“想必这里也有自己人吧?”
  “这里没有。”梁岳摇摇头,道:“因为这个我自己就能开。”
  说罢,他单手举起一枚印符,在门前一晃,铁门轰隆一震,接着便喀喇喇向外打开,一缕月光随之披洒进来。
  灵宝教主不习惯地挡了挡眼睛,等大门打开,就见门外的街上也是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马车候在那里。
  梁岳带他径直走过去,道:“上来吧,这马也是自家的。”
  车上没有车夫,梁岳让灵宝教主上车,自己在前方一甩鞭子,啪的一声,车驾向前驶去。
  此时已经入夜宵禁,可这辆马车在天街飞驰,却没有任何一人查问。
  快到城南时,灵宝教主眼睁睁看着几个御都卫人马在他们身侧的坊市巡逻,见到这辆车与车上的梁岳,却视而不见一般。
  “御都卫也是?”灵宝教主瞪大眼睛。
  哪怕停下问两句,梁岳再敷衍过去,他都不会这么惊讶。
  这得是有多熟啊?
  “之前那些还没那么熟,这些是真的自己人。”梁岳悠悠说道。
  福康坊驻所于他就像是一个家一样的所在,里面的说是家人也不为过。
  灵宝教主一脸茫然,满心都惊诧于现在九州魔门的发展,对朝廷的渗透居然已经到了一个如此从上及下的地步。
  后续的城门口守军轻易放他们过去这件事,已经无法再触动他了。
  习惯了。
  现在即使梁岳将他送到胤朝皇宫住上一宿,甚至安排个妃子伺候一宿,转天再跟他说皇帝也是自己人,他都不会有任何意外。
  一直到城外约好的一座码头边,梁岳才叫他下车,之后站在水边高声道:“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伴随着一声暗号回应的,是哗啦啦水声响起。数名魔修从河里窜出来,以真气蒸干衣物,飘飘落地,当即半跪施礼,口中高呼:“教主!”
  灵宝教主直到此刻才从幻灭中感觉到一丝真实,“是你们……真是你们,我终于见到我的自己人了。”
  ……
  “呼保义兄弟不愧是讲义翁的高徒,真是神通广大!”一名魔修激动地说道,“我们方才还在忐忑,没想到你真的能够将教主救出来!”
  其实在这之前,这伙魔修对梁岳一直是存着提防的。
  讲义翁的弟子又如何?
  他毕竟不是讲义翁本人,值得魔门同仁们无条件的信任。圣人的徒弟还可能有坏种呢,大家都是在罗刹鬼市里认识的,连脸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不怀疑?
  是以他们原本与梁岳约定的是在码头上会面,却偷偷潜入了水下,就是想看看他带来的究竟是教主还是追兵。
  一直到看见灵宝教主本人之前,他们心里都是没有底的。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将教主带出来了。
  既然将灵宝教主带到了这里,他们便不再怀疑有作假的可能了。朝廷即使为了抓几个魔修下圈套,也不可能放任他将教主这个级别的重犯带出城,但凡出了点差错谁来担责?
  刑部又不是他家开的。
  “不过是些许人脉罢了。”梁岳轻笑了下。
  旁边的灵宝教主则感慨道:“讲义翁的大名我亦有所听闻,今日一见,岂止是神通广大,简直是神通无比广大!我魔门之中,卧虎藏龙,已至于此。我辈若依旧蜗居一隅,何异于坐井观天?只盼有朝一日,我也能杀入九州,与各方英雄逐鹿。”
  “教主此番历经劫难,归去之后修为必定能再上一层楼!”几位魔修立刻拍马屁道。
  “海月国以后怕是不能再发展了,灵宝教该何去何从,诸位确实可以再想一想。”梁岳道:“只是眼下还算不得安全,大家需要即刻动身,我安排了船,可以直接送各位出海。到时刑部即使反应过来,派出强者追捕,也拿你们没有办法了。”
  灵宝教主握住梁岳的手,诚挚说道:“呼保义兄弟想得实在周到,你们才是真正的魔门,与你相比,我们灵宝教实在是不值一提。此番一别,他日再会,必定报答重恩。”
  “呵,大家都是魔门同仁,何须如此客套?”梁岳摆摆手,笑道:“何况这一次我也不是没有酬劳……”
  “对!”后面魔修自储物法器中取出一枚锦盒,递给了梁岳,“呼兄请查验。”
  梁岳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株看上去干瘪枯瘦,却灵性无比充沛的灵植。
  与卫萍儿所描述的胎灵草毫无差别。
  灵宝教主一看,却凝眉不满,道:“我记得当初我种了两株胎灵草,你们跑路的时候都收起来了?”
  “没错。”那魔修讨好似的说道:“教主有命,属下们自然收拾妥当。”
  “那为什么只给呼兄一株?”灵宝教主顿喝一声,“好像我灵宝教抠门,对待救命恩人都如此小气?两株都拿出来,都给呼兄带走!”
  “是!”那魔修立刻将另一株胎灵草也拿出来。
  “这这这……”梁岳接到手里,口中连声道:“这如何使得,大家都说好了价码……”
  他再开盒检查一番,没有任何问题,嘴上还是在说道:“实在太客气了,这不是折煞了我……”
  紧接着便将两株胎灵草都塞进怀里,同时还不忘说道:“这我真不能收。”
  “诶——”灵宝教主抬起手,道:“呼兄,今日与交了你这个朋友,痛快!”
  “教主大气!”梁岳拱手道。
  说话间,远处一架木筏顺流飘至岸边,木筏上一个撑篙人,戴着斗笠,压低帽檐,不露面目。
  “船到了,诸位,都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既然如此,我就不送了。”梁岳挥挥手,“大家保重!”
  一众魔修看着这木筏,面面相觑,“这就是你安排的船?”
  “嘿嘿。”那撑筏人怪笑两声,“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我这船才快呢。”
  “这玩意能出海?”一名魔修质疑道。
  “时间仓促,哪有大船,就委屈诸位将就一下吧。”梁岳也劝道:“大可以放心,这船夫都是自己人,保证没有问题。”
  “呼兄的自己人,那肯定就没有问题。”灵宝教主现今对梁岳毫无怀疑,一听他说是自己人,当即就飞身上了木筏。
  一行人仅仅是站上这筏子,感觉它在水中就已经摇摇欲坠。
  不过那撑筏人手中竹篙一撑,居然还真麻利的把木筏调转过来,排水而行,看起来真有几分功夫在身。
  “既然是呼兄弟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兄弟你如何称呼?”灵宝教主出声问道。
  那戴着斗笠的船夫微微一笑,“鄙人陈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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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青阳道宫 【求月票!】
  有些人走了,他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但也许明天就回来。
  灵宝教主隔壁的魔门重犯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之前还对灵宝教主冷嘲热讽,结果对方一转眼就被人救走了,转过头还对他回以嘲讽。
  谁知道一宿还没过完呢,灵宝教主又回来了,一样的姿势、一样的镇压,只是脸上更多了一些茫然与懵懂。
  “哈哈。”隔壁魔修笑声爽朗,“咋的,出去解了个手就回来了?看不出你还挺爱干净啊。”
  灵宝教主嘴唇颤动,半晌只说出一句话:“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啊。”
  什么呼保义?
  根本就是诛邪衙门的走狗,把他折腾那么大一圈出去,就是为了胎灵草和抓他外面的属下,转眼就把他亲手送到了陈素的船上。
  那可是陈素啊。
  就在刚刚,木筏之上,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灵宝教主都没敢往那方面想,还在笑呵呵说道:“兄弟,你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头戴斗笠的陈素一边向前撑着筏子,一边继续道:“我是玄门弟子。”
  “哈哈哈!”灵宝教主大笑着回头,“我就说嘛,想起来了,诛邪衙门里有个叫陈素的,是掌玄天师亲传弟子,整天笑眯眯的,杀人老狠了。这兄弟也是玄门出身,还跟他重名,真巧啊。”
  后方魔修附和着笑道:“是啊,真巧。”
  “不过陈素这名字也没什么特色,重名倒也正常。”
  “是啊,我们村里都有三个叫这个名字的,玄门那么多弟子,重名不奇怪。”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强颜欢笑着,似乎都极力想撇开自己脑海里那个恐怖的想法。
  陈素又笑着补充了一句道:“我确实有个名叫陈衍道的师尊。”
  噗通一声,灵宝教主彻底崩溃了,直接跪倒在木筏上,“哥,伱别说了,我害怕。”
  “没事。”陈素笑呵呵的,仍旧持续着撑船的动作,前方黑洞洞一片,看不清去路,“这一次算你立功,乖乖跟我回去,说不定能从五马分尸减罪到四马分尸。”
  灵宝教主见他专心划船,似乎没有回头的打算,突然大喝一声:“跑!”
  他奋起一身残余的全部修为,祭起那炼魂壶,刹那间千百怨灵俯身,带着几名手下一同向外窜去。
  轰!
  就见滔天大浪席卷而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拍了回来,重新七荤八素地落在筏子上。
  前方终于瞥见一隙天光,就见陈素划啊划,居然带着几人划出了一方小天地,恍惚一闪,又回到了刑部大牢前的空地上。
  那筏子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面带微笑的陈素在那里负手而立,用下巴朝前点了点,“走吧哥几个,看在这趟帮了我一点忙的份儿上,自己进去,还能算你们自首。”
  几个灵宝教的魔修互相对视几眼,当即争先恐后地朝前冲刺过去。
  这下再进刑部衙门,可就没有那么空旷了,至少百八十个强悍狱卒严阵以待,当场将几人拿住,重重镇压,放进他们应该进入的监狱里。
  在被压制的过程中,还有魔修发出不解的疑问:“讲义翁的弟子,为什么会骗我们?”
  “那小子肯定是与正道勾结!欺骗了讲义翁!”另一名魔修喊道。
  “没错!”旁边的魔修附和:“左相狡猾又残忍,陈素残忍又狡猾,这都是他们联手做下的圈套!”
  一众魔修被骗得道心破碎,齐齐高呼道:“无耻!”
  ……
  青阳山,道宫。
  同为人间道门圣地,道宫与玄门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更加接地气。高山石阶之上,上山进献香火的人排成长龙,络绎不绝。
  尽管这一代牧北帝崇佛,可那也只是在中州或者北方有影响,南方受神都影响较小,信仰道门的数量依旧庞大。
  玄门只有炼气士的修为传承,对于弘扬道法就不太注重了。
  只是道宫之中也是有炼气士的,而且历来不乏强者,虽然和玄门比不了,其底蕴深厚处还是要远胜旁的修者势力。
  在后山深处的隐居殿中,一名青衫老道缓缓行出。
  他看上去身量不高,一头白发、戴着道冠,脸上皱纹堆叠,看得出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可也就是目光明亮,步履矫健,行走带风。
  进入殿宇中,就看到玄门丹鼎一脉的薛白芷正在那里,静坐冥想。
  “薛药师。”老道一见她,立刻呵呵笑了起来,“真是令人羡慕啊,咱们这一辈儿人,活着的都不多了,你居然还能如此青春,当真驻颜有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方法,只有一个诀窍而已。”薛白芷睁开眼,也笑着回应道:“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哦?”老道在她对面盘腿坐下,“愿闻其详。”
  薛白芷缓缓说道:“多行善事,自有善报。”
  “哈哈,你的意思是老道我做的好事还不够多?”对面的老道士哈哈大笑。
  “应该是还差一点。”薛白芷道:“我这里有一件送上门的善事,正好可以给你做。”
  “嗨。”老道一摆手,“咱们都认识百多年了,说话还这么拐弯抹角干什么?需要帮什么忙直接讲,能帮的我自不会拒绝。”
  “我就知道天符道长侠义心肠,可比你那些抠门小辈们强多了。”薛白芷向外望了一眼,说道。
  “看来你是在他们那里吃了瘪,这才想起我这个老友啊。”老道士思忖道,“我估摸着你这事儿不会太容易。”
  薛白芷道:“闻家那个女孩儿,因为中咒失去了太上仙体,我要炼药救她。可是现在差了一味主药。我回玄门找了一圈,打听到只有你们道宫里还有存下的,就想来求用。结果你那个徒孙,现在的道宫掌教,直接给我拒绝了。”
  “你要的该不会是……”老道眉头一皱,“悟道古叶?”
  “没错。”薛白芷笑道:“就是这东西,怎么样?”
  “嘶。”老道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悟道树已经三千年没有出世,世上现存的悟道古叶用一片少一片,道宫留着这树叶,是想给后辈天骄弟子在破境时开悟的。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们的后辈越来越比不过玄门,他们小的压力也很大。你却想要走这重要的希望,去救你们玄门的弟子,这……”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废什么话?”薛白芷听他话里话外没有要答应的意思,当即变脸,“当初闻姐姐对你们那么好,闻家对人间贡献那么大,我们玄门花了多大力气才保住这个孩子,让你稍微出点力的时候,就唧唧歪歪了。她才死了一百多年啊,就人走茶凉了?”
  “好一个才一百多年,你再晚点来别说茶凉,我都要凉了。”老道以手掩面,十分无奈道。
  沉吟片刻,他悠悠说道:“你别怪我多考虑一些,一方面从前闻姐姐对我们确实有恩,可一方面道宫现在着实挣扎,我又隐居多年,不问道宫事务。若是一开口就要插手小的们定好的事情,难免也惹人厌烦。不如这样,我想一个两全的法子你看可以吗?”
  “说吧。”薛白芷眯眼看着他。
  “悟道古叶可以给你们,但是闻家那女孩不是太上仙体吗?让她恢复之后,转来我道宫修行,做我道宫弟子。这样她既能恢复,我道宫也能多一位天骄传人,如何?”
  老道目光精亮,“只要闻姐姐的孩子能好好的,你们玄门也不在乎她在谁门下吧?”
  薛白芷面无表情,道:“老东西,你们这是趁火打劫啊?”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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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养颜符 【求月票!】
  “时间就是今晚……”
  “地点是海东侯府?”
  “我们要抓的人是,九鞅金羊部的使者!”
  入夜,海东侯府之外,梁岳、尚云海、李墨、许露枝、大乔几人凑在一处,看着梁辅国给的指令。
  李墨的神情有些震动:“海东侯通鞅?”
  “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梁岳看着他的表情,不太意外地道:“海东侯执掌边贸多年,渠道广、路子野,要说朝中有谁最可能通鞅,他肯定在怀疑之列。”
  “不,我是在想……”李墨茫然眨眨眼,“海东侯夫人是我最大的客户之一,宗室夫人圈子的符箓都是她帮我引荐才卖出去的,要是海东侯出了事,我有一半的人脉可就白经营了。”
  “这小子和目标有利益关系,我建议先把他抓起来。”乔采薇第一个举手道。
  “我那是去打通关系,提前作为内应。”李墨反驳道:“待会儿我就先进去,咱们里应外合。”
  “确实可行。”梁岳点头道。
  李墨是有些特长在身上的,哪里有富婆哪里就有他,这种需要潜入权贵府上的任务,带上他准没错。
  尚云海打开一张画像,在梁辅国提供的情报上,甚至都将目标的容貌详细画了出来,那是一张棱角鲜明的鞅人脸庞,一个三十许岁的男子。
  据说是金羊部可汗的外甥,很受器重的人物。
  对于梁辅国能搞到他的行动路径,他们也不觉得奇怪,九鞅在胤国有这么多谍子,胤国也不可能不往九鞅派人。哪怕只有九鞅谍子的十分之一,那也是相当庞大的数目了,带回些情报是正常的。
  按照梁辅国的要求,他们要在确认目标进入海东侯府之后,再将他当场擒拿,将人押回去。
  这让任务增加了些许难度。
  但是这样做的理由也不难想到,与其说是抓这个九鞅使者,不如说他的目标就是海东侯。
  只有让诛邪司这个第三方在海东侯府里,当众把那个九鞅谍子擒下,才能将火烧到海东侯身上,在外面就起不到这个作用了。
  “有人过来了!”许露枝提醒道。
  她早就在侯府几个门户都种了耳目,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收到知晓。
  几人立刻顺着她的指引,来到侯府的侧门,就见一排车驾由此进入,车上似乎拉着很多货物,看不见里面的人。
  “不确定目标是不是在里面。”尚云海道:“确实要李师弟出马了。”
  “嘿嘿。”李墨一笑,“瞧好儿吧你们就。”
  “我和你一起去。”梁岳起身道。
  李墨一个人在侯府中不方便探查情况,是需要有一个人随行的,梁岳此刻有仙藤在身,干这种事情最拿手。
  不多时,他已经乔装成一副随从模样,跟在李墨身后,来到了侯府正门。
  “劳烦与夫人通报,就说符箓派李墨带着她要的符箓来了。”李墨到门房前说道。
  “哦,是李符师,请进吧。”那门房看起来对他是很熟,都没通报,直接就叫来了一个小厮,将他们二人带到后院去了。
  只不过海东侯府很大,正门与侧门隔着也远,他们这一路是看不到那边情况的。
  “一会儿我拖住她,你寻个机会出去办事,见到人就叫他们攻进来。”李墨小声道。
  “好。”梁岳轻轻应了一下。
  来到一座灯火通明的庭院内,那小厮施礼退下,将二人带到堂前。
  就见堂上坐着一名身着蓝色长纱裙的中年妇人,看起来得有四十许岁,脸上多了些纹路,可体态白皙丰腴,似露非露的,还有几分妩媚的味道。
  见到李墨的第一时间,她便露出笑容,“小李啊,怎么过了这么多天才过来?”
  李墨大喇喇上前坐下,回道:“我这不是给姐姐伱想辙去了吗?你说说你,长得这么美,已经和二十来岁大姑娘没差了,还非得要脸蛋儿看起来和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样。要我说,你这正是最美的年纪,本来就没必要嘛。”
  “哎呀。”海东侯夫人听他这一番“训斥”,笑得愈发合不拢腿,“哪个女人不爱美,小李你就别说我了。既然你这回找上门,想必就是有办法了呗?”
  “这是自然,嘿嘿。”李墨一翻手,取出一沓符箓,看上去是一张大圆形的符纸,上面还都贴着封皮,道:“这是我回去改良以后的养颜符,上面的符文和材料都是我精心调配的,而且没有修为也可以用。”
  “呀。”海东侯夫人接过符箓,仔细看了一下,“这要怎么用啊?”
  李墨演示着,撕掉了符箓上面的一层封皮,底下的符箓表面十分水润。
  “就将这一面敷在脸上,一刻钟就好。”他介绍道。
  “敷在脸上的符箓吗?”海东侯夫人大为惊奇,拿在手上端详片刻,又疑惑道:“可是这样敷在脸上会不会很闷?”
  梁岳在旁边看着好笑,李墨可真是个符箓小天才。
  之前发明的遇水发声符,就极具奇思妙想,这次干脆把面膜做出来了。
  他便出声建议道:“只要在眼部和口鼻的位置剪下几个小孔,就可以透气了。”
  “诶,没错!”李墨用拳头一捶手掌,“这样就可以解决了。”
  他一边看着海东侯夫人将这片养颜符贴好,一边又取出一瓶小丹药,说道:“这是我让丹鼎派的同门帮我配制的驻颜丹,有从内部调理气血、维护肌肤的功效,保证从内到外,将姐姐你啊调理得无比通畅。”
  “那可太好了。”海东侯夫人贴好了面膜……不,养颜符,随即仰在哪里,享受地说道:“确实敷在脸上就凉丝丝的,好像有灵性在渗透进来。”
  梁岳见她开始进入状态,用眼神示意李墨,找个借口把自己支开。
  李墨表示领会,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就听海东侯夫人先吩咐下人道:“你们都出去!小李啊,让你这个随从也先出去,我和你说点体己话。”
  说罢,还抛来一个拉丝的眼神。
  “嗯?”李墨汗毛一耸,突然感觉有点不对。
  常年在富婆圈混迹的他,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立刻意识到海东侯夫人这个开场是要做些什么。
  他赶紧回头看向梁岳,用眼神传递一道信息:“情况不对,你先别走。”
  梁岳则用眼神回了一道信息:“这是好机会,你顶住。”
  李墨:“哥们儿顶不住啊。”
  梁岳:“顶不住也要顶。”
  李墨:“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梁岳:“嘟、嘟、嘟……”
  海东侯夫人又瞥了一眼李墨,“你们俩在这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
  梁岳应道:“小的这就退下。”
  他走出院门,就见夫人院里的下人们都很熟练地躲到远处门廊外,在院子外等待召唤。
  看来海东侯夫人干这事儿不是第一回了。
  不过李墨肯定应付得来,他一个炼气士,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让一个凡人女子给强迫了。要是真发生什么,只能说他是半推半就。
  梁岳也来到门廊外,他与那些侯府下人本就不熟,就装作有些尴尬的样子绕到院墙后面,眼看着没人注意到自己,他立刻化作黑夜里的一道风,嗖嗖几声,腾跃之间,朝主院奔去。
  来之前他们都看了侯府的布局,要找到海东侯会客的主厅并不困难。
  临近中庭之时,他启动仙藤,倏忽间整个人化作虚无,径直跃上对面屋顶,轻飘飘停留在上面。这种时候他要很小心才能停留,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会把身子穿过房顶,若是那时化虚的状态突然结束,可就太尴尬了。
  隔着一座院落,他看到对面正堂之内,身材宽大的海东侯窝在锦榻之内,由美人伺候着按肩揉脚。
  而对面的座椅上赫然是一名面庞刚硬的九鞅男子,正是他们所要寻找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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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离开? 【求月票!】
  海东侯府的厅堂之内,满虎的神情有几分不悦。
  “侯爷,我们可汗说了,必须要有更低的价格和更多的货物!”他急切地说道:“如果不能将水猿部彻底打垮,那我们以后没得赚,就会撤出古墟城的市场,那你也不会再有合作伙伴了。”
  “稍安勿躁。”海东侯窝在软乎乎锦榻上,状态十分松弛,悠悠说道:“满虎兄弟,我们胤国有一句古话叫作,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儿,不知你听过没有?”
  满虎摇摇头,心说这胤国古人听着也挺没文化的。
  不过他依旧保持了沉默,想看海东侯准备说些什么。
  “在我看来九鞅想要吞并胤朝,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行为,因为你们现在的实力最多自保,根本不可能支撑伱们南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敢卖给你们物资。”海东侯道:“可是你们在北门江搞事情,让陛下很是震怒,若非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现在两国之间怕是又要重启战端了。”
  “江上的事情,与我们金羊部无关。”满虎凝眉道:“我们派到胤国的谍子也是各部之中最少的,我们只想做生意,对打仗根本没有兴趣。”
  “可你们是一个整体!”海东侯的目光稍微凌厉了下,“不能说激进的人在那里做下破坏两国和平的大事,你们温和的人就在这里毫不影响。即使我相信你,可是朝廷会相信你吗?现在朝野上下都在盯着九鞅,我这个时候再往西海出船,那就是在找死!”
  满虎思忖了下,慢慢说道:“侯爷,我们才是一个整体。”
  “哈哈,当然啦。”海东侯笑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想要赚钱,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一样的。可眼下这个时机,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我正在追查穿过玄冥海给九鞅出货的人是谁,只要被我查到,就能从源头断了他们的货源。你放心,他们要抢就让他们先跳一段时间,能笑到最后的,肯定还是我们。”
  “那好。”满虎颔首道:“我回去会跟可汗解释清楚。”
  “我在朝中也会尽力运作,消弭北门江事件的影响,尽量平息争端。”海东侯又补了一句,“这几天朝中的主战派甚是活跃,我光是与他们周旋就劳心劳力了。希望可汗在鞅国那边也多出几分力,只有两国长久和平,才是对我们最好的状态。”
  “我们明白。”满虎道:“九部集会时,可汗从来都是阻止与胤国交恶,只是我们鞅人的部族不像你们的朝堂那般……”
  “若是两国大战,你们金羊部就算不出兵,出的钱粮要占前三,说话的分量理应很重才对。多说无益,满虎兄弟,你们还是好好想一想吧。”海东侯说完,便轻轻一仰,做出了送客姿态。
  满虎微微蹙眉,可又没说什么,默默起身离开。
  海东侯这一次的姿态与以往完全不同,直接让自己来他家中会面,言语中也不再那么客气。
  显然是因为北门江的事情,朝中压力增大,他对金羊部也有了些许意见。
  金羊部显然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冰清玉洁,即使再怎么从通商中获利,也不可能有直接抢来得方便。表面上互相贸易往来,背地里的小动作肯定也是没少搞的。
  至少像海东侯话里话外暗示的那样,其余九鞅谍子的活动,金羊部绝对有钱粮资金的支持。
  再怎么说,金羊部也是九鞅之一,鞅人亡胤朝之心从未平息,只是看能不能逮到机会罢了。
  他这一次态度倨傲,拒绝出货,自然也是对金羊部的敲打。
  满虎转身,走出庭院。
  梁岳看着时机已到,等他走出侯府再行动就没用了,于是显露出身形,高声喝道:“动手!”
  满虎一仰头,就看到一手持利剑的凌厉身影从天而降!
  这人像是完全凭空出现,属实惊了他一下,可还没等他取出兵刃招架,远天的一道银白色星芒率先赶到!
  咻——
  这一道流星飞落,直奔面门而来。
  他翻手掣出一弯金刀,蓄满劲力,铛地砍在流星正前方!
  嗤嗤嗤气焰磨灭之声,稍加僵持,他才看清这居然是一道箭矢。
  没等他完全格挡住第一支箭,第二道赤红色流星又飞速射来!咻——
  满虎只得让开第一支箭,以袍袖将其硬生生拍到一旁,再提刀斩向第二箭,想要将其轨迹撞偏,可轰然声响中,这一箭居然炸开,顿时将他掀得人仰马翻,凌空飞起。
  第三道金色流星瞬间从火焰之中又窜出来。
  三箭连发!
  这一箭他再也无法抵挡,嗤的一声刺破胸膛,将他狠狠钉在了海东侯府的门墙上!
  此时梁岳飞身赶到,一剑抵住满虎的脖颈,将其彻底制住。同时心中暗暗惊讶,林风禾的箭术和修为又有增长,越来越可靠了。
  屋内海东侯已然震惊莫名,翻身站起,数名供奉高手团团护住他。
  眼看满虎被抓,他出声喝止道:“谁敢在我侯府造次?”
  “诛邪司办案!”一身顿喝,就见从正门处闯进来的尚云海与乔采薇也突破一众护院,直直冲了过来,亮出诛邪衙门的令牌。
  海东侯闻听,面色顿时大变。
  李墨此时听到信号,也已经悄悄赶了过来,几道符箓将那满虎镇压住,与梁岳一同把人押了下来。
  “侯爷,我们打听到你府上这客商是九鞅谍子,你应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吧?”尚云海声音肃然地问道。
  “我……”海东侯看着眼前几名年轻人,内心默默盘算,最终还是叹声道:“自是不知。”
  若是叫府中供奉强行出手,未必没有从这些人手里将满虎夺回来、甚至把他们全部格杀在这的可能,但诛邪司既然出手,而且如此干脆利落,那就一定是有了精准的情报。
  即使将这些行走都除掉,自己的事情依旧是掩盖不住的。
  何况他们背后还都有玄门大能长辈,负隅顽抗毫无意义,不如想想如何撇开嫌疑。
  尚云海的话无疑就是给了他一个思路,若自己只当他是一个普通行商,完全不知他是九鞅人,也就可以解释了。但这个说法略显苍白,就看那些人将满虎擒住以后,从他嘴里能套出多少东西。
  自己一概不认是没有用的,还要看拿住他的人愿不愿意放过自己。
  可对方既然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有商量的余地?
  毕竟说到底,这满虎也算不上九鞅谍子,他只是一个来做生意的商人而已。与诛邪司抓谍子的业务,也不发生冲突。
  诛邪司为何雷霆出手,将其擒获,也还有待探究。
  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海东侯还是选择了退让。
  “这段时间侯爷请不要离开龙渊城,我们回去审讯之后,若有新的情况,还要通报侯爷。”尚云海让众人先离开,最后又对海东侯说了一句。
  从诛邪司的人突然出现,再到他们全部离开,全程也不过片刻,当真是来去如风。
  海东侯望着夜空深处,面色沉凝如铁。
  ……
  顺利将目标带回了诛邪衙门,本该是开心的一件事,可是回到诛邪司正堂以后,梁岳却察觉大家的脸上都有一丝淡淡的忧色。
  “怎么了?”他直接对众人问道。
  许露枝扁着嘴,小声到:“闻姐姐好像要离开了……”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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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拯救师姐大计划 【求月票!】
  “为什么?”梁岳神情一紧,忙追问道。
  刚给众人宣布完这个消息的谢文西,同样面色不佳,叹了口气,说道:“薛前辈去青阳道宫求取到了悟道古树叶,可道宫开出的条件是要让闻姑娘转投道宫门下,这才肯拿出悟道古叶帮闻姑娘恢复仙体。”
  悟道古叶这种仙物,是能够让天骄弟子更上一层楼的关键之物,道宫提出这条件也无可厚非。只要你闻一凡变成我道宫自己人,那就可以使用我道宫的资源。
  玄门对弟子门庭没有那么苛刻的要求,否则也不会有玄门弟子满天下开枝散叶。修为有成的玄门弟子,各脉山门本就不会刻意挽留。
  会对闻一凡感到不舍的,其实只是他们这些诛邪司行走罢了。因为她一旦转投道宫,新师门肯定要有自己的安排,不可能让她再和玄门仙官们混在一起。
  你改换门庭之前就在这当仙官,要是改换门庭之后还在这当仙官,那你这门派不是白换了?
  诛邪司几个年轻人在一起相处几年时间,感情笃厚,自然满心不舍。梁岳来的时间虽然短一些,可闻师姐对他也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听闻这消息,他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的神光,转过头,便走出正堂,向闻一凡的阁楼走去。
  阁楼的屋顶,闻一凡正穿一袭素色衣裙,屈膝坐在瓦片上,手肘撑在膝盖上,下巴搁在掌心,怔怔地看着远处。
  她似乎感应到梁岳的到来,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伱会来找我的。”
  “听说师姐要走了,我就赶来问候一下。”梁岳见她状况还好,便也不着急,施施然在她身旁也坐下。
  诛邪司外面虽然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望到外面的龙渊城夜景,乌黑黑的夜色里几点萤火般的光芒,应该是拿着火把的御都卫在巡街。
  极远处有几条灯火通明的街市,应该就是东西两市与红袖坊。
  繁华神都,好不热闹。
  “没什么,人间无不散的宴席嘛。”闻一凡淡淡地说道。
  “是啊,以后还能再见就好。”梁岳也微笑道。
  两个人共同看着一个方向,在夜风里静静地眺望远处,沉默了少许,突然又共同发出声音。
  “其实我也不想走……”
  “不走行不行?”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处,彼此都有些错愕,对视了一眼,旋即又一同错开目光,都有些局促。
  “我……”闻一凡断续说道:“若是从前的我,不会有半分不舍,可是现在这个状态,难免会有些惆怅。我虽然心里知道,只要恢复了仙体就可以再不受其侵扰,可现在的感受是骗不了人的……我不想离开诛邪司,我很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
  “好。”梁岳点点头,“那就不走。”
  “可是也没办法啊。”闻一凡无奈地笑了笑,“总不能去强抢人家的悟道古叶吧?师父先前已经来找过我了,他说他同意我改换门庭,只要心存正道,在天涯海角都是玄门弟子。我想我们也是一样的,只要……只要大家互相记挂着,以后还有很多再见的机会……”
  她在风里轻轻淡淡地说着,可转头看向梁岳时,他竟好像一句也没听进去,已经径直站起了身子。
  “既然你不想走,那咱们就不走。”梁岳口中喃喃着,眼睛里满是思索的神情,就下了阁楼。
  闻一凡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叹了口气。
  转过头,再看向远处,眼里又是一些不加掩饰的留恋。
  但是没关系。
  只要恢复了仙体,那以前的心境就会回来,这些就都没关系的。
  ……
  梁鹏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梁岳盘腿坐在院子里,对着那棵灵气氤氲的宝树发呆。
  大黑窝在一旁,一双马眼十分谨慎地盯着他,总感觉这个人族要对自己的宝贝树树图谋不轨似的。
  “哥,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怎么啦?”梁鹏问道。
  “开会。”梁岳抽回目光,简短说道,带弟弟进了屋子。
  梁岳、梁小芸、梁鹏,三大天才少年齐聚一堂。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们商量,是关于悟道树的。”梁岳扫视一眼弟弟妹妹,神情严肃道:“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不能这样做。”
  接下来他简短的将闻师姐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对他们来说,一片悟道树叶无足轻重,大黑还没事儿总想找机会啃几片儿呢。可若是赠出悟道树叶,就有一定的风险暴露,那样可能会给梁家带来危险。
  但是不拿出悟道树叶,那闻师姐就要远走。
  “也就是说……”梁小芸一脸认真,“如果不取出悟道树叶,我们的未来嫂嫂就要走了。”
  “什么嫂子,你们不要误会。”梁岳忙道:“闻师姐是我的引路人,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袖手旁观。”
  “如果不是自家人,那我不同意送出悟道树叶。”梁鹏断然道。
  “你可以当成是。”梁岳又道。
  “嘿。”梁鹏这才一笑,“彩衣节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们苗头不对了,大哥差点就要把那飞花直接给了她。”
  梁岳一瞪眼,梁鹏又赶紧道:“既然要送,那就得想一个不暴露悟道树的万全之法来送。”
  “不错。”梁小芸接过话茬,“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又要让这片叶子来得合情合理。”
  “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要赠出悟道树叶,那就得想个完善的策略。”梁岳道,“我想,或许可以借助罗刹鬼市。”
  “是个好主意!”梁小芸道:“我们俩可以在鬼市之中乔装,售卖悟道树叶,这样哥哥你拿到它就不会被怀疑了。”
  “这样太直接了,如果只卖给大哥,那诛邪司的人又不是傻子。若是在鬼市中公开售卖悟道树叶,也容易惹来麻烦,毕竟世上已经三千年没有悟道树叶出现了。”梁鹏思忖道:“要怎么能够让诛邪司的人信服,却又能让罗刹鬼市的人不察觉呢?”
  梁岳也为之沉吟。
  主要还是诛邪司里聪明人太多,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大家看出是故意为之。
  若是大家都和大春一样,那就方便多了。
  自己直接找一片破树叶往河里一丢,然后找一个人假装河神窜出来,“小伙子,你掉下河里的是这片破树叶、还是这东方树叶、还是这一片悟道树叶呢?既然你这么诚实,那就都送给你吧……”
  胡思乱想的功夫,梁小芸凝眉道:“最大的麻烦,就是罗刹鬼市里贩卖的东西一定要摆出来,这样很难不被人察觉,如果能偷偷摸摸交易就好了。”
  梁鹏道:“可那样就会被诛邪司的人怀疑,不知道卖的是什么,为什么大哥要去买?”
  “咦?”梁岳忽然眼前一亮,“我有个想法,谁说买的人一定要知道买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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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惊喜 【求月票!】
  翌日清晨。
  梁岳来到诛邪司,一路上都带着笑容,胯下的马则是一脸怨气,好像昨晚发生了什么让它很不愉快的事情。
  但是在进门之前,梁岳还是收敛了一下,转换了一套郁郁寡欢的面容。
  若是被人看见自己太开心,就很难解释了。闻师姐都要走了,你还能这么喜气洋洋,难道之前一直对她有意见?
  进入诛邪衙门后,他先是日常闲逛了几圈,接着便去往了卫萍儿的阁楼。
  “卫九姑娘。”他一进门,便提出了一个要求,“前几日与血炼宗修士打交道时,我看他们那血毒颇为可怖。以后说不定会遇到他们报复,我想要请你炼制一味解毒丹,不知可有此类?”
  卫萍儿沉思了下,道:“血毒门类诸多,要提前准备解毒丹,最好是‘净脉丹’,此丹可以肃清入侵血脉内的毒素。”
  “好啊!”梁岳一拍手,“那就此丹最佳。”
  “可是要炼制净脉丹,得有一味‘血狼内丹’作为主药,此物颇为珍稀,而且无法长时间存放,我这里也没有储备。”她抬头道:“不如今晚咱们再去一次罗刹鬼市,寻找一下吧。”
  “这倒是可以,就是给你添太多麻烦了。”梁岳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卫萍儿忽地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我也挺喜欢去罗刹鬼市的。”
  她这话可不是客气,每次卫九姑娘去逛鬼市,都有一种两眼放光的兴奋感。就好像是自己以前满脑子不合法的奇思妙想,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被收容的地界。
  遍地知音,处处原料,简直是快乐老家。
  梁岳会来找她,当然也是故意的。这个净脉丹的提议是梁鹏出的,当时兄妹三人需要想一味能将卫萍儿勾引到罗刹鬼市的药,梁鹏直接说出此丹,言明血狼内丹珍稀,放置一段时间还会异变,即使是丹鼎派弟子也不一定会日常储备。
  至于他为何对这些正魔两道的东西都了如指掌,梁岳和梁小芸并没太怀疑,毕竟他是兄妹三人里唯一一个接受正规宗门教育的。
  剑道书院里藏书甚多,梁鹏又是爱看书的好学生,见识广一些并不奇怪。
  于是当晚,梁岳和卫萍儿再度搭档来到罗刹鬼市。
  鬼市中的街道一如既往,两边摊贩众多,来往魔修沉默地穿行。
  其实如果仔细统计进出罗刹鬼市的人,会发现数目可能比全天下魔修加起来还要多一些,就算审核再严格,还是会有很多魔门以外的人前来做生意。
  毕竟总有很多见不得光的需求在。
  二人在此地逛着,寻找血狼内丹的踪迹,想着如果外面没有,那就找一些狩猎妖物的店铺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定制目标。只是那种店铺通常都会贵很多,即使卫萍儿财大气粗,也没必要花些冤枉钱。
  两人走着走着,卫萍儿突然看到一处无人问津的摊位,露出好奇的神色,“那是什么?”
  来到摊位前,就看见上面摆着两个黑漆漆的方盒,完全感受不到里面是什么,外面也没有标注。而在旁边的牌子上,只写着两个大字。
  梁岳佯装不知地念叨一声:“盲盒?”
  ……
  “试试手气吗?”摊贩遮得严严实实,不过听声音好似比较年轻,介绍道:“三枚回气丹可以拿走一个盲盒,里面或许是无用之物,也可能是普通灵宝,甚至有可能是仙物……”
  “哈哈。”梁岳笑道:“三枚回气丹就想买仙物,伱这也太能骗人了。”
  “良心盲盒,童叟无欺。”摊贩回道。
  这时,另一名身材瘦小的修者走过来,看了看,指了其中一个道:“给我拿一个吧。”
  听声音还是个女子。
  摊贩便收了丹药,将盲盒递过去。
  这女修接过盲盒,打开一看,突然哇哦一声,“居然是一枚古代剑符。”
  她将那宝物收起,开心地离开,三枚回气丹买到这东西,绝对算是超值了。
  卫萍儿转头看了一眼,又对梁岳说道:“要不咱们也买一个玩儿?”
  梁岳凝着眉,“感觉像是骗人的啊。”
  “才三枚丹,试试嘛。”卫萍儿很感兴趣似的。
  梁岳这才同意道,“好吧好吧,那就拿这个吧,留到最后的说不定还有惊喜。”
  此时摊子里只剩最后一个盒子,摊贩便将这盲盒递过来,接着道:“都卖光了,我也该走咯,诸位明天想买请趁早啊。”
  说罢,收起东西就起身离开了。
  卫萍儿将盒子接在手中,只觉轻飘飘的,她顿时皱了皱眉,“不会是空的吧?”
  可靠近时,隐隐约约又能够感受到些许灵性,才打消了这个怀疑。
  随着她缓缓打开盒子,瞳孔也逐渐张开,嘴巴随之张大,“这是……”
  梁岳也凑近过来看,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东西看起来灵性很足啊,是什么?”
  卫萍儿突然将盒子盖上,收进储物法器里,再抬眼去找那人的身影时,已然消失不见了。
  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真是太惊喜了!”
  ……
  他们此行动作很快,回到诛邪衙门时,夜色刚刚过半。
  一进去就看见大家都聚在庭院中,气氛很是欢快。
  梁岳看着还纳闷了下,怎么大家都提前知道好消息了?
  就见人群中的闻一凡面带微笑走过来,说道:“你们回来啦,刚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我们也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梁岳同样说道。
  “还是我先说吧。”闻一凡抢先道。
  “好。”梁岳颔首同意。
  就听闻一凡说道:“我不准备离开玄门、离开诛邪司了,我想要留下来。”
  “嗯?”梁岳闻言,问道:“你已经不打算要道宫的悟道树叶了吗?”
  “没错!”闻一凡笑道:“我想了很久,我觉得即使没有仙体,我也可以追求大道!如果没有仙体就不能够修炼到顶峰,那说明我的一切都是仙体带来的,这会给我道心蒙上阴影。我不会为了它,而放弃任何东西,这本就是我的一场历练。”
  听到闻一凡的话,梁岳微微动容。
  难怪大家这么开心,原来是在没有悟道树叶的情况下,她还是选择留下了。
  这才是真正有大意志的修行者,不假任何外物,凡有挫折皆为历练,只仗一颗千锤百炼的道心,便可踏上顶峰。
  “不过,有点可惜。”梁岳也笑道:“你的历练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什么意思?”闻一凡不解。
  旁边卫萍儿的声音兀自有些颤抖,“闻师姐,我们拿到悟道树叶了!”
  说着,她取出那个黑盒子,打开来看,里面躺着的赫然一枚玉光莹润的圆满叶片。
  众人为之惊诧不已,薛白芷都被惊动,急匆匆赶了过来,看到那枚悟道树叶,她的目光陡然亮起。
  “小九,你这叶片是哪里寻到的,怎么如此新鲜?”她百余年修行的心境,难得出现波动。
  因为她过往见到的几次悟道古叶,都是三千年前剩下来的,即使保存再好,也会出现灵性的流逝、叶片的干瘪枯萎,甚至有的已经快要枯黄成泥了。
  可这一片如此莹润饱满……
  简直就好像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样。
  这就不是一片叶的事情了!
  说明悟道树果真已经重现世间!
  “说出来也是有些奇怪……”在众人无比震惊的目光聚集下,卫萍儿挠挠头,弱弱地道:“这是我开盲盒开出来的。”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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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嫁祸 【求月票!】
  刑部,内堂。
  在诛邪司将满虎押走,却没有对他下手时,海东侯就察觉到了事情有一丝不对。
  果然在第二天,他接到了刑部衙门的书函。
  自此一切了然。
  陈素是梁辅国借来的刀,朝廷中人早已默认了这一点。如今诛邪司帮梁辅国做些私活儿,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海东侯的心反倒安稳了一些,因为依梁辅国的性格,只要还愿意见自己,那就有得谈。若是不想和你谈,那恐怕早就下死手了。
  之前他对卢家穷追猛打,一直到灭了人满门,可都没跟卢远望谈过一次。
  当下正是对九鞅渗透十分敏感的时期,这时候如果将自己密会鞅人的事情爆出来,自己就算不死,未来的路也断了。梁辅国手里攥着这张牌,所图绝对不小。
  临走前,海东侯还对夫人叮嘱道:“梁辅国此番找我,必然包藏祸心,他要求的事情我未必全能答应。如果说出一个不字,我可能就回不来了。这些年我攒下的家财,一直不敢让你掌管,是怕你偷了去养野男人,如今也该将它们都交给伱了。若我当真回不来,你一定要好好抚养孩儿,即使再找男人,也别委屈了孩子们。”
  海东侯夫人哀怨道:“侯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追随你而去!”
  “唉。”海东侯叹了口气,完全不理她,夫妻这么多年,他还能不清楚自己妻子什么样吗?
  还随我而去……
  别我这边有了三长两短,你那边立马也凑个三长两短就好了。
  他之所以一直不管,一是因为妻子娘家势力大,二是因为……他也这样。
  皇家传统,各玩各的罢了。
  也就是如今突遭横祸,他才不得已将这个家托付给妻子。
  海东侯将腰间一枚玉符交给夫人,叮嘱道:“凭此信物去南门仓库,可以打开我这些年藏下的全部家私。如果我出事,你就带着它们回娘家,别在龙渊城久留了。”
  交代完了后事,他才启程出发。
  来到刑部内堂,果然是左相大人端坐于椅后,在错落照射进来的阳光中,静静等待着。
  “侯爷。”梁辅国一伸手,“请坐。”
  “不敢。”海东侯颇为恭谨道:“我如今是戴罪之身,左相问话,我还是站着答吧。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人明明是诛邪司抓的,为何交由刑部审讯,又是左相来问话呢?”
  “因为此前曾有几桩案子,皆与侯爷有关,刑部并案处理罢了。事关重大,底下人不敢经手,才由我亲自来办。”梁辅国悠悠说道:“海东侯是宗室贵胄,于国有功,我真是不想追究,之前的事情都尽量压下来了。可这一次诛邪司抓的人,我实在不敢压,这才将侯爷请过来商量对策。”
  海东侯神情有些古怪,差点都想笑了。
  真是绝了你个梁辅国。
  你特么还成大善人了是吧?
  怎么寻思说的这些话,我犯的事情多,你都帮我压下来了?这辈子如果你会帮人压什么东西,那只能是棺材板!
  都说官场上笑面虎多,可笑面阎王也不多见。
  海东侯咬着牙,虚虚地说道:“左相大人仁善,朝野上下是尽皆知晓的。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左相大人若能先知会我一声,我或许可以解释清楚。”
  “我也正有此意。”梁辅国轻笑道:“之前两江府那个郑坎,据说是你的子侄一辈,一直在帮你做事。他在那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被诛邪司的人送到我这里来了。结果没过夜,死了。”
  “那孩子确实是帮我打理一些事情,不过他在两江府,平日里如何行事,我也不大了解。既然如今都已经死了,那也就……”海东侯缓缓说道。
  “坏就坏在他死了。”梁辅国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若是他还活着,小施惩戒我也就交给侯爷了。可是犯人死在我刑部大牢,这般恶事,我岂能不严加调查?谁知一查之下,发现是一名牢中刑狱官员收了巨额贿赂,毒杀了他。那官员拿到钱之后,当晚就带家人想要逃出龙渊城,好在我经过一番抓捕,还是把人押回来了。”
  “押回来一审,他胡乱攀附,居然说是侯爷你指使的。”梁辅国直视着海东侯,“如何交易、如何下毒、如何逃脱,都说得清楚明白,那供状若是拿出来,对侯爷你很不利啊。”
  “这是栽赃嫁祸!”海东侯高声叫道,“左相大人可不能受蒙骗。”
  在刑部中安插的那眼线,就是为了这种关键时刻用的。他自觉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原来早就在梁辅国的掌握了吗?
  “这当然是栽赃嫁祸。”梁辅国表示同意,接着又道:“那死者是侯爷你最爱护的晚辈,侯爷又不会违法乱纪,怎会对他下手?”
  “对啊。”海东侯连连点头,“郑坎他爹是为了救我命死的,我亲口答应他,一定要把郑坎当自己儿子养,这些年来,那就是我的亲儿子一样啊!我怎么会杀他?”
  “这话我是信的。”梁辅国忽然调转话锋,“不过这个侯爷亲儿子一样的郑坎,却交代了他这些年一直有装一些违禁的货物,由两江府上船,沿着水路一直向西,自西海出关,贩卖到九鞅去。”
  “我的人按照他的话,查封了几艘货船,船上的东西触目惊心。除了寻常货物,还有我胤国秘制的精金、弓弩、机关、雷火之物,皆由此流到了九鞅。郑坎犯这罪,可是八条命也不够杀啊。”
  听到梁辅国这样说,海东侯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瞪着眼睛道:“这个真是栽赃嫁祸!”
  聊到这里,他才突然明白梁辅国想要做什么。
  郑坎的口供已经被拿到了,自己才收到消息,分明就是骗自己去动用暗子杀他,让自己罪加一等!
  这样自己有了杀人灭口的罪行,那郑坎的口供就更显得真实了,他供出的那几条船上,有什么东西都会更可信。
  梁辅国就趁机往里面加了料,添了一大堆的违禁品。
  要知道,他与九鞅做生意只是想求财,不是想掉脑袋!虽然金羊部高价求取多次,可他从来没有贩卖过军需相关的违禁品。
  他不是傻子,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仅仅是与九鞅暗中通商,凭他以前立下的功劳,不大可能会死,最多罢官抄家。可若是贩卖军需,即使是他海东侯,也难逃灭门之祸。
  梁辅国想要他死!
  “自然。”梁辅国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戏谑,“加上这一日从你家中擒住九鞅使者,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对海东侯处心积虑的嫁祸,我相信圣上明察秋毫,必能还侯爷清白。”
  “左相大人!”海东侯重重地喊了一声。
  在这个时期如果他与九鞅这件事闹到朝堂上,那无异于直接将他宣判死刑。梁辅国既然做,那就肯定做得没有痕迹,即使陛下内心相信自己也没有用。
  事情一旦摆到台面上,那海东侯不死绝不足以平民心。
  到时候没有人能救他。
  他经过一番思忖之后,反倒冷静下来,沉沉看着梁辅国,“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吧,不必再威胁我了。”
  局势很明朗,梁辅国一环套一环的出招,已经将自己套成了板上的肉,若非想让他做些什么,随时都可以将他吃掉。
  自己干脆就躺平好了。
  梁辅国要的就是他这般万念俱灰的态度,直到此时,他才收起戏弄的姿态,露出那一副为人熟悉的冷硬面孔。
  “你死不死不重要,我只要你交代两件事情。”梁辅国说道。
  “但凭吩咐。”海东侯垂眼答道,已然是被击穿了。
  “第一,我要你交出你背后的名单。”梁辅国直言道:“我知道你这些年所得,大头都是给背后的宗室宿老们分了,自己留下的只是一小部分,我要你把他们的名字一个个写下来。”
  海东侯看了梁辅国一眼,即使是建朝以来权势最大的左相,他也不觉得能够撼动那些人。
  想了想,他觉得梁辅国此举可能还是为了威吓自己。只要有自己交代的名单,那关键时刻拿出来,自己必然会被清除掉。这一手,应该是为了让自己保密而已。
  这样想着,他颔首道:“可以。”
  “第二,我要你回忆一件事情。”梁辅国忽尔转为一字一顿的语气,“十六年前南征云乡国,你负责军需后勤,有一场大败之后,你负责善后。我想,你手里应该留有证据吧?”
  海东侯的目光陡然冒出深深的恐惧,“你想做什么?绝对不可能,你想将这件事挖出来,是在找死!”
  ……
  “你想做什么?”
  诛邪衙门里,闻一凡也正向梁岳问出这句话。
  方才梁岳突然叫她过来,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她很是好奇。
  “闻师姐你不是马上就要恢复太上仙体了吗?有些情绪波动比较大的事情,趁今天让你体验一下嘛。”梁岳嘿嘿笑道。
  “那你进房里做什么?”闻一凡不解。
  梁岳答道:“这件事情还是在房间里做比较舒适,很少有人在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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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北征 【求月票!】
  “二条!”
  “碰。”
  “啊啊啊……我刚刚要吃的!”
  “等等,我又胡了是不是?”闻一凡略带几分懵懂地撂下牌。
  房间里,梁岳、大乔、李墨、闻一凡,四人围坐在一张牌桌旁,正在热火朝天地打麻将。
  原来梁岳听说闻师姐从前很少有这种娱乐,想着趁她恢复太上仙体之前,都带她体验一下。
  可是……
  闻一凡看向梁岳,略带几分不理解,“这分明就是一个很冷静计算的游戏嘛,哪里情绪波动大了?”
  “你看他们的就很大嘛。”梁岳指了指对面。
  就见大乔骑在李墨身上,正在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你明明早就抓到二条了,为什么不早打啊,留着也没用!早点打闻师姐不会胡牌,我也能吃到了!”
  “呃啊……”李墨翻着白眼,艰难说道:“明明是你一直盯着我打,搞得我牌很烂,这张才出不去的……”
  “好像是有一点。”闻一凡不由得说道。
  梁岳失算的一点在于,闻师姐之前说过,她只是变得有情绪了,而不是变傻了。
  这句话是很正确的。
  她的大脑只要运转起来,依然是顶配的。虽然是第一次坐在牌桌上,可是很快就领悟了规则,并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乔和李墨两个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梁岳凭借着脑力勉强能不输给她,可是她还有新手最强的武器……运气。
  即使两个人的牌面同时成型,大乔和李墨的炮章总是点给闻一凡,而点不到自己身上。
  “可是伱赢了都不开心吗?”梁岳又奇怪地问道。
  闻一凡茫然地眨眨眼,看着抽屉里一摞银锭,“赢钱有什么好开心的?”
  梁岳一拍脑门,漏了这茬儿。
  闻师姐不说视金钱如粪土,至少也是不太当回事儿的。玄门弟子、闻家后人,别说从来没缺过钱,就算没钱也不可能饿死。
  她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金银的概念。
  打完牌,几人又各自离开,梁岳将闻师姐送回她的阁楼,在楼下即将分别的时候,闻一凡忽然说了句:“谢谢你。”
  “嗯?”梁岳问道:“谢我做什么,我可没故意让你赢。”
  闻一凡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悟道树叶来得蹊跷,长辈们都怀疑是哪个大势力暗中藏有了悟道树,知道消息之后愿意来帮她一把。
  可能是出于对玄门或者对闻家的感念,但又不想暴露悟道树在自家手中的事实,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所以玄门长辈们出于江湖道义,决定不去寻找这个悟道树的主人,而且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否则一片新鲜的悟道树叶片,足以在人间掀起轩然大波,即使是神仙境都会心动。
  可闻一凡却有不一样的猜测,她觉得悟道树可能不是在什么势力的手中,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她记得梁岳那天跟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之后就和卫萍儿一起去了罗刹鬼市,由卫萍儿带回了这枚叶片。虽然看似和梁岳没太大关系,可他想要引导卫萍儿应该也没有那么难。
  或许师长们觉得他一个入玄门不久的年轻弟子不可能有这么大本事,可闻一凡却觉得梁岳身上有很多神奇之处,他做出什么事都不是很奇怪。
  当然,背后究竟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她不在乎,也无意探究。
  她在乎的是,他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将叶片拿出来。
  这就够了。
  ……
  晚些时候,诛邪司行走们又都被聚齐。
  梁岳左右看看,发现不太参与日常行动的莫求人都来了,看来是有重要任务。
  “今日所说之事务必保密,不可以透露出去。”谢文西先提醒了一句,才说道:“朝廷有计划准备要派兵北征,北州军镇出三万兵马,下月便要启程。”
  北征?
  听到这话,玄门弟子们都诧异了下。
  胤朝军力一直是北重南轻,北方那几个国家一直被压制得不成样子,一个齐量海坐镇就让他们不敢动弹了,从来都没有什么打的必要。
  打赢了也就是一片冰天雪地的荒原,还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墨先问道:“胤国向北,打谁啊?”
  谢文西道:“这一次要直接打去玄冥海。”
  此言一出,四座更是惊讶。
  万年以来,人族与妖地之间不是没有互相征伐,只是次数极少。
  要么妖地出现神圣,才敢窥探九州。而妖地四处祸乱时,九州也会敲打一番。
  可攻打玄冥海还是头一遭。
  毕竟人族进入妖地,天然就会带着几分劣势,玄冥海又是苦寒之地,气候格外恶劣。
  最关键的是,人家玄冥海都是水妖啊!
  你人数再多,一转头妖物都下水了,你难道还能追下去不成?
  “玄冥海一部分水妖与九鞅结盟,让开水路,并且来九州作乱。陛下派国师与三名神将率军远征,意在帮助亲近胤国的几位妖王,击败亲近九鞅的妖王。”谢文西解释道,“所以此战只出精锐,定下计策,只为斩首妖王。”
  若是在有内应的情况下,寻机会只为杀某一位妖王,这样听来还靠谱一些。
  胤朝这几十年里对九鞅的策略就是这样,我不直接打你鞅国,但是谁敢帮你搞事,我就打谁。对人是这样,对妖也是这样。
  西海和天峡关两处都在胤朝自己控制下,即使是有内鬼走私,也知道些轻重,不会运输太过分的违禁物。
  可玄冥海那条路无人监管,让九鞅放肆地通行,说不准就要将什么带回去了。
  更有甚者,像是这次的水妖。
  若是有一天九鞅偷偷大军过境,胤朝都没那么容易得到消息。
  “可是前日里捕获的那名金羊部使者,他招的供词中透露了一个消息,九鞅在北地军镇中有谍子存在。”谢文西继续道:“若是不将谍子找出来,这次出征有可能被提前泄露,那大军深入玄冥海就会很危险,所以需要我们提前去往北州军镇,将谍子挖出来。”
  “他既然都招供了,没有多说一些?”大乔问道。
  “那使者在金羊部只负责对外经商,而北州军镇的谍子,也不是金羊部的人,所以他不甚了解。还是金羊部因为商战,调查对方货物来源时,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得知军镇中有谍子存在,能传递消息。”谢文西解释道。
  刑部对那满虎肯定是威逼利诱,让他多交代一些东西,说不定还能减轻刑罚,这才使其知无不言。不管有没有关系的,全都吐露出来。
  “大军即将开拔,这时候才抓谍子,会不会晚了一点?”莫求人道。
  “是啊。”谢文西颔首道:“因为出征是先定下的,消息是后得到的,现在要大规模的筛查肯定已经来不及,这才想要让我们出手试一试。若是我们不行,可能计划就要改变,会多费很多功夫。”
  一众年轻人纷纷点头,都意识到这一次重任在肩。
  “我们最多只有十几天,时间紧迫,可以路上再商议策略。除了闻姑娘需要闭关疗伤之外,其余人一起出动。”谢文西发号施令道。
  “是!”众人齐声应和。
  ……
  此去北州路途遥远,为了快些赶路,需有一只坐骑才行。
  众人先来到了神都外的养兽场。
  说是神都外,但为了避免妖兽惊扰百姓,其实已经距离龙渊城很远了。未等靠近山峰,就听见其中吼叫之声不绝,附近没有一丝飞鸟野兽踪迹。
  “我们这么多人长途飞行,需要选一只体型庞大且耐力强的鸟类妖兽。”尚云海对于妖兽最为了解,一进入养兽场就推荐道,“最好是选一只军中用来运送关键军需的负山鹏。”
  养兽场两边区域辽阔,用秘制的铁栏与铁网在中间拦出了一条过道,供人通行。
  没等他们找到目标,就听一声哀鸣从一旁传来。
  梁岳听着熟悉,转眼看去,就见一只稍显干瘪的大头妖兽靠在铁栏旁,用一副幽怨的目光看着他们。
  “咦?”他露出一丝笑容。
  这妖兽也是熟妖了,乃是之前布庄里被俘获的那一只。
  正是久违的守银!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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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军镇 【求月票!】
  “都给它饿瘦了呀。”梁岳笑着说道。
  “这守银妖兽不喜肉食,专爱吞食金银,以财气修炼,我们喂不起它啊。”前面养兽场的领路人也无奈道,“这阵子我们正琢磨着,要上报长官,将它献入宫中或者送给哪位王公大臣,别在我们这平白再养死了。”
  “那它从来了以后就一点没有进食?”尚云海问道。
  出身化龙一脉的他,对于妖兽是有一些同理心的,如果不是作恶的妖物,他都会怀着一丝关切。
  “也不是,这东西对于财气很敏感。”那领路人提起这个,愁眉苦脸道,“刚来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只要怀里揣着一点钱财,就会被它扑倒啃食,生生抢走。后来我们都把金银存放起来,谁知它还学会了偷,好几次都把我们藏起来的钱给偷走了。而且怎么也不肯张口,到了它嘴算是就没了,我们都怀疑它是守银还是貔貅。”
  他说起来委屈,可是守银看起来也很委屈。
  它本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虽说是被锁在地下钱庄里,可是它天生也不好动,就是每天张口就有大笔的银锭送进来,财气足足的,小十几年就赶上别的守银几百年的修行。
  如今过的这叫什么苦日子?
  每天靠偷靠抢,甚至有时候靠捡,才能获取微不足道的一丝财气。
  在守银妖兽的观感里,已经不是不好搞钱的问题了,简直像是大环境突然倒退回了蛮荒时期。
  看着“小”家伙哀怨凄婉的眼神,作为破坏它美好生活的罪魁祸首,梁岳丝毫没有负罪感,只是暗自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眼下更紧急的自然还是北州军镇的任务。
  众人很快就看到了负山鹏,这玩意儿不愧自己的名号,一身灰白翎羽,合上趴在那里,就和一座小山没什么两样。随着召唤,张开翅膀一煽动,便有狂风平地而起。
  “好大呀。”众人惊呼出声。
  “会不会有点夸张了?”李墨问道。
  这鹏鸟双翼展开,恐怕承载个数百人都没问题,他们这几个人坐在爪子上都行。
  “路途遥远,若是空间小那在上面会很难受的。”莫求人颇有经验地说道。
  片刻之后,伴随着轰的一声震响,众人坐在羽毛有些硬的负山鹏背部,飞向高天。
  此去北州,着实路途有些遥远,不像是去两江府那样快捷。即使是有坐骑,也要在中途休息一次,第二天再启程,次日方能抵达。
  坐久了确实就不太舒服,在负山鹏的背上来回溜达几圈,大家聊聊天,这才好转。
  李墨闲侃道:“以后有钱了,我就包几只负山鹏,专门往四海九州拉人,几个月的路程,一两天时间就能到达。我算过了,一次拉上一百人,每人几两银子的路费,十几年时间就能回本儿,剩下的就是纯赚。”
  梁岳闻言觉得好笑,附和道:“那你还要在负山鹏上安排几名年轻侍者,给长途的旅客送些饮食酒水。”
  “可这天上并不会一直平稳,但凡稍有颠簸,负山鹏翻转腾挪,别说凡人,修为低些的当场就要摔下去粉身碎骨。”尚云海问道:“这种情况怎办?”
  就像他们乘坐的这只鹏,大概是一只幼年鹏,虽然体型已经很大,可飞行途中上下飘忽,确实没有那么稳。相较于大鹏,小鹏飞上天还真没那么安全。
  好在大家都是炼气士,梁岳的武道修为也已经算是高手,还能稳稳坐在上面。
  李墨思忖了下,说道:“付钱的人死了,回本的速度确实会慢。这样,在中途掉下去的,可以按落地的位置,只收到那段距离的路费,多余的钱我一概不收,够讲道义吧?”
  好家伙。
  梁岳听了直竖大拇指,太讲道义了哥。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众人才体会到这负山鹏的第二个好处。
  它双翼宽阔,夜间向下一罩便是一片很私密的空间,如同一座极宽大的帐篷。一左一右,刚好男子一侧、女子一侧。
  梁岳看着这情况,主动请缨道:“那夜间就由我来负责放哨吧。”
  “不用。”尚云海抬手指了指天上,“有林风禾呢。”
  “他也来了?”梁岳已经很久没有因林风禾的存在而惊讶了,这一次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当然了,不说是除了闻师姐,大家都来了嘛?”大乔也笑着说道。
  “可是……”梁岳看了看负山鹏,“方才也没见他。”
  “你以为他平日里一直在高处,都是在哪待着?在城里有房顶,城外又不会每一次都有房屋树木给他栖身。”李墨道:“他身为八卦城少主,有自家安排的灵宠坐骑,不用操心他。”
  经众人讲述,梁岳这才知晓,原来林风禾才是众人之中背景最深厚的那个。
  玄门八脉之中,除了掌玄天师所在的三清山阴阳一脉,就要数林家的八卦城五行一脉势力最大。所以林风禾才会从小心高气傲,自觉与常人不同。
  诛邪司众人也不常知道他在哪,但是只知道需要的时候,他的箭一定会到。
  “听起来好像是挺玄妙的。”梁岳笑笑道。
  “你这样觉得,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李墨道:“他说不定每天憋着都不敢入厕,就在上面盯着,怕错过一次及时出箭的机会,在咱们心目中的神秘形象就破灭了。”
  嗖——
  话音未落,就见一支长长的箭矢瞬间破空,钉在了李墨的身前。
  李墨挑了挑眉毛,当即不再出声。
  梁岳朝天上挥了挥手,微笑道:“那就辛苦林师兄了。”
  ……
  翌日清晨,大家简单收拾了下,吃了些食物,就又重新登鹏起飞。
  这下天空中的寒气都重了许多,若不是修行者,万万受不了这股森寒罡气。负山鹏无法普及的理由,就又多了一个。
  又飞了一个上午,才终于能够看到前方地面上群山之前,一座白茫茫军镇影子,仿佛缭绕在云雾之中。
  这是军镇周围阵法在起作用,从高空是无法探测其中虚实的。
  胤朝在中州枢纽处与其余八州边境,分别建立了九座大军营。
  每一座大营都有十万余军士驻扎,围绕着这些人,外围会发展出一个有各类商贩、店家、将士亲眷等等聚集成的生活区域,不亚于一座小城池,只是没有自己的城墙而已。
  这片区域才是通俗意义上的军镇。
  若是九鞅谍子在军镇里,那其实无关紧要。可要是混入了军营里面,那就值得忌惮了。
  负山鹏在距离北州军镇还有大几十里的地方就降落了,以免太过显眼。
  在这里有诛邪司的暗探接应,众人一落地,梁岳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伍小七?”
  这接应的人一副货郎打扮,模样颇为年轻,脸上笑吟吟的,正是此前在两江府一起办过案的伍小七。
  “梁大人,又见面了。”伍小七嘿嘿一笑,道:“诛邪司刀总,伍小七,见过诸位。”
  “伱升官儿啦?”梁岳笑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想调回龙渊城吗?”
  “上一次不是借你们二位的光,立了一点小功,上面就给了我两个选择。”伍小七道:“要么调回神都城,还是做刀吏;要么来北州待几年,能升个小统领,我一想我这不是还年轻,正应该来看看咱们九州的大好风光嘛。”
  “恭喜啊。”见到熟人,梁岳感觉还是颇为亲切。
  打过一圈招呼之后,伍小七将众人接上一座宽阔的大马车,围坐在一圈,在车上就给众人讲起了北州军镇的情况。
  “这军镇里可是相当复杂。”他开门见山说道,“我来的时间也不长,可是至少接触过好几伙儿外部势力了。北地诸国派人来渗透是难免的,鞅人那边也不住地派探子。那些犯了事儿的黑道儿或魔修,还有要进玄冥海狩妖的猎人,都把这里当中转之地,有好多都在这销赃,是以修行者也极多,成分很难判断。”
  “那军营里的情况你了解吗?”梁岳问道。
  “那就不清楚了。”伍小七答道:“军营看管很严,里面的将士每一旬才能轮到两天出营放风,只许在军镇范围活动,远行都需打报告。只有日常采购的火头营、辎重营,是能够每日有人进出的。我收到上面消息,说军营里有谍子的时候,当真是有些惊讶。就连咱们诛邪司要往里安插人都很难,得跟兵部联系才行,真不知道九鞅的人是怎么插进去的。”
  “九鞅的人比我们耐心多了,可能已经花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来渗透,建立自己的谍网。在这方面,他们确实要比我们更老道。”莫求人出言道:“所以我们一旦进入军镇,行事一定要谨慎,万勿打草惊蛇。”
  “军镇上的事情我来安排就好了,不过军营里面我确实帮不上忙。”伍小七道:“兵部那边按要求,给咱们派了三个进军营名额,咱们怎么安排?”
  “我、李墨与梁师弟,我们三人用假身份进军营查探。”在负山鹏上,几人就已经聊好了任务分配,尚云海便说道:“大乔、卫九和露枝三人用假身份在军镇之上打探消息,莫师兄隐在暗处居中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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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火头营 【求月票!】
  胤朝军制十人一伙,有伙长领队;数伙为一队,设立队正;数队为一旗,设立校尉;数旗为一营,由一营将军统领。
  在北州军中,有二十余营的兵马,各有司职。
  其中大的譬如铁卒营,足有两万多人;正常些的譬如几个骑营,都是几千人;小的像是火头营,只有数百人……统统加起来,凑足了十万兵马。
  九州军镇加上各府镇守麾下的少量守城军士,是正经八百的养着百万大军。
  而且胤朝的军队不事生产,每日在军中操练,只为战时杀敌。这样训练出来的职业军人,才能战力无双,虽然境界受困于天赋和资源,不一定很高,可是每一个军中武者,打同境界的普通武者三五个跟玩儿一样。
  若是性命相搏,可能战力差距还要更大。
  在这样庞大的将士数量背后,当然也要有强大的生产力作为支撑,好在是有神通道法的世界,农耕、畜牧这些最基础的领域肯定也有受益。
  礼部有专门的官员负责监察九州天象,维持风调雨顺。也有炼气士改良稻种、饲料,使其年年增收,这些细致的方面,都算是修行改善生活的一部分。
  十万武者,即使低境界占了绝大部分,每天也是要吃大量肉食来增长气血的,饮食上的讲究很大,这些都需要火头营的人操心。
  所以在胤朝的军营中,火头营的人地位很高。
  这一日,北州军的火头营内,就来了三位新人。
  “咳,都过来集合了。”火头营的营房中,一位胡子灰白的老伙长,敲了敲手里的锅,将众人聚集过来。
  此间是军营中诸多大厨房里的一个,灶台黑漆漆的,空气里弥漫着油渍味道。
  “一起来欢迎一下咱们新来的三个新兵。”老伙长张罗着说道:“这是尚大、李二、梁三,哥儿仨是从南方来参军的,以后就是咱们弟兄了。”
  就见尚云海、李墨与梁岳三人,自老伙长身后走出,朝面前几个老火头军笑了笑。
  那六七个火头兵露出的却不是友善的面容,而是带着些许敌意。
  老伙长对此也是心知肚明,警告似的说了一句,“这哥儿几个都是简校尉推荐进来的,都是一家人,以后和和气气的。”
  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就离开去忙了。
  只留下手下一众火头兵在这里,面面相觑。
  老兵中显然是以一位肥头大耳、体态雄浑的胖子为首,他剃着个光头,脑后的肥肉一层褶儿,走起路来五花三层的乱颤。
  “新来的。”他一脸豪横的走过来,点了点梁岳几人,“我们这儿的规矩,刚来的不能出去采购,得在营房里打满三个月的杂。你们一会儿先把灶台擦干净,马上师父要开始准备午饭了,别误了事儿。”
  “另外。”他又眯起眼,露出威胁的态度:“别以为简校尉塞进来的就有什么了不起,这里的人哪个没点儿背景,我姐夫就是巡营将军!可别想在这里扎刺儿。我叫王胖子,你们可以叫我大师兄,在这里除了师父就是我最大,明白吗?”
  “嘿嘿,晓得。”三人脾气很好地笑了笑,捡起一旁的抹布,开始擦起灶台。
  那个简校尉是兵部曾经的刀吏,自幼家世清白,是绝不可能与九鞅勾结的人之一。诛邪司的人想安插进军营,明面上安排他们的人官职得不高不低,高了显眼、低了没用,就选中了这么个人物。
  不过现在看,这个官职还是有点低了,让这伙儿老兵都不是很忌惮。
  诚如王胖子所说,能进火头营的都是有些背景的。
  这里地位高、难度低、油水厚,属于是人人想进的肥差,自然轮不到普通大头兵。尤其是采购这一手,一进一出就有不少银钱。
  通常火头营里外出采购的任务,都是每天两人轮流去做。可梁岳他们来之前只有他们几个人轮,现在多来了三个人分润,他们老兵自然就不乐意。所以王胖子才蛮横威胁,直接剥夺了三人采购的权力。
  “要不要教训他一顿?”李墨小声问道:“有这厮找事,咱们没法行动啊。”
  他们认为九鞅谍子若是混进来,最有可能的就是火头营和辎重营,因为这种营房都是经常有机会外出。而其余兵营是固定十天才能出去一次,传递消息颇为不便。
  这才混进火头营开始查起。
  可如果有这伙老兵压着,行动就有诸多不便。
  “不能动手。”尚云海说道:“我们不能确定谁是九鞅谍子,甚至有可能就藏在这几人之中,若是暴露修为,那肯定就会打草惊蛇了。”
  “那就只能用武力以外的手段了。”梁岳微微一笑道:“我有个办法。”
  三人这边交头接耳,那边突然就有一个破抹布甩过来,“在那蛐蛐什么?好好干活!”
  “诶!”三兄弟连忙答应一声,散开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
  擦完灶台还要拖地、搬菜、运米,原本十个人干的杂务都安排给了三人,属实是忙得不轻。
  ……
  一入夜。
  军营中的一伙军士睡一间营房,长长的一条大通铺,王胖子的鼾声如雷,一个人占据了三四个人的位置。
  他正在那里酣睡,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耳边似乎响着什么呛、呛、呛的声音……
  “嗯?”王胖子惊坐起来,就见自己的面前,蹲着那个白天新来的梁三,脚下放着一块磨刀石,正在喀喀磨一把光亮的菜刀。
  他再一回头,发现背后也有两个人,各自拿着一把菜刀在磨。
  “你们要做什么?”王胖子惊问。
  “哎呦。”李墨刀一错手,道:“伱小点儿声喊啊,差点吓得我刀磨偏了。”
  “你看着点儿!”王胖子吓得瞪大眼珠。
  “别担心,看着呢。”梁岳笑道:“王哥你派给我们的活儿太多,我们干不完,趁晚上把刀磨磨而已。”
  “你们可不要乱来……”王胖子被三人包围,惊得缩成一团,不敢张扬,“我姐夫是巡城将军,喊一声他的人就能到。”
  “我们干活儿而已,你喊什么?”李墨笑得也阴仄仄的,他薅下一根头发,朝刀上一吹。
  嗤。
  吹毛立断。
  “大师兄,你尽管睡吧。”尚云海也一本正经说道:“这里是军营,我们难道还敢害你吗?”
  “谅你们也不敢!”王胖子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也凝眉瞪眼的发狠,当即又闭眼躺下,打算跟三兄弟较较劲。
  可闭着眼,耳边就不停传来嚓嚓声,那菜刀磨得锋利无比,一直悬在那里,着实让人睡不踏实。
  良久,王胖子又坐起来,“你们不用睡觉吗?”
  “我们活儿太多了,不敢睡啊。”梁岳笑道。
  “明天我把杂务都分派开,不会都压给你们了。”王胖子沉声道:“新兵刚来,干些杂务都是正常的,你们何至于此?”
  “当然不至于,没关系的。”梁岳继续道:“王哥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采办吗?十天你得去五天,实在是太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你们还想去采办?”王胖子咬咬牙,道:“好,那就按照轮值,把你们也加进来。”
  “这还怪不好意思的。”梁岳笑笑,道:“那就谢谢大师兄了。”
  ……
  翌日一早,看着轮值采办的表上名字被改了,其余几名火头兵都围到王胖子面前。
  “大师兄,这咋回事啊?”他们纷纷出声道,“怎么这几个小子刚来就被加进来了?”
  “进营第二天就能去采办了?我当时熬了半年呢!”有人叫道。
  他们可都是熬了几个月甚至一年才得到了王胖子的准许,成为了他的自己人,排上了外出采办的机会。眼下看到有新来的立刻排上,当然就不依了。
  王胖子面色铁青,可又不好说自己昨晚被人威胁,心里有些怂了。有人天天一晚上不睡觉就在你枕头边上磨刀,谁能受得了?
  就算不磨刀,哪怕光盯着你也受不了啊。大家都在一个营房住着,要是这几个小子心黑一点,总有下手机会的。
  他这才先退让了一步,想着以后再找机会惩治他们,可这跟手下就没法解释了。毕竟大哥一露怂,以后人心可就散了,不服管的不仅仅是那三个人。
  正想着该如何搪塞过去,就听路过的李墨嘿嘿一笑,“你们还不知道大师兄为什么对我们好吗?”
  “为什么?”众人回过头。
  在王胖子紧张的目光里,李墨一挥手,顿声道:“因为他善!”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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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伪装者 【求月票!】
  “这军镇之中属实繁华啊。”
  梁岳和尚云海持着火头营的采办敕令走出军营,来到热闹的街市之上。进入军营之前一直在思考如何寻找谍子,都没注意到这镇上的景象。
  此时走出来,才发现入目之处俱是人声熙攘,街巷处处都有摆摊贩货者,形形色色皆有。龙渊城内管制的严,尽管人也多,可是都井然有序,不会有这般混乱的烟火气。
  按照约定,他们最先来到的是一处小巷口,这里坐着一位儒雅的盲人青年,旁边竖着一杆黑布,上书三个大字:“看手相”。
  梁岳见到不禁一笑。
  盲人摸骨、算卦、按摩都常见,盲人看手相这个赛道的竞争者大概不多。
  这青年自然是莫求人。
  “大师,你这看手相是如何看法啊?”尚云海坐下问道。
  “将双手都伸出来,放在桌上。”莫求人答道。
  尚云海依言摆放,就见莫求人侧过头,轻一凝眉,道了声:“右手。”
  “啊?”尚云海一惊,道:“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莫求人微微一笑,神秘不语。
  “我来试试。”梁岳也坐下,伸出双手,摆在桌上。
  莫求人再度侧头凝眉,接着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惊讶道:“双手。”
  “神了。”梁岳笑道。
  尚云海带着三分惊讶四分羡慕两分难以置信地看了梁岳一眼,旋即甩甩头,道:“还是先说正事吧。”
  梁岳也不再废话,向前一倾身子,压低嗓音:“军营里风平浪静,暂时还没有什么苗头。像咱们之前说的那样,估计是得从军营外下手,你们摸排有成果吗?”
  在进入军营之前,他们就已经定计,在营中活动不方便,他们先尽所能扎根。
  而营外镇上的人则对周围商铺人家进行摸排,因为谍子虽然在军营里,可传递消息不可能走出太远,就在军镇上必然有人接应。
  军镇上一眼看过去人虽然多,常驻者其实不多。
  而作为九鞅谍子的接应点,一定是长期定居在军镇内的。
  镇上主体就是一些商铺和将士亲眷,这都是很好排查的类型。他们打算的是先在其中摸出第一批可疑对象,进行重点监控,届时再在军营中展开计划。
  “镇上常驻人家千余户,探子们排查之后,现将近百户列为可疑,加以监控。露枝也都摆放了耳目,已经叫她留心,若有异动,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莫求人答道。
  “好。”梁岳点点头,“那我们先去许师姐那里看看。”
  虽然许露枝年纪最小,可他入门最晚,日常还是要叫师姐。
  ……
  离开莫求人这边,两人继续前行,到了一处墙边的菜摊这里。摊子后卖货的是一名衣着土气的小丫头,梳着两只羊角辫,看上去眼神清澈,不是很能算明白账的样子。
  “咳。”梁岳蹲下身,问道:“伱这菜摊怎么一个光顾的都没有?是不是露了什么破绽?”
  “没有啊。”许露枝也有些纳闷道:“刚才还有很多阿叔阿婆在这里挑呢,他们还问我这菜怎么这么水灵饱满,不会是用了什么药肥吧?”
  胤朝此前出现过,有人用魔修炼制的灵药融于水中去浇菜,种出来的蔬菜有如翠玉,品相极好,自然被抢购一空。可是买菜的人吃完之后,却觉得身体不适,有诸多病症。
  是以买菜的时候看见品相很好的蔬菜,大家反而会担心。
  “那你怎么说的?”尚云海问。
  许露枝一仰头,道:“我就如实说啦,我们用的都是自己的肥料,分量都放得足足的。”
  她所说的自己,自然就是玄门种菜用的正品灵肥,能给蔬菜更加灵性,是修行者们平时吃的东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他们就都掩着鼻子走开了。”许露枝嘟嘟囔囔说道。
  “嗯……”梁岳沉默了下,而后道:“也好,没人光顾,也省得你暴露。”
  尚云海问道:“你放置耳目之后,可有收获?”
  “那收获可太多了。”提起这个,许露枝登时来了兴致,“我听到对面那家裁缝铺的老板和隔壁牛肉铺的老板娘有奸情,牛肉铺的老板又和三条街外糖果铺的老板娘有奸情,糖果铺的老板和楼上房东有奸情,可房东太太又和一位名叫阿宾的少年租客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听她洋洋洒洒说了几条街的劲爆八卦,梁岳和尚云海都沉默了半晌。
  片刻之后,尚云海才沉吟着道:“可是这样说来,糖果铺的老板和楼上房东都是男的吧……”
  “重点是这个吗?”梁岳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咱们是来探谍子情报点的啊,你留意这些做什么?”
  “嘿嘿。”许露枝不好意思的一笑,“虽然与谍子无关,可是听到了难免好奇嘛。”
  “至少说明我们监听的范围足够广……”梁岳往好处想道。
  “现在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展开,你只需要继续盯着耳目就好了。”尚云海道:“我们再去见过大乔,若有情报,再行交流。”
  “好。”许露枝小脸认真地应道。
  她外出办案的机会不多,这种尤其适合她发挥的场景也不多,加上北州军镇民风奔放,确实有很多劲爆八卦,小姑娘此时觉得正是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
  ……
  离开许露枝的菜摊,转过两条街巷,就看到一处巷子口前排着一条长队。
  “大乔的烧饼摊应该就在前面,怎么堵住了?”梁岳纳闷道。
  他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问道:“兄弟,你们这是排什么呢?”
  “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前面那排队人笑道:“巷子口有个新来的烧饼西施,大家都想趁着去买饼的机会,与她接触接触啊。”
  “嗯?”二人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让开让开!”梁岳当即取出敕令,“军营采办,都让一让!”
  周围的人虽然对于这种插队行径极为不齿,可整座军镇都是依附于北州军营存在的,在这里自然是北军最大,根本没有人敢与他们作对,大家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直接挤到最前面,二人才看到,大乔身着一袭流纱长裙,身段婀娜、长发飘飘,在这漫天风沙的北地,属实是过于姿容艳丽了。
  难怪军镇上这些糙汉子心动。
  要不是这里离军营近,恐怕有些人要直接图谋不轨了。
  借着买饼的由头,二人凑上前,梁岳低声问道:“乔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想着我打扮得靓丽一些,多吸引一些客人来买饼,我可以趁机打探一些消息嘛。”大乔挽了挽头发,略带懊恼地说道。
  “那成果怎么样?”梁岳问道。
  “饼果然卖得很好。”大乔一指前面的队伍,说道。
  “不是……”梁岳一脸无奈。
  诛邪司的靠谱程度一石,闻师姐独占八斗是吧。她一不来,你们都在这弄啥嘞?
  “关于九鞅谍子的情报还没打探到什么,不过我了解到一个地方。”大乔忽然神秘兮兮说道。
  “哪里?”两人问道。
  大乔微笑道:“军镇中央的快活楼,我听客人说,那里虽然看似只是一处黄赌毒聚集的消遣之地,可暗地里有许多情报掮客汇聚,在那里可以买到各国的信息。”
  “哦?”梁岳与尚云海对视一眼,“这倒是个有用的消息,我们马上就去看看。”
  “可以。”大乔点点头,道:“不过你们走之前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梁岳又问。
  “帮我想个办法,让这些人别来了。”大乔不厌其烦道:“今天一天就够了,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我真的要烦死了。可是我又不能随意换身份,否则容易被察觉。”
  “嗯……”梁岳想了想,道:“我试试。”
  说着,他与尚云海转过身,突然大声嚷嚷道:“这家的饼不能买!买回去会被伙长打的!”
  “为什么?”尚云海心领神会地问道。
  “我吃出来了,这饼是用洗澡水做的!”梁岳生怕后面的人听不到似的,卖力喊道。
  一路骂骂咧咧,将此事宣扬开来,二人才奔赴军镇中央。
  那里有一座三层高的圆顶围楼,金顶碧瓦,远远看去极为醒目,在这军镇之中算是极为奢华的所在。靠得近了能闻到门窗透出浓重的脂粉香气与酒气,纵使白天也有欢笑喧闹之声,牌匾上悬着三个大字。
  正是快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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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快活楼 【求月票!】
  北州军中有能力带家眷来定居的毕竟是少数,十万将士中大多数都是独居于此、又是气血旺盛的武者,是以每次轮休的时间,最急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献爱心。
  没错,军镇上来来往往的人口,得有三四成是家境贫寒、孤苦伶仃、流落江湖的可怜女子,走出营房的汉子们毫不吝惜对于她们的资助。
  只恨不得能把三条腿掰开使,这样能多帮助几个好姑娘,苦点累点在所不惜。
  快活楼就是军镇内第一等消遣之地,其内不仅有文人雅士的聚会之所、有赌档、甚至还曾有迷罗香出没,属实是黄赌毒聚齐了。
  “二位军爷,头一回来我们店里吧?楼下大堂还是楼上包间?想吃什么、玩什么,您就尽管吩咐小的。”
  梁岳与尚云海刚一踏入,就有店中伙计迎上来,热情接待。
  快活楼内的空间极大,一楼是偌大的一座厅堂,怕不是能同时容纳几百桌客人,看来就是单纯吃饭的地方。中央有一座大舞台,可能晚些时候会有表演。
  二楼三楼都是环形中空的构造,从一圈圈围绕的包间内,也能看到楼下的演出,而且视角更好。
  要上了二楼才能选店中女子陪同,赌档则是都在三楼,向上依次吃喝嫖赌,把客人兜里那点银子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二人在一楼大厅坐下,先打量了一下环境,没有急着展开什么行动。
  周围的人看起来也都是普通酒客,没有什么形迹可疑之徒,更不像是所谓的谍子与掮客,莫非要上楼才行?
  正在他们观察四周的时候,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叫嚷声。
  就见在几名快活楼伙计的围拢下,一名身穿军袍的粗壮大汉扯着一红衣女子的胳膊,将她拽下楼,一把丢在地上。
  “军爷,军爷莫要动怒。”伙计们连声规劝。
  可那大汉显然修为不低,根本不是他们能够阻止的。
  “你们快活楼窝藏鞅人,莫不是里通外敌?”大汉指着那女子怒声问道。
  这一场喧闹,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见那女子颓然倒地,衣衫半掩,茫然无助,伏于地面丝毫不敢反抗。
  “军爷!”另一名伙计连声道,“我们楼里怎么会有鞅人呢?您肯定是误会了。”
  那大汉冷哼一声,道:“我是从凉州军镇调来的,在霜北城驻扎了六年,岂会认错鞅人?”
  他一把举起女子胳膊,在她手腕处有一个细细的弯曲纹路,似是某种刺青。
  “九鞅火蛇部自小便会给族人纹在身上的蛇图,你若是九州女子,为何会有这刺青?”他厉声喝问。
  “我……”那女子被吓得瑟瑟缩缩,一直颤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军爷。”楼中一位掌柜迎了出来,道:“这是我们楼里买来的北地奴,就算是鞅人出身,也是被发卖的奴隶,军爷就莫要与她计较了。”
  “不行!”大汉喝道:“九州之土,鞅人都该全部打杀!尤其这军镇之内,若是九鞅谍子,岂不容易泄露机密?”
  “我不是……”女子连连摇头求饶道。
  掌柜凑上前,小声道:“军爷看起来是个大人物,我们东家和北军豹骑营的陆冲将军是八拜之交,不知道军爷可否识得?”
  “我才刚调来北州军,我谁也不识得!”那大汉瞪眼道,“我只知道杀鞅人,若是你家店没问题,那就赶紧自行将这鞅人处置,莫要让我动手!”
  “唉。”店中掌柜暗道一声晦气。
  在这军镇上做生意,他们自然也晓得什么事情敏感,肯定不敢从九鞅买人。没想到这北地诸国买来的人,还混着鞅人。这女子手上的纹路也不显眼,他们之前都没发现。
  如今既然被揪住此事,也只能自行将这女子打杀了,买她的钱就当平白打了水漂。
  他皱着眉挥了挥手,自有伙计领会,就要将这女子拖出去处置。这大厅之中宾客众多,当然不能在这杀人。
  女子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凄厉着声音喊道:“我真的不是!我不是!不要杀我……”
  “住手!”
  在这生死之际,旁边响起一声清喝。
  就见两名年轻军士走了出来,俱是气度不凡,一副英武样貌,正是梁岳与尚云海。
  就听梁岳率先出声道:“这位大哥,大抵似乎误会了。”
  “哪来的毛头小子?”大汉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伱意思是我看错了?”
  “当然不会,只不过这女子应该不是谍子。”梁岳上前,扶起女子的手腕,再度亮出那个纹身,说道:“火蛇部确实会给族人自幼纹上蛇图,但是随着孩童长大,他们会将蛇图逐渐扩大补全,而不会是保留在这极小的规模。”
  “所以她这纹身,应该是在尚不记事时就刺上的,之后一直没有机会补全,说明她应该就离开了部族,极可能是被卖掉了,难道九鞅将不记事的孩子都派来做谍子?”
  梁岳放下她的手臂,又继续侃侃而谈,“何况,最简单地想,若是九鞅谍子,又怎么可能保留自己的刺青?火蛇部的谍子,当然是要处理掉刺青以后再派出来。”
  大汉被他说得无言了片刻,兀自咬牙道:“可她到底也是鞅人,鞅人就该死!”
  “这位兄台,你有忠君爱国之心是好,可行事之中,尚需理智。”尚云海颇为冷静地劝告道:“鞅人之中,也是平民居多。贵族好战而贪婪,可他们的平民很多也与我们九州百姓一样,只想安安稳稳生存。不分善恶地滥杀,逞了一时之快,只会加深两国之间的仇恨,使鞅人中的良善之辈也憎恨胤国。”
  “不错,你若是有报国之心,自可苦修强身、上阵杀敌,何须在这里欺辱一个无力反抗的柔弱女子呢?这岂是我九州男儿该所为?”梁岳接道。
  那大汉被说的脸色有些挂不住,深吸口气,才又道:“你们二人什么来头?在这里替鞅人辩护?”
  “我们也不过是刚调到火头营的新人,路见不平,出声规劝罢了。”梁岳答道。
  “哼!”大汉顿时又横起眉眼,“两个火头兵?也敢教训我?”
  “兄台!”这时,二人背后又有人朗声开口,“这二位兄弟好言相劝,谈何教训?何况我胤国是文兴之地,讲圣人礼法。我辈虽是武人,也要通江湖道义,不可仗势欺人。先前他二人言之在理,若你再不依不饶的,可就不是好汉之举了。”
  梁岳回头看去,就见这站出来讲话的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三十许岁,面貌瘦削英朗,气质挺拔。同样一身军袍,看起来品级不低,因为他的腰间悬着一个锦袋,那是朝廷赏赐给武将的虎符袋。
  也就是说此人至少也是个将军职位,不论大小,手下肯定统着一哨兵马。
  那大汉似乎也看出此人来头不小,当即闷闷说道:“好,受教了。”
  说罢,也不再饮宴,转身就走出了快活楼。
  那女子自有伙计带走,给她治疗伤势,场面这才平静下来。
  “多谢将军出言解围。”梁岳二人回过身,施礼道谢。
  “二位仗义执言,是侠义之举,我不过是起身效仿罢了。”这男子伸手邀请道,“若不介意,二位可登楼与我同席,闲谈一番。”
  梁岳二人对视一眼,倒也都不推辞,便随那人走上二楼包间。
  言谈间,知晓了此人名叫卫中州,乃是北军骑将,曾入过武安堂进修,也算是军中年少有为的人物。
  此人倒也是颇有江湖任侠之气,即使是梁岳二人明面上的身份是火头军,可他也毫不倨傲。
  “我方才听闻尚老弟所说,其实深有感触。”席间,卫中州叹口气,说道:“西北大战已经过去数十年,军中仍然战意汹汹,尤其是很多与我同辈的年轻将领,恨不能立马杀入九鞅,屠尽鞅土。”
  胤朝军中主战派与主和派的矛盾一直激烈,这一点梁岳在御都卫时就有所耳闻。
  以齐昆仑为首的一系老将,曾经与九鞅作战多年,反而是力主维持现在的和平态势;而近年崛起的一系新人,很多没有参加过当年的大战,可都是见证着父辈的荣光成长起来的,都渴求着建功立业,一直在力荐主动开战。
  “胤国与鞅国都是独占一陆之大国,岂能轻易杀尽对方?纵使将九鞅破国灭族,那我胤国又要付出多大代价?”卫中州唏嘘道:“大国之战,在于人心,唯有内施德政、外展圣行,让九鞅平民无不心向胤国,那才有终战之日。可许多军中将领并不在乎这一点,他们只想自己的军功。不晓得一旦开战,百姓又会有多少苦楚。”
  “至少军中还有卫兄这般心怀百姓的将领。”梁岳表示认同道。
  与卫中州畅谈一番,时间不早,二人便也离开快活楼。
  只是返回军营的路上,路过大乔的烧饼摊时,二人看到了令他们无比惊讶的一副景象。
  眼前的队伍密密麻麻,一条长龙甩头多次,堵住了整条街。
  北州的民风奔放,此刻有了更具象的认识,先前宣扬了她是用洗澡水做的饼,本来是想让客人望而却步,结果现在……
  人更多了!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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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计划开始 【求月票!】
  尚云海的眉头轻轻颤抖,似乎对这种行为很不理解,想要尊重,又有点无从尊起。
  两人故技重施,再度拿着采办敕令冲到前面,梁岳问道:“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大乔瞪大了眼睛,“准备卖三天的饼,今天一天就卖完了!要不我明天干脆不来了吧?”
  “你今天声势这么大、生意这么好,突然消失难免令人起疑。”梁岳思忖道:“我再试试吧。”
  说罢,他转回身,呸呸两声,高喊道:“这饼真得不能买,我之前尝错了,不是洗澡水的味儿,这是洗脚水的味道!”
  “啊?”后方闻言者人人震惊。
  “不是,哥们儿。”有人狐疑地问道:“你怎么什么味儿都能尝出来啊?”
  梁岳一瞪眼,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敕令,“我是军中火头兵,自然什么食材都要尝一尝,有何奇怪?”
  这样解释完,后面众人的表情更奇怪了。
  梁岳和尚云海赶紧落荒而逃。
  在诛邪司暗探的另一处据点中,早就安排好了他们一天时间才能采办好的一车菜肴,他们顺路过去取走,推着就回到了营房中,时间上刚刚好。
  今日留了李墨独自在营房中,还不知他和火头营的军士们相处的怎么样了。那王胖子号称是巡营将军的小舅子,也说不准会不会报复。
  未曾想,等二人回到营房的时候,就见到火头营的人已经在忙碌地准备晚饭了,个个汗流浃背,唯独没有见到李墨的身影。
  “我兄弟李二呢?”梁岳对众人问道。
  其余几人从灶台中抬起头,都是一副阴沉的面孔,王胖子没好气地说道:“跟师父在里边儿呢。”
  梁岳和尚云海走出厨房后门,来到休息的营房内,就见李墨正在一脸谄媚地给摇椅上的老头儿扇扇子,同时口中说道:“我还知道龙渊城东市旁边儿有一湖,湖边上都是老太太在那聊闲天儿,里边随便抽出一位来,那都是上过大殿、面过圣上的主儿。家里老头儿多半都死了,平时不愁吃、不愁花,就缺点真心的陪伴。师父你这一表人才的小老头儿过去,还做的一手好菜,那不是乱杀?”
  “哎哟。”老伙长笑得眼睛没了,“我在龙渊城还哪里敢说会做菜,这点粗糙手艺,也就是在军中受用。”
  “别介啊,您老这手艺,跟宫里御厨比那差的就只有一点。”李墨正色道,“食客!”
  “御厨做菜给皇帝吃,您老做菜给将士们吃。但是伱说做出来的东西有啥不一样,肯定是差不多。”李墨一本正经地胡诌,“而且我觉得啊,要是做一样的菜色,比如今儿你拿手的那道珍珠翡翠白玉汤,你让宫里大厨来,他做的能有你好?打死我也不信。”
  “可不敢这么说,也就是……术业有专攻,略有几个拿手小菜而已。”老伙长喜色连连。
  梁岳和尚云海在旁边听得头皮发麻,李墨这厮,难怪能成为符箓派的销冠,果真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
  之前以为他哄富婆厉害,现在才明白,他只哄富婆只是因为这最赚钱。必要的时候,别管男女老幼,哄起来都是一样的。
  站了半天,老伙长才注意到他们,招呼道:“梁大、尚三,你们回来啦,正想跟你们宣布好消息呢。”
  “老伙长,我是尚大、他是梁三。”尚云海纠正道。
  虽说是假名不重要吧,你也不能可着心情随便叫啊。
  “啊,尚……梁三,随便吧,阿大阿三,这小李以后就是我的入门弟子了,和外面那些粗笨学徒不一样。”老伙长拍了拍李墨的肩膀,“如果你们仨不是亲生的,那我建议以后小李当老大。”
  “那就不用了,师父。”李墨赶紧拦着他。
  他觉得李二这名字挺好听的,李大这名头听着让人无端觉得有点不吉利。
  李墨在这里把老头儿哄得高兴,一天没干一点活,那两兄弟又出去采办了。新来的三个人没干一点营房的活,所有杂务和做饭的正事都落在其余几人肩上,所以大家脸上表情都很不爽。
  尤其晚饭后老伙长还宣布,要收李二当入门弟子,众人更是惊讶。要知道,之前就算是学了老伙长最多手艺的王胖子,也没得他入门啊。
  李二还假惺惺地拱手,“师父怎么当着大伙儿的面就给宣布了,我初来乍到就成了入门弟子,几位师兄们不会生气吧?”
  老伙长一瞪眼,“生气又怎样?我倒要看看,谁敢找你麻烦!”
  ……
  靠着李墨这一手哄老头儿,哥儿仨在火头营内也算找到了靠山。
  也是听李墨说他们才知道,别看这老头儿只是个伙长,那是因为他没有武道修为。
  单论厨艺,他在整个火头营都数一数二,资历也是火头营最深。当初西北大战的时候,就在军中做饭,若不是手艺实在好,想让他多教几个徒弟,哪有这把年纪还留在军中的?
  这个伙长,是跟许多将军都说得上话的。
  入夜,三兄弟走出来碰了个头。
  “外面都已经布置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计划。”尚云海道:“等兵部那边的信传来了,就看外面的情况了。咱们在军营里要配合兵部的人,看看内部有没有形成谍网。”
  他们最开始就定下了计划。
  等军营里和军镇上的人都铺好以后,兵部会传来一道假军令,命北州军三天之内紧急开拔,前往霜北城。
  虽然没有说开战,可是十万大军突然行进,必然是有莫大企图。若军中果然藏了九鞅谍子,那肯定会想办法将信息递出去。
  而且行军令只会发布给校尉及以上的军衔,底层将士是不会得到消息的。这样更可以确定,九鞅谍子的范围有没有真正威胁到北州军。
  因为说实话,在这个年代底层将士里被安插谍子,是很难查出来的。胤朝百万大军,纵使每一个都审查了身家清白,可九鞅只要愿意去布置,想要安插一个小兵也难度不大。
  在任何军队里,都是难免的事情。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让底层将士不知道真正的计划就行了。
  如果九鞅谍子是一个最底层的小卒或者伙长,甚至于是个队正,他都很难对北州军造成什么重大伤害。因为他只会在前一夜甚至出发之前,突然得到将要行军的命令。
  去哪里、做什么、走哪条路,底层将士是一概不知的,只能茫然跟着走。
  这种情况下,他临时想要传递消息很难,即使能传递也没有什么好传的。
  真正有伤害的就是校尉及其以上的重要军官,有些大的校尉管着几百上千人,或者立过军功,就可以有将军封号了,算是军队的中坚力量。
  在军事行动之前,他们是要全盘参与计划的制定与执行,知晓行军打仗的全部意图。如果这种人里混入了九鞅谍子,那就可能在关键时候给胤军造成重创。
  曾经的于文龙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不过好在凌三思打的是海月国,不是九鞅。而且他的作战计划,不止于文龙知道,其实海月国也知道。
  凌三思也没藏着掖着,就是慢悠悠行军、攻城、破城,恨不得路线都是直的。
  差距过于悬殊的情况下,你泄露军机又有什么用?
  对海月国来说,和死亡倒计时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诛邪司这次来,针对的就是北州军中上层里可能存在的威胁。而底层将士里的谍子,能找到就找,若是找不到,就记着这件事,等以后有机会再处理也可以。
  只有上层军官能得到这个消息,如果里面存在九鞅谍子,那他只有三条路。
  第一,亲自外出传递。
  军镇上的可疑住户都已经被诛邪司监控,若是他亲身行动,那就可能会露出马脚。
  第二,在军营中传递给下线,由下线外出传递消息。
  那名高级的谍子,很可能已经在军中发展或纳入了别的同党。这种情况下,由底层将士出营传递消息,被发现的概率就会小。
  对此他们的办法是,让兵部派了很多人手来,以协同作战为名,暗中散开监视。对于每一位军官接触过的人,都注意是否出城、与谁接触。
  这一点看起来好像监视难度大一些,但实际上也就还好。因为在接触到紧急且机密的军令后,各营军官们本来就是会聚在一起讨论,大大小小、一层一层的会议,散开的人不会很多。
  第三,就是将消息隐秘地传播开,让军中的人都知道,那样不必亲自接触下线,也可以放出消息。
  这一点就要他们盯紧四周,谨防流言的来处。而梁岳他们作为消息面很广的火头兵,正可以监控军营内的舆论风向。
  ……
  翌日天明,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着,军营中进来了一队兵部的车驾,多了很多陌生面孔。
  老兵已经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时,老伙长走进营房内,环视一圈,而后说道:“我今日听说了一个传言,情况很严峻。”
  “嗯?”三兄弟立刻警醒起来。
  莫非兵部的人刚到,消息就已经散出来了?
  这也太快了。
  就见老伙长一脸严肃,说道:“外面有传言说,咱们火头营把洗脚水都当成食材,还说是火头兵有亲口传出去的,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即使是在西北荒漠、茫茫大洋,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也从没这样做过。传出这种话的人,就是在败坏我们火头营的声誉!你们最近在营中留意一下,究竟是谁说出过这样的话?”
  老伙长咬牙切齿:“他最好别被我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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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小院 【求月票!】
  “……”
  那帮排队买饼的人嘴还挺碎。
  你抢洗脚水就抢呗,还瞎传什么闲话?
  但这种时候梁岳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当即随着众人一起义愤填膺地说道:“肯定是别的营房的人干的,咱们伙自然不会这般,真是败坏我们火头营的名声!”
  “哼。”老伙长忿忿不平,又转而道:“今天我来掌勺,做几道拿手好菜,让他们看看本事。李二,你来跟我学着。”
  “好嘞。”李墨立即答应一声。
  那副谄媚的样子,看的那些老火头兵又是一阵无语。
  有老伙长坐镇,这一天厨房里自然是风平浪静,梁岳和尚云海也在旁边打下手,采办的活儿由旁人去办了。
  又过了一天,要看计划成果的时候,才让李墨去央求了下老伙长,由梁岳与他一同出去采办。
  二人出去以后,这一次没有再一路沟通过去,而是直奔诛邪司在此的总据点,一间客栈。看似迎来送往,实则其中多半都是诛邪衙门的探子,三楼最大的包间便是一处集会之地。
  卫萍儿、许露枝、莫求人今日也都在这里。
  李墨的眼睛左右扫了扫,问道:“大乔呢?”
  “她的烧饼摊生意太火了,离不开。”伍小七答道:“我们怕她突然离开,会引起动荡,就让乔姑娘先留在那里了。”
  相比之下,莫求人的盲人看手相、许露枝的自家肥菜摊,都没什么人光顾,走不走的,也没人在乎。
  梁岳又露出凝重的表情,“都说了是洗脚水,还有人买啊。”
  “有,比昨天还多了几倍呢。”伍小七也凝眉点头。
  “真是糊涂。”李墨则摇头叹息道,“尚师兄是正人君子,不懂得这些,若我在场,肯定会阻止你们用这种理由的。这可能每劝退一个真心想吃烧饼的,就会吸引来十个真心想尝鲜的。”
  众人:“?”
  “还是先说正事吧。”莫求人将话题拉了回来,道:“昨天兵部发出军令以后,北州军各级军官都表示了惊讶,但都严守命令,没有透露消息。而昨晚到现在,走出到军镇外的只有三人。”
  “是谁?”众人聚拢过来。
  许露枝取出一份名单,上面有三个名字,详细记述了三个人的行为,还有诛邪司对他们个人信息的调查,做得十分详尽。
  “参谋将军陈烈,去了一家裁缝铺。”
  “轻骑营副将卫中州,去了快活楼包间。”
  “辎重营校尉冯玉官,去了一座神秘庭院,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我们已经将那里严密监视,只是为防打草惊蛇,还没有进入查探。”
  梁岳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个轻骑副将,应该就是昨日那位与他们把酒言欢的卫将军。
  从昨天的接触来看,他觉得那应该是一位光明磊落之人,不像是心中有鬼的谍子。
  虽然这不会影响对他的任何调查,但是在心理的排序上,就会把他的嫌疑稍稍靠后。
  “这位陈烈……”他看了看几人的信息,“是神都陈家重要分支的子弟?”
  从辈分上看,这人还是陈举的叔叔。
  现今的世家大族培养弟子,第一等是从文,出仕拜相;第二等是从武,执掌兵权;第三等才是经商,供养族人。
  这人被送入军中培养,在家族中的重要性肯定就比陈举他们经商那一支高。
  综合看来,这人是九鞅谍子的概率最低。
  也不是说世家子弟就不会通鞅,卖国求财的事情他们有可能做,可是这种十分重要的谍子,肯定都是九鞅自己人。
  而下面两个人里……
  他正想说什么,就听噔噔噔脚步上楼,一位探子推开房门禀报道:“冯玉官又离开军营,奔那座庭院去了。”
  “如今正是紧要时期,出军在即,他不在军中筹备,屡屡外出为何?”莫求人道:“此人纵不是谍子,也必然有些蹊跷,须得查探一番。”
  “走!”
  梁岳一马当先,走出客栈。
  如今诛邪司这几位行走里,他已然成为了那个主战力量。
  ……
  在军镇西面的一座庭院外,诛邪司的探子已然监控了一天。
  那座小院外壁爬着藤蔓花朵,看起来修剪得颇为雅致,环境还不错。
  “这里一直没有人出来过,除了冯玉官也没有人进去,他修为也不低,我们没敢靠得太近。”负责监视的探子说道。
  “辛苦了。”梁岳点点头,道:“我先进去查探一番,待会看我信号。”
  “小心。”随他前来的李墨和许露枝等候在外面,各自捏着手段,随时准备支援。
  梁岳绕到庭院后面,将仙藤催发,倏忽一闪,人便进入院子内。
  这小院儿内部也是花草芬芳,周围散乱着些许泥土,砖明瓦亮,看起来有生活的痕迹。梁岳在门墙外侧耳听了下,屋内没有半点声音。
  冯玉官明明刚进去不久,这就消失了?
  怀着一丝疑惑,他径直穿入卧房内,就见其中粉红幔帐,仕女屏风,从里到外干净整洁,住的分明就是个女子。
  可是屋内仍是没有任何人影。
  奇怪。
  梁岳仔细检查一周,确认此间无人。
  只是不知道是此间有密室、密道,亦或有传送阵法之类的东西,能让里面的冯玉官凭空消失。
  绝对有问题。
  梁岳解开化虚状态,朝空中丢出一张符箓,嘭的一声,一道白色焰火在空中炸开。
  这道符的意思是没有危险,可以进入。
  不多时,李墨和许露枝从正门进入,诛邪司几名暗探在门口戒备。
  “进来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影,里面应该有出去的法子,咱们一起搜一搜。”梁岳对他们说道。
  “好!”许露枝答应一身,手拿一张白纸,一条条撕碎,旋即握在掌心,翻手结印,再一洒出。
  呼喇一身,散碎在空的纸屑就都变成一只只白色蝴蝶,替她飞到屋舍的每一个角落去探查异常。
  李墨则是取出一张黄符,竖在身前,屋内屋外的走动,“这是玄门感气符,此间但凡有一丝真气波动,或有阵法、法器,此符立刻就会燃烧。”
  可他走了半晌,也不见任何响动。
  梁岳没有那么多花哨手段,采用的是比较古朴的传统搜查法。
  他看了一眼客厅内底部有茶渍的杯盏,再看了看卧房内凌乱的床榻,最后视线看向院子中的花卉,若有所思。
  正当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嘭嘭几声响,几名诛邪司的探子就撞破大门,飞了进来。
  随后就有一名身着青色劲装的中年女子,盘一头利落的发髻,背后背着包袱,手提一杆狼牙大棒,恶狠狠冲了进来,口中哇呀呀大声喝道:“纳命来!”
  这人来得突然,举棒便打,三名年轻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李墨和许露枝双双后退。
  梁岳身为武者,自然第一个迎上去,抽剑迎击,铛啷一声,剑身嗡嗡颤动,险些脱手飞出。
  这女子不知道什么来头,端得好大气力!
  “伱是何人?”他口中喝问,同时罡气运转,上青天顷刻出手!
  嗤——
  残影一闪,那女子横过狼牙棒,居然硬生生接住了这一招,毫发无伤。
  “你们还敢问我是谁?”女子横眉立目,大棒再度轰然落下。
  轰隆!
  梁岳堪堪闪过,整座地面都在刹那间龟裂。
  女子拎起大棒,依次指了指三人,“你们谁是冯玉官的姘头?是她,是他,还是你?”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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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密室 【求月票!】
  “等等?”
  梁岳看着这武德充沛的彪悍女子,略带一丝疑惑地抬起手。
  “这位大姐,你是不是搞错了。”许露枝也举起手,解释道:“我们也是来找冯玉官的,此前可与他从未见过。”
  女子忽一瞪眼,“你叫谁大姐呢?”
  “这位……夫人?”梁岳迟疑着说道:“你可是冯玉官的妻子?”
  “不错!”女子将大棒在地上一顿,恶狠狠说道:“吾乃鲸门传人吴红莲,正是冯玉官的结发正妻。”
  梁岳方才看她言谈气势,就像是来捉奸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再看她武道功法路数,分明就是鲸门正统,又姓吴,如此彪悍就不足为奇了。
  “那咱们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他露出笑容,正想缓和一下气氛。
  “谁跟伱们一家人?”吴红莲又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你们快些将冯玉官交出来,否则我绝不会与你等善罢甘休。”
  “吴女侠切莫误会。”梁岳温声道,“且听我道来。”
  他心下念头飞转,若是实话实说,冯玉官有谍子嫌疑。那此女身为冯玉官发妻,不知还有几分感情,若是协助冯玉官逃走,以她的身手,还真不太好处理。
  此间局势模糊,想要蒙混她也得小心。
  于是他稍加思索,计上心来,口中说道:“我乃是中州人,前日里刚成亲数月的妻子说回家探亲,一去不返。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一路仔细寻来,才得知她在这北州军镇另与他人相好,这才不再回家。所以我打探到了这里,想要找到这对奸夫淫妇。”
  果然,听了他的话,吴红莲的怒气转眼消散。
  甚至于看着梁岳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同病相怜的共情。半晌,她点点头,道了声:“要坚强。”
  “吴女侠你前来寻夫,是否与我目的相同?”梁岳又道。
  “不是很一样。”吴红莲沉沉说道,“我不止是要找到这对奸夫淫妇,我是要杀了这对奸夫淫妇。”
  三名年轻人的眉毛同时跳了跳,被她眉宇间突然掠出的杀气惊了一下。
  都说鲸州是武道之乡,果然名不虚传。
  随后吴红莲才跟众人讲述了一下她的故事,“我出身吴家正统,爹娘怕我受委屈,便替我招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夫婿,正是那冯玉官。”
  三人一齐看看她,再看看她手里的狼牙棒,心说老两口可真是多虑了。
  “我们成亲之后,他确实对我百依百顺。还沾光修炼了鲸门传承,有了一身武道修为,他自此便起了参军闯荡的心。我家也全心全意地支持他,利用家里的资源和人脉,扶持他一路高升,一直到去年他调来了这北州军镇。南北遥远,我二人只能书信往来。我有些担心他,便托过路的江湖朋友给他捎些东西,谁知那朋友回去以后却告诉我,他在这军镇上养了一个外室!”
  “我当即便上坐骑找了过来,若此事为真,那我不杀他,绝难解我心头之恨!”
  “真是太过分了。”许露枝嘟囔一声。
  与她同时,李墨也捶胸顿足道:“哇呀呀,气煞我也!吴家姐姐你放心,我们搜遍军镇,也要将这个负心汉给你找出来!你这般青春貌美、一往情深,他居然还辜负你,真该天打五雷轰劈碎了他!”
  吴红莲被他说得感动,叹口气道:“无非遇人不淑,你们这些年轻人,能明辨是非,我心里也安慰了些许。”
  “姐姐怎么还叫我们年轻人?你看起来分明就和露枝差不多大。”李墨连声吹捧,将吴红莲说得止不住眉开眼笑,浑然都要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梁岳看着周围的环境,则是说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冯玉官应该还在这院子中。”
  ……
  “嗯?”吴红莲凝眉看过来,“他没跑?”
  梁岳一边四下环视,一边暗中思忖。
  如今看来,冯玉官鬼鬼祟祟来这里,说不定是因为别的理由了。
  家中妻子凶悍,他还豢养外室,可不得是偷偷摸摸。今日急匆匆来这里,可能也是因为得到了妻子到来的消息,通知外室躲藏。
  泄露军机的嫌疑就下降了。
  不过他毕竟在军令下发后有过多次外出,想要将他嫌疑完全排除,总得将他本人找出来问话。
  “我们一直监视着院墙的外围,四面都是只有人进,没有人出。”梁岳分析道:“而方才我进房时查看了一下,屋内茶杯尚有新鲜茶渍,床铺也略微温热。说明应该方才床上还躺着人,应该是这时冯玉官进来,榻上人给他倒了杯茶,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急忙消失了。前后时间很短,他们没有很多时间商议,应该是早有准备。”
  “床上的人不就是你娘子吗?”吴红莲纳闷道:“你怎么如此冷静?”
  “嗯……”梁岳沉吟了下,答道:“习惯了。”
  吴红莲看着他的眼神,由共情转为了深深的怜悯。
  这小伙儿看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还是个绿帽子王?
  梁岳敷衍了下,将视线重新投入院中,他之前就觉得院里那一片花圃有些奇怪。
  因为这小院处处整洁干净,一尘不染,说明屋主定是个极喜欢干净的人。可这花圃周围却散乱了一些泥土,没有收拾。
  如果说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像也不大合理,因为这些土壤看着还很新,否则也不会有那股子泥土的芬芳气味儿。
  要是在一个脏乱的院子里看到这些泥土,可能他也不会留心,可是偏偏是在这样的干净的环境里。
  带着些许怀疑,他绕着那花圃走了一周,仔细观察了一圈泥土散落的痕迹,最后视线聚焦到一片区域。
  “吴女侠,你若是想找你丈夫,可以试着朝此处打一棒。”他指了指那里说道。
  吴红莲人狠话不多,当即大棒一抡,当空虎虎生风,带着恶劲落下!
  “住手!”
  下方突然传出闷闷一声喊。
  呼!
  狼牙棒在离地面一寸处的地方停住,风声戛然而止。
  就听嘭隆隆一阵异响,那片花土中居然升起五尺方圆的一块板子,看起来是用隔绝气息的材料制作,用了不少心思。
  而那板子下方,是一片丈许见方的空间,赫然是一个地下室!
  梁岳观察到的泥土散落痕迹,正是这门板抬起时,散落出来的。而地下空间中站着一名军袍男子,他一脸凝重的举起板子,不敢让吴红莲的大棒打下来。
  而地下室的角落中,还缩着一名娇小的素衣女子,她轻轻抬脸,带着哭腔问道:“你不是说你娘子很笨,不可能找到这里,一会儿就会走的吗?”
  那军袍男子有修为在身,能听到外面的情况,于是瞪了她一眼,道:“这不是还有你相公在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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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罗红奴 【求月票!】
  片刻之后,冯玉官与那娇小柔弱的素衣女子一同走出密室,并排站在众人面前。
  他相貌生得还真是不错,剑眉英目,面白清瘦,难怪出身贫寒也能娶到吴红莲这样的世家女子。
  旁边那素衣女子体态玲珑,白皙纤瘦,脸颊上散落着几缕碎发,看起来年纪不大,真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架势。
  不过落在吴红莲眼里,自然是一副标准的奸夫淫妇样貌。
  她恶狠狠瞪了一眼冯玉官。
  冯玉官倒也了解,一仰头,说道:“军服在身,不可轻跪。”
  “那就脱了!”吴红莲顿喝一声,“给你脸了是不是?”
  噗通。
  强硬了仅仅一息的冯玉官,被这一声吼,立刻脱去军袍,穿一身内里的衬服,跪在了妻子面前。
  旁边那素衣女子稍显茫然,左右看看,正想跟她一起跪下,就见吴红莲手一指梁岳,“你不用跪我,你该去找他。”
  “嗯?”那女子不解地看了一眼梁岳几人。
  方才冯玉官说她丈夫的时候,她就已经奇怪了。
  “咳。”梁岳笑笑道:“吴女侠伱先处理家事,我们不急。”
  吴红莲也无心理会他们,朝着冯玉官冷笑一声,“你躲得倒是快。”
  “买这座院子时,就想过你可能有一天会来,早就做好准备了。”冯玉官低声道。
  “呵呵。”吴红莲盯着他,“那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冯玉官毅然昂首,道:“红莲,我对不起你,今日你就算将我们打杀在这里,我也不会怪你。”
  那素衣女子眉毛一跳,小声道:“你别带上我啊……”
  冯玉官却越说越大声,“当年我与你成亲,也曾想过要全心全意的与你携手一生。可是时日一久,在那个家中我感受到的只有压抑,即使我再努力地证明给你们看,你们还是都看不起我。我是在逃避出来以后,才找到了做一个男人的乐趣。我和小怡在一起,才明白什么叫真爱,我们山盟海誓,同生共死……”
  名叫小怡的女子对着吴红莲连声道:“当时气氛到了,就是随便一说……”
  冯玉官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确实受过你家中的恩惠,能有今日也都是拜你们所赐。你现在就动手吧,让我们去九泉之下相爱!”
  “你不要听他发癫啊……”小怡都要哭出来了。
  这男的怎么完全不理人,就在那自说自话。
  “真行啊。”吴红莲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这些年你但凡在我面前这样敞开心扉的硬气一次,我可能都会高看你一眼。可惜你只敢偷偷摸摸,到了这时候才说实话。”
  “在来的路上我确实很气愤,可是到这以后我却改变了主意。”她看了一眼梁岳,“这小兄弟被人戴了那么多次绿帽子,依旧如此淡定,我这有什么好气的?”
  “姐你说你的就行。”梁岳赶紧小声道。
  “你若不气……”冯玉官犹豫着说道,“我们也可以一起生活,以后你做大……”
  “滚吧,今天也是时候了。”吴红莲断然道:“冯玉官,你我夫妻至此,恩断义绝。从今以后你能混成什么样子全凭本事,我不帮你也不毁你,休书过后我会让人送过来。”
  她最后留下一个漠然的眼神,便转过身,飒然离开。
  “姐太潇洒了噢。”李墨对着她的背影赞道。
  冯玉官看着妻子离去的决绝,却突然眼露茫然。
  一直到吴红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梁岳才上前,举起令牌道:“冯校尉,诛邪司办案,有些事情需要请你们回去问一下。”
  冯玉官的神情又转而震惊,看看梁岳,再看看身旁的外室,“你本家相公居然还是个诛邪司行走?”
  ……
  一直到了诛邪司的据点,冯玉官才意识到,他被查是因为九鞅谍子的事情。
  脸上的表情顿时放松多了。
  看起来被误会通敌叛国什么的,的确没有发妻杀到给他带来的压力大。
  他的陈述很简单,自从到了北州军镇以后,他就在这里结识了这位小怡姑娘,她家中父亲早亡、母亲重病在床、弟弟又要读书,她被迫到快活楼陪侍,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冯玉官。
  冯玉官被她的柔情蜜意打动,重金替她赎身,养作外室。每日都要花一刻钟出营,来与她缠绵一番,感情如胶似漆。
  昨日也是听说了即将奔赴霜北城的军令之后,他赶紧来与情人私会。
  本想着今日就不来了,结果他安排在外的眼线报来消息,他娘子果然杀了过来,他这才匆匆赶去,与情人一同藏了起来。
  按他对吴红莲的了解,她多半是找不到这里,搜寻无果之后肯定会冲去军营。
  他走时候已经在营里安排好了,吴红莲如果来问,就会得知他三天前就外出执行任务了,这样便可暂时躲过一劫。
  谁知道如此周密的安排,又碰上另外一伙来调查九鞅谍子的人,轻易将他的小算计戳破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徒呼奈何。
  看得出来对于吴红莲的离开,他表现出来的不是解脱,反而是一种颓然。
  经过几番对照,他的陈述与那小怡姑娘的陈述,以及之前吴红莲的话,都是能够印证的,他通鞅的嫌疑倒是不大了。
  这下子卫中州反而成了那个嫌疑最大的人。
  梁岳三人又马不停蹄来到快活楼。
  卫中州常在此地一个包间内独自饮酒,也差不多是他每次外出唯一的活动。三人花了些钱,便让伙计带他们进入了这座包间。
  这里空间不大,只有中央一张桌案,屏风后一张软榻,看起来和别的包间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今日他并没有来。
  “如果这里面有什么猫腻的话,那接应他的人应该就在快活楼,肯定是通过什么机密手段传信。”梁岳再度四下打量此处,思忖着可能存在的方式。
  他们正在里面搜查时,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吧。”屋内应了一声之后,就见一个身着红色纱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是你?”梁岳见他熟悉。
  此人身量高且瘦,骨相瘦削,长发柔顺,正是当日梁岳与尚云海从那大汉手中救下的鞅人出身的女子。其实若仔细观其容貌,还是能看出些许鞅人特质的。
  “罗红奴,拜见恩公。”这女子入门就要下跪。
  梁岳赶紧将她扶起来,说道:“姑娘你不必如此,当日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那种境况下,即使我们不救你,也会有旁人救你的。”
  这名叫罗红奴的女子摇了摇头,又唤了一声,之后突然说道:“恩公,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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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菜谱 【求月票!】
  “哦?”
  听她这样说,诛邪司的三人都是轻轻震动了下,心中难免产生怀疑。
  莫非是自己的行为太明显,连一个楼中侍女都能看出来,还是说这女子的身份特殊?
  梁岳镇定道:“说来听听。”
  就见罗红奴认真分析道,“你一个火头营兵士,级别低、军饷少,就算能贪墨一些采办钱,又能有多少家资?几次三番来快活楼,又不寻欢作乐,那肯定另有所图。”
  她的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梁岳细细思忖,自己行事确实有些漏洞。不过这其实无伤大雅,因为认识他们的人、知道他们是火头兵的人与关注他们来快活楼做什么的人,都是极少的。
  可能也就是因为之前救过这女子,她才会略微关注下自己的动向。
  而且即便凭借这些,也不可能就猜到众人的目的。
  紧接着,那罗红奴又继续推理道:“你们在军中就是厨子,来这里还能是为了什么?所以你们图谋的东西,一定就是这个!”
  她从腰后取出一个厚厚的册子,看起来满布油渍和污秽,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快活楼大厨的菜谱!”
  “……”
  场间沉默了一下,诛邪司来到的三小只刚刚还担心自己哪里暴露了,此时听到她这样说,都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情绪。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红奴见他们都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猜中了,又说道:“恩公救了我的性命,我想我肯定要报答伱,就趁便利将这大厨的菜谱盗了出来。这样一来,你们就不用再费心费力了。”
  “嗯……”李墨笑道:“罗姑娘,你的出发点好的,但是我建议你不用出发。”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还是趁早把这菜谱放回去吧,大厨辛苦半辈子写了本菜谱,丢了不得急哭了。”梁岳也扶额苦笑。
  “我猜错了吗?”罗红奴的脸色顿时羞臊起来,连忙后退道:“不好意思,是我想太多了。我看你们进了这间屋子,还以为你们和大厨有关系。”
  “嗯?”梁岳听到她这话,倒是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信息,“这座包间和快活楼大厨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好像是有一位将军只在这座包间吃饭,大厨说他是很懂菜肴的食客,所以每一次都会亲自上菜。”罗红奴解释道。
  “那将军可是上一次也为你说过话的那位?”梁岳顿时追问。
  “是……”罗红奴被他突然认真的目光吓到,小声回答。
  “你这菜谱是哪里拿的?”梁岳霍然起身,一边做出向外走的态势,一边又问道。
  “就在陆大厨的卧室,他白天都在后厨,没时间回去,我就偷偷拿了出来……”罗红奴有些茫然。
  说不是冲着菜谱来的,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莫不是冲着大厨本人来的?
  “带我们去看看。”梁岳让罗红奴指路,招呼着许露枝和李墨起身出门。
  路上他还跟罗红奴打听了一下,快活楼的主厨名叫陆饕,不是北州人。快活楼老板在当初开业时摆下擂台,广招天下名厨,许以重金,最终陆饕以诸多绝技取胜,还一时传为佳话。
  陆大厨在楼内地位很高,居住的房间规格也很高,位于后面一座颇豪华的庭院内。
  梁岳的仙藤化虚今日已经用过,还不能立刻开启,好在庭院内也没什么看守,估计也没想到有谁会对一个大厨的地界动念头。
  三人轻易便翻越墙头,来到了陆饕的卧室内,就见屏风后一排书架,上面摆着诸多书册,各式都有,估计罗红奴的菜谱也从这里偷的。
  再看床铺之上,枕边也放着几本书,赫然是什么《论武十策》、《北州军演》、《两年半成就名将》之类的,全部都是胤国有名的兵书。
  这一个厨师不看菜谱,却看上兵法了?
  ……
  李墨那边翻阅架上书册,发现也都是些寻常书籍,比较奇怪就是里面夹了一张北州的地形图,不是全图,看样子就是自中州关口到北州军镇这一段路。
  莫非是有什么图谋?
  可在旁边再没什么与之有关的东西。
  他们仔细搜索了一番后,并没有发现能立即拿人的铁证,梁岳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让许露枝在房中放下了一个隐蔽的耳目。
  而思忖之后,他也没有将手里的菜谱放回原处。
  若对方果真是九鞅谍子,那肯定对于房中每一件摆设都有明确的记忆。他们搜查的时候尽管小心,也肯定会有不易察觉的小细节。
  如果房里丢了点东西,那反而比较好解释。
  再翻出墙,梁岳特意提醒道:“罗姑娘,今日之事烦请替我们保密。”
  “一定的。”罗红奴颔首道。
  梁岳当下想好,这姑娘好心帮忙,等此间事了,完全可以让诛邪司出面给她赎身,还她自由。
  离开快活楼之后,梁岳感觉此间脉络已经稍加清晰,若怀疑为真,那就是卫中州自军营中探听的情报,通过楼中大厨传递,回去之后就对这二人加强监控,只要找到实证便可立即动手。
  在路过大乔的摊位时,三人想与她通通气,转过头就见这一条街依旧是人山人海,远远能看到大乔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站在摊位前。
  本以为自己是来当探子的,一着不慎,变成烧饼西施了。
  “这些来买饼的人也是奇怪,说是洗脚水他们就信。”梁岳感慨道:“他们也不想想,大乔就两只脚,一天怎么洗出那么多水来?”
  “你不懂。”李墨一副内行样子,“只要有一双玉足,哪怕是在河里涮了一下,那整条河水都是香的。”
  许露枝:“……”
  梁岳赶紧冲她摇摇头,“咱们不听这些。”
  难以想象这些变态言论,会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造成多大冲击。
  人群后面,梁岳故技重施,掏出自己的采办敕令,高声道:“让一让!让一让!火头营采办!”
  可这一次,却没有那般奏效。
  因为他们正在排开队伍,向前插队的时候,突然横出来一名两鬓微霜的魁梧男子,他身后跟着几名精壮汉子,个个眼湛精光,很不好惹的样子。
  这人声音洪亮,顿喝道:“老子一个骑营将军还在这里排队,你们几个火头兵还想插队?滚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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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拿人 【求月票!】
  三人只得灰溜溜离开。
  罢了,反正还没到需要她施展身手的时候,就先在这赚钱吧。多卖几个饼,诛邪衙门的资金也能充足一点。
  回到据点,他们将快活楼的情况多说明了一下,让诛邪司加派人手,重点盯防这边。
  之后再出发前往裁缝铺。
  参谋将军陈烈和裁缝铺这条线,基本是嫌疑最轻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太紧张,就是随意去查看一眼。
  这家裁缝铺是专门修补军袍的,军中每日操练,衣裳磨损严重,有的随意打个补丁就行,有的讲究一些,就会送出来缝补。
  裁缝铺的柜台后面是个笑脸盈盈的圆脸小姑娘,穿一身锦缎衣裳,腰间悬着一块玉,看起来热情洋溢。
  “姑娘,你们掌柜呢?”三人转了一圈之后,向那女子问道。
  “我就是。”小姑娘答道:“几位客官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行。”
  “咦?”许露枝纳闷了下,“之前不是一个秃头大叔,还和……”
  还和隔壁牛肉铺的老板娘有奸情来着,话到嘴边,她还是没说出来。
  “噢,我把这家店盘下来了。”小姑娘答道。
  几人对答了一番,看这小姑娘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确实只是简单盘了家店,他们才离开了裁缝铺。
  结果刚走出去,就见到伍小七匆匆找过来。
  “卫中州不见了!”他带来的就是这样一道消息。
  “什么?”梁岳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刚刚你传回消息以后,就有探子来报,说他领着一支兵马,外出剿匪去了。”伍小七道。
  “北州军镇附近还有山匪?”梁岳一听就知道这事儿不对劲。
  哪伙英雄好汉这么大胆,跑军镇附近啸聚山林啊?
  这和耗子在猫窝旁边聚众淫乱有什么区别?
  “据说是有探报距此不远的白林山有山匪聚集,伪装成官军劫掠商旅,他就领命出去了。”伍小七也有些急切,“可白林山在北边,我们的人沿着官道向北,却没有看到这支兵马。”
  想在军营里监视人不容易,探子也不能跟得太紧,他这出兵又极突然,确实让诛邪衙门有些措手不及。
  “南边呢?”梁岳忽然想起在快活楼大厨房里看到的那幅地图,主要就是军镇以南至中州关口的地形。
  “都散出去找了。”伍小七答道。
  “快活楼那边也别等了,赶紧拿人!”梁岳当即发号施令,“卫中州既然有所行动,那另一边说不定也准备跑了。让探子重点搜查去往中州方向的官道,去军营传信,让北州军镇派兵随时准备支援。”
  正如他所说一样,快活楼的主厨陆饕是在逃跑途中被抓获的。
  他压根就没想回住处,而是借着采买的机会,想要换装逃遁。诛邪衙门的探子早就盯着他,自然不可能被他溜走。
  对于陆饕的突击抓获与审讯在进行,可是这边梁岳他们就不能等消息了。
  那边探子传回,在通往中州方向的一条山路上,确实看到了行军痕迹,三人即刻动身,又追了过去。
  距离不算远,李墨直接给他们一人来了两道神行符,化身残影,倏忽间掠过军镇,朝那个方向疾追过去。
  顺着探子的指引一直向前,不多时,就听到了前方的兵马厮杀声!
  ……
  在前方山下的官道上,有一支同样是胤朝军马护送的车队,约莫三五百官兵夹着两辆车驾,正在缓缓前行。
  突然有一彪骑兵自山坡上出现,直接冲锋下来,给这队官兵造成的伤亡惨重,多亏他们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才没有被立刻杀得丢盔卸甲。
  一次骑兵冲锋下来,剩余的官兵不足二百,正在结阵抵抗,苦苦支撑。
  而车驾中走出一位身着常服的中年人,他一身肃正之气,凝眉立目,顿声喝道:“你们是谁的麾下?想要造反吗?”
  可惜他本身修为不高,在这混乱的军阵中,根本无法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骑兵的箭头是一位神勇的青年将军,他手持一杆长枪,跨骑云纹烈马,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斩杀这些军中精锐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眼看就要突破阵型,后方车驾走下来一位铁塔般的壮汉,这大汉见状不对,当即掣出一张大弓,拈弓搭箭。
  嗡嗡嗡——
  当即弓弦破风,便有三支携着巨力的羽箭直飞那将军面门。
  将军挥枪横挑,当空便有一片云雾般的罡气笼罩,虽然没有完全阻住箭矢,却也偏移了它们的方向,使其射往别处。
  那将军纵马,再度向前飞跃人群,半空中突然又射来一支箭。
  咻——
  这次的箭就与先前不同,不止是纯粹的劲力,而是带着强横的赤色真气,如同一团飞火流星,轰然撞向那将军。
  持枪将军回身一点,轰!
  一身爆鸣,火团当空炸开,他策马横移些许。
  稍一迟滞,便有三人从天而降!
  一道残影率先出手,带着无比锋锐的剑气,瞬间掠过将军的身侧,交错之下,将其肩甲豁开一个深深的开口,有丝丝血迹渗出。
  这残影翻身落地,赫然正是梁岳。
  而另一边,李墨也横空出现,他抬手便打出一套符阵,滴溜溜当空旋转,让阵中人的动作突然变得缓慢无比。
  底下厮杀的一众军士,突然都迟钝了起来。
  而许露枝则是抛洒漫天花瓣,令一众马匹头晕目眩,再难承载骑士。
  以幻术迷惑千余人对她来说压力有些大了,可迷住这些马倒是不难。
  梁岳落地以后,朗喝震彻全场:“北州军镇的将士们!不要被奸人迷惑,伱们杀的都是胤朝自己的官军,此前不知无罪,此时若再动手,形同造反!”
  这话一出,那些冲锋的骑兵顿时动摇起来。原本胯下马匹就不听使唤,自身行动也莫名迟缓,心中信念再一动摇,战场瞬间就被瓦解了。
  双方各自停下手来。
  若是让诛邪司三人去对付一千骑军,肯定是困难的。可若是要他们暂时让战场降温,将真相公之于众,那倒是可以尝试。
  因为底层士兵不能得到明确的军令,只能跟着长官的指挥走,这才造成了眼下情况。这些士兵都不想造反,只有率军的将领有异心。
  那马上的骑将看着梁岳,面无悲喜,淡淡说了一声:“梁兄,你们果然不一般。”
  “卫兄。”梁岳也看向他,“你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马上之人,正是轻骑营副将卫中州。
  他以剿匪为名取得兵符,却将军队带到了这里,截杀护送胤朝重臣的车队。若不是被诛邪司及时拦截,恐怕今日就要被他得逞。
  二人正对峙之际,后面又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阿岳?”
  梁岳回头一看,也露出笑容:“大春?”
  早上好呀。
  最近更新确实比之前少了,因为大纲写没了之后,日常倒是好写,再有这种推理主线的情节,就很容易卡住,来不及全盘规划好就要更新了,一更新就两眼一抹黑。
  之后如果再有这种情况,我宁可提前请一两天假,也要把一段剧情想好之后再写,不然就乱七八糟。
  又是新的一个月啦,祝大家八月开心,顺顺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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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王者归来 【求月票!】
  那方才朝卫中州射了几箭的铁塔壮汉,赫然就是逄春!
  原来他也在这个队伍中,梁岳心下颇为惊喜。想想大春拜了神将齐量海为师,他本就是北州军镇之主,大春会来这里倒也正常。
  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他又回头看向卫中州,“卫兄,军镇的援兵顷刻便到,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卫中州目光深深的一笑,忽尔一掣手中缰绳,胯下宝驹腾空而起,手中长枪顷刻散作漫天寒影流光,笼罩了梁岳在内的方圆十数丈,锋芒骇人无比!
  梁岳气机之中,只觉好似冰山倾倒,无从躲闪,他在霎时间做出判断,再度催动上青天,整个人化作残影迎面直击过去,从卫中州身侧掠出。
  嗤——
  光影交错,二人位置转圜,硬是被他找到了一条生路。
  可卫中州的马蹄落地之后,也不返身追击,而是继续向前方杀去,此刻他面前有列成一道人墙的十余名军士,再向后就是那车架上站着的官员。
  “贼子敢尔!”
  官军首领同样是个彪悍武将,抽刀在手,催马迎击,二人双马迎面对撞,背后各自升起一团莽荒光影!
  武道法相!
  轰!
  两尊跨骑巨兽的法相当空碰撞,短暂地僵持了一刹,那官军首领的法相便开始龟裂、破碎,转眼片片崩飞于天。
  不堪一击!
  梁岳这才看出卫中州的真实修为,分明是第六境的武道强者,而即使对面同为第六境的将军,在他面前都如此脆弱。他若是真心想杀自己,恐怕不会给自己两次上青天的机会。
  方才交手,他都对自己留了情的。
  法相的对撞,卫中州赢得彻底,对面武将连人带马抛飞出去。
  可当卫中州再度杀向前方,却发现眼前繁花飞掠,不见路途,正是许露枝的幻术。他挥枪一扫,便将眼前一切迷障破除。
  可再抬眼时,那位官员已经不见了。
  他气机一扫,瞬间重新锁定了目标,原来就在数十丈之外,由一个少年人带着逃走了。
  那人正是李墨,他看出卫中州只想杀那一个人,便趁着方才稍微迟滞的那几息时间,冲过去给了两张神行符,拖着那官员便发足狂奔。
  “想走?”卫中州顿喝一声,再度催马,宝驹一跃,风声呼啸!
  眼看他窜出几丈高,之后端起掌心枪,将手中长枪恶狠狠掷了出去!
  轰——
  这是真正的枪出如龙,带着风雷交杂的气势,凭空追击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箭矢流星从远处射来,带着长长的尾光,想要阻止他掷出的长枪,却稍加触碰便崩飞弹开。
  这一枪,铺天盖地而来,似乎要将李墨两人一同碾碎!
  生死关头,李墨大喊一声:“八千两!”
  啪!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玉佩碎裂声,一抹浑白色光罩凭空出现,遮挡在二人身前。
  这光罩带着浓厚灵性,居然生生挡住了第六境强者的全力一击,虽然在枪尖撞击下,也是碎裂开来,可终究是挡住了,为两人再度逃走争取到了宝贵的一丝时间。
  可下一瞬,卫中州的马蹄也落在刺入地面的长枪旁。
  他的修为太强了,在场根本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在这里左冲右撞,完全拦之不住!
  十丈之外的那两道背影,对于一个第六境强者来说已经太近了,他拔起长枪,锋芒处凝聚白龙!
  嗤——
  就在他马上要大功告成之际,一缕白色剑芒倏忽间从天而降,穿过浩荡山岭!
  铛!
  他连忙挥枪阻挡这一剑,枪头锋锐堪堪抵住,可这来得无比迅疾的一剑,依旧让他心头一凛。
  再转眼看时,那剑芒凌空退后,具现出一道女子身影。
  这女子一身剑光宛若仙子,一袭白衣,长发飞散,样貌如神却如有冷霜覆面,衣袂当空说不出的清冷离尘。
  “闻师姐!”许露枝第一个叫出声。
  不错。
  来者正是玄门御剑一脉首徒,诛邪司行走,闻一凡!
  而她此时显露的气息远比先前强横许多,赫然已经有第五境巅峰,无限接近第六境炼气士。
  面对第六境武者卫中州,气势已然丝毫不落下风!
  梁岳见到这身影,也是心情复杂。
  闻师姐不仅解咒归来,修为还有所长进,而且在此地及时出手挡住劲敌,真可谓王者归来。
  可既然她修为不退反进,那就说明七情咒对她的影响完全消失了,她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没有感情的太上仙体。
  ……
  眼看着有人拦住了卫中州,李墨带着那名官员又撤到了近百丈外,一众护卫官兵重新追上来,他这才停住脚步。
  那官员只是个有些入门修为的炼气士,筋骨加强不多,这一趟折腾下来,感觉周身就像散了架。
  可他还是强撑着施礼,道:“兵部左侍郎吴宣炳,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在下李墨,我等乃是诛邪司行走,阻止九鞅谍子的阴谋,本就是分内之事,吴侍郎不必多礼。”李墨也彬彬有礼地回应。
  “那个……”吴宣炳又好奇道:“方才李仙官你口中喊的八千两,是什么意思?”
  “是我方才释放的符箓,名唤七宝琉璃护身符,是我的保命之物,相当珍贵,用一枚造价就得四千两。你也看到了,它能阻挡第六境强者全力一击,绝对物超所值。”李墨道:“我喊的,是吴侍郎伱过后需要付给我的价格。”
  “啊?”吴宣炳讶然。
  李墨一眯眼睛,“当时生死存亡,我没来得及和你报价,就做主放了出来。吴侍郎,你不会不结账吧?”
  “自然不会。”吴宣炳讷讷说道:“只是我虽为官多年,攒下的家产却也不多……八千两,实在有些负担不起。李仙官,可否依照成本价,算我四千两?”
  “吴侍郎,这已经是成本价了。”李墨一脸坦然道:“一枚四千两,方才给咱们俩一人用了一枚,这才能保住两个人。我是为了救你才挨打的,你总不能不管我那一份儿吧?”
  “这……”吴宣炳挠挠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呢,回去我会让诛邪司的探子调查一下,若你果真是清正廉明的好官,那我也不会要你这天价,到时候逼得你贪污受贿,反倒不美。”李墨拉过头,小声道:“届时若你真没钱,我倒是有个别的方法抵账。”
  “什么方法?”吴宣炳问道。
  李墨带着狡黠的笑:“你没钱,总有夫人吧?”
  “用夫人抵债可万万不能啊!”吴宣炳立刻惊恐道,“我家糟糠之妻,都一把年纪……”
  从眼神中就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很抗拒了。
  “不是,你想什么呢?”李墨拍拍脑门,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你家夫人肯定有自己的一个贵妇圈子,你们军中将领的那些夫人,我还都没接触过。可否让夫人替我引荐一番,我不做别的,只是想售卖符箓,到时候卖出去的可以给你家夫人提成,何时凑够八千两,咱们便两清,如何?”
  “这……”吴宣炳略有几分为难,可想一想自己确实拿不出钱来,这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法子,只好应道,“好吧。”
  “嘿嘿。”李墨见已得逞,为之一笑,“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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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卫中州 【求月票!】
  前方战场中,眼看着时间所剩无几,军镇援兵随时会到,卫中州的眸光也变得逐渐阴沉。
  方才差之毫厘没有杀掉吴宣炳,此刻又有强敌悬于近前,似乎已经山穷水尽。可他面上却突然露出一股决然之意,周身忽然亮起一团血色气焰!
  “赤焰燃血术!”吴宣炳一眼认出这般秘法,再度惊慌起来。
  这是胤朝军中传下的一种压榨体脉修为的禁术,能让武者瞬间爆发出远超于自身的力量,持续短暂时间。但对体魄伤害极大,过后可能要休养一年半载方能恢复元气,甚至有可能落下终身残疾。
  是让将士们遇到破釜沉舟的决战时,再用来提升自身战力的。
  卫中州此刻居然施展出来,可见他杀自己之心有多么决绝。
  他忽然觉得这百丈距离也不够安全,转过头想要再逃一段距离。
  但李墨却一把拉住了他,依旧轻松地笑道:“放心,虽然这位将军看起来很强,可拦着他的……是我们闻师姐啊。”
  眼看一身血色赤焰的卫中州杀过来,闻一凡的回应一如往常。
  戟指扬天,古剑清秋顷刻出手,化作一道浩荡白芒,所过之处的地面草木都有冰霜凝结!
  这一剑来势汹汹,卫中州也不敢肉身硬扛,长枪横扫,铛的一声碰撞,嗤啦啦剑芒分散,瞬间化为一座剑光囚牢!
  万千剑影,同时狙杀!
  嗤嗤嗤嗤——
  卫中州长枪化作一团弧光,硬生生杀了出来。可他胯下宝驹就没有那么好命,在剑芒中爆成一团血雾,挥洒落地。
  “啊……”他嘶吼一声,径直朝闻一凡杀了过来。
  对骑兵来说,坐骑就是他们最亲的战友,此刻眼见如此下场,再加上赤焰燃血本就会令人变得暴躁,他整个人都升腾起狂躁的杀意。
  可闻一凡依旧目光冰冷,绕指回剑,朝卫中州背后猛刺过来!
  “嗬!”卫中州顿喝一声,长枪如龙,似乎就要拼着在剑光临体之前将她刺穿。
  电光石火间,剑芒追上了卫中州,噗的穿透甲胄,刺穿了他的背。可他的枪却没有刺向闻一凡,而是猛地一甩,借着剑芒的冲劲,再度向吴宣炳杀了过去。
  这一调转枪头,令人措手不及,吴宣炳与李墨俱是眼中一慌。
  赫赫威压,瞬间落地,只隔着短短几丈距离,仿佛抬手就要将他们碾碎!
  可此时插在卫中州背后的清秋剑却是一闪,又爆发出一股巨力,将他身形强行改变,提前垂直落下,轰然钉入地面!
  一声爆鸣,隆隆作响。
  卫中州趴伏于地,重伤难以再起。闻一凡这才落地,挡在他面前,冷声道:“诛邪司办案,再敢挣扎,格杀勿论。”
  话语中的寒意慑人,加上方才强悍的剑气,令周围官军都噤然无声,半晌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一齐围了过来,将卫中州控制住。
  “闻师姐!”
  诛邪司几人围拢过来,查看闻一凡的情况。
  “没事吧?”闻一凡抬眼,对着三人问道。
  “多亏你及时赶到。”梁岳微笑答道,又关切地问了句:“你完全恢复了?”
  “嗯。”闻一凡淡淡点头,没有看他,又转而道:“多亏这一次七情咒,让我有所顿悟,修为居然又有增长。应该在夺城之战前,就能突破至第六境。”
  “哇哦。”许露枝兴奋道:“闻师姐果然是最厉害的!”
  “那师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李墨又问道。
  “我出关以后,见伱们还没回来,担心你们在这里会出问题,就想过来帮忙。刚好路上看见这里混战,就出手了。”闻一凡又答道。
  梁岳见她一直不与自己目光接触,觉得有些奇怪,默默转回头,又走到那边大春那里,“你怎么在这车队里啊?”
  逄春嘿嘿一笑,“我师父说马上要出征,我近来修行不错,也是时候去战场上历练历练了,就让我和吴侍郎的车队一起过来。”
  梁岳不禁有些担忧,大春可能还不知道,他第一次上战场,就要去玄冥海打水妖。
  这历练会不会太快了?
  “你上战场以后,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梁岳略有担忧地说道。
  “没关系的。”逄春道:“我也很想当武将上阵杀敌,可师父说这次让我待在大帐里,给他当谋士。他说我虽然很勇武,可是怕我的智慧浪费了,只好让我在后方委屈一下。”
  “……”梁岳忽然沉默了。
  可以理解齐量海是为了保护徒弟,让第一次上战场的他先留在后方观战,感受一下氛围。
  可是把“谋士”这两个字和大春联系起来,终归是让人感觉有些荒诞。
  “嘿嘿。”逄春傲然一笑,“这次出征,你就等着看我神机妙算吧!”
  梁岳难以言说到五官紧缩。
  不是。
  这合适吗?
  ……
  北州军镇的支援来得很慢,一直到官军打扫完了战场,他们才姗姗到达。
  卫中州带来的那千余轻骑被带了回去,他们应该是没有罪责的,虽然杀了百多名官兵,可这罪责显然是在主将身上。
  轻骑营副将卫中州自不必说,死罪难逃,他头上的主将对他如此信任,恐怕也要受牵连。
  诛邪司借用了北地军镇的大牢,将快活楼主厨与卫中州这一条网上的人全部关押了进去进行审讯。
  那边几位诛邪司行走先碰了头,大家见了闻一凡,都很是欣喜,一番关心过后,才一起前往军营中。
  “他都承认了。”众人一到,伍小七就把审讯结果报了上来。
  “卫中州的父亲是胤国人,他母亲是鞅人,出生在鞅土,是近二十年前被派来胤国寻亲的,那个时候他就带着九鞅谍子的任务。”
  “后来习武参军,一直官至轻骑营副将。今日去截杀吴侍郎,是想破坏胤军去往霜北城的计划,给鞅人更多备战的时间。”
  “这样吗?”闻一凡看着卷宗,眉头轻皱,“他苦心孤诣潜伏二十年,升到如此位置,就为了这样一个理由暴露身份?”
  轻骑营是北州军精锐,即使是一名副将,也算是军中的重要高层。
  他能接触到很多胤军机密,如此轻易暴露,看起来属实有些草率。即使是第一次看到卷宗的人,也会觉得奇怪。
  何况梁岳和尚云海与他饮宴交谈过,知道此人言谈间是崇尚两国和平、厌恶刀兵的,可他此次行事却如此冲动急躁,完全不像当日的平和之人。九鞅谍子先后两次在胤国境内搅弄风云,一次刺杀海月国王室、一次刺杀当朝兵部大员,这肯定要引起民愤的。
  朝廷若不出兵,恐怕难以有所交代。
  这完全与他当日所言相悖。
  可若他所说都是假的,当时两人又没暴露身份,他何必跟两个火头兵装相呢?就算看出两人像是诛邪司探子,最好的方法也是直接远离,而不是当面演戏吧?
  “我能去见见他嘛?”心中有所疑惑,梁岳便问道。
  伍小七便引他来到牢房内。
  就见此时褪去铠甲,还没来得及换囚服的卫中州颓然坐在那里,鬓发潦草,神情平静。他的腰间有一枚玉佩,梁岳见到,忽然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梁兄。”卫中州见他到来,抬眼一看,率先露出微笑:“想不到,你们竟然是玄门弟子。”
  “我也没想到你是九鞅谍子。”梁岳也摇头道:“当日你我交谈,你一腔热血希望家国太平,着实骗过了我们。”
  “呵。”卫中州道:“只不过你我家国不同罢了,胤国与鞅国之间迟早要有一战,我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去战场上,多阻止一些滥杀无辜。”
  “作为可能是亲手挑起这场战争的人,卫兄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奇怪吗?”梁岳审视着他。
  卫中州却闭上了眼,对此无甚辩驳,淡淡说道:“卫某,唯有一死而已。”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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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裁缝铺 【求月票!】
  折腾了一天,等从军营牢房中出来,已经快入夜了。
  “齐神将到了,就在门口。”离开的时候,伍小七突然走过来,小声说了一句。
  诛邪司几人便稍稍提振精神,迈步走出牢门,就看见门外将士一字排开,中间有一身着重甲的巨汉领衔,大春就陪在他身侧。
  两尊铁塔般的大汉,凑在一处好像是什么双子塔一样。
  “哈哈!”那重甲巨汉自然就是齐量海,难怪他能封为神将,光是站在那里,带给人的威势就与众不同。同样是人,别人看他就好像怪物似的。
  比起青春版铁塔大春,成年版的铁塔齐量海煞气更重,即使笑容满面,依旧让人心生敬畏。
  “多亏了诸位小仙官,识破了九鞅谍子的阴谋,否则吴侍郎出了什么差池,我难辞其咎!”齐量海朗声道谢。
  “分内之事罢了。”尚云海出声应道。
  有闻一凡在场的时候,玄门弟子里自然她最大,可她不太爱说话,所以寻常往来就由尚云海答对。
  “不愧都出身玄门,果然俱是天骄之姿。”齐量海又夸赞一声,接着看向梁岳,“我徒弟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一条巷子里长大的,你们巷子可真是出人才啊。”
  梁岳躬身施礼,“多谢神将夸奖,大春与我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他能拜入神将门下,我也为他高兴许久。”
  “这般情谊难得,你们以后可得多多互相照应。”齐量海寒暄一番之后,直接切入正题,道:“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我是希望伱们诛邪衙门能代为保密,暂时不要外传,包括……”
  他粗大的手指朝天上指了指。
  “齐神将,这些事情我们肯定要报给陈师叔,其中若有关窍,还请你与陈师叔商议吧。”尚云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北州军镇出了内鬼,差点闹出大乱,齐量海当然不希望事情闹大,否则于他声望有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事情还有可能闹得很大。
  一州军镇不止一位神将,而是正副二人。
  齐量海修为强、军功高、又出身显赫,是齐昆仑的嫡系后辈,所以这个军镇正帅位坐得稳稳的。可这件事情一旦爆出去,那个一直虎视眈眈的那个副帅难免要从中做文章。
  他个人的事还是小事。
  九鞅谍子前不久才刺杀海月国王室,这又狙杀朝廷三品大员,闹得如此厉害,胤朝要不要予以报复?
  朝野上下,如何才能服众,这是个大问题。
  若再来一些有心人从中推波助澜,说不定就要直接开战,届时战火重燃,又要民不聊生。
  镇国尚书齐昆仑是军方的一把手,也是定海神针般的人物,所有想要开战的声音都被他压制着,是最大的和平派,齐量海自然与他同一阵线。
  这次偏偏是齐量海的北州军镇出事,属实有些尴尬。
  齐量海听他这样说,也不着恼,哈哈笑道:“陈素我自然会去找,只是说其中内情,诸位暂时不要对外人讲就是了。”
  “这个齐神将可以放心。”尚云海道:“诛邪司对于任何案情都是绝对保密的。”
  “你们当然是信得过的,哈哈。”齐量海笑得洪亮无比,“你们这般也算立下大功,就算明面上不能有何奖励,我齐某人心里也是感激你们的。”
  一位神将记下对诛邪司的人情,其实要比什么奖励的分量来得都重,即使不报什么功劳,几人也不会有想法。
  玄门弟子来组建诛邪司,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功劳。
  “明日我在营中大摆宴席,正式给诸位答谢。眼下我还是先去看看我的爱将……那个九鞅谍子。”
  提起卫中州,齐量海也不掩饰他的黯然,能做到轻骑营副将那个位置,必然是他极器重的人,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以卫中州的年纪,将来积累些军功,再进一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齐量海肯定是当成未来的左膀右臂来培养的。
  这样的将军,每一个损失他都会心痛,何况是以这种方式。
  可他越是这样,梁岳心中的疑云越重。
  卫中州在齐量海心中地位不低,很可能是九鞅谍子在胤朝军方的最高级别探子,居然就这么暴露了。他若将来做到高位,对九鞅的意义,岂不比今日杀一个兵部侍郎大得多?
  这究竟是为什么?
  ……
  齐量海带着大春走入牢中,一边走还一边小声教育道:“看看人家玄门的年轻人,脑子多活泛,跟人家多学学。”
  大春还有些不服气的嘀嘀咕咕:“我只承认阿岳比我聪明……”
  梁岳听见了也有些汗颜,内心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有些时候,得到一些专属的承认反而会让你怀疑自己。
  “那咱们自己先去庆祝一下吧,此间事了,成功阻止了谍子的阴谋!”开拓了商业版图的李墨率先提议道,“咱们吃点好的。”
  “好啊!”大乔兴奋道:“我听他们说快活楼的主厨手法了得,比神都的一些大酒楼还好呢,正好尝一尝!这几天卖饼可给我累坏了。”
  “额……”众人对视几眼,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怜悯。
  最后还是李墨说道:“还是在军营里吃吧,让我新师父下个厨。那个快活楼大厨今天被我们抓了,和卫中州接头的就是他。”
  “啊?”大乔一脸颓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在卖饼。”
  “至少你在卖饼界也是一个传奇,说明你干一行成一行。”莫求人安慰道:“不像我的手相摊,几天来都没人光顾。”
  “莫师兄,我说什么来着,盲人看手相这事儿它听着就不靠谱。”大乔则是回道。
  许露枝则小声嘀咕,“我的菜摊卖得也不好。”
  “肥料和洗脚水毕竟还是有区别的,受众比较小也正常。”李墨笑道。
  众人在这有说有笑的时候,梁岳却独自离开道,“你们先去,我有点事情想去看一眼,晚点再去找你们。”
  “有什么线索吗?”尚云海问道。
  “也不是,就是我还有一丝怀疑。”梁岳道。
  他独自离开军营,现在可以显露真实身份,就自由多了,直接大摇大摆拿诛邪司腰牌出去就行。
  军镇上都没有城墙,自然也没有宵禁,只是入夜以后不能靠近军营百步之内,违者一箭警告、二箭射杀。
  再向前走到镇上,很多酒肆都还开着,其它的铺面夜间还是关门居多。
  梁岳来到了白天里到过的那间裁缝铺,果然也已经关门,他绕到后院,蹭地窜上围墙。
  之所以再次暗探此间,只是因为一个细节。
  他注意到卫中州佩戴的那枚玉佩,和裁缝店里的那个姑娘腰间悬着的,好像是一样的,至少极为相似。
  当然,也不排除北州就是流行这种式样玉佩的可能,可他心中存有关于卫中州行为动机的一道谜云。又恰逢这个出现在卷宗上的裁缝铺,有那么一丝丝关联。
  他还是想再来确认一下。
  在后院屋顶,他看到了隔着小院房间的窗户,窗内有一个映出来的影子,看身段是个女子,正在裁剪衣裳,应该就是白天那个姑娘,
  观察了片刻之后,没有什么异常,梁岳正思忖着要不要找她当面问问话。
  突听得笃笃敲门声响。
  那女子走到院门处,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是个一身锦衣的英武男子。
  她立刻欢喜唤道:“陈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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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围追 【求月票!】
  这男人的脸,梁岳从画像上见过,正是那个陈家子弟,陈烈。
  “雪君,我是来给你送药的。”陈烈走进院中,取出一个包裹。
  “咦?”被称作雪君的姑娘问道,“你不是前天刚送过一次,我还没吃完呐。”
  “有军令下来,我可能马上要随军出征,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过来看你。提前多送些药过来,免得伱的药断了。”陈烈温声道。
  “这……”雪君默默感动,半晌才道:“陈大哥,你可真好。一直给我送这么珍稀的药,还帮我开铺子,帮我找哥哥……”
  “没什么。”陈烈轻笑,“都是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天色也不早,早些休息吧。”
  “嗯。”雪君点点头,眼看陈烈要走,又唤道:“陈大哥!”
  “怎么啦?”陈烈回身问道。
  雪君垂首道:“我就是在想,这么长时间我大哥都没有消息,会不会是已经阵亡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只要还没有明确的信息传出来,那我就当他活着帮你找就好了。”陈烈答道:“就算北州军镇没有,说不定另外八个军镇有呢?放宽心。”
  说完,他便离开了院子。
  听完他二人交谈的梁岳,隐隐若有所思,在陈烈离开后不久,他也跳下屋顶,从外面敲响了门。
  “你又回……”雪君激动地打开门,发现却是一张更加英俊一些的脸。
  正是白天时候来过的几个年轻人之一。
  “这位客官,是还有什么事情吗?”她的神情淡定下来,细声问道。
  “诛邪司办案。”梁岳亮出一块腰牌,道:“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
  “诛邪司?”女子应该是听过这个衙门,但是并不熟悉,面带一丝疑惑,但还是将梁岳让了进来。
  进入院中以后,梁岳便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一位亲人。”
  “是的!”雪君眼眸稍稍亮起,“我大哥卫忠他十几年前离家参军,之后便杳无音信。后来父母都去世了,我就一直在找他。”
  “原来如此……”梁岳点点头,“那方才来的陈将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说陈烈大哥,他是将军吗?”卫雪君诧异了下,“我之前来到北州军镇找我大哥的时候,突然染上重病,差点死了。是陈大哥遇到我,帮我寻医问药,将我性命救了回来。之后他就一直照顾我,还帮我打听我大哥的消息……这位长官,你是有关于我大哥的消息吗?”
  “有可能是,但还不能确定,只是先来找你了解一下。”梁岳最后又问道:“我能看一眼你的药吗?”
  “这个。”卫雪君将刚刚放起来的包裹取出来打开,里面是一包包放置好的药材,梁岳本想问能不能拿一包回去,还没开口,卫雪君已经小心翼翼提醒道:“很贵的。”
  梁岳想了想,没有拿走整包,只是拈了一撮,想着回去给卫萍儿验一验。
  问话结束后,他正想告辞离开,突听得一阵风声,来势不对。
  咻咻咻——
  他来不及回头看,一把抓住卫雪君,朝前猛地一窜!
  ……
  轰轰轰轰!
  一蓬箭雨射入,又纷纷炸开,顷刻间将院落房屋尽数摧毁。
  梁岳见识过这种兵器,火神弩、羽裂箭!
  这一次不知是几弩齐发,才有这般声势!
  多亏他如今修为提升很快,及时反应过来,拉着卫雪君逃过一劫,轰然炸响之中,二人已经窜到了另一边的院墙上。
  大火之外人影闪动,隐约听见有人顿喝:“两个都不能放跑!”
  梁岳顾不得回头,将卫雪君提在手中,噌噌前冲,瞬间掠过几座院落,这才看清身后追着的,居然是一队骑兵!
  两侧街巷,共有数十名军中轻骑在追逐,手中长弓劲弩、刀枪剑戟,俱是森亮发寒。
  眼看要到这一排房屋尽头,前方又是街道,就见街上已经站着一名手持关刀的披甲大将,一身气势宛如山岳,独身拦在此处,有如铁索横江,给人一种无法穿越的窒息感。
  但两侧骑兵追得紧急,弩箭不断,俱是军中精锐,梁岳无法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与他们缠斗,只能选择向前!
  “纳命来!”那关刀大将顿吼一声,大刀抡起,声势盖天,一道十余丈的青色刀芒劈头盖脸斩将下来,梁岳避无可避,只能硬扛!
  他翻手掣出不留名,一道半月弧光迎难而上。
  问月!
  轰——
  罡气碰撞,轰然将他身下的屋舍震成粉碎,劲气一直贯穿了数座庭院方才终结。
  而那关刀将军出刀之后,猛然一横,铛然交鸣。
  原来是梁岳施展问月之后,紧接着就是一记上青天,残影飞掠而去,斜刺那将军右肋。
  虽然他挡住了这一剑,可梁岳的身形再出现时,已然在他背后。
  此时入夜,街道之上行人本就不多,呼喝声起,更是都纷纷避让,若是从高空俯瞰,能见到四方街巷俱有骑兵纵马,其疾如风。
  梁岳紧紧抓着手中的卫雪君,这么多骑兵,起初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杀自己。
  居然都是为了这一个小姑娘而来!
  这其中一定牵扯了什么大事,而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猜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带这姑娘逃出生天!
  他一直在往人多地方逃窜,希望能让那些军兵有所忌惮。可他们却横冲直撞,毫不在意被人看到,颇有些无法无天。
  梁岳这样一直循着人群来到快活楼,眼看对面又有一队骑兵堵截过来,前方已经无路可逃,他带着人轰然撞入一间窗扇之内,进入了快活楼!
  “包围此楼!”立刻就有命令传出,一众骑兵将快活楼团团围住,还有专人布置阵法,令人无法逃脱。
  梁岳冲入快活楼中,惊得一众人仰马翻,他一直向楼上跑,想要拖延些时间,所有人都退避之际,忽有一个声音在旁边房间里叫了声:“恩公?”
  “嗯?”梁岳侧眼看去,居然又是罗红奴。
  他耳听着下方喧嚷,情知那群军士马上就要冲进来搜查,忽而计上心头,说道:“罗姑娘,帮我个忙。”
  片刻之后,他带着手里的人再度向上,很快来到了楼顶。
  四面都有金光高墙筑起,宛若铜墙铁壁,将他困在快活楼这一片区域内。他也不再逃遁,而是手持一张黄符,向天空中掷出,嘭然一道焰火炸开。
  紧接着,那手持关刀的将军便带着人冲了上来,将梁岳和卫雪君团团围住。
  “住手!”梁岳回身顿喝道,“你们知道我是何人?”
  “兄弟,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但你碰了不该碰的事情。”那关刀大将面色阴沉,“今日便只能殒命于此了。”
  梁岳一亮腰牌,“我乃诛邪司行走、玄门弟子!”
  “嗯?”果然诛邪司的身份一亮出来,就让那关刀将军神情一变。
  这个身份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每一个玄门弟子的背后,都有一个修为难测的师长。若是他死了,背后师门很可能不会讲那么多法理规矩。
  你给他安什么罪名、将现场布置成什么样,没有意义。
  谁杀了我徒弟,我就杀谁。
  可稍一犹疑,他便再度凝眉道:“只要大计能成,死又如何?今日我亲手杀了你二人,来日纵使将我头颅奉上,也无甚可惜!”
  说罢,他提刀便要上前!
  “你杀不了!”梁岳又是一声喝。
  接着,他将身侧披头散发的卫雪君拉出来,她拨开乱发,亮出面容,赫然是罗红奴的面庞。
  原来就在刚刚上楼的时候,梁岳求她帮了个忙,与卫雪君互换衣裳,与他一同上来。而真正的卫雪君,则在楼下偷偷躲好。
  这并不是让她代人赴死之计。
  如果是卫雪君在这里,那她和梁岳二人都要死。可这里的是假的,那仅杀一个梁岳浪费时间又毫无意义。
  “雪君姑娘刚才在路上就被我抛下了,早已逃脱。”梁岳高声道:“你们此刻速速退去,还有逃生的机会。”
  “不对!”关刀将军大喝道:“方才在路上他没有机会换人,那女子肯定就在这楼里,搜!”
  可就是迟滞这片刻的功夫,梁岳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原本就不是想彻底骗过他们,仅仅是拖延时间而已。
  他刚刚一声令下,就有一抹赤红箭芒,在远天如流星般飞来!
  梁岳不由得一笑,来得好快。方才发出信符,还以为得等待一阵,谁知这才转眼功夫,林风禾已经出手了。
  果然是遇到困难抬眼望天,这一箭永远都在。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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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真相 【求月票!】
  一箭袭来,那关刀将军抡动兵刃,轰然砸在箭光正面,将箭头震碎,落在地上。
  随即便有数道黄符从天而降,在一众兵士的头顶炸开,砰然溅出一蓬黄雾,闻到的士兵顿时觉得四肢一软,头脑眩晕。
  李墨与卫萍儿的身影自对面屋顶出现,随着一声兽吼,化为兽人的尚云海扑入布阵的军士丛中,左右横突,数百骑兵都畏之如虎,不敢上前。
  那关刀将军见状,正要亲自下去搜查卫雪君,忽有一道白茫茫剑光飞掠而来,铛!
  他挡住此剑,第一次露出了倒退几步的不敌之相,眼中也露出一丝惊慌,“好强的剑气!”
  呼——
  白衣飘飘的闻一凡落在梁岳身前,目光淡漠,盯着这将军,“敢动我诛邪司的人,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她还回头看了一眼梁岳的手,梁岳手上兀自抓着罗红奴。
  见闻师姐回头,他一个激灵,赶紧将手撒开。
  闻一凡这才又转回去。
  那关刀将军见诛邪司好汉全伙在此,情知今日已难有收获,尽管眼中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转身想要离开。
  “站住!”闻一凡顿喝一声,“让你走了吗?”
  “你还待如何?”关刀将军回眸凝视,“我有半营骑兵在此,你还敢……”
  嗤——
  闻一凡的回应只是一道更加犀利的剑光。
  说实话,有一丝偷袭的嫌疑在。
  可御剑一脉本就重在一剑既出的速度与力量,趁敌不备时出击,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若是换个人偷袭,绝不可能有这般强势。
  那关刀将军被这一剑直接洞穿了护心镜,远远刺出数十丈,一直到后背撞在了对面阁楼的屋顶上,这才止住身形。
  整个人被钉在高空,再难动弹。
  梁岳在后面看得暗暗咂舌,从他见到闻师姐的第一天起,她就是喜欢钉人,一直到今天也没变过。
  罗红奴看着也感觉心惊胆战,赶紧又拉开了几步与梁岳的距离,大概是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对劲,恨不得立马撇清关系。
  主将被穿,剩下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大伙儿并肩子上,一同对付这样貌绝美的女魔头,还是赶紧逃走,去把自家将军摘下来。
  就像失了领头羊的羊群。
  关键时刻,长街那边传来一声呐喊,“齐神将到!所有北州将士放下武器,原地待命!”
  听到这一声呼喝,那关刀将军绝望的闭上了眼。
  到底还是拖到齐量海察觉了一切。
  呼喇喇军甲声动,前不久刚刚见过面的齐量海跨骑凶兽而来,背后一众精兵强将伴随,分明是要打硬仗的架势。
  快活楼上下的北州将士见状,虽有踟蹰,可还是畏惧齐量海声威,纷纷放下了武器。
  “好啊,好啊!”齐量海来到楼前空地,左右望望,气得大笑道:“轻骑营出了个卫中州,重骑营立马就有个沈威扬,伱们一个接一个的造反,生怕北州军镇太平是吧?”
  “神将……”那被钉住的关刀将军艰难开口,“末将不敢造反,末将只是……擒拿九鞅谍子的亲眷……被人阻拦。”
  “还真是个好借口。”齐量海冷笑道:“就算是擒拿九鞅亲眷,谁给你们的调令?谁允许你们私自率军出营?莫不是以为我是瞎子,在这军镇上什么都看不到?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们又该有多嚣张?”
  他这话就是意有所指了。
  军营不能没有神将镇守,他不在的时候,这里自然是由北州副帅、神将薛国重坐镇。
  此时那关刀将军已经被人解下,跪倒在齐量海的坐骑之前,凄惨道:“情急之下,未来得及请到调令……”
  他到现在还只是认未令调出营的罪。
  这自然是按律当斩的罪状,可在军镇的日常中,总有一些时候是需要紧急出兵,可又来不及申请调令的。一般主将也不会苛责,事后补上就好了。
  但他今日的情况显然不同。
  齐量海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士兵,沉重如山。
  最后又看向诛邪司众人,“诸位仙官,想不到一天之内,要蒙你们两次及时出手,阻我北州军镇之乱。”
  众人又都看向梁岳,因为这次的事情皆是因他而起,大家都是为支援他而来,其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岳上前一步,“事关九鞅,本属分内。卫中州一案或许另有隐情,还请神将准许彻查。”
  “查!当然要查。”齐量海怒气冲冲,“我很想知道这北州大营里,究竟有多少心怀鬼胎之辈!”
  ……
  军营牢房内。
  早已面如死灰般沉寂的卫中州,突然见到梁岳再次到来,觉得有些意外。
  “梁兄,还有话没说完?”他露出一丝微笑。
  事已至此,他能与人交谈的机会应该不多。
  梁岳坐在他对面,隔着一层牢门,出声道:“方才我出了一趟军营,镇上有一家裁缝铺,新来的店主是位姑娘。她好像生了大病,有人去给她送药。”
  听见他这样说,一直面无表情的卫中州,第一次露出些许惊慌与紧张的神色。
  “我去找她问话,她说她在找参军之后便杳无音信的哥哥。结果没说几句,便有人想要来杀我们。”梁岳如实讲述道,“卫将军,你可认识这位叫卫雪君的姑娘?”
  卫中州深舒口气,仰面闭上眼,沉默了一会,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她还好吗?”
  “暂无大碍。”梁岳答道:“很多人追杀我们,多亏我诛邪司同僚来的及时,才将人救了下来。那些人在军营中势力很大,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卫兄,你可曾与他们有过联系?”
  “我……”卫中州依旧有些犹疑。
  “雪君姑娘已经被救下了,我诛邪司有丹鼎一脉传人,确认她不是患病,而是中了一种异毒,需要常年服用解药镇压。但是现在既已获救,只需假以时日,就可为她解毒,你不必再担心。”梁岳又道,“你只需将真相说出,其余事情自有我们处理。”
  “好。”卫中州沉吟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最终说道:“我确实是九鞅谍子,这一点并未冤枉。”
  “我父亲是当初驻守边疆的军官,母亲却是九鞅木狼部人。彼时西北大战还未开始,他们的结合并没有那么为世所不容。可是在我母亲刚刚怀孕的时候,鞅人突袭天峡关,父亲参战,母亲则滞留在了部族之中。二人就此分开,此生再未相见。”
  “所以我出生就在木狼部,刚刚记事的时候,就跟着经历了木狼部被胤国攻占,族人流亡落魄。母亲不敢提及父亲是胤朝军人的事情,我自小就与每个木狼部的孩子一样,恨极了胤国人,认为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是他们造成的。”
  他沉沉地讲述着自己的身世,时而露出微笑,好像忘记了身处牢狱之中。
  “在我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已经是附近部落中最出色的孩子,这时有部族的长老找到了我,他们说我是去胤国做谍子的绝佳人选,他们说这是……为了部族。”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父亲是我最恨的胤国军人,而我现在还要去投奔他。为了鞅国,为了部族,我接受了这个任务。于是经过部族的安排,我跋山涉水,找到了我的亲生父亲。”
  “他对我好像没什么感情,只是给了我一口饭吃。他已经有了新家,有了新的妻子和一个女儿,她们反倒对我很好,一直很照顾我。在胤国成长的过程中,我渐渐发现,好像胤人与鞅人也没什么两样,大家所希望的都是和平。”
  “我在那个家里长到了十六岁,父亲就丢给我一纸文书,举荐我去了军中,告诉我以后不要再回来。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见我,他是怕看到我就会想起娘亲,娘亲是被他故意抛弃在九鞅的。当年那个时候,他怕影响自己的前程,不敢带回一个鞅人妻子。”
  “于是我就成为了一个胤朝军人,一路升迁,似乎已经忘记了鞅人的身份。在这中间,我被迫给谍子传递过几个无关痛痒的情报,其余全无贡献,可能是因为我的内心已经动摇了。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是不是还那么恨胤国?在我真切地接触了这么多胤国人以后,我似乎已经不再恨他们了。战争一旦开始,他们和曾经的我一样,都是受苦受难的人。”
  “直到有一天,陈烈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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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军神 【求月票!】
  “参谋将军陈烈。”梁岳示意自己知道这个人,让卫中州继续说下去。
  “他是神都陈家子弟,在军中颇有势力,原本我们只是点头之交。可那天突然他找到我,说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卫中州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遇到了来找我的雪君。而且,还通过雪君调查了我的过往,暗中调查很久之后,确认了我身为谍子一事。”
  “当时我以为身份败露,最多身死而已,只希望他们能放过雪君。可不曾想,他们却用雪君来威胁我,让我做危害北州军的事情。”
  卫中州凝眉道:“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抓到谍子,而是挑起战争。”
  “在朝堂和军中一直有一股势力,他们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想要让九鞅多做一些有轰动性的大事,借此让胤朝声威受损,挑动人心。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两国开战。”
  他说的话让梁岳也有所沉思。
  从前没有注意过,可现今回头想一想,确实很多事情好像都有一些疑点。
  譬如上一次的北门江水妖截杀海月国王室,数千水妖一路潜入胤朝水域,沿途就没有任何人发现吗?
  它们在两江府隐藏那么久,真的没人发现过半点异常?
  两江府的镇守将军黄元成,与妖物为妻那么久,就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若不是自己及时悟出了些许脉络,喊人阻止了这一次截杀,那海月国王室覆灭,胤朝国威受损,肯定也不能白白忍受,肯定是要对九鞅进行报复的。
  两国大战,说不定已经开启了。
  “这一次大军将要开动,兵部侍郎前来监军,若是中途被九鞅谍子截杀,必然是轰动朝野的大案。届时朝廷必然要予以报复,边关和平岌岌可危。”卫中州的声音也弱了下来,“我百般不愿,可他们拿住了雪君,我也不得不做。若不是有你们阻拦,那两国战火重燃因我而起,真乃千古罪人。”
  “卫兄所言,我们会加以查证,雪君姑娘的安全可以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她。”梁岳站起身,顿了顿,又道:“你有什么要跟她说的吗?今日以后,可能未必有机会了。”
  卫中州所犯条条都是死罪,即使他有很多身不由己,可是站在律法的角度,未必能给他网开一面。
  “不必了。”卫中州摇摇头,“我改名换姓就是不想再让自己的事情牵连到他们,如今到底还是难以避免。就跟她说我已战死,不要再记挂就好。”
  梁岳轻施一礼,之后走出牢门。
  大营之中灯火通明,无数持火披甲的将士,来往于各个营房之间,对一些参与了此事的人进行抓捕。
  这一夜,北州军镇相当混乱。
  ……
  龙渊城,霸山侯府。
  当初军神唐嵬战功卓著,震古烁今,牧北帝想要给他封王,唐嵬却回答:“霸山未除,何以封王?”
  他一生征战大小数百仗,未尝一败,只在征讨霸山叛贼之时,打了个两败俱伤的平局,至此引为平生之耻。皇帝给他封侯时,他也是上书请愿,将自己的封地划到霸山,借此来表示自己平定反贼之决心。
  只可惜,自那句“何以封王”之后,他已经十余年没有再领过兵了。当初年少成名的九州军神,如今也已经蹉跎到了近五十岁的年纪。
  霸山侯府的门常年关着,一方面是唐嵬很少出门,另一方面也是没有人敢来拜见。
  唐嵬的身份太敏感了,他在西北大战力挽狂澜,东征西讨灭国十数个,在军中积累的威望空前。若不是将他冷藏十余年,军中恐怕不会有别的派系,全都是他的追随者。
  很多人都看得出来,牧北帝是忌惮唐嵬。
  朝堂之上,尽皆龙虎之臣,但牧北帝不怕,他可以驱使这些人。唯独唐嵬,是他平生唯一忌惮的臣子。
  这一日,霸山侯府的大门却开了。
  停在门外的,是左相府的车驾。
  侯府正堂,唐嵬穿一身素衣,形容瘦削,身量不高,肌肤略白,相貌颇为温文,倒像是一个书生。
  这副形象可能不符合很多人对军神的幻想。
  当年即位不久的牧北帝,在大殿上初次看到那有些腼腆的小将时,恐怕也没想到他会是那个助自己威震天下的人。
  “左相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唐嵬面带微笑,轻声说道。
  在他对面坐着的,赫然便是当朝左相,梁辅国。
  “恭喜侯爷。”梁辅国则是一开口,便笑着说了一句。
  “哦?”唐嵬面露疑色,“不知唐某何喜之有?”
  “我是来恭喜侯爷,不日便可出山,重掌帅印。”梁辅国呵呵笑道。
  “左相大人,可不敢妄言此事。”唐嵬轻轻摇头。
  其实世人皆知唐嵬盼着重掌兵权,征伐凉州霸山寇,甚至西北直捣鞅国。可这事除了皇帝开口,谁说也不行。
  他自己尤其不行。
  “我所说并非妄言,只是劝侯爷早做准备而已。”梁辅国笑道,“朝堂局势变幻莫测,非侯爷出山不能平定军中。”
  “左相言重了。”唐嵬道:“武安堂有齐老尚书坐镇,稳如泰山,何须我这小山出马?龙渊三卫由定钩王执掌,有他在,神都坚如磐石,又哪里能乱得起来?”
  “齐老德高望重,可却缺乏进取;姜镇业忠心耿耿,可惜志大才疏。”梁辅国毫不顾忌地说道,“若国中真有大事,还得是霸山侯出马,方能平定。”
  “左相大人。”唐嵬忽而面色一沉,“我知你雷霆手段,有莫测之威,可伱如今大张旗鼓来到我家中,莫非是有何阴谋,要将我也拉下水吗?”
  “侯爷扬名天下之时,梁辅国只是书院中一学子,当时便已仰慕军神之威名。如今时局混沌,百官喑哑,国家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已到了危急存亡之秋。若要整顿朝堂,朝中有我,而军中,也需有一擎天之柱。”
  梁辅国依旧未曾言明事态,只是看着唐嵬的眼睛,十分诚挚地说道。
  “侯爷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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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入楼 【求月票!】
  诛邪司全员凯旋,陈素在衙门里给他们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这一次你们不仅揪出了九鞅谍子,还顺带将北州军镇的内鬼全部挖了出来,属实劳苦功高。”谢文西举杯庆道,“恭喜诸位!”
  “不过这北州军镇可真是够乱的,我们走的时候还在那抓人呢,连抓带审,两天了都没结束,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李墨感慨道。
  “胤朝军镇,北重而南轻,精兵强将都在北面三镇,甚至不逊色于中州,心怀鬼胎的人就要多些。”陈素淡淡说道,“不过那些事与我们无关,咱们只管抓谍子就好了。”
  “想不到除了九鞅谍子,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希望军中乱起来。”莫求人微笑着叹了一声,“可真是人心叵测。”
  “其实……”陈素犹豫了下,还是对众人说道:“主战未必是祸乱天下,主和也未必是为天下太平。”
  “据我所知,朝中的主战派所持的观点是,胤鞅两国迟早要有一战,那趁现在胤国实力占优,处处领先,早战好过晚战。若等鞅国发育些年头,九州未必能再有必胜实力。”
  “而朝廷中有相当一部分老派将领,已然凭借军功晋升,地位稳固,自然不希望再重新洗牌,这才会不愿再开战火。”
  “你们在北州军镇遇到那些人,用的手段固然是错的,心思也可能不好,可不代表他们想要走的方向不对。”
  梁岳听陈素的话,隐约好像意有所指,便出言问道:“朝中主战派的领袖,是哪一位神将?”
  陈素停顿了下,答道:“自然是唐嵬。”
  “军神唐嵬?”大乔听到这名字,纳闷了一下,“他不是都闭门不出十几年了吗?”
  “闭门不出不代表没有忠于他的势力,唐嵬当年在军中的影响力如日中天,到如今依旧有很多年轻一辈奉他为神明,是仰望他的荣光方才参军。各大军镇的中高层将领,也有许多是他当年的旧部,依然愿意为他卖命。像你们在北州军镇遇到的那件事,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同时调动那么多他人麾下的将领。”
  陈素沉沉分析道,“而北州军镇的副帅薛国重,正是唐嵬当年的先锋将军,一手推举他成为武安堂神将。”
  “那我们这一次做的事情,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梁岳忽然有些犹疑。
  “当然是对的。”陈素笑道:“朝堂上的很多博弈,本就没有黑白之分,只是理念不同。我们不理会他们的争斗,坚守自己的职责,何错之有?”
  “嗯。”闻一凡也轻轻说了一句,“自行其道即可。”
  “不错。”陈素颔首,“世间有万千大道,每一条都可登临至高。谁能说哪条路是对是错,无非是自行其道,同路相帮、争道相杀,朝堂和修行,在这一点是殊途同归的。”
  “闻师姐说得对。”梁岳立刻举杯奉承道。
  闻一凡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气氛有些尴尬。
  许露枝似乎是看出席间忽然冷下来,小姑娘出于好心,想要说些缓和一下气氛,便问道:“梁师弟从北州赎回来那个姐姐,是也要加入诛邪司吗?”
  “……”
  这话一问,周围的空气好像更冷了。
  半晌,梁岳才尬笑两声,“罗姑娘是九鞅出身,又头脑活络,帮我们做个探子还是挺不错的。当然,这一切还要谢主事把关。”
  谢文西不明就里,只听说梁岳在那边帮了一个青楼女子赎身,还以为内里有什么猫腻,又见闻一凡面色冷漠,顿时一挺背脊,“我也就是代为考核,真的是否纳入还得陈公定夺。”
  陈素多精明的人,当场说道:“这种小事伱们商量就好,就别让我费心了。”
  眼看话风越来越奇怪,李墨赶紧一举杯,“都在酒里。”
  众人齐齐仰头饮酒,不再出声。
  ……
  闻师姐出关以后这几天,梁岳确实感觉很奇怪。
  你说她要是完全和以前一样淡漠无情,偏偏对自己又总是冷眼相加,好像是刻意回避似的。你要说她还有感情,可又总是一副冰霜模样。
  真是搞不懂。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现在的闻师姐,与中七情咒之前还是不一样。
  在诛邪司庆祝过后,梁岳又赶紧回到家中,他请了一天假,准备明天好好在家待一天。
  这段时间跑出几千里之外,娘亲肯定惦念。
  果然回到家中时,虽然已经有些晚了,母亲却还是在房中长吁短叹,一副愁容。
  见到梁岳回来,她才稍微露出喜色,“呀,小岳回来了。”
  “娘,孩儿离家久了,让你这般愁苦。”梁岳内疚道。
  “啊那倒不是,我发愁是因为小芸也要走了。”李彩云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你妹妹她说她要进问天楼!”
  “什么?”梁岳也是一惊。
  他之前接触过问天楼的神官,那可不是普通人说进就进的地方,一方面是遴选严格,不容易被选中;另一方面戒律森严,进去了也未必是好事。
  “我说不动她,这孩子看着柔柔弱弱,可自小就最有主意。”李彩云道:“她能听进去你的话,你明天多帮我劝劝她吧。”
  “好。”梁岳点点头。
  翌日清早,李彩云、梁岳、梁小芸,三口人凑在一起严肃地开了个家庭小会。
  “问天楼戒律严格,轻易都不能外出,更不能成家,你去那地方做什么?”梁岳不解问道。
  梁小芸则是神情淡然,“问天楼的神官在九州之内遴选新人,恰好选中了我。我如今修行秘术一脉,除了问天楼,世间哪还有更好的去处?”
  “外出之事我特地问过,神官说我天赋出群,如果愿意进入问天楼,可以准许我几天回家探亲一次。而男欢女爱之事,我本就不感兴趣,哥哥,若是能追求大道修行,这些都是可以舍弃的,不是吗?”
  “妹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梁岳看向娘亲。
  李彩云一皱眉。
  “可话又说回来……”梁岳一转头,再看向梁小芸,“进了那地方就与出家无异,妹妹你可要想好,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啊。”
  “哥哥拜入玄门的时候,可曾想过冲动?”梁小芸反问道,“问天楼背靠大神官,甚至有机会拜入其门下,比你在玄门投的师尊又如何?”
  “你要比师尊,那我不跟你比。”梁岳弱弱回头,比师父这个事儿确实是打在他的软肋上了,他再看向母亲,“妹妹好像也是有规划的。”
  李彩云一瞪眼。
  “但话再说回去,娘亲思念你也是难免的嘛。你独自修行还好,一旦踏入问天楼,以后难免会参与到江湖、朝堂的斗争中,凶险难料啊。”梁岳又朝梁小芸道。
  梁小芸则是目光坚定,“或许娘亲对于我的期望,和对大哥与弟弟的期望从来都不一样。娘亲会希望男儿可以光耀门楣、可以建功立业,对我的期望就只是健康幸福,能陪在父母身边就好。”
  听她这样说,李彩云的目光闪烁,似乎是被她戳中了心事。
  “可娘亲是不是也在乎一次,我是怎样想的?”梁小芸继续道,“我自认天赋不逊于人,娘亲供我入学十年,教我读书识字,却不能参加科举,可谁说女子不能有大志向?如今踏上修行道路,大道公平,我想追求一次,方能不留遗憾。”
  李彩云听着女儿的话,不由得潸然泪下,“乖女儿,是娘不好了。”
  “娘亲不要这样说,女儿虽然离家,可也在龙渊城,之后一定会常常回来看你的。”梁小芸与娘亲相拥而泣。
  “这样就好了……”梁岳见大家达成一致,正想笑着说些什么。
  就见母女俩一同转眼看向他,仿佛他是这个空间里唯一碍眼的人。
  “……”梁岳悻悻退后,“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们母女惜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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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切磋 【求月票!】
  他离开家,一时还真没有去处,想了想,就出城去杏花山见一见师父吧。
  也有段时间没有去云止观了,梁岳便骑着大黑,一路溜溜达达到了山上,刚到这里,就看到门口停了两匹毛色异常鲜亮的宝马,一匹满身鳞纹,一匹头生双角,俱是威武雄壮。
  大黑见了它们,却是打了个嘹亮的响鼻,一副不屑的眼神。
  这厮自打进了梁家之后,一出门比在太子东宫还要高傲,谁家坐骑都看不起的样子。可能在马的世界里,没有你什么太子和庶民的概念,但是对于悟道树这种宝物是有认知的。
  那两匹马见了大黑,也是如临大敌的模样,纷纷甩鼻扬蹄,十分得躁动不安。
  梁岳特地将大黑牵远一点,免得几匹闹矛盾。然后才进入观内,进去就看见正殿内,师父正在与人交谈。
  王汝邻端坐在蒲团上,白原侍立于一旁,对面则是一位白衣长发的中年男子,披散的黑发中夹着两缕白鬓,剑眉星目,样貌颇为不凡。
  此人身侧也有一名少年剑客,束发背剑,明眸跃动,英气勃勃。
  “哎呀。”王汝邻看见梁岳,顿时招呼道:“正说我徒儿呢,他倒自己找过来了。”
  那中年男子回过身,微笑道:“师兄的弟子果然一表人才,难怪他们提起都赞不绝口。”
  “哪里。”王汝邻谦虚道:“不过是有我当年半分神韵罢了。”
  梁岳:“……”
  “来,徒儿,我给你介绍一下。”王汝邻将梁岳拉过来,亲切说道:“这位就是我的挚交好友、当年与我最好的师弟,出身皇族,江湖人称剑王孙。”
  他说到“剑”字的时候,重音咬得格外重。
  梁岳一听这名字,那不是师父之前提起过的仇敌吗?怎么还成挚交好友了?
  但转念又一想,倒也合理。
  对师父来说,这两个概念也就是一线之间。
  “这位是他的徒弟,幼麟榜上有名的天骄,顾怀英。”王汝邻又指着那少年剑客说道。
  幼麟榜第二十三名,顾怀英。
  梁岳见过这个名字,不过近日才知道,原来是剑王孙的弟子。
  “还有不久就是夺城之战的选拔,我带弟子过来,就是想冲击一下夺城之战。”剑王孙温声道:“以他在幼麟榜上的排名,胤国这边在他之上的不止七人,可若论实际战力,或许又有不同,这才让他尝试挑战一次。”
  “那肯定的,咱们剑修的战力就是远超同境。”王汝邻笑道:“我徒弟压根榜上没名,可是他参加夺城之战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哦?”剑王孙笑了笑,“师兄对于自家弟子如此自信?那不如让两个小辈切磋一下,看看夺城之战的竞争压力有多大。”
  “夺城之战能有啥竞争。”王汝邻摆摆手,“当年不过是随便打一打,也就选上了,毫无压力嘛。”
  “这个倒是。”剑王孙点点头,“我都没打也选上了。”
  王汝邻暗自咬咬牙,“徒弟,那你就过去和顾师侄切磋一下,记得点到为止啊。”
  梁岳算看出来了,今天这两个老的在这面上和平,暗地里都往对方肺管子上扎。自己不动手,就让徒弟互相掐。
  剑王孙也道:“徒儿,那伱就与梁师弟过过招,记得同门情谊为重。”
  “对,千万不要伤了和气。”王汝邻笑眯眯说着,同时又问道:“我听说顾师侄早就想和你们这些御剑一脉的同门亲近了,尤其是你们闻师姐,对吗?”
  顾怀英的脸上忽而露出一丝腼腆,“当初远远瞥见过一次闻师姐的风采,若能有机会与她见面,自然是好的。”
  梁岳冲师父点点头,那我懂了。
  王汝邻提这个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往死里打。
  ……
  在云止观的小院里,梁岳和顾怀英摆开架势,拉开数十步距离,彼此一拱手。
  “得罪了!”顾怀英先喝一声,戟指朝天,背后长剑呛啷啷祭起,剑气沛然,一看就是当世名剑。
  而梁岳则是将不留名祭出,盯着对方的飞剑,气机锁定。
  武者对炼气士,最重要的就是近身。
  首先就得扛住对方的第一波攻击,否则不可能有靠近的机会。
  所以他的目光盯着顾怀英的手,随时关注他的变化,同时脚下向前迈近,一步两步……
  眼看梁岳迈出快十步,顾怀英指诀变幻,瞬间出手,咻——
  剑气如龙,御剑术顷刻便洞穿过来,与闻师姐常用的那一招差不多。
  梁岳对此已经有了预计,在他剑芒将至的前一瞬,长剑横扫出手,一道弧形剑光掠过!
  问月!
  铛。
  作为他目前的最强杀招,问月的攻击力自然不弱,即使面对修为高于他的顾怀英,也有一碰之力,铛啷啷将其飞剑撞偏数丈远。
  机会!
  梁岳觑得一线时机,猛然顿步上前,身法展开,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般掠过。
  顾怀英剑在远处,空门大开,却似乎不慌,而是双指一摆,刹那间飞剑幻化漫天剑影,从后面向梁岳袭来!
  看这速度,绝对是他的飞剑先将梁岳捅成筛子。
  可梁岳却丝毫不惧怕似的,眼看就要被剑气临身,他突然朝王汝邻大喊一声:“师父助我!”
  “嗯?”顾怀英不由得一惊,还能师父上场?
  他的视线转到王汝邻那里仅仅一刹,发现王汝邻正在那里背手站着,哪有出手的意思?
  坏了。
  顾怀英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隔着十丈距离外的梁岳,在喊完这一声之后,猛然发力,身躯瞬间加速到模糊,一道上青天顷刻发动,霎时便已来到了顾怀英的身前。
  若是顾怀英没有被这一下牵扯气机,全神贯注,自然可以施展遁术身法逃脱。
  可此刻剑光临近,再施法已然来不及,他只能拈决以指为剑,竖起一层虚空剑气屏障,希望能阻挡梁岳一刹。毕竟梁岳的修为低于他,只要阻挡一下,那他的飞剑归来,就可取胜。
  可面对他雄浑的剑气屏障,梁岳的上青天碰撞上去,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轰——
  一声爆鸣,剑光便撞碎了屏障,梁岳的衣衫被剑气割开数道破口,人却已经来到了顾怀英的面前。
  这里是上青天的极限距离,他算得十分精准。
  在顾怀英慌乱的眼神中,梁岳收剑换手,一个旋身,就揪住了他的后脖颈。
  啪。
  被揪住命运后脖颈的顾怀英立刻被制伏,整个人眼中带着一丝茫然。
  剑修之间的战斗,就是如此电光石火,转眼便分出了胜负。被梁岳提着的顾怀英眨眨眼,再看看面色不善的师父,兀自有些茫然。
  咋回事儿啊?
  啊?
  还带这样玩的啊?
  而获胜的梁岳则是在他耳边微微一笑,“顾师兄,承让了。”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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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连马都会兵法 【求月票!】
  面对顾怀英的茫然,剑王孙却表现得相当淡然。
  “你修为高于梁师侄,又有炼气士对武者的优势,知道为什么会输吗?”待顾怀英回到近前,他才出声训话。
  “我……”顾怀英支支吾吾。
  想说不是因为梁师弟耍诈嘛。
  可人家和师父也就在对面,这能说吗?
  犹豫之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他小声道:“因为我有轻敌之心……”
  “轻敌?”剑王孙摇摇头,“即使让你与梁师侄重新再对战一次,你严阵以待,依旧会输,知道为什么吗?”
  顾怀英确实是很乖巧的徒弟,即使是对师父的话存有异议,也没有当众反驳,而是抬眼问道:“为何?”
  “因为伱缺乏变通之计。”剑王孙当着王汝邻的面就说道,“当年在御剑派修行时,每次切磋师兄总是能胜我,当时我也是满心不服,觉得他搞的都是些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可直到我去参加夺城之战,大意中计险些断送了战友性命,我才恍然大悟,人生哪有这么多公平的擂台给你打?修行者在每一处战场上,都要拼尽全力。”
  “当年若是师兄参与了夺城之战,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危机,究其根源,还是我经历的生死搏杀太少。现在很难将你扔到一个草莽的环境中历练,所以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明白变通的重要性。”
  “我在师兄这里吃了许多次亏,才领悟到这个道理。而你今日若能体悟,那便能少走很多弯路。”剑王孙侃侃而谈。
  虽然他话里话外都是对王汝邻的推崇,但是梁岳无端还觉得有些丢脸是怎么回事?
  因为外面都是些卑鄙无耻的人,所以今天让你先来体验一下顶级的无耻,以后你就要小心啦……听起来像是这个意思。
  但又不确定,再听听。
  王汝邻那边却是一脸如临大敌,掩面道:“坏了,给他偷师了。”
  梁岳小声道:“师父放心,咱们的兵法他只能学到皮毛,绝对领悟不了精髓。”
  “那倒是。”王汝邻点点头,“这小子看眼神就有点呆,貌似也不足为虑。”
  听着剑王孙的教诲,顾怀英的神情从一开始的不解,渐渐变为受教,深深颔首几次,接着道:“师父,我明白了!”
  剑王孙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若不先让徒弟来王汝邻这里体验一次什么叫无耻,还真担心他以后遇上这种人吃亏。
  待他训完话,王汝邻才走上前说道:“敢情你们师徒俩来我这学东西来了,那是不是得交点学费啊?”
  剑王孙又笑了笑,“师兄,那我就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们这趟回来,都是给诛邪衙门来当供奉的。”他缓缓说道,“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离开。”
  “这有什么?”王汝邻撇撇嘴,“陈素当初请疯道人和跛和尚的时候,还是当着我面请的呢。”
  “你还没意识到问题吗?”剑王孙促狭道:“不止是风道人和云禅师,还有丑探花、醉青衣,都回来了。”
  王汝邻眨眨眼,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酒蒙子也回来了?那你们七个人不就聚齐了?陈素这是什么意思,原来他唯独没有邀请我,把我当外人?”
  “我们此行除了给诛邪衙门当供奉,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给夺城之战选拔人才。”剑王孙继续道:“届时朝廷会主持选拔大典,由我们七人作为评选,自九州遴选英杰。”
  “靠北。”王汝邻骂了一句,“这种事,陈素压根就没有告诉我!”
  “他可能怕你知道以后,要求我们给你徒弟黑幕吧。”剑王孙笑着摇摇头,“总之你别告诉他这个消息是我透露给你的,你要做什么,我就不管了。”
  说罢,他转回身,带上徒弟,道了声:“告辞啦。”
  师徒二人一起出了云止观。
  梁岳与白原一同出去送客,就见顾怀英出去以后突然一怔,“师父,咱马呢?”
  “嗯?”剑王孙一皱眉。
  顾怀英高声道:“我们的马没了?”
  “刚刚就拴在这里的啊……”白原指了指门前的空地,也有些茫然,举目远眺,气机铺开,才发现远处山坡底下躺着两匹气息奄奄的宝马龙驹。
  众人赶紧围过去看,发现两匹马身上都是成片的伤口,好像是被另一匹马踹的。
  梁岳意识到什么,赶紧跑回云止观外,看着站在那里仿若无事的大黑,拧眉道:“你这厮,打别人马了?”
  “唏律律……”大黑叫了两声,哒哒挪动位置,刨了刨后蹄,又回到自己位置,一顿晃脑袋。
  梁岳看它表演半天,大概理解了它想表达的意思。
  刚才它好端端站在那里的时候,那两匹马朝它脸上扬土挑衅,它气不过才悍然反击,将两匹马踹到了山坡下。
  在它的眉骨处,确实能看到一些泥土。
  看起来说的有理有据。
  而在山坡那边,剑王孙和顾怀英也在对两匹伤马进行询问,“你们两匹马,就是被一匹马踢下来的?”
  两匹伤马颤巍巍地表演了半天,二人才看懂。
  原来是刚才那匹大黑马踹了它们一脚,之后就一直朝这面跑,它们就一起追,就在两匹马稍微拉开距离的时候,那匹大黑马突然回身,一个回马蹄,凌空回旋踢,直接将第一匹龙驹踢下了山坡。
  接着它就回过身,和另一匹马表示和解,另一匹马便在坡边探头查看同伴情况,不提防被大黑马冲过来偷袭,也撞了下去。
  两匹马被一匹马干掉了。
  “不是。”顾怀英看得满脸迷茫,“这云止观里,怎么连马都会兵法啊?”
  ……
  送走了剑王孙与顾怀英,梁岳又重新回到道观里。
  王汝邻施施然坐在蒲团上,才夸奖道:“不错,没有给我云止观丢脸。”
  梁岳嘿嘿一笑。
  丢脸这个事儿,不同的人还真是定义不一样。
  用方才那种方式取胜,可能有的师父才会觉得丢脸吧,但兵法大家王汝邻只会骄傲徒弟得了真传。
  “你之前突破第四境有些突然,后来又很快离开龙渊城,都没有时间传你锻体之法。”王汝邻转过头又说道,“今日就来传授你玄门的锻体之术吧。”
  “我之前跟闻师姐学了一点,近来都有在修习。”梁岳如实答道。
  说话间,他抬起一只手,缓缓凝聚日精,一层金光聚在掌部。
  之前在第三境的时候,就已经跟闻一凡学过此法,都是出于玄门,与王汝邻要教的也没有区别,后来突破了,正好就用得上。
  王汝邻看着微微诧异,这徒弟也太省心了。
  三流弟子教也不会,师父闹心;二流弟子多教才会,师父费心;一流弟子一教就会,师父放心。梁岳这显然已经是一流之上的境界了,不教也会?
  师父很容易伤心啊。
  而且……
  王汝邻看着梁岳凝聚这一道日精月华,筋骨凝实的程度,沉沉说道:“你这锻体的程度,已经第四境中后期了?难怪方才能够打赢,你根本不是初入第四境的实力,反而是距离第五境更近。”
  “可能是学会这凝练之法较早,就提前积累了一些。”梁岳谦虚一笑。
  “寻常人都是越向后修炼速度越慢,你怎么境界越高修炼速度越快了?”王汝邻觉得这实在不合常理,凝眉发问:“你家里该不会是有……”
  梁岳稍有些紧张,“什么?”
  就听王汝邻道:“该不会是有祖坟冒青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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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天南海北 【求月票!】
  嗨。
  莫名害我紧张了一下。
  梁岳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又在云止观内,听王汝邻指点了一阵子修行,这才施礼离开。
  王汝邻虽然在人品上不好恭维,在修炼上确实是天赋卓绝,尤其还有过炼气士的修行经历,他的很多感悟都是世间武者很难想到的。
  梁岳经他指点,对于前路便十分明晰。
  自云止观离开后,便又回到了家,结果在家门口看到了陈举。
  这厮依旧是穿着一身锦绣华服,长着一张其貌不扬的脸,转头看向梁岳,有些茫然,“我说我来找梁岳,你娘说……他不在家。”
  “我说我是他朋友,可以进去等他吗?”
  “你娘不止不让我进,还说……他没朋友。”
  他挠了挠头,“你在伱娘眼里是什么很差劲的人吗?”
  “哈哈……”梁岳虚虚地笑了两声,“可能我娘觉得我比较孤僻吧。”
  娘亲肩负守护悟道树的重任,当然不会让外人进家门,尤其是一些看起来不三不四的人,这当然是不能明说的。
  他揽着陈举的肩膀将他拉往巷子口,问道:“陈少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我这不是要离开龙渊城了嘛,就来跟你告个别。”陈举有些落寞地说道。
  “啊?”梁岳诧异,“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走?”
  “嗯……”陈举沉吟了下,道:“其实和你们在北州的行动也有关系,嫡系的陈烈获罪,极可能要处死,家里正在全力救他,希望也不大。有些人觉得是诛邪衙门将他揪了出来,不太高兴。我父母怕我受迁怒,想着让我离开诛邪衙门,去南州经营家族生意。”
  “我行事的时候确实没考虑过你们家族这方面。”梁岳道。
  “没关系,陈家那么多族人,你也不能因为我一个旁支照顾那么多人。”陈举笑道:“何况我可能本来就不适合在官场上混,在御都卫或者诛邪司放浪一段时间,也没有人会理我。要是真混到了朝堂上,怕不是几天就要出事。今后我也看清了,安心做生意就好。”
  “倒也是个出路。”梁岳也道。
  二人沿着长街漫步走着,倒也很久没这样闲聊过了。
  “其实最近我一个人留在龙渊城,就想过这个事情。”陈举悠悠说道,“以前你和大春都是跟在我手下的从卫,可现在你们一个拜入了神将门下,一个成了诛邪司的红人,都是前途无量。我却转到诛邪司做了一个刀吏,依旧碌碌无为。”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家世比你们强那么多,为何发展却差那么多?”陈举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来我终于想通了……”
  “因为我没本事。”
  梁岳拍拍他的肩膀,有心安慰一下,又不想打断他。
  陈举继续道:“那我就想通了,若是让我这样没有本事的人因为家世出身就能窃据高位,那这胤朝岂不是覆灭在即?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混得比我好,才说明国家蒸蒸日上。”
  梁岳听得微微动容。
  以前一直觉得陈举就是一个脑袋空空,整天只有女人、睡觉、和女人睡觉这三件事的纨绔子弟。想不到,他也会有这么细腻的想法,也会思考人生。
  “我就去做废物该做的事情嘛。”陈举倒是一脸坦然,“正好发生了这件事情,父母让我去接手生意,我就去呗。正好听闻南州女子温柔细腻,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这次没有家里管束,桀桀桀……”
  “……”梁岳沉默了一下。
  对你的称赞果然不能太早了啊。
  摆烂一念起,顿觉天地宽了是吧。
  陈举的低落只是一时的,很快就又变得踌躇满志,“以后咱们兄弟仨,一个执掌军权、镇守边疆;一个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一个权倾朝野把持中央,整个胤朝迟早要是咱们哥儿几个的天下!”
  “必然的。”梁岳口中附和。
  但心里默默地想,大春在边疆当谋士……你在青楼做生意……我在诛邪司得罪人,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只可惜大春不在,等他从北州回来,我应该已经南下了,以后有机会再重聚吧。”陈举又摇摇头,“今后天南海北,见面不易,我这些宝贝正好只留给你一个人。”
  “什么宝贝?”梁岳问道。
  这厮还能有什么好东西留下来?
  就见陈举拿出一沓金箔信函,“这是柳月阁的贵宾凭证、这是酒衣楼的、这是麝香葡萄坊……拿着这封凭证进去,不仅能打折,还可以优先挑选喜欢的好姑娘……”
  梁岳一把握住他的手,“你要是以后还想有机会与我重聚,就把这些东西留给别人吧。”
  ……
  梁岳与陈举畅聊了许久,自打进入诛邪司以来,俗务繁忙,都没机会再像以前一样,沿路巡街,闲聊胡侃。
  这次倒是找回了以前当从卫的些许感觉。
  回想过去这半年,当真是发生了很多改变。虽说如今一路晋升,颇为顺利,可最好的朋友却再难同路了,大家天南海北,不知多久才能重逢。
  可人生总是这样的,现在能与梁岳同行的人,变成了诛邪司的玄门弟子们。
  他与陈举、大春能做的就是,无论多久以后重聚,大家情谊不变,这就够了。
  第二天,梁岳来到诛邪司,就又收到一个消息。
  “左相大人要见我?”他有些意外。
  梁辅国主动递信函来诛邪衙门,请梁岳过去一叙。
  虽说他与左相见面不少,可这么正式的邀约可不多。毕竟梁岳的级别太低,想见他随意召唤一声也就行了。
  如今这么郑重其事的,反倒让梁岳有些慌。
  他这是要说什么?
  阿岳,近来朝堂上有些谣言,说你是我私生子。我来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
  怀着些许不解,梁岳还是赶往了相国门。
  这里依旧是排着一条长队,九州各府官员都有,见到梁岳的一瞬间,大家又都是纷纷让开前路。哪怕有些不认识梁岳的,见到旁边的人都主动让路,便也跟着让开了,生怕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
  “不是……”梁岳有心说一句,你们不用这样,我和左相大人没关系。
  可没等他解释,就已经有门下小吏走了过来,“梁仙官,左相大人等你许久了。”
  周围人纷纷露出了然的微笑。
  看看,这待遇。
  能让左相大人等这么久的人,估计世上不多吧。
  梁岳一阵头疼,真不用这样啊。
  可也没办法,人家都来请了,他也不能不去,只好随着人走进了梁辅国的衙署。
  梁辅国依旧在那里审阅案牍,见他进来,才稍稍抬头,“请你来,是想借用你的才智为我做一件事情。”
  “左相大人抬举,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不就好了。”梁岳微笑道。
  “因为这件事情有些风险,你可以不做,但是和你也有些关系。”梁辅国看着他,缓缓问道:“你想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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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云乡之战 【求月票!】
  “我爹?”梁岳双眸一闪,略有疑色。
  梁家满门忠烈,认识他的人多少都有听说,梁辅国更不会不知道。当初自己将卢家的证据交给他时,他保准就将自己查得底朝天了。
  父亲在南征之时阵亡这件事,莫非还有什么蹊跷?
  不过虽然心思转了很多,他一开口还是如实说道:“他当初在南征云乡国时,为国捐躯。”
  “我听说按照当年的抚恤旨意,你应该成年之后立刻就可以获得御都卫正职,可是却白等许久不得空缺,是有这事儿吧?”梁辅国忽然又问。
  “的确有这样一段时间。”梁岳颔首道。
  “当年我在刑部时,就接过这样一桩案子。有当年的烈士家属告到刑部来,说御都卫侵占抚恤、不予职位,我亲自经手查过这件事。”梁辅国缓缓道,“后来发现,此事与权贵子弟侵占职位并无关系。不是说没有,只是那个数目,绝不至于让如此多的忠烈之后得不到空缺。”
  梁岳听着他说的话,也略加思忖。
  “我便做主追查下去,经过大力去查,果然发现了其中蹊跷。那就是,得到御都卫那里准备出来的空缺,和实际上应该获得空缺的人数,是完全对不上的。龙渊城中的烈士后人,要比旨意给出和御都卫准备的人数多许多。你说,这是不是一件怪事?”梁辅国悠悠说道。
  “实际阵亡的将士数目,和报上去的伤亡人数不同?”梁岳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
  梁辅国笑着点点头,对于他的敏锐很满意,“当初姜镇业自中州、南州、越州三大军镇各自抽调六万人马,带甲合计十八万。而整个云乡国带甲不过五万,且将士精锐程度绝比不了我天朝。我查阅了兵部卷宗,此战三个月灭了云乡国,大军一万余人受伤,六千多人阵亡。”
  “这个战绩虽然和带十万人就能连灭十几个国家的唐嵬比不了,可也算是不错。而且云乡国民心尚在,老幼妇孺都曾上城抵抗,实际参战的人数很多,以这样的代价取胜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
  他的笑容逐渐收敛,“我在走访了许多当年的老兵之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真相。南征军实际阵亡的数目远远超过报上来的数字,至少有三万人的死亡,被隐瞒了。”
  “居然是这样?”梁岳为之一惊。
  谎报伤亡,转过为功,这可是欺君之罪。何况是这远远超过上报的数量,姜镇业居然就敢隐瞒下来?
  梁辅国继续道:“我发现以后,与你一样惊讶。云乡国的情况复杂,战争时机并不成熟,当时朝中反对此战的声音很多,难度也很大。若仅仅是伤亡超出预计,姜镇业还不至于大胆隐瞒。他之所以如此行险,我猜有两个原因。”
  他要说的原因,梁岳也猜得到。
  首先,这么大规模的隐瞒,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就听梁辅国讲述道:“当年我虽官小,却也上得朝堂,对那时候的局势有些印象。”
  “彼时霸山侯唐嵬卸兵权不久,许多旧部都盼望他重新出山,可陛下忌惮其威望才能,不敢再让他带兵。”
  他私底下跟梁岳说话,已经完全不避讳了。像是这种心照不宣的朝堂秘辛,就这样直白地讲了出来。
  既然想让梁岳介入到这种危险的事情里来,自己再遮遮掩掩就没必要了。
  “军中威望资历唯一能与唐嵬抗衡的,乃是镇国老尚书,可他老人家是坚决反对云乡国之战的。言称西北大战平息未久,国家再启战衅,劳民伤财,弊大于利。”
  “可陛下执意要打这一仗,他就需要一把能握在自己手里的剑,来替他在需要的时候东征西讨。”梁辅国道:“一直到这时候,定钩王方才被委以重任。”
  这一点梁岳之前也有了解,姜镇业在西北大战中虽然因替陛下挡金钩而封王拜将,可他在军中威望不足,手下势力一直不大,只是稳步提升而已。
  是到了云乡国一战,才首次被推到三军主帅位置,拿下云乡奠定地位,归来不久便升为龙渊三卫执掌。
  南征云乡国就是他最重要的一层金身。
  “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所以姜镇业此次出征只能胜,不能败。即使过程中有不光彩之处,也要尽力掩盖。”
  梁辅国这里说的,就是君臣之间的博弈了。
  彼时牧北帝正值盛年,军中的新巨头唐嵬令人忌惮,老巨头齐昆仑虽然放心,可是常常与自己不是一条心。这样两个人掌军,他自然难以接受。
  最令人放心的自然是皇族宗室,可即使是宗室中能力最强的将领姜镇业,能力依旧远远不如唐嵬。
  即使如此,也只能强推。
  智勇仁恕,姜镇业独占了个忠。
  恐怕要一直到姜镇业执掌龙渊三卫,成为军中仅次于齐昆仑的一大巨头,牧北帝才能安然入睡。
  “再有一点……”梁辅国沉声道,“我当时就怀疑,是不是姜镇业在此战中指挥有误,是由他直接导致了这些将士的阵亡,才会如此害怕此事公之于众。”
  “就在我想要追查下去的时候,宫中有人传话,让我停止查办此案。”梁辅国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原本只是一件抚恤不力的案子而已,居然查出如此多秘辛,无端惹人厌烦。当时我的地位还不足以违抗宫中的意思,所以我将此事记下,卷宗封存,一直到了今日。”
  梁岳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现在他的地位已经可以抗旨了?
  他今天说的话可真是都不能细想,一会儿一爆。
  “就在前不久,伱们帮我拿下了海东侯。”梁辅国继续道,“他恰好是当年南征的军需官,我从他这里,又得知了一些当时的内幕,正印证了我的猜想。”
  “原来当初南征大军兵分三路,因为齐家势力主要在北方,而且路途遥远,所以南征是从中州以及南州、越州这三大军镇选人。可越州军镇率兵前来的主将,便是唐嵬旧部,柳时英。”
  “西北大战打得惨烈,陛下敢于放权,有能力的将领就要多带兵,这才战胜九鞅。可这也导致当年军权集中,除了齐家势力就是唐嵬旧部,很难完全避开。”
  “姜镇业亲自统领中州兵马,另外两支左右辅助,一共是兵分三路,同时向云乡国都城进发。按照计划,应该是在都城之下集结,由主帅带领一同攻城。可没想到唐嵬旧部兵强将勇,虽人数最少,却最先打到了都城之下。”
  “姜镇业担心柳时英攻城太快,那样第一个破都灭国的大功就落不到他头上,便令军需官停止运输越州军镇的粮草辎重,越州军镇的将士行进速度快,军中存粮本就不多,加上缺少攻城法器,这样一来便无法进攻。同时他自己加速行军,率领三万精兵绕过城池,直奔都城,无论如何也要抢先立功。”
  “可被他丢下的三万后勤军,却被前后城池中埋伏的云乡国军截杀,全军覆没。”
  大军行进之时,恨不得一万精兵就要有三万民夫押运,而胤朝军中亦是如此。六万大军之中,能有三万精锐已是不少,另外三万便是负责后勤的随行兵士,负责押运物资、照顾伤员、传递消息等等事务。
  眼看大功在前之时,姜镇业为了争功,轻骑简从,就将所有后勤人员都扔在了那里,属实是将他们推进了火坑。
  这些人不遭遇敌人还好,一旦遭遇了大批敌军,无论是装备还是武道修为,都没有优势。何况还是中了埋伏,便就此全军覆没。
  就像是战士为了抢人头,直接追进了敌方高地,将脚步迟缓的辅助留在了敌人丛中,实在是有些离谱。
  “由此他如愿以偿立下大功,可是那三万后勤兵卒,却永远留在了云乡国,连获得抚恤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圣旨虽然下了,可一旦大规模抚恤,那就很容易暴露出实际的阵亡人数。”
  梁辅国看着梁岳的眼睛,“十六年了,还没有人替那三万将士说一句话。”
  今天有事耽误了,夜里窗户玻璃自爆了,今早来人换玻璃,又赶上停电,反正手忙脚乱的,耽误了上午码字的时间。
  先发一章,下一章晚点码完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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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寻人 【求月票!】
  事后姜镇业成功灭国以后,又返身将云乡残军全歼。
  战场上的士兵本就不能窥见全貌,是以前队的三万精锐,可能也不知道剩下的人去哪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当年老兵,会知道剩余那三万人全部牺牲在了战场上,可是这些老兵也并不知道姜镇业报上朝堂的阵亡人数。
  这样一个朝堂内外的信息差,才多年来没有人质疑姜镇业的功勋。
  “我从海东侯那里确认了这个消息,也得到了一纸军令。”梁辅国取出一封泛黄的信函。
  梁岳拆开查看,发现上面写的字样,便是命海东侯暂缓运送粮草辎重给前方越州军。
  这个证据自可佐证方才的事情。
  “海东侯收到军令以后,不敢不从。可他又担心战事不利,会拿自己开刀,所以将此军令一直留在手中,有朝一日可用以自保。不过仅凭这一封军令,还不足以定姜镇业的罪。”梁辅国再道。
  军令只能说明他确实给过越州军掣肘,但不能直接说明他害死了三万将士。
  “既然他敢如此隐瞒,事情肯定处理得很干净,除了当年亲历的人,恐怕没有谁能指认他的罪责。”梁岳沉沉说道。
  姜镇业此举,瞒下但不一定欺上。
  甚至于很可能是皇帝直接帮忙处理的首尾,从户籍、军册方方面面,能入卷宗的部分肯定是没问题的。
  梁辅国也说了,当初是多方走访了一些老兵,才拼凑出一个真相。
  “没错,要说当初那三万人里有谁逃脱了,我只知道一个。”梁辅国接着他的话,说道:“那就是彼时的监军曹通,他当时受伤,随后勤军马一同慢行。后来有人亲眼见到他回到了饮马监,可不久之后就又消失了。”
  “他是曹无咎的干儿子,应该不会被灭口。我怀疑他就是因为此事,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饮马监的人?”梁岳垂眸沉吟。
  若是能有一个亲历者自然是好,可饮马监是曹无咎执掌,绝对忠于皇帝,和姜镇业属于同一阵营。
  要让这样的人出来作证并不容易,何况还是一个隐藏起来的人,连找都未见得能找到。
  “情报还是有一些的,我在饮马监的眼线打探到,就在两年前,曹无咎七十寿辰,有人送过来一尊金佛,落款便是‘义子通’这三个字。”梁辅国道:“由此金佛着手,说不定能查到曹通的下落。只要能找到这个人,那我就有办法让他作证。”
  梁岳看向他,“左相大人唤我来,是想将此事交予诛邪司?”
  “陈素为人精明,眼下正是夺城之战的关口,他不会希望玄门和朝廷关系疏远。对于此事,他至多是不支持、不反对。”梁辅国露出微笑,“可是这件事情如果由我牵出来,那又会被当成是党同伐异、朝堂之争,就会偏离主题。所以我才找到你,你既是忠烈之后,又一样可以代表诛邪司。”
  “你可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面对梁辅国的问询,梁岳也回以一笑。
  “这固然是个人嫌狗厌的任务,可能也会有很多麻烦,但是……”梁岳露出坚毅的眼神,“如果能为那些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那我义不容辞。”
  “好!”梁辅国扔出一块令牌,“过程中如果需要帮助,刑部的人马随伱调遣。”
  ……
  说实话,梁岳总觉得梁辅国身上有一种活够了的气质。
  在这个世界,抛开形成制衡的神仙境的存在,那皇帝依旧是最高权威。尤其是如今的胤朝,牧北帝君威仍在,纵使唐嵬那般人物,也还是闭门不出十几年。
  可是梁辅国就偏偏要在牧北帝的雷区内反复横跳。
  上一次卢远望的事情,他就触怒皇帝,最后拿出证据翻盘。
  事后皇帝放卢远望一条生路,让他养老,梁辅国却不同意,直接派人半路截杀。
  对于重视权威的皇帝来说,这种挑衅的力度,恐怕和卢远望收买大臣蒙蔽皇帝也差不多了。
  不动梁辅国,可能一是因为他势大根深,背靠梁家;二是还没揪着一个够分量的错处,不足以除掉左相这个级别的人;三是梁辅国的能力确实强悍,将外三部事务处理得清楚明白。
  现在他一个人将刑、工两部牢牢攥在手里,权力在某种程度已然超过了右相宋知礼,却还在往兵部插手,想扳倒姜镇业。
  从朝廷博弈的角度来看,你很难想象得到这个人是在做什么,就好像是在一步步作死似的。
  可从公理正义的角度来看,梁岳却能够理解他。
  梁辅国做的事,从出发点上很像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虽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他希望会是好的,也愿意去为他出一份力。
  给梁岳的令牌,是一枚刑部调令,凭此可以号令一部人马。不过如今肯定以秘密为主,梁岳也不可能大摇大摆调出一群捕快去满大街地搜。
  他只从刑部调了一个人。
  “嗯?”被叫出来的凌元宝,狐疑地打量着梁岳,从上到下,最后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了一句,“我要听你号令?”
  “嘿嘿。”梁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令牌,“是啊凌捕头,情况变了。”
  “……”凌元宝好一阵无语。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怎么他成将军,我成小兵了?
  “但是凌捕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随意驱使你。刑部这么多人马,我只叫你出来,可知道是为什么?”面对着不情不愿的凌元宝,梁岳又开始循循善诱。
  “为什么?”凌元宝怀疑地问道。
  梁岳笑道:“自然是看中你的智慧!”
  “刑部其余人在凌捕头面前,统统都不够看,只有你是我最信任的伙伴。”他天花乱坠地说道,“此案若没有你,我决计无法解决。”
  “啊?”凌元宝呆呆地愣了下,“我这么重要呢?”
  “当然了。”梁岳颔首道,“现在我就要发挥你最大的优势,去帮我先探探路。”
  他选择让元宝出来帮忙,一是因为她值得信任,刑部别的有可能是旁人眼线,唯独元宝不可能。就不说自己与她这么久的交情,光从脑子上来说,就没有人会派这样一个人来当卧底;二就是因为她有一点特质,初次见面就给梁岳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最大的优势?”凌元宝又眨了眨眼,“是什么?”
  梁岳答道,“凶!”
  凌元宝低头看了一眼。
  “不是,是凶恶的凶。”梁岳怕她想歪,赶紧解释道,“东市有一家金店,我需要你去恐吓他们一下,将他们幕后的老板震出来。来,给我一个凶狠的表情。”
  凌元宝一龇牙,“呃啊!”
  “不错,就这样!”梁岳朝前一指,“保持住,咱们出发!”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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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凌捕头大闹金楼【求月票!】
  在东市最显赫的街道处,有一家暗红朱漆、门面开阔的楼阁,上悬“周老福”三字牌匾。
  门庭虽然豪气,可客人却不多,往往半天才开一次门扇,迎一两位衣着矜贵的来客。行人这才能觑机瞥得里面一角,见一些金碧辉煌的世面。
  有些店就是不靠人流赚钱的,来一位贵客,就顶旁家半年的生意。
  作为东市最著名的金楼,周老福做的就是这样的生意,专门为达官贵人订制金玉首饰。不求最好,只求最贵,如今名气做起来以后,能戴一件周老福专门打造的首饰,在神都上流圈子里也是颇有面子的事情。
  久而久之,店里也经营起了自己的人脉关系,在达官贵人的层面也有了一席之地,即使是王侯夫人来了,也不敢太过倨傲。
  这一日,店中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就见一位身着刑部官衣的女捕头,拧着眉、瞪着眼,大摇大摆走进了周老福金楼。这女捕头相貌虽然明艳,可神情着实有些可憎。
  此人自然就是凌元宝。
  “这位捕头。”店中立刻有小厮迎上来,“是来买金器,还是办事情?”
  “呵呵。”凌元宝微笑道,“你看我像来做什么的?”
  那小厮眼珠一转,答道:“捕头大人是要来问话?”
  “怎么?”凌元宝忽一瞪眼,“我看起来像是买不起你家货的人嘛?”
  “不敢不敢!”那小厮被吓得赶紧倒退几步,连声道:“捕头大人若要买金器,请上前挑选,我楼中应有尽有……”
  “你家东西一个比一个贵,我一个小捕头俸禄当然买不起。伱让我挑,莫非是暗讽我贪污受贿?”凌元宝又问道。
  “捕头大人,小的万万不敢啊。”那小厮口中连声求饶,可神情也不见如何慌乱。
  在东市开店,见的世面多了,多大的腕儿都有,一个捕头确实不至于让他们如何惧怕。
  听着这边喧闹,另一侧很快有一位掌柜走了过来,两撇小胡须,一身铜钱纹锦缎衣裳,看起来颇为老成。
  “这位捕头,可是有何需求?”掌柜一挥手,让小厮离开,亲自上阵迎道。
  “我确实是要买些金器,你家是不是能订制?”凌元宝扫了他一眼,旋即问道。
  “这是自然,一切都按照您要求打好,保证手艺是龙渊城最好的。”掌柜温声道。
  “那来吧。”凌元宝一挥手,“给我切十斤金饼,每一枚都要十两重,不能有丝毫偏差。”
  “啊?”掌柜略微诧异,“金饼?”
  “怎么着,切不了?”凌元宝一瞪眼,“那你家还叫什么手艺最好的金楼?切不了我可要翻脸了!”
  “可以可以。”那掌柜的赶紧点头,同时眼中露出怀疑神色。
  切金饼这个事情当然不是太难,而是太简单了。
  周老福做的是订制首饰的活计,切金饼这种粗笨活儿,你若有金子,随意找个铺子也就割了,来找我们做什么?
  而且一切就切十斤,那就是黄金百两。
  听起来就有点奇怪,咋的,弄这么多大饼子,是要回去当早餐吃?
  “不过……”掌柜压低声音道,“除了金价,我们店里向来是按两收取手工费的,就算工艺简单,这费用也不会减……”
  “钱?”凌元宝啪地抽出一沓银票,“你自己看够不够。”
  掌柜的接过一看,顿时满眼放光,“捕头大人,这边请。我们当着您的面现场量、现场称,绝无半点虚假。”
  每个客人都有一个专属的单间,里面有个小小柜台,柜台后面已经有金楼的人拎着一箱黄金过来。切金的师傅是一名炼气士,虽然修为不高,可是能雇佣炼气士做工,本身就说明这里的规格。
  毕竟炼气士和那满大街都有的武者不一样。
  这炼气师傅从箱子里取出一根圆圆的小金棒,看样子已经提前准备好形制了。贵人们会随身携带的“金饼子”,说是饼,可实际上也没多大,更像是一枚稍微厚一点宽一点的金币。凌元宝要的一斤一个,比日常用的还大些,也不过是掌心就能托住的小圆饼。
  就见他指尖聚起一道锋锐,细细从金棒上削下一层,这边削落,锦帕托住,那边掌柜就拿过来用小秤去称,分量丝毫不差。
  片刻,便将十枚金饼切好。
  那炼气师傅有些意犹未尽,问道:“用不用雕个纹路?”
  “客人没要求,咱们就不用动。”那掌柜的将金饼装好,问道:“这位捕头,您可满意?”
  “嗯……还不错。”凌元宝轻轻点头,也不多看,直接道:“再给我切十斤金锭,每一枚都要十两重,不能有丝毫偏差。”
  那炼气师傅皱皱眉,似乎有些不理解。
  周老福的手工费极高,花这钱来做这种简单的活计,纯属冤大头。可是既然客人有要求,他也只能照做。
  当即又去取了一块整金,也不用模具,直接徒手就划出金锭来,一块块果然又是分毫不差。
  “您过目。”那掌柜又笑呵呵承了上来。
  “不错。”凌元宝又是瞥了一眼,继续道:“再给我来十斤,细细地切作臊子,每一丝都要一样重,不能有丁点偏差。”
  那炼气师傅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切金饼、金锭都还能用,你把这金子剁碎是要做什么?莫非是在消遣我?”
  “你管我?”凌元宝一瞪眼睛,“我就是要拿回去当饺子馅儿,不行吗?”
  “这位捕头!”那掌柜终于沉下脸,“您是刑部衙门任职的,我们都敬您三分。可您要是在我们店里找茬生事,我们东家也识得一些您的上司……”
  “你在威胁我?”凌元宝目光忽的一寒。
  轰——
  那掌柜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瞬,自己的身形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外大厅,坐在地板上一阵发呆。
  再看那房间,墙上多了一个人形大洞,想来是自己被丢出来时撞的。凌元宝这一手也颇为精妙,将人掷出去撞穿了墙壁,可人身却毫发无损。
  房里剩下那炼气师傅见状,眼神跳了跳,转身想逃,可又犹豫了一下,想把桌上的金子收走。
  凌元宝单手一拎,下一瞬,伴随着轰然声响,他就也出现在外面,和那老板肩并肩了。
  在凌元宝面前,一个修为不高的炼气士,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大区别。
  “你们这还敢号称东市第一金楼,这么一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又不是给不起钱,莫非是看不起人?”凌元宝也走出来,口中道:“那我今天可就要翻脸了!”
  眼看事态紧张,上方楼梯口突然有一名身着锦袍的汉子走出来,气势深沉,修为不弱的样子。
  “这位官爷。”但他没有出手,而是开口唤道:“我们东家请您上楼一叙。”
  凌元宝冷哼一声,转身大喇喇随他走上楼梯,一直来到二楼尽头处一个房间。
  宽敞的桌案后面,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清瘦老者,他穿一身暗褐色长衫,须发皆白,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
  “呵呵。”老者见她进来,先笑了笑,“小店招待不周,还请恕罪。只是不知我们这简陋小店,是得罪了哪一位官爷?”
  他问的十分开门见山,一个捕头肯定是不敢来这里如此嚣张的,他怀疑凌元宝有人指使合情合理。
  事情也确实如此。
  凌元宝打量了老者一圈,问道:“你在这里能做主?”
  老者颔首道:“小老儿不才,就是这金楼的东家,这里都是我的产业。”
  凌元宝问道:“你就是周老福?”
  老者又笑了下,道:“我叫周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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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喜欢演 【求月票!】
  “你能做主就行,找的就是你。”凌元宝打了个响指,不多时,门外又走进一人来。
  老者看见走进来的又是一个年轻人,还有些错愕,本以为这次来的就算不是正主,怎么也得是个级别高一些的官。
  “周老先生你好,在下诛邪司行走,梁岳。”来人倒是十分从容,大喇喇坐在了周大生对面。
  “诛邪司?”听到这个名字,周大生面露思忖之色,似乎想不起来自己与他们会有何交集。
  “想见伱,其实是因为有一桩很重要的案子,与你们金楼有些关系,所以想来问些事情。听说您老平时不太露面,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见你,还请见谅。”梁岳的语气倒是很客气。
  “无妨。”周大生又露出笑呵呵面容,“二位有什么想问?只要老夫知道,一定全力配合。”
  他也知道诛邪衙门办的都是九鞅相关的案子,所以就放了心。
  这么大一家金楼,专门服务达官贵人,平时一些见不得台面的事情肯定会见识一些,要是遭到盘问那些,他还真要打起精神。
  “前年宫里的曹公公大寿,有人在你们这里订了一尊金佛,做工精良、相当贵重,有这件事情吧?”梁岳直接问道。
  周大生收敛表情,思考了下,才点头道:“确有此事。”
  “我想知道,那尊金佛的买主是谁?”梁岳又问。
  “这个……”周大生凝眉不语,片刻方摇头道:“我们不知道,当时只是有人拿了订单让我们做,之后再送到皇城中。他出手很阔绰,直接预付了钱款,我们也没法盘问客人身份。”
  嘭。
  凌元宝突然一拍桌子,狠狠说道:“老头儿,你要是明知却包庇的话,将来我们找到了人,是要算成从犯的,你知道吗?”
  周大生淡然回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本就是牛鬼蛇神都有,难不成还每个人都要调查一番?二位官爷若是不信,自可去我楼内询问伙计。”
  “欸。”梁岳一摆手,示意凌元宝冷静,之后道:“那周老先生若是再想起什么,记得随时提醒我们。当然,如果我们后续再有发现,说不定也会再来,你可能不知道……”
  他身子前倾,压低嗓音道:“这件事情很大,包庇也有可能会掉脑袋的。”
  周大生目光阴翳,看不出什么,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了。”
  话也说完,梁岳便起身离开。
  门外手下将二人送出门口,看着他们背影转出街角,才又回返金楼。
  而走出门的凌元宝问道:“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回去盯着,你看前门,我看后门,如果有伙计出去报信,就将其拦截。”梁岳说道,见凌元宝想要回身,赶紧提醒道:“别回头!”
  “现在八成会有人盯着我们,咱们绕一圈再回去。”梁岳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可要是没有人报信怎么办?”凌元宝问道。
  “那就等一等。”梁岳道:“那尊金佛不说是价值连城,也绝对当得上镇店的宝贝。打那么大一个物件,我不信他们敢不知道客人身份就开工。万一客人中途跑了呢?万一收到的钱有问题,事后要被追回呢?至少得是有一定分量的人作保,他们才会接这个活儿。现在我们敲了山,就看会震出什么了……”
  两人绕过条街,感觉背后没有盯梢了,才又分兵两路,各自去金楼前后,寻个隐秘处盯着。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见之前那个唤凌元宝上楼的锦袍汉子,果然小心翼翼地出门去了。
  ……
  梁岳便悄悄跟了上去,龙渊城内人多眼杂,他没有急着出手。看此人行迹匆匆,是奔着东城门去的。
  在转过一道空巷子时,梁岳忽然追上去,喊了一声:“谁的钱袋掉了?”
  “嗯?”那汉子下意识回身低头。
  梁岳剑域游龙身法,掠作一道残影,呼喇喇上前一脚,嘭!
  那汉子反应也快,抬手便挡住他一脚,可没想到梁岳劲气如此之大,竟被他踢得一个空翻倒退。没等站稳,梁岳飞身赶上,双指一戳,便震散了他丹田罡气。
  汉子一口气提不上来,周身一软,被梁岳反身压在墙上,再动弹不得。
  他能被周大生选为贴身护卫,武道修为自然是高强的,只是如今的梁岳早已今非昔比,寻常江湖人根本不够看了。
  “说!”梁岳顿声喝道:“你形迹可疑,要去哪里?”
  “我想出城而已,为何拿我!”那汉子叫嚷道。
  梁岳沉声道:“你如此匆忙,可是要去给九鞅谍子报信?私通敌国,我先拿你下狱!周大生我们不能随意缉拿,你一个护卫,难道也会有人救?”
  “我没有私通九鞅!”那汉子真以为他要办的是九鞅的案子,便交代道:“是我们东家让我去城外采石场,询问一些事情。我们金楼,与九鞅绝对没有关系!”
  “什么事情?”梁岳问。
  “就是……”汉子嗫嚅道,“他让我问采石场的陈校尉,当年那金佛到底是给谁做的,为何会与九鞅扯上关系?在这件事情上,我们金楼都是不知情的。”
  “好啊。”梁岳撒开他,“那就劳烦阁下与我回去一趟吧。”
  这次再回到周老福金楼,梁岳的神情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先前的客气。
  “周老先生,看来你这包庇罪名是坐实了呀。”他慢悠悠说道,“看来你这金楼是开不下去了,是死是活……还得看你配合的程度了。”
  “直接下狱算了,狱里自有刑罚等着他!”凌元宝恶狠狠说道。
  “二位也不必再唱红脸白脸,事已至此,我知道的事情自然会都告知于你们。”周大生苦笑了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栽在两个年轻人手上。
  “那尊金佛,是御都卫的陈校尉来联系的。”周大生讲述道,“他之前在我们家打过几次金器送给上官,算是熟识的贵客。可那金佛价值极大,即使是有他作保,我依旧是担心不稳,他直接抬了一箱子金银过来,预付了钱款,我这才敢叫工匠们动手。”
  “干我们这行,接触的达官贵人多,许多人收礼送礼都是不能对外透露的,帮客人保密自然是最基本的操守。”
  “采石场的陈校尉……”梁岳念叨了一声。
  得到答案之后,他们提醒了一下周大生保密,就离开了周老福金楼。最终也没有追究老头儿什么责任,之前那些都只是恐吓而已。
  毕竟他们此次办案要秘密进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打草惊蛇。
  “我们现在要去采石场吗?”凌元宝问道。
  “当然要去。”梁岳点头,“不过不能以这个身份去……”
  凌元宝挠了挠头,“你最近好喜欢演啊。”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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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这里没有法律 【求月票!】
  城郊,采石场。
  龙渊城外的采石场就是一个劳动改造的地方,起初是大牢里犯人太多了,就把一部分关押的送过来挖石料。后来采石场深觉这种不要钱也不必在乎死活的劳工好用,规模也渐渐扩大,需要的犯人越来越多,反倒是管刑部要人了。现在有时候,甚至要从周边城府运些犯人过来。
  与刺配边疆不同的是,因为采石场在神都附近,所以看守特别严密,绝对不能容许犯人逃脱。
  刑部没有那么多人手镇守这里,采石场的守卫由御都卫负责。犯人虽然是刑部抓的,可一旦送到采石场来,那就归御都卫管辖。
  是以这里也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却是御都卫的地盘。
  有点类似一种针对犯人的三角贸易。
  随着采石场区域的扩大,里面的犯人也越来越多,御都卫也只能负责外围镇守,做不到方方面面的严格管理。
  久而久之,这里俨然自成一国。
  这一日,刑部又押送了新的犯人进入,一队穿着囚服的人被前后锁着手脚,串成一串带了进来。
  周围是大片大片的荒山石脉,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人拿着铁器在四处敲挖,铛啷啷的声响连成一片。偶尔有守卫来回巡曳,但整片采石场规模很大,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缺乏监管的状态。
  新来的这一队犯人,有的垂头丧气,估计是没有修为或者刑期较轻的,本想在牢里混过一段时间,不想被送到了这里,人身安全都无法再保证。
  还有一些则是眼放精光、跃跃欲试,可能是比较能打或者刑期较重,已经等不及来到这个充满着勃勃生机的自由之地,和天下英雄共襄盛举。
  这其中尤其以一位相貌俊朗的年轻人为最,他的神光敏锐,低眉扫探四周。虽然也披着头发,只露半张脸,却不知是因为太过英俊还是有精气神,有种和旁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年轻人便是梁岳。
  前面几名牵着铁链的官差由御都卫守卫带着,将新犯人们一一打散了,分派到一支新的队伍中。
  “你!”
  终于轮到梁岳时,那守卫呼喝了一声。
  “去这边,十二队。”守卫给他松开双手,脚镣未放,又对那边干活儿的一个人说道:“张大年,你带带这个新来的。”
  “好嘞!”那手执铁钎的人一脸土黑之色,笑容奸猾,回身应道。
  等官差队伍走后,张大年立刻扔了手里的铁钎,看着眼前站立的年轻人,微笑道:“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哈。长官叫我带带你,那我就教教伱这里的规矩。”
  说话间,其余干活的人也都放下手里的物件,围拢了上来,一个个黑黑的脸,带着不善的眼神看着梁岳。
  “第一。”张大年竖起一根手指,邪魅笑道:“这里的人都是犯了法才进来的,在外面王法都管不住爷们儿,在里面就更没用了。这采石场里,是没有法律的!”
  “没有法律啊……”梁岳喃喃一声,“那就好办了。”
  说罢,他飞起一脚,铛地挣断脚镣,一脚踢在了旁边半人高的山壁大石上。
  嘭!
  一声闷响,大石表面轰然出现大片龟裂,逐渐爬满上下周边,接着化为齑粉,仿佛水流一样缓缓倾泻下来。
  “……”
  看见这一幕,场间集体沉默了一下。
  梁岳转眼看向张大年,“你接着说。”
  这一眼看过去,张大年已经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脸,“第二,这里没有法律,只有爱与和平。采石场内的宗旨就是团结友善,大家像亲人兄弟一样相处。兄弟看着挺年轻,我斗胆叫你一声哥哥。”
  “来。”他把上衣脱下来铺在旁边地上,“哥哥,坐下说。”
  ……
  御都卫管理不过来这许多犯人,就将犯人编成小队,每队挑一名能打的设立成队长。队长负责管理手底下那十来号人,一旦闹出事也都最先被追责。
  张大年便是这第十二队的头儿,他也有个第二境的武道修为在身,镇压这几个手下戳戳有余,可一眼就能看出,梁岳的境界不是他能碰瓷的。
  旁人虽然看不出梁岳的修为在什么境界,可看张大年那谄媚的嘴脸,也知道要比他高出许多,便都十分乖顺。
  众人围坐在梁岳周围,张大年问道:“哥哥这般好身手、好样貌,又年轻,想来也是出身不凡,是如何沦落到此处的?”
  “唉。”梁岳长叹一声,“我原本也在军中效力,大小也算个教头。只恨有一名上司家的纨绔子弟,无端相中我家娘子,竟当街调戏。”
  “这我如何能忍?登时便将他痛打了一顿!”
  “打得好!”一众犯人纷纷挥拳叫好。
  “可是他们家中毕竟势大,他爹竟阴谋算计,收买了我的至交好友,骗我带兵刃闯进了军械库。我不慎中计,情知不好,干脆将那卖友求荣之辈刺杀。亏得军中有赏识我的将军求情,这才没有死罪,只判了个终身在此受刑。”梁岳继续道。
  “杀得好!”张大年率先赞叹,“咱们好汉子,就该快意恩仇!只恨没有将那小畜生一道杀了!”
  “我若有脱身之日,定不会饶了他。”梁岳也重重说道。
  忿忿之态,浑然如真。
  这边正围圈说话,那边又有两名彪形大汉走过来,呼喝道:“张大年!你们队的石料还没交数!”
  “呀。”张大年一个激灵,赶紧起身道:“二位大哥,我们今天来了新人,多聊了一会儿,打的石料不够。交了数我们自己就要缺了,能不能缓一天,我们明天再补上?”
  那大汉一皱眉,张大年立刻凑过去,从裤裆里摸出一枚散碎银两塞过去。那大汉这才转嗔为笑,点点头道:“那明天可别忘了。”
  说完话,便又朝下一处采石点走去。
  “怎么回事?”梁岳见张大年一脸郁闷地回来,便出声问道。
  “咱们这里每天都有固定份额的石料要交,交不上就是偷懒,会被抽鞭子,严重的还会吊在营房门前暴晒。有的老大不愿意干活,就将石料的任务分派下来,让我们每天拿一部分给他交数,把他那份一起干了。”张大年解释道,“每天采石场要求的份额已经很高了,我们全天不敢偷懒,也就勉强刚能够完成自己任务。还要给他们往上交数,就更得累死累活。”
  “那确实有点过分。”梁岳颔首道,“这里有的犯人势力很大吗?”
  “当然了,大家实力参差不齐,能打、人多的自然就是老大。”张大年道:“不过哥哥你的实力也不弱,在这里应该也是能立棍的。待会我带你去见一下罗老,若是他认可,你当了老大,我们以后就不用被欺负了。”
  “罗老?”梁岳知道立棍就是宣布自己要插旗当老大的意思,可是对于这个流程有些不解,“当老大还要让人批准?”
  “没错。”张大年道,“采石场里有几十个老大,但是他们都很敬畏罗老。若是他不点头,在这立棍的都要被周围人围攻。只有罗老点了头,别人才不会动你。”
  “这样啊……”梁岳道:“那这么说,这位罗老在采石场里地位很超然了?”
  张大年神秘兮兮地道:“罗老的来头没人清楚,但就这么说吧,连管这里的陈校尉,有时候都要请罗老帮忙。”
  “好。”梁岳便起身道:“那我们就去拜见一下这位罗老。”
  “哥哥你肯定没问题的。”张大年嘿嘿笑道:“罗老最赏识像你这般的年少俊杰,只要你不姓梁,保证没问题!”
  “嗯?”梁岳顿时警觉,“姓梁怎么了?”
  “据说罗老最恨的人就是梁辅国,就是梁辅国当年还是刑部尚书的时候,将罗老送进来的。所以在这里,罗老看见姓梁的就要惩治一番。”张大年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地问道:“那个……哥哥你不姓梁吧?”
  “当然不姓。”梁岳一本正经答道:“我姓林,兄弟们一般叫我豹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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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洪老大 【求月票!】
  采石场的占地面积属实是很大,张大年带着梁岳翻过大大小小七八座山包,才来到一处阴凉的所在。
  这里和他们那苦哈哈暴晒的场地完全不同,是在一处背阴的山壁处,有一个不知道是特意掏出来还是天然形成的山洞,反正已经开凿得十分规整。
  山洞门口站着两名看上去气息深沉的男子,应该是罗老手下的护卫,张大年上前说了几句好话,又塞了一枚银子,对方才进去通报。
  “在这里还能用钱?”梁岳方才就有些纳闷,这下终于忍不住问道。
  “当然了。”张大年露出肉疼的表情,“陈校尉为什么对家属探视那么大方?还不是为了让他们有机会送钱进来。”
  “可是在这里即使有金银又能干什么?”梁岳再问。
  “用处可多了,交不了数、惹了老大,给钱就能免挨打;招揽兄弟、孝敬守卫,都是要给钱的。要是没钱又不能打,那可就惨咯。”张大年摇头道。
  “这钱不可能带出去吧?就算拿到手里也没处花。”梁岳又道,将来就算是能出狱,肯定也是要搜身的,不知道这些老大在这里敛财是想做什么。
  单纯地买通守卫?
  那不至于这样全员敛财吧?又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需求。
  “嘿嘿,带是带不出去,可花的地方倒是不少。”张大年贼溜溜地笑,多了就没有再说了。
  梁岳还想再多问一些的时候,门口的护卫通报回来了。
  “罗老同意见你们了。”他淡淡说道,“里面好几位老大在,说话小心点。”
  “多谢提醒。”张大年点头哈腰的,好像能进入这山洞就是什么莫大荣耀似的。
  梁岳随他进入,就见这山洞还蛮深,一进去是个类似前厅的地方,两边站了七八个眼中精光四溢的汉子,一个个肌肉鼓涨,一看就都不是善茬。
  再向前过一道门扇,才是正堂。
  一位身量不高、穿着白衫的老者端坐在前方正座上,看上去面目温和,还带着几分慈祥。
  左右各有几位穿着囚服,气势不凡的汉子,应该就是采石场里的几位老大。见到张大年带着梁岳进来,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
  梁岳见过的大场面多了,面目从容,怡然不惧。
  张大年就有些畏畏缩缩,他以往就算有机会进这个山洞,也是当小弟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哪里这么站在当中过?
  “罗老。”但他还是先开口道,“这是我们队里新来的豹子头林哥。我们兄弟几个想以后跟着他混,不敢贸然行事,特地来见见您老。”
  梁岳也不倨傲,施礼道:“晚辈听闻罗老大名,今日前来拜见,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呵,不错。”正座上的老者点点头,“看起来一表人才,怎么进来的?”
  “杀人。”梁岳答道。
  将方才与众人的说辞又讲了一遍,这都是他来之前就编好的,能一一对照得上,自然不会出纰漏。
  “听着倒是个被人构陷的忠义之辈。”罗老面露微笑,“诸位觉得如何?”
  底下几个老大自然是面色肃然,采石场里的势力已经很多了,他们当然不希望再来一个强敌。
  可罗老表情嘉许,当然也不会有人不同意。
  就听一粗莽汉子道:“罗老只要点头,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不过采石场里山头多,不止我们这几个。林兄弟能不能站得住脚,还是得看实力。”
  “我也不想踩别人的山头,就跟身边兄弟安稳度日即可。”梁岳表示自己没有野心,其余老大的表情这才好看一些。
  如果只是在张大年那一个小队混,那别人也懒得理他。
  另有一位大哥说道,“林兄弟这样和善的,来多少大家也欢迎,可像那洪老大那般……”
  周围人纷纷点头,看来今日这群老大聚在这里,是在声讨谁了。
  听到洪老大这个熟悉的称呼,梁岳不由得心中一动。
  正在这对谈的功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就听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嗓音,朗笑进入,“张大年你小子,我说今天怎么敢不交数,原来是有了新老大。我正说采石场里什么人都敢当大哥,就该整顿一番,不想还立了个新的!”
  说话间,就见一双臂青筋如龙的青年大步进入,囚服被撕去了两袖,头发随意地盘着,眼中神光慑人。
  “洪老大?”张大年见到此人,立刻如同耗子见了猫一样,哆嗦着说道:“我可不是故意不交数,实在是误了时辰,再交就要挨鞭子啦!”
  梁岳的目光看过去,眼神一缩。
  原来这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前龙牙帮的堂主洪喜!
  ……
  洪喜当年是洪饮胜的义子,受龙牙帮资源培养,一身武道修为卓绝。可后来却又拜入卢远望麾下,背刺了义父洪饮胜,险些害得洪家灭门。
  在龙牙帮被清剿以后,他也被刑部逮捕。因为帮龙牙帮办事结识了不少高官,手里攥着不少料,所以很多人帮他运作。加上又不是主犯,没那么多人盯着,就真保住了一条命。
  虽说以后也不可能再出去,可丢到了这采石场来,倒也符合他的调性。
  他仗着当初混黑道的手段,很快又在此处立棍当了老大,混得风生水起。能打、兄弟多,进来几个月时间,就将周围几个老大打得苦不堪言。
  今日这才聚在这里跟罗老声讨他。
  不想被他收到风声,也赶了过来。
  洪喜张狂笑着,走入这山洞,可见到梁岳的面容之后,笑声却戛然而止。
  好像一下忘了今天是来干嘛的。
  梁岳神情淡定地笑了笑,“洪老大?”
  洪喜面色一变,立即对前方道,“罗老,他是官差!”
  “不错,我曾经是官。”梁岳直接承认,“可是现在我进了采石场,和大家没什么不一样。”
  “不可能!”洪喜急道:“我认识他……”
  他知道梁岳的底细,确信他不可能落狱,更不可能来采石场,绝对会另有目的。
  “不止认识,你还与我有仇!伱下狱也与我有关。”梁岳顿声道:“可那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今日在这里,我希望你能给罗老面子。出了这个山洞,你要怎么报复,我都接着!”
  他这话说得豪气顿生,周围几个老大也都为之露出赞许的眼神。
  看来他们对洪喜都是同仇敌忾。
  “罗老,你听我说……”洪喜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梁岳抢先道:“听你说什么?你我二人的事情与罗老能有何关系?难道你还要说我是梁辅国的儿子吗?”
  “他真实身份是……诶?不是……”洪喜听他说完,忽然一怔,他怎么把我的台词抢着说了?
  顿了顿,他才又道:“没错,他就是!他就是梁辅国的私生子!”
  他顺着梁岳的话茬一说,周遭顿时响起了几声噗嗤的笑。
  因为梁岳抢先说了,他这样一说出来,反倒没有人相信。
  罗老白了他一眼,重重说道:“胡闹!”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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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小阁楼 【二合一】
  “罗老……”洪喜眉头紧蹙,一时间陷入窘迫。
  他好像不知怎么说,才能让这些人相信自己。即使报出梁岳的全部身份,这些人也会觉得是自己在构陷他。只有让他们自己去查,反正这小子一时半会应该也没法跑。
  于是他说道:“罗老你手眼通天,可以去查他的身份。他若不是梁辅国的私生子,我自把人头奉上!”
  梁岳也大声与他对呛,“我若与梁辅国有半点血缘关系,叫我天打五雷诛灭!”
  他当然敢发这样的誓,因为他的父母十分清楚明确,母亲和当朝左相没有半点瓜葛。所有的那些谣言,都不过是起源于一些小小联想,经过一次次的巧合印证,结果就成了真的一样。
  洪喜见他这般笃定,冷笑两声,“好,你够狠。”
  “放肆!”罗老沉沉喝了一声,“小林的事情,我自会派人去查。洪喜,今日诸位老大聚在这里,倒是在商议你的事情。”
  原本洪喜刚来时,修为高绝、手段强硬,迅速就收服了一票小弟。罗老也很欣赏他,给了他不小的纵容。
  可是他近来对周围众老大的地盘都开始了吞并打压,大有要一统采石场的势头,罗老这才觉得不对,本就想要敲打他一下。
  像罗老这样地位超然又懒得经营势力的人,就是要靠一众势力对他的尊敬,形成一个平衡。如果采石场里只剩下洪喜一个老大,那以他的跋扈性格,还怎么可能会尊重他这样的老家伙?
  “我什么事情?”洪喜凝眉扫视,竟没有一个老大敢与他对视。
  “伱初来乍到不久,屡次侵吞别人的地盘,让那么多人给你交数。根本不拿原来的前辈们当回事,莫不是真以为你在这采石场里天下无敌?”罗老喝问道。
  洪喜轻佻哼了一声,他还真是觉得自己无敌。
  他毕竟是第六境武道修为在身,修为比他高的,大概也不会被送到采石场来。周围那些老大不过都是些第四境、第五境的修为,怎么和他抗衡?
  但凡有个能与他势均力敌的,也不至于要跑来罗老这投诉。
  “好。”罗老看出他的态度,点点头,道:“既然你觉得自己够厉害,那你就回去准备。这一次,我会站在他们那一边。”
  “罗老!”洪喜闻言,还是有些许忌惮。
  旁人他都不怕,可是对于这个老头子,他还是有些不知深浅。
  自打来了之后,洪喜就一直在打听罗老的来历。
  听闻他当初也是在刑部担任要职,在和梁辅国的夺权中落败,落得个终身入狱的下场。至于他在这里的超然地位是靠曾经的人脉还是靠自身实力,他就不清楚了。
  可以说采石场里他唯一没自信必胜的人,就是这一位。
  “我对你没有丝毫不敬,可是凡事总要讲究个公平不是?”洪喜有些怨气,道:“我实力强、兄弟多,他们打不过我,就来这里找你告状。那若是我打输了,他们会把地盘还给我吗?”
  “你实力强当然可以吃大头,但是你想让别人一点也吃不到,这是不行的。不止我不同意,你去找陈校尉,他也不可能同意。”罗老悠悠说道,“我对你说这话,也是为你着想。”
  “呵呵。”洪喜再度环视在场众人,点点头,道:“既然罗老发话,我当然要听。只要这些人别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罗老又道:“小林的事情我也会尽快派人查证,在有结果之前,你不能对他动手。”
  洪喜又狠狠应道:“好!”
  看来是洪喜的话也让罗老产生了一丝怀疑,需要派人去查一查梁岳到底是不是和梁辅国有关系。可今日主要还是为了打压洪喜立威,所以在明知他与梁岳有仇的情况下,就是不让他报复。
  梁岳想在采石场立棍插旗的事情,倒是需要拖一拖了。
  ……
  自罗老那里回来,梁岳倒也不担心。
  采石场里毕竟闭塞,就算他再如何消息灵通,想彻底查清梁辅国有没有私生子、姓甚名谁,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没有个两三天时间是下不来的。
  而自己在这里寻找曹通,估计这两天也够用了。
  他先前已经跟张大年问了,张大年也算是采石场里的老人,路子颇广,可是对于曹通此人,是一点也没有印象。
  梁岳之所以会猜测曹通藏于此处,是因为陈校尉帮忙买金佛的事情。
  什么情况下会需要让一个管采石场的校尉出面?
  应该就是他身处其中,不方便自己办事。
  曹通躲起来本身就是因为知道定钩王的事情,曹无咎担心他被灭口,这才让他消失。可曹无咎也是铁杆的皇帝忠犬,与姜镇业是一边的,两人之间八成也有通气。
  让曹通躲在御都卫监管下的采石场里,留他一条性命,极可能是双方互相妥协之后的结果。
  只是他在这里或许已经改名换姓,或者干脆就不与寻常犯人在一处,这样盲目打探无异于大海捞针。还是得从知道他存在的人着手,采石场里只有陈校尉是必然与其有联系的。
  梁岳来这里打算要找的,就是陈校尉。
  于是他又向张大年问道,“陈校尉平时在哪里?”
  “嘿嘿。”张大年忽然笑得极暧昧,“陈校尉当然是在小阁楼了,他平日就在那里办公,老大你想去啊?”
  “是的,你帮我指下路。”梁岳道。
  “急什么,去小阁楼当然要晚上去,现在这个时间根本不开门。”张大年又道。
  “嗯?”梁岳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什么办公地点白天不开晚上开?”
  “老大你就别装了,你那是想找陈校尉吗?”张大年也就是一脸“我都懂”的笑容。
  说话间,两人就回到了干活的地方,他们都开始叮当开凿山石。梁岳也不好再多问,他也不是坐视别人干活的人,也拿着工具跟着忙活了一下午,以他的修为,自然其他人凿得快,一下午就干出别人几天的量。
  到了晚上,棚里放饭,梁岳正想过去领,就被张大年拉住了。
  “老大,你怎么能吃这个?跟猪食一样。”他满是嫌弃地说道。
  梁岳看向他,“不吃这个吃什么?”
  “反正待会儿要去小阁楼,咱们就去那里吃就行。”张大年拍拍胸脯,“以后还得靠你罩着我呢,今晚我请你!”
  果然和梁岳猜测的一样,那小阁楼应该就是陈校尉开起来,给采石场的犯人提供违规消遣借以敛财的地方。
  他笑问道:“你很有钱?”
  “可不敢说。”张大年赶紧小心看看左右,而后道:“家里怕我在里面吃亏,送进来了一点而已。”
  梁岳好奇道:“那你应该家境也不错,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嗨。”张大年摆摆手,“我做的营生就是把别人暂时用不上的钱财聚集起来,拿去开些产业,钱生钱而已。”
  哦?
  看不出来,居然还是搞金融的?
  梁岳道:“这不是像钱庄一样吗,听着也不违法啊。”
  “还是有一点微小差别的。”张大年略有腼腆,说道:“钱庄那不是等着金主上门存钱嘛,我们的金主一般都是躺在那,看着我们把财宝搬走。而且他们确实用不上钱,我有了收益之后就也没还,可能这一点做得不对吧。”
  “你们这些金主,是不是一般都躺在木头匣子里,有时候看着还挺露骨的。”梁岳问道。
  “老大你说得全对!”张大年道:“你说说,这些人是不是用不上钱?我拿去花一花,不也算是物尽其用吗?”
  好么。
  以为你是干金融的,原来是干摸金的。
  那进来倒是不冤。
  “我平时都藏得死死的,生怕露富被人盯上。不然像我们这种实力弱的,转眼就要让人抢走,这也是看你来了,有人罩着,我才敢去消遣一下。”张大年颇有些可怜巴巴的语气。
  梁岳表示赞同道:“在这种地方,藏好一点确实很重要。”
  “嘿嘿。”张大年略带几分傲然道,“反正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哪怕脱得一丝不挂,你也找不到钱在哪。但是我一抬手,几百两银子不在话下。”
  梁岳眨眨眼,点头道:“那你藏得是蛮深的。”
  ……
  自罗老那里回来以后,洪喜也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现在周围一大片山头都已经归他管辖,在这里开采石料的人都得向他交数。交不上石料也没关系,那就交钱。靠着过硬身手,在这一片没有人敢违抗他。
  这是他即使在罗老面前也敢嚣张的资本。
  可是当他来到一座小山包上,神态却突然变得恭敬了。
  在这座山头的背阴处,一个身着囚服的老人正躺在一块大石上,悠哉地睡午觉。他看上去五十许岁的样子,未见白发,虽然同样身处这满是灰土的环境中,却是鬓发整洁,脸颊干净。
  洪喜站在边上,安静等待了一会儿。
  半晌,老者方才缓缓睁开眼,“嗯?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义父,我看您老睡得香,没忍心打扰你。”洪喜谄媚笑道:“我就在这等了一会儿,也没多久。”
  在对待干爹这方面,他确实颇为专业。
  “哈哈。”老者笑了两声,“你小子倒是有心,老罗那边怎么说?”
  “那些人果然抱团去找了罗老,罗老威胁我若是再抢他们的地盘,就站在他们那一边跟我对打。”洪喜道,“我担心他实力强,没敢和他翻脸。”
  “呵。”老者冷笑一声,“他当年不过一鹰犬而已,来到这里倒是作威作福了。”
  “义父,你知道他的来历?”洪喜立刻凑近问道。
  看样子自己打探许久没结果的事情,义父是知晓的。
  “他当初是刑部几位宿老的领头人,修为确实不弱。原本刑部宿老地位崇高,对他们已经足够尊敬了。可他居然还想借此施压,插手刑部事务,培植自己的党羽势力,与刑部的官员夺权。”老者笑道:“谁知道逼走了一任刑部尚书之后,再上任的是梁辅国。”
  “他还想与梁辅国斗一斗,结果没用多久,就被斗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洪喜这才了然,点点头,内心寻思着,看起来果然还是义父的来头大。
  他对于义父的身份同样不甚明晰,只是当初刚到这里时,他横扫周边所向披靡。只有眼前这老者,他白天要求对方交数,晚上就收到了陈校尉的警告。
  不想死就对他尊敬点。
  洪喜立刻意识到这老者来头相当大,连陈校尉提起时都是很敬畏。他敏锐的义父嗅觉立刻动了起来,觉得这是一个绝佳机会。
  在找义父这方面他确实是有天赋的,一开始他的目标是罗老来着,想要跟对方套套近乎就提出拜义父这件事。发现眼前老者以后,他立刻就转换目标,专攻此人。
  老者原本还不愿意理他,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非要给自己养老,一来二去才勉强答应下来收了他这个义子。
  洪喜有些什么事来请教义父,往往都是有答案的。久而久之,愈发加深了他对眼前老者深不可测的印象。
  他知道,这个爹,认对了。
  经历过卢远望的事情,让他明白,认对爹,很重要。
  “对了。”提起梁辅国,他又笑道:“还有另外一个事,我刚刚在罗老那里见到了一个人,居然是梁辅国的私生子!”
  “嗯?”老者忽一凝眉,道:“谁?”
  “那人绝对是梁辅国的私生子,如假包换!我在外面和他打过交道,消息来源十分可靠。”洪喜笃定地说道,“可笑那罗老将梁辅国引为仇敌,却被他的儿子骗得团团转,我都说了他还不信。”
  其实就算罗老不警告,他也并没有考虑报复梁岳的事情。
  开玩笑,梁辅国的儿子,即使是真有大仇,他也不可能考虑去报复,除非是活够了。
  何况他和梁岳要说有什么大仇,那真算不上,直接的接触也不过是当初阻止了他抓白止善而已。现在回想当时那件事,他其实从根本上就认错爹了。
  梁辅国才是真正的大爹。
  卢远望和他比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所以洪喜对梁岳真正的敌意来源,其实是出于一丝嫉妒。
  凭什么?
  我在这里寻寻觅觅,就为了找一个好爹,凭什么你天生就有?
  可这一丝嫉妒,并不足以支撑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告诉罗老,是想让他动手,如果他不动手,洪喜自己绝不可能对付梁岳……反而以后看见还要躲着走。
  “梁辅国?”老者眼眸陡然深邃。
  “怎么?”洪喜见状,有些紧张地问道:“义父你也和他有仇?”
  “没有。”老者摇摇头,可眼中神光明灭,显然是在思考什么。
  片刻之后,他抬眼看向洪喜,对他提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要求,“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
  早上好呀。
  祝大家七夕快乐,这张写二合一,不是为了偷懒,是对大家的一种祝福。
  祝大家今天都能有与自己合一的人。
  (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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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飞头 【二合一】
  夜色中的采石场内侧,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小阁楼,隐藏在山壁之后,需要爬上一座山坡才能看见。
  站在坡顶,依稀就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陈校尉在采石场里开了这小阁楼,准许外面的家眷送钱进来,就是供大家在这里消遣。每日在这里吃苦受罪,大家盼的就是晚上这一会儿功夫,哪怕再贵也忍不住想来。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来这里的,除了有钱,还得是有势力庇护的人才行,像是我以前要是来上一次,恐怕立马就要被人盯上,隔天就要遭勒索了。”
  张大年一边领路,一边给梁岳做着介绍。
  阁楼只有两层,外面看上去还有几分简陋,看起来盖得很随意。唯一的优点是占地很大,反正采石场里大把荒地。
  门口处有两名守卫,见到他们过来,立刻横起目光打量,张大年赶紧又掏出银子打点左右,这才进来。
  “这种地方不止陈校尉发财,跟着他的一票兄弟也得发财,才能长长久久,所以每次进来都得先交这一份门票钱。”进门以后,他回头笑道。
  有这么一个懂规矩的人跟着,梁岳也感觉很省心。
  一进门,就是喧闹嘈杂的几张大赌桌,一群犯人围在那里,赌得眼珠通红。场间还有浓妆艳抹的女子穿梭其中,在这里的好姑娘未见得多年轻漂亮,但是采石场里的犯人也不挑,一样愿意为她们花大价钱。
  “各个老大一般都会进包间,里面会安静一些。还能操办饮宴,想吃什么玩什么,都可以提要求,只要花够钱,都有人帮你从外面弄进来。”张大年指了指厅堂那边的包间,“要是真有钱的啊,在这坐牢比在外面还舒服呢。”
  “难怪那么多人都运作想要来采石场。”梁岳这才明白原因。
  “陈校尉就在楼上,老大你要是想要见他,就可以上楼,让护卫通报一声。”张大年又道,“不过每天都有很多老大想见他,要不是拿着厚礼,恐怕没机会进门。”
  “没事,我已经备好礼了。”梁岳微笑道。
  “嗯?”张大年打量了一下梁岳前后,“你也会藏了?”
  “我可不会伱那招。”梁岳赶紧撇清嫌疑。
  逛了一圈之后,他不想在这一层久留,想要赶紧上楼。
  他需要见一见那位陈校尉,转达一下梁辅国的意思,这也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如果是从正规途径登门找人,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警觉,这样以犯人身份来,就比较隐蔽。
  可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乓的一声!
  一团黑影猛地撞破窗扇,飞了进来。
  起初还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这里每天的打架斗殴事件也不少,众人只当是又有什么乱子。
  可看过去的人却都惊呼出声!
  原来这撞进来的,赫然是一颗乌黑头颅!头发乱糟糟遮住脸面,因为飞的速度很快,一时看不清长相,隐约还闪烁着一层黑光,带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一颗会飞的人头?
  ……
  梁岳见到这一幕,也略微惊讶,但暂时没有出手,只是拉着张大年后退到墙边,静观其变。
  那乌黑头颅飞到厅堂中央时,终于引起了所有人的惊觉,下面的犯人们纷纷抬起头,有人大喊一声:“什么妖怪?”
  “是人头!”犯人中不乏武者,直接将手头酒壶掷出去,正中那飞头。
  可就听铛啷一声,酒水四溅,那颗头颅毫发无损。
  下方有修为高者,抬手便用散碎金银飞出,咻的一声,正中那飞头眼眶,罡气极强,可也难伤其分毫。
  反而是旁边有人喊道:“你拿钱砸它干嘛?”
  “你不见此妖物坚硬异常?不用金银硬器,如何能破其防御?”出手者回道。
  “那你拿自己的钱砸啊,拿我的做什么?”旁边的人大声道。
  出手者沉默了下,道:“我的钱有用。”
  “去你的吧!”旁边的人一怒,便和他先厮打起来。
  场面混乱之极,那飞头在半空悬了一息时间,好像在找什么目标。紧接着定住,忽然双眸处亮起金光,朝着下方一扫。
  咻咻——
  两道金芒如同飞箭,将下方一人胸膛狠狠穿透!
  “啊!”那人惨叫一声,倒地哀嚎,“救命啊!”
  梁岳见这飞头伤人,不再坐视不理,当即飞身而起,凌空一掌凝聚罡气,就要将其击落!
  嘭!
  可这飞头躲也不躲,任由他一掌打在面门,居然只是被砸飞出去,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伤损。
  “好硬?”梁岳落地以后,也惊讶于这头颅的硬度,若非神铁铸造,就一定是经过百般祭炼。
  门外与二楼的护卫也都听闻动静赶到,看到这飞头,纷纷拿长枪刀刃与劈砍,砍得火花四溅,依旧是难以破防。
  飞头被打出几丈远后,再度锁定地上那伤者,忽地张开口,“呼——”
  一团炽热烈焰喷出,瞬间将那人头颅灼穿,再听不见哀嚎之声,显然是不活了。
  当众杀完人之后,这颗飞头掉转回去,又撞破门墙飞遁。
  一来一回,杀人即走,这么多人居然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再看地上那人,已然被毒火灼穿头颅,烧得面目全非,脸上模糊一片。身下一圈血泊,模样凄惨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围拢过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采石场四周都有严密阵法,很难有外来妖物作乱,莫非是咱们采石场里面出妖了?”有人惊惶道。
  “什么妖物?分明是巫族飞头术!”有见多识广者,当众说道:“肯定是咱们采石场里来了巫修。”
  “飞头术?”众人闻言惊诧。
  经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梁岳也知晓了这飞头术的来历。
  据传是巫族之中的一门邪术,他们认为头颅是人身体上最强大的部位,拥有最强大的灵觉与最坚硬外壳。它不止不是弱点,反而身体才是累赘。
  经过代代钻研,还真被他们研究出这一门神通,可将头颅离体而不死,而离开身体的头颅经过祭炼修行,强大无比。
  不仅能飞天遁地、杀人放火,而且只有一颗头,来去如风,速度奇快。
  最重要的是,它变得很硬,完全难以破防。
  但是这样的飞头术弱点也极其鲜明,首先就是剩下的肉身,必须得有信得过的人看护,一旦肉身出一点事情,头颅久不归位,也会衰亡而死。
  二是头颅是强点也是要害,一旦在外战斗时遇到比自己强得多的人,头颅被打破,当场就要死亡。
  也就只有巫族那些邪门的修行者,能琢磨出这么多的古怪神通。
  “嘿。”张大年小声道:“要是我们当初会这门神通,都不会被抓了。只需要挖个小小的盗洞,根本没人能注意到。”
  “可是那样的话,你要用什么把金主身上塞的那些宝物取出来呢?”梁岳也小声质疑,“用嘴吗?”
  张大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顿时打了个寒颤,“那可不行。”
  “都退后!”几名御都卫的守卫持刀围住尸首,屏退纷乱的众人,暂时让场间安静下来,又有人喝问道:“谁知道死的是谁?”
  “我知道。”旁边有人举手道:“死的是陈和,听说是陈校尉的侄子。”
  几名守卫纷纷皱眉,面色不佳。
  陈校尉也是出身陈家的旁系,属于是和主家关系不大,但也能攀个亲戚那种,要比陈举还旁几倍。
  而这名陈和则是在族中更近一些的旁支子弟,因为犯了事要坐几年牢,才运作到神都采石场来。陈校尉一直想找机会向陈氏主家攀附,立刻就拍胸脯照顾这位子侄。
  陈和虽然实力不强,但是靠着家族钱财支持和陈校尉的特殊庇护,在这里混得也是颇风生水起。
  今日他死在这里,还真是有些麻烦。
  若是旁的犯人,就是死上十个八个,陈校尉估计也不在乎,可这一个死了,就足以让他大发雷霆。
  “我去禀报校尉,你等在此守好现场。”其中一名守卫说道,接着就噔噔噔跑上楼。
  梁岳好奇地看了眼上面,底下这么大的动静,上面的人就一点没听到?
  他招呼了一声张大年,道:“咱们也上去。”
  “呃好。”张大年正在那看热闹呢,被他叫了一声,立刻也跟上。
  ……
  上了二楼阶梯,梁岳才发现此间内有乾坤,每一道阶梯上都有符文阵法,应该是某些隔绝声音气息的阵纹。
  若没有这些阵法,只怕底下夜间吵闹,上面的人也受不了。
  刚登上楼梯口,就见到数名持刀守卫堵在那里,面对来人,虎视眈眈。
  梁岳赶紧道:“我们有要事求见陈校尉。”
  一名守卫警惕地盯着他,道:“去门外等待,等人通报。”
  梁岳与张大年通过此处,沿着五步一守卫的长廊走了过去,尽头是一处候客的大厅,厅内有许多座椅。厅堂另一边的门,才是陈校尉的房间。
  看来是要见他的人,都得在此处等候通报。
  梁岳一进大厅,发现这里居然有好几位熟人。
  在厅中最前列的,赫然就是他白天里见过的罗老,罗老不远处坐着的,是一脸嚣张的洪喜。
  见到梁岳进来,罗老微笑示意,洪喜则是好似心虚一般地低下了头。
  有些奇怪。
  后排有两位不认识的犯人,看气势做派应该也是采石场里的老大。
  其中一人抱着个匣子,很宝贝地护在胸口;另一人则是身后站着两名黑袍罩住通体的神秘人,看露出的眼睛应该是女子。
  看来是一位献宝物,一位献美人,都是来讨好陈校尉的。
  最后面的一人,梁岳也认识。
  此人端正坐在那里,一头长发,面容阴冷,目光中带着些许寒意。见到梁岳的瞬间,却是露出一丝玩味的眼神。
  梁岳见到他,也不由得一笑。
  这偌大个采石场,怎么进来以后这么多熟人?
  此人正是饮马监的曹义。
  之前梁岳与他一同办案,觉得他身有正气,还是个不错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梁岳坐到他旁边,笑道:“在下姓林,诨号豹子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曹义。”曹义想来是没有什么父子谣言的困扰,也懒得改名换姓,直接报上真名。
  “哦?”梁岳问道:“曹兄是来做什么的?”
  曹义淡淡道:“寻人。”
  说罢,他又反问了一句:“你呢?”
  “和你差不多。”梁岳心中提前警惕,曹义也是曹无咎的干儿子,与曹通虽然隔着几十年,但也是干兄弟。
  他来这里莫非也是来找曹通的?
  可想想又不对,既然是曹无咎让曹通躲起来,最起码他自己要知道曹通的所在吧?
  何须再派人来找?
  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一切也脱离了饮马监的掌控?亦或曹义来这里另有目的,只是一桩巧合?
  两人坐在一处,各自思忖,都没有再出声。
  片刻之后,一名守卫走出门来,道:“陈校尉处理完事务了,请罗老入内。”
  他所说的事务,应该就是方才楼下的那件事情。
  罗老起身入内,开门的间隙,梁岳能见到,里面金色的地毯,隐约有一道身影坐在屏风后。
  过了一阵子,罗老走出,瞥了一眼洪喜,脸上带着些许冷笑,缓缓下楼离开。
  接着那守卫又走出门,道:“陈校尉请马老大入内。”
  这一次,洪喜的面色微变。
  因为他来得更早,排位明显是在那马老大前面的。陈校尉却让后来者先进去,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先前罗老与他说了什么,并且起到了作用。
  那捧着个匣子的男人笑着进入,这一次交谈的时间要短很多,马老大喜滋滋地走了出来。
  守卫再度通报,“请薛老大入内。”
  那位体格宽厚的男人带着他身后的两名黑袍女子,一同进入了门内,在他进门时,可以听到里面发出的爽朗笑声。
  可是过了一会儿,那薛老大却又一脸憋屈地走了出来,身后那两名黑袍女子紧随其后,看起来送礼并不顺利,还挨了斥骂。连带着那两名女子,三人都垂头丧气。
  不知是陈校尉对礼物不满意,还是他提了什么要求触怒了陈校尉。
  守卫再度出现,道:“请曹先生入内。”
  曹义起身,朝梁岳点头示意,之后也走了进去。
  这一次的时间也很短,不知道曹义与他说了什么,出来以后面色微微阴沉,似乎有些不满。
  但再不满也比不上前排的洪喜,他依旧坐在那里,大马金刀靠在椅背上,可神情已经没有那么嚣张了,反而是有些郁闷。
  曹义走后,守卫再度出现,道:“请洪老大入内。”
  晾了洪喜许久之后,陈校尉终于还是通知他进去了,看来还不是完全放弃他,只是想挫一挫他的锐气。
  洪喜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可就在他随着守卫上前,推开门扇的一刹那,屋子内突然传来重物倾倒的声音。
  噗通!
  梁岳听到这声音,以及感受到一丝火气,顿时察觉不对,他快步上前,与洪喜一同看见了一片凌乱的场景。
  眼前屋内,屏风倾倒,桌椅破碎。
  一具被烈火灼烧的面目全非的尸首趴在地上,身上穿着军服,倒在一片血泊中,死状与先前楼下那人一模一样。
  而一颗黑漆漆的头颅正撞破窗扇,飞向屋子外面!
  又是那颗飞头!
  早上好啊。
  这两天的情节比较难写,坐在那里没有思路,来来回回构思了好久才想出个大概,所以写得很慢。一度想过要不要请假,最后还是弄出两章二合一,好歹更出来了。
  更得晚还少,还是得道个歉。
  不过把案件构思好,后面就能顺利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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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诈骗【求月票!】
  看到那飞头将要逃窜,洪喜又紧追上去,飞起一拳,背后龙虎法相升腾,轰然砸在那头颅上,隐约有喀喇喇裂响。
  可即使是第六境强者的一击,居然依旧没有将那飞头留下。
  眼看着那东西就从窗口遁走,隐入遥遥夜空,洪喜忿忿一声,“哼!”
  待他回过身时,走廊上冲过来的守卫已经将屋子团团围住,包括中间陈校尉的尸首。先前房门打开时那一幕,走廊里的人都看得到。立刻有人吆喝着冲出去追那飞头,可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连洪喜如此强者都没追上,何况是这一群修为不如他的守卫?
  梁岳看着那群人自窗户窜出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身子一动,来到窗边,也跳了下去。
  就见下方也是一片砂石地,上面有一个个凌乱的脚印,很多都是方才的守卫们踩的。梁岳低头仔细看了几眼,目光若有所思。
  再抬头时,就有几名守卫追下来,持着刀刃威胁道:“休得离开!”
  “我不走。”梁岳嘿嘿一笑,又随着他们回到了楼上。
  方才在场的洪喜、张大年、梁岳,包括刚刚走的曹义都被带了回去,看来是怀疑他们几个也可能与陈校尉的死有关。
  在场发号施令的是陈校尉的副手,采石场御都卫的二号人物,一个体型略胖的中年卫官。他看上去神情有些紧张,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看着眼前几人,道:“将他们都押进大牢,等明日上官来了再审吧。”
  看来他是不打算自己查案,来担这个干系了。
  可梁岳却出言道:“长官,破获凶案最珍贵的就是刚刚发生这段时间,场中线索最多,难道您就打算空等?”
  “闭嘴!”那卫官怒喝一声,“这哪儿有你们这些犯人说话的地儿?”
  “该闭嘴的是你!”曹义突然顿喝一声,亮出身份腰牌,“饮马监黑刀统领在此,此间既然校尉身亡,那此案暂时由我来接手。明日御都卫上官到来前,由我来调度查案事宜,你们有意见吗?”
  “饮马监?”周围几名御都卫听到这名头,顿时惊得两股颤颤。
  要知道,饮马监就代表皇帝的耳目!
  他们看到的东西,就是皇帝会看到的。御都卫在此藏污纳垢,滥用职权敛财,没想到居然被一个饮马监的人混了进来。
  若是陈校尉在,说不定还能运作一番,再不济有人顶锅。
  可眼下陈校尉恰合时宜的成了死鬼,若再追究起来,要知道,他们在这里面都没少分钱。
  曹义环视一周,又威胁道:“若伱们配合号令,这里的事情可以都算在陈校尉身上,不会追究从犯。若是你们阻碍查案,那定然数罪并罚。”
  “卑职愿意配合!”由那卫官领头,一众御都卫顿时服服帖帖。
  曹义的饮马监黑刀统领,从级别上并没有比那卫官高,可就是靠着一手恩威并施,成功拿下了大权。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做?”那卫官变脸之后,凑过来谄媚笑道。
  “待我考虑一下。”曹义示意他稍等,之后看向梁岳,十分自然地问道:“你怎么看?”
  周围的御都卫都一阵无语。
  你那叫考虑吗?
  用别人的脑子想自己的问题?在考场上跟老师这么说,当时就给你抓起来。
  梁岳也料到他要问自己,便一抬手,“这位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不借!”那卫官蹙眉道,“大人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给你脸了,借这借那的。”
  “滚。”曹义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好嘞。”那卫官立刻转身溜溜远离。
  ……
  曹义带梁岳到一旁隔间,道:“关于此案,你可有头绪?”
  “略有一些。”梁岳笑道:“不过你要是想让我帮你破案,你也得跟我说句实话。”
  “你想知道什么?”曹义问道。
  梁岳直接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是来找谁的?”
  曹义深深看他一眼,旋即道:“来找我义父多年前的一位义子,他应该就在这采石场里,可是却突然没有了音信。我义父担心他遭遇不测,便派我来寻找,唯一知道他下落的人,是陈校尉。”
  “那你方才见到陈校尉?”梁岳眼中光芒明灭。
  若是如此说来,曹义来找的正是曹通,可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应该并不密切。
  极有可能那位饮马监执掌是担心定钩王对曹通下手,所以才派曹义来寻人,确认安危。
  “见到了,可是他不太配合。”曹义皱眉道,“我与他说任何事,他都只装傻推脱,让我明日再来。”
  “这样啊……”梁岳猜测道,“你之前从未见过陈校尉是不是?”
  “当然。”曹义颔首。
  “既然你对我如此坦诚,那我也不瞒你。”梁岳道:“你最好先派人封锁整座采石场,不许任何人进出。然后再让人好好确认一下,死者是不是陈校尉。”
  说完,他就转身想要离开。
  曹义又问道:“那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梁岳一笑,“和你差不多。”
  曹义似乎猜到了什么,顿了顿,而后说道:“那咱们就来比一比,看谁先找到想找的人。”
  晚间,梁岳和张大年安稳回到了一群人住宿的营房。
  路上他便又打听道,“那马老大和薛老大,各自是什么来头,你了解吗?”
  “这个还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们都是陈校尉的心腹。洪老大来之前,这里地盘最大的就是他们俩,所以他们也是与洪老大对抗的主力。”张大年叹息道,“要我说,还真不如让他们两个继续管,起码交的数没有那么多。自从洪老大管咱们这片,交的数比之前多了一倍,可真是太累了。”
  ……
  翌日清早。
  昨夜的风波已经很快传开了,陈校尉被杀的消息在采石场里传遍,顿时人心惶惶。
  陈校尉执掌采石场多年,虽然只是校尉官职,可这里土皇帝一般的权力,可真是给个将军都不换。他即使有升迁机会,也都推托不肯离开。
  这里的犯人也都习惯将陈校尉当成这里的山大王。
  不想他居然如此暴毙。
  虽然御都卫已经派大批人马连夜封锁了采石场,不许任何人进出,可刑部还是送了几个新犯人进来。
  其中有一个容貌儒雅的年轻人,闭着眼,被引到梁岳他们这一队。
  “张兄,给你介绍下,我的好兄弟……鲁达。”梁岳指着他说道。
  这年轻人,正是玄门白石一脉传人,莫求人。
  张大年凑上来,热情打听道:“鲁兄弟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呀?”
  “我在街上给人看手相。”莫求人答道。
  “啊?”张大年诧异,“看手相现在也犯法?”
  “不是。”莫求人摇头道:“我被告的罪名是诈骗,因为我其实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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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现身 【求月票!】
  莫求人来了以后,梁岳便道:“张兄,你知道那薛老大在哪里吗?”
  “薛老大的地盘离这不远,老大你要找他?”张大年有些犹豫道:“那薛老大虽然实力不如洪老大,可脾气不比他小。对陈校尉就是百般逢迎,对我们这些普通犯人非打即骂。”
  “不用怕,有我在,谁敢打你?”梁岳拍拍他肩膀。
  张大年便不再多说,带着梁岳和莫求人去寻那薛老大,翻过一片山头,便是另一处场地,山壁间的人影密集一些,都在叮当做工。
  绕过山正面,侧面就有一处阴凉的空地,可见三五个汉子正在此处纳凉,也不做工,只是闲聊。
  中间被簇拥的一个,就是昨夜见过的薛老大。
  他躺在一处打磨光滑的大石上,斜斜地倚着,状态慵懒。
  见到梁岳他们走过来,此人目光警惕起来,一个眼色递过去,身旁小弟纷纷起身,喝问道:“哪里来的?做什么?”
  梁岳微笑道:“想找薛老大问几句话。”
  “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和我说话的。”薛老大淡淡说道。
  他的不配合倒也在预料之中,梁岳没说什么,只是身形忽然一纵,一拳便将面前的汉子放飞几丈远,反手一肘,将刚扑过来的汉子当胸顶飞。
  后面两人见状,居然都从后腰拔出短刃来,采石场这种监管,他们能带进来利器也不奇怪。
  但梁岳也不怕,飞腿一扫,干脆利落将两人一同荡飞。
  三拳两脚,便将这几个汉子随意收拾了。
  之后再看向薛老大,依旧是笑问道:“我现在能问几句话吗?”
  薛老大不知何时已经从大石上坐了起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只说了一声:“坐。”
  之所以一言不合就动手,是因为对于这种欺软怕硬之徒,这是最简单的方式。伱要是跟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费大把力气他还要诓骗你一下。
  上来先打一顿亮亮肌肉,他立马就会服帖很多。
  “我最想问的就是一个问题。”梁岳直言道,“陈校尉去哪了?”
  薛老大面色不变,眼神轻轻一转,道:“我不知道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陈校尉昨晚不是死了吗?当时你也在场。”
  “就是因为我也在场,所以我才确定陈校尉没有死。”梁岳笃定地说道。
  薛老大好似震惊,道:“你为何敢如此肯定?”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陈校尉在明知道楼下出现飞头术杀人的情况下,却没有安排增加任何守卫,也不做任何提防,就那么让飞头又杀掉了自己。”梁岳道:“他如果是这般大意,怎么可能掌管采石场这么多年安然无事?”
  “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薛老大转过头,低低说道。
  “薛老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梁岳微微蹙眉,道:“如果陈校尉没死,那他只有一个离开的可能,那就是你们联合起来耍了一个小诡计。”
  “那颗飞头根本不是外来的,而是就在陈校尉的屋子里。当时在场修为高的人很多,如果那颗飞头像在楼下那样破窗而入,早就会引起警觉。而窗户上的痕迹也可以佐证这一点,只有破出的痕迹,却没有破入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马老大献宝的那个匣子,里面应该就是那颗头。”
  “而你带来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面貌看似女子,其实却是男人,而且体型与陈校尉近似。陈校尉体态清瘦,要伪装成女子也没那么难。你在跟陈校尉交谈出来以后,那两个人就低头掩面,因为其中一个已经换成了真正的陈校尉……曹义从没见过陈校尉,所以他不知道他见的那个人,并非正主。”
  “你这根本都是猜测!”薛老大不耐烦地挥手道:“不用再跟我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薛老大,你得想清楚一点。”梁岳道:“现在我来跟你说,你说是捕风捉影。等到饮马监的人来跟你说,你可就没有这么硬气的机会了。你早点说出来陈校尉在那,对你自己也好。”
  听到饮马监的名字,薛老大显然是慌了一下,陷入一丝犹豫。
  正当此时,那边砂石之中突然窜起一团乌光。
  又是那颗飞头!
  ……
  嗖——
  那飞头腾空而起,冲着几人杀来,双目一闪,就放出两道金光,直奔薛老大射来!
  梁岳抓着薛老大,向前一扑,躲过这飞头的金芒,同时口中高呼道:“鲁兄!”
  前方莫求人虽然目盲,可神识灵敏,早察觉到有飞头升起,双手一招,便有一架二胡出现在他手中。
  张大年在出事第一时间就缩到一边,看见梁岳高喊,莫求人出手,还以为他是个隐藏高手。
  结果见他一招手掣出二胡,顿时有些焦急,“嗨,敢情你是来配乐的!”
  莫求人一拉弦,立刻有涩哑的声音响起,那半空中的飞头听了,居然为之一滞。
  随着他弦拉得越来越急,飞头的挣扎也越来越剧烈,似乎要脱离某种控制一般。莫求人侧耳寻了半圈,突然向侧前方一指,道:“在那边三十五丈!”
  梁岳顺着他指的方向,瞬间飞掠而出,不留名同时在手,剑气汹涌溢出,声势猛烈无比。
  绕过那边山壁,果然见到一个缩在石坑后的身影,正在双手凌空运转印诀,像是在对抗着什么。
  此人正是昨日那马老大!
  梁岳的现身,让他悚然一震,手抖了一下。
  那边的飞头瞬间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响。
  这边马老大转身就想逃,梁岳也不出剑,飞身一踢,嘭——
  这一脚正中马老大的头颅,将他踢得侧飞数丈出去,七荤八素地跌倒在地。
  梁岳将他拎着走回来,与那薛老大丢在一处,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薛老大才发问道:“老马,你要杀我?”
  “这这……”马老大支吾了下,才重重叹口气道:“这都是校尉让我做的呀,我不敢不从。”
  那边莫求人拎起那颗飞头,双手摸着检查了下,微笑道:“应该是西洲傀儡门的手艺,材料很好,但是做工糙了点。若是技艺再精进些,也没那么容易被我扰乱灵识。”
  “这是咋回事情?”张大年这才从一边探出头来。
  不得不说,这厮属实是有些专业素养在身上。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他已经在石地上挖出个大洞了,又用一块石板掩好,简直是先天盗洞圣体。
  “昨夜我接触这头颅的时候,就察觉有些不对。”梁岳说道:“若真是传说中的飞头,那总该有些痛觉才是。可就连洪喜那般强者全力一击,都无法令其发出半声呼喊,更像是一件死物。而且飞头术肯定不需要像傀儡那样近距离操控,施术者离战场越远便越安全,可我就在小阁楼的外面,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脚印,更像是有人离得很近在操纵。有了这些猜测,我便请了我这位精通炼器的朋友,果然发现了不对。”
  他看向地上的马老大与薛老大,“两位大佬,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
  早上好呀。
  整个第二卷就没写几个案子了,怎么还有人说写探案集。我现在也不乐意写案子,费心费力也写不好。就是剧情到这了,应该有一个保持一些氛围,很快就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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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热门专业 【求月票!】
  “薛老大先说吧……”
  “马老大先说吧……”
  “你先,你年纪大。”
  “正该你们小的先来……”
  在梁岳灼灼逼人的视线下,面临招供这个难题,两位老大还谦让了起来。
  “别争了。”梁岳不耐烦的一挥手,“怎么还整上尊老爱幼这一套了?长相英俊的先说!”
  “这一切都是陈校尉指使的,我二人都……”马老大立刻开口,就要招供。
  “去你的!”薛老大一拳砸他面门上,将他按在身下,“诸位,这回得听我先说。”
  那马老大一看就是炼气士或者秘术师,玩神通的。刚才离得远薛老大不是他对手,现在近身就攻守易势,马老大只能忍气吞声。
  “我是这采石场里的老人了,自打十九岁来这里挖石头,快三十年,陈校尉都没我来的时间长。”薛老大开始讲述道:“在他来之前,这里就是一片无人在意的荒蛮之地,每天都要死上个把人,事情不闹大根本没人管,闹大了就来人杀一批。前些年西北大战胜了,又大赦天下放走一批,只有重犯才继续关押。和我同期的犯人,基本就不剩下几个了。”
  “这里的改变就是自陈校尉来了以后才有的,他整顿秩序,又开办小阁楼。虽然是从我们这些犯人身上搜刮钱财,可也让人有了奔头,起码只要愿意拼,还是能有享受。所以我们这些老人,都很服气他。”
  “前阵子洪喜那小子来了,他仗着修为高横行霸道,想要当整个采石场的老大。我们哪里能容他,可又打不过……”说到这里,薛老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只好去找罗老和陈校尉撑腰。”
  “陈校尉说让我们帮他办一件事情,事后他会将这姓洪的解决。他让我帮他做的,就只是帮他带人进去,再帮助他离开。我不太清楚他要做什么,可是出于这些年对他的信任,我才听从了他的命令。”
  “我们出来混,就要讲义气,所以刚刚你来问的时候,我绝对不能告诉你。”薛老大重重说道,“可他居然不信我,派老马来灭我的口!这我就忍不了了,我所说句句属实。”
  “得了吧。”马老大在一旁忍不住反驳道:“陈校尉就是料定你口风不严,这才派我来灭口!”
  “我当初被施了十八般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都没把我同伙的兄弟们供出来!否则我只是盗个墓而已,何至于终身拘禁于此?”薛老大高声道。
  “那是因为他们没用对方法,只有酷刑,但凡用上一丝美人计,你扛得住吗?”马老大质问道。
  薛老大理直气壮:“五十岁以上我绝对扛得住!”
  “要求还怪高的。”梁岳按住他,示意马老大道:“你可以开始讲了。”
  张大年倒是颇为眼亮,凑过去捅了一下薛老大,“哥,你也是倒斗的?”
  “没错。”薛老大颔首道:“正经卸岭力士传人,兄弟八百,移山填海。”
  “在下摸金校尉,幸会幸会。”张大年上前握住他的手。
  薛老大不由得也露出精光,“寻龙分金看缠山?”
  “一重山是……”张大年话没说完,就被梁岳一把扒拉开了。
  “都到这里了,可别再想以前那门道了,好好改造,将来出去还有好日子。”梁岳没好气地说道:“尤其是你张大年,啥身手还学人倒斗,被抓是便宜你,要不迟早出事。”
  “嘿嘿,哥,我知道。”张大年赔笑道:“我以后绝对再也不找金主借钱了。”
  看着梁岳背过身去,薛老大撇撇嘴,小声道:“有时候我都想不通,金主都没说有意见呢,官府这帮人多管闲事干嘛?”
  “谁说不是呢……”张大年也小声蛐蛐道。
  梁岳看出他也不是有心再干盗墓的活计,而是发现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以后不能长期庇护他。所以才有心和薛老大套近乎,以后好有个人罩着。
  薛老大地位高、实力强,最好的地方在于刑期长,绝对能把他安稳送走。
  于是他也懒得再理,直接对马老大道:“陈校尉怎么交代你的?”
  马老大叹口气,道:“我和他还不一样,他只是佩服陈校尉。而陈校尉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年采石场最大的一场争地盘之战,死了几十号人马,我也差点被人活活打死。是陈校尉亲自出手救我下来,还送我出去医治。可能他也是看我的傀儡术将来有用,可这份恩情我是要记在心里的。”
  “我自幼在傀儡门做学徒,最大的理想是能拜入白石门下,可造化弄人,我后来却做起了墓葬生意。专门就是给人在墓里打造机关,防御盗墓贼。”
  薛老大回头看了眼张大年,“你说我应不应该揍他?”
  张大年不敢大声附和,悄悄点点头,用表情表示同意。
  “那你怎么进来的?”莫求人出声问道。
  “我后来觉得这样来钱慢,想到个路子。”马老大道:“我卖人机关的时候,悄悄留一个印记,这样我就可以找过去。然后破解了我自己的机关,就可以轻而易举拿到里面的财宝。”
  “……”梁岳沉默了一下。
  敢情盗墓这行当现在还是热门专业?
  殊途同归了属于是。
  薛老大和张大年听了,同时抬眼,薛老大伸出手道:“敢情兄弟也是同道中人,那我道歉。”
  “刚刚我也对你出手了。”马老大也怀着歉意说道。
  “嗨!不说那些,都兄弟。”薛老大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张大年也凑过来道,“过往就不说了,未来咱们哥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行了行了,说重点。”梁岳把俩人拉扯开,让马老大继续讲。
  “陈校尉前日对我讲,他可能有一件杀身大祸,需要我帮忙。我说需要我做什么,自然但凭驱使,可他说……”马老大声音颤了下,可见当时的确非常震惊,“要我杀他。”
  “我大惊失色,忙问怎么一回事?他这才说,需要诈死逃生。要借用我的傀儡术,打造一颗能迷惑众人的飞头。”
  “昨夜他让我将飞头先送进去,之后在阁楼外等待,等他现身再出手。我听从他的命令,先杀了一个他的亲族,这样可以摆脱一部分怀疑,之后在外等待。果然没过多久,他就穿一身黑袍出现了。”
  “我不知道阁楼里剩下的人是谁,但他让我出手,我就下了杀手。他之所以要伪装飞头,可能就是因为传说中的巫族飞头术,最喜欢攻人头颅,更利于让他隐藏身份。”
  莫求人道:“你的傀儡手艺很扎实,巧思不多,但大道至简,看得出有一定天分且勤奋修炼过。若经名师指点,其实是有拜入白石一脉作为记名弟子的机会的。”
  “你还评价上了。”薛老大道:“我兄弟那必然是能进白石派啊,何止是记名弟子?”
  “不。”马老大拦住他,说道:“这位少侠虽然看着年轻,可他的傀儡造诣远胜于我,否则刚刚也不能如此轻易截掉我的飞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
  他缓缓说道:“一个盲人吧?”
  “……”梁岳和莫求人一起沉默了下。
  还以为你看出莫师兄的身份来历或者什么其它了不得的东西了呢。
  他是盲人这件事不明显吗?难道他这么长时间一次眼不睁是因为困了?
  顿了顿,马老大才又叹息一声说道:“眼盲之人的傀儡造诣都远超于我,那我再在此道钻研还有何意义?”
  “没事,你好好交代,把陈校尉现在的位置报出来,我可以引荐见一位白石派的传人,甚至还能让他指点你几句。”梁岳上前安抚道。
  “真的?”马老大猛地抬头,“你不骗我?”
  莫求人微笑道:“林兄所言,句句……”
  “你别说话。”马老大指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之后上前握住梁岳的手,“我马上就交代,这辈子若是能见见白石派传人,和他说几句话,我真是死也值了。”
  “不是……”莫求人欲言又止,最终放弃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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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对不住了 【求月票!】
  相比于薛老大,马老大确实是心腹,因为只有他知道陈校尉的位置。
  当几人赶到的时候,就见到在一片背阴的山壁旁,站着一名同样身着犯人服的男子。他身形面容俱是清瘦,眼中微微带着一股漠然。
  见到此人,薛老大的脚步一停,面容中流露出一丝恨意,“陈校尉,我对你没有任何出卖,你却找人杀我,枉费我对你一腔忠义。”
  看来此人就是陈校尉正主了。
  他轻笑了下,“也是无奈之举,我的小伎俩如此轻易就被人看破,也是我没想到的。事已至此,我也唯有一死而已。”
  若是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进行,那应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飞头吸引,他就可以趁机逃遁。可是没想到突然杀出来一个饮马监的人主事,将查案的重点放在了他身上,他一时就无法离开采石场。
  更没想到的是,这里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在追查他。
  “没有人想要让你死。”梁岳走上前道,“陈校尉,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与让我去死无异。”陈校尉摇头道,“曹通这些年躲在采石场,给了我不少好处,我二人相交莫逆。所以我这一次才愿意帮他逃脱,虽然失败了,可我也绝对不会出卖他。你们想要找他,除非踩着我的尸首走过去!”
  梁岳:“?”
  虽然话说得很铿锵有力,可是你明明全都交代了啊。
  原来事情起因是曹通想要逃脱,失去了联系,饮马监才来寻人。陈校尉明知道肯定会找到自己身上,于是才策划了这一场假死,想和曹通一起离开。
  现在曹通应该就躲在陈校尉后面的山坡内,要不然也不叫“踩着他的尸体走过去”。
  琢磨一下他的动机,大概是陈校尉如果直接出卖曹通,那就会惹怒定钩王和曹无咎两人,所以才装这一下吧。
  得到了这些信息,梁岳便道:“将他拿下,咱们进去找找。”
  “不必了!”
  就在众人将要动手时,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顿喝。
  就见洪喜手持利刃,架在一老者脖子上,将他挟持了出来。
  陈校尉沉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洪喜朝梁岳喊道:“我知道你要来做什么了,你是不是来这里抓我义父的?”
  梁岳看向被他擒住那老者,问道:“曹通?”
  “不错,我就是隐姓埋名躲在这里十几年的曹通。”老者在刀刃之下,表现得相当淡然,“或许我十几年前就应该死了,动手吧。在这杀了我,也算是有个了结。”
  “那可不行。”洪喜道:“姓梁的!你要答应让梁辅国还我自由,我就将人交给你!”
  “没问题。”梁岳直接应下。
  “孽障!”老者怒骂一声。
  洪喜嘿嘿笑道,“义父,对不住了。”
  在他的概念里,义父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消耗品。花一个洪饮胜,换了前途,如今花一个曹通来换自由也没什么稀奇。
  只有卢远望那个没用的东西,不止什么都没给他,还换来了牢狱之灾。
  就在他眼看要将人带到梁岳这边时,异变又生。
  嘭——
  ……
  就见一团黑风猛然从旁边窜出,洪喜察觉自己被一凝重威压锁住,正待翻身逃离,就被那黑风撞上,嘭然一声响,整个人就飞上天空,高高飞起重重落下,坠地之后当场重伤吐血。
  第六境武道强者,居然被人一击就打成了这样!
  再看那团黑风消散,显露出一道身形,正是罗老!
  原来他的修为如此恐怖,梁岳暗暗心惊。
  “嘿嘿。”罗老单手擒住曹通,对梁岳笑道,“小子,没想到你居然真是梁辅国的私生子,外面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只有我们在里面的才不知道。”
  梁岳凝眉道:“我与左相毫无关系。”
  曹通见罗老出现,眼中又闪烁出一丝希望,“既然他是梁辅国的儿子,你生平最恨之人,那万不能让他们得逞。今日你护送我离开,我保你自由。”
  “那可不行。”罗老断然拒绝道,“我若是想走,早就能走了,难道这采石场还能拦得住我?”
  “我在这里苦耗,是为了等一个机会,我想要重返刑部,我想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他的语气同样顿挫有力,“而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他再看向梁岳,“小子,你回去给梁辅国带个话,就说……我知错了。”
  “啊?”事态发展又一次超乎众人想象。
  原以为罗老查他的身份,是要借机报复,敢情是要道歉吗?
  确认你是不是他儿子,省得道歉传达不过去。
  “若是让我回到刑部任职,我愿意辅佐左相大人,我虽年迈,可多年来从没有放弃苦修,修为不退反进。”罗老继续道:“左相若有我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这些话我都会帮你传达,相信左相大人也会同意你的请求。”梁岳道:“你先将人交给我。”
  “不行!”曹通高声道:“梁辅国绝不会信守承诺,你杀了我!会有人帮你达成心愿。”
  “嘿嘿。”罗老对此的回应就是两声冷笑,“对不住了。”
  就在他押着人准备来到梁岳身边时,忽听得一声锣响,一群守卫斜刺里杀出,将场间众人团团围住。
  曹义的身影走了出来,看着梁岳,淡淡说道:“我就知道,只要盯着你,一定可以找到想要找的人。”
  “呵。”梁岳笑了笑,“我可以理解成夸奖吗?”
  “当然。”曹义走上前,对罗老说道,“罗长空,当年你就是输给了梁辅国,若是有的选择,也不想在他麾下吧?将人交给我,饮马监可以许你高官厚禄。”
  罗老目光闪烁,显然也是在盘算,怎样做才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他当初的职位也不低,对朝堂上的诸般情况很是了解,曹无咎和梁辅国,这两条大腿选哪个,还真是一个值得权衡的问题。
  跟梁辅国混,无疑会失去尊严;可跟着饮马监混,说不定失去的东西就更多了……
  可这时,梁岳却看向曹义,轻声道:“兄弟,对不住了。”
  “嗯?”曹义微微一怔,不知他是何意。
  梁岳顿喝一声:“出来吧,诸位!”
  就见周围沙土之中突然冒出道道罡气,将一众御都卫卷倒,砂石如同暗器一般四散,数道身影突然出现,从天而降。
  罗老眼中也冒出一丝惊惶,因为他能察觉到来人的修为极可能不在他之下。
  “我猜到这里的情况会比较复杂,所以提前叫了一些帮手。”梁岳缓缓道。
  他本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件事,可在发现曹义以后,他就觉得这里的事态有些复杂,所以除了莫求人以外,还额外唤来了一些帮手。
  一声号令,场间风云突变!
  梁辅国给他的令牌,可以调动刑部一切人马,也包括他手下那批暗中的强者。
  刑徒!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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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少主 【求月票!】
  梁辅国手下的刑徒,个个看起来灰头土脸,刺青污面。穿着囚服隐在这采石场中,可能潜伏十年也不会被发现。
  毕竟让刑徒来伪装犯人,绝对算是专业对口,都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
  跟这里面的老刑徒比起来,终身监禁的薛老大都算是情节轻微。
  曹义见到这一幕,情知不好,有这些人在,凭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难带走曹通了。
  梁岳轻声说道:“曹兄,以你的立场,现在晕过去比较好。”
  “确实。”曹义也看清了形势,点点头,“劳烦了。”
  嘭。
  不知何处飞来一颗飞石,正中曹义的后脑,将他击晕在地。
  刑徒是梁辅国的秘密,虽然饮马监肯定是知道的,可是这件事绝不能挑明,除非哪天皇帝打算彻底清算左相势力了。在这之前,见到刑徒带走曹通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还是异变突起就被打晕更好解释一点。
  罗老目光锐利,左右一扫,忽而见到一个熟人,“高渊,你现在居然也为梁辅国做事了?”
  漫天烟尘中,闪出一高大健壮的身影,汉子刀砍斧凿般的脸庞上,斜斜的一道刀疤,目光森寒冷漠。
  “当年我在寒州军中,因长官庇护当地恶霸为非作歹,闹出事端,企图让我背黑锅,一怒之下打杀了长官,逃亡山中。是你带人追了三天三夜,在雪山之中将我擒获。”健壮汉子沉沉说道:“那时你应该以为我就死了。”
  “梁辅国将你们这些人都凑在一起,当真是胆大包天。他以为自己是谁,有权替陛下赦免死囚?”罗老冷哼一声。
  “天地之间,自有公理。”一名持着黑伞的老妪走出来,道:“我们这些人不死,就是为了替左相大人将这公理继续伸张。”
  “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人鹰犬,助他争权夺势。”罗老颇有些不屑。
  “跟他废什么话?”一名货郎模样的瘦弱汉子高声道:“大家并肩子上,将他拿下便是。他若是敢杀人质,那就将他抽筋扒皮,魂魄塞进你那黑伞里折磨。”
  “嘿嘿。”老妪阴冷一笑,“老太婆这把伞已经多年不收生魂,今日再开开荤倒也无所谓。”
  “住手!”罗老凝眉顿喝一声,怒道:“你们急什么?我又没说不把人交给你们。我只是想说,人交给你们,记得让梁辅国回头把我放出去。”
  他有些气愤于这些江湖人不通规矩,还不兴人嘴上硬气两句了?
  就想谈谈条件而已嘛。
  “你的话我肯定会转达给左相大人,至于答应与否,还是要看他的决断。但你这次立下功劳,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出力,这一点罗老你不用担心。”梁岳劝道。
  算是勉强给了罗老一个小台阶。
  罗老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还是你小子说话中听,那看在你的面子上,人就交给你。”
  梁岳自己走上前,将人从罗老手里接过来。他在场修为较低,是比较能让罗老放下戒备的人。
  擒住曹通之后,才发现他一身气脉都已被罗老锁住,否则也不至于如此任人摆布。
  梁岳先将一颗丹药塞进对方嘴里,同时口中道了一句:“得罪了。”
  “这是什么?”曹通眼见事已至此,反倒有些平静。
  “三日定魂丹,是我从丹鼎派要的丹药。”梁岳笑道:“效果就是服下此丹后,三日之内任何剧毒入体都无法害你。”
  因为之前出过人落狱以后被下毒或者自己藏毒自尽的事情,这次梁岳干脆就提前备好手段提防,找卫萍儿要了这个预防毒药的灵丹。
  虽说没有千日防贼的,可在特定的某些时间,这个丹药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哈哈。”曹通笑了两声,“你倒真不愧是梁辅国的儿子,心思缜密、手段刁钻,颇有其风范。”
  “那就是个误会……”梁岳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
  正值此时,那老妪走上来,说了声:“少主,这个人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左相大人在相国门等你,你现在就可以去见他。”
  听到她这么喊,曹通的眼中也露出玩味的神光。
  就好像在说,大家都挑明了,你还装什么?
  “不是……”梁岳赶紧回身道:“前辈,你叫我什么?”
  “噢,梁仙官。”老妪赶紧改口,“老太婆糊涂咯。”
  梁岳这才点点头,道:“此次劳烦诸位了,那此人就由你们押送回去吧。”
  一众刑徒转身离开的路上,还能听到那位蓬头垢面、手持酒壶的老者教训那位老妇人道:“你在胡说什么?这种事怎么能在外面乱讲?”
  “我以为是真的嘛,毕竟左相大人何曾将刑徒交给外人……”老妪小声辩解道。
  “就算是真的,也不可以乱说。”老者警告道。
  “我知道了……”老妪连连应声。
  梁岳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听着随风飘来的声音,一时间欲哭无泪。
  ……
  离开采石场后,他又来到相国门。
  依旧是排队的官员自觉让路,梁岳干脆就直接大步往里走了,反正他即使谦虚,一会儿梁辅国也会派人来唤他。
  果然他直接就插队进了公署,很快来到梁辅国的对面。
  “差事办得不错。”左相大人面带笑容,“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找到曹通。他消失这么久,我也想过会不会躲在采石场里,可里面鱼龙混杂,又不能一一筛查。主管的校尉又是御都卫的人,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惊动他的上面,难度不小的。”
  “也是运气比较好,正赶上曹通与陈校尉合谋,想要摆脱御都卫与饮马监两边的控制,彻底逃离采石场。”梁岳也只是谦虚地回应,“如果不是陈校尉诈死反倒失去了御都卫的靠山,可能还要想办法与他周旋一阵。”
  他说的也是实话,要不是曹通和陈校尉突然闹这一出,把他们放到了孤绝境地,那梁岳肯定不敢大动干戈地抓他们。
  “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自从我拿下海东侯却没有宣罪以后,宗室就对此很是警惕。”梁辅国道:“与海东侯有牵连的人,都开始着手清理痕迹,包括姜镇业。当年他在云乡国的事情,海东侯是为数不多的见证者之一,他当然也要有所动作。曹通一直盯着外面的消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姜镇业只要产生怀疑,那曹通就会担心自己的安危,此举乃是敲山震虎。正因为他们一定是乱的,才叫你此时去查。”梁辅国神情中是淡淡的运筹帷幄。
  梁岳听他说完,这才明白此番用意。
  这一连串的操作,原来都在梁辅国的预料之中。他或许没法预料到那么精准的细节,可对于事态发展的大方向,基本都在掌握之内。
  在他拿下海东侯的那一刻,事情就只有这一种走向。
  定钩王不敢赌梁辅国不知道曹通之事,曹通不敢赌定钩王没有杀人灭口之心。所以曹通就只能跑,他一跑,就没有了靠山,梁岳就可以趁机以比较小的代价抓到他。
  中间过程当然少不了梁岳出力破局,可梁辅国对大局的谋划确实堪称精妙。
  “此次借了你诛邪衙门的身份,官面上不能褒奖你,我私人给你一些答谢吧。”梁辅国取出一枚腰牌,铛啷一声放在桌上。
  梁岳拿起一看,就见此牌流转暗色金光,正面一个“梁”字,背面则是“四海通达”几个字。
  “这是……”他看向梁辅国。
  梁辅国道:“这是梁家高层核心才会有的腰牌,权柄仅在家主与族老的级别之下,在九州七十八府的梁家任意产业,都可以随时抽调很大一部分人力物力。我族中目前有这个级别腰牌的不超过二十个,年轻一辈更是只有三两人。你拿着这个牌子,一文钱不带,走遍天下不成问题。”
  “这会不会太贵重了。”梁岳顿时有些犹豫。
  其实他想的还不是价值的事情,而是拿了这个牌子,以后私生子这事儿不是更加解释不清了?
  梁辅国却只是摆摆手,“安心拿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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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选拔战 【求月票!】
  从相国门出来,梁岳沿街走没多远,就回了诛邪司。
  来到陈素的阁楼时,他正好在。
  “陈师叔。”梁岳敲门进入,面对陈素,一时间还真有些语塞,想了想,还是道:“我这次没有经你允许就去帮左相做事,若你要怪罪……”
  “我怪罪你做什么?”陈素带着些许纳闷,轻笑道:“我都听莫求人说了,你事情做得很好,何错之有?”
  其实如果换个别的衙门、别的上司,当然是要怪罪梁岳的。
  因为他用的是诛邪司的身份去做事,却是当梁辅国的打手,而且还是掺和进一件很可能引起朝堂震动、会得罪很多人的大案里,这说不定会给诛邪司带来麻烦。
  可陈素既然这样说,那就代表他认可梁岳的做法。
  “其实你答应梁辅国帮忙之后,他就给我写了信,你父亲在云乡国牺牲,你想探知真相无可厚非。即使和你家里人没关系,只是出于道义,这件事也应该去做。”陈素道:“我若是不支持,又怎么会同意莫求人去帮你呢?”
  “多谢师叔体谅。”梁岳也随之一笑。
  “诛邪司不用你担心,我们这些人都不在朝堂上混,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这段时间打击九鞅谍子的效果很好,你立功不少,若是这样下去,再有几年时间或许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陈素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我反倒是担心你。”
  “我?”梁岳抬眼。
  “我们这些人都是自山上来的,自然又回山上去。可你是龙渊城里的人,本就在朝堂之中厮混,现如今即使离了诛邪司,你看似也是前程似锦。如果将来没了诛邪衙门,你是想随我们一起离开,还是留在朝堂,这是个问题。”陈素缓缓说道。
  这倒是梁岳从没想过的。
  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诛邪司和其它衙门一样,会一直长久存在于此,或许也有解散的一天,可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可能这个诛邪衙门对里面的玄门弟子们来说,只是红尘炼心的一个过程。
  可是对自己来说,却是当一份职业来做的。
  这就是他们观念上的最大差异,不是每个公门职务都是铁饭碗的。
  固然现在自己有东宫的关系、有梁辅国的关系,可是一旦没了诛邪司,自己该何去何从呢?这段时间与大家相处,他早已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要离开朝堂,去混迹那虚无缥缈的“江湖”?
  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像现在这样做事。可没有了诛邪司的背景,自己还能这样顺利吗?
  这确实是该好好思考一番的问题。
  “若是你留在朝堂,以你与太子的关系,应该也能有不错的前途。可是你和梁辅国牵扯太深,我担心总有一天会出问题。”陈素直言不讳。
  看来他对梁辅国的未来也不看好。
  “若是你和我们一样远离朝堂,可你从来没有经历过山上修行、混迹江湖的日子,一旦没了公职,回归师门,大家肯定都要回到各自师门。旁人就算了,你师父……可是王汝邻啊。”
  陈素的眉头紧锁,满是隐忧,似乎没法帮梁岳想到一个很好的出路。
  仿佛是梁辅国和王汝邻这两个选择,在他看来就是屎味儿的臭豆腐和臭豆腐味儿的屎。
  不管什么味儿,臭豆腐终究还是吃的,可屎就是屎。
  “我自己也思考一段时间,此前倒真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还以为诛邪司能多开几年呢。”梁岳回道。
  “我辈修行中人,固然有匡扶道义之心,可终究不能牵扯红尘太深,钻研大道才是最高的追求。”陈素叹道:“江湖与朝堂,终究还是两条路。”
  “对了。”他又道:“我有位师侄今日前来,正要与闻一凡切磋,你可以去观摩一番。夺城之战的选拔下个月就要开始,多了解一下对手是很重要的。”
  ……
  诛邪司前的空地上,正远远围着一群人,紧张地等待着,梁岳来得正是时候。
  夺城之战是在明年春天,时间上还充裕。但在这之前,朝廷会先通过擂台战的形式,选出最顶尖的七位天骄,组成最终参战的队伍。
  因为到时候的战斗是团体战,所以众人还要一起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彼此磨合些时日。
  为了预留出足够的闭关时间,参战名额的选拔,就定在了下个月。
  这几天如果上街就能看到,龙渊城里也分外热闹,来参加选拔战的少年天骄肯定是极少数。可是这些天骄都有各自的拥趸,还有很多来观看擂台的爱好者,再加上一些鱼龙混杂之辈。
  之前彩衣节的时候人虽然也多,可那都是普通百姓为主。近日神都里的热闹,多是江湖人。
  寻常百姓就算打架斗殴,至多互动些拳脚。可江湖人脾气暴烈者多,一打起来还劲气乱飞,属实有些难以控制。御都卫和刑部的人马,为此又是加班加点,日夜巡防。
  前来参加选拔战的天骄,彼此之间若有熟识,或者亲友间有联系的,都会互相挑战,提前切磋一番。
  就像是之前剑王孙带弟子去云止观那样。
  一方面是提前了解对手,一方面也是提升自己的状态,类似热身赛。
  今日诛邪司里迎来的就是这样一位,玄门阴阳一脉嫡传弟子,是陈素师兄的徒弟。
  幼麟榜排名第八,王彦堂。
  “我在来龙渊城的路上偶遇了面壁寺的玄救和尚,他幼麟榜排名虽在我之前,可切磋下来却是我胜了半招,所以闻师妹还请不要因我排名低于你而有所轻敌。”
  空地之上,一蓝衫男子长身玉立,面容清朗,颇有些风度翩翩的意味。
  “不会。”对面的闻一凡依旧白衣赛雪,风华夺目,神情冷冷淡淡,“我会全力以赴。”
  “好,那就得罪了!”王彦堂顿喝一声,双手拈起印诀,比斗顷刻开始。
  他情知御剑一脉的厉害,即使是再有风度,也不敢先放任闻一凡出剑,而是上来先施展一道神通。
  就见他印诀展开,周围立刻蒙上一层朦胧模糊的光罩,好像是先给自己套了一层防御。之后才又变幻印诀,具现出一道巨大的凶兽光影。
  闻一凡的风格如同一贯那样,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直接戟指朝前,一道白色剑芒顷刻出手!
  嗤——
  在那凶兽光影攻过来之前,她的飞剑就流星般洞穿了王彦堂体外的护罩。
  可随着那光罩波纹一闪,倏忽间又从他背后的光罩外透了出去。
  看来同为玄门弟子,他对于御剑一脉真的是很熟悉,施展的都是很克制的手法。先套防御,而且不是普通的护盾,而是扭转乾坤类的术法,即使剑气再强也难以击破。
  紧接着便是那凶兽凌空飞起,朝闻一凡恶狠狠扑杀过去!
  眼看巨大的爪牙光影真气凌乱,当头压将下来,闻一凡却毫不慌乱,只是面露一丝思忖,接着召回飞剑。
  可是她的飞剑看起来好像赶不上凶兽扑杀的速度。
  眼看着就要被巨口吞入,而飞剑只在半路,闻一凡周身忽尔闪出一道法相,好似有衣袂升腾的天女蓦然出现,接着随她身形一同向前。
  咻——
  光芒一闪,那法相连同她整个人都与飞剑对撞,融为一体。
  紧接着白芒倒转,以比刚刚更快十倍的速度飞速掠过!
  轰!
  在场之人都是修为不弱,可依旧没有几个人看清了清秋剑的轨迹。就是感觉眼前刺眼白芒一闪而过,紧接着远处一座硕大假山轰然爆开。
  闻一凡身形显露,飘飘落地,神情淡然。
  而这边的王彦堂仍旧在光罩之中,可是目光却带着几分愕然,口中喃喃道:“天女法相?”
  随着他难以置信的眼神向下,就见一缕衣带在空中飘荡两周,而后落地,断口十分齐整,几乎找不到一丝一缕的参差。
  这就是御剑一脉的风格。
  一剑不行,那就再来一剑。
  你有很强的防御,那就试试我更强的一剑。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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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剑气锻体 【求月票!】
  随着闻一凡的取胜,远远观战的诛邪司众人也露出了些许惊诧的神情。
  闻师姐会赢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在他们的认知里,满状态的闻师姐本身就很少会输。可是她方才施展出来的手段,分明是第六境炼气士才会有的法相外显,而且是品阶极高的天女法相!
  眼下闻一凡的修为,莫非已经到达了法相境?
  雄心壮志的王彦堂,没想到自己如此迅速地落败,显然有些信心受创,茫然的轻施了一礼,“多谢指教。”
  “承让了。”闻一凡飞落回来,淡淡回应。
  诛邪司众人围拢上来,连声恭喜,许露枝好奇问道:“闻师姐,你已经突破第六境了?”
  “还没有。”闻一凡摇头道:“还差一丝突破,不知何时顿悟。只是已经很接近,才提前领悟了法相真身。”
  许露枝又凑过去安慰了一下王彦堂,“王师兄你也不必伤心,我们大家本来就没觉得你能赢的。”
  “啊?”王彦堂怔了怔,“你是在……安慰我吗?”
  小姑娘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输给闻师姐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没必要为了这个难过,反正一开始就都知道会输的嘛。”
  “我……”王彦堂顿了顿,还是体面地笑了下,道:“闻师妹的剑道修为确实强悍,我弗如远甚。”
  “嘿嘿,当然了。”许露枝也笑道:“闻师姐这还是之前中咒耽误了许久修行,本来她现在能更强的。”
  王彦堂哑然片刻,只有一声叹息。
  在许露枝来安慰他之前,他还觉得不是自己弱,是闻一凡太强了。经过她一番安慰,已经成功的让他开始怀疑自己过往的修行了。
  在山上闭关苦修究竟是不是对的,怎么人家一边在诛邪司历练、一边养伤还能比自己强这么多?
  难道我是什么很愚笨的人吗?
  梁岳混在人群中,一起替闻师姐高兴,并没有太主动凑上前。可在众人慢慢散去之后,闻一凡忽然看向他,说了一声:“你随我来。”
  “嗯?”梁岳不知为何。
  可闻一凡转身便走,他也来不及细问,就跟在她后面一同离开。自闻一凡恢复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与自己单独相处。
  一路回到她的阁楼,来到厅堂之内,闻一凡才指了指地上的软垫,道:“坐。”
  梁岳老实坐下,抬头看着她。
  就见闻一凡也坐在他对面,两人离得极近,梁岳能看清她毫无瑕疵的肌肤,带着淡淡的细嫩光泽。
  “别发呆。”闻一凡突然叫了他一声,将梁岳的眼神重新唤回来,“选拔战时间近了,你不是想参与夺城之战吗?我来帮你以剑气锻体。”
  “剑气锻体?”梁岳不知这是什么流程,一时有些迷惑。
  “手给我。”闻一凡伸出一只手,抵住梁岳伸出的右手,她的手掌白皙细长,碰上有丝丝凉意,“待会儿凝聚精神,随着我的剑气运转气脉即可,不要抵抗。”
  说罢,她的掌心便有缕缕剑气渡到梁岳体内。
  异种剑气入体,梁岳身体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其排出,可是他很快压制住这种反应,安然接纳闻师姐的灌注。
  闻一凡的剑气凌厉冷冽,所过之处冲刷着他的气脉,让人在有针扎般痛感的同时,气脉也随之开拓补强。梁岳渐渐明白她的用意,经过这样的一遍遍刺激,自己的气脉会获得显著的增强。
  王汝邻之前没有这样帮他,因为这种事情只有炼气士能做,因为炼气士的剑气更加绵柔温和,若是武者的霸道爆裂之罡气,加上王汝邻的强悍修为,一走一过就要将梁岳气脉炸得寸寸断裂。
  可是……
  闻师姐为何要这样帮自己呢?
  是因为猜到了之前的悟道树叶有可能是自己拿出来的,还是她并没有完全恢复绝情绝性,对自己还是有一丝的……
  “集中精神。”闻一凡的呵斥声突然传来,“你今日怎么这样容易走神?”
  “是。”梁岳赶紧恢复专注,不敢再胡思乱想。
  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运转了数次大周天之后,闻一凡才收回剑气,缓缓睁开眼来。
  梁岳一睁眼,就也对上了她的目光,恍惚间竟觉得有点温柔。可是仔细一看,那一抹柔光又消失不见。
  “你的气脉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七天之后你再来。”闻一凡语气平静地说道,“剑气锻体好处颇多,尤其在锤炼基础的时候裨益最大。你师父转修武道,大概没法帮你锻体,我来帮你一段时间。”
  “多谢师姐。”梁岳道谢,可沉默了下,又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闻一凡回道:“我亲手将你带入玄门,自然要帮你留在这里。按照当初的约定,若是无法参加夺城之战,你与王师叔就不再为师徒,不就成了我引荐不明?”
  ……
  离开闻一凡的阁楼后,梁岳兀自有些恍惚,只觉右手冰冰凉凉,似乎那股触感仍在。
  他暗自下定决心,这段时间一定在悟道树下好好修炼,不能让闻师姐的期待落空。
  自诛邪司离开,他就去了一趟云止观。
  王汝邻依旧是懒洋洋在那里,但是见梁岳到来,他便有了些许精神,“选拔战马上开始,有信心吗?”
  “弟子必然尽力拼搏。”梁岳只能如此说道。
  “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三策并举,可保你拿到夺城之战的资格。”王汝邻老神在在说道。
  “哦?”梁岳听他这样说,便认真倾听。
  “夺城之战不止是有七人参与,还会定两个人候补,万一意外发生,可以随时顶上。先选的七人一定要经过擂台赛,可那两个候补的人就可以由评审团挑选。”王汝邻道:“我的上策便是,咱们若是擂台不胜,便给那几个评审挨个送礼,争取一个候补的资格。之后再想些办法,让其中一人无法参与,到时候你就能顺利替补登场。这个方法平滑自然,不容易被注意到。”
  “……”
  虽然梁岳料到王汝邻可能有些不正经的法子,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不正经。
  “师父,这不太好吧。”梁岳道:“若是我确实技不如人,搞这些内幕不是反而起了负面作用,违背了你要为夺城之战出力的初衷啊。”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王汝邻稍加沉吟,“这个办法虽然稳妥,可整体来说确实不是好事。可要是这样说来,我的中策也不太好用了。”
  “中策是什么?”梁岳问道。
  王汝邻道:“直接去找你擂台赛的对手,威逼利诱,让他们都输给你就好了。”
  好么。
  梁岳一捂脸。
  不愧是魔道巨擘讲义翁,一点好招儿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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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大问月 【求月票!】
  “师父,直接说下策吧。”梁岳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上中两策。
  “人脉和手段都不行,下策自然就是努力修行了。”王汝邻道:“你之前虽然已经顿悟练成问月,可你练成的只是‘小问月’,威力不足,面对强敌时做不到一招致胜。若你能在此基础上彻底顿悟‘大问月’,同境之内足可无敌。即使面对修为高于你的,也有一战之力,拿下名额应该就稳妥了。”
  原来这是下策吗?
  梁岳算是从王汝邻身上看到了社会风气败坏的原因。
  其实当初梁岳能突破第四境并顿悟小问月,已经令王汝邻颇为惊喜,并没有对他提出太高要求,怕他过于急躁,反而有损修行。
  可是此时只有小问月属实不太稳妥,王汝邻才会这样说。
  “弟子这段时间会努力参悟,争取在选拔战之前顿悟大问月。”梁岳认真道。
  “好。”王汝邻点点头,“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朝堂那些俗务先放一放,专心修炼。一个月之内,若能顿悟大问月,大事可成。不过即使不能也没关系,未必就没有机会,也不要太急躁。顿悟这种事情就是,越急于寻找,可能就越找不到。你在那里慢慢修炼,它说不定突然就来了。”
  “弟子晓得。”梁岳颔首应道。
  聊完正事,王汝邻才又问道:“你是不是经历过剑气锻体了?”
  “不错。”梁岳如实答道:“方才闻师姐帮我进行了一次。”
  “哦?”王汝邻好像有些诧异似的,“是师侄女帮你的啊?我之前还想叫老登帮你找个修为合适的同门,助你剑气锻体,没想到她亲自出手了。那你回头记得,买些好的灵植灵药送给人家。”
  “剑气锻体会有很大损耗嘛?”梁岳问道。
  “这是当然,将全部剑气助你开脉锻体,对她的损耗也不会小。”王汝邻道:“可修为高你太多的也不能帮你锻体,剑气太强会直接伤你经脉。她的修为倒是正合适,可她也要准备选拔战,屡次损耗难免耽误修炼,咱们不能让人家吃亏啊。”
  “我明白了。”梁岳应道。
  原来闻师姐还是牺牲了她的修行,来帮自己锻体吗?
  梁岳心中微动。
  离开云止观,他就赶紧策马归家,一回家就发现,梁鹏也在家里。
  “怎么这次回来这么早?”他问道。
  “我是回来城里报名参加科举的。”梁鹏答道。
  “今年就参加?”梁岳有些意外,之前也大概知道弟弟的想法,不过他如今毕竟是在剑道书院修行,也这么急着参加科举就有些让人意想不到了。
  “试一试嘛。”梁鹏笑道:“就算这一次不行,下次也更有经验。”
  “也有道理。”梁岳道。
  弟弟妹妹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只要没有什么大坑,任由他们自己去走就是了。
  现在他们各有各的奋斗。
  ……
  他当前最要紧的事情,自然是参悟王汝邻所说的大问月。
  作为三剑中的第二剑,问月的难度比上青天要大不少,之前的顿悟有一定运气成分,可也只是小问月而已。
  但梁岳并不担心。
  顿悟这个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偶然事件,像中彩票一样稀有。可对他来说,是大概率事件。
  入夜。
  天上悬着一轮缺月,梁岳坐在悟道树下,听着微风沙沙吹动树叶的声音,脑海清明。
  他在心中默默观想王汝邻种下的剑意,从中感悟“问月”所蕴含的大道,但旋即有一丝困惑。
  没错啊。
  问月所需乾坤大道与明月大道,自己俱已领悟,二者结合着实威力不凡,可却没有那么多变化。
  大道都在这,又从哪里求变呢?
  即使要顿悟,也不知该悟些什么,明明大道都已经在了,要怎么无端由小变大?
  思忖片刻无果,梁岳仰头看向天空。
  一弯弦月挂在那里,月色温暖昏黄。
  “咦?”
  突然,梁岳好像发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
  他盯着天空那轮弦月,周遭清风拂过,片刻,他突然起身尝试凝聚月华。吐息一阵子之后,他又霍然开眼,眼中精光大放。
  “没错!变化就在月亮上!”他兴奋自语道。
  明月大道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大道,此前他在彩衣节上观想顿悟的明月,乃是十五的月亮,是一轮圆月。而今日所观想的,是一轮缺月,二者的月华气息并不相同。
  圆月神光完满,无缺无漏,适合防御;缺月弧光锋锐,寒气凛冽,才适合攻击。
  自己之前参悟的是满月,根本无法发挥出问月最大的进攻威力。
  没错,就是如此!
  一念顿悟,他周身气息陡升,翻身而起,一剑在手,朝天一挥。
  高达十余丈的天空上,闪过一道纯白肃杀之弧,简单而迅速,看起来并不显眼,可其中蕴含着的森寒杀意,却远远胜过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剑招。
  大问月!
  马厩里的大黑见到这一幕,惊得马眼一颤,倒退了好几步靠在墙上,瑟瑟发抖。
  龙驹灵性强,它能明确感受到,梁岳这一剑若是落实,一百匹踏雪龙驹也挡不住。
  翌日清早,梁岳就急匆匆又赶往了云止观。
  王汝邻见到他,微微皱眉,“不是让你这几天就在家参悟大问月,就不要乱跑了吗?一个月的时间相当紧迫,你再这么……”
  “师父,我练成了。”梁岳答道。
  “再这么浪费,哪还有……”王汝邻正说着,话音突然一滞,“你练成甚么了?”
  “大问月。”梁岳起身,出剑,再度朝天一挥。
  嗤——
  冷冽弧光出手,当空划过寒芒。
  王汝邻的眼神一颤,犹如昨夜的大黑一般。不过他怕的当然不是这一剑的威力,而是惊诧于梁岳的悟性。
  就算是五藤兰,也有些超乎想象了。
  昨天才跟你说有这么个东西,让你自己回去琢磨一下,今天一早就成了?
  这可是自己三绝剑的第二剑,练成了这一招,在宗师境以下基本都能做到同境无敌的剑招。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练成了?
  如果梁岳练不成,他可能会跟着着急。可是你这么快的练成,也确实有些挑战认知。
  王汝邻有些茫然了。
  他甚至怀疑,有没有可能老天爷让自己悟出这些剑招,就是为了给梁岳去练?
  否则我苦心孤诣创的绝世剑招,你就这么轻轻松松练成了。一向自负天资绝世的王汝邻,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一丝奇怪的念头。
  凭什么呀?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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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请辞 【求月票!】
  在龙渊城内各路天骄汇聚、热闹非凡的时候,关注朝堂的人便为之减少。很少有人知道,此刻的胤朝皇城内也有一番暗流涌动。
  这一日梁辅国结束政务,走出相国门,需要步行去皇城门口乘坐车驾。就在他带着护卫穿过长长的夹道时,远远便看到前方有一支鲜红衣袍组成的队伍。
  为首的是一名锦袍乌冠、身材高大的老年太监,须发虽白,精气却足,一双眼灼灼而视。
  “曹公公。”梁辅国隔老远便笑而拱手。
  能让左相大人先施礼的人,天底下也没有几个,可若对面是曹无咎,便没有什么不合理。
  “见过左相大人。”曹无咎也立刻回礼。
  这位执掌饮马监的大宦官跟随在皇帝左右,已经有多年未曾走出皇城一步了,更没有曾经那股雷厉风行的杀伐。是以近些年的曹无咎,都被称为“皇城暮虎”。
  在他背后站着一众干儿子,如雁阵排开,威风凛凛。
  梁辅国走上前来,施施然问道:“曹公公难得离开陛下身侧,是在这等人?”
  “老奴就是在这等左相大人的。”曹无咎直言道。
  “哦?”梁辅国也不惊讶,只是问道:“曹公公是有何要事,不直接去公署里说,却半路在此拦我?”
  “老奴送左相大人出皇城,顺便说些话而已。”曹无咎一抬手,示意梁辅国同行。
  二人缓步并肩,向皇城门处走去,梁辅国的护卫与曹无咎的人马都缀在身后五十步,各成队列。
  曹无咎这才幽幽开口,“我有一个干儿子,早年间与我颇为亲近,后来犯了些事情,被关入狱中。近来听闻左相大人将他押走了,不知所为何事,能否将他交还于我?”
  “曹公公说的是曹通吧?”梁辅国也不与对方打哑谜,直接说道:“他当年在南征之时身为一军监军,可将士全军覆没,唯独他一人逃脱,这其中必然有些蹊跷,我们总得审讯过后才能放人。不过既然是曹公公的干儿子,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不会用刑,更不会让他死,曹公公绝对不用担心他的人身安危。”
  “我这不成器的干儿子,受了多年牢狱之灾,说不定会有诬告之举,他说的话许多做不得数,左相大人可要仔细辨别。”曹无咎又道。
  “事关重大,刑部必然会查到铁证如山。”梁辅国断然道。
  “左相大人。”曹无咎微微皱眉,顿了下,直接说道:“此事我已经禀过陛下,陛下的意思是,此人可以交由饮马监来审理。”
  “曹公公,你毕竟与此人有些牵连,届时不论查出什么结果,都难免受人怀疑。这种不讨好的事情,还是让刑部去做吧。”梁辅国拒绝道。
  眼看着皇城门就在眼前,曹无咎停下脚步,身后远远跟随的人群也随之停止。
  “不讨好的事情你已经做了太多了,梁大人。”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老奴真心劝你一句,即使不为你自己着想,总该为梁家的子孙后代想一想。”
  梁辅国回以一笑,“梁家的子孙已经因家族享了很多不该有的福分,即使因家族而死,好像也没什么可惜。曹公公,我也劝你一句,该体面的人,就让他体面地走,要是不想体面……”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而是转过身,挥了挥手。
  背后护卫人马呼喇喇跟上去,饮马监的人则是与曹无咎停留在原地,两方隔着皇城一门,泾渭分明。
  ……
  梁岳在家中苦修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里没有去诛邪司,也没有去云止观。每日只是在悟道树下运功修行,钻研武道。
  其实他之前每晚回家也都是这样,只不过那时候还会外出办事,如今日夜兼程地修炼,为选拔战而冲刺。
  通常情况下,若是以境界为目的,就像是那些山上的修行者一般,只需一味的闭关苦修即可。把别人做其它事情的时间都拿来修行,境界总会领先一点。
  可是那样得来的修为就难以尽数发挥。
  若是以战斗为目的,梁岳之前的修炼模式就很好。夜间苦修,白日里战斗历练。在战斗中经验带来的助力,有时候要比境界还重要。
  所以他之前一直没有用那种闭关苦修的模式。
  现在这样子,是因为他在这个境界的经验积累已经足够,要在选拔战来临之前集中提升一下修为了。
  再出家门时,已经是七月了。
  选拔战没有几天就要开始。
  不过他最先收到的消息,还不是关于选拔战的,而是朝堂上的一桩大事。
  就在前不久,定钩王姜镇业上朝,上书请辞,想要专心追求武道。陛下准允,命神将凌三思暂领龙渊三卫。
  听到这个消息,梁岳便明白,南征一案终究是有了结果。
  梁辅国没有像对待卢远望那样,在朝堂上当众将对方一击致命,而是选择给了对方一个较为体面的退场方式。
  或许也是因为姜镇业的实力终究强于卢远望太多,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彻底将其压死,只能先将对方赶出朝堂,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可他这真的是胜利吗?
  固然以曹通和当年的事情作为要挟,能让对方退步,可是退出这一步可不是姜镇业,而是皇帝。
  恐怕经历这一次以后,皇帝与左相的关系也要彻底分裂了。
  朝堂上的博弈梁岳也参与不太进去,站在他的立场,当然会支持梁辅国的所作所为,只是难免也有一些担忧。
  姜镇业的下台,给龙渊三卫也带来了一番风云突变。
  凌三思一直是在外征战的神将,在三卫之中素来没有自己的人马,一段时间里可能龙渊三卫实际的指挥权还是在宗室手中。可他也绝不会是甘为傀儡之辈,至少最重要的禁卫与皇城卫,肯定会经历一番清洗。
  反而是御都卫没有那么重要,像是老胡他们驻所那些兄弟,八成是会安抚一下继续当职。
  这也是为什么贪官好打、恶吏难除。
  上层的目标大,出现事情可以很快锁定到精准的人。可是底层的这些御都卫,即使每天干些鸡零狗碎的坏事,也不会有人大动干戈去清除他们,毕竟下面的人成千上万,想另外找一批愿意干这些脏活累活的也不容易。
  所以上面的统领换来换去,下面的驻所兄弟们倒是安安稳稳。
  神都百姓们最在乎的还是身边的事情,定钩王倒台这种大事,最多讨论几天。可身边随处可见的江湖人和擂台打斗,倒是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注意。
  梁岳一走出家门,就感受到了那一股火热的氛围,就听街上有好事者沿路高喊道:“南宗面壁寺的玄救和尚要与北派积雷寺的武僧圆生对打,就在城外庆佛原!”
  “佛门南北之战,明晚就开打!”
  “鲸门少主再战神都,此番他要挑战齐应物!”
  “灵崖三榜换榜了,玄门闻一凡登上幼麟榜第二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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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新榜 【求月票!】
  大战将要开启之时,灵崖三榜的又一次更新自然引人注目。而这一次的变化,也比平时要多。
  仙物榜是没有变化的,毕竟法器、灵植什么的也不会修炼,偶有一件新的仙物现世,想要超过那些霸榜多年的上古神物也不容易。
  通天榜最大的变化,则是第三名有所更替。
  榜首依旧是祝人王,第二名依旧是积雷寺的韩龙骧。
  第三名却产生了变化。
  通天榜第三,补天客。
  原本的第三名八卦城主退到了第四位,第四名书院山长则退到了第五位,后面的屠山氏、李龙禅等等依次后退一名。
  这位补天客原本也在通天榜上,只不过是处于第四五十名的区间。虽说通天榜上的多数都是世人尽皆闻名的大能,可也有一部分是没有人认识的神秘人。
  人家有可能隐姓埋名专注于修炼,不混迹江湖自然就不会为人所知。
  可是这一次突然蹿升到通天榜第三,肯定是有了重大突破,一下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时间,“补天客究竟是谁”的疑惑弥漫在了许多人的心头。
  变化最多的自然是幼麟榜,年轻人成长速度快,可能一夜之间提升了境界,立刻就要从无名氏到榜单前列。
  第一名依旧是九鞅的冯南绝,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境界,居然如此稳压两座大陆的天骄。
  第二名换成了闻一凡。
  梁岳看到这个名字,就猜到她应该是已经彻底突破了第六境。这个境界的炼气士,别说是在年轻人里,即使放眼天下,也算是绝对的高手。
  在为她高兴的同时,梁岳因为自己境界提升带来的兴奋也减少了几分。
  虽然自己修炼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和闻师姐一比,还是有差距啊。
  还得练。
  想要追上闻师姐,还得更努力才行。
  原本第二的剑道书院齐应物退后到了第三名,这倒没所谓,可之后的邬骑龙却直接跌落了数名,出现在了第七的位置。
  这一点倒是让梁岳有些诧异。
  不是说邬骑龙掉得多,而是惊讶于他居然还活着。上一次彩衣节他亲自来龙渊城交易仙藤,阴差阳错被自家兄妹三人截胡,还暴露了身份,之后快马加鞭逃命去了。
  事后听说镇国尚书亲自出手将其射杀。
  居然没死吗?
  不过想来这种天骄出来冒险,身上都会带一些无比珍贵的保命之物,捡一条命倒也正常。排名退后这么多,就说明他境界即使没跌落,这段时间应该也在重伤休养,没法修炼。
  算是减少了很大威胁。
  之前彩衣节上的表现,九州这边除了齐应物,还真没有人能胜他。虽说现在闻师姐恢复了修为,八成是能赢的,可九鞅那边还有更狠的冯南绝呢?
  面壁寺的玄救和尚排到了第四名,他原本是第五,如今上面少了人,自然顺延上升。
  现在的第五名换成了九鞅土雉部的天骄,苏幼鹏。
  对于此人,梁岳就不大了解了。
  胤国这边对于九鞅的天骄,最熟悉的肯定就是冯南绝,其余人知之不详是正常的。若是能参与到夺城之战中,自会有探子送来的情报,详细地列述他们的修为与生平。
  排名第六的是九州这边的人,名唤鄢神兵。
  此人同样露面不多,十分神秘。
  传说武安堂曾经为了夺城之战,专门进行过一次计划,自十几年前开始准备培养一批年轻的人间杀器。可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能到达幼麟榜水平的只有鄢神兵一人。
  属于是军方的秘密武器了。
  排名第七的便是之前跌落的邬骑龙。
  排名第八的是前阵子被闻一凡两剑击败的阴阳一脉王彦堂,如今正在诛邪司闭关苦修。
  排名第九的也是九鞅人,名叫萧目云。
  排名第十的也就是梁岳之前见过的鲸门少主,吴撼鼎。
  ……
  这就是如今幼麟榜前十的分配,其中六个胤国人,四个鞅人。
  一直以来的榜单排名都差不多是这样,毕竟胤国占据着人口和资源的双重优势。
  尽管看起来胤国人多,可战力也不能简单的以榜单来计算,何况冯南绝一直镇压同代,必然是有强悍之处。在邬骑龙没跌落的时候,他们一直占着前三中的两席。
  至少从场面上看,两方都没有绝对优势。
  选拔战也不是以榜单排名选人,而是很公平的擂台赛,排名前列的未必能稳压后面的人。两方都普遍认为,只要登上幼麟榜的天骄,都有机会被选中。
  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幼麟榜后半段的变化更大,毕竟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苦修。之前有些人不在意修为境界,如今埋头修炼一段时间,窜上去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榜单的尾端,就登上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新名字。
  幼麟榜第三十名,梁岳。
  上面就是排名第二十九的尚云海,下方则是第三十一的赵新竹,都是熟人。
  看着自己的名字,梁岳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很快又被他克制住。
  本想以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和你们相处,没想到却被这榜单给我爆出来了。好吧,我也是当代天骄之一,我不装了。
  这段时间的苦修果然有效果。
  不到一年时间,从一个驻所里的无名小卒修炼到如今幼麟榜上有名,想来真是一个神奇的经历。
  但是自己不能骄傲,毕竟上面还有二十九个境界比自己高的年轻人,其中胤国占据一大半。想要从选拔战中脱颖而出,还是需要经历重重苦战。
  真正的大师,都要保持一颗学徒的心。
  何况自己现在真的就是武道界的一个小学生而已。
  心头些许的窃喜,转瞬便被他抹去,换成了一副不悲不喜的平常心。
  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多日未曾出门,他依旧是先赶往了诛邪司。来到诛邪衙门的时候,最先看到了许露枝。
  小姑娘热情招呼道:“梁师弟,你来啦!”
  梁岳以一副淡然的神情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确是第一次登榜,第三十名。虽然排名不高,但是也很满意了。”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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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南北之战 【二合一】
  庆佛原。
  梁岳随几位诛邪司的年轻人一同来到此处,就见四周青山环绕,原野之中一座擎天高塔,巍峨耸立。三十三层檐角峥嵘,透着无上威压庄严。
  通天塔的大体已经要完成了,只剩内部的细节,所以外面依旧有御都卫把守,围着围栏。
  之前梁岳曾在这里飞踢太子,也算是他在胤国朝堂的成名一战。
  后来通天塔一事从卢远望手中又移交到新的工部尚书手里,迅速就完成了工程。
  因为有妖兽和修行者的存在,建筑速度极快。只是其中的繁复阵法不是能够缩短时间的,即使有许多阵师在忙碌,也还要几个月才能完工。
  届时牧北帝将可以通过此塔凝聚祈福愿力,借此修行香火延寿。因为皇帝的修为不高,没有透支香火成神的风险,所以玄门对于此事没有阻拦。
  他只是想多活两年,就由他去吧。
  胤朝当下的情况,牧北帝多活一段时间,对于四海九州的稳定也有好处。一旦牧北帝驾崩太子即位,说不定又会重演当年新帝登基时的动荡。
  可是对于那搀有乌灵种的香火,售卖已经悄悄停止了。应该是掌玄天师传递了什么消息,让牧北帝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单纯地凝聚愿力,虽然效果差上不少,可也不是不能修炼。
  时辰未到,这里已经乌泱泱围满了人。
  现在就是这样的,只要两个成名的天骄愿意将挑战时间公开出来,立刻就会引来一群好事者围观。这其中还会有很多梁岳这样的,也打算参加选拔战的年轻人。
  可以说每一位天骄都有可能是他们的敌人,有机会了解敌人的战斗,当然就要前来观摩。
  梁岳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几位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卓然而立。
  譬如之前见过的鲸门少主吴撼鼎,还有新近跌落到幼麟榜第三的齐应物。剑王孙的弟子顾怀英也远远站在那里,不过没有看见他的师父。
  事实上,对于通过公开的擂台战来选拔参加夺城之战的人选,曾经有人提出过异议,认为这会让九鞅有机会了解到胤国参战天骄的实力,容易做出针对。
  他们觉得应该秘密进行才对。
  可是很快就发现这意义不大,因为每一位天骄的成长都是公开透明的,只要登上幼麟榜或者因为其它事情成名,就会引来大量的关注,免不了要当众出手。
  所修的功法传承、擅长的神通术法,这些终归隐藏不了。
  干脆不如就公开擂台大选,在万众瞩目之下,选出最能扛住压力的人。
  不过朝廷还是做了两手准备,武安堂在军方专门训练了一批年轻人,他们所有的修行和成长都是秘密的,不透露出半点风声来。若不是鄢神兵登上幼麟榜,可能这个计划都不会为人所知,到时候那批秘密训练出来的人,必然也是争夺名额的劲敌。
  像是这种暗中培养的秘密武器,想来九鞅那边肯定也是有的。
  “嚯。”李墨忽然叫了一声,“好亮。”
  ……
  发出这个呼喊的不止他一人,随着此次对战的两名年轻僧人出场,明媚的阳光均匀洒落在两颗光头上,仿佛是两团光源互相靠近。
  不过同样是发亮的光头,彼此之间也有些许差别。
  面壁寺的玄救和尚,俗家姓陈,身材修长,穿一袭素白僧袍,剑眉星目,相貌俊逸出尘。
  而对面来自积雷寺的圆生和尚,则是一袭紧身束袖灰布僧衣,虎背熊腰,头顶都有青筋道道,肤色略黑。面庞刚硬方正,横眉圆眼,一看看上去就好像能手撕虎豹,颇有几分慑人的威势。
  这二人一出场,陈玄救立刻就引来阵阵呼声,其中女子居多。
  他在幼麟榜排名第四,成名几载,在南方人气鼎盛、拥趸无数,无人可出其右。此番来到龙渊城,居然也有如此多的支持者。
  而圆生和尚就要差上不少,他幼麟榜排名第十五,没有那么火爆的人气、成名也稍晚一些。世人只知道他出身积雷寺,是韩龙骧的徒孙,别的并不了解。
  即使是全部忽略掉出身、修为、名气那些,光看长相,陈玄救都要比圆生和尚顺眼不少,一颗英俊的光头和一颗凶狠的光头放在一起,自然是支持他的多。
  “佛门南北之争,不知道谁能赢啊。”众人在场下旁观,也是兴趣盎然。
  大乔笑道:“我支持陈玄救。”
  “哼,你就喜欢英俊的。”李墨从旁讥讽,“肤浅。”
  “怎么了?”大乔横了他一眼,“不喜欢英俊的难道喜欢你吗?”
  “我……”李墨怔了怔,正想反驳,忽然又摇摇头,“不对,我怎么就不是英俊的了?”
  梁岳朝闻一凡问道,“闻师姐觉得谁能赢?”
  “单这二人看来,陈玄救修为略高,又是炼气士,自然赢面略大。”闻一凡分析道,“可王彦堂师兄说他都能赢陈玄救半招,我有些不敢判断了……”
  “呵呵。”梁岳笑了笑。
  还好王彦堂不在这,要不然听到这话得多受伤。
  好像他是什么很没用的人,陈玄救能输给他,就不配和顶尖天骄竞争了似的。
  不经意间,梁岳又瞥到一旁许露枝捧着一支向日葵,问道:“许师姐,你拿的这是什么?”
  许露枝答道:“王师兄在诛邪衙门闭关苦修,可是又对这一战的对手好奇,就让我替他带一只耳目来,让他可以看到两人的战斗。”
  “……”梁岳尴尬了下,笑道:“王师兄也在啊。”
  那朵向日葵点了点头。
  梁岳又问道:“王师兄能听清我们聊天吗?”
  那朵向日葵摇了摇头。
  梁岳放心道:“听不清就好。”
  至少王师兄还是个体面人,知道装一下。
  在诛邪衙门的一处阁楼静室内,王彦堂盘坐在蒲团上,强忍泪水,眼含精光,口中喃喃:“等我出关之时,绝对要把我失去的尊严拿回来!闻师妹,你等着吧,下次再向你挑战,我绝对要……”
  “接你三剑。”
  “嗯……”似乎是意识到这话说的有点没志气,他咬了咬牙,又发狠地补充了一句:“甚至是四剑。”
  “等着!”
  ……
  在周遭的万众期待下,这场佛门南北最强天骄的大战,终于还是开始了。
  圆生和尚一抱拳,“得罪了。”
  陈玄救则是微微单掌竖起施礼,“阿弥陀佛,圆生师兄尽管出招。”
  因为两人都属佛门,但不在同宗,年龄又相仿,是以互称师兄表示尊敬。
  圆生和尚凝眉瞪眼,呼喇喇摆出一个拳架,刹那间有淡淡的墨色法相升腾。有修为在身的人,甚至能看清那是一双盘踞在一处的龙虎!
  武道法相,他修为已经距离第六境不远。
  果然现如今排名前列的天骄之间,修为差距极小,都是无限接近第六境。圆生虽然看似排在十几名,可只要他一朝顿悟,说不定立刻就能冲上前五。
  陈玄救双手拈诀,一尊琉璃宝瓶虚影最先出现在身侧,做好防御。看他施展神通时,背后也有缥缈罗汉虚影,看来同样是无限接近第六境,和上个月的闻师姐一样。
  二人之间的修为差距,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来了!”圆生和尚暴喝一声,大步一踏,轰然窜出近十丈,带着天崩地裂般的威势,一脚就踏出扩散到场外的大风波!
  “慢着!”陈玄救突然一抬手,示意圆生和尚止步。
  圆生和尚单脚一顿,猛然停住,问道:“怎么了?”
  陈玄救快步上前,俯身从圆生和尚脚下,轻轻拈起一只蚂蚁,托在掌心,远远一送。便有一股清风托举着那蚂蚁,飞到场地之外。
  “师父曾有教诲,我辈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灯纱。”陈玄救轻轻朝圆生和尚施礼,“圆生师弟,你的停脚拯救了一条无辜生命。”
  圆生和尚虽然气势被刹住,有些面色不佳,可听对方这样说,还是回以一礼,“都是出家人应当做的。”
  二人一番交谈,之后又各自退后,重新开始战斗。
  圆生和尚再度暴喝一声,“小心了!”
  说罢,轰然再度飞掠出去,身形如龙,穿过半边场地。
  “且慢!”陈玄救忽然又抬起手来。
  “又怎么了?”圆生和尚再度急刹,瞪大了眼睛。
  就见陈玄救走到他身前几步,单掌一划,从地面取出一条蚯蚓,“若是圆生师兄你再向前一步,就要将他踏为肉泥了。师父曾有教诲,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论生灵大小。”
  圆生和尚长舒一口气,沉沉说道:“应该的。”
  实际上北派武僧还真没有那么多讲究,南派禅宗悟道修心,北派武僧卫道除魔,积雷寺里但凡能成长起来的高僧,没有哪个不是一路杀出来的。
  像是陈玄救这么讲究的,属实是少见。
  “吁——”周围的观众被来了两次寸止,也是纷纷不爽,发出了一阵嘘声。还好来看打斗不需买票,不然可能观众们就要大喊退票了。
  陈玄救自带的拥趸再多,也没有看热闹的路人多,即使有为他辩解的人,声量也盖不过大众。
  二人重新拉开距离,圆生和尚活动活动筋骨,高声道:“玄救师兄你以神识好好扫探一遍,方圆百丈可别再有什么活物了。”
  “没有了。”陈玄救温声答道。
  “好,那我来了!”圆生和尚又又又暴喝一声,大踏步跨越十丈距离,飞身而去。
  “等等。”陈玄救忽尔又一抬手。
  “不等了!”圆生和尚怒道:“我师父也有教诲,再一再二没有再三!”
  他又一步跨越,已然穿过二十丈距离,再一步,就能够攻到陈玄救肉身了。
  就见陈玄救双手陡然化为烈火金刚印,一道燃火长剑出现在掌心,向前一抵。
  圆生和尚居然就感觉这火剑直奔自己心口而来,无从躲闪的感觉,像是有某种因果的牵引。
  只能倒退或者硬扛!
  他瞬间做出了判断。
  积雷寺武道一往无前,自然没有后退的道理。圆生双臂一抬,以霸王举鼎之势汹涌前锤,双拳合成一团光弧,重重撞在那火焰长剑之上。
  轰!
  火剑炸开,火海中穿出圆生的身影,他满身带火,拳风如雷震,恶狠狠一拳轰杀过来。
  纵使是一头山岳般的妖兽,挨了这怒火充盈的一拳,也要当场倒毙。
  可陈玄救却只是轻轻吟哦一声:“烈火金刚,其焰不灭。”
  在圆生和尚的拳头砸到敌人之前,他背后漫天纷飞的火焰瞬间凝结成一尊烈焰金刚佛影,面目眉眼依稀竟与陈玄救相似。
  这烈火金刚身锁定了圆生,一掌呼啸印落下来。
  它距离圆生和尚更近,绝对要比圆生更先完成攻击。圆生和尚的回应是一步不躲,背后衣衫猛然炸开,片片碎裂,露出盘龙踞虎的一片刺青。
  在烈火金刚的巨掌落下之前,他刺青上的龙虎忽然一同睁开了眼睛!
  “吼——”
  龙吟虎啸交杂在一起,虚影升腾,与那烈火金刚对撞在一处。
  轰隆隆隆!
  ……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光影、火焰交杂在一处,仿佛一朵奇异的花盛开于此,炫目光芒刺得周围观众都纷纷闭上眼睛。有修为在身的人去都努力地看过去,试图第一时间分清场间胜负。
  一直到片刻之后,焰火与烟尘才缓缓散去,露出场中景象。
  就见圆生和尚赤裸上身,露出一身肌肉,虬结刚硬处如岩石雕琢,保持着前冲出拳的姿势,拳头离陈玄救只有一寸之遥。
  陈玄救身前的宝瓶法印已经被他打碎,只剩本身站在那里。
  可他却无法再向前一步了。
  因为脚下窜出的无数树藤将他牢牢捆缚住,身躯难以动弹半点。这些树藤不止怀有巨力,且无比坚韧,还有一丝丝让人筋骨松软的毒素。
  “圆生师兄,方才我第三次喊等等,是因为我察觉到你心绪乱了。”陈玄救缓缓说道,“战不可急,急则失察。若是你巅峰状态,绝对可以察觉到,我施展的不是两道法印,而是三道。”
  “琉璃宝瓶、烈焰金刚……还有须弥生树。”
  “我本欲叫你等等,调整好心态再行战斗,可惜你求战之心过于迫切。所以这一战你并没有败,而是我一开始的两次喊停影响了你的心境,若是正常对战,我落败的可能很大。今日,咱们就勉强算个不胜不败之局,如何?”
  他的声音温和,让场间的躁动渐渐平复,也让所有人明白了情况。
  可圆生和尚却是摇头。
  “输了就是输了,积雷寺有打不过的人,没有输不起的人。”圆生和尚直视对方,“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再行挑战,希望你不要拒绝就好。”
  “随时恭候。”陈玄救轻轻施礼。
  这一战结束的速度也算很快,可是看的效果确实雷火交加,颇为震撼,所以大家也算是满意而归。
  梁岳看得也是颇为意动,能在万众瞩目之下与顶尖天骄对战,属实是一桩令人憧憬的事情。尤其他刚刚突破,正是想寻些强者大展身手的时刻。
  不由得也在心中盘算,要不要找谁挑战一番?
  可是这对手不能太强,像是幼麟榜前十那几位,自己的实力应该还不足以挑战。输了可能有损道心,赢了也要底牌尽出,不太划算。
  太弱也不行,起不到任何历练的作用。
  得找谁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要与诛邪司众人离开,这是,就听远处有个清脆的女声忽然唤道:“梁仙官!”
  “嗯?”梁岳转眼看去,就见前方一背剑女侠,姿容靓丽,款步而来。
  正是当日曾败给自己的东洲侠女,赵新竹。
  在她身后同行的一众人,果然还是吴撼鼎他们那批鲸州侠客。
  “赵女侠。”梁岳回礼,不知对方有何来意。
  就见赵新竹面带微笑,目光晶亮,开口道:“我要向你挑战!”
  早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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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挑战 【求月票!】
  “哦?”
  周围原本准备退场的观众们一看,顿时又都来了兴致。
  又有热闹?
  附近百八十个听清了内容的,都盯着梁岳看他会不会答应;外圈很多没听清内容的,都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再远处许多看到旁边人停下了,就立马也跟着停下,跳起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面对赵新竹的挑战,梁岳露出一丝谨慎的微笑,“赵女侠是想找回上次的场子?”
  “上一次我输的心服口服,只是回去修行了一些时日,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长进。”赵新竹说得也很周全,“不知梁仙官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我可太愿意了。
  他正想找个有实力又别太有实力的对手,检验一下自己闭关之后的成果。
  简直是刚打瞌睡,那边就送来个赵新竹。
  梁岳内心一百个同意,但为了防止对方发现不对,他还是很小心地考虑了一下,之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不接倒是不礼貌了。”
  “好!”赵新竹一口敲定,“那明日正午,我在城外望泉山等你。”
  二人简单敲定了挑战的时间地点,便就跟着各自的队伍离开,那边听到信息的人又转出去传播。
  幼麟榜的新晋第三十名,诛邪司仙官梁岳,接受了第三十一名东洲女侠赵新竹的挑战。
  不过这个战斗显然就没有南北佛门大战那么有噱头,而这两个人排名也低了一点。和同期也会有的其它天骄对战相比,吸引力稍弱了一些。
  有人就对此不屑一顾,笑道:“嘿呦,整半天就是三十打三十一。这种实力的对局,谁想看啊?”
  虽说幼麟榜、通天榜在普通人眼里都是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可大家看多了前列的神仙打架,自然就觉得后排的是菜鸡互啄。
  那传话的人则是被他不屑的态度气到,怒道:“你懂个屁?这两个人一个是东洲赵家的大小姐,一个可是当朝左相的私生子!身份都不一般,要不是夺城之战,你能看到这等样的人物给你在台上打擂?”
  “啊?”那人讶然,“左相梁辅国可是我最崇敬的人物,他居然有私生子?这消息我怎么从未听过?”
  “嘿,就说你孤陋寡闻。整个神都朝堂上,早就传开了。”传话者冷笑一声。
  “保真吗?”
  “顶真!”
  “那我可得去看看了,得支持梁相的私生公子一波。”
  “……”
  虽然幼麟榜末尾的战斗不吸引人,可这两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还是掀起了一阵波澜。
  如今的梁岳在龙渊城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是他通天塔飞踢太子、彩衣节勇夺飞花等等积攒下来的名气。世间天骄成名不外乎此,极少数是在超级大的舞台上一鸣惊人,大多数还是经过大大小小的战斗百炼成钢。
  毕竟那种大场面可遇而不可求。
  而这一次的选拔战和后续的夺城之战,无疑就是超级大场面,若是能参与进来,自然可在一夜之间扬名天下。
  这其中影响力最大的自然就是夺城之战,其中差别可以从师父身上看出来。选拔战的时候他与其他几人一同,都是横压同代获得了名额,可就是因为没有参加到真正的夺城之战中,现如今他已经查无此人了。
  而“四俊三奇耀两京”却永远的流传了下来。
  ……
  回到诛邪衙门之后,陈素也把年轻人们叫过去开了个小会。
  “这一次咱们这里参与选拔战的,闻一凡、尚云海、梁岳,你们近期就不要理会诛邪司事务了,专心备战就好。”他对三人微笑道,“扛起玄门大旗的任务就交到你们肩上了。”
  诛邪衙门中,如今在幼麟榜上的有五位。
  闻一凡排名第二,胤国天骄中修为第一,又有剑修传承,战力爆棚,参加夺城之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莫求人排名第十二,莫师兄只是目盲,其余都是顶配。修为历来不低,但是由于所修传承和身体缺陷的缘故,不太参与战斗,这一次也没有参与选拔战。
  林风禾排名第十七,他虽然整日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整个人就是一个消失不见的状态。但是身为八卦城少主,天赋毋庸置疑,可能躲起来也会偷偷努力。
  尚云海排名第二十九,作为诛邪司的主要战力之一,化龙一脉的传承最适合正面战斗。尚师兄虽然排名也不高,可在擂台赛上未必会输给那些修为高于他的人。
  最后就是排名第三十的梁岳。
  莫求人不参与夺城之战梁岳是知道的,但是林风禾他就不太清楚了,于是回头看了一眼阁楼外的屋顶,“林师兄也不参加吗?”
  “他应该是会参加选拔战的,毕竟是一个扬名的机会。”李墨道:“但是这种擂台赛对他不太友好。”
  “因为林师兄是修弓箭的?”梁岳道。
  “不是。”大乔笑着摇摇头,“是因为打擂台赛的条件是,你必须站在擂台上。这对林风禾来说,太痛苦了。”
  “……”
  想想倒也对,想要打擂台,你总得站上去。林风禾到时候习惯性的往高处一跳,立刻淘汰。
  玄门弟子本身就是天赋最好、底蕴最深厚的那一批,幼麟榜上三十六人,其中有十名玄门弟子,占比已经算是比往届少了。剩余几人就是像王彦堂那样,并没有参加诛邪司的。
  “选拔战上不能使用暗器,武者可以携带一件兵刃,炼气士和秘术师可以携带一件法器,夺城之战也是一样。”陈素又看向尚云海,“现在只有你是不用兵刃的,可以让莫求人帮你打造一副铠甲,用以加强防御,这样不会浪费机会。”
  “可以。”尚云海颔首,“那就有劳莫师兄了。”
  “没关系,我也该尽一份力。”莫求人轻笑道。
  夺城之战对于兵刃和法器的限制是从上一届就开始的,毕竟年轻人之间比不得通天榜大佬那种斗法。境界稍低的时候,暗器、符箓之流还能起到很大作用。
  若是不加限制,很容易就会变成军备竞赛,比谁研制的暗器、法器更加厉害,失去斗法原本的意义。
  但这样也让李墨这种道具流的选手彻底退出了舞台。
  不能用暗器其实也让梁岳深感受到削弱,可王汝邻教给他的兵法本来就不是以暗器为主,仅仅是小幅削弱,倒也还能玩。
  ……
  散会之后,闻一凡又对梁岳说道:“你明日与赵新竹对战,我看她的气息比上一次彩衣节时增强了许多,可能修炼了一些秘法,你要小心。”
  “我会的。”梁岳应道。
  闻一凡又问:“你这段时间为何都没有来找我进行剑气锻体?”
  “因为我听师父说这种锻体会消耗你的修为,选拔战在即,师姐你才是重中之重。”梁岳答道:“不能为了我损耗修为。”
  闻一凡摇了摇头,“没关系,这种程度的损耗不足以影响我参与选拔。”
  好自信的语气。
  梁岳听着她这平淡且霸气的发言,感觉也只有闻师姐说这种话才不会显得太嚣张。
  “我自然相信闻师姐的实力,但你也可以信我一次。”梁岳回以一个同样自信的微笑,“没有剑气锻体,我一样可以打败敌人。”
  阳光之下的庭院中,两人相对而立,衣袂飞扬,眼中的神光无比相似。
  闻一凡微微有些恍然,不知从何时起,他身上也多出了这样一股气。
  属于真正天骄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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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心魔 【求月票!】
  翌日,望泉山。
  龙渊城西有一眼有名的清泉,据说是曾经有真龙破土,留下了这一处泉眼,涌出的泉水清澈甘冽,灵性十足。因此山上泉眼出名,常有人来此游览,这座山也被称为望泉山。
  历来天骄赌斗都会选在城外,既是怕损坏民宅,也是怕官府阻拦。而龙渊城外诸多风景名胜之处,也是他们最喜欢挑选的地方。
  譬如昨日的佛门南北之战,就选在了庆佛原。来日若有人提起,就可以说当年庆佛原之战中,陈玄救与圆生和尚如何如何,传播出来很符合大家对传奇故事的期望。
  将来很多游人路过时,也会提及此事,渐渐就将自己的名气与此地的名字绑定。
  若是选在一些边角地点,以后一提起来叫什么牛屎沟决战、马家堡子对决,那就会令传奇程度大打折扣了。
  所以赵新竹选这个望泉山也是有心的。
  此地清幽静雅,名气足够,又没有被别人“冠名”过。若是能在今日打出一场精彩的对决,那以后“望泉山之战”就成为她赵新竹的专属了。
  距离正午还有半个时辰,她就已经在望泉山顶的亭子上等候了。待会时间一到,她再飞落到山坡下的空地处去,营造一种高人出场的感觉。
  世上哪有那么多不早不晚的恰好,每一位踩点降临的江湖侠客,暗中都是提前许久的等待。
  赵新竹着一身翠绿色劲装,红飘带束发,背后背着寒流剑,英姿飒爽。看来是特地精心打扮过,眼角眉梢还有淡淡的妆容。
  还有半个时辰,她就已经开始望着那边的空地山路,看着渐渐增多的人群,露出些许的紧张神情。
  “赵女侠放心吧。”身后人群中有一身着华服的少年,笑道:“我已经令我家所有的酒楼商号,将你二人决战望泉山的消息传遍了龙渊城。本来还怕大家不感兴趣,可那位梁仙官还与当朝左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正好让人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这下噱头立马就有了。”
  “难怪这么早就来了这么多人等候,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吴撼鼎眼望山下说道。
  这一圈人由两部分组成,一群是以他为中心的鲸州侠少,另一群就是以赵新竹为核心的东洲商贾世家,像是说话那少年,就是家中在龙渊城也有不少产业。
  为了帮赵新竹这一战造势,他们也算是煞费苦心。
  想来想去,这一战最大的噱头还是梁岳的身份,所以就就将此事大肆传扬开了,效果也立竿见影。
  原本梁辅国疑似有私生子并且还在诛邪司当仙官这件事,是从御都卫里传出来的,在卢远望倒台后逐渐蔓延到整个朝堂。但为官者毕竟还是有些谨慎,不会大肆传播,只是偶尔提醒一下身边人。
  可他们这次为了造势,就将这消息广泛传到了大街小巷,迅速就蔓延开来。
  梁辅国在民间的口碑极好,胤朝百姓都觉得他是立身正直、手段凌厉的好官,可以说如果官员有人气,那梁辅国或许一个人可以单挑整个朝堂。
  这样一个人的私生子,居然还是修为强大的玄门弟子,幼麟榜上天骄,大家当然想要来看看。
  “辛苦大家了。”赵新竹感谢道,转而又笑道:“如此大的阵仗,若我又输了,那可当真颜面扫地。”
  “平常心即可。”吴撼鼎起来站到她身旁,道:“你已掌握我鲸门剑法,纵使他现在修为高你一线,也不可能再是你的对手。玄门炼气士传承固然底蕴深厚,可玄门的武者传承……”
  “绝不可能有我鲸门强。”
  ……
  正午将至,山坡空地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此处地点选得极为巧妙,观众一层一层沿着山地排开,有如不同层次的台阶座椅,能容纳的人数和观看体验要比昨天庆佛原都好得多。
  等梁岳随着诛邪司众人入场的时候,周遭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喔——”
  “嗯?”梁岳狐疑地打量着四周,不理解他们在欢迎什么。
  自己何时有这么多支持者了?
  昨天赵新竹挑战的时候,周围还没有几个认识自己的人呢,怎么这阵子就突然给面子了,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之前在大众面前最露脸的事情就是彩衣节飞花,可是受限于规模,飞花的观众也就是那几条街。旁人固然听到了他的名字,也不会认识他的脸,更别提成为拥趸。
  说实话,今天能来这么多人看,他真的没想到。一个幼麟榜第三十,一个第三十一,这俩谁输谁赢,无非争个末尾,谁在乎啊。
  而能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他更是没想到,赵新竹的支持者总不可能喊自己的名字吧?那边还有口误喊出梁辅国的,可真奇怪。
  甚至都有女子朝自己抛媚眼儿了。
  但那些都是外物。
  梁岳深吸口气,平复心境,之后走到场中。
  随着呼喇喇一阵风声落地,赵新竹靓丽的身姿出现在眼前,比起上一次彩衣节对打时,她明显多了几分沉稳,修为进境看起来也不小。
  “赵女侠。”梁岳拱手施礼。
  “梁仙官,今日不论谁输谁赢,希望都不要影响选拔战的心境。”赵新竹说道。
  其实她劝梁岳的话,就是她想对自己说的话。
  上一次踌躇满志的想要扬名,结果被一个未登幼麟榜的无名小卒两剑斩落,她险些道心破碎,一度无比怀疑自己。
  后来她仔细调查了一番,得知梁岳是玄门弟子,施展的也是王汝邻自创的三绝剑之二,绝非普通的两剑。
  痛定思痛之下,她直接上了鲸湖派,吴撼鼎为她引荐了一位剑道名师,闭关苦修了一阵子。
  这段时间她不止突破了第五境,还练成了鲸门剑法绝学,斩天风。
  那位名剑客都为之震惊,她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斩天风,在剑道方面的天赋可谓卓绝。
  可赵新竹知道,她的天赋只能说是优秀,真正支撑她这段时间进步如此之快的,是耻辱心。
  当众输给梁岳这件事,始终深深刺痛着她的心灵,让她无法介怀。这也是为什么,再次来到龙渊城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向梁岳发起第二次挑战。
  若是过不去这个坎儿,那她以后修炼的时候会被那失败感一直笼罩着。
  梁岳就要变成她的心魔了。
  尽管出关以后发现他的修为居然也有进步,还反超自己成为了幼麟榜第三十,可那又如何?
  不过是几个月时间,他的修为既然进步这么多,就说明他专注于境界的提升。而自己则是境界与剑法的双重进步,在剑法不输给他的情况下,这微弱的修为差距也可忽略不计。
  赵新竹心中暗暗发誓,在神都扬名之路,就要从上次失败的地方开始!
  ……
  “赵女侠,请出招吧。”梁岳掣剑在手,顿喝一声。
  毕竟上次是自己获胜了,所以这一次让赵新竹先出手,也是理所应当。
  “小心了。”赵新竹也不谦虚,略微镇定心境,径直抽剑出手,霎时间便有一抹寒光掠过天际!
  斩天风!
  鲸门绝学之一,浮空掠影,几乎看不清剑芒!
  好快!
  人群中有见识广博者,惊呼出声:“她居然练成了这个难度极高的剑法绝学……”
  眼看赵新竹的身形化作残影,几乎不可捕捉,梁岳仗剑起手。
  不论对方怎么来,他只打算用一剑应对。
  自练成这一招之后,他还没在实战中应用过,而这一次,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身气焰燃起,修为运转,金光氤氲,周身像是有一层日月精辉的铠甲。而在这气焰中的梁岳挥剑一扫,弧光横扫身前十余丈范围!
  与小问月相比,大问月的杀伤范围扩大许多,管你有多灵活,我只一剑横扫!
  当啷!
  就听一声脆响,赵新竹的身形落在梁岳身前一丈多远的地方。
  这里已经是剑锋可及,对于武者来说,很近了。
  可两人都没有动手。
  因为赵新竹是踉跄着落地,寒流剑横在身侧,阻挡了方才梁岳那一记突如其来的大问月。
  而现在的剑身,已经只剩一半的剑刃了,切口齐整,灵气四溢。
  寒流剑,断了。
  作为一个剑客,剑刃都如此轻易斩断了,自然没有什么再对决的必要。赵新竹有些呆滞,方才那一剑,是她此前从未见过……好强的威力。
  半晌之后,她才意识到。
  我又输了?
  上次是两剑。
  而这次是……一剑。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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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抄家 【求月票!】
  什么啊?
  赵新竹抬头看着对面的梁岳,就见他施施然收起剑,谦逊有礼地抬手,“赵女侠,承让了。”
  已经结束了。
  战斗的终结过于突然,以至于不止赵新竹自己,连周围的观众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啥啊,传得沸沸扬扬的,两个人排名又相近,还以为能势均力敌打一阵子呢。走了半天山路过来的,这就又要走回去。
  呆了半晌,赵新竹才怔怔地起身,莫名又觉得这感觉有点熟悉。
  上一次彩衣节的时候,她耐心等待了大半场,以为正该自己扬名的时候,被梁岳两剑打败,直接就懵了。当时的梁岳还不出名,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输。
  过后反思是因为对方施展的剑招过于强势,而且自己从未见过,这才在修为占优的情况下输掉。
  所以自己才去往鲸湖派,在那里闭关苦修,一边提升到了第五境,一边修炼绝学斩天风。
  斩天风以速度见长,施展开来漫天剑光刺破苍穹,这样即使梁岳再施展上青天,也无法逃脱它的笼罩范围。
  可以说修炼这一门剑法也有些许针对的心思在。
  可是万万没想到,计划跟不上变化。
  一出关发现,梁岳跑自己上面去了。
  她明明记得,彩衣节的时候他才刚刚突破第四境,怎么这就第五境了?
  有那么一瞬间,赵新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甚至还找人调查了梁岳的过往,发现他在今年以前都是一名默默无闻的从卫,就是从这一年开始拜入玄门,之后修为如同窜天猴一样猛涨。
  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成为了当世天骄。
  这种崛起速度简直逆天。
  但是,赵新竹依旧认为自己有希望获胜。
  很简单的道理,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你既然修为提升这么多,每天应该没什么时间做别的了吧?而我修成了新剑法,修为相同的情况下当然有信心。
  所以她才毅然再次挑战梁岳。
  本来想的是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谁曾想,刚起身就被梁岳又按了下去。
  两剑变一剑。
  不仅没进步,还倒退了。
  “这是什么剑法?”良久,她才问了一句。
  “大问月。”梁岳答道,“上次那一剑的变招。”
  其实小问月和大问月不能说是进阶版,二者针对的情况不同。
  小问月弧光锐利、范围较小,适合单体攻击;大问月弧光浩荡、范围极大,适合笼罩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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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说大问月这一招正好克制她变化万千的斩天风,管你多花哨,我给你扫一剑就完事了。
  赵新竹想问一句你这招练了多久,可想想还是算了,这些就有可能涉及到别人的修行私密。可她心里却是有无法抹去的疑问,那就是这个人的修行天赋究竟有多高?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跨越境界、参悟剑法还能在诛邪司给朝廷办案,难道是有什么法宝能替他整日修炼,修为还归他所有,才让他能做这么多事?
  赵新竹甚至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守着悟道树修炼啊。
  周围的观众们倒是没她这么多心理活动,在他们看来,二者的幼麟榜排名接近,应该就是实力相差不多。
  如今梁岳一剑取胜,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那么太值得惊讶。
  只是今日之后,梁岳的名字会彻底传扬开,被纳入和那些顶尖天骄相提并论的行列了。毕竟这不是简单的取胜,而是完全碾压,碾得稀碎那种。
  只有实力高一两个大层级才有可能做到。
  不说梁岳能不能赶上幼麟榜前十那一批,起码这个问题已经可以探讨。
  在赵新竹的茫然之中,周围的人渐渐散去。
  吴撼鼎上前,站到她身边,说道:“他的修炼速度确实快得离谱,不止修为进境快,这一剑也威力也大大增加。此次落败,并不是你的问题。”
  “我知道,可是……”赵新竹的眼中闪过犹疑,“我是不是永远也赢不了他?”
  吴撼鼎眉头一皱。
  坏了。
  这下心魔彻底坐实了。
  ……
  这一战获胜,梁岳虽然开心,但也没有太过兴奋。
  毕竟赵新竹早就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这次赢了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输了才要感到奇怪。
  这一战最重要的还是检验了自己练成大问月之后的强度,师父说得丝毫没错,掌握这一剑之后,自己在同等修为之中几近无敌。
  但能不能在选拔战中脱颖而出,还是有待考量。毕竟自己只是幼麟榜第三十名,前面有大十几个修为比自己高的胤国天骄,后面还说不定藏着哪些黑马。
  与众人一同回诛邪司后,还没来得及庆祝,谢文西突然将他叫住,又派给了他一个新任务。
  “抄家?”梁岳诧异,“这也要我们去办?”
  “本来是不用的,可海东侯私通九鞅,又是我们诛邪司抓捕的人,案子在我们这边。”谢文西道:“所以抄家的时候,我们诛邪司也要参与进来,与刑部人马互相监督。”
  随着姜镇业倒台,海东侯的判决也很快下来。
  私开贸易,与九鞅通商,是违禁大罪。但贩卖俱是丝帛瓷器等物,只为敛财,不涉及军械机密,念过往于国有功,免除死罪。
  最终判了个削爵抄家,流放南州。
  这个判决其实蛮有讲究,虽然是抄家流放,可是流放的地点不同,待遇也不同。
  胤朝当下最危险的流放之地,自然是西北凉州,天峡关与霜北城一线。那里山高路远、蛮荒生僻,又不知何时就要开战,随时都有殒命的可能。
  其次就是北州与寒州,二州就是泛称的北地,北地苦寒,此处流放常常冻毙而亡。
  接着便是越州,其中大半土地都是新近开拓的,虽然物产丰茂,可遍布崇山峻岭、毒虫瘴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南州在其中算是一个较好的选择,此处气候温暖,城池繁盛。
  即使是身无分文,寻一处山水垂钓砍柴,总不至于饿死。
  而海东侯这些年经营的产业都在北方,自东洲向凉州一线,在南方没有任何根基势力。他想要在这里东山再起,也是绝不可能了。
  不杀定钩王,是因为杀不了;不杀海东侯,就绝对是梁辅国手下留情。
  看来是因为他招供配合,梁辅国到底还是网开了一面,没有要他性命,只要他以后别再有翻身的机会就行。
  原本梁岳是不应该再理会诛邪司事务的,可这件案子本就是他跟着的,抄家又不耗多少时间,是个人人爱去的肥差,谢文西就也让他去一趟了。
  “你多带些人手,一定要紧紧盯着,别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谢文西提醒道,“因为这两次的事情,宗室那边对咱们诛邪司已然颇有微词,私下里都传咱们是梁辅国的私军。若是办事再有何疏漏,很容易被他们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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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在这? 【求月票!】
  第二天,梁岳便带着诛邪衙门的一队刀吏来到了海东侯府。
  昔日华丽的府邸,如今也是一片凄凉。
  这种事情在龙渊城并不少见,皇城外的那些豪宅,尽数满朝权贵,往往几年便要易主,少有三十年不变之宅邸。朝堂风波险恶,上下生死,都属寻常。
  海东侯的夫人身着一袭朴素袍服,带着几个孩子,身后是府中一众家人,站在大院中默默等候。
  有些下人惊惶垂泪,她便会一眼瞪过去,“哭什么?这次侯爷……我家夫君没死就已是幸事,给我笑!”
  刑部的人马已经将此间团团围住,只等梁岳一到,便要开始抄家。
  “梁仙官。”刑部带头的是一名面露精明之相的中年男人,脸上笑容十分谄媚,“小的是刑部主事沈忠明,这次侯府抄家由我来与您配合,全听梁仙官差遣。”
  “沈主事,我们诛邪司来主要是尽监督之责,以及排查与九鞅有关之物,还是由你们刑部做主。”梁岳有些不太习惯对方的谄媚,笑了笑道。
  曾几何时,一部主事还是让他们兄妹三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如今在自己面前的姿态却如此之低。
  按理说他只是诛邪司行走,就算有什么太子伴读、六品仙官的名头,对刑部也没有统辖权。刑部的人,大部分还是与诛邪司不睦的,更不至于讨好自己。
  唯一的理由,只能是因为那虚无缥缈的谣言。
  这也是梁岳不适应的原因。
  “这是自然,事情还是要我们去做的。”沈忠明连声应道,“到时候抄出来的东西,再由梁仙官你仔细审查,看看哪些是与九鞅有关的,你就带回去。”
  抄家之中的门道,谢文西昨天也跟梁岳提点了一些。
  一般官吏们最爱做的,就是这种抄人家产的活计。因为高官权贵家资无数,没有谁家的财产全堆出来,是能和账上严丝合缝的,终归要有些误差。
  动手的喽啰们随手揣上一件两件,也没人在意。主办的官员们报上去一些误差,也很正常。懂些规矩的官员都知道给审查的上司拿大头,整个流程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忠明这显然就是在给梁岳卖好,让他先挑,剩下的他们刑部人马再分。
  可是梁岳对这种事情是没有兴趣的,他只是挥挥手道:“沈主事,你们抓紧开始吧。我们诛邪司的人,待会儿自会进行排查。”
  “好!”沈忠明回过头,吆喝道:“兄弟们干活了,手脚放干净点,要是把和九鞅有关的证物拿走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这就是明着提醒了。
  一般都是抄家之中顺手就拿走了,可这一次事情与九鞅有关,诛邪司还有个统一审查的过程。若是你顺手拿走的东西,恰好与九鞅有关,那诛邪司就没机会排查到,很容易出麻烦。
  他这提醒一句,就是示意大家别急着动手。
  能混到来抄家的都是刑部熟手,自然一点就透,当时纷纷应和着就冲了进去。
  侯府下人纷纷慌乱不已,唯有海东侯的夫人站在那里,目光漠然,仿佛与己无关似的。
  梁岳之前见过她,知道这位夫人也是出身世家大族,要不然也不能与海东侯各玩各的。这一次海东侯抄家流放,妻子孩儿随后也要跟着一起启程,路上肯定少不了吃苦。
  可是看她淡然模样,倒是完全无惧。
  这倒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
  鸡飞狗跳抄了半晌,刑部捕快们从海东侯府中抄出一大排的箱子,里面装的纹银、金锭、珠玉之器、奇珍异宝,直教人眼花缭乱。
  等全部堆在那里以后,沈忠明才将账本呈上来,“梁仙官,海东侯府的账簿在这,东西都在这里,全都能对得上。”
  梁岳接过账本,一边翻看,一边让诛邪司的刀吏们上前检查,看看有没有与九鞅相关的物件。
  在他翻账本的时候,周围的刑部捕快们就纷纷露出焦急之色,看向沈忠明。
  沈忠明则是微微摇头,示意属下不急。
  一直到梁岳看完账本,又在院子里缓步查看地上器物,刑部的人愈发急切。
  沈忠明实在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梁仙官,这账本完全对得上,可真是少见。以往我们去抄家,有个万八千两的误差都是正常,大得甚至有几万两误差,不知道被那些犯官运去哪里,哈哈。”
  “这样啊……”梁岳点点头。
  他情知沈忠明这是在点自己了。
  自己不拿,沈忠明就不敢拿,沈忠明不拿,底下的刑部捕快们也不敢拿。
  他们现在就盼着自己拿个大头,他们好跟着混个小头,像以往那样。
  可梁岳却没心情理会,他轻蹙眉头,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又来到沈忠明身边,沉声道:“侯府这账簿没有问题吧?”
  “没有啊。”沈忠明答道:“这都是最开始就封存了的,侯府的人绝没有时间调换。”
  梁岳面露疑色。
  按照账簿上所写,侯府内所存金银价值十余万两,加上珠宝玉器,房契田产,一共有二十万两出头的财产。
  这当然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对于海东侯这种常年经营宗室产业又走私犯禁的人来说,这点数目可能不够他一年的收益。
  “这也太少了……”梁岳喃喃道。
  沈忠明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少爷不拿,是因为嫌少。
  难怪都说他是左相大人的私生子呢,果然是真的。
  要真是住在平安巷子的普通人,见到二十多万两早就疯了,哪会有这么大胃口?这分明是背地里身份显赫,才会有这种眼界!
  沈忠明便解释道:“梁仙官不必怀疑账簿的真伪,也许是海东侯生活奢靡,支出甚多。这些年他背后也有其他宗室之人的庇护,肯定也分润出去不少,甚至他拿的才是小部分。家产没有看起来那么多,也是正常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梁岳依旧不信海东侯会只有这么多家产。
  要是只赚这么多,他哪至于劳心劳力搞走私,但凡一个五品以上官员,或者是一些重要位置的小官吏,背地里身家都不输给海东侯了。
  不止是让海东侯携钱财逃掉,他更担心抄上去的钱太少,事后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用来攻击刑部和诛邪司。
  “那今日就先这样,明天可能需要做些别的事情……”梁岳喃喃道,之后抬起头,“沈主事,让你的人照常回归就可以了。但是先别上报,明天再说。”
  “明天梁仙官要做什么?”沈忠明问道:“今日不能结案?”
  就听梁岳说道:“今天不行,我需要守银。”
  “啊?”沈忠明更加愣住了,“在这?”
  “当然不在这。”梁岳道:“在城外养兽场。”
  沈忠明挠了挠头,那地儿可全是妖兽……这啥癖好啊。
  只能说……
  不理解,但是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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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拦截 【求月票!】
  龙渊城外,养兽场。
  梁岳先去找陈素要了一份手书的命令,之后才又来到此处,此时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山上的妖兽都较为安静。
  此间的守卫看过陈素的命令之后,立刻恭敬道:“仙官大人是要领哪一只妖兽?下次无需特地劳烦诛邪令大人,你们带着诛邪司腰牌自己来领就行。”
  那刑部主事沈忠明一直跟着梁岳一起办事,看到这一幕只觉天方夜谭。
  养兽场的人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这里只有外围的是普通守卫,内里的都是专门修行御兽之法的豢兽人,也只有这些人才能保证养兽场的安宁。
  这些豢兽人都是朝廷雇佣来的,封一个类似“弼马温”之类的小官职,政治上没什么前途,都是图钱而已。所以不太买朝堂百官的面子,要是没有礼部特定衙门的批文,就算是左右相的面子也不给。
  是以调用妖兽极为麻烦,不可能说什么我今天着急想用,随时就来牵走一只,必须报到礼部层层审批。
  但凡有些急事想不按流程走,就只有一个字,没门。
  朝堂上对这些豢兽人的评价普遍是,对人像兽、对兽像人。
  但唯独有个例外,就是诛邪衙门。
  上一次他们来借坐骑,就是只有陈素写的手书一封,实际上养兽场不应该借出妖兽的。
  可是这些豢兽人都是出自玄门化龙一脉的传承,尚云海还是其中有些人的师叔,他们对于玄门弟子都有天然的崇敬。
  这才有沈忠明现在目瞪口呆的一幕,他这才明白,原来不是这些豢兽人“对人像兽”,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拿自己当人。
  “多谢。”梁岳道:“我想要借用守银妖兽。”
  “那只?”守卫眼睛忽然一亮,“要借多久?”
  “就明天,日落之前我就将它送回来。”梁岳回道。
  “唉。”守卫似乎有些失望,叹口气道:“若是梁仙官能将它多带走一些时日就好了。”
  梁岳笑问道:“它现在还是会偷盗钱财吗?”
  “防不胜防。”守卫摇头道:“只要在我们这养兽场内有任何金银之物,哪怕是放在储物法器内,也根本拦不住它。这东西看着胆小如鼠,可偷盗金银的时候,真可谓是胆大包天。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守银妖兽居住的地方,你们一定要看好自己的钱袋。”
  梁岳身上本来也没几两银子,自然也不紧张,倒是沈忠明立刻捂紧了自己的荷包。
  守卫带着两人来到了上次见过的,守银妖兽所在的园区。
  就见小山一样的妖兽趴在地上,一大坨肉瘫在那里,完全生无可恋的样子。听到些许响动,似乎是闻到了生人气息,它猛地抬起头,一双大眼中露出些许希望的光芒。
  如今的梁岳已经不再惧怕这大家伙,上前摸了摸它的头,笑道:“明天帮我办件事,事成之后,可以奖励你一些金银,怎样?”
  “吼……”守银听懂了他的话,连忙重重点头。
  “不过你这么大的体型,好像不太方便办事,能缩小一点吗?”梁岳又问道。
  “吼!”守银低吼一声,立刻摇身一变,体型缩小到两尺长短,变成小小的一只了。
  那守卫见此恍然大悟,“我们还纳闷他是怎么钻出去偷窃的,原来还有这一手变幻!之前在我们面前,它可从来没有显露过。”
  守银妖兽的大眼一跳,似乎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梁岳赶紧拍拍它的大头,说道:“没关系,这一票干成了,咱们以后再也不用偷东西了。我想你也不是故意要偷窃的吧,只是需要财气修行,可在这里又给不了你。”
  “吼吼吼!”守银妖兽连声低吼,看来是被梁岳说到了心坎里。
  上古时期的守银妖兽是与古代大能修者合作,主人将银钱储宝物存在它这里,它借此修炼的同时,也可以帮主人看守财物,万无一失,因此才得到了此名。
  只是现在没有人往它这里存钱,它才不得已开始四处偷盗。要是像以前一样躺着就有钱赚,谁想站起来干活啊?
  梁岳见它乖巧,便拎着它的后颈,将它抱在怀里,说道:“那我就将它带走啦,明日再送回来。”
  “晚点送回来也没关系的。”守卫像是送走一尊瘟神一样,催着梁岳带走它。
  出了养兽场,梁岳与沈忠明也分道扬镳,“今日有劳沈主事了,守银一事,还请你替我保密。”
  “放心吧,梁仙官。”沈忠明保证道,“我们绝对守口如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只是走出没几步,突然脚步又一顿,自语道:“诶?我的钱袋呢?”
  梁岳怀里的守银妖兽抬眼望天,一脸懵懂无知可爱状。
  ……
  第二天清晨,自南城门走出的人群中,有一队人马格外显眼。
  一队兵丁护送着几辆马车,沿着官道前行。这些官兵名义上是押送犯人,可应该是被打点过了,所以对于马车的行进丝毫没有催促,只是沿途看护,看起来倒像是随从。
  这正是海东侯一家流放的队伍。
  若是寻常犯人,别说坐车了,那是要徒步行走、带上手铐脚镣,稍慢几步就要挥鞭喝骂的。
  就算现在削爵罢官,海东侯毕竟也还是宗室中人,有人关照倒也正常。但是车驾走出没多远,就被另一支队伍拦截住了。
  正是梁岳带着的诛邪司刀吏。
  “且慢。”他一马当先,拦住了前行车驾,“诛邪司办案。”
  押送的官兵纷纷让开,不敢阻拦,马车帘掀开,海东侯硕大的身躯走了下来。
  他经历了几日牢狱,又遭逢此劫,神情明显有些颓唐。
  可也仅此而已,毕竟是还活着,他的眼神中也带着些许释然的平静,抬头看梁岳时,张口便问道:“梁辅国又想怎么样?”
  “咳。”梁岳清咳一声,道:“我是诛邪司行走,奉朝廷之命对犯官姜镐进行抄家,罚没所有财产。”
  “昨天不是已经抄过家了吗?”海东侯夫人自后面走下来,几个孩子瑟瑟缩缩地躲在车上,她脸上表情十分不悦。
  “我怀疑犯官早有准备,在财产方面有所隐藏。”梁岳直言道,“所以想要花些时间,再进行一次搜查。”
  “梁仙官!”海东侯的声音突然变重,“我姜镐虽罢官削爵、流放南州,可也不是任人欺侮之辈。抄家不净是你办事不力,我家中产业尽皆罚没,若有缺漏,只有可能是你们办案官员贪墨,岂有屡次三番搜查的道理?”
  “抄家不净确实是我的过失,事后自然可以追究我的错处。但比起这个,我觉得让你们将所有财产留下来比较重要。”梁岳只是轻轻一笑,挥手道:“再搜一次!”
  之所以昨日不当场发难,是因为海东侯他们若有准备,就不可能将财产藏在家中,肯定是放置在了别处。昨天在侯府里再怎么搜,是不可能搜到的。
  可是今天他们已经要离开龙渊城,而且无法再回来。如果有剩余的财产,那这个时候就该带上了。
  一众诛邪司刀吏上前,如狼似虎的将几辆车驾又翻找了一遍。
  片刻之后,纷纷回报,依旧是一无所获。
  海东侯目光阴冷,道:“我一定会求人上书,追究你们的责任。”
  “不急。”梁岳此时依旧从容,一挥手,“上守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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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藏宝 【求月票!】
  眼看着有人抱着那一坨妖兽走上前来,海东侯隐约察觉事情不好,立刻道:“梁辅国都已经愿意放我离开,你却在此不依不饶,究竟是何用意?”
  在他看来,依旧觉得梁岳是和梁辅国一体的。
  梁岳冷冷道:“左相大人放你们离开,可没有让你们带着钱财离开。”
  既然抄家,就一定是抄得倾家荡产才行。
  梁岳之所以如此笃定,自然是因为守银妖兽已经饥渴难耐了。它的一颗大头拱来拱去,恨不得立刻就从抱着的人怀里钻出去。
  在刀吏撒手的一瞬间,守银妖兽猛地窜出去,噌噌噌绕着海东侯的车驾转了三圈,身形好似一团黑风。
  最后叼着一个水壶跑了过来,急得两眼放光,看来是里面有东西,可它却拿不出来,想要让梁岳帮它取出来。
  梁岳接过一看,这水壶似乎是牛皮缝制,容量很大,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一摇起来有闷闷的水声,看起来颇为朴素,确实像是赶路人会带的。
  以他对气息的感知,也察觉不出有任何异常。
  可是守银妖兽既然这么急,那就一定有它的原因。
  再抬眼看海东侯,他们夫妻俩的样子比守银还急一点,海东侯夫人目眦欲裂,直接就想扑上来抢夺回去。
  海东侯将她拦住,回身道:“梁仙官,做事没必要做绝吧?我就这样离开,以后与神都官场再无瓜葛。可若你如此行事,那可就彻底将我逼上绝路了……”
  “方才你不是也说了,抄家不净是我办事不力?”梁岳完全不理会他的威胁,冷笑了下。
  这就是诛邪司的底气。
  海东侯为宗室经营多年,肯定还有很多人脉在神都,即使人到了南州,若全力调动一些势力,依旧会让人很麻烦。
  可诛邪衙门不在乎你这么多,你有人脉你就去用,看看谁能压过掌玄天师就完事了。
  “而且这也不是绝路,这是你们本来就该走上的路。抄家流放对你们来说已经是网开一面,还想心存侥幸,那就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好了,放犯人离开。”
  他这才施施然让开道路,示意流放队伍通行。
  可海东侯夫人还哪有心思离开,她歇斯底里一般嚎叫道:“姓梁的!我记住你了,你不想让我们一家好好走,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够了,夫人!”海东侯凝眉,拉住了她,可他自己也是两眼发黑,竟倒退两步,栽倒在车辕边。
  一时间鸡飞狗跳,几个孩子也跟着哭喊喧闹。
  看着这一幕,梁岳才明白。昨天海东侯夫人之所以淡定,不是因为她见惯风浪,而是她没有真得心疼。
  今天自己拿走的,才是真的会让他们倾家荡产的东西。
  海东侯这些年借身份之便疯狂敛财,如今已然获罪,还想将这些财产带走,哪有这种好事?
  对这种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因为在受到足够疼的惩罚之前,他们是永远不会知错的。
  ……
  梁岳将那水壶带回了诛邪司,交给莫求人。
  “这里面应该是海东侯藏起来的家产,是不是有储物的阵法?我看不出来。”他询问道。
  莫求人目虽盲,心却亮,双手摩挲片刻,打开水壶将其中的水都倒了出去,而后道:“这应该是一件专门定制的法器,设计的很巧妙。”
  “这牛皮内侧是阻隔气息的阵法,可以将里面的法器隐藏住。而在水壶底部镶嵌了一枚白玉,那是真正的储物法器。只要在里面装上水,即使神识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察觉出异常。”莫求人啧啧称奇道。
  “他可真是煞费苦心,若不是我请了守银妖兽出来,真是不可能找到。”梁岳笑道。
  “我还道你如何发现,原来是守银妖兽出马,那就难怪了。”莫求人道:“它对那冥冥之中的财气十分灵敏,这倒是瞒不过它。”
  “那就请莫师兄将里面的物品都取出来吧。”梁岳道。
  “好。”莫求人点点头。
  他运转真气稍加破解,便打开了这储物法器,接着催动神识将其中的东西一一取出。
  最先取出来的,便是屋子里几乎放不下的箱子,一箱箱全都是白花花的纹银,肉眼一扫就得有昨天的四五倍之多,估摸得有上百万两。
  “嚯。”梁岳摇头慨叹道:“虽然猜到会有很多,可是真看见的时候,还是会吓到。”
  这还只是金银,紧接着莫求人又取出堆成小山的一群小匣子,里面都装着灵植宝药之类的物品。
  梁岳便找人将卫萍儿唤来辨认,卫萍儿看见这场面,也是好一顿震惊。
  “龙涎正阳草,有强肾壮阳之效,有价无市,几乎求购不到,十分贵重。”
  “大漠磐石花,有硬化血肉、强筋壮阳之效,价格极为昂贵。”
  “九转益精丹,有补精壮阳之效,价值连城……”
  “云纹虎兽根……”
  “行了。”梁岳抬手制止了她,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堆东西,不论值多少钱,其实都只有一个功效是吧?”
  “没错。”卫萍儿脸颊微红,小声说道:“都是壮阳用的。”
  “估计这些东西价格昂贵,都是被海东侯这种人炒起来的。”莫求人笑道。
  梁岳则是心里小声嘀咕,难怪海东侯夫人如此好客,连李墨都不放过。
  “啊,还有这个。”卫萍儿指了指最朴素的一个黑色木盒,“这个比较特殊,这是仙种!”
  “什么?”
  梁岳看向那个打开的盒子,就见其中有一截看上去干巴巴没甚光泽的黄色藤蔓,一眼不注意都容易认作草根。
  经卫萍儿提醒,他们才注意到,其中有极为深沉的灵性在流动,这股气息……与自己之前见过的七色藤很像。只是与自己的蓝仙藤不同,这株黄仙藤看上去枯萎干瘪,不太起眼。
  果然,就听她接着说道:“这应该是七色藤中黄色仙藤,炼化以后可以硬化身躯、金刚不坏,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有壮阳之效用……”
  ……
  南下的马车上,海东侯与夫人各自坐在马车一角,双双眼眸失神,与先前的镇定淡然判若两人。
  昨天抄家没有什么幺蛾子发生,都以为这一劫已经躲过去了。以后就算回不到龙渊城,也可以拿着一大笔钱在南州呼风唤雨。
  可谁能想到呢?
  一家人吃着火锅、唱着歌,开开心心出着城,突然就叫梁岳带着一只呜嗷乱叫的守银给劫了。
  “我的钱啊……”海东侯夫人口中喃喃,心如死灰,“没了,全没了。”
  “我的药啊……”海东侯则是满脸悲怆,“完了,全完了。”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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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抽签 【二合一】
  诛邪衙门内,众人聚在一块,商量着这些东西的归属。
  “金银我希望能拿出一部分给守银妖兽,它这次帮我立了大功,我之前答应找到财宝会分它一部分。”梁岳道。
  “没问题。”陈素做主道:“反正守银妖兽就在养兽场,也是朝廷所属,我跟礼部那边商量一下,在有明确监督的情况下,在它那里存几十万两应该可以。若有需要,也可以再取用出来。”
  顿了顿,他又道:“剩余那些壮阳功效的灵植,你们都用不上吧?”
  随着他的目光环视,每看向一个人,那个人就会连连摆手,“用不上、用不上。”
  这个时刻但凡露出一丝迟疑,都容易当场社死,几个男的摇头都摇得无比坚定。
  “那就也都上缴了,接下来就是这根仙种,咱们是一定要留下的。”陈素道,“既然是梁岳搜到的,如今又要参与选拔战,不如就给他炼化。”
  听到陈素这样说,梁岳内心是欣慰的,起码说明诛邪衙门内十分公平,不会侵吞你收获的宝物。
  可同时也有一丝遗憾,因为七色藤这种东西,是没办法同时炼化两根的。
  你要么只炼化一根,要么就将七根合一,炼成传说中完整的七色混元藤。而梁岳已经炼化了蓝仙藤,在之前的历练中也多有建功。
  此时这根黄仙藤,他是炼化不了的。
  思忖了一下,他说道:“陈师叔,诸位,我觉得这根仙藤,应该给到最需要它的人。”
  “嗯?”众人齐齐看向他,莫非仙种在前,他还想拒绝吗?
  “我修习武道,前不久刚刚突破第五境,日精月华入体,有金刚不坏之能。”梁岳握了握拳,展露修为,“这与黄仙藤的威能其实有一些重合,这根仙藤给武者会有点浪费。我建议不如给闻师姐,她剑道修为卓越,同代几近无敌,唯一可能算作弱点的就是近身体魄。若是再有此仙藤护体,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这……”陈素凝眉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如果要从最好的利用来说,或许是这样。可是你要知道,仙种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我觉得还好吧,梁岳在心里默默地想。
  在他的视角看来,睡睡觉都能从家里冒出来一棵悟道树,也没那么不可求。
  而且给闻师姐,他也不会心疼。
  闻一凡听了梁岳的话,却连连摇头,“你不可感情用事,这七色藤虽然只是仙种的分支之一,可也是重要臂助。既然有机会得到,你不应该放弃。”
  “闻师姐。”梁岳毅然道:“我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是对我们诛邪司最好的选择。为了来日夺城之战的胜利,我觉得你也不应该拒绝。”
  “梁师弟说得有道理。”尚云海颔首道:“若是闻师妹觉得有所亏欠,日后有机会再补偿他就好了。”
  闻一凡看向梁岳,目光微微明灭。
  梁岳又轻轻一笑:“真的没关系,给你和给我都是一样的。”
  “好。”她终于轻声应下。
  ……
  几天时间一晃过去,到了选拔战开始的日子,地点被选在了城外的大军校场。
  第一天没有擂台,只是有一个开幕的仪式,所有报名参与的人会被聚到一处,通知选拔战的规则与抽取自己的对手。
  武场之上,旌旗招展。
  诛邪衙门的几位年轻人到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有百来号人。闻一凡、尚云海、梁岳,这三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满场的目光。
  当然,主要是闻师姐。
  作为现在的幼麟榜第二、九州胤朝第一,她几乎是板上钉钉地拥有一个名额,加之容貌惊艳绝尘,自然引人注目。而且有玄门分支出身的年轻人,也会把几位玄门弟子当成核心靠拢。
  人群会不自觉地分成几个圈子,最前方的一派以书院齐应物为中心,右侧一部分以禅宗陈玄救为中心,左侧一部分则是以鲸门少主吴撼鼎为中心。
  诛邪司几人一到,立刻就也有一群人凑了过来。
  “在下万仞山云阳观,李传云,见过几位师兄。”一位道服青年率先施礼。
  “西洲玄鹤门,方冲,师门传承来自化龙一脉。”
  “九剑帮,陈之远,师门出自御剑派。”
  “……”
  一群年轻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互相寒暄,反倒是中间的诛邪司三人出言甚少。他们主要还是起到一个旗帜的作用,除了玄门弟子,没有谁能将这些道门修者团结过来。
  至此,儒释道武,泾渭分明。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数较少的小团体,譬如定钩王世子姜炎周围的几名宗室子弟,就都显得势单力薄了。
  姜镇业失势之后,姜炎的神情也没之前那么意气风发,看到梁岳出现时,他的眼神中还有一丝敌意闪过。
  又过片刻,听闻一声锣响,铛——
  众人闻声便安静下来,随之一位身着朱紫官袍的朝廷重臣缓缓登场,此人梁岳颇为熟悉,正是礼部尚书徐占鳌。
  “诸位天骄少侠,感谢你等愿为九州出力,参与夺城之战。”
  徐占鳌上来没有什么废话,简单寒暄两句,直接就开始了宣布规则。
  “此次夺城之战的选拔采用最简单的擂台赛制,一共有一百二十六人报名,按照原定计划,我们让位列幼麟榜前十的六位天骄暂且轮空。其余一百二十人按照修为高低排出四等,甲等与丁等对战、乙等与丙等对战,获胜者再如此比拼。两轮之后,轮空的六位再参与进来,进行对决。再过两轮,剩余九人,我们会从中选出七名正式人员与两名增补人员。”
  梁岳听着这个赛制,也觉得还算合理。
  幼麟榜前十那几个绝对算是最大的种子选手,轮空两轮倒也正常。甲等打丁等,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强强对决,以免有遗憾发生。
  毕竟选拔战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真正选出强者出征,不必搞什么让强者爆冷早早淘汰的剧情来博眼球。
  若是连修为明显低于自己的对手都赢不了,那说明这个人的战力确实是够弱,被淘汰了也正常。
  “擂台之上虽要尽力,但大家也要注意点到为止,不可故意杀伤对手。曾经的四俊三奇几位前辈,会专门作为评审监督战斗,同时也保护你们的安全。”
  “下面就请叫到名字的人依次上台抽取自己的字牌,抽到相同字牌的人,便是下一战将要遇到的对手。”
  徐占鳌快速宣布完规则,便走下了高台,自有几名手下官员上台,放了四个箱子在那里,各是“甲乙丙丁”四个字。
  梁岳如今的修为在幼麟榜上是第三十名,可在这评级中,是毫无疑问的甲等。
  他的名字的很快被叫到,上去从“甲”字箱中抽取了字牌,他们的对手都会是“丁”字箱中的人。
  抽完签下来后,梁岳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木牌,上面镌刻着三个小字,“五十八”。
  也就是说自己要在第五十八名登场,一百二十人只有六十轮对局,这是相当靠后的数字了。
  大家对自己的字牌都保密得相当好,生怕泄露了以后,可以让敌人有机会调查自己,提前做出应对,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正在他左右观察的时候,台上响起了“林风禾”的名字。
  第一声下来,无人回应。
  那喊名字的官员又叫了一声:“林风禾?”
  这一次,就听远处呼喇喇一阵风声,一道身影倏忽间飘落至台上,一脸冷峻的林风禾二话不说,从箱子中抽出一块牌子。
  可他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那块牌子朝空中一举,高声道:“我叫林风禾,出身玄门八卦城。我的顺序是第二十三,无论谁是我的对手,你现在可以开始研究我了……虽然没有用。”
  说罢,他呼喇喇向天空一纵,再度御风而去。
  “……”留下一地鸦雀无声的人。
  “这位也是玄门弟子?”旁边有人不由得问道:“他一直都这么嚣张吗?”
  闻一凡、尚云海和梁岳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不是很熟!”
  ……
  抽完签,几人就又回转诛邪司,结果一回来就见到林风禾蹲在院子里的花坛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师兄?”梁岳纳闷道:“你怎么蹲这儿了?”
  林风禾扬了扬下巴,道:“房顶有人。”
  几人抬眼看去,这才发现正前方的阁楼顶上,一左一右站着两道身影。
  敢情是地盘被人占了,他才不得已上花坛的。
  那两道身影也各有些奇异,左边那人长身玉立,穿一袭素色宽袍,仪态风流,脸上带着一幅狰狞鬼脸面具。
  右边那人着一袭深青色流纱长裙,身长而纤瘦,长发披肩,颈如美玉,肩如雕瓷,眉细而直、眼圆而润,相貌英气之中又带着几分媚意,是个一眼就无比惊艳的美人。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沉默不语。
  底下很多人仰头看着,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是庭院中央站着的陈素最先开口道,“二位,站了有半个时辰了,下来喝口茶吧。”
  “不累。”鬼脸男子淡淡回应道。
  “他不累,我也不累。”青衣女子立刻说道。
  “我累了,我累了行吧?”陈素招呼道:“我脖子都看酸了,你们到底能不能下来?”
  “可以。”鬼脸男子道:“你先下。”
  “凭什么?”青衣女子轻哼道:“你先下。”
  “你看,你就是什么事都要和我争。”鬼脸男子道:“即使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即使明知毫无意义,你也不肯不争,不是吗?”青衣女子道。
  “一起下,好不好?”陈素无奈道,“孩子们都看着呢,你们别这样了。”
  “好,一起下。”鬼脸男子点点头。
  青衣女子也随即道:“可以。”
  说罢,二人一起纵身一跃,又都落回原地。
  鬼脸男子笑道:“你看,我就知道你骗人,你肯定不会乖乖下去的。”
  “我为什么骗你?还不是因为知道你会骗我。”青衣女子回以冷笑,“你果然没有一句实话。”
  “反正我也骗不到你,说不说实话又有什么关系呢?”鬼脸男子说道。
  “你知道你谁也骗不到就好。”青衣女子哼声道。
  “你们骗到我了,骗到我了呀!”陈素在下面喊道:“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了,你们能不能成熟一点啊?还搞这一套呢怎么?”
  底下许露枝看着这一幕,也发出了灵魂的疑惑,“为什么谁都不肯先落地呢?”
  “他们不是不肯落地,是不肯认输。”梁岳说道。
  “落地怎么就认输了?”许露枝十分不解。
  “他们这一看就是有很多爱恨情仇,感情的事情,很复杂的。”梁岳道。
  闻一凡循声看过来,轻轻说了句:“你很懂啊。”
  “我一点也不懂。”梁岳赶紧摇头。
  两人就这么争执了半晌,最后才在陈素的说和下,一同落地、一同走进了屋子、一同坐下,谁也不肯领先,也不肯落后半步。
  “来,这二位你们应该都没见过,也是当年四俊三奇中的人物。”陈素介绍道,“丑探花、醉青衣。”
  “原来是二位前辈,久仰大名。”一众小辈赶紧施礼道。
  “呵,不必多礼。”丑探花随手摸出一把青绿色叶片,道:“这须弥树叶是我前不久从面壁寺讨要的,不算贵重,给你们当个见面礼。”
  “多谢前辈!”小辈们赶紧行礼感谢。
  醉青衣见状,立刻排出一堆小罐,道:“这听风蛊虫是我自南州得来,平时做任务时拿着防身。”
  这个礼物看起来比须弥树叶珍贵些许,那丑探花面具下的眉头微皱,又掏出一瓶丹药,“这开明丹可增加悟性,你们拿去吃着玩。”
  醉青衣不甘示弱,反手掏出一坛酒,“这灵猴献酒,悟道之时喝上一杯,增加大道亲和。”
  丑探花霍然起身,将自己的一双鞋脱下来,“我这天门履,位列仙物榜上,可平步青云、须臾踏天……”
  醉青衣起来就开始脱自己的那件流纱裙,“我这……”
  “诶诶诶——”陈素赶紧拦着,“二位,心意都是一样的,这玩意可不用攀比啊。再这么下去,你们俩都得光着出去了。”
  好说歹说,将二人劝回,只各自送了一份儿礼,之后他揉了揉太阳穴,“是哪个天才想出来让你们一起去办事的?”
  “哼,原本是我去这个任务,他非要跟来。”醉青衣道。
  “明明是该我出马,你硬要抢夺,最后才变成两人一同。”丑探花反驳道。
  “行了!行了!”陈素拍了两下桌子,道:“究竟查出什么来了,快说。”
  二人对视一眼,这才同时开口道:“这次选拔战里,混进了九鞅的谍子!”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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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画圈 【求月票!】
  翌日清晨,气朗天清。
  选拔战的第一轮比试就在大清早开始,第一天毕竟是有六十轮比试,不早些开始,可能天黑都打不完。
  修行者们自然没有睡不睡得好这一说,大不了一夜不睡也不会影响状态。这可苦了来看热闹的观众们,想要不错过任何一场比试,必须起个大早,因为出城到校场还得走相当长的一段路。
  若是放弃前面几场比试,自然也可以。
  但因为选手的顺序都是保密的,你不知道自己想看的参赛者究竟排在第几位,所以一旦是某个人的支持者,还是要天刚蒙蒙亮就向这边赶。
  诛邪司的年轻人们也是早早的来了,坐在校场周边的看台上。除了几位参赛者,李墨他们也都来帮忙加油助威。
  当然,除了助阵之外,他们也有额外的任务。
  早先陈素忙于其它事务的时候,四俊三奇中其余几位也调查了一件大事。他们追查到一个九鞅谍子窝点,有所收获,审讯出有另外一伙九鞅谍子已经渗透到选拔战之中,意图在此处搞鬼。
  只是九鞅谍子各条线之间的联系极少,他们也不知道那伙人的具体计划。
  但选拔战针对的都是胤朝的少年天骄,即将去参加夺城之战的重要人物,是不容有失的。诛邪司众人猜测他们应该会在后两天才发动,因为前两天的时候幼麟榜前六名并没有下场,他们出手也触及不到最关键的人。
  所以在前两日内,诛邪司的年轻一派们在明,四俊三奇这些老一辈英雄在暗,会力争将九鞅渗透进来的谍子提前揪出来。再不济,也要在异变发生时立刻阻拦。
  李墨左右打量四周,向大乔问道:“你不能卜算出个大概范围吗?”
  “推演不是我的强项,我只能确定校场之内有异常。”大乔收起三枚铜钱,而后道:“不过看面相我擅长,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一眼便知。”
  “那你多看看。”李墨道。
  “我一直在看,已经有所收获。”大乔指了指远处风姿潇洒的齐应物,“像这种,一看就是好人。”
  又指了指那边一个面色漆黑的粗莽大汉,“这个一看就是坏人。”
  “不是……”李墨似乎找到了她看面相的依据,“纯看脸啊?”
  “你在说什么废话?”大乔白了他一眼,“我一个看面相的,不看脸看什么?”
  交谈几句的功夫,选拔战的第一轮对正式开始了,昨日负责抽签的那礼部官员再度登台,吆喝道:“请抽到‘一’字牌的两位选手登场!”
  直到登台时,选手们才会暴露自己的顺序。
  两位抽到第一位出场的选手各自跃起,落到了台上。
  左边一位身着劲装僧袍,一颗光头青筋凸起,面目之上满是悍勇之色,赫然是积雷寺武僧圆生和尚!
  他在之前的挑战中输给了南派禅宗陈玄救,应该正憋着一股气,想要好好展现一番身手,目光都显得有些冷漠凶厉。
  可惜陈玄救不在,他只能将一腔火气撒在眼前对手的身上。
  他名列幼麟榜第十五名,修为自然是在甲等之列,抽取的对手就是丁等,是在场修为倒数的人。
  登台的是一名看上去稚气未脱的书院学子,刚刚突破第四境的儒修,这儒生呆呆地看着对面,挠了挠头,“啊?我打圆生?”
  ……
  观众们很快就发现第一天的比赛观赏性并不高,乙等打丙等的对决偶尔还有些能看的,修为差距不至于必胜。甲等打丁等真的是纯粹的碾压,那几名幼麟榜上的人气选手,几乎都是一招秒杀对手。
  比试的进展很快,一个多时辰就来到了第二十三轮对局。
  “请拿到二十三字牌的选手登场!”
  随着一声吆喝,两名选手登台,底下顿时响起一阵呼声。在众多无聊的对局之后,总算来了一对稍微有些噱头的。
  欢呼的来源就在于左边一头长发的林风禾,他目光冷漠,似乎根本没有看自己的对手。
  而他对面的似乎是一名江湖刀客,虽然年纪不大,已经满面风霜,脖颈处依稀透出深深的刀疤。
  昨天林风禾主动报出自己的顺序,让他的对手来研究自己,不知道这名刀客有做多少功课。
  所以当林风禾登场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在为他的对手助威,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玄门弟子真得太能装了!大家出于最朴素的心理,都希望他能被狠狠打脸。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开始。
  就见那刀客拱手道:“神功帮,骆寒锋。”
  “八卦城,林风禾。”
  在回礼之后,林风禾突然戟指聚气,在自己身边划了一个几尺方圆的圈,将自己框在了里面。
  “我修为比你高,这样打不公平。我就站在这个圈里不出去,这样若你能赢我,也算你的本事。”他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玄门其余几人又是一阵掩面叹息。
  梁岳算是明白这哥们儿为什么整天在高处蹲着了,他要是一直在大家身边晃悠,真是容易挨打。
  一露面就是无尽的装逼啊。
  这番藐视对手的行径自然也成功惹怒了那名刀客与场下的观众,众人纷纷呼喊:“砍他丫的!”
  那刀客呛啷一声,抽刀在手,沉沉说道:“那就还请小心了,毕竟刀剑无眼。”
  铛!
  话音落下,便有一声锣响,示意比斗开始。
  那刀客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便冲上前来,身形飞掠间,隐隐有虎狼之形。十丈长的擂台,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三两步的事情,而只要近了身,即使炼气士的修为更高,武者也不是没有获胜可能。
  所以这种擂台赛,其实武者是会稍微有些优势。
  可是林风禾面对着疾冲而来的刀客,却是丝毫不惧怕。在对方还有三步远时,信手一张,掣出左手金弓、右手银箭。在对方还有两步远时,拈弓搭箭,蓄满弓弦。
  很快,那刀客来到只有一步距离,凛凛寒锋已然直扑面门,刺痛脸颊。
  林风禾手指一撒,嗤——
  一缕炽热长虹出手,极近距离轰杀过去。
  那刀客其实早有提防这一手,他身形一拧,便有如灵猿腾跃一般躲过这一箭,身形划过一个折角,朝林风禾再度冲杀过来。
  而林风禾却依旧不躲避,看来是真不打算离开那个圈子。
  接下来众人就知道了他为何如此沉稳,因为那看似被躲开的箭芒,在空中呼啸一声,忽又追随折返过来,再度射向那刀客。
  此时空间太小,事发突然,他已经来不及再躲,只能硬扛这一箭。
  在他此前的调查中,只知晓林风禾擅长的法器是弓箭,却没说他是这样的箭法!
  轰!
  当空一声爆鸣,那刀客被狠狠轰飞出去,在距离林风禾只有咫尺的地方,与他擦肩而过。
  噗通,摔落在地时,他兀自有些茫然。
  险些就以为自己能赢了,原来差距这么大。
  林风禾获胜以后,睥睨全场,一言不发,接着静静转过身,腾跃御风而走。留下默然的场间,与一脸无语的诛邪司众人。
  “真是受不了了。”李墨摇着头,恨恨说道:“太装了,我都想上去打他一顿。”
  梁岳则是道:“现在我相信你们说的,他每天躲在高处是被他爹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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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卸甲 【求月票!】
  林风禾之后,尚云海也迅速解决了自己的对手。
  炼气士在擂台上略微吃亏,却不包括化龙一脉。尚云海在此处不必收敛,凶兽化形可以直接化作完全体,一旦施展仅是身躯就占据半边擂台,稍微向前一冲,对手就被撞到了台下。
  因为存在太多碾压局,这六十场对决所用的时间远比想象中要少,轮到第五十八的梁岳时,时间才刚刚下午。
  “请第五十八轮对决的选手登场!”
  听到这声音,梁岳便跳上擂台。可是对面的选手,却是没有出现。
  “第五十八轮对决的另一位选手,请登场。”那礼部官员又喊一次。
  都比了一天,临到此时人却消失,属实有些奇怪。下方响起窃窃私语,隐约有什么“左相儿子”、“黑幕”之类的字眼传入耳中。
  现在梁岳对于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已经麻木了,随便吧。
  我们玩的就是黑幕,怎么了?
  “若是再不登场,视为选手弃权……”那官员又喊了一声。
  正当此时,校场大门那边轰隆隆冲进来一队骑兵,当头一个铁塔般的壮汉,高声喊道:“不好意思,让一让!我来晚了!”
  他胯下骑着一匹似乎有些不堪重负、狠狠喘着气的高头大马,除了因为他本身魁梧之外,可能也是因为他身上那一副沉黑如墨色的厚重铠甲。
  梁岳见到此人,目光随之一亮,“大春?”
  来人轰然落到台上,而后也惊喜地呼喊一声,“阿岳?”
  这骑马赶来的大汉正是逄春,二人多日未见,只有上次在北地军镇偶然遭遇一次。这一见面,自然分外亲切。
  可是在这擂台上,他们对视一眼,梁岳有些意外道:“你抽的字牌是五十八?”
  逄春亮出一个木牌,道:“我昨天抽签没来得及赶到,我师父让军中同僚帮我抽的号码,特别吉利。嘿嘿,阿岳你站在这里是在迎接我吗?”
  “我……”梁岳被他问得语塞了一下,点点头道:“我当然是在迎接你,顺便……也是来参加这场比斗。”
  “啊?”逄春思忖半天,才想清楚,“原来你就是我的对手?”
  “没错。”梁岳苦笑了一下。
  既是为大春这熟悉的智慧感,也是为命运的捉弄。
  谁能想到通往夺城之战的第一关,就是自己的好兄弟呢?
  大春如今的武道修为是第三境巅峰,在所有选手中都是垫大底的,自己会抽到他倒也正常。
  一般连个第四境都没有,也不会过来尝试参与选拔,那与丢人现眼也没区别了。可是齐量海既然让大春来了,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而且出于梁岳对大春的了解,他这天生将种的霸王体,实际战力肯定远超修为。所以眼前的大春,真不一定是个好对付的。
  “既然遇到了,咱们两个就各凭本事。”梁岳笑着说道,“你打我的时候可不要留手。”
  “好!”逄春也憨笑了下,而后点头道,“我虽然肯定打不过你,但是也会尽力的。”
  ……
  铛!
  随着一声锣响,比斗开始。
  梁岳和逄春都没有急着出手,而是互相观察对手。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对于面前的人进行了什么修炼,都没有那么了解了。
  梁岳仗剑在手,不留名剑气喷薄,气机寻找着逄春的弱点。
  而大春则压低身子,赤手空拳,按照规则他只能带一件祭炼过的兵刃或者法器。若他手中没有武器,那他携带的应该就是这套铠甲了。
  停顿片刻之后,还是逄春率先发动攻击,他大踏步迈开,好像一座横移的山脉,轰隆隆就冲撞了过来。
  威势极为慑人。
  场下的观众看着他周围气焰,都为之一惊,这是第三境该有的气势?
  梁岳轻轻一笑,看来大春跟齐量海是跟对了,属实学到了一些东西。他将剑一横,上来就施展出自己最强的剑招。
  大问月!
  嗤——
  弧光掠过,大半边擂台都被笼罩住,想要冲过来的逄春避无可避,直接抬起手臂,以甲胄加厚的护臂部位挡住了这道剑气。
  锋锐虽然挡住,可强劲的剑气依旧险些将他扫倒,大春一个翻滚,卸掉劲力,接着斜向再冲过来。
  看上去他没有受什么伤,反倒是梁岳,在剑气斩中他那身铠甲的瞬间,突然感觉到有一股雷电般的灵力钻入体内,嗤啦啦震得自己右手一阵麻痹。
  反震?
  他猜到了大春那身甲胄的作用。
  以这铠甲的防御力与大春皮糙肉厚的气血,若是想要对此甲进行破防,那恐怕自己要先被震晕过去。
  他猜得一点不错,逄春身上的铠甲名唤雷棘重甲,乃是齐量海曾经穿过的甲胄,除了防御之外,确实是有对受到的伤害进行一部分反弹的威能。
  嘭!嘭!
  在他右手麻痹的一息时间里,逄春连跨两大步,已然重重地冲到面前,一双大拳以霸王举鼎之势,狠狠轰向梁岳!
  若是中了这一拳,梁岳至少要飞出五十丈外。
  可眼下看似他已经被逼到一角,没甚躲闪空间。眼见就要被泰山压顶般击中,梁岳却是抬起右手,顿喝一声。
  “卸甲!”
  飒——
  一道黑影陡然掠过,自大春肋下划过,锋锐剑芒带着裂帛锐鸣。
  等逄春一拳打空,再回身看时,梁岳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身形飘忽如鬼魅。
  “阿岳,小心!”逄春再喊一声,猛地抡起一条腿,一记风声呼啸的回旋踢,狠狠砸向梁岳的头颅!
  而梁岳的回应则是又一声,“卸甲!”
  嗤!
  逄春的一脚再度踢空,等他找到梁岳的位置时,发现对方再度持剑划过他的肋下,又回到了方才的擂台边缘。
  一来一回。
  两次上青天。
  逄春刚刚想再回身攻击,突然感觉身上一轻,轰隆两声响,上身的甲胄居然砸落在地,溅起一阵尘土。
  原来梁岳方才两次上青天,没有攻击他的铠甲,而是以锋锐剑气直接斩断了铠甲的连接处,将他甲胄卸了下来。
  虽然没了重甲护体,但逄春同时也是没了束缚,身子陡然轻便。他没有认输,而是抡起一拳,再砸下来!
  “嗬啊——”
  面对逄春的重拳,梁岳依旧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身形一划,施展了第三次上青天!
  飒——
  境界提升之后,他的修为也大大增加,以前一次上青天就足以耗尽他的罡气,此时接连三次施展却依旧丝滑。
  他再度来到逄春背后,有样学样的飞起一脚,嘭!
  这一脚正中大春的后背,正借着他向前挥拳的势头,将他硕大体魄踢出擂台,落地时砸出轰然一声巨响!离得近的几个观众都被弹了起来。
  灰头土脸的逄春很快又从擂台边缘探出头来,他脸上的笑容好像自己赢了一样开心,喊道:“阿岳,你赢啦!”
  “嘿。”梁岳伸出一只手,将大春又拉了上来。
  场下则是一阵欢呼之声,在今日的对决之中,这算是少有的场面上打出紧张刺激感觉的比斗。
  尤其是那些选手们,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完全能判断得出,逄春的力量和速度绝非第三境巅峰的程度。即使是高他一两个大境界的武者,都未必有他这体魄。
  他的战力着实超出境界许多,是有跨境一战能力的天骄,若是换一个别的对手,说不定真可以作为黑马逆袭。
  只可惜他遇到了梁岳。
  梁岳那几次上青天的施展炉火纯青,每一次的躲闪与出剑都在关键位置,这才堪堪避开了大春的每一次攻击。
  但凡挨上一下,即使是高出他两个大境界,也不可能吃得消。
  校场看台上,赵新竹看着梁岳带着笑容的脸,目光阴翳,“他又赢了……”
  旁边的吴撼鼎劝道:“很多人都赢了,很多人都输了,你不用特别在意他。在这一次的选拔战中,他不是最可怕的那些人之一,放平心态。”
  “嗯,我放平了。”赵新竹点点头。
  “那如果能选的话,你是想打闻一凡还是想打梁岳?”吴撼鼎道。
  “闻一凡。”赵新竹毫不犹豫地说道。
  吴撼鼎掩面无奈。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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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计策 【求月票!】
  第一轮的比试结束,基本少有爆冷,修为占优的一方都迅速获胜了。即使是有以弱胜强的事情发生,也是在乙等对丙等的比试里,甲等对丁等全无败绩。
  毕竟越级挑战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出现,在大家的概念里,这是天骄的必要条件之一。可若是真正天骄,修为又怎么会落后同龄人那么多?
  最后获胜的六十人又进行了一场抽签,抽取明天的对手,梁岳抽到了刻着“三”的字牌,明日的出场顺序要很靠前了。
  这边散场以后,梁岳立刻找到了逄春,大春与他聚在一起也很高兴,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嘭嘭两声,梁岳觉得自己的脏腑随之震荡了两下,赶紧抬手:“行了行了……”
  得亏刚才擂台上没有让大春打到自己,出于自小对他的了解,梁岳就知道他的力气绝对是超出修为很多的。要是别人对上大春,或许想着他第三境巅峰修为,让他打一拳也没事。
  那绝对就要出逝了。
  “咳!”撒开以后,梁岳平复了一下,才问道:“你不是跟北州军出征了吗?怎么还有空回来参加这个?”
  “嘿嘿,我师父说这是个难得的历练机会,让我来和九州各地的天骄交交手。”逄春笑道:“没想到压根就没遇到别人,一上来就打你,然后就输掉了。”
  “那前线战事不紧张?”梁岳问道。
  上一次他们离开以后,北州军内部完成一波清洗,之后应该就去出征玄冥海了。兵部战报一直都是绝密,很多人都根本没听说过这一次出征。
  “很顺利。”提起这个,大春眉飞色舞,“我师父带着十万大军出征,有归顺于我们的妖王引路,提前都知道了与九鞅合作的那几个妖王的位置,一路杀过去,我走之前已经连斩三名大妖王了。十万大军结阵,主将一刀就能将那妖王斩杀,场面壮观极了!”
  大军结阵,主将会受到阵法灌注,自身战力得到十倍百倍的提升。想来逄春也是看到了齐量海大发神威的场面,才如此心潮澎湃。
  “那你有没有上阵杀妖?”梁岳见他兴奋的样子,便又问道。
  “那没有。”逄春摇头道,“我师父说我的智慧对于出征更加重要,让我安心当一个谋士,我在智囊团中一同出谋划策。这次出征如此顺利,也离不开我的计策。”
  “你真出谋划策了?”梁岳一直觉得让大春当谋士,只是齐量海不让他上阵的一个借口。
  “当然了。”逄春虚空摸了摸自己颔下并不存在的胡须,而后竖起三根手指,道:“我为大军出了三条计策,均被采纳,效果显著。”
  “都是什么?”梁岳好奇问道,心中也不免有些怀疑。
  莫非他真是个天才?
  “我献的第一条计策,是西红柿炒蛋应该多加些糖,做成甜口,这样大家会更爱吃。”逄春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模样,“师父采纳以后,果然营中将士吃的西红柿炒蛋更多更香,心情也更好了。”
  “啊……”梁岳闻言怔了怔,“这个计策啊。”
  “这只是开始,我后来还献上了至关重要的第二条计策。”逄春微微一笑,“夏季行军,军中解暑常用绿豆汤,可只有这一种口味,喝久了难免乏味。我献计增加了芋头椰汁、番薯糖水、红豆沙等口味,只可惜北方没有杨枝甘露……将士们喝了果然心情愉悦,再无燥热。”
  “……”梁岳眨眨眼,“这个倒是确实很关键。”
  “但还比不上第三条计策。”逄春傲然道:“在大军进入玄冥海之后,军粮补充困难,大家就要省吃俭用。我将家中秘方献出,做成地瓜干,大家带着地瓜干行军,简单方便还好吃。”
  “你这三条计策,都没离开火头营啊。”梁岳不由得笑道。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家吃得好才能打得好嘛。”逄春侃侃而谈。
  “有道理。”梁岳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是低估大春了。正所谓垃圾就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大春放到火头营,一样可以是一个好厨……啊不,好谋士。
  ……
  当晚梁岳在逄春家中,与他们母子一同吃了顿饭,之后才回家。明日一早,大春还要启程返回北方,他们相聚的时间也不多。
  大春还有点可惜陈举不在,他们福康坊驻所的三小只,一时是没有机会聚首了。
  成长就是这样,曾经每天都能待在一起的好兄弟,突然就连聚齐都成了奢侈。
  翌日一早,梁岳再次离开家门,前往校场。
  今天虽然只有三十场对决,可是场面会比之前均衡一些,每场打斗的时间可能会更久,所以依旧开始得很早。场下观众也明显多了一些,看来都是更喜欢看强者对决。
  甲等与丁等的胜者都是甲等,乙等与丙等的胜者多是乙等,所以今日差不多就是甲等与乙等打,彼此之间的修为差距没有那么大,爆冷的概率就大很多。
  第一场一开局,就是修为甲等的一位道宫弟子,输给了一名北派武僧。
  北派武僧除了积雷寺外,其余传承都有些声名不显,这来自不知名寺庙的年轻僧人拳法刚猛、势大力沉,硬是将那道宫弟子的神通打碎,生生顶飞了出去。
  梁岳看着那年轻武僧,只觉其眉宇间有一抹凶戾之气,不似正道。
  不过报名夺城之战的人礼部肯定都审查过来历,门派本身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只是这些弟子有没有可能是早早潜伏进去的,这个就说不准了。
  正好此时有九鞅谍子的一码事,他便在心中暗暗留意了这个年轻武僧。
  两场对局过去之后,很快就轮到了梁岳出场。
  “抽到第三场对决的选手登场!”
  梁岳循声飞身而起,落在台上。这一次他的对手也来的很及时,就见一团黑风窜上台,显露身形。
  也是一名僧人,身着墨蓝色劲装,光头,目光凶悍,满面刚硬。
  这人梁岳也见过,赫然是李龙禅的二弟子,雷震!
  看到雷震的时候,梁岳露出了一丝惊讶神情,似乎完全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他。
  “嘿嘿。”雷震露出一丝狞笑,“怎么?吓到了?”
  诛邪衙门与龙虎堂向来关系不好,雷震对他也极不客气。
  “确实有一点。”梁岳点头承认,欲言又止了下,最后还是看向一旁的礼部官员,问道:“咱们这是必须二十岁以下才能参加的擂台,没错吧?”
  “没错。”礼部官员似乎很理解他的疑惑,看向雷震,说道:“我们都会严格的审查真实年龄,绝无弄虚作假的可能。某些选手,只是长相老成一些而已。”
  雷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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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老成 【求月票!】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雷震顿时有些急道。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自己的对手当着自己的面质疑年龄的问题,这和直接的人身攻击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你这个礼部的人怎么还附和他?
  “选手有权在比试开始前提出自己的质疑,不要多想。”礼部官员安抚了他一下。
  梁岳也是解释道:“雷兄追随国师多年,我才有此一问,没有冒犯的意思。”
  “我十四岁拜入师尊门下,至今五年,刚过十九岁生日不久。”雷震摊手道:“我看起来不像吗?”
  不像。
  梁岳嘴上不出声,内心默默回应。
  “别问了,开打吧。”那礼部官员也不再看他,默默避开视线。
  “你们这……”雷震摸了摸自己光头,“我看起来很老吗?”
  梁岳心中腹诽,你看起来像是那种有个十九岁的孩子,都得被人说一句要孩子晚的那种人。
  但他也没有回答,而是一样避开眼神,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雷震在这里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回身看向台下观众,高声问道:“我看起来不像十九岁吗?”
  与台上的两人如出一辙,被他视线扫到的观众们也纷纷避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用沉默代替了所有的回答。
  “哇呀呀……”雷震气得直拍脑袋。
  还是台下站着的柳灯儿喊道:“二师兄,别受他们影响!调整好心境,开始比试!”
  杜镰也沉声道:“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雷震看向自己的大师兄和三师妹,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自己人身上,问道:“你们说,我长得老吗?”
  杜镰和柳灯儿沉默片刻,同时避开眼神。
  雷震:“……”
  锣声响起,比斗开始,打断了雷震的四处质问。
  他一脸悲愤地回过身,“我今日一定要将你扒皮抽筋!”
  梁岳叹口气道,“雷兄,这也不能怪我,我只是稍微提出了一个疑问而已。相貌这东西爹生娘给的,你也别太介怀。”
  “啊!看招!”他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安慰的目的,雷震悍然大吼一声,就冲了上来。
  梁岳的神情顿时认真起来。
  不管脑子好不好使,雷震的战力是实打实的。这几年龙虎堂就靠这三个小的出门办事,但凡有一个弱些,都不可能与诛邪衙门分庭抗礼。
  虽然他没登上幼麟榜,可修为绝对是榜下最顶尖的那一批,而实际战力肯定还要更高。
  就见雷震飞扑过来的途中,周身就有一道道形似符文的印记蔓延,转眼铺满了周身,连光头上都遍布此纹,所到之处发出蓝金二色交织的光辉,隐隐有佛光普照。
  梁岳见他声势如此骇人,第一时间不想与他近距离碰撞,不留名一挥,小问月立刻施展出来。
  嗤——
  一道锐利弧光,当面朝雷震劈斩而去。
  雷震躲也不躲,半身佛纹汇聚到右手,轰然爆出金光,一拳轰在小问月的弧光上。
  嘭!
  刹那间佛纹破碎,剑气也消散。
  梁岳与雷震都略微惊诧了下,没想到对方这一击如此强劲。
  不过这一次碰撞也让他看出了雷震的底细,虽然看似是要近身战斗,可是他毕竟还是炼气士,体魄并不强大。只是周身覆盖的佛纹威力很大,让他气焰汹汹。
  梁岳当即脚步一迈,剑域游龙身法展开,迎着雷震就冲了上去!
  ……
  见到梁岳上前与自己近身战斗,雷震露出一丝狞笑。
  他虽然是炼气士,可修炼的龙象法纹、金刚加身,一向是擅长近身战的。即使是武者,也不可能在短兵相接时胜过他。
  于是他一步迈开,悍然对着梁岳就是一拳!
  这一拳风声赫赫杀来,梁岳却不与他正面碰撞,而是再度施展出自己最先掌握的剑招绝学。
  上青天!
  嗤——
  身形化作残影飞掠,又从雷震身侧穿了过去。可雷震的反应极快,瞬间加强了左侧的防御,这一剑斩在他的护体佛纹之上,虽然将那层屏障斩碎,可也没伤到他的根本。
  梁岳回身再一剑,铛!
  雷震挥拳撞在剑身上,将梁岳的剑气震散,其中巨力,让梁岳倒退了四五步,脚下为之一顿。
  梁岳观察着雷震的动作,目光谨慎。
  经过又一轮碰撞,他发现对方的佛纹生长很快,一层被打碎了之后,立刻就会有新的一层接替过来。凭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将其破防。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连续攻击同一个位置,那自己永远无法杀伤他。
  而雷震此时却是精神振奋,他修为运转,催生出的佛纹越来越多,整个人身周都笼罩着一层虚无缥缈的金刚之影。
  经过先前的碰撞,他已经测出了梁岳的强度。此人刚刚突破第五境,修为不算太强,剑气虽然锐利,但连续性不强,不足以攻破自己的龙象法纹。
  差不多是将其一击破之的时候了!
  雷震心中做此念头,一身真气澎湃运转,身周金刚轰然凝实,万千佛纹流动!
  因为他维持佛纹消耗的真气很大,如果缠斗下去,一层层的被打碎再生,他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在试探出对方大概修为以后,他立刻就要毕其功于一役。
  眼见雷震的气焰陡然升腾,似乎要开始决战,梁岳也猜测到了对方的意图。
  他修为比自己略低一线,却有如此强大的神通,进可攻、退可守,那弱点一定是在于持续时间。
  如果他想求稳取胜,那应该尽量游走闪躲,与雷震缠斗一番,待他修为耗尽就可以了。
  可是梁岳不想这样。
  他觉得眼前的雷震还不足以到让他避其锋芒的地步,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闭关,他除了大问月和境界的提升之外,还有一些旁的领悟。
  在悟道树下,他将自己现有的剑招结合,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招式。
  正好在此尝试一番。
  嘭嘭两声巨响,金刚雷震悍然杀来,半边擂台都被他的蓝金色真气充斥着,一拳压下来,不给梁岳留一点躲闪的空间!
  当然,若是梁岳想躲,凭上青天依旧可以闪避。
  可他偏偏不避。
  而是纵身一跃,身形瞬间化作九道!
  云龙九现!
  而在九道梁岳身形分开的瞬间,其中每一道都再度向前飞掠,化作一道黑色残影,一共九道残影上上下下从金刚虚影前后穿过。
  飒飒飒飒——
  金刚雷震带着一身巨力,想要轰杀梁岳,可是梁岳的每一道身形都已化作残影,根本无法选中,无法攻击。
  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每一道残影都来回三次,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台下观众看到的只有模糊的梁岳持剑身形,在雷震身周四处都是。
  可是根本无法看清本体在哪里。
  “好强的剑招……”下面的武者们已经眼绽精光。
  他们完全能看得出这一剑有多可怕!
  “他都什么时候练的这些招数啊?”就连诛邪司这边,大乔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梁岳闭关这段时间,是不是进步太大了?
  闻一凡眼中绽放异彩,轻声说道:“毕竟他是五藤兰的天赋啊。”
  在台上台下的震惊之中,一直打完了一整套剑招,梁岳才重新回到原地。
  而雷震依旧维持着原样,呆呆站在那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可是看着梁岳,雷震却再也挥不动他的拳头了。
  嗤啦啦……
  火花一样的电光自他的金刚虚影上裂开,上方佛纹寸寸碎裂,瞬间崩开,就像是破碎的瓷器一样陡然炸破。
  而雷震本人身上瞬间多出了无数剑痕,嘭地坐倒在地。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向梁岳,“这是什么剑招?”
  梁岳略加思忖。
  他还真没给这一招取名字,只是之前在悟道树下修行时想到的,若将云龙九现与上青天结合在一起,会有多大威力。
  云龙九现能分出九道身形,上青天飞掠时近乎无敌,九道身影同时施展上青天,而且每一道都能施展三次。
  相当于瞬间挥出二十七道上青天,这是他目前修为的极限,瞬间将体内罡气清空,威力巨大自然毋庸置疑,而敌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上青天加云龙九现……
  梁岳微笑回道:“这是我自创的剑招,就叫……青龙剑歌吧。”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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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背身 【求月票!】
  “雷震居然输了。”
  对于这一结果,很多人感到难以置信。
  梁岳虽然从修为上看是占优的,可雷震毕竟是国师弟子,成名已久,在龙渊城内横行,也屡屡战胜修为强于自己的敌手。很少有人觉得刚刚突破的梁岳就能够占据优势,方才场面上雷震也足够强悍。
  可梁岳突然施展的自创剑招,一出现就惊艳了所有人。
  “好强……”赵新竹双眼放空,喃喃说道:“他依然在越变越强,果然我永远都赢不了他。”
  “不要心存此念,你越这样想,越是会让他成为心魔。”吴撼鼎宽慰道,“赢不了又如何?下一轮他若是遇到一个强点的对手,一样会败北,可能你都遇不到他就晋级了。”
  “希望如此吧。”赵新竹闭上双眼,尝试着挥去脑海中那个影子。
  她年少天骄,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女,自幼便是充满骄傲的。对于自己的实力,她不是没有认知,如果输给闻一凡、齐应物这些人,输多少次她都不会难受。
  可就是遇到梁岳这两次,每一次都是在她以为必胜的情况下,对方突然修为暴涨将她战胜,那种被打脸的失落感着实折磨着她。
  眼下她显然不再是梁岳对手,所以不敢再想此次选拔战有报仇的机会。只希望之后的擂台之上,不要再遇上他。
  对于吴撼鼎所说,她又何尝不懂?
  可是心结难解,除非真的让她赢过一次,否则这个心魔是不可能除掉的。
  “来日方长。”赵新竹长舒一口气,缓缓平复心境。
  只要这次不再遇上他就好了。
  杜镰和柳灯儿将雷震搀扶下来,他周身都被剑气划出深深的沟壑,鲜血淋漓。好在护体佛纹强悍,这些也都只是皮外伤,柳灯儿将手印在他背后,轻轻将一缕柔和金芒笼罩他周身,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灯儿,你待会儿也有比试,不用耗费修为替我疗伤。”雷震虚弱说道。
  “好。”柳灯儿闻声颔首,便收回自己疗伤的手掌。
  “啊……”雷震怔了怔。
  我就客气一下,你真就收回去啊?太听劝了吧。
  但他好歹是一条硬汉,话都出口,也不能再说你给我浅治一下,只好自己运功止血疗伤。好在梁岳还是留了几分手的,没有在剑刃上附着太多的剑气,疗伤难度没有那么多。
  虽说打擂的时候一般不留手,可附着剑气这种事情,在当时造成的伤害差不多,只会在过后增加疗伤难度,属实没有必要。
  半晌,他才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师兄妹,有些愧疚地道:“对不起,我给龙虎堂丢人了。”
  “没事的。”杜镰安抚道:“你悟性太低,卡在瓶颈许久难以突破,修为孱弱,落败是早已知晓的定局,第二轮输与第三轮、第四轮输不会有任何区别。这些都在师尊预料之中,他也不会怪罪你的。”
  “……”雷震沉默了下。
  有这种师兄妹真是自己的福分,说话办事一个比一个暖心。
  柳灯儿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她没有看着雷震,而是目光巡视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最终眼神定格在远处一名北派武者身上,对方面容肃穆站立,眉宇间隐约有一股压抑的戾气。
  像他这样的人,场间不止一个。
  柳灯儿左右望了几眼,神情若有所思。
  ……
  梁岳过后不久,又见林风禾登场。
  他不知从何处而来,飞身落在台上,立刻迎来台下的一阵嘘声,“吁——”
  就在几天前,神都百姓对林风禾的印象还是一个神秘的幼麟榜第十七,只知道是玄门弟子,没见过他出手。经过这两天的表现,他成功的变成了校场观众心目中的公敌。
  这个人……真的太能装了!
  快点来个人给他收走吧!
  每个人心中都是这样的想法。
  在他对面的对手是一名身着长袍的道宫弟子,面目虽然稚嫩,气质也算沉稳,一看就是个正统修行出身的天才弟子。可面对林风禾时,这弟子也有些紧张。
  输给别人也就输了,再有名气的人也有可能输,像是刚刚龙虎堂的雷震就输了,身为成名强者,其实也没什么所谓,反正夺城之战只要七个人。
  可输给林风禾不一样,你不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你但凡输了半点,都有可能成为他装这一波的背景板,被讲究一辈子。
  果然,在登台之后,林风禾直接一转身,背对着这名道宫弟子,朗声道:“只要能让我转过身来,就算你赢。”
  真是日了你了。
  那名道宫弟子露出一副无语的神情,你哪来这么多套路啊?就好好的打,输就输赢就赢不行吗?
  台下的观众如同预料中的那样,被他这副做派再次引爆,纷纷给那名道宫弟子助威叫喊:“赢他!”
  “太能装了,我受不了了,你不打败他就不要下来了!”
  “给他屁股来一脚!”
  “……”
  底下的助威声落在这道宫弟子的耳中,反而是一种压力。他之前只是乙等修为,对上幼麟榜前列的林风禾,本来就是下等马。现在突然这么多人希望他赢,他拿什么赢?
  这种内心的挣扎最终转变为愤怒,道宫弟子的双眉拧紧,顿喝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双手拈决,猛一前推,就见擂台轰然破碎,林风禾脚下钻出百十道青藤,将他团团围住,瞬间就要绑缚成粽子!这些藤蔓上都有千钧之力,还有些许毒素,一旦被绑紧就不可能再挣脱。
  而在这擂台上,空间本就不算大,这样的范围性控制神通,是最难躲避的。
  可以看出这道宫弟子的修行极为扎实,一出手就是最针对的神通。
  但是林风禾却没有躲闪的意图,在道宫弟子施法的同时,他也张弓搭箭,右手掣出三根羽箭,朝着高空直直地射了出去。
  咻咻咻——
  三道流光升空,没入云层。
  就在那些青藤将绑住的瞬间,第一道流光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又重新砸落下来。
  原本淡淡的光辉,此刻化作一道锐利的白金色弧光,带着呼啸风声,锐鸣刺耳。
  道宫弟子见状,无暇乘胜追击,而是赶紧变换印诀,脚下立刻升起一层密麻的青藤,延伸至头顶纠缠在一起,将他牢牢护住,如同给自己垒了一个坟头儿似的。
  轰!
  第一箭带着强大声势轰落,白芒与青光剧烈摩擦,最终消散在半途,露出了卡在青藤上的箭矢。
  可一箭刚过,第二道黑色箭芒又瞬息落下,带着令高空云朵凝结的深寒之气,恶狠狠砸在这青藤屏障上,再度激出浓烈的的青绿之光。
  缠绕在林风禾身上的青藤都随之缩回,可见那道宫弟子抵御这两箭的压力有多大。
  片刻之后,这黑光方才消散,青藤之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可终究是将这一箭也挡了下来。
  但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第三箭又紧随而至。
  这一箭,是赤金烈烈的飞火流星!
  轰隆——
  一箭落下,半边擂台都被火焰笼罩,刹那间离得近的观众都被气焰掀翻,周围的礼部高手立刻结阵,将气浪全部抵挡了下来,让其没有扩散。
  一时间人声惶惶,满座惊诧。
  待硝烟散尽之后,就见那一边连擂台都没有了,更别说其上的道宫弟子。而左边只剩一小截的擂台上,依旧有一个人背对而立,神情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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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十二 【求月票!】
  又被他装到了。
  很生气。
  但是又有点帅。
  比起上一次虐菜取胜,这一次的对手显然是很有实力的。那道宫弟子的神通很适合擂台战,如果不是运气不好遇到林风禾,他很可能杀到第三轮甚至第四轮。
  可是这样的对手却又是被他轻松战胜,只能说他的硬实力完全配得上幼麟榜第十七这个名次。
  虽然是一名弓箭手,可是他在正面硬碰硬的擂台上有如此强劲的实力,这样的人一旦到了夺城之战的比赛中,肯定能大放异彩。
  经此一役,居然有相当数量的人被林风禾征服了。
  一个人如果纯装高手,那肯定是令人厌恶的;可如果确实是高手,那就没什么了。
  我有这个实力我也装。
  可林风禾却不在乎下面的喊声是欢呼还是嘘声,在得到自己获胜的通知之后,他点点头,便纵身而起,又不知道飞往哪儿去了。
  “诶!”那礼部官员招呼一声,没来得及,弱弱说了一句,“待会儿还要抽签啊。”
  “没事,他没走远。”底下大乔替他说道,“他估计就是在附近哪个高处蹲着呢,一会儿抽签立马就能回来。”
  这一次尚云海比得最晚,但也是毫无波折地拿下了对手。之后又过两场对局,今日的三十场比赛就全部结束了,获胜的人再度登台抽签。
  可这一次,抽签的重要意义就不同了。
  之前都是安排的强者打弱者,抽来抽去爆冷的几率也不大,可是第三轮开始,胤朝位于幼麟榜前十的六个人就会加入进来,剩下的人也都是连胜两轮的强者,基本都是甲等天骄。
  在这里面无论怎么抽,都是强强对决,若是运气不好抽到那种妖孽人物,可能就要直接告别擂台。
  再登台时,难免会有些紧张。
  闻一凡最先上去抽签,她登台以后,满场欢呼久久不息。看得出来,闻师姐虽然还一场没打,可是人气依然是最高的。
  之后便是齐应物,他身为齐家世子、书院首席,人气同样爆棚,比闻一凡也只是略逊一筹。
  后面几位人气就要逊色不少,尤其是那位武安堂培养出来的鄢神兵,根本就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
  他的身量不高,体态笔挺如枪,五官不甚出彩,可面容冷峻,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意,有种人如其名的感觉。
  登台的那一瞬间,目光一扫,让周围的观众都为之一窒,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鲸门大少吴撼鼎在前十后面的几个人里,算是拥趸蛮多的了。毕竟鲸门武学流传天下,只要是武者或多或少都受过一些鲸湖派的传承,对他都有几分香火情。
  可吴撼鼎却是面无表情,上一次彩衣节他在龙渊城尝到败绩,引为耻辱。后来回到鲸门,赵新竹闭关苦修的同时,他也没有闲着,同样刻苦修炼了一段时间。
  如今来到这里,就是要在龙渊城重新证明自己。
  在那之前,他不会有一点骄矜之心。
  六位种子选手上前抽完,才轮到其余人依次上台。
  赵新竹抽完之后,回到原地,对吴撼鼎问道:“你是多少?”
  吴撼鼎露出自己的字牌,上面一个“六”字。
  “我刚好是你的两倍。”赵新竹笑了笑,露出自己的字牌,上面一个“十二”的字样。
  ……
  校场散开之后,柳灯儿循着几名北派武者的踪迹,缀在后面默默跟随,看到那几人前后进到了同一家客栈。
  她在客栈外一条小巷里观望片刻,正想上前,突然背后响起一道阴冷的女声:“你鬼鬼祟祟跟过来做什么,不想活了?”
  柳灯儿正想回身,那声音又道:“别回头,除非你想看见我现在用的躯体。可是我不保证你看到之后,我不会杀你灭口。”
  “哼。”柳灯儿冷笑一声,可终究没有回身,而是面朝前方,低声说道:“我看到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吃了你的蛇果。我来找你是想说,你若有计划,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背后的声音十分不屑,“每次你只要掺和进来,那计划一定会失败。即使不怪你,你也是那个扫把星。”
  “你的计划总是不周密,若让我提前帮你参详一番,那肯定会有所填补。”柳灯儿说道。
  “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不相信你。”背后的声音变得愈发冷冽,“我不知道幻神峰为何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你这么个小丫头,可我对你并没有信任。你只需要当一切都没发生,好好参加你的选拔战就可以了,一旦能挤掉一个胤朝人,那就是天大的功劳。我这边,不需要你操心。”
  柳灯儿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跟我讲。如果有对选手不利的计划,记得不要波及到我。”
  “大可放心。”背后的人只回了四个字。
  之后那道气息便消失了,柳灯儿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回过头,果然就看到一片空空如也。
  她的眸光缩紧了下,似乎有些阴翳,接着又看了一眼那边的客栈,便走上街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
  “经过这两天观察,我们锁定了大概几名参加选拔战的选手,感觉有些不对劲。”大乔将一张张图画贴出来,都是她找出不对之后,梁岳现场素描出的人像,十分逼真。
  “经过调查,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来自北方,出身二流宗门,都是想来历练一下而已。可都发挥出了超过以往的实力,一路杀进了第三轮。”李墨接着说道。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是都住在同一家客栈附近。”许露枝补充道。
  “这确实有些蹊跷……”谢文西点头道,“我立刻派人对他们的背景进行调查,看有没有和九鞅勾结的可能。校场那边你们继续盯紧点,有四俊三奇坐镇,他们不可能明着搞鬼,多半是暗中有什么阴谋,一定小心提防。”
  “嗯。”大乔应道:“我们会的,一定让他们安心参与比试。”
  “你们都闯进第三轮擂台,着实是一件喜事。”谢文西又笑了笑,“你们都抽到了几号,不会有内战吧?”
  尚云海露出自己的字牌,上面是一个“七”字。
  闻一凡取出字牌,上面是“十六”。
  梁岳正要取出自己的字牌,就见一支箭“铛”的射落在地上,上面带着一枚“二”的字牌。
  他立刻就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咱们是不会有内战了。”
  说罢,梁岳取出自己的字牌,上面写着“十二”的字样。
  只要没有内战,即使输了也不会太痛心,而且大家还有全员晋级的可能性,众人都放松了下来。
  诛邪司内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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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归海 【求月票!】
  龙渊城北,白鱼山。
  此山上有一道环峰溪流,名为灵溪,盛产一种灵性十足的银白色游鱼,山峰因此而得名。因为这座山距离皇家祖庙与问天楼很近,过往一向是皇室专属的垂钓之地。
  不过几十年前这片地被赏给了一位无官无职的素人,盖了一座归海山庄。
  日暮时分,在白鱼山的脚下停了一辆车驾,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是一匹凡马拉着一座没甚装饰的车厢。有几分年迈的车夫佝偻在那里,目光暗淡。
  可随着远处一支队伍行来,车驾中的人也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袭白衣儒衫,衣袂临风,虽是中年模样,依旧眉目清明。若是有朝中大臣在此,定要为之一惊。因为这看似没什么出奇的车上,走下来的赫然是当朝右相。
  同时也是宋家当代家主,宋知礼。
  当今世间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远处那支队伍也来到近前,就见前方百十名男女奴婢开道,簇拥着中央一座奢华无比的车驾,四面开阔,掩着金丝缠纱、梁柱雕龙画凤,拉车的是一头五彩斑斓异兽,满身祥瑞之气。
  眼见宋知礼的身形在前,这支队伍也缓缓停住。
  片刻,队伍中走出一素衣孩童,上前朗声道:“我家主人邀右相大人登车一叙。”
  宋知礼随他前行,来到队伍中段,车驾之前,悠悠笑道:“时隔多年,师兄终于再回龙渊城,我等盼望久矣。”
  “这些年游历天下山水,处处盘桓,倒是不舍归家,当真罪过。”车上的人也呵呵笑道。
  宋知礼轻飘飘飞落到车上,就见这车架极为宽阔,他坐在一边锦榻之上,中间隔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美酒瓜果,对面才是车驾的主人。
  一位身躯清瘦、着织锦黑衣的中年男子,许是太瘦了,脸颊微微内凹,云鬓金簪,眸光清亮。看年纪他要比宋知礼大上一点,同样的笑容温和。
  “师弟贵为当朝右相,我车驾未至,便来此等候,若是叫人知晓,不免会说闲话啊。”宋知礼登车后,男子轻笑道。
  “我即使什么都不做,依旧免不了旁人毁誉,就任由他们说去吧。”宋知礼颇为看得开,一摆手,道:“我与师兄情谊深厚,我能有今日也多亏当年沈相提拔,若不来迎接一番,如何能过意得去?”
  “呵呵。”男子转而又问道:“这几年师弟过得如何?朝中可还太平?”
  “愚弟惫懒,身为右相却不能稳定朝局,这段时间神都属实不大太平。”宋知礼答道:“不过我本人过得倒还不错,屡屡顿悟,修为常有进境。”
  “师弟动辄突破的名声,我在江湖之远倒也听说过。”男子又是一笑。
  宋知礼同样笑道:“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我也听说了,朝中不太平和师弟你倒也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那一位不太安静。”男子接着道。
  “师兄说的莫不是……”宋知礼抬眼问道:“梁辅国?”
  ……
  在白鱼山向东不远,隔着祖庙,有一座老林山。
  山中俱是千百年的参天古木,若非胤朝世代派人压制,怕是早就有树木成精了。朝廷在此地放养了不少的妖兽,让他们野生野长,保留凶性,与养兽场的驯化模式大不相同。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里是一片被皇家作为猎场的存在。帝王若有雅趣,便要来一场大型的春狩、秋狩,率王公大臣入内打猎。
  不过牧北帝身有旧伤,常年不来狩猎。也只有一些皇室宗亲,没事会三五成群来此围猎。
  在老林山的顶端,有一座三层木楼,内里灯火通明。
  七八位身着黄白衣袍的老者齐聚于此,围着一张圆桌,俱是面色沉凝,似是在讨论什么形势严峻的事情。
  最当前的一位须发皆白,长眉垂颈,一袭白袍明亮,微瞑双目。
  听着前方的几位老人七嘴八舌在讨论什么,半晌,他才将掌心的手杖在地上敲了敲,发出笃笃响声,场面立刻平静下来。
  “诸位。”长眉老者缓缓道:“有个消息不知道你们收到没有,沈归藏回神都了。”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老者都颇为诧异。
  “自西北大战获胜以后,他便离开神都,每次回来都是朝中有大事发生。”一位在场老者猜测道:“莫非是陛下又要有大动作,这才再度将他召回?”
  “是了。”另一位老者附和道:“沈归藏虽然名义上是一介布衣,可他自幼与陛下一同长大,陛下对他极为倚重。每有大事之前,必定会叫他商议。”
  长眉老者嘴角微微挑动,“他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为陛下屡献奇谋,陛下相信他是正常的。所以他回到神都,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陛下又要杀人了。”
  “陛下要杀谁?”对面的老者眸光微动,“如今夺城之战在即,不可能对九鞅动手。四海平定,霸山也颇为安宁,会让陛下急于出手的人,恐怕就在朝中,莫不就是梁辅国?”
  听他这样说,几位老者的神情同时振奋起来,看来都把梁辅国引为仇敌。
  “我也是这样想的。”长眉老者微微颔首,“梁辅国先杀卢国丈、又驱定钩王,这都是陛下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他这般连连挑衅,陛下即使再大度,怕也容不下他。”
  “那我们就不用出手了?”有的老者对此为之欣喜,“这几天想对付梁辅国本就让我们很头疼,若是陛下亲自出手,那何须我们再想计策?”
  “不!”长眉老者断然道,“我们还是要出手,正是因为陛下要动,我们才要让梁辅国愤怒,这样他才会露出破绽。如若不然,陛下也没那么容易拿掉他。”
  “那我们……”听到还是要出手,几位老者都有些忌惮似的,“该怎么办?”
  他们这些皇室宿老历来是躺在皇家祖荫之下乘凉的,乍一让他们办事,一个两个还真有些瞻前顾后。
  之前皇室的面子就是定钩王姜镇业,里子就是眼前的长眉老者,如今姜镇业倒了,他们都这群人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商量个办法对付梁辅国,也是为了求自保。不然等这阵风头过去,没有了朝中的顶梁柱,他们这些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的宿老,迟早要被梁辅国当猪杀。
  可梁辅国又让他们很忌惮,这才如此筹划多日。
  长眉老者看向对面的一个人,道:“姜镐传回信来,诛邪司帮梁辅国办事,很多时候都是他那个私生子从中牵线。我们想要让梁辅国愤怒,那就从他这个私生子开始!姜铤,你府上不是重金养着一位来自西洲的咒术师,让他动手。”
  “既然他喜欢杀人全家,那我们也不必和他讲什么祸不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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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夜咒 【求月票!】
  入夜。
  梁岳在院中吐息月华,到达第五境以后,日精月华铸炼身躯,逐渐将他体魄打造的如同金刚一般,内里杂质随着吐息过程缓缓消散。
  在悟道树下,他的修行速度也远超旁人。
  悟道树虽然不能很直接的帮你修炼加速,但是它可以让你迅速领悟到功法中的诀窍,找到最佳的修炼方式,进入一种玄妙的通灵顿悟状态。
  是以事半功倍。
  可今日不知怎的,他吐息之时,逐渐觉得有几分困顿。他脑海中的念头缓缓转动,心想莫非是近日连番擂台,有些身心疲惫了?
  不知不觉间,他就垂头睡去。
  恍恍惚惚。
  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血腥战场之上,前方漫天黑雾笼罩,一尊庞大如山的披甲凶兽在那里挥舞大斧,每一次劈斩都令大地开裂,无数人类将士死亡。
  千军万马猎妖王!
  尽管前方死伤无数,可数不清的骑兵依旧结阵向前,战马蹄声轰隆隆震天响,而最前方的一骑,赫然是身若铁塔的逄春。
  “大春!”梁岳惊呼道。
  这显然是在送死!
  果然,那妖王挥舞大斧,下一瞬就迎着逄春狠狠斩落!
  轰——
  刹那间,山崩地裂。
  梁岳想要冲上去查看逄春的情况,突然,那妖王的眼似乎望向这边。梁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好像在与自己对视。
  不好。
  他的心头笼罩上一层阴云,转身就想逃脱。
  可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那妖王猛地纵身跃起,大斧高高举起,以开天辟地之势头,重重落下!
  轰隆……
  梁岳只听得见半声炸响,便就此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我死了吗?
  脑海里响起这样一个念头。
  可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尽管眼前一切无比真实,可他心头保持着无比清明,记起了自己明明在院中修炼,如何来到这一片天地?
  若是自己相信自己死了,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是幻境,而且是非同寻常的幻境。如果自己不是坐在悟道树下,那可能无法保留这一丝灵识,会把眼前一切都信以为真,那就绝无清醒的可能。
  这样一丝警觉升起,他情知自己必须得破局才行。可是尽管他保持了清明,神识的强大却依旧不足以破开这层幻幕。
  心思电转,他想起了临字法印。
  看来不得不使用了,他心念一动,左手亮起金芒。
  咻!
  ……
  老林山中,阁楼顶上。
  地板上以不知什么妖兽的血液画着繁复的阵纹,渗透出缕缕凶气,中央摆着一个草人,头顶插着一根银针,烛火明灭,氛围阴森。
  “噗——”身着黑袍的咒术师猛然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倒着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门外一众老者推门进入,就见到这一幕。
  “有古怪……”那咒术师气息奄奄,看起来受了极大的反噬。
  “你一个第六境咒术师,对一个第五境的武者施咒,还会失败?”那名为姜铤的老者沉声问道。
  “他虽然刚入第五境,神识不强,但是却有一股极强大的灵性庇护。我始终没法将他全部牵引入梦,咒法施加得不彻底。”那咒术师一说话,便有血沫渗出,“这也无所谓,只要将他困在咒梦里,我慢慢也可以将他磨死。可他不知怎的,爆发出一股极神异的力量,硬生生斩断了我们的联系。这……这中间肯定有古怪,他不可能是普通的武者。现在咒术反噬,我……咳咳,性命危矣。”
  咒术师也是秘术师所属的一支传承,极为歹毒。
  他们施咒防不胜防,手段隐秘且强大,但是相应的付出代价也很大。一旦咒术开启,相当于向上天献祭,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就要由自己承担咒术的全部后果。
  所以咒术师从来不会对同级强者轻易施展咒术,哪怕梁岳是个炼气士,这名咒术师都不会轻易出手。可梁岳仅仅是个比他低一个大境界的武者,他这才放心出招。
  没想到在这里翻了车。
  “普通的武者怎么可能叫你对付?都说了这是梁辅国的私生子。”长眉老者面沉似水,“想来是他身边有梁辅国给的法器或者护道者,这也正常。想对他动手,只能想些别的法子了。”
  ……
  梁岳不知道自己让一名咒术师受到了反噬,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危险的梦,动用了临字诀方才逃脱。
  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诛邪衙门,将此事告知了众人。
  “这听起来像是咒术,西洲那边流传的一脉传承。”莫求人听完,立刻想道:“若是你在梦中被杀,信以为真,恐怕就真的要殒命。”
  “为何对我出手?”梁岳不解道。
  “夺城之战在即,难保九鞅不会有什么黑手,除此之外……”陈素似乎想说什么,但想了想,欲言又止,还是说道:“我们会去调查一番咒术师的事情,这几天你就住在诛邪司,不要回家了。”
  梁岳其实也想到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梁辅国吃瓜落。
  毕竟如果是针对夺城之战的选手,他目前的修为和表现,根本还排不上前列,不至于成为一个需要专门刺杀的对象。
  反倒是梁辅国那边树敌无数,如果真有人觉得自己是他儿子,对付自己来发泄一番,也是可能的事情。
  这样可太冤枉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可能,毕竟梁岳知道自己身上的隐秘宝物不少,说不定被人觊觎上了也没准。
  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自己只要与诛邪司的人一同行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对了。”他又皱起眉头,“我的神识虽然从那梦里挣脱出来,可依旧受了不轻的伤。我现在好像没法施展任何催动罡气的招数,能不能帮我医治一番。”
  武者的神识虽然不强,可不代表不重要。
  他们施展的招数只要用罡气参与,那与炼气士、秘术师的神通就是一样的,都得神识来调动。
  如果没有神识,那真的就只剩下拳脚功夫了。
  今日已经是选拔战第三轮,如果不用任何剑招,那自己应对强敌会很困难。
  “我看看。”卫萍儿立刻上前,双指点在他额前,以神识探入查看。
  片刻之后,她微微摇头,“你的神宫被人入侵时打开了一道缺口,虽然很微小,可是恢复也需要时间,今天的选拔战恐怕赶不上了。”
  “可不可以让选拔战推迟,只将梁岳那一场延后就好。”闻一凡问道。
  “这个恐怕很难。”陈素也面色不佳,“如今已经打到了第三轮,各方都盯着今日的擂台,我们开这个口,很可能会被质疑。到时候万一夺城之战有任何差池,诛邪司……乃至玄门声誉都会受损。”
  “不必了。”梁岳微笑了下,道:“那我就这样去比试吧,也不是不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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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整活 【二合一】
  第三天的校场,可谓热闹之极。
  看起来前两天没有重量级选手,到底都还是小场面,今天才是真正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
  “好多人啊。”
  诛邪司的人都坐在擂台前的看台坐席处,看着底下人头攒动的样子,多少有些震撼。即使是选手们自己,大概也猜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想看自己的比试。
  其实这里的观众也不一定就是哪个选手的拥趸,很多可能就是纯粹的爱看热闹罢了。
  大乔、李墨、许露枝这几个没有比试的纷纷点头。
  谢文西又单独看了一眼莫求人,补充道:“你听得也仔细一点。”
  “……嗯。”对于这贴心的提醒,莫求人顿了顿,而后颔首回应。
  今日只有十八轮比试,时间很充裕,所以开始得也没有那么早。眼看着日头逐渐升高,才招呼第一轮比试的选手登场,随即便是一声锣响。
  除了种子选手鄢神兵之外,这次还有两名军方武者杀入第三轮,若不是遇上圆生,他或许还有进入下一轮的可能。
  很可惜。
  积雷寺的人打胤朝军方是老传统了,当初云禅师在神都吃了亏,师尊韩龙骧直接杀了过来,一个个打过去,挑落武安堂十二员神将,留下一段传奇故事。
  面对这悍勇强硬的对手,圆生和尚的应对也很简单,你敢拼、我也敢拼。
  你扛着我的拳头也要还我一拳,那我扛着你的拳头再还你一脚,我体魄与力量皆强于你,怎么打都是你吃亏。
  之前这军方选手屡屡能以弱胜强,靠的就是这股气势将对方震慑住,趁着对方畏手畏脚的时候抢占先机。可圆生和尚丝毫不怕,有一股同样悍不畏死的气势。
  两个人轰轰轰拳脚碰撞数十记,就好像提前商量好了谁躲谁孙子一样,全都硬扛着接下来。
  最后是圆生和尚一记重炮轰在对方下颌,将人重重打飞坠落台下,比斗这才结束。北派武僧屹立于台上,浑身同样血迹斑斑,但双眼亮得吓人,好像这一场打得极为酣畅。
  台下观众也是纷纷叫好,第三轮的比试就是不一样,一上来就是这般拳拳到肉的强者对决。
  圆生和尚目光凶悍,突然间指了指看台上的陈玄救。
  熟悉他们恩怨的观众立刻猜到,他这似乎是对于上一次的当众落败不服,此举立刻引爆了场间。若是下一场又是二者对决,那定然是极火爆的场面。
  开场第一局比试将校场点得火热,随着第二场的召唤声响起,林风禾的身影出现在台上,立刻又有连天的欢呼声。
  展现出超强实力的林风禾,出场迎来的不再是倒彩。
  大家反而都在期待他又能整出什么新活儿。
  不错,站在林风禾对面的英武少年,就是剑王孙的弟子,之前曾来到云止观挑战的顾怀英。
  他来到云止观的时候,被修为不如自己的梁岳好好上了一课。后来剑王孙又带他挑战了几名当代天骄,增长了不少战斗经验。在前两轮的比试中,顾怀英的发挥相当不俗,都是以碾压之势战胜对手。
  这一次两个人遇上,对他们双方来说都不能算是好签。
  但顾怀英信心满满。
  随师父历练这段时间,他挑战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对手都见过了,再不会中什么阴谋算计,再登上擂台便觉得心应手。
  虽然对方幼麟榜排名第十七,比他高上些许,但只要没差出大境界,修为之间的差距就没那么明显。他是剑修,对方却是弓箭手,在擂台上他是占尽优势的。
  在看到对方登上擂台的一刻,顾怀英内心自觉是胜券在握的。
  可林风禾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便扯出一条黑布,忽然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道:“这一场,我让你一双眼。若扯掉黑布,就算我输。”
  这一句话,直接把自信的顾怀英听愣了。
  啥意思啊?
  如今林风禾这一下,与自废神通有何异?
  顾怀英自诩见过各种各样的对手,可这样的他是真没见过。
  “喔——”下方观众却是连连叫好。
  看来林风禾不止是和比自己弱的人装,面对强者时人家装得更大,这就很涨好感度了。还有人担心过他面对同级别的对手,会不会就没有活儿了,现在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在同级对手的擂台上,突然来这么一手,嚣张程度要比之前更胜十倍。
  顾怀英面对这厮彻底的藐视,只觉有些愤怒,他顿声道:“若你不敌,大可扯掉黑布,我不会有意见。”
  说罢,他将掌心飞剑祭起,口中轻喝一声,“小心了!”
  嗤——
  最简单的最犀利,御剑术出手,一道流光瞬间划破虚空,直奔林风禾前胸而去。
  虽然对手的行为很诡异,可顾怀英依旧谨慎,没有任何留手的意图,这一剑,就是奔着洞穿对方去的!
  可是林风禾却好像早有预判一样,脚下一跺,猛地窜起一道土石壁垒,横在他身前。
  噗的一声,顾怀英的长剑穿过壁垒,可剑气消磨大半,紧接着就被一层密密麻麻的青藤缠绕住。
  五行术法!
  林风禾一直拿着弓箭,时常会让人忘记,他乃是八卦城少主,家族传承的就是玄门五行一脉。此前,他的五行神通最多是给弓箭附着灵气。
  直到此刻众人才发觉,原来他除了弓箭术,五行术法一样修炼得炉火纯青!
  顾怀英的长剑陷入控制短短一息时间,他的脚下就也冒出道道粗壮的青色藤蔓,这一招,与上一场林风禾面对的那名道宫弟子神通类似。
  原来林风禾自己也会。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里闪避毫无意义,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中招的时刻,必须得攻击到林风禾,才有可能战胜对方。
  于是他纵身向前,手持长剑,一剑隔空刺向林风禾!
  可就在他的剑锋指过去的瞬间,林风禾“噗”的一声,身形没入地下。
  嗤嗤嗤……轰!
  剑气攒射在地面一处,瞬间爆炸轰鸣。可擂台为了应对选手们的神通,做得极为坚硬,他的剑气根本无法深入地底。即使能到达,也被削弱了许多。
  与此同时,一道石柱轰然离开地面,朝他飞射而来!
  顾怀英一时不察,只能以左手凝聚真气抵挡,瞬间被洞穿了掌心。虽然吃痛,但勉强也将这一击挡住。
  可很快他就发现,更耍赖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哗啦啦地面攒动,数不清的石柱突然一起飞了过来!他祭起漫天剑影,将一道道石柱斩碎,大部分背后都没有箭矢,可藏着箭矢的小部分又令他应接不暇。
  这坚石打造、又带着阵法的擂台,就像是林风禾的一面天然盾牌,自己的所有攻击都被削弱,而他却可以借此不停放箭!
  林风禾这一遁地,直接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难怪他如此嚣张地蒙眼作战,原来是想到了这样一个无解的战术。
  眼看剑气压到地面,顾怀英眉头凝住,狠狠下压。
  可就在这时,一道弹飞到他头顶的石柱却破碎开来,里面露出黑布蒙眼的林风禾身影。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讶然惊呼。
  顾怀英还是听到观众的呼声,才意识到对方出现在了自己头顶,可这自然为时已晚。
  就见林风禾抡动一张金弓,带着呼啸风声,嘭的一声砸在顾怀英的后脖颈。
  毫无防备的顾怀英被这一弓,直接砸落到擂台之外,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摔晕过去了,还是不愿意醒过来。
  而获胜的林风禾高高悬空而立,根本都不落地,只是随手一拽,扯掉眼前的黑布,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赢了。”
  说罢,转身潇洒的御风离去。
  ……
  场下观众纷纷被他的风采折服,许多之前骂他的人都开始为此鼓掌叫好。
  倒是诛邪司的几位熟人,依旧是看不习惯他这副做派。
  “真可恨啊,又叫他赢了。”大乔咬着牙说道。
  “坏了,不会叫他就这么杀进夺城之战吧。”李墨则道:“我不敢想到时候看他在那装,我会有多生气。”
  “没空为林风禾的晋级而懊恼了,马上就要轮到尚师兄和梁师弟的对局。”许露枝道。
  大家都看向梁岳,为他有几分担心。
  神宫受损、只余肉身的他,无法施展招数神通,要如何战胜强敌,属实是有些令人担忧。
  但是昨夜的刺杀事发突然,等他调息结束,再来到诛邪衙门,已经是今早,不可能再临时叫停这一天的选拔战。
  其实参加之前几轮选拔战的选手,其中相当一部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伤损。可是擂台不会因为你受伤就推迟,或者说选拔战考验很重要的一方面也是意志。真正的夺城之战相当漫长,很多时候都是要带伤作战的。
  他这神宫受损的程度,未必有其中一些人严重。
  当然,也有梁岳咖位不够的一点原因。
  若是幼麟榜前十那些种子选手,还有可能破例将比试推迟,可他并没有展现出足够压倒性的实力,自然也不好因他而破例。
  梁岳自己倒是颇为淡然,“即使不能用剑招,我也不弱的,放心吧。”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较为明晰的认知,在不施展诸般剑招的情况下,若是遇到幼麟榜以下、即修为低于自己的那些人,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毕竟在悟道树下修行许久,他对于招式的理解也远胜旁人。
  可如果是登名幼麟榜的天骄,与他是一个级别、甚至高于他的修为,那想取胜就很难了。
  毕竟人家也都会有自己压箱底的绝学。
  所以他现在就是赌一个气运,现在剩余的三十六位选手中,幼麟榜上的有十七位,差不多就是半数。如果自己运气够好,那还是有机会晋级。
  这次的对局大多势均力敌,打得都比较久,等到第七位的尚云海登台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的对手是幼麟榜第二十五位的鲸州龙门刀传人,一位常年混迹西南的武道天骄。
  这些鲸州武者都极为傲气,自诩为武道之乡出身,即使面对玄门弟子也毫不怯场,何况尚云海的幼麟榜排名要低于他。
  双方又是一场硬碰硬的对轰大战,最后尚云海新铸造的铠甲都被打碎,方才勉强赢下一场惨胜。
  可他本身受伤也是很重,不知道明日的对局还能否度过。
  之后是书院首席齐应物的对局,作为本届人气第二名的选手,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神通都没施展几个,就轻飘飘赢下了对手,充分展现了深厚的实力。
  又过几轮,终于来到了第十二局。
  听到召唤之后,梁岳带着些许的紧张,纵身跃上擂台。擂台那一面,很快显露出一个身形。看到这个人,梁岳忽而一笑。
  她身着一身水绿劲装,背后背着一把新剑,头上盘着双发髻,一副江湖侠女打扮。
  不幸的是,这次的对手果真是幼麟榜上的人;可幸运的是,这个人赫然是老熟人赵新竹。
  被梁岳当众击败过两次的苦主。
  “呵。”梁岳不动声色地招呼了一声:“好巧啊,赵女侠。”
  对面的赵新竹则是看似神情漠然,实则是两眼发黑,怔住有一会儿了。
  她想了很多可能,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这么倒霉,又遇到了这个人。
  赵新竹的心里响起无数个疑惑。
  吴撼鼎在下方暗道一声不好,以赵新竹的实力,若是遇上幼麟榜以下的那一半选手,都是有可能取胜的。即使是幼麟榜上的人,很多也可以拼一拼。
  可遇到的偏偏是击败她两次的梁岳,她的战意明显溃散了。
  吴撼鼎大声喊道:“拿出你全部的本事,不留遗憾就好!”
  声音传到赵新竹的耳朵里,她的目光逐渐坚定,咬了咬牙,“不错,不留遗憾!”
  梁岳看着对方坚毅的眼神,暗道一声不好,若是就这么开始对决,她恐怕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破绽,自己没有上青天和问月,不可能是赵新竹斩天风的对手。
  眼看着她重燃斗志,梁岳沉吟了下,忽然从衣袖上撕下一条黑布,之后像林风禾那样,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赵女侠,我已胜你两次,再全力与你对战,不免有些无趣,不如我也蒙住眼睛。”他朗声道:“只要扯掉这条黑布,就算我输,如何?”
  底下的观众都听得愣住。
  可对面的赵新竹看到这一幕,心情就有些崩溃了。
  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获胜的可能,可是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吗?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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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诛心 【求月票!】
  随着梁岳将眼睛遮住,赵新竹的神情突然变得委屈起来。
  下方观众有些不理解两人之前恩怨的,还会有些茫然,为什么对手蒙眼,赵女侠这么难过啊?
  有清楚两人之前遭遇的,就会跟着解释一下,此前赵新竹已经被梁岳击败过两次,这次她基本是必败的。梁岳此举,与羞辱无异。
  如果是在之前,可能还会有正义之士说一句,稳赢就稳赢,这样侮辱人就没意思了。
  “干得漂亮!”
  “赵女侠,赢他一次!”
  “我支持左相大人!”
  “……”
  这些叫喊声如同一记记重锤,锤得赵新竹心中愈发烦闷堵塞,想到以后这个场面会伴随自己的整个生涯,她连手都开始有些颤抖。
  吴撼鼎在下方深深拧着眉头,连声道:“不好。”
  他很了解赵新竹最大的弱点在哪里,其实这种自幼有些天赋的世家子弟都相差不多,在温室里成长,看似修为卓绝,其实真扔到江湖上未必能活过三天。
  一旦遭遇强敌,他们的缺少防备、战斗经验不足这些弱点都是次要的,最薄弱的还是心态。
  尤其赵新竹,她太想年少成名了,以至于每一次当众比斗都会让她有很大压力。这种压力会影响人的道心,干扰她的判断,一旦遭遇颓势就会彻底失去理智。
  否则的话,上一次输给梁岳其实正常,双方硬实力已经存在差距了。可第一次输给梁岳的时候,她至少是不该输得那么干脆,分明就是事态超出想象之后,就失去应对能力了。
  高手对决,瞬息间的判断能够决定生死。
  而道心清明、头脑冷静,才能时刻保持准确判断,这也是闻一凡的太上仙体为何如此强大。除了平时修炼不会有七情六欲侵扰之外,战斗的时候也能永远镇定沉着。
  “不要被外界扰乱,保持平静!”吴撼鼎高声喊道,“最差的结果也只是输掉擂台而已,不要想太多。”
  赵新竹听在耳中,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宽慰自己。
  哪怕遇到闻一凡、齐应物,输了也就算了,为何偏偏是他?
  就在赵新竹的彷徨与挣扎之中,一声锣响,擂台开始。
  可蒙着眼的梁岳却只是微微一笑,“赵女侠,不必紧张。你大可先出招,我接着便是。”
  可他越是这样说,赵新竹就越是恐惧。
  只有强者才会如此从容。
  他根本就是想戏耍自己,看着自己用尽手段之后依旧无可奈何,再把自己当做扬名的踏脚石。
  可恶啊。
  赵新竹的情绪在百转千回之后,又转为了一股愤怒。
  我在东洲苦修十余年,本该作为万人仰慕的天骄侠女出道,扬名四海九州,如今却落得如此尴尬窘迫境地。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所赐,若不是遇见他,自己肯定不会如此难受。
  想着想着,赵新竹咬起牙:“我跟你拼了!”
  ……
  梁岳虽然蒙着眼,可是气机上也能感知到,赵新竹的气焰忽然炽盛起来。
  对方似乎要出手了。
  这可不行。
  如果赵新竹真被刺激到上来拼命,就会发现自己根本拼不过她,反倒胆气就要壮起来了。
  这个关口,梁岳忽然又朗声道:“赵女侠既然心中有所忌惮,那我再加一码。”
  说着,他以剑气在身周划了一个四五尺大的圈,自己站在当中,施施然向着赵新竹,“我就在此圈中与你比试,若是出圈一步,也算我输。”
  怎么还有活儿?
  你们玄门弟子是受过什么培训吗?上来都是这一套。
  那个林风禾起码是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路数,你这又蒙眼又上圈儿,怎么都在我一个人身上用啊?
  她都不敢看台下,完全可以想到观众们的表情会有多兴奋,若是这一战自己真输了,极有可能会成为选拔战里传扬最广的一场战斗。
  赵新竹的呼吸都瞬间急促了。
  太过蔑视了。
  果然如她预料的那般,下方的观众们都为之沸腾了。
  “太装了,太装了!就算赵姑娘是他的手下败将,也不能这样看不起人吧!”
  “极致的羞辱,那个八卦城少主起码是个弓箭手,他是武者啊!不出圈靠什么赢?”
  “但是他上一次战胜赵新竹,用的就是一道范围极远的剑气,估计还是想用那一招吧?他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
  “我支持左相大人!”
  “……”
  即使不去看,这些议论声也会传扬进耳中,赵新竹白嫩的脸颊开始浮上一抹红色,不是气焰蒸腾的红,而是气血上涌的红。
  看台上那些与她同行的那些东洲世家子弟和鲸州侠少们彻底看不下去了,小团体开始喝骂道:“阿西巴,你小子不要太嚣张!”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如此羞辱人,以后别叫我们逮到!”
  “玄门弟子了不起吗?赵姑娘,说什么也得砍他一剑!”
  “有种打完别走!”
  “……”
  可梁岳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亲友团,玄门弟子们也立刻站起来,他们也大概能猜到梁岳为什么这样做,自然不会让他声势弱了。
  大乔高声道:“就要嚣张,怎么了?别等打完,谁不服现在就过来!”
  李墨抬手贴在耳边,做出听不到的手势,“哪里狗叫?”
  以他们两个为主力和对方对喷了几句之后,闻一凡霍然起身,目光淡漠地扫视过去。
  那边的小团体立刻哑火,包括吴撼鼎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和闻一凡对视一眼,只敢低下头嘟嘟囔囔。
  没办法,现在闻一凡从人气到实力再到人品都是毫无疑问的年轻一代领军人,之前幼麟榜上被齐应物压一头的时候,就有人说她是剑修,战力超过境界很正常,讨论她和齐应物谁才是九州第一天骄。
  如今修为超过齐应物,算是彻底终结了讨论。
  当她站出来的时候,自然没有敢再放肆。
  可下面的人不敢放肆了,台上的梁岳却是在为所欲为。
  感受到赵新竹的心态似乎有所动摇,他摇摇头,又笑道:“赵女侠,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出手?那不如……”
  说着,他突然又背转过身去。
  “我最后再让一手,此次擂台我绝不回身,一旦转过身去,就算我输!”
  “哇——”下方一片哗然。
  如果说蒙眼和画圈对他的限制还没那么大,这转身对武者的限制就太大了。毕竟你不像人家那样释放神通,在哪里都行。
  这样打起来,你难道能用屁股出剑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梁岳得是多有自信,才敢这般限制自己?
  而不远处的某棵树木上,蹲伏着的林风禾缓缓皱起眉头,“真过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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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愤怒 【求月票!】
  在最近三天里,林风禾用了三种套路,分别装出了不同的风采。
  可谁也没想到,梁岳在一场比试里就全都用上了!
  这一层套一层,哪怕是差着一个大境界,应该也能打一打试试了吧?
  可再看对面的赵新竹,她却是怔怔立在原地,肩膀微微颤抖。
  梁岳的第一次让,让她觉得愤怒;梁岳的第二次让,让她觉得茫然;梁岳的第三次,却让她觉得伤心。
  经过前两次的交手,她能够了解到,对方并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事实上,她过后还补过对梁岳的调查,知道他是最近半年才崛起的玄门新秀,比起武力,他在诛邪司里更以智慧著称。
  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当然不会无端这样做,他肯定是就觉得能够赢自己,才会做出这般举动。
  原来自己这么弱吗?
  在家中苦修那些日子、在鲸湖派钻研剑法的那些日子,自己一直都在憧憬着一鸣惊人、扬名天下的场景。可真到了龙渊城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弱吗?
  别说那些排名在吴撼鼎之上的天骄之辈,只是梁岳这样一个玄门新秀就可以随便碾压自己,对自己肆意凌辱。
  可自己却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心里明白,一旦出剑,必输无疑。
  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还不是最伤心的,最伤心的是原来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所有的憧憬都是白日做梦。
  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天骄……
  赵新竹悲哀地发现了这个现实。
  看着眼前蒙眼转身站在圈里的梁岳,她越想越气,一股子酸楚突然就涌上鼻头,眼泪再也掩不住。
  就算我很弱,你也不用这样一次又一次吧?
  简直是不拿自己当人。
  你想靠羞辱我成名,我偏不跟你打!
  一念及此,赵新竹已经战意全无,她带着哭腔重重喊了一声:“你欺负人!”
  说罢,一转身便跳下了擂台,哭着跑出了人群。
  “新竹!”吴撼鼎喊了一声,回头忿忿地看了梁岳一眼,转身便追了上去。
  看台上的选手与四周的观众们看见这一幕,都感觉有些惊讶,又觉得有几分在情理之中。
  赵新竹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而已,面对必输的局面与对手连番的羞辱,心理上承受不住也属正常。
  反倒是这个梁岳,确实有些过分了。
  能赢就赢呗,非要装,非要羞辱对手。
  一次就算了,还两次,两次不够还来三次,人家小姑娘当然受不了,到底是把赵新竹弄哭了吧?
  周围观众对梁岳的情绪,在一次又一次的叠加中,终于也变成了纯粹的愤怒。
  上台的礼部官员对于事态发展也有些没预料到,奇怪地看了梁岳一眼,通报道:“第十二轮比试,梁岳取胜!”
  梁岳长出一口气,摘掉眼罩,就发现四周都是带着些许敌意的目光。
  他惭愧地笑了笑。
  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的表现他也知道,要是他坐在台下看见那一幕,也会想给自己来上一脚。
  可是不这样又没办法,他也怕赵新竹真的动起手来啊。
  他微笑着下了擂台,走回诛邪司的看台处,就见玄门弟子们都撇开视线,不拿正眼看他。
  “我……”他刚想说些什么。
  就听闻一凡说道:“你现在不要与我们说话。”
  “没错。”许露枝点点头,“虽然知道你有苦衷,可刚才的你,看起来真是太令人生气了。”
  李墨也道:“梁师弟,我们都理解你,你也要理解我们。你刚才简直就是三重林风禾,很难想象有多可恨。”大乔重重道:“看见你就生气。”
  莫求人轻轻点头,“听着也生气。”
  尚云海去疗伤了,如今就只剩下卫萍儿没出声,梁岳便笑道:“还是卫九姑娘对我最好……”
  卫萍儿垂着头,小声说道:“你最近几天离我远点,刚才我已经想好三四个丹方了,我怕我忍不住。”
  ……
  就在梁岳“战”胜赵新竹的同时,刑部大牢里。
  一位浑身是血的白衣人被丢在地上,他向前努力爬了几步,口中连连道:“大人饶命,饶命啊……”
  在他身前的阴影之中,站着一道笔直的身影,看不清面目,只能看清轮廓锋利,一双锐利的目光洞穿黑暗。
  此人正是一身官袍的梁辅国。
  “你好歹也是西洲小有名气的咒术师,安心传承自身术法,也能混得不错。何苦非要来神都闯荡,落到这样一番田地。”梁辅国淡淡说道。
  “小人知错了。”那白衣人极为虚弱,目光暗淡,好似命不久矣,“求大人饶命。”
  “你在定南侯府当供奉,替他们出手杀人,不问缘由。”梁辅国继续道:“如今咒术反噬,生死危机之时,他们不仅不救你,还想将你直接诛杀灭口,是我的人救了你。”
  “而你现在不向我感谢救命之恩,却向我求饶,好生奇怪。”
  梁辅国俯下身,“我若想你死,直接不管你不就是了?”
  那咒术师听闻此语,眼中迸发出一丝希望的亮光,“左相大人愿意救我?”
  “我可以救你,你被咒术反噬,无非就是需要一位高阶秘术师替你弥补、再找一位药师替你疗伤,我都可以找到。”梁辅国悠悠道:“但是你活了以后,要对我有用。”
  “小人甘为牛马,任凭左相大人驱驰!”那咒术师用全身力气翻过身,开始重重地磕头。
  诚如梁辅国所说,他之前是给皇室宗亲当供奉,受侯府供养,只需偶尔出手,隐秘地杀掉一两个人,日子过得倒也舒服。
  直到昨天夜里,杀那个少年失败。
  他遭到咒术反噬,性命垂危,原本只要付出一些代价,还是能抢救的。可是侯府不仅不愿意为他找人疗伤,还担心他会泄密,派人追杀他。
  他的护道者为了救他,被乱刀砍死,只剩奄奄一息的咒术师自己逃了出来。
  若不是被刑部的人抓过来,恐怕他也要死在外面。
  “呵。”梁辅国笑了笑,“像你这样的人,我手底下养了很多。安心给我做事,不用担心我会报复你。我知道,之前他们要你杀的人,你以为是我儿子……”
  “尽管我解释过很多次了,我和那小子毫无关系。”
  “但无所谓,反正你没有真地杀掉他,而且你只是一把刀,我真正要报复的,还是出刀的人。”
  “那人和左相大人没关系?”咒术师略有几分讶然。
  他从侯府那边得到的情报,都认为那小子必然是梁辅国的亲子。
  “这种没来由的事情越描越黑,我都已经懒得解释了。”梁辅国摆摆手,“那一群皇室养的蛀虫,就连算计我都算计不到正处,就是和那群乌合之众在一块,你才会如此凄惨。”
  “不过,就算那人和我没关系,他们的行为依旧让我很愤怒。”
  梁辅国目光阴冷犀利,照的那咒术师不敢抬头。
  “你得帮我一个忙。”他缓缓道:“他们死了,你才能活。”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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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安慰 【求月票!】
  梁岳和诛邪司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又看了看赵新竹离开的方向,道:“我还是去看一眼赵女侠吧。”
  “我跟你一起去。”闻一凡起身道。
  她并不是有多热心,这显然是怕对方愤怒动起手来,梁岳一个人过去吃亏。还有几轮比试才到她,出去走一趟倒是无所谓。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出校场,没走多远,就在官道旁的一处树荫下发现了他们。
  吴撼鼎将外套铺在地上,讷讷地蹲在一旁,轻拍着赵新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看到梁岳他们走过来,吴撼鼎立刻露出警惕的神情,起身将赵新竹护在背后,沉声道:“你们来做什么?”
  “我是来给赵女侠道歉的。”梁岳略带歉意地道,“方才在擂台上多有不敬,还请赵女侠恕罪。”
  他这副样子倒是让对面两个人都有些奇怪,方才在台上那么嚣张跋扈的,怎么这一会儿又变成了温良恭谨的态度?
  在台上说我是你爹,在台下变谦谦君子,最多也就是逗观众一乐,还有啥用啊。
  “如果你是因为我哭了所以来道歉,那大可不必,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赵新竹闷闷地说道,“如果你是因为方才的行为,那即使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以后如果我修为比你强了,一定会再次向你挑战。”
  看来她稍微平复之后,并没有道心崩溃,依旧保持着进取心。用这种带着哭腔的语调说着这么硬气的话,还真有几分可爱。
  梁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方才在台上那些表现,都不是有意对赵女侠进行羞辱。只是我昨夜被人刺杀,神宫之中受了一些伤损,无法催动剑法神通。若是与赵女侠正面对战,定然是不能取胜的,所以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用这样的方式来打消赵女侠的战意,属于是用了卑鄙手段,胜之不武了。”
  虽然云止观的传承就是卑鄙无耻,但梁岳毕竟还做不到像师父那样坦然使用“兵法”,赵新竹与自己无冤无仇,起码将真相告诉人家,好好道个歉,也算是略微弥补。
  “……”赵新竹闻言怔了怔,抬眼看着梁岳,半晌才道:“你是说……我本来能够赢你的?”
  “十有八九。”梁岳道:“以我目前的状态,肯定不是赵女侠的对手。”
  “这样啊。”赵新竹面色稍稍平静,目光垂到地面,喃喃道:“那就没关系啦,本来你实力就强于我,若是趁着你意外受伤,我把你赢了,那才是胜之不武呢。是我自己道心不稳,才会中了你的计策,从这个层面来说,还是我输了,我本来就该输……”
  “赵女侠。”梁岳看着她的样子,小声道:“想哭就哭吧。”
  “谁要哭了,你……”赵新竹扁着嘴看了他一眼,一双大眼里瞬间就蕴满了水光,再也绷不住了,“哇——”
  这一开腔,赵新竹彻底地开始嚎啕大哭,丝毫不再顾忌侠女形象。毕竟,说到底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这一哭,就持续了好一阵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官道上也不是没有旁人路过,不止一两个人探头看向这边,怕不是都以为他们在拐卖良家妇女了。
  她的话就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赵新竹的嚎啕声顿时开始减弱。
  她好像察觉到自己被冰凉馨香的气息包围着,泪眼模糊地看着闻一凡的脸,很快就眨眨眼,哭势停了下来,呆呆地道了声:“闻……闻姐姐。”
  闻一凡淡淡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重头来过就好了。”
  “嗯……”赵新竹乖巧地点点头。
  闻一凡拍拍她的肩膀,松开怀抱,道:“我一会儿还有比试,就不多逗留了。赵姑娘,振作一点。”
  “我会的。”赵新竹莫名的有些星星眼。
  眼见闻一凡如此轻松的就解决了问题,梁岳也与她一同回到校场,路上带着一些纳闷,“为什么闻师姐你这么容易就可以劝住她?”
  “我也不知道。”闻一凡摇摇头,“但是我一直都是这样安慰人的,每一次都可以。”
  “那我如果哭的话……”梁岳开始畅想。
  “只有女孩子可以。”闻一凡瞥了他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在想屁吃?
  梁岳:“哦。”
  ……
  回去之后,比试也才打完一场。
  第三轮的强度比之前大很多,几乎每三场里面就有两场都是鏖战,打完下来的选手全是伤痕累累。不过好在只要是外伤,再重也好医治,不会影响明天的比试。
  又等了一阵子,才到第十六场对局,闻一凡的比试。
  当她一袭白衣出现在擂台上时,下方的观众瞬间为之沸腾了。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玄门的闻仙子,校场好似被点燃了一般。
  而在她对面登场的,是一名来自北派黄石庙的武僧,穿一身粗布麻袍,束袖绑腿,看起来刚硬之极,眉宇间一股戾气。
  梁岳看着这个人,突然一皱眉,道:“这是不是就在咱们的可疑名单之中?”
  他记得,诛邪司重点监控的几名北派武者之中,就有这人一个。
  “不错。”许露枝说道,“另外几个都已经淘汰了,只剩这最后一个。”
  梁岳略微有些担心,“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好几位前辈宗师在此坐镇,闻师姐修为又高,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李墨道。
  大乔盯着那武僧的面庞,道:“此人气息灰败,庭有血光,分明是要殒命的面相,是有些古怪。”
  众人都警惕地盯着擂台四周,但凡有异动,都可以第一时间出手。
  而在看台另一边,刚刚晋级了第四轮的柳灯儿也是面露疑色。
  她一双妙目在人群中流转,寻找着那个身影,可终究还是无果。
  “青蛇……”她口中低语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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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蛇蛊 【求月票!】
  若是正常打擂,在实力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她可能还会稍晚些出手,给对方一个展现实力的机会。可眼前这个对手是诛邪司怀疑名单之中的人,她担心会有变数,所以不想做任何拖延。
  力求直接解决战斗。
  咻——
  古剑清秋化作流光,奔着对方的胸膛电射而去,而对方大步一踏,轰然闷响中闪身,躲开正面飞来的一剑,继续向闻一凡冲来。
  可如今的闻一凡甚至不会给他摆脱飞剑的机会,清秋一拉而回,瞬间便追上对方的背影。
  可对方却毫不在意似的,继续大步前冲,距离闻一凡已经仅有两步距离。
  她依旧冷静,指诀变换,刺入敌人身躯的飞剑陡然冒出澎湃的白芒,丝丝缕缕的剑气渗透入那武僧的浑身经脉,如同一张大网。
  如果他再强行运功,那一身气脉都会断绝。
  擂台之上不好杀人,这已经是极强力的劝退手段了。
  她的衣袖被这飞刀割开,几缕白色布屑飞落。
  可是在袖子的缺口下方,她光洁玉润的肌肤却没有半点破损。
  这一刀汇聚着对方浑身全部的劲道,即使是第六境武者挨了,也不一定能毫无伤损。可是闻一凡偏偏刀枪不坏,连皮都未破一点。
  她瞥了一眼看台上的梁岳。
  这自然是他赠予的金刚藤建功,在炼化了那一株黄仙藤之后,如今的闻一凡肉身强度丝毫不弱于同境武者,甚至犹有过之。
  一旦催动仙藤,顷刻身化金刚,炼气士的最后一个弱点也将被补全。
  对手颓然倒地,眼中全无悲喜。
  似乎他拼着气脉尽废的代价,只为砍闻一凡这一刀,也不觉得惋惜似的。
  ……
  第三轮的对决结束后,第四轮的比试将在祖庙的山下进行,打完了以后,选出参与夺城之战的天骄人选将立刻跟随皇帝一同登山,进行祭天仪式。
  所以第四轮比试的阵仗,要远比前三轮大得多。
  不止皇帝会率领文武百官到来观战,诸如玄门、积雷寺、青阳道宫、鲸湖派这种大宗门也都会受邀观礼,场面十分隆重。
  有些被淘汰的人依然会去观看比试,有些远道而来却失望而归的,在今天就会离开龙渊城了。
  柳灯儿在完成下一轮的抽签以后,便很快走出了校场。
  她一路静静前行,观察着前后左右都无人跟踪以后,才施展神通,掠作一团黄色光影,飞速来到城南数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中。
  此处清幽宁静,丛林掩映,十分隐蔽。
  她进入以后,掩在一棵树后偷偷观瞧,就见那几名神情怪异的武者果然在此山谷的空地上站立成一排,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一名身着青衣的年轻女子自山谷深处走出。
  她生着一张鹅蛋脸,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相貌稚嫩,与沧桑眼神极不符的样子。
  青衣女子扫视了一圈几名武者,突然道:“出来吧,你在他们身上偷偷洒了花粉,还以为我闻不出来?”
  柳灯儿闻言,便微微一笑,从树后飞出,飘然落地,“我这行随粉无色无味、又全无痕迹,你是如何发现的?”
  “我没发现,只不过依你的性子,不做些小手脚,是不可能的。”青衣女子笑道,“一猜你就会以这样的手段跟上来。”
  “嘁。”柳灯儿嗤笑,“原来是虚张声势。”
  “这是料敌先机。”青衣女子道:“你跟上来,我管不了。可你若是再敢捣乱,我绝不会饶你。”
  “我只是好奇你要做什么?”柳灯儿问道:“是否与明日祖庙之战有关?我也要去参与第四轮对局,说不定可以帮你些忙。”
  “你只需什么都不做,已经是在帮我的忙了。”青衣女子冷漠道。
  说着,她突然一挥手,面前几名武者的眼中都亮起青光,各自有一颗青绿色的光团从他们口中吐出。
  青衣女子将这些光团吸入鼻端,她的眼中也亮起一闪而过的光芒。
  紧接着,就见她的面目飞速转变,变成了一个个青年男女,咻咻咻变幻莫测,足有四五张脸。
  柳灯儿看着她的面孔变换,发觉都是白天里参加选拔战的人,应该正是与这几名武者对战的选手。
  其中正有吴撼鼎的面孔存在。
  “你的蛇灵,现在取一滴血就可变化?”她猜测到了缘由。
  “不错。”青衣女子结束变幻,平复了状态,突然又瞪向其中一个气息虚弱的武者,“只有这个,把自己拼废了都拿不到一滴血。”
  她看向的,正是与闻一凡交手那名武僧。
  青衣女子的眸光一闪,那武僧头颅嘭然爆开,如同烂西瓜一样破碎,身躯兀自站立了许久,才软倒在地。
  “若是能取到闻一凡的脸,说不得能让胤国这边乱上一阵子。”她忿忿说道。
  “可惜。”柳灯儿也道:“若是能让闻一凡参加不了夺城之战,我们就必胜无疑。”
  “呵呵。”青衣女子看了她一眼,“我们本来就是必胜的,我在这里做的计划,只是为了报复而已。”
  “因为陈芝鹏?”柳灯儿问道。
  这件事在胤朝传得不多,但九鞅那边早已沸沸扬扬。
  幼麟榜排名第十四的九鞅天骄陈芝鹏,被胤国谍子刺杀陨落,九鞅在夺城之战中,无疑损失了一员大将。
  不止是他,胤朝针对九鞅有可能会参与夺城之战的十余名年轻天骄,都进行了有组织的刺杀,只是大多数都失败了,只有两起成功。
  胤朝这边传得不多,可能只是因为胤国不喜欢宣扬自己的隐秘行动。
  事实上,自从九鞅在胤朝派出大量谍子的计划暴露以后,胤朝也对等报复,派出了许多谍子前往九鞅。这些年九鞅各部乱象频发,与胤朝的谍子活动绝对脱不了干系。
  双方的谍战打到如今,经常是你策划一件大事,那我立刻就要搞一件大的予以还击。
  “就是因为那件事,幻神峰让我予以报复,明天我才要出手。若非如此,我们只需静静等待夺城之战开始,就可以看到胤国人惊愕的面孔。”青衣女子冷笑道:“冯南绝一人,便可杀光胤朝这群所谓天骄!”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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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琉璃境 【二合一】
  神都北面,挨着皇城的那个方向有一片皇家禁地。
  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峰,有阳光的时候,远远看去,整座峰头都是日光沐浴的颜色,宛若纯金打造。修行者一眼望去就能感受到其中汹涌澎湃的龙气,即使是普通人,靠得近了,也能隐约听到地底传来的龙吟之声。
  胤朝天下有九座养龙大阵,豢养着当年儒圣祖师引来的九条气运真龙,中州太皇山这就是最中央的一座。而在太皇山顶,就是胤朝姜家的祖庙,周边还包括大神官隐居的问天楼、皇室宗亲祭祀的灵血殿等等。
  这一日,一辆奢华车驾缓缓通过外围的禁军阵地,由龙驹牵引,向问天楼方向行进。
  车内,梁岳有些局促地笑道:“我已经服了丹鼎派的药了,一天时间应该足够伤势疗愈,左相大人不用如此费心的。”
  “丹鼎派毕竟是炼气士一脉,对于神宫伤势,还得是问天楼的人比较拿手。”对面的梁辅国倒是颇为放松,他看着窗外风景,随意说道:“你毕竟是因为我受的连累,我肯定要给你负责到底。”
  方才就是他亲自到诛邪衙门将梁岳叫了出来,告知了他昨晚刺杀的真相。果然就跟猜测的一样,是有人想对梁辅国展开报复,可又无从下手,这才由梁岳开始泄愤。
  不过动手的人是谁,梁辅国并没有告诉他。这一点梁岳也不操心,以左相大人的性格,即使没有报复到正主身上,他也肯定会以最极致的方式进行还击。
  对此两人都很无奈。
  梁岳在各种场合解释过,梁辅国也在朝堂上下辟过谣,可是这个时代谣言传播开的速度比澄清的速度快太多了。又没有一个公开发声的渠道,总不能梁辅国发个刑部公告、或者梁岳在明天的擂台上公开喊话,说我们没有父子关系吧?
  而且即使那样做,别人也会觉得你欲盖弥彰。
  除非梁辅国当众承认,自己二十年前曾有过入宫当太监的计划,虽然后来改变了主意,但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根本不可能生出孩子来。
  车驾停在问天楼前,梁辅国带着他下了车,梁岳也第一次见到这座奇楼。
  七层玲珑的塔楼,外层宛若黑石铸造,泛着莹润的乌光,外面矗立着一座圣洁天女塑像,不知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大神官。
  楼前已经站了两位白袍神官迎接,一位披着白帽,身材高挑,看上去年纪稍长,另一位则是娇俏少女,看起来目光也更灵动一些。
  “小芸?”梁岳见到妹妹,顿时一笑。
  这段时间她确实是可以定期回家,细细算下来回家的次数可能比他还多。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在问天楼看到妹妹。
  梁小芸也是轻轻一笑,兄妹俩没有急着打招呼,毕竟他们都只是小辈。
  梁辅国先对那位年长神官招呼了一声,“琉璃神官,怎还劳你亲自出迎?”
  “左相大人驾到,自然要以礼相待。”对方回道。
  原来这位就是现在执掌问天楼事务的琉璃神官,大神官不出现的情况下,她就是此间管事。
  “事情都提前说过了,梁岳受的伤在神宫壁垒处,虽说静养即可,可他马上就要参与重要的擂台战,没有时间仔细恢复,能不能帮他修复?”梁辅国直接问道。
  “左相大人开口,自然可以。”琉璃神官微微颔首,而后道,“何况他与我这问天楼的小师妹,还是血亲。”
  “那就太好了。”梁辅国哈哈一笑,二人便随着琉璃神官进入问天楼中。
  ……
  问天楼内宽敞明亮,大厅与过道的内壁都是纯白颜色,每一层都有极为开阔的厅堂,周围一圈房间。墙壁上隔几步便有一个奇怪的印文,不知为何,梁岳看着那图案,总有一种被人刺透的古怪感觉。
  而掌心的两张法印,也随之微微发热。
  “你们毕竟是外人,不能登楼,今晚你就在这边的房间住下。”琉璃神官安排道,“我会送你进入琉璃境界,让你吸收其中灵蕴,可蕴养神魂。”
  “不过琉璃境中灵蕴飘忽,极难获得。若是天性愚笨,在琉璃境中可能一无所获;若是悟性高超,说不定还能有所顿悟,让神识强度大大增长。你只能待到天亮,能不能恢复伤势,也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好。”梁岳施礼道:“多谢琉璃神官。”
  稍后梁辅国与梁小芸双双在外等候,只剩梁岳跟随琉璃神官进入一间静室之中。
  问天楼的装修风格相当纯粹,整个房间只有四面墙壁,其余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梁岳依照琉璃神官所说,盘腿坐于中间地面。之后就见琉璃神官举起手中的七色琉璃长尺,祭起到半空中,画下一个圆,将梁岳框在其中,而后光芒盛放。
  咻——
  随着光华一闪,恍惚之后,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稍后,琉璃神官退出静室。
  梁辅国再次道谢,“这次真是劳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左相大人不必多礼。”琉璃神官摇头道。
  “我知晓琉璃尺中的灵蕴都是历代神官辛苦炼化,此番送人进去,一定会有损耗。”梁辅国笑道:“你不要任何回报,我总得多谢几句。”
  琉璃神官淡然回答道:“没什么,他不过一名武者,吸收一夜,又能有多少损耗?”
  说着,她便对梁小芸说道:“你就在这里看着吧,如果他有什么异样,及时通知我。”
  “嗯。”梁小芸点头答应。
  之后梁辅国离开问天楼,乘上车驾离开太皇山,琉璃神官则登楼自顾自修行去了,梁小芸守在梁岳所在的静室门外。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安静祥和。
  ……
  而身处琉璃境中的梁岳,正在眼带惊奇地打量着这一方天地。
  仙物榜第二十七,七色琉璃尺。
  琉璃神官这宝尺,是问天楼内代代传承的宝物,内含秘境并不稀奇。可是这秘境的样子,实在有些奇特。
  梁岳只觉自己端坐在一片澄澈湖泊之上,明月当空,头顶的天空上有许多飞舞的如同大簇萤火一般的灵火,不知是不是就是那传说中的“灵蕴”。
  其形态果然飘忽,虽然就在头顶盘旋,可当他想伸手触摸,那灵火却会立刻远远退避开来。
  “有很浓的灵性。”梁岳自语道。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灵火不是生硬追逐能够取得的东西。若是强行飞身去追,估计累死累活也碰不到几点火苗。
  他又低头看向水面,发现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天空中的那些灵火,在水中并没有任何倒影。澄澈湖面上,只有一轮月亮的影子。
  怎么回事?
  莫非这些灵火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梁岳的内心猜测,同时寻思着自己要怎么才能抓到它们。
  可在这里枯坐也无济于事,想了想,他决定还是起身一试。
  看着周围盘旋的许多灵火,他端坐许久,之后在一缕灵火路过头顶的时候,猛地窜起来,手迅速握住其中一簇,那火苗毫无热感,反而冰冰凉凉。这灵火没有实体一样,在接触到手指的一瞬间,哧溜便从指缝间滑开。
  不止那一簇灵火溜走,头顶的无数灵火都四散开来,奔向远处。
  而梁岳在这琉璃境的水面上,活动并没有那般灵便,若是去追逐,不知多久才能再追到一缕。
  他看着这些在空中游曳的灵火,突然觉得这些东西的形态,看起来有些眼熟,有点像……鱼?
  这样想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琉璃境、琉璃镜,会不会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琉璃境界?或者说,只是其中一部分。
  沉思片刻之后,他猛地躺倒,身子在水面上砸出一片涟漪,月轮随之一阵荡漾。
  这水面确实有些问题,他将浑身罡气凝聚,翻身用力,向下一掌。
  嘭——
  终于,他的一只手臂穿透了过去,紧接着就是周身都随着前进,整个遁入了水底。
  不。
  当他整个人都穿透过来以后发现,这里依旧是一片湖泊,自己依旧躺在水面上。
  只是这一次湖水有了边界,在岸上,有一位头戴蓑笠的老翁在那里垂钓。
  这里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一方天地。
  之前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自己在的才是水底。
  梁岳站起身,向那老者走过去,一经靠近,不用他问,那老者先悠悠开口道:“已经许久未有人来到此处,年轻人,你就是被琉璃神官送进来的那位疗伤者?”
  “正是。”梁岳问道:“敢问老人家是……”
  “老朽是这七色琉璃尺中的器灵,枯坐数千载,欲求一超脱。”老者笑呵呵说着,忽然将钓竿递给了梁岳,“既然是琉璃神官送进来的人,又能来到这镜湖之上,那你就该有一场机缘。”
  “这垂钓的,就是灵蕴?”梁岳问道。
  “不错。”老者轻颔首道,“灵蕴喜欢与天地道韵相融,而这钓竿与垂钓者,是他们离开镜湖的唯一机会。悟性越高的人,就能吸引到越多的灵蕴。琉璃神官只给了你一夜时间,不要浪费了。”
  梁岳闻言,也不再耽搁,只是道了一声:“多谢了。”
  说罢,他接过钓竿,学着老者的样子坐下。
  老者在旁边道:“这里的灵蕴有一些是大神官时期就已经衍生出来的,灵性丰沛,寻常人根本入不得眼。我日日在此垂钓,已有三年一无所获,可见此处灵蕴之刁钻。”
  一看就常年钓鱼的,空军都能说成鱼的问题。
  梁岳内心默默道,但嘴里却是微笑回应:“那晚辈能有一丝收获就心满意足了。”
  话音未落,钓竿刚刚伸入水中,就感觉有一股灵火撞了上来,顺着丝线蔓延,顷刻便窜入梁岳的体内。
  轰。
  他就感觉神宫之内轰的一声,好似受到了洗涤一般,一瞬间甚至有一些恍惚。
  一息之后,方才清醒过来,感觉灵台清明少许。
  没错,这就是灵蕴,是高阶秘术师炼化出来的最精纯神念。他们将自己日常炼化的神念储存在这琉璃境中,等待修行或战斗时取用,代代累积,才形成了这样庞大的一个规模。
  旁边的老者沉默了一下,道:“居然一坐下就有灵蕴上钩,你小子的悟性什么样不知道,运气倒是不错。”
  “可能就是侥幸。”梁岳笑道。
  话音未落,他又是周身一抖。
  第二道灵蕴窜入体内。
  “我的……悟性……也就是平平常……常。”梁岳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已经颤抖了三四次。
  老者凝眉看着他,问道:“你是问天楼弟子?不对啊,问天楼里向来没有男徒弟……可你为何会对灵蕴有如此强的吸引力?”
  “我……也……不……了解……”梁岳颤声答道:“但是……我感觉……这里……的……灵蕴……还挺……热情……”
  老者半晌没出声,之后才道:“你先别说话了,我要是有你这个吸收灵蕴的速度,别说三千年,有两年半我就超脱了。”
  “你再说话,我怕我忍不住嫉妒。”
  他身为一个专业的器灵,轻易不会有生气、嫉妒这些情绪。
  除非忍不住。
  事实上,梁岳也确实说不出来话了。
  因为周围的灵蕴似乎都感觉到垂钓的人有变化,开始争先恐后的拥挤过来。
  若是他依旧在水下,就会看到恐怖的一幕,无数的蓝绿色萤火汇聚在一处,覆盖了整整半边水面!
  梁岳身上的火焰,彻底无法熄灭了。
  轰!
  ……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自己仍旧身处静室之中,面前是面色微微含着嗔怒的琉璃神官,身后带着梁小芸。
  “琉璃神官,天亮了?”梁岳问道。
  “还没有,才三更天。”琉璃神官道。
  “那怎么……”梁岳眼带疑惑地看向她。
  明明说好一整夜的,怎么半宿就停了?
  琉璃神官的眼神有些惊讶,又带着一些怒气,你说怎么停了?
  本以为你就是一个神识愚钝的武者,进入琉璃境都不一定有收获,即使有,也不会太多。
  谁知道你进去就开始猛猛地吸,才到三更,琉璃尺的器灵就传来警信了。若是让你吸完一整夜,怕是几千年积累的灵蕴都没了。
  “差不多了。”琉璃神官沉沉说道,“再吸收多了,怕你无法炼化,反而不好。”
  “这样啊。”梁岳微笑道:“有劳神官挂念。”
  “你就先好好休息吧。”琉璃神官说道,而后带着梁小芸出了门。
  走出静室以后,她才看向梁小芸:“不是让你有异样及时通知我吗?”
  梁小芸眨巴眨巴眼,“可是他只是在正常的吸收灵蕴,好像没什么异样啊?”
  琉璃神官道:“你也进过琉璃境,知道正常吸收灵蕴是什么样子的。他身上都着火了,还叫没有异样?”
  梁小芸一脸无辜,“我大哥悟性好嘛,他平时修炼就是这样子的啊……”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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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庙前 【求月票!】
  翌日,万里无云。
  祖庙前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广场,平整白色石材,雕刻着道道纹路,却没有一丝裂痕,好像是一面完整的石头嵌上来的一般。
  今日此地,旌旗漫天。
  广场外停着一辆辆鎏金华贵的龙车凤辇,趴伏在车前的俱是头角峥嵘的珍奇异兽,这是专门豢养、能够出入龙渊城与皇城门户的帝王坐骑。
  皇帝带着几位身俱神王血的儿子正在祖庙之中先行参拜,一众后妃与宫人等在外面,明晃晃衣着鲜明。
  文武百官自有一方观礼席位,各大宗门前来观礼的队伍也已经坐到了专属的席位上,头上都遮挡着一片锦黄高棚,广场外围是一众禁军环绕。现如今的龙渊三卫执掌凌三思满副披挂,威风凛凛坐镇一方。
  稍晚些时候,山下的大阵会打开,允许平民进入观礼。广场的这一侧边缘,又会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梁岳溜着广场的边缘,来到玄门这边的坐席里。诛邪司这边,反正也要邀请玄门观礼,就将他们的师长都邀请来了。几位年轻人都坐在自己师长的后面,显得分外乖巧。
  在前一排,王汝邻赫然在列,就坐在登云子的旁边。
  梁岳坐过来以后,王汝邻回头笑问:“怎么来这么晚?”
  “出了一点小意外。”梁岳回答道。
  昨晚梁辅国安排他在问天楼疗伤,琉璃神官大方拿出自己的法宝,将他送进其中的小天地琉璃境。本以为梁岳不过是一个武者,撑死了能吸收多少灵蕴?
  万万没想到。
  不用一夜,半宿她就受不了了。
  刚过三更天,梁岳就将琉璃境内多年积攒的灵蕴吸走一半,若是再等他到天亮,那七色琉璃尺就要被掏空了。
  不过是帮个小忙的事情,不慎变成了这样影响问天楼传承的大事,天一亮琉璃神官就将梁辅国又叫了回来,和他商议这件事该怎么善后。
  梁辅国倒也大气,直接袖子一挥,“本来说好让他在这里修养一夜,那既然如此,剩下半夜的时间我们就不要了。”
  琉璃神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大清早把你叫过来,显然不是想听你说这种话的。
  梁辅国当然也不会真的这样做,否则的话,谁还分得清他和王汝邻?
  “是我带他来疗伤的,没想到让问天楼蒙受损失,这部分自然由我来弥补。”梁辅国云淡风轻,“只要在我能力之内,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补偿这次损失的灵蕴,任凭琉璃神官吩咐。”
  这才是讲究人解决问题的态度,毕竟人家是帮他的忙,现在有损失了,他不可能去跟别人斤斤计较。要是那样的话,以后不可能再有人真心实意帮他了。
  琉璃神官开出的价码自然不小,毕竟是要弥补上千年积攒的灵蕴,灵蕴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了,只能用别的方式来置换。
  梁辅国当真就如先前一般大气,不论琉璃神官要什么他也不还价,林林总总的宝物加起来,偿还了损失灵蕴的价值。
  待琉璃神官开完价以后,他直接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必定将这些宝物全部送到问天楼。”
  琉璃神官这才缓和下来,“虽然这一次有些意外,可也不是坏事。实在是没料到梁岳的天赋能有如此卓绝,那些灵蕴如今都在他神宫之内,即使一时吸收不了,也会随着他修为提升慢慢炼化。估计今后他的神识强度,能达到一个极可怕的程度。不止是在武者之中,同境秘术师肯定也不如他,你属实是有一个好……”
  说着,她好像自觉失言,顿了顿,道:“有一个好晚辈。”
  琉璃神官满意地离开了,她前脚刚走,后脚方才还十分豪气的梁辅国就露出肉疼的表情。
  “你小子……”他忿忿看向梁岳,“可真有本事啊。”
  梁岳嘿嘿一笑,你要不变脸,我还真以为这些东西对左相大人来说不值一提呢。
  “这次好处都被你捞了去,代价我都出了。虽说就是我主动帮你的,可是这多出来的部分,你也不要想吃干抹净就走。”梁辅国盯着他道。
  梁岳被他看得发毛,讪笑道:“和左相大人比起来,我可是个一穷二白的……”
  “夺城之战以后,不论输赢,你都来刑部兼个职。我可以给你个主事位置,正好发挥你的才能,不给我干几年活儿,休想就这么算了。”梁辅国说道。
  “这个没问题。”梁岳欣然应下。
  原来是要自己去刑部兼职打工,他现在确实可出卖的也只有劳动力了,这样说不得还能升官,又不用掏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之后,他便与梁辅国一同步行前往祖庙前方广场。虽说都在同一座山上,可这太皇山巍峨崎岖,山路盘绕,又不能飞行,走过去还是花了一些时间。
  ……
  刚落座不久,就听闻轰隆隆三声炮响,场间顿时安静下来。
  牧北帝率领一众嫔妃子女,来到广场正前方的坐席,之后就示意典礼可以开始。
  礼部尚书徐占鳌亲自登上高台,诵读了帝王文稿,那边观礼的百姓们也慢慢多起来了,拖家带口三五成群,都是一副兴趣盎然的面容。
  虽然此处山高路远,可不仅能见到庙堂江湖上的许多大人物,还能看到各路天骄最终对决出夺城之战的人选,来的人很快就汇成熙熙攘攘的人海。
  有热闹看,无惧山海。
  诵读完文稿之后,徐占鳌又取上来一个白玉打造的签筒,道:“今日对战人员会由我来一一摇出,来保证公平公正。待会儿我念到名字的人,上台开始对战!”
  虽然他声称公平公正,可是知道些内幕的人都了解,让他手摇就是防止出现强强对决的情况。虽说进入到这一轮的选手都很强,可是你要是抽出闻一凡对齐应物,两个人必须淘汰一个,众目睽睽之下,这如何是好?
  如果要设计更复杂的赛制或者朝廷安排对局,都是费心费力又不讨好的,不如就让他摇签的时候稍微注意些。只要别让最强的那几位种子碰到,那即使他们遇到别人输了,也没什么可惜。
  这种为了选出最强的队伍,大部分随机、小部分干预的抽签,参加的选手们即使知道,多半也都是能接受的。
  就见徐占鳌摇动签筒,哗啦啦几下,坠出一支写着名字的玉签,他捡起来念了一声:“尚云海!”
  第一场对决就是尚师兄,玄门几人都略有担心的看向他。
  他昨天的比斗里受了不轻的伤,虽然现在外伤治好了,可伤损的元气没那么容易补足,需要时间修养。现在又第一个上场,实在是有些不走运。
  “多加小心。”陈素叮嘱道,“不行就下来,咱们玄门这一次参加的人很多,不用拼命争胜。”
  “嗯。”尚云海点点头。
  “尚师兄一定可以的!”大乔看着他,笑着说道,“我看你神光盈面,今日虽有刀兵凶险,可最终定能取胜。”
  “借你吉言。”尚云海微笑回应,之后纵身飞跃上高台。
  阴阳一脉的王彦堂之前一直在诛邪衙门借宿闭关,如今也随着坐在此处,他这些日子与诛邪司的人都相处得不错,便也笑道:“既然乔师妹都说了,那我打包票,尚师兄必定能旗开得胜!”
  “必然如此。”诛邪司众人纷纷给尚云海助威。
  那边徐占鳌在他登台之后,便又摇出第二个名签,高声道:“王彦堂!”
  王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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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幻火 【求月票!】
  众人也是没想到,刚刚才说这一次参加的玄门弟子不少,转眼就有两个碰上了。
  这种就不可能是徐占鳌特意安排的了,只能说是实在不太走运。王彦堂上台时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刚刚在底下祝尚云海旗开得胜的时候,可没想过对手恰好会是自己。
  但既然上了台,就肯定要全力以赴,两人对此都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铛的一声,战斗转瞬即开始。
  尚云海抱拳拱手,“王师弟,请赐教。”
  王彦堂回以一礼,苦笑道:“事已至此,我等便全力以赴,决个高下吧。不论谁赢,都不要丢了玄门的颜面。”
  诛邪司的年轻人不由得都为尚云海捏一把汗。
  这一场玄门内战,他们肯定是倾向于尚师兄能赢,毕竟跟他更熟识一些。
  可是从场面上来看,王彦堂的优势很大。即使不说尚云海之前的伤损,仅仅看二人完满的实力对比,幼麟榜第八的王彦堂也远远超过第二十九的尚云海。
  王彦堂的境界在第五境巅峰,无限接近第六境。
  而尚云海只是第五境出头,可能接近中期。
  双方互相施礼之后,选拔第四轮的首战就此打响。尚云海率先拈诀化身,上半身陡然转为猛虎,蹭地冲杀出去,瞬间便掠出十余丈距离。
  眼看要被他快速近身,王彦堂将身一转,一阵白烟升腾,原地他的身形霍然消失,只剩一头与祖庙同高的莽荒巨兽在原地,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就要将尚云海吞下!
  阴阳一脉号称千变万化,但弟子修行初始都只能选一门类逐渐入手。像许露枝就是主修花草,变身也是草木之属,对于耳目窃听有奇效,战斗就不大擅长。
  王彦堂主修的则是凶兽,战力超强。
  忽略掉之前被闻一凡瞬杀的战绩,他的实力绝对当得起幼麟榜前十的位置。
  这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让远处观众都发出一片惊呼。
  “吼——”
  眼看巨兽以吞天之势袭来,尚云海将身一摇,身上虎头陡然转为漆黑犬头,他鼻端一动,万缕灵息,身子陡然腾跃开来。躲过巨兽吞噬的同时,返身就是一爪,攻击向擂台的另一侧。
  那里光华一闪,王彦堂的身形显化出来,双指印诀变动,旁边的巨兽消散,而他则瞬间身化巨猿,一拳轰出,与尚云海硬碰硬打了一记。
  轰!
  尚云海的犬身被一拳轰飞,翻了两个滚,才在一侧擂台边缘站直起来。
  此刻他已经恢复本来面目,身上颇有些灰尘,“咳咳……”
  尚云海轻咳两声,皱眉道:“我身上有旧伤,久战恐怕不是你的对手。这一战我若不行险,恐怕难有取胜之机。王师弟,待会若有冒犯,还请恕罪。”
  王彦堂占得一丝上风,丝毫没有倨傲,只是一抬手,“尚师兄有何神通,尽管施展。”
  就见尚云海双臂展开,整个人身上猛然浮现出一抹白金色的光芒,双眸燃起火焰,发出震天响的一声嘶吼:“吼——”
  转瞬之间,他已化作一头三丈长、一丈高的白色巨兽,看其头角神鳞,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麒麟巨兽!
  “化龙一脉的变化之术,身体变得越彻底,意识也会随之兽化。所以尚师兄从前只愿半身化兽,不愿全身变化。”李墨在台下解释道,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他一旦全身化兽,那场面极为可怕……”
  梁岳回忆了下,彬彬有礼的尚师兄,一旦半身化兽就会开始口吐芬芳,十分猖狂,看来影响确实不小。
  台上,王彦堂看见这麒麟出世明显怔了一下,化龙一脉的变化也是有限制的,想要变化越强的妖兽,所需要的天赋悟性越高。
  尚云海不声不响,居然能参悟麒麟变化?
  这已经是世间最顶级的神兽了!
  不容他多想,那麒麟眼含怒火,已然生猛飞扑过来!
  王彦堂眼露一丝惊慌,双手连动,身前猛然具现出七八头形如楼宇的巨兽,阻挡在尚云海的前路上,水火风雷,诸般天赋神通齐齐喷吐!
  轰——
  可随着尚云海一口白色吐息,这些巨兽瞬间全都被寒冰封锁,冻得坚实,一息之间,巨大的麒麟利爪已然出现在王彦堂的面前!
  “住手!”
  陈素顿喝一声,身形已然出现在麒麟头顶,一掌将其定住,这神兽再无法动弹分毫。
  而后他看了一眼有些恍惚的王彦堂,道:“你输了。”
  “我……”王彦堂似乎有些不甘心,“我还有阴阳遁法……”
  “你的遁法躲不开麒麟追索,若是他的攻击落下,我怕我们出手也来不及救你。”陈素凝眉道:“现在的他……可不会留手。”
  那边白色麒麟被陈素控制住,兀自在奋力挣扎,低吼不止,看来已然完全失去了尚云海自己的本心控制。
  王彦堂感到一丝后怕。
  方才若是陈师叔不阻拦,自己真的会死?
  ……
  王彦堂下台以后,陈素又一指点在麒麟眉心,将其收入自己的小天地之内。
  变化之后的尚云海虽然他可以控制住,可要让他变回原样也没那么容易,只能等他自己真气耗尽、神通中止。
  这也是尚云海为什么很少用这一招的原因,即使战胜了敌人,可过后说不定会把自己人一起打杀,容易造成更大的麻烦。
  陈素之前的警告,其实也是让他谨慎变身。可终究还是好胜心占了上风,尚云海还是用了。
  这一场大战,在陈素插手下草草收尾,不免令观众们有些失望。
  可这也能说明即使是玄门内战,大家也是在真刀真枪地搏命,属实是全力以赴。也让人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了更大的期待。
  高台之上,短暂修复之后,徐占鳌再度登台,摇动签筒。
  啪嗒一声,掉出一枚名签,他拿起之后念道:“姜炎。”
  定钩王世子,姜炎!
  一袭红锦华服的世子殿下跃上高台,比起之前见时,他的眉眼神光愈发沉凝,没有之前的飞扬跳脱,整个人好像淬炼了锋芒一般。看来这段时间定钩王虽然不顺,可对于姜炎来说,是有历练作用的。
  他的修为确实也有进境,在最新的幼麟榜已然登临第二十一位。要知道,他还有仙藤傍身,战斗力绝对能跟前排的拼一拼。
  徐占鳌再摇一签,拿起这枚名签,他忽然微微一笑,“梁岳!”
  哦?
  梁岳看向台上,自己最后一个对手,就是这定钩王世子?
  只要战胜他,就能参加到夺城之战,完成师父给定下的目标……
  而姜炎听到梁岳的名字,同样双眼放出光彩。
  他看着梁岳从下面跃上高台,目光里满是熊熊的战意,“我的对手是你,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也觉得不错。”梁岳淡淡回应。
  “我还没有能力让梁辅国如何,就在你身上先找回来吧。”姜炎凝视着他,“这一战我绝不会留手。”
  “虽然我和左相大人没甚关系,可是定钩王的事情我确实出力了,你记恨我也可以。”梁岳道:“而且如果说我爹和定钩王有仇,这倒是真的。该找回来的人,是我不是你。”
  在问天楼里修复了神宫的他,如今圆满无缺,战斗力恢复到了巅峰状态,正是自信满满。
  姜炎却也同样如此,他面色甚至有一丝狰狞,“我这几个月闭关苦修,历尽艰险,终于练成了传说中的幻火神通,正该拿你试手,来吧!”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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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暴打 【求月票!】
  梁岳见他这副嚣张模样,内心暗暗地提起警惕,他的自信肯定是有所来由,不会无缘无故。
  此战务必万分谨慎,绝对不容有失。
  随着两人交谈几句,比试也正式开始,铛的一声锣响。
  姜炎毫不试探,一出手,就是最强神火!周身蜿蜒的墨绿神纹再度亮起,化作道道神火喷薄而出,顷刻便将整座舞台充斥,化作一方墨绿火域。
  梁岳也将剑域游龙身法全开,化作一道掠出的残影,嗖嗖嗖向姜炎逼近。
  姜炎却并不理会他,双手印诀一转,空中的墨绿神火随之团团爆炸,轰轰轰轰——
  每一团神火爆开都会伴随着汹涌的火气四溢,隐约间似有道道灵性,梁岳能察觉到自己的神宫好像在受到些许冲击,可是这些冲击过于微弱,以至于他的感受不是很明显。
  若有若无。
  或许就是这神火中夹杂了一丝的精神攻击,而自己的神识在问天楼补强之后,已经不会受影响了吧?
  可一轮大爆炸之后,姜炎却露出一丝讶异面容。
  他看着距离自己不到十丈的梁岳,忍不住问出了一句:“你还能看见我?”
  梁岳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姜炎,“我不应该看见你吗?”
  咋的,你也会隐身?
  姜炎一时无语,内心略有些震动。
  他修习这幻火神通,是王府之中多位教习共同研究之后想到的,最适合他的一门术法。
  他此次也是肩扛重任而来,不止代表着定钩王府,更是整个皇族的希望。上一届皇室宗亲中还有一个剑王孙参加,这一次若是他无法参与,那皇室就彻底被排除在夺城之战以外,自然极为重视。
  当时距离选拔战只有几个月,而他修为已过第五境,再刻苦增长修为对于战力提升意义不大,而短时间也只够修炼一门神通。
  而他的仙藤神火灵性充足,很适合修行这幻火神通,修成之后每一缕火焰之中都带着幻法。哪怕是被火气沾染到,都会身陷幻觉之中,任由他攻击。
  虽然修炼的过程苦难很多,但只要练成,就可以短时间内将战力猛地拉高到可与顶尖天骄较量的层次。
  事实也果然如此,在之前的选拔赛中,姜炎靠着这神通还击败了一名幼麟榜排名高于自己的强者,因此对这门神通充满自信。
  可眼下火气一爆,梁岳却浑然不受影响,他自然有所惊疑。
  但没关系,这还只是第一轮攻击,火气缭绕而已。
  一旦沾染到神火本体,他不信梁岳还能这般淡定。
  于是姜炎双手一搓,神火在掌心凝实成一杆墨绿神兵,正是一杆锐利龙头长枪!枪身条条神纹清晰无比,真如实体一般。
  他挥舞长枪,将枪头向梁岳一点,梁岳见他要与自己近身交战,正觉趁心,便没闪躲,而是迎了上去。
  眼看兵刃将要对撞时,那长枪口处的龙头却猛然张开,一道神火再度喷薄而出!轰——
  梁岳直接身化残影,上青天瞬间出手!
  飒——
  就见一道残影掠过,姜炎的身形凌空翻了几转,嘭然落地,连连倒退几步。
  他的肋间一抹淡淡血迹,俨然是受了伤。姜炎眉头微皱,左手以神火在伤口一抹,硬生生将血止住,接着再看向梁岳。
  梁岳也不是完全没有被攻击到,他的衣袂处兀自带着几缕神火燃烧,他反手将这一角衣裳割掉。看得出,手臂处也有些许火烧痕迹。
  在这火焰爆发处与姜炎近身缠斗,想完全不受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如今已经是金刚境武者,沾染些许火焰对他的伤害也不会很大。只要别被那神火正面吞噬,应该不至于输掉这场比斗。
  但姜炎看着却已经瞪大了眼睛。
  “你已沾染神火,为何……”他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梁岳明明就是一个愚钝武者,神识强度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被自己的神火沾染,就算是第六境的修行者,也要稍加恍惚吧。
  你完全不当回事儿是几个意思?
  ……
  梁岳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哩个啷。
  此时他已经发现了姜炎的神火中带有幻法侵袭,可是自己的神识刚刚经历过史诗级加强,根本无惧这小小幻术。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随着神火中的幻术攻击,自己对于灵蕴的炼化速度也加快了。昨晚吸收的海量灵蕴,其实只有小部分被自己的神宫所吸收,大部分还是储存在那里,需要缓慢地炼化。
  可能是因为有神念方面的攻击,神宫加快了对灵蕴的吸取速度,与姜炎对轰一次之后,自己的神宫反而更加坚实强大了。
  这倒是个炼化灵蕴的好机会。
  怀着这样的想法,梁岳没有再施展上青天,而是将身一纵,挥舞着不留名,云龙九现骤然施展,围绕着姜炎,顿喝一声:“再来!”
  轰!
  姜炎虽是炼气士,可在鲸州宗门修炼,对于武道修行也有钻研,属于类似尚云海那样的体修。
  面对梁岳的近身劈砍缠斗,他应对得也颇为娴熟。
  绿火神兵挥舞得滴水不漏,带着烈烈火焰威势,挡住梁岳的一剑又一剑。对于这种战斗他也是乐得看到,因为打得越久,梁岳受自己幻火神通的影响就越强。
  可是就一直这样叮叮当当打了半晌,他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梁岳好像完全不怕幻术!
  他不是神宫防御稍强,他是完全不怕一点,即使是被漫天神火包围,他也只是躲避那个火势灼烧,对于其中隐藏的幻法毫不在意。
  当姜炎终于认清这个事实后,内心甚至还有一点委屈。
  我千辛万苦练这个幻火神通,难道对你来说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他咬起牙来,不再纠结于幻术,即使没有这幻火加持,他依旧是有仙种在身的幼麟榜天骄,战力仍然不容小觑。
  “嗬啊!”姜炎暴喝一声,双手握住的神兵猛然炸开,将梁岳的身形轰退。接着他不再以神兵对敌,而是双手握拳,各自燃起一团神火,以双拳直接轰了上来!
  这才是他自幼修习的炎拳谷神通,以硬碰硬!
  梁岳见他如此,情知对方已经到了爆发的时刻,不能再拖。掌中不留名起落之间,身形猛地窜出。
  飒——
  又是一记上青天,姜炎这一次翻手挥拳,轰在梁岳残影的侧面,挡住了这一道剑气。
  可是梁岳依旧与他拉近了距离,两人在半空中贴近。
  长剑一翻,又是一道锐利弧光出手,小问月!
  姜炎双拳一推,以神火轰然对抗剑气,爆炸之后剑气消散,他的周身神火也随着削掉。
  此时二人距离只有一剑,梁岳将不留名直直刺来,姜炎双掌发力,猛然从两侧拍住剑身,将其夹住!神火再度发力,空手夺白刃!
  梁岳见他浑身真气凝聚于双手,忽地撒手,翻身一脚飞踢,凌空踹在了姜炎的面门!
  这一脚飞踢,上踢皇亲国戚、下踢妖魔鬼怪,当真是好用之极。
  姜炎毕竟是炼气士,体魄哪里能跟武者硬刚?这一脚实打实踢在胸前,直让他气力一断,掌心也失去了维持,不留名当空坠落。
  但梁岳并不接剑,而是挥起双拳,左一拳,嘭!右一拳,嘭!左边再一拳!
  嘭嘭嘭嘭!
  半空落地这个时间,看似很短,可是梁岳几乎是骑在姜炎腰间,双拳连连挥舞,化作残影,数不清多少记重拳就砸在了姜炎的身上。
  一直打到最后落地之时,溅起来冲天的一阵烟尘!
  轰隆——
  两人的身形都被掩在烟尘内,半晌才散开。
  就见不留名落地正好插在姜炎的脸颊侧面,尚且在呛啷啷颤抖。而姜炎被这一通暴打,已然面目全非,接近不省人事。
  梁岳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台下坐着的定钩王。
  姜镇业面色严肃,看不出悲喜,坐在皇室宗亲的席位中,不知为何,周围空空荡荡。
  梁岳就那么看着定钩王,最后一拳高高抬起,重重落下,轰!
  这一拳轰在脸上,彻底让姜炎失去了意识。
  梁岳这才站直身子,拔剑、收剑,昂首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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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大火 【本卷终章】
  “师父。”梁岳下台以后,径直来到王汝邻面前,“弟子侥幸,不辱使命。”
  王汝邻呵呵笑道:“完全没有出乎为师的预料,虽然你刚入门时修为极低,可是只要肯耐心听从为师教导,一年时间参与夺城之战,说是易如反掌并不为过。”
  “差不多得了。”旁边登云子道:“是你运气好,遇上了弟子天赋异禀,与你有何干系?”
  “这么有天赋的徒弟怎么不找别人?专门拜到我门下?”王汝邻哼了一声,“还不是我贤名在外?”
  “要不是我徒弟引荐,你上哪儿找他去?”登云子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是运气好遇见个天赋超绝的弟子,你还装起来了。
  同时他看了眼闻一凡,不禁有些惋惜。怎么自家徒弟就把这么个神仙种子引荐到王汝邻那里去了?实在是明珠暗投。
  闻一凡对此也很无奈。
  当初梁岳只是一名第二境修为的小从卫,自己偶然遇到觉得他颇有天赋和正义感,想让他当个玄门的记名弟子而已。
  除了王汝邻,哪一脉收徒会这么随意?
  谁知道梁岳后来的发展如此惊人,他这个成长速度,即使是放眼整座玄门,那也是绝无仅有的。
  两个师父在那斗嘴,梁岳坐到后排,闻一凡的旁边,两个人倒是颇为和谐,闻一凡轻道一声:“恭喜啊。”
  “没有闻师姐就没有我的今天,还得多感谢你才是。”梁岳笑道。
  “你本就是真金,在哪里都会发光的。”闻一凡淡淡说道。
  之后的战斗继续一轮一轮进行,参与夺城之战的最终选手也一个个出线。
  林风禾遭遇了他选拔战以来的第一场苦战,与对手鏖战半晌,还是靠着五行遁术才勉强过关。
  此时众人也已经看清,他的箭术只是方便远程攻击而已,其实他真正拿手的绝活,还是五行遁法,不愧是八卦城少主。
  齐应物依然是轻飘飘取胜,从头到尾都没显露什么强大神通,感觉赢得十分随意。
  鲸门少主吴撼鼎也战胜了对手,这也是一场苦战,双方都受了重伤,下场就立刻送去治疗了。
  军方的鄢神兵出手凌厉,险些一击将对手杀了,对手吓得道心崩溃直接认输。
  剩下的就是两个佛门选手,北派的圆生和尚与南派的陈玄救,两个人并没有遭遇,各自战胜了自己的对手,获得参与夺城之战的名额。
  此时决出的参与夺城之战的人共有八名,只待最后一轮对决结束,再选出第九人,就全部组队完成。
  不过这九人也不是全都能参与其中,到时会再经历为期数月的闭关修行,从中选出最佳的七名人选作为主力,剩余两人作为候补人员。
  之所以设置候补,可能就是怕王汝邻那种情况再次发生,到时候再临时寻找人员颇为仓促,这一次不一定能有剑王孙救场。
  最后剩下的一轮对决,便是玄门的闻一凡与龙虎堂的柳灯儿。
  这两位都是当世有名的美女,人气爆棚,很多人就是冲着看她们来的,没想到就留在了最后。
  尽管柳灯儿是国师弟子,修为精湛,可对手毕竟是闻一凡,当今九州天骄第一,还是没有人觉得她能赢。
  柳灯儿自己对此似乎也看开了,如果她运气好遇上稍弱一些的对手,说不定还有取得名额的机会。可是随着对手一个个被抽走,只剩下她和闻一凡两人,那就等同是失去了希望。
  可她依旧斗志昂扬的来到了台上。
  闻一凡有太上仙体,绝不存在轻敌蔑视之举,简直是最让人放心的选手。
  见她站起身,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两位女子一人身着白衣、一人身着素锦,隔着擂台,遥遥相对而立。
  ……
  就在这场万众期待的对决将要开始时,另一边天空忽然亮起明晃晃的火光,由于火势巨大,映透了半边太皇山,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回事?”牧北帝转脸问道。
  不多时,便有前去查探情况的宫人快速跑回来,高声道:“禀陛下!灵血殿中突起大火,在那里准备祭祀的三十二位皇室宗亲,全部在火海中没有出来,生死不知!”
  “什么?”牧北帝霍然起身。
  祖庙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姜家的先祖可以上溯到上古楚圣时期之前,诸多先祖灵位都在庙中,规模宏大。
  可是除了帝王和身负神王血的皇子之外,祖庙是不许任何人进入的。其它皇室宗亲如果想要祭祖,就要进入灵血殿去,那里祭祀的是姜家流传的神王血脉。
  当皇帝进入祖庙祭祀时,皇室宗亲们也要在灵血殿中一同举行祭礼。
  宗亲们祭祀的次数远比皇帝多,他们应该很熟悉祭祀流程才是,中间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如果有什么意外,那一定是有人下手。
  擂台上的对局还未开始,当即便被叫停,禁军依旧留在此处压阵,在场诸多修行者都跟随着皇帝一起前往灵血殿那边查探情况。
  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赶过去时,就看到已经有守卫将士和炼气士在此救火了,火势已然只剩些许残留。
  可是偌大一座灵血殿,也被烧得破败漆黑。
  “不过片刻功夫,就能烧成这样?”牧北帝凝眉问道,“这是什么火?”
  有皇家供奉立刻回禀道:“陛下,此乃当初云乡国的祝融火!”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梁岳看到这把火的时候,原本极为怀疑梁辅国。
  因为他之前先拿海东侯,再驱定钩王,铁定是招惹了皇室。之前刺杀自己的事情,梁岳猜测很可能就是皇室宗亲所做。以梁辅国的性格,不可能不报复。
  可是在祖庙那边人山人海的时候,隔着半个山头,就把皇室宗亲一把火烧了,这事儿未免太恐怖,梁岳一直不敢出声。
  可若是祝融火,那又可能与之前那神秘的的溪山会有联系……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溪山会牵扯很多官员的贪腐之案,如果说里面是梁辅国主导,那梁岳绝对不相信。
  若与梁辅国无关,那溪山会这伙人突然对皇室宗亲下手,又是为了什么?
  偌大谜团,骤然在心中升起。
  不多时,又有进入火场查看情况的人前来禀报,“陛下,在灵血殿准备祭祀的三十二位皇室宿老全部遇难,无一幸免!”
  “啊?”满场震惊。
  这可是胤朝前所未有过的大事,皇室宿老拢共才多少个,除了改朝换代以外,哪有机会一次死这么多重量级的皇亲国戚?
  若不是灵血殿祭祀,光是把这些人聚在一起都很难。
  这究竟是何人,居然做下如此泼天大案?
  早上好呀。
  想了一下,这一卷还是在这里结束吧,下一卷再引出正式的夺城之战和后面的主线剧情,不然那些东西太多了,写下来这一卷太长太长了。
  ()

卷末总结兼请假条
  又结卷啦。
  和上次一样,中间全程没请假,现在请假三天。
  第二卷写的没有第一卷那么难受,当时抓心挠肝想情节效果还不好,每天都感觉很痛苦。
  这一卷可能是因为没有大纲了,感觉回到了最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每天临时想到什么情节什么烂梗都用一下,还挺愉快的。
  不过依然存在一个正与谐之间的纠结,有的时候无厘头过火会被说,有的时候沉重无聊也会被说,总是在二者之间摇摆。
  不过慢慢我也想清楚了,还是得先把章节写的有意思是第一位。
  那种正剧的风格终究不大适合我,我还是擅长那种会让人感觉有点神经的搞笑。强行转变风格,我自己也不大舒服,也是这本书成绩不好的主要原因吧。
  虽说第一卷有点失败,导致后续成绩肯定是起不来了,但是第三卷开始我还是会尽量多花点心思,走回搞笑为主这条路线上来。
  不管成绩怎么样,我得先让自己写得开心起来,嘿嘿。
  祝大家九月一切顺利,开开心心,等我回来。
  惯例磕头。
  啪啪啪。
  ()

再请一天
  请假几天出去玩了一趟,昨天下午回来,本来已经准备好大纲写了一点了,但是刚刚又感觉不太好。
  再多请一天假吧,好好设计一下,等开卷了就不请了。
  明天恢复更新。
  磕头了!
  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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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溪山会的来历 【求月票!】
  “你可真是狠啊。”
  在龙虎堂对面的一座清静茶楼之中,柳灯儿坐在一方隔间内,背靠纱帘,低声与另一边的人交谈。
  “以前我还道你只是修行时间比我长,现在才知道,你确实是够狠辣。”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玩味,“三十二位皇室宿老,基本就是姜家皇族在朝堂上有些地位的,你都给一锅端了。”
  “你但凡用脚趾想一想都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我做的。”背后的人声音不悦,“这些吸血的姜家皇室后裔越多,对我们九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巴不得这群废物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那你当天去做了什么?”柳灯儿问道,“正是你说要去搞些乱子的时候,这件大案就发生了。”
  那声音回答道:“我本想用那鲸门少主的容貌去打杀一两个皇族小辈,没想到,我潜入灵血殿的时候就看见侍卫统统昏倒在地,似是中了咒法神通。我意识到事情不对,以神识向内查探时,只感觉到其中有两股极强大的气息,都不是我能够对付的。于是我赶紧退开,走了没多远,大火就燃了起来。”
  “能让你感到极为强大,都不敢靠近,应该不是普通的宗师境吧?”柳灯儿道。
  三天前太皇山上发生了那一起大案,耽搁了她与闻一凡的斗法,一直到深夜才重新举行,她不出意外地落败。
  不过在擂台上她也展现出了相当的实力,令不少观者为之惋惜。若是柳灯儿的签运好一些,抽到更弱的对手……譬如那个定钩王世子之类的,很大可能就一举出线了。
  在与梁岳那一战之后,姜炎的口碑地位直接被打到了臭水沟里,因为在台上他的表现实在是有一些奇怪。对于他最强的幻火神通被克制这码事,旁观者自然是不懂的,大家只觉得姜炎像是发了癔症,跟梁岳打两下便要碎碎念几句什么,最后被一通暴打成猪头,丢尽了皇室子弟脸面。
  好在那一天失去脸面的皇族不止他一个。
  整整三十二位皇室宿老在灵血殿被杀,一把祝融火,不止脸没了,全身都焦了。
  太皇山外都有大阵,平素不可能有人进出,只有那一日允许大批百姓上山观战。能在灵血殿中悄无声息杀人的大能,事后混入人群中根本无从查找。
  至于是谁做的,根本也不用调查。
  祝融火此前在神都出现过了几次,都与一个叫“溪山会”的组织紧密联系。此前的地下钱庄、通天塔案都有此人的影子,甚至于还牵扯到更早之前的……
  如今的朝堂正是风声鹤唳,文武百官人人自危,知道新的风暴即将来袭。
  柳灯儿身为龙虎堂弟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进展,说背后的“青蛇”杀了皇室宿老,不过是揶揄她一无所获罢了。
  “肯定不是。”青蛇听到她的话,略微思忖,摇头道:“那天灵血殿里的那两个人,至少都是顶尖大宗师,即使不在通天榜,也肯定是接近。即使他们在互相对峙,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我也不敢再靠近半分。”
  ……
  刑部衙门。
  虽说已经将目标锁定,可当天在太皇山上的人依然都要做一个问话,依照嫌疑高低,问到玄门弟子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在进行完常规的问话以后,梁辅国又单独将梁岳叫了过去。他依旧是占着人家刑部尚书耿寿功的衙署,大喇喇坐在那里。
  他见到梁岳,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灵血殿的事情,你是不是怀疑过是我做的?”
  被他一语戳中心思,梁岳讪笑两声,道:“他们既然死于祝融火中,自然是溪山会的恶徒所为。”
  “这是当然。”梁辅国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之后要来刑部任职,那对于未来一段时间刑部的重点,你应该也有个数。”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陛下已经下旨了,要在朝中彻查溪山会党徒。”
  “朝中?”梁岳捕捉到这两个字。
  “嗯。”梁辅国微笑道:“不然你以为在布庄案与通天塔案之后,为何对溪山会的缉捕依旧没有摆到明面上来?就是因为这股势力,根基就在朝堂之中。”
  “左相大人早知道他们?”梁岳听他话风,好像对这组织颇有了解似的。
  可之前自己在调查通天塔案时,没听人提起过一点。
  “既然陛下已经决心对付他们,这些事情自然也可以摆到台面上。”梁辅国悠悠道,“溪山会的成立,最早应该是在剑道书院之中。”
  “书院?”
  “剑道书院附近有一座灵溪山,常有师生相约在溪畔垂钓,谈天说地。”梁辅国讲述道。
  “溪山会的雏形就是在那时产生,也许只是两名学子闲谈,觉得朝中百官有制约皇帝的职责,帝王权柄,不应过大。可帝王权力是集中的,臣子的权力却是分散的,天然就要在斗争中处于下风。他们大胆地想,若是能有一个组织将臣子的力量联合起来,或许就可以构建一个由朝堂臣子主事的国家,皇帝的权柄被削弱以后,也可以作为一个象征和仲裁者存在。”
  梁岳听着这番构想,对于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冲击,可是在两百多年前的胤朝,应该是很大胆的思想。
  “后来这些学子真地进入朝堂,便开始践行当初的想法,暗中结党,组成了溪山会。”梁辅国继续道:“他们经过百十年的发展,已经在朝堂中拥有了很大势力。臣子共治,由左右相主事,掌握权柄,虽然皇帝的权力弱化,可对于天下长治久安,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种朝堂秩序的暗中发展,一直持续了两百年,当时溪山会的存在,其实已经谈不上秘密。只是在当今陛下登基时,发生了西北大战。”
  事态的发展不难猜到,和平时期权力需要分散,战争时期的权力却需要集中,牧北帝自然成为了那个集天下大权的人。而且他御驾亲征,平定九鞅,也为自己赢得了巨大的声望。
  等到天下太平之时,再想将他手里的权力夺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陛下肯定是知道溪山会存在的,他直接让溪山会当时的领袖、西北大战中同样立下大功的沈相致仕还乡,启用新人,暗中将其势力打散。原本都还只是怀柔手段,一直到有一件事的发生,才让陛下第一次对他们痛下杀手。”
  梁辅国在那里讲得兴致勃勃,梁岳听得津津有味。
  正待他往下说,梁辅国忽然又问道:“依你的性子,听到这,是不是要觉得他们都是好人?”
  “说来总是如此,可也不能全看他们说了什么,得看他们做了什么。”梁岳道:“至少我目前接触到的这几次,他们说是穷凶极恶也不为过。”
  “这就对了。”梁辅国笑着颔首,“其实在我初入朝堂时,他们就曾派人接触过我,这一套说辞,也是那时这些人跟我讲的。”
  “可是我很快发现,他们并非自己所说的那样正义。”梁辅国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也许前人初创的目的与他们所说的一样,可是当溪山会势力庞大以后,这个组织的人也开始结党营私、党同伐异,为夺权罔顾江山社稷,为敛财同样不择手段。”
  “那时我便心中有数,和这群虫豸一起,怎么可能治理好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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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玉玲珑 【求月票!】
  梁岳点点头,这才符合他认知中的梁辅国。
  梁辅国虽然同样不择手段,可他做这些事,出发点绝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背后的梁家。或许他和当初构想溪山会出现的那些书院前人,才是同样一类人。
  那些偏离了初心的虫豸,确实不配和他相比。
  “陛下对溪山会的暗中打压,一直持续了十余年,直到后来内帑案的发生,才彻底让陛下雷霆震怒,第一次痛下杀手。”梁辅国又道。
  “内帑案?”梁岳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不过对于地下钱庄中的内帑藏银,他是有印象的,不知道与那有没有关系。
  “当时霸山贼寇作乱,唐嵬最后一次出征,正与祝人王决战。可是当时连年征战,九州钱粮都已紧缺,关键时刻,陛下令大皇子携内帑银数百万两秘密离开神都,前去购买物资,支援霸山战场。可大皇子的队伍离开神都后,就此杳无音信,连人带钱一同消失。”
  梁岳听到这里,忽然想起太子曾经说过的,他一开始也没想过会当太子,顿时就串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早先还有一位大皇子。
  等等……
  他忽然又想起,之前福阳公主曾在恍惚状态下,说出她曾眼见过的皇家秘辛,什么大哥与叶妃苟且。
  就是这位?
  “大皇子十四岁就随军征战,十八岁时已经是文武双全,英姿勃发。当时朝野上下都觉得,他将来也必然是一代雄主。”梁辅国目光中露出一丝追忆,“可随着内帑消失之后,百般寻找也不知所踪,最后只能认定是被奸人所害。”
  “当时他是秘密离开神都,路线与去向都只有一小部分朝臣知晓,若是有人存心暗害,那自然就在其中。可那些人大都是朝中重臣,陛下不可能统统诛杀,查来查去,最后就查到了溪山会的头上。”
  “他们的目的并不难猜,陛下在西北大战中受了重伤,始终无法痊愈,都说他寿元不久。而怀有大略的大皇子又被害死,那就只剩下头脑愚钝、性格懦弱的三皇子能被封为太子,到时候朝堂又会落入溪山会的控制之中。”
  “他们想要一个好摆布的帝王,便下此黑手。可霸山战场因为钱粮未到,唐嵬终究差了一口气,没有拿下祝人王,最后双方各自伤亡惨重,打了个不胜不败的平局。凉州匪患一朝未尽,自此便根深蒂固。”
  这些事情都是朝堂上层的秘辛,若不是梁辅国说,可能梁岳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原来当初霸山一战背后还有这些暗流涌动。
  那位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想起那位脸上带着鞋印儿的小胖子,梁岳觉得他是个挺好的人,可是要当皇帝或许确实会显得有些过于良善。
  “那次之后,陛下以雷霆手段对朝堂上进行了一番清洗……可终究是不太彻底。”梁辅国摇摇头,“陛下的手法是只诛首恶,不斩从犯,溪山会的几名骨干重臣被查出来,纷纷斩首诛灭。可一些边缘人员,他还是以怀柔手段,震慑为主。”
  看起来,他对于牧北帝的手法还是不满意。
  毕竟当时溪山会在朝中蔓延开的势力太大,如果沾边就杀,可能朝堂上就要去掉一大半的人,朝廷就要瘫痪了。
  可只诛首恶,就难免有除恶不尽的情况。
  “陛下擅长打仗,御驾亲征时杀伐果断。可对于朝堂上的战争,未免还是太仁慈。”梁辅国慨叹一声之后,接着道,“那次之后,百官对溪山会避若蛇蝎,提都不敢再提,这个名字成为了朝中禁忌。可不过十余年,这些人又结成了一股庞大势力。若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又找到了新的领头羊,必然就在朝中前两排。不然对于通天塔这些大事,不可能提前那么久布局。”
  朝堂前两排……
  梁岳听着他的话,默默思忖着都有哪些人。
  左右二相、六部尚书,再加上几名功勋武将,可都是跺跺脚风云乱颤的人物。
  这些人里但凡哪一个倒了,都会引起一番震动,若是溪山会的领袖在其中,那可真是很严重的事情。
  “上一次通天塔案、这一次灵血殿大火,都说明这些人只要不被杀光,是不可能收手的。”梁辅国面露杀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刑部与饮马监都会在朝中彻查溪山会势力。估计夺城之战结束了,这边也不会结束,你要有心理准备。”
  “是。”梁岳颔首应下。
  但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溪山会不论是为了限制皇权,还是为自身牟利,他们杀那群皇室宿老做什么?
  那就是一群仗着祖荫、趴在王朝身上吸血的蛀虫,可是顶着皇族名头,谁去杀都会惹来麻烦。即使放在那里,一群废物也影响不了什么局势。
  毕竟皇室的门面定钩王姜镇业,已经下台了。
  他前面之所以怀疑梁辅国,就是因为他有动机,不止是和皇室有仇。也只有梁辅国,才有这个给王朝拔疮的志向。
  溪山会这群暗中搞事的人,突然杀这么多皇室宿老,完全没有理由。
  这件事看来要等真相大白以后,才能得到一个答案了,在这里想是不可能想清楚的。眼下他最要紧的事情,也还不是这个。
  ……
  在休养了三天之后,参与夺城之战的人马也要集合在一起修行,一直到正式开始前这几个月时间,他们都会聚在一处。
  翌日一早,诛邪衙门内,九人聚齐。
  闻一凡、林风禾、尚云海、梁岳这四个是诛邪司的玄门弟子,陈玄救与圆生和尚,这两颗光头交相辉映,鄢神兵出身军方,吴撼鼎是鲸门少主,最后是齐应物这个书院首席、齐家嫡系。
  九名出身各不相同的少年人,站在院中空地上,俱是意气风发。
  而在他们身前,站着身着锦绣官衣的徐占鳌,面容肃穆,他的身后是一僧一道。
  道士有些邋遢不羁的样子,正是风道人;和尚身形高大,瘸了条腿,正是云禅师。老一辈的四俊三奇,会全程参与到他们这次的修行当中。
  徐占鳌轻咳一声,开口道:“夺城之战的事宜本是兵部与礼部共同负责,但齐老说本次参与之人中有齐家子弟,他不便露面,就由我全权主持。”
  他一抬手,指间拈着一颗翠玉镂空的小球,内里有一点金芒。
  “此物名叫玉玲珑,其中妙用,日后会向你们说明。但在这几个月里,它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作为你们的考核标准。”
  “我们会给你们九人安排层层修行与试炼,按照你们修行过程中的表现,优秀者便会得到相应数量的玉玲珑。在修行结束以后,玉玲珑数量最少的两个人要作为候补,其余七人参与夺城之战。”
  听到他这样说,众人的神情都略有些兴奋。
  能站在这里的年轻人,没有一个是惧怕挑战的。恰恰相反,他们都喜欢面临挑战,因为这正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风道人迈步向前,嘿嘿笑道:“姑娘小子们,第一道修行,便是要去我们青阳道宫的秘境,青阳洞天之内。想必你们都做好准备了,那就跟我走吧!”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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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阳洞天 【求月票!】
  修炼乾坤之道的强者大都会有自己的秘境,譬如陈素的小天地。而一些大型宗门也会有自古传承、代代经营的秘境,每一代的人都会对其进行修缮,久而久之,便成为了灵气氤氲的一方世界。
  小些的称作福地,大些的则称为洞天。
  青阳道宫所传承的这一方秘境,就称为青阳洞天。
  洞天入口,就藏在山林莽莽的道宫后山之内。这一日,就见天风呼啸,呼喇喇卷过高耸山峦,平地上陡然现出众人身影。
  风道人一马当先,带着夺城之战的修行队伍,来到山壁的一处裂隙之前。
  礼部尚书徐占鳌亦在其中,梁岳看了他一眼,问道:“徐师随我们来到这里,朝中事务都没关系吗?”
  “夺城之战是重中之重,其余事项可以暂且放下。”徐占鳌道:“何况若是真有急事,我书院的术法虽不及道宫神通这般方便,可我独自回到神都还是很快的。”
  徐占鳌身为剑道书院出身的炼气士,且修为绝对不弱,他刚才的话还是有些谦虚的。书院的儒教神通极为擅长远遁,跨越数千里的距离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点只有对武者不太友好,王汝邻都已经那么高修为了,遇事还都只能腿儿着去,最多就是跑得快一些。
  不过梁岳想的是另一层,如今龙渊城内风云激荡,朝廷对溪山会的清算正在大肆进行。徐占鳌在这个时候出来,对此事全不关心的样子,是不是代表他与溪山会无关?
  要知道,书院出身的大臣都是重点怀疑对象。
  不过以梁岳对徐占鳌的了解,他为人清高孤傲,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溪山会那群暗中搞鬼之辈。
  那边厢风道人傲然而立,指着身后的山壁道:“这里就是青阳洞天的入口,待会儿诸位随我进入,第一阶段的修行就由此开始。嘿嘿,不是老道我夸口,我们青阳道宫这座秘境,在普天下的洞天秘境之内也可以排进前三之属。各位来到这里,绝对是一桩造化。”
  云禅师呵呵笑道:“这一次道宫都没有弟子参加,依旧愿意将洞天拿出来供你们修行,当真是侠义之举。”
  “……”风道人闻言为之一滞,“跛和尚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脸上的傲然也被这一句话轻易抹除,转而变成无奈甚至还有点委屈的样子。
  我能有多骄傲?
  不堪一击好不好。
  青阳道宫之前的地位一直远远不如玄门,这几百年间天下太平,其实一直在明里暗里与玄门争夺地位。无论是传承、规模还是底蕴,其实道宫都已经不输玄门,他们差距最大的就是一点。
  掌玄天师。
  道宫没有第九境强者坐镇,就永远不可能有玄门的崇高地位。
  但是他们可以将眼光着于未来,掌玄天师也总会有陨落的一日,到时候新的第九境出现在哪里,就要双方的天骄之辈进行比拼了。
  如果青阳道宫声量更大,招揽的天骄弟子更多,到时候的机会也就更大。
  这些年青阳道宫一直在加强与朝廷的合作,意图就是在于此处。朝廷代表的就是九州百姓的基础,谁的影响力更大,那自然就更容易吸收到具有天赋的修行种子,未来也就更广阔。
  玄门与朝廷的合作,同样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
  只是比肩玄门这件事任重而道远,道宫的想法也只是个美好愿景而已。这一代的夺城之战,玄门出线四个人,而道宫无一参选,就说明双方的天骄储备的差距依旧巨大。
  风道人叹了口气,转回身道:“随我来吧。”
  ……
  但见他来到山壁前,双手拈诀,顿喝一声:“六丁六甲,助我开门!”
  旋即便是轰隆隆一阵巨响,裂隙两侧的山体真像门户一般缓缓滑开,露出一方彩霞流转的门户。
  风道人带着众人穿过那道七彩屏障,倏忽一闪,便重新来到一方世界色彩鲜明的世界。一抬眼便是连绵无尽的万丈高山,彩霞青云,有灵禽仙兽高飞于天,真彷如传说中的仙家天地。
  “刘丁儿……”风道人先是朝左边招呼了一声,又朝右边招呼了一声,“刘甲,辛苦你们俩啦。”
  在这两个方向,各有一身披金甲、两丈来高的力士,威武雄壮宛若天兵,身前各有两道铁索,连着山壁两头。众人看了,觉得惊奇之余也有一些无语,还以为你在念咒,整半天在那叫门呢。
  “职责所在,不道辛苦。”刘丁和刘甲两兄弟嘿嘿笑道。
  他们说完,又猫着腰、撅着屁股,使劲儿拉着铁索将两侧山壁轰隆隆拉上,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得出来,即使对他们这般体型来说,拉动两座山壁依旧十分吃力。
  合上山壁之后,俩人各自“嗨哟”一声,靠着山体坐下歇息。
  “刘丁和刘甲曾经是道宫中的弟子,天生神力,后来在一次斩妖除魔时肉身被毁,神魂衰微。我师尊就帮他们在洞天之内重塑了肉身,虽然获得了不朽体魄,可再也不能离开青阳洞天。便干脆留他们在此地,给来人开门,也省的只有掌教才能进来。”风道人解释道。
  说完,本就要引着众人进去,闻一凡忽然道:“林风禾呢?”
  众人左右一看,原本齐全的队伍,果然少了一人。
  “这小子刚才在外面明明就在队伍里,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风道人纳闷道。
  “这位师弟他平素就不大合群,常常特立独行。”尚云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而后道:“是否可以出去寻找一番?”
  “当然得把人找齐,不然怎么开始第一道试炼?”风道人掩面道,“刘丁刘甲,再助我开一次门……劳烦了。”
  “啊。”坐在地上休息的两名金甲力士一听这话,各自深吸一口气,道:“没问题。”
  说罢,又站起来,前脚蹬地,双臂发力,各自向后拽着铁索,“嗬啊……”
  随着他们呼哧呼哧地发力,两侧山壁再度被打开,重新露出那七彩屏障。众人穿过屏障出去,就见林风禾等在原地。
  “你干嘛去了?”风道人皱着眉问道。
  “我方才去小解了一番,回来就发现你们都不见了。”林风禾回答道。
  “下次离开队伍记得报一声。”风道人没好气地说道,转回身还嘟囔着:“我们那时候,没感觉队伍这么难带啊。”
  “那是因为你在队伍里。”云禅师小声回道:“当时你跟王汝邻你们几个,可比这难管教多了,在野外的时候,总说要偷偷出去找女妖精……”
  “诶诶诶。”风道人赶紧拦住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凑齐了人,再回到秘境内,他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两位力士,道:“刘丁儿、刘甲,可以关门了。”
  “好……”两位力士应了一声,爬起身来,再度猫着腰、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地拉上了山壁。
  明显能看到,这次合上门,两个人都趔趄了。
  “辛苦了,我回去一定给你们带几头肉食。”风道人笑道。
  “职责……所在,不……不辛苦。”两兄弟躺在地上应道。
  一行人便继续沿着大路朝前,向着前方最近的一处仙山行去。
  “今日你们试炼的地点就是这三阳山,这座山有三条上山的路径,每一条都通向半山腰一座妖王洞府,你们要分为三组人马……”风道人指着高山,正在讲着,突然一顿,“呀,我好像忘记找掌教要令旗了。没有令旗,没法子号令洞天内的妖王。”
  “跟妖王说一声不行吗?”云禅师问道:“反正该怎么进行试炼,跟妖王都知会过了吧?”
  “那不行,没有令旗,妖王不听任何人号令。”风道人摇摇头,“怎么能坏了道宫规矩?”
  云禅师道:“那你快去快回吧,时辰都不早了。”
  “好。”风道人一旋身,就已经又回到了洞天门户处,笑道:“刘丁儿刘甲……”
  两位金甲力士带着哭腔,闷闷地应了一声:“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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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次试炼 【求月票!】
  风道人倒是的确回来的很快,去道宫前殿取了令旗,立刻就一道风又赶了回来。
  可是金甲力士两兄弟估计巴不得他晚点回来,没等喘几口气呢,就见风道人又闪身进来,讪笑道:“辛苦了、辛苦了。”
  “职……责……所在,也就是……略微辛苦。”两兄弟终于改口。
  他们那边再度吭哧吭哧关门,风道人则是赶了回来。在这期间,云禅师已经对众人讲完了试炼内容。
  “夺城之战不是个人战斗,而是团队作战,你们之间的沟通协作特别重要。所以接下来的修行中,会有很多内容是让你们进行合作,培养你们的默契与团战的能力。”
  “今日的第一道试炼,便是让你们三人为一组,分成三组,上山除妖。”他指了指山上,从下面能看见前方深山有一条上山的路径,在半山腰分成三条,快到山顶时又合归一处。
  “在半山腰的亭子处,会有一只树精老者,他会给你们讲述每一只妖王,先到的人可以进行挑选,被选的路径就不能再走。”
  “三只妖王的实力参差,相差虽然不大,可也有强弱之别,需要你们自行判断。打过妖王之后,最先到达山顶的一组,每人加两颗玉玲珑;第二组到达山顶的,每人加一颗玉玲珑;最后一组或者打妖王失败的,没有玉玲珑。”
  云禅师讲解完规则,众人纷纷点头表示领悟。
  能修行到天骄之列的,理解能力肯定都没有问题。如果天赋绝佳但头脑不行,也很难站在这里。
  “至于你们的分组,我们已经提前分好了。”徐占鳌这时接过,取出一份名册,拿给众人去看。
  他们应该是有意将玄门的人拆开,毕竟他们本来就已经熟识,如果再分成一组不止对别人不公平,也不利于和其他人熟悉。
  闻一凡、鄢神兵、圆生和尚三人一组。
  齐应物、吴撼鼎、林风禾三人一组。
  陈玄救、尚云海、梁岳三人一组。
  单从实力来看,似乎不是很公平,闻一凡那一组显然是最强的,梁岳他们这一组显然是最弱的。
  但徐占鳌又补充道:“你们不用纠结与谁一组的问题,因为在以后的试炼中,你们会与每一个人都搭档分组,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而已。”
  听他们讲完规则,九名年轻人便自觉地按分组站好。
  梁岳对自己的分组其实也挺满意,与尚云海自然不用多说,那位玄救和尚看起来也是颇和善的人,倒是不用担心沟通问题。
  不多时,风道人便取完令旗回来,说道:“我上山去跟妖王们打招呼开始试炼,你们一会儿见到山上彩光,便是试炼开始,抓紧上山就可以了……嘿嘿,提醒你们一句,上山的速度在这一关也很重要。”
  其实不用他说,众人也可以想到。
  毕竟试炼的内容就是比谁先到山上,前半段先上山可以率先做出选择,后半段先登顶直接决定了胜败。
  梁岳对两人道:“一会儿你们不用管我,直接先用神通上山吧。”
  在上山速度这方面,武者肯定是拖后腿的。毕竟炼气士一道风就飞走了,武者却还要拿腿去量。
  尚云海左右看看,却道:“即使是这样,纯拼速度,我们也肯定赢不了闻师妹与齐应物。不如我带着你们两个一起,我们即使无法最先到达半山腰,起码最先开始一起除妖。”
  这倒不是看不起陈玄救,而是面壁寺的神通在速度这方面,确实没有玄门和剑道书院那么擅长。
  陈玄救倒是不反驳这个,只是抬眼看着山顶,问道:“青阳道宫豢养数百年的得道之妖,我们一次试炼,就要将其打死?”
  看来他与圆生和尚打斗时不是装的,他的慈悲心确实很重。
  “不用担心。”徐占鳌回答道:“这青阳洞天内就是魂灵不朽,才会带你们来此试炼。即使你们真的杀了妖物,或者死在了这里,只要部分肉身尚存,就可以重新复生。这一点,是外面比不了的。”
  众人闻言,这才了然。
  难怪会将这里选做试炼的地点,如此便可放开手脚。
  话音未落,忽见山顶一道彩色霞光,咻地升腾而起。
  开始了!
  ……
  众人虽然看似松弛,实则大半气机始终锁定着山顶的情况。此刻彩光一起,数道光芒瞬间爆发出来。闻一凡身化剑芒第一个出动,领先所有人直奔半山腰而去,带起凛凛寒风呼啸。她凭借着修为与神通的双重优势,根本没有人可以追赶得上。
  与她同组的鄢神兵与圆生和尚两个武者也开始飞奔上山,化为两道残影,速度同样奇快。
  齐应物双手拈诀,一步迈出,身子瞬息间已经到达数百丈外,看似步伐慢悠悠,实则暗藏乾坤妙法。他到达山顶的速度,未必会比闻一凡慢多少。
  而同组的吴撼鼎自是飞奔不提,林风禾则是选择了遁地而行,一道灰尘细线迅速前进,速度居然不慢多少。
  唯有梁岳他们这一组,尚云海将身一拧,体型暴涨,背后生出一双羽翼,就见他将身一低。
  “梁岳、玄救,你们上来。”
  其余两人也不扭捏,直接踩到他背上,尚云海羽翼一振,成了坐骑,三人一同向半山腰飞去。
  虽然比不上其它炼气士那么快,可一定快过那几位武者。
  不到片刻功夫,闻一凡已经到达半山腰的分叉口处,这里有一座古朴山亭。
  亭子里有一位头顶树冠的棕衣老者,正在闲坐悠悠品茶,见闻一凡落地,老者开口道:“山中鄙陋,无以待客,还请稍坐歇息。”
  闻一凡直言问道:“老人家,我想知道山上妖王的信息。”
  老者微笑道:“你们该是三个人一起来才对。”
  闻一凡瞬间领会,这一道试炼的意图就是团队协作,她抛下队友独自到来这里,是没有意义的。眼前老者的意思,显然是要等三人聚齐,才会通报信息。
  可她显然不是放弃优势的人,听到老者这样说,她的长剑呛啷啷祭起,“若是老人家不肯告知,那就别怪晚辈不客气了。纵使此间可以复生,想必也需要些时间,不如就让我们三组人都不知晓信息的情况下随机选择。”
  她原本占有优势,若是依照老者的意思而来,说不定还会变为劣势,此时自然不同意。
  剑锋凛凛,树精老者被惊得颤了两颤,道:“不是,这是道宫定的规矩……”
  “道宫有道宫的规矩,我有我的。”闻一凡轻声道,“我数三声,三、二……”
  “左行见龙,云雾重重;直行见虎,山风险阻;右行见豹,黑烟道道!”树精老者像是烫嘴一般,高声将信息高喊出来。
  闻一凡听完,不加思忖,直接奔着右侧山路行去。
  老者这才松了口气,道:“这是哪里来的杀星,还以为在这是个轻松的活计,差点连我一起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见一位俊秀儒雅的华服公子出现在山林来路,见到他,恭敬施礼道:“晚辈齐应物,见过老人家。这里的妖王信息,是由您老给出?”
  树精老者见这年轻人彬彬有礼,心中暗道一声不错。
  起码看这样子,不会连自己一起打。
  于是他轻咳一声,重新摆谱道:“你们应该是三个人一起来才对。”
  这年轻人自然是齐应物,他一听这话,同样也领悟到了老者的意思。可是时间紧迫,先到的闻一凡已经消失,不知是选择随机上山还是有别的办法得知了信息,他自然也不想等。
  于是齐应物双手在袖中一抹,取出一枚红色玉丹,“这是一枚有五十年修为的草木元丹,晚辈偶然所得,无甚大用,不知老人家您是否用得上?”
  树精老者见了,眼睛为之一亮,这年轻人,果真不错。
  什么道宫规矩?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
  当梁岳他们三人一同到达时,就见到一位满脸带笑的和煦老者,坐在亭子里喜滋滋地品茶。
  见到三人,老者立刻一挥手,指了指左边那条山路:“这边有条会吞吐云雾的龙裔,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老夫修行。”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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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各显神通 【求月票!】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梁岳他们的预料,以到达这里的速度来说,他们这一组确实是最慢的,没有选择很正常。
  他们的计划本就是三个人一起行动,能比其它组更快合力除妖。
  身为坐骑的尚云海直接方向一转,就冲着左边的山路冲了过去,沿着高林遮蔽的林间路飞速前进,很快来到了一处雾气湿重的所在。
  前方密林间有一片遍布黑淤的空地,看起来像是一处沼泽。伴随着阵阵妖风呼啸,虽然尚未现身,可他们要打的妖王应该就在此处。
  三人于此间落地,谨慎打量着四周。
  “既然此间魂灵不朽,不用担心有杀生之虞。”陈玄救念叨了一句,“那待会二位替我掠阵即可,这妖王就由我来打头阵吧。”
  他们虽然没有听到龙虎豹的消息,可也能猜到这只龙裔有可能是三只妖王里最强的,大概会很棘手。如今陈玄救主动要承担重任,倒是让人高看一眼。
  如此关头,也不是废话的时候,尚云海和梁岳各自点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震颤人心的龙吟,若是修为低些的,只怕被这吼声贯耳都要陷入晕厥。
  “嗐——”
  狂风大雾伴随而至,白雾中夹杂着刺鼻的黑色烟气,一缕黑影倏忽闪过,自三人背后突然窜出。
  “在这边!”尚云海最先察觉。
  “我来!”陈玄救突然顿喝一声,右手一拈诀,具现出一道巨大的白色剑身,剑身燃烧着熊熊的金色火焰。
  般若锋兮金刚焰!
  自他们背后窜出的并非真龙,而是一只丈许高大,背生双翼,通体青铜颜色的龙裔,一颗狰狞龙头,竖瞳之中燃烧着冰冷的龙火。
  此妖于白雾中突然出现,近乎悄无声息,寻常人根本提防不得。
  可尚云海好像早已预判到它会由此出现一般,陈玄救闻声光头调转,双眸湛光,火焰巨剑凌空便劈斩下去!
  这声势将妖王也惊了一下,不敢上前硬扛,呼喇喇一旋身便消散。
  “在那边!”尚云海再度指路。
  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变换面容,化作一颗狗头,循着气味便可追踪妖迹。
  梁岳对他十分信任,一道上青天顷刻出手!
  飒——
  剑芒所至,那龙裔果然现出身形,避无可避之下,双爪一翻,与梁岳碰撞了一记,铛!
  不愧是守关妖王,爪牙锋利非常,硬是扛住了这一记上青天。
  可这仅仅是第一击,紧接着陈玄救的巨剑已然抵达,轰!
  这一剑来得十分迅猛,妖龙依旧不敢抵挡,将身一闪,化风远遁出数丈远。梁岳紧随其后,一记问月发出,咻——
  妖龙只能合拢双翼抵挡,小问月锋锐,瞬间将它双翼豁开一个深切的伤口,依稀有血迹渗出。
  它将身一拧,再度消失不见。
  这妖王体魄强悍,又有一手来去如风的神通,果然不太好对付。
  只稍稍落空刹那,尚云海突然大喊一声:“在我这!”
  大概是那妖王意识到,必须得先除掉这个能发现自己位置的狗头,才能对付那边两个人,立刻就奔着尚云海杀了过去!
  “无量!”陈玄救突然顿喝一声。
  哗啦啦一只巨大佛手自尚云海脚下破土而出,将他周身拢住,妖王的身形果真就出现在头顶,一爪轰在佛手之上,发出一声爆鸣。有佛音震颤,妖王身躯为之稍稍滞住刹那。
  好机会!
  此时梁岳已经飞身赶上,三人都是天骄之辈,虽然第一次联手,可是战斗之间的衔接做得非常好,根本没有给妖王各个击破的机会。它只要攻击谁,另外两个人都会随时支援。
  也正是因为如此,妖王虽然道行强悍,依旧觉得处处艰难。
  眼看梁岳一道剑气就要实打实斩在妖王身上,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就见一根齐眉棍突然杀出,格挡住了他的剑芒。
  轰!
  爆炸之后,妖王清醒过来,再度化风隐于雾中。
  而那挡住梁岳一剑的人,手持一根齐眉铜棍、顶着一颗虬结光头,赫然正是北派武僧圆生和尚。
  “圆生?”三人看向他,立刻领会到了他的用意。
  他又不是大傻瓜,当然不可能是迷路了。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且阻挡梁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他们的战术。
  闻一凡、鄢神兵与圆生和尚三人一组,这三人的单挑能力都是极强的,合在一起反而有些浪费。
  也许他们的战术就是由闻师姐一人前去斩杀妖王,其余两人分别进入剩下的两组场地,阻止另外两组除妖。这样能最大化释放三人的战力,只要闻一凡自己能够干脆利落地击败妖王,那他们就一定是第一。
  梁岳都能想到,这一定是闻师姐提出的战术。也只有她这样对自己实力极为自信,又相当冷酷无情的人,才会在第一道试炼里就用这种方式取胜。
  “抱歉了诸位,我不能让你们如此顺利的斩杀妖王。”圆生和尚面色生硬,宛若掌心那条齐眉铜棍。
  梁岳毫不犹豫,上来就是一剑大问月!
  铛——
  圆生和尚横棍挡剑,依旧被强劲的剑气轰得倒退数步。
  “我来拦住他,你们快些击败妖王!抓紧时间!”梁岳叫道。
  在击杀妖王的战斗中陈玄救是主力,而尚云海要负责指路,他只是从旁掠阵,现在要有人牵制住圆生,自然要他来。
  林间的雷火轰鸣之声再起,忽然又热闹起来。
  ……
  山顶上,徐占鳌负手而立,微微点头:“不愧是闻家后人,天生便有领袖群雄的风范。让他们进行这些复杂的试炼,本来就也是为了锻炼他们在各种境况中运用智计的能力,而她一上来就领会到了。”
  “确实不错,夺城之战本就复杂,并非纯粹的战力比拼,这方面倒还真要多跟王汝邻学习。”风道人夸赞之后,又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可惜当时让她来我道宫修行,没能成功。”
  “你们那纯属是想瞎了心了,玄门怎么会将这样一个极可能在掌玄天师以后扛旗的天骄人物放给你们?”云禅师从旁说道。
  “也只是差一点而已,不知道他们又从哪里弄到了悟道树叶。”风道人道:“我当时去打听,陈素跟我说是下面弟子搞什么……开盲盒开出来的?呵呵。”
  “掌玄天师法力无边,弄到什么都很正常。”云禅师道。
  他们在山顶俯瞰全局,能看到各组的全部进展。
  三只妖王的实力相差其实没有很多,只是妖龙有一道雾里化风的神通,滑不溜手,不太好抓到,打它会浪费很多时间。
  而那边的虎妖风格刚猛,大开大合,齐应物与它正面对敌,能打个平手,估计花些时间也能磨死。林风禾一到,就完全占了上风,可当他们组的吴撼鼎再来时,情况反而有些变化。
  这三个人谁也不服谁,都想要当主力去击败虎妖,吴撼鼎正面抗着虎妖,林风禾与齐应物在后面输出,原本应该不难解决战斗。
  可是吴撼鼎激战太酣,根本没有给他们留出释放神通的当口。这个时候如果施展术法,很容易连他一起打。
  齐应物还在出声提醒,林风禾直接放箭擦着吴撼鼎的肩膀去射虎妖了。
  他们也不是争抢,而是分不出主次,齐应物出声指挥,吴撼鼎不太理会。林风禾是压根听不到,同组的伙伴都不知道他在哪里、箭是哪里射出来的。
  这就导致三人的进度慢了些许,结果鄢神兵又从一旁突然杀出来,险些将齐应物重伤。他们也没有抉择好先打捣乱的人还是先除妖王,局面一时就有些混乱。
  相比之下,闻一凡那组就很听指挥了。
  在试炼开始前,她就已经放话,让两个队友去给其他组增加难度,自己去对付妖王就可以。
  圆生和尚略微有一些迟疑:“你确定这里的妖王可以一个人对付?”
  闻一凡只是看了看周围两组人,“我相信他们设置关卡时一定会把握好难度,如果是他们三个人能对付的妖物,那我一个人肯定可以。”
  一股子沉重的霸气,让两名队友根本无法拒绝。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说。
  现在的她面对着一只周身鲜血淋漓的豹妖,已经只差些许就要取胜了。
  那只通体斑斓的花豹伏地,看着对面那个稳稳当当站在原地的可怕女人,一双豹眼带着些许惊恐。
  躲过去,一定要躲过去。
  它在心里默默念着。
  念头刚过,就见一道剑芒猛地从地下窜出,带着凌厉寒光,豹子将身一扭,化作一道流光,朝闻一凡扑去。
  可剑芒速度太快,半空便将那流光截击而中。
  嗤——
  一缕血光升空,豹妖颓然坠地。
  “格老子的,又没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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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话又说回来 【求月票!】
  铛铛铛铛铛——
  密林之中一阵金铁交击之声,梁岳的剑气与圆生和尚的罡气在呼吸之间已经有数十次碰撞。圆生和尚越战越勇,气血熊熊燃烧,化作一团人形气焰笼罩在身周。
  梁岳的修为差他些许,武技更是较积雷寺有些生疏,如果纯拼武道肯定不如。数次碰撞之后,就感觉有些手软筋麻。
  可是与这样的武道强者对战,却让他感觉到一股酣畅淋漓,越斗下去,就越能领悟到“斗”字的真谛。有一股昂扬意志,隐约弥漫在他的气脉之中,让他也是越战越勇。
  此时梁岳才恍然明白,原来九秘天书不是简单的法印那么简单,那只是它们一个最明显的作用。
  不明显的却是那一股意志,“斗”字法印代表的便是悍勇无畏的战意。
  这样说来,“临”字法印代表的或许是面临艰难险阻却不放弃希望的意志?
  他一边打着一边思忖,眸光愈发亮起。
  对面的圆生和尚也是打得酣畅之余,只觉有些奇怪。一开始还能感觉到对方的罡气与武技都不如自己,不久应该就能取胜,若能吸引到对方两人甚至三人来对付自己,那就算是牵制大成功。
  可是打着打着,梁岳的劲道越来越重、反应也越来越敏捷,眼中逐渐有光彩。
  怎么好像突然顿悟了似的?
  可是自己也没用什么特别的秘法,这里也没有什么含着道韵的场景,就这么普通的打一打也能顿悟?
  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梁岳对于什么顿悟已经没有概念了,这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小领悟罢了,在家的时候动不动就会发生,完全没有什么特别。
  他们两个这边正在诡异地僵持,突然背后传来一声震天吼。
  梁岳的第一反应是尚师兄又急了?
  若是尚云海再施展一次那天的完全化形,解决妖王肯定没问题。可是事后要解决他,实在有些艰难。
  可分出些许气机一看,并不是尚云海,而是陈玄救。
  玄救和尚见时间流逝,依旧没有解决妖龙,彻底不再压抑自己,将身一拧,化作一尊烈焰腾腾的法相金刚。
  顶天立地,威严盖世。
  金刚一掌落地,周遭的雾气尽数被驱散。
  梁岳和圆生和尚这边的战斗都被惊得停止,圆生口中喃喃:“这是第五境能有的神通?”
  当日他与陈玄救的对决,事后回想,还以为他几次三番的为了杀生而停手是在消磨自己的战意。如今看来,他完全没有对自己用出最强的手段——说不定也是怕杀生,只是怕一不小心把自己打死了。
  而在青阳洞天这个地方,陈玄救才可以放肆施展。
  不过他的金刚法相虽强,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毕竟他是以如今修为支撑超越本境界的神通。
  可在尚云海的指引之下,要消灭妖王已经够了。
  就见一双满是火焰的金刚手掌狠狠落地,接连数次,就将那妖王擒拿在掌心。
  金刚烈焰将它灼烧得嚎叫不止,口中叫喊似乎是在求饶,陈玄救正要发狠握住掌心,将那妖王除去,可又似乎心有不忍。
  梁岳却突然道:“且慢!”
  “嗯?”陈玄救与尚云海都看向他。
  “尚师兄,你是不是能与它沟通?”梁岳问道。
  “能。”尚云海点头道。
  梁岳笑道:“那你让它帮我们一个忙,我们不止不杀它,事后还有好处。”
  ……
  闻一凡解决了豹妖以后,又化作一道剑芒,向山顶飞掠而去。
  她自信其它组解决妖物的速度一定没有自己快,何况还有两名队友从旁掣肘,只要到达山顶,那他们组一定是头名。
  飞掠一阵子之后,她已经隐约看到山顶的亭子尖端了。
  可就在此时,远处突然窜来一阵黑风。
  还有妖物?
  她将身一拧,紧急停住,那黑风砸落在地,露出身形,原来是一只丈许高大的龙裔妖物。
  “嗬——”龙妖低吼一声。
  若闻一凡能听懂龙吟,就会知道它说的大概是……对不住了,有人许给我一颗宝丹,只要我赶上来并且拖住你,等到他们到达就可以。
  可惜她不懂,否则反手丢给这龙妖两颗丹药,它也就让开了。
  可她看出了龙妖眼中的敌意,于是古剑清秋瞬间出手,一道流光险些就将那龙妖洞穿!
  龙妖将身一闪堪堪避过,接着一旋身化作黑风消失,此间雾气越来越浓重。在没有尚云海指方向的情况下,即使是闻一凡,也要花费不少力气。
  她却也是没有想到,打完了一只妖物以后,居然还要再打一只。
  就在她与龙妖在雾中缠斗的时刻,尚云海带着陈玄救与梁岳再度飞掠而来,远远还有一个圆生和尚苦追。
  圆生和尚玩了命地奔跑,只想赶紧来告诉闻一凡,他刚刚见证了一个极为丑陋的阴谋。
  你那个玄门的小师弟,留了龙妖一条命,还用丹药收买它,让它以速度优势来山路上拦截其余人马,不许任何人登上山顶。
  你那个玄门的师兄,在中间给当的翻译。
  你们怎么都这样啊?
  圆生和尚只感觉和玄门的人相处多了,就显得好像自己的头脑不灵活似的。
  闻一凡见这场景,自然不难猜到怎么一回事,她目光直视着梁岳,仿佛在说……这一定就是你的主意。
  梁岳则是大大方方迎着她的眼神,反正闻师姐也派了人来捣乱,无非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而已。
  而在山顶上,三位长辈看着这一幕,也是六只眉头紧皱。
  虽说为了夺城之战,支持他们玩战术。
  可话又说回来,你玩的这战术是不是也太脏了点儿?
  闻一凡起码还只是利用队友,属于合理分配人手。齐应物最多也就是贿赂一下妖物,你们这直接集二者大成,把妖王给分配了。
  “这合理吗?”云禅师拧着眉问道。
  “按照咱们之前定下的,好像没有什么不行。”风道人也嘬着牙花子道。
  “我觉得梁岳做得不错。”徐占鳌悠悠说道,“能想到利用关卡本身的妖王,也说明他智计过人、头脑灵活嘛。”
  云禅师默默补充道:“不愧是王汝邻的徒弟。”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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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呢? 【求月票!】
  在去往山顶的路上,梁岳还颇为好奇地问了一下陈玄救,“玄救禅师既然修为如此强悍,是怎么输给我们玄门的王师兄的?”
  倒也不是说王彦堂弱,只是相比之下,空有境界而没怎么经历过实战的王彦堂,在幼麟榜前十里的战力确实算是最低一档。他之前说陈玄救曾输给他半招,如今看来实在有些不可信。
  只是他也犯不上吹这种牛,这种事情又没法撒谎,此事应该是确实发生了。
  “王彦堂?”陈玄救回忆了下,说道:“我与他切磋当日,恰逢山林中有飞鸟钻出,我担心闪避之后,他的神通伤到无辜鸟兽,便没有躲闪,硬接了他一记神通。玄门神通确实强悍,我只接下了一半。”
  原来如此。
  王彦堂也不能说是撒谎,只是选择性地陈述了一部分事实。
  尚云海在下面说道:“玄救禅师对慈悲心的修行确实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境界。”
  “不敢当。”陈玄救轻笑道:“慈悲之心,人皆有之,我所践行不过是小慈悲罢了。玄门弟子斩妖除魔,助朝廷诛邪,不都是一种大慈悲?诛一恶则扬百善,在我看来,你们人人慈悲……”
  话音未落,就看见了前方雾气中的龙妖与闻一凡。
  见到三人,龙妖发出委委屈屈的一声吼叫:“嗐!”
  尚云海道:“它说前面拦着的是一个女魔头,我们再不来,它差点就死掉了。这个任务对它来说,相当艰难,当时就不应该接下来,实在是太后悔了。那个女魔头每一剑都是奔着杀它来的,威力强大,根本难以躲闪。”
  梁岳笑道:“按这个说法,前面那位确实是玄门弟子里最慈悲的。”
  闻师姐下手真的重,居然让妖王都害怕了。
  “嗐嗐嗐嗐……”那龙妖又是一通呜嗷乱吼,叫嚷了半天。
  尚云海道:“它说得加钱。”
  顿了顿,他自己说道:“这个倒是没问题,承诺的妖丹可以给它两颗。”
  化龙一脉与妖兽打交道最是熟稔,对于想要收服的妖物,一向是有数种妖丹宝药用于收买妖心。这次的主意虽然是梁岳出的,可妖丹都是要尚云海拿出来,对他来说也不算贵重。
  至少妖龙提前到达,阻止了闻一凡片刻时间,这就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云雾之中,闻一凡悬空而立,看着这边三人以一个诡异的形式一起飞过来,影子在雾气中像是什么奇行种。
  陈玄救最先脱离了这个组合,他独自御风而行,朝前方山顶飞去。
  而梁岳和尚云海落地,面对着闻一凡,梁岳高喊道:“玄救快走,我们来挡住闻师姐!”
  “你们小心。”陈玄救留下一句,转身就欲离开。
  也只有面对闻一凡,才会在二对一的情况下,让他提醒那两个人小心。
  闻一凡的队友也在飞奔过来,他们即使三个人一起出手,也未必能迅速击败她,所以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闻一凡又岂会让他轻易离开?
  眼见陈玄救要独自脱离队伍,她双手一拈诀,长剑呼啸间化作漫天光影,清喝一声:“留下!”
  ……万剑诀一开,无数凌厉剑芒朝最前方的陈玄救席卷而去。
  陈玄救不得已回身,施展宝瓶法印,琉璃屏障遮挡在前,剑芒瞬息而至,过于密集的撞击打出轰然声响,眨眼之间就将他那屏障击打得快要爆开。
  根本阻挡不住!
  陈玄救的修为不可谓不强,可面对闻一凡的剑诀,抵挡不了片刻便要失守!
  关键时刻,尚云海化身猛虎体魄飞扑而来,闻一凡才抽出一缕气机,以剑影成盾,挡住尚云海的一爪。
  铛!
  一击撞在剑盾之上,密密麻麻的剑芒立刻四散开来,锋芒无一例外对准尚云海。出于对闻一凡的了解,尚云海已然翻身躲闪,果然下一瞬,剑影如龙朝他攒射而去,刹那间便转守为攻。
  那边陈玄救压力稍减,立刻祭出两只金光佛手,一手揽住剑芒,另一只手朝闻一凡包拢过去。
  这自然不可能将她制住,她将身一扭,立刻身化剑芒,直直洞穿佛手,就朝陈玄救劈斩而去!
  而尚云海那边刚刚躲开剑影追击,背后飞奔而来的圆生和尚也追赶而至,齐眉铜棍悍然打将下来!尚云海翻身,二人又斗至一处。
  武僧棍硬,虎爪如钢,碰撞起来铛啷啷火四溅。
  那边陈玄救眼看剑芒临身,立刻落地,外化金钟,嗡鸣佛音之中将自己牢牢罩住。
  嗤!
  闻一凡的剑芒径直刺透钟身,剑身刺入一半方才停止,接着光华一闪,她身形出现在钟壁之内。
  陈玄救完全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一名御剑派的剑修,突然冲进来和你近身肉搏,属实有些违反常识。
  可闻一凡就这样做了,她抡起一拳,就朝陈玄救砸了过来。
  陈玄救的反应不慢,一瞬间他心里也闪过很多念头。双方同为炼气士的情况下,对方毕竟是个女子,而自己是男人,气血旺盛。如果近身作战,那自己应该有取胜机会,至少可以弥补一些修为差距。
  于是他便没有闪身出去,而是摆出一个招架的姿势,准备接住闻一凡这一拳,然后再予以还击。
  看得出来,闻一凡出拳的速度极快,拳架也稳,应该是特地练过武技。而陈玄救身为佛门炼气士,可是从未钻研过这些,他稳稳当当摆出一个格挡的架势,然后没来得及反应,对方的拳头已经穿过去了。
  猝不及防之下,他顿时就被一拳打在脸上。
  说实话。
  他想过这一拳可能会疼。
  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疼。
  闻一凡的拳头虽然不大,可是就像金刚铸就一般,好硬、好重。
  嘭!
  这一拳轰在面门,陈玄救顿时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晓得天地人间如何,脑海中嗡的一黑,仰面栽倒过去。
  伴随着噗通一声,面前的年轻僧人栽倒在地,闻一凡才拧了拧手腕。多亏了梁岳给的这金刚藤,弥补了她最后一丝短板,现在她的近身战斗实力同样不输同境武者,相当强悍。
  等等……
  想起梁岳,闻一凡才惊觉忽略了他。
  战斗纠缠了小半刻的功夫,他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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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幕 【求月票!】
  “这小子,可真是狡猾啊。”
  山顶上,徐占鳌看着一路狂奔过来的梁岳,满意地笑了笑。
  风道人和云禅师则是相对无言,半晌,风道人才小声道:“我怎么感觉看到王汝邻年轻时候了?”
  “不。”云禅师摇头道:“王汝邻那厮一看就不是好人,这小子看着满脸正气的,迷惑性更强。”
  “我们是太了解王汝邻了,说不定在有些不了解他的人眼里,同样觉得他看上去就可靠呢。”风道人猜测道。
  “总之……”云禅师摸了摸下巴,“对夺城之战来说,有这样一个人终归不是坏事。”
  原来方才梁岳与尚云海落地,假意要牵制闻一凡,让会飞的陈玄救率先来到山顶。
  可当闻一凡出手阻拦陈玄救的一瞬间,梁岳立刻开启隐身状态,火速朝山上狂奔而来。
  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战术,让最受关注的陈玄救前去诱敌,而唯一不会飞的他来作为真正上山的人。
  对于隐身仙藤的存在,他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后续的夺城之战中也可能会使用。毕竟仙藤这个东西吸引力没有那么强大,何况他还是有玄门和朝廷两重背景在身,不至于暴露出来就被人垂涎。
  但是九秘天书的机密他还是要牢牢守住,不能被有心人发现了。无论是法印本身,还是集齐了有可能得到的造化之力,诱惑都太大了。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他也不想轻易告知。
  于是就这样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让他轻而易举绕过了众人登顶。
  看起来很简单的计策,但是用起来却很有效。
  就是抓住了所有人都会有的一个惯性思维。都觉得会让最快那个人上山的时候,最慢的那个人就容易被忽略,反而可以更快达到目的。
  “耍了些小聪明,侥幸取胜。”梁岳谦虚地笑着回应。
  “一次两次是小聪明,可若是每到不同境况都能迸发出新的灵光,那就是随机应变,世间聪慧莫过于此。”徐占鳌眼中全是赞许,“何况你本身修为进境飞快,说明你并没有被聪明所累,知道真正的根基在哪里。”
  “徐师过奖了。”梁岳连连道。
  “你小子之前就认识徐尚书?”风道人不知晓梁岳在东宫曾经跟徐占鳌学习的事情,但听徐占鳌话里话外对梁岳全是吹捧,终于听出有些不对。
  “徐师与我是单纯的师徒关系。”梁岳答道。
  “他的确是我弟子之一。”徐占鳌拈须微笑,“不过二位可以放心,这绝不会影响我在试炼中的公正性。”
  “这是自然。”风道人笑道,同时心中暗道一声,这家伙人脉挺广啊。
  不止拜了王汝邻入了玄门,还在朝堂上与左相、礼部尚书都关系匪浅,属于是江湖庙堂两门抱了。
  “对。”梁岳乖巧地站在徐占鳌身侧,点点头,“我们的试炼里是不可能有黑幕的。”
  “没错。”徐占鳌拍拍梁岳的肩膀,一派师徒和睦的模样。
  当闻一凡与圆生和尚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会怀疑梁岳是不是被徐占鳌给接上来的。
  ……
  山亭之内的石桌上,摆放了九尊瓷瓶,分别贴着九个人的名字。
  徐占鳌当着所有人,给梁岳、陈玄救和尚云海的瓷瓶内放了两颗玉玲珑,玉球入瓷瓶,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好听。接着闻一凡、鄢神兵和圆生的瓷瓶内各放了一颗玉球。
  “是我有了疏漏,抱歉。”闻一凡对二人说道。
  鄢神兵摇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责于同袍。”
  圆生和尚是眼见着那一幕发生的,便说道:“我也没有留意。”
  至于剩下三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风禾、吴撼鼎二人都是一脸不忿,看起来彼此还有些不服气。
  齐应物则是面带微笑,他在这队伍里也颇为无奈,本身是并没有和这两个队友争先的,可是这两人有些散乱,如果他不承担起领袖责任,那便要在试炼中落败。可当他想要发号施令时,另外两人又不卖他面子。
  着实有些难办。
  “陈玄救呢?”梁岳看着列队的八人,突然发现自己的队友少了一个。
  “他被闻师妹打了一拳。”尚云海道:“送出去救治了。”
  “……”众人看向闻一凡,纷纷有些沉默。
  原来她不止飞剑狠,拳头都这么狠啊。
  这次试炼之中,受伤最重的人还就是陈玄救,他被闻一凡那一拳砸得属实有些狠。什么妖王,打起来哪有这么强的伤害?
  可是这么强的闻一凡,居然还是输了。
  众人看向梁岳的眼神愈发带着些许敬佩。
  “你们在试炼中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风道人开始点评道,“梁岳这一组不必多说,团结协作,随机应变,表现非常好。”
  “闻一凡这一组你们表现也不错,只是中了一些小算计,下次要注意。”
  “齐应物你们这一组……”他看向林风禾与吴撼鼎,“互相谁也不服谁,不肯团结,最后的结果就是落败,你们回去之后自己想清楚。”
  云禅师则是宣布了接下来的修行计划,“在下一次试炼开始之前,我们会针对你们每个人暴露的问题,为你们制定相应的修行计划。”
  “梁岳你最缺的还是修为,我们从面壁寺借来了十轮钟,钟内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十倍,你可以在其中加紧修行。”
  “尚云海不敢完全化形,皆因心神不稳之故,需要磨炼心神;陈玄救与齐应物战意不强,这段时间你们在佛前幻境中双双死战,激发斗志;圆生刚猛有余,机智不足,需研习兵法。”
  “鄢神兵要多与同伴沟通,敞开心扉,你与吴撼鼎、林风禾你们三人一样,太过自我。这段时间你们同宿一寝,昼夜相处,培养一下情谊。”
  “闻一凡……”
  “好好休息,夜里莫要着凉,多吃点,有什么需求随时跟我们提。”
  “……”
  “你们有七天时间修行,一定要抓紧这些时日提升自我。”风道人忽然狞笑了下,“如若不然,七日之后的第二道试炼,一定会叫你们道心破碎!”
  看着他的笑意,众人心头忽然升腾起一阵毛骨悚然之感。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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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寒暄 【求月票!】
  青阳道宫作为夺城之战队伍修行的第一站,给他们照顾得相当周全。在寻常弟子轻易都不许踏足的后山,特地给他们开辟了一处别院,还按照他们的需求,安排好了一人间、两人间和三人间。
  大多数人还是住单人间,齐应物和陈玄救一同修行,就住了两人间,三人间则属于鄢神兵、林风禾和吴撼鼎这三个兄弟。
  此刻,房间内的气氛正有些尴尬。
  三人各自撂下自己的物品,坐在自己床榻边的椅子上,都背对着堂中的空地,各自沉默。
  林风禾很不舒服似的,眼睛总往高处瞟,可是这间屋子不知道是不是特地处理过,连横梁都没有一个,实在是没有他的栖身之地。
  鄢神兵则是一脸淡然,他在军中可能早习惯集体生活,对于陌生人也只是惯常处之。他沉默不是因为尴尬,只是不喜欢说话罢了。
  吴撼鼎颇有些坐立难安。
  他本人不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只是自幼习惯了众星捧月,来到夺城之战的队伍中,自己突然成为了实力极可能是倒数的一个,内心难以接受。
  之前的试炼中他才急于争先,想要表现自己。
  能修炼成为同代人中的佼佼者,没有人会是傻瓜,他当然知道团结协作才更能取得胜利。
  可是身为天骄之辈,他就是保有一种任何时候都想要争先出手的锐气,这样即使失败了也不后悔,再努力修行就好了。
  他准备明天天不亮就起床修炼,看看寅时的青阳道宫是什么样子。
  其实这样的人如果有一个就还好,可他们的团队里刚好有两个。林风禾与他一样,也是很想突出自己的表现,这就产生了冲突。
  虽然有齐应物这个甘愿牺牲的人,可他偏偏又是队伍里实力最强的。
  吴撼鼎知道这两个队友对自己肯定是有所不满的。所以被强行安排在与林风禾一个房间,让他多少有些局促。
  三人对面朝着桌案,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大半晌,还是鄢神兵率先开口。
  他虽然不爱说话,可是面对着有些奇怪的团队氛围,责任感极强的他还是决定先来打破僵局,进行一些日常的小寒暄。
  就见他酝酿了下,稍加措辞,而后开口道:“你们吃过人肉吗?”
  林风禾、吴撼鼎:“?”
  见两人都不吭声,鄢神兵只当他们对自己的话题感兴趣,接着道:“我们从小就在武安堂修炼,后来去军中经历生死,为了让我们克服对杀人的恐惧,长官就让我们去对付越境劫掠的九鞅探马,那次……呃……”
  见对面两个人都瞳孔颤抖,鄢神兵感觉有些不对,便又改口道:“那你们试过剖出刚死之人的心脏吗?握在手里还是能跳动的,攥紧了就会……”
  “哥。”吴撼鼎打断了他,“要不我们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看得出来,鄢神兵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想打破尴尬。可是不会说话的人,沉默或许真就是更好的选择。
  他成功将屋子里的气氛由尴尬转为诡异了。
  我们毕竟只是刚刚见面,之前虽然互相知晓但是从没有过交流,你说这些不免有些太“日常”了。
  还是从不那么日常的自我介绍开始吧。
  这时,就听旁边的林风禾背对二人,霍然起身,悠悠念道:“万古青天不归客,唯我只手覆红尘,在下八卦城……”
  见他突然起范儿,鄢神兵与吴撼鼎都诧异了下,旋即内心同时冒出一句话,到嘴边又被强行压抑住。不是。
  谁问你了?
  ……
  嗡!
  风道人掌心托住一口小金钟,猛地抛出,便化作一座房屋大小的金光虚影,当空滴溜溜乱转。金钟之上浮凸纹路极多,最显眼的是均匀分布的十道光圈,随着钟身一同流转。
  “这十轮钟乃是面壁寺的法器,每一道光轮都可以催动时间,你进去之后,外面一天、里面十天。你在内安心修炼六十天,才是下一次试炼的日子。以你的天赋来说,两个月,应该至少可以修炼到金刚境中期。”
  风道人侃侃讲述道。
  梁岳仰头看着那金钟光影,施礼道谢:“有劳前辈了。”
  “都是为了夺城之战,不必言谢。”风道人呵呵笑道:“你知道的,现在你的修为实力在团队中都是垫底的,虽然我很希望你能替王汝邻完成夙愿,也看好你的智慧在夺城之战中一定可以起到重要作用,可空口白牙不能服众。你必须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将差距追赶上来才行。接下来的试炼,可都不简单,你想取得玉玲珑万分艰难。”
  “晚辈必然竭尽全力。”梁岳坚定颔首道。
  “走过去吧。”风道人一挥手。
  梁岳走到钟下,就听轰然一阵巨响,大钟重重落地。
  周遭光影倏忽一闪,天地变色,眼前一切瞬间变化。在外面看只是一座房屋大小的钟身,可是梁岳进来以后才发现,这里至少是一座城池的范围。
  其内奇异草、树木参天,看起来并非灵植,可散发出的灵气却极为浓厚。
  好似一方世外桃源。
  又多出了六十天时间,这让他格外心安。
  其实对于大多数的天骄来说,六天和六十天的意义没有那么大。因为其他人多半都是困在第五境的瓶颈处,需要的是顿悟,要多加经历,等待着某一个契机的到来。
  闭关苦修反而是最没用的东西。
  可梁岳不同,他的优势在于境界低,可进步的空间就大。
  先前他只是第五境初期,凭借苦修,至少可以一路提升到第五境巅峰,才会面临跟其他人一样的困境……或许也不会有困境。
  总之,现在的他,只要修炼就能进步。
  所以十轮钟这种修炼模式只适用于他一个人。
  可惜的是闻一凡已经是第六境初期,炼气士到了第六境,就也不是苦修能有所提升的了,她同样需要经历顿悟。
  否则若是能和闻师姐一起在这里过两个月,梁岳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快乐。
  看着这方天地外围笼罩的十道光轮,在里面看来,有如星云光晕一般广阔,梁岳也深感玄妙。这样一圈东西,居然能够改变时间的流速,好生神奇。
  若是自己能参悟其中奥妙,将时间大道运用到剑上,那可就太好了。
  看着看着,他突然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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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加钟 【求月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些许。”
  随着一阵大喇喇的道歉声,一阵黑风落地,云禅师与王汝邻的身影一同出现在道宫后山。
  “这次叫你来我们可是付了钱的,耽误的时间都要扣除费用。”风道人翻了个白眼,说道。
  “这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们非叫大和尚去找我,也不带个坐骑去,几千里的路,我俩腿儿着过来啊!”王汝邻长呼一口气。
  “我不是去面壁寺了吗?”风道人答道。
  “你去接我,让大和尚去面壁寺不行?”王汝邻道。
  “他一个积雷寺弟子,去面壁寺,是借东西还是抢东西?”风道人没好气地道,“谁叫你当初放弃三清大道,改修粗鄙武夫,现在知道累了吧。”
  “嘿。”王汝邻直撸袖子,“那咱们来过过招,让你看看我粗在哪?”
  “时间紧迫,我可不与你耍小孩子脾气。”风道人顿时弱弱说道。
  王汝邻继续叫嚣:“谁怂谁是狗。”
  风道人一瞪眼:“反弹!”
  “差不多得了,你们俩。”云禅师挥袖打断他们的斗嘴,道:“这次请你来是帮我们积雷寺的那个弟子修行,补强一下他缺失的部分。”
  “哦?”王汝邻笑道:“你们积雷寺号称北派武道圣地,也有武学上的问题需要我来补强?”
  “不是武道上的问题,让你帮他补的是……兵法。”云禅师道。
  王汝邻一皱眉:“这玩意看天赋的,我怎么教?”
  “你收敛着点就行。”风道人接道:“差不多让他学机灵点,别学的五毒俱全就好了。”
  “就几天时间,也不至于。”云禅师道。
  “没问题。”王汝邻又道:“那先让我看看我徒弟吧。”
  “你来晚了,他刚刚已经进入十轮钟修行了。你想见他,至少得等六天以后。”说着,风道人自袖中取出那枚金钟,可一拿出来,他便瞳孔张大,“诶?”
  隔着金钟光壁可以看到,其中的梁岳笔直站立,微暝双目,身周有无形的道韵漩涡围绕,周遭灵气以他为中心汇聚。
  云禅师也眨眨眼,“他这是……顿悟了?”
  风道人大为惊奇,“他进去还不到片刻,就算里面十倍时间,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居然就顿悟了?”
  “呵呵。”王汝邻则是老神在在地摇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王某人的弟子,顿悟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
  十轮钟内的梁岳,的确是有所收获。
  方才看着钟壁上的光圈,他发现悟道树对于自己似乎是有一些影响。长期在悟道树下修行,现在即使离开了那里,他感觉自己也还是更容易看到流转的道韵。
  在那一道道光轮之上,他就隐约感觉到了那围绕着的时间道韵。
  似乎外面的时间就像是一条河流,每当通过一道光轮时,便会被加速一次,而离开的时间河流同样如此,流出便会被减慢一次。
  如此一来,钟内的时间便成为了外面的十倍。
  而这一切玄奇,都是通过光轮上那道韵完成的。
  光阴顺逆,在乎其中。
  他尝试着想要将那道韵采撷下来,用手是不行的,只能去观想、去参悟。至少他看到了,就已经拥有了顿悟的前提。
  此间无日月,不知过了多久,他再睁开眼时,双眸亮得可怕。“时间。”梁岳悠悠念了一声,张开掌心,忽地甩手,看不见手掌轨迹如何行进,就已经出现在了另一处。
  这一掌看似很慢,却又很快。
  他将不留名祭出,剑光一闪,便已横移挥斩,好似凭空划过一样。
  “我对于道韵的掌握,不足以施加这样玄妙的一道光轮,但是我可以将其凝聚在剑身,让我的剑势难以捉摸。”梁岳对于将其融合在武道之中,有了些许感悟。
  纯粹的快或者慢都容易破解,而忽快忽慢、如快如慢,让人预料不透,才是最为强大的。
  或许这就是快慢剑的奥义。
  这样想着,他向前打出一路剑法,剑光忽而凌厉迅速,忽而一停顿,接着瞬息出现在几丈之外,形如鬼魅。
  而在金钟之外,三名老一辈天骄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即使是对徒弟天赋有所了解的王汝邻,同样震惊不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将时间无涯的大道领悟些许,而且已经融入了武道之中。若是再假以时日,说不定他自己就能领悟我的一剑封仙!”
  “那已经是你三绝剑的最后一剑了吧?”云禅师喃喃道:“若是他能在宗师境前掌握三绝剑,是不是也很可能,完成你没完成的那一剑?”
  “不知道。”王汝邻摇摇头,“我只知道如果他领悟了一剑封仙,那不论他在什么境界,宗师境以下绝对不会再有敌手。”
  风道人不懂武道,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他也知道王汝邻的一剑封仙有多强。
  王汝邻自创的三绝剑,上青天、问月、一剑封仙。
  就是靠着那第三剑,他才有“十丈之内、神仙难敌”的诨号。
  这是王汝邻这般绝代天骄压箱底的招数,若是梁岳在宗师境以下就领悟出来,他的悟性该有多可怕?
  怕不是顿顿都吃悟道树皮炒树根吧?
  他甚至觉得有些可怕。
  越是曾经的天骄之辈,越能理解这其中的逆天之处。
  这时,王汝邻推了他一把,道:“你们的报酬我不要了,换一个条件。你再给我徒弟加几道光轮,让他修行的时间久一点。”
  “好。”风道人点点头,即使王汝邻不说,为了夺城之战的胜利,他也应该这样做。
  就见风道人左手托起金钟,右手掌心蓄起三道白色光轮,掌心一翻,扣在金钟之上。
  “小子,我来给你加个钟!”
  咻——
  在金钟内的世界里,梁岳只见外面的星云光晕突然又增加了三道,那股道韵愈发浓厚!
  ……
  与此同时,在道宫山下的一家火锅店里。
  鄢神兵、林风禾、吴撼鼎三人,围坐在一锅热气腾腾的红油之前,脸上都带上了些许松弛的微笑。
  吴撼鼎笑道:“我爹说的果然没错,培养友谊最好的无非四样,一起扛刀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坐过牢、一起吃过红油火锅。”
  “听着好像不是很押韵?”林风禾敏锐地注意道。
  “讲究这么多干嘛。”鄢神兵也微笑道:“二位贤弟,快吃吧。难怪他们都说来到这地界,就是该吃火锅的。对了,看到这我想起来,你们吃没吃过……”
  “没有!”林风禾与吴撼鼎齐齐瞪大眼睛,“哥,别说了,快动筷吧!”
  包间之内,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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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或许这才是幻境? 【二合一】
  千里荒烟,白骨盈野。
  兵马厮杀之声回响在空荡血腥的山谷之中,一队残军,两百来人,结成一座弯月大阵,杀机凝聚在一处,成弧形围拢住背靠山壁的两个年轻人。
  那阵眼加持的主将身着一套云纹黑甲,手持长矛,凶神恶煞,每一道枪击都伴随着凛凛黑风。
  呼——
  又一枪刺来,杀气扑面。
  一身脏污僧袍的年轻人双目泛红,但早已气力衰竭,他单掌举起,不再施展什么神通,只用一层金光包裹,便徒手抓向那长矛锋锐!
  嗤。
  他的掌心被刺穿,可他左手死死握住锋锐处,不肯放松丝毫。
  而他旁边一名华服破碎的公子哥,也带着浓浓死志,握着掌心一把断刀,翻身而上,一把捅进那主将胯下坐骑的颈间。
  噗的拔出,热血飞洒。
  龙驹倾倒,那主将落地,两名年轻人嘶吼着扑上去,三人缠斗在一处,后面结阵的将士围拢上来,一时间喊杀之声震天。
  过了不知多久,山谷中才安静下来。
  数不清的尸体堆叠在一处,好似一片死地。片刻后,其中一具尸体被推开,浑身血污的公子哥爬出来,又反身将后面的年轻僧人拖起。
  “我……”年轻僧人气息奄奄道:“恐怕要长留于此,你可独自前行。”
  “等真的山穷水尽时,再说这话不迟。”公子哥说道。
  他们二人来霜北城熟悉情况,正赶上九鞅攻城,他们被安排护送一队百姓撤回内地。却被九鞅骑兵赶上,一路转战,眼睁睁看着所有的百姓都被屠杀殆尽,最终只剩他们二人。
  国仇家恨,野火丛生。
  这让他们对鞅人军队积累了刻骨的仇恨。
  这一路遇到了不知多少鞅人,早先时他们连上千人的大军阵都斗过,否则真气也不会枯竭至此。后来辗转流亡,遇上了不少股残军,才打到了如今这个境地。
  如今两个人都是目光坚毅,好似经历过了某种打磨。
  可刚刚才走出山谷,就看到对面又有一支军队,已然列好长阵等待,巨大的黑盾之后,满是弓箭手的箭矢。
  森森寒气,直冲云霄。
  “又是鞅人。”公子哥喃喃道:“看来真要留在这里了。”
  “你身份尊贵,若是肯投降,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年轻僧人道。
  “因为我是齐家子弟吗?”公子哥轻轻一笑,“正因为我是齐昆仑的孙子,我才绝不可能投降。国盛之时享尽尊荣,国危之时就该率先赴死,这才是世家子弟该做的。若是我这样的人降了,那还有谁肯上战场?”
  “今日……”
  “死国矣。”
  话音落下,他将无力动弹的年轻僧人放下,手握那不知哪里捡来的一截断刃,悍然朝前方的军阵冲了上去!
  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书院首席,人生第一次发出如此高昂的嘶吼!他顶着漫天箭雨,硬生生冲到了盾阵之前,一掌爆开一面巨盾,砍死了两名鞅人士兵,之后才被六七杆长枪捅穿了身躯。
  而背后的年轻僧人,早已在不知何时悄悄气绝。
  ……
  “你们醒啦。”
  齐应物与陈玄救双双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静默而立的簪花尼姑,再看看活生生的同伴,记忆逐渐涌现出来。
  原来是之前风道人评价他们战意不足,便找簪花尼来给他们布置了一场佛前幻境。
  在幻境中他们会忘却这部分记忆,将其中的一切都当成真实的。簪花尼的修为远高于他们,自然不会被他们找到破绽。
  于是,他们就在其中经历了一场无比真实的国仇,眼看着鞅人屠戮的场景,激发起了内心的血性。
  虽然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两人目光中的锋芒,却是实打实的锐利了。
  “好在这一切都是虚幻。”玄救幽幽说道:“战衅一启,生灵涂炭,实在太过可怕。”
  修行慈悲心的他,在幻境中冲杀之时,内心的挣扎应该比齐应物强烈许多。
  “你们的意志都很坚韧。”簪花尼道:“风道人说让你们在幻境中修行六天,我本以为你们最多四五天就会坚持不住。想不到一直到最后一刻,你们都还在奋战,我不得不强行催动幻境将你们杀死。”
  他们这六天的经历,她身为缔造者自然了如指掌,也看出这些年轻人并不缺乏战斗的意志,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激发出这一切的环境。
  “但是你们要知道,如果在胤朝与九鞅的斗争中我们处于下风,那这一切可能立刻就会成真。当年的西北之战、五百年前的九州沦陷,都远比你们所见更加惨烈。”风道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笑着看向两名有些许蜕变的年轻人,“出来吧,透透气,和大家汇合一下,这就要给你们讲下一道试炼的事情了。”
  “好。”两人随他一同走出静室。
  一走出去,眼见阳光明媚,这才将心头的阴霾彻底驱散。
  没等感慨,就听那边叫嚷,走出这一间院子,就见山坡上有三道人影在那里吵闹,似乎在争执什么。
  正是鄢神兵、林风禾与吴撼鼎这三人。
  “他们果然还在打。”齐应物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这三兄弟这几日感情愈发笃厚,正在商量结拜事宜呢。”风道人脸上带着运筹帷幄的笑容。
  “啊?”这下轮到两人惊讶了。
  就听那边,鄢神兵斩钉截铁说道:“我年龄最大,实力最强,自然是大哥。你们两个谁不服,可以与我单挑。”
  “你当大哥我没意见,但我凭什么是老三?”吴撼鼎道:“我既然与林风禾同一天生辰,那就该按出生的时辰算嘛,我一清早就出生了,你还能早过我?”
  林风禾抬眼望天,慢悠悠说道:“我记得我出生时,天色晦暗,子时刚过,所以我比你早。”
  吴撼鼎瞪眼道:“你出生那天就有记忆?”
  林风禾道:“人与人的体质并不相同……”
  “二位贤弟,这有什么好争的?”鄢神兵道。
  “如果排名无所谓的话,要不我来当大哥?”吴撼鼎试探性的一问。
  鄢神兵一板脸,“那单挑。”
  林风禾自顾自道:“不管谁当大哥,我都只想当二弟,这个名头听起来就很无敌。”
  吴撼鼎也有些赌气,“不行,我才不当最小的。”
  眼看气氛僵持,因为一个排名的原因,三人结拜眼看就要告吹。
  “我有一计。”关键时刻,还是鄢神兵出来承担责任,他分别指着两人道:“你是老二,你也是老二,你们两个都是老二不就好了。”
  “这玩意还能有两个?”吴撼鼎表示怀疑。
  “这有什么所谓?”鄢神兵道:“咱们自己明白不就是了。”
  “我也无所谓。”林风禾抬眼望天,白云悠长,“总之我是二弟就行了。”
  “好!那便来吧。”鄢神兵一撩袍服,率先跪下,其余两人紧随其后。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兄弟三人今日结拜于此。我,老大,鄢神兵。”
  “我,老二,林风禾。”
  “我也是老二,吴撼鼎!”
  “兄弟三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盟誓,永不背弃!”
  简单的仪式结束,三人喜气洋洋,鄢神兵转头拱手:“二弟,二弟。”
  林风禾也拱手道:“大哥,二弟。”
  吴撼鼎同样点头拱手,“大哥,二弟。”
  三人一时间其乐融融。
  但是在外人看来,这一幕无比诡异。
  齐应物惊讶的倒不是三个人有几个二弟的问题,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是这三个人能相处得如此和睦,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和自己一队的时候,吴撼鼎和林风禾简直都要内讧了。齐应物不是没有尝试过缓和,可是他们都不太接受沟通交流。
  “这就够了?”齐应物愈发疑惑。
  “当然。”风道人笑道:“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儿。”
  ……
  这边正喧闹着,那边圆生和尚也走了过来。
  “你也回来啦?”风道人招呼一声,“这几天跟王汝邻修行的怎么样?”
  “守义真人高深莫测,这几日我当真受益匪浅。”圆生和尚认真答道。
  “不错,以你的实力,若能学到他几分奸猾,还是很有前途的。”风道人点头道。
  “什么奸猾?”圆生和尚眨眨眼,“守义真人这几日教我的都是些交朋友的手段,可没什么阴险狡诈之计。”
  “太对了,就是这个味儿。”风道人赞许道:“看来你是学到精髓了。”
  “守义真人说他还有事情,梁岳还在十轮钟内顿悟,他就不来见弟子了。”圆生和尚转告道。
  “梁岳这一顿悟就悟了六天,十轮钟里就是两个月,着实有些长了。”风道人将金钟放出来,与众人一同查看他的状态。
  “两个月?”一直云淡风轻的陈玄救,听到这话终于瞪大了眼睛。
  就见金钟之内,梁岳闭着双眼,手握长剑,不时挥动,剑尖带着诡异的弧度,忽而在东、忽而在西,完全捉摸不透。
  隐约有玄妙道韵在上流转。
  顿悟指的就是突然福灵心至,想明白了一点什么东西。
  如果是宗师境以上,有一点灵光参悟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正常。但在他们这第五境、第六境,基本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参悟这么久的。
  想通了就是想通了,想不通也早就醒了。
  他能顿悟两个月,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一悟再悟。
  一个顿悟想通了,又开启了下一个,源源不断地悟下去。
  续上了。
  而且一续就续两个多月,那能叫顿悟了吗?这简直就是日常吧。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啊?
  圆生和尚看着金钟内梁岳的样子,不由得摇动光头道:“不愧是守义真人唯一的亲传弟子,我的悟性果然不如他远矣。”
  “这也不怪你。”风道人同样觉得难以置信,“在人族的范畴之内,我还没见过谁的悟性可以与他相比。”
  齐应物看着眼前顿悟两个月的梁岳,再看看一脸机灵像的圆生和尚,听着那边鄢神兵他们大哥和俩二弟其乐融融,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转头看向陈玄救,面带狐疑:“你说有没有可能……”
  “嗯。”陈玄救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或许,这里才是幻境。”
  ……
  梁岳之所以会顿悟如此之久,是因为他走上了一条很艰难的路。
  在领悟了关于时间的道韵之后,他突然脑子闪过一道电光,对于王汝邻种入他脑海的观想图,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信手一剑可封仙,从此不必朝天阙!”
  三绝剑的第三招,一剑封仙。
  时间大道就是推开这一招的大门,他在脑海中一次次的看着观想图中王汝邻的动作,那一剑,看上去好似的确是信手挥洒,可其中的剑气却玄妙无比,看上去绝非武者能够发出。
  这道韵复杂的,分明像是炼气士的大神通。
  他甚至都很难看清其中究竟有几种道韵。
  在此之前几万年,都没有一道武技能够如此复杂。也只有王汝邻这样修行炼气士的天才,再弃道修武,对两条路都无比通透,才有可能创出这样的绝学吧。
  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梁岳依旧没有看清其中的全部道韵,只能看到一部分,但他终于明悟了一件事。
  这一剑不是杀招,而更像是一道封印。
  一剑封仙,似乎是为了压制什么而存在。
  “看来这一剑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在看了几千几万次之后,梁岳终于暂且放弃了观想,睁开眼来。
  他随手划动一剑,只觉道韵流转,已然随身而动。
  看来方才观想的时间里,自己的手一直没有闲着,也在随着观想而动弹,无形中倒是将新参悟的时间道韵完全融汇了。
  再一摸自己的胡子,只觉已经长得随风飘荡了。
  整个身体的亏空感随之袭来,顿悟观想本就是极耗费精神气血的事情,他又持续了太长时间没有补充,如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我这是顿悟了多久?”梁岳这才意识到,自己沉浸在精神世界中的时间,远比自己以为的要长。
  就在他惊讶时,金钟缓缓开启,光华一闪,野人一般的梁岳就看到了眼前各有变化的一群人。
  “大家……”他左右看看,“六天过去了?”
  “对你来说,是两个多月已经过去了。”风道人笑着说道,“你这一次顿悟,可真是好久。”
  “什么?”梁岳一惊。
  想了可能会很久,但是没想到这么久。
  “好了,既然人齐了,那我们就前往下一道试炼所在的魔人谷,给你们讲一下第二道试炼的规则。”风道人挥挥手,“将其他人也都叫过来吧。”
  “等等。”梁岳赶紧举起手,“我还是想先去洗漱收拾一下。”
  他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在闻师姐来之前。
  在获准之后,他赶紧离开正院,前往自己的居所。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出院门,就在廊道上遇见了闻一凡,一袭白衣,款款而来。
  “呀。”梁岳有些尴尬的一捂脸。
  闻一凡远远走来,看到他这样子,微微侧头,“这样子倒也蛮硬朗。”
  “嘿嘿。”梁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
  就见闻一凡忽然祭出清秋剑,在他脸上一划。
  嗤啦啦剑气贴面划过,将他一脸胡须扫了个干净,分毫没有伤及皮肤。
  “但还是这样看着顺眼。”闻一凡又道。
  梁岳不由得有些发怔,“闻师姐……”
  这举动虽然随意,但还是有些暧昧的。
  但闻一凡毫无表情的面孔,又让他有些搞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态度。
  他二人这一照面不要紧,后面的齐应物也坐了六天,正要回去洗漱一番。刚走出来就远远看见了这一幕,他眉头一皱,只觉分外奇怪,赶紧又返身回去。
  后面的陈玄救险些被他撞到,问道:“怎么了?”
  齐应物摇头道:“玄救,你绝对猜不到我看见了什么。”
  顿了顿,他说道:“我看见闻姑娘在给梁岳刮胡子。”
  陈玄救也眨了眨眼,“果然,这里就是幻境!”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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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魔人谷 【求月票!】
  “百年前魔尊东岳峰与掌玄天师大战,当时的他已经踏入半步神仙之境,即使面对真正的神圣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虽然最后落败,这一战还是打得很惨烈的。”
  “后来他被掌玄天师打碎,三道化身散开逃遁。而洒落的那一身精纯魔血,落入河流土地之中,影响了当地一个村落。村子里的百姓,人人入魔,在外界将成祸害。”
  “道宫前辈就将整个村子都迁入了青阳洞天之内,让他们在其中世代生活,缓缓净化魔气。在谷中还藏有一柄镇魔兵,是为了防止有魔人作乱而放的,如今也到了回收的时候。给你们的第二道试炼,就是拿回镇魔兵,依旧是分为三组,哪一组先拿回镇魔兵,就可以得到五颗玉玲珑,如何分配,由你们自己做主。”
  青阳洞天的一处高山之上,风道人指着不远处一片云封雾锁、不得窥探的地界,缓缓给他们讲述了第二道试炼的规则。
  魔人谷。
  “只是找一件东西?”众人对这个试炼的内容暂时存疑。
  之前风道人可是说过这次试炼极可能让他们道心破碎,想必是藏着什么大坑才对。
  “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么多,其它的就需要你们自行去探索了。”风道人嘿嘿一笑,“之前分组名单已经发给你们了,你们各自从不同的方向进谷,穿过迷雾阵势,试炼就算开始。”
  “去吧!”
  随着他一拂袖,三阵狂风将众人送往了不同的地方。
  梁岳这一次的队友是齐应物与陈玄救,其实就是上一次的团队换掉了尚云海,由齐应物顶上。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一种补强。
  而且陈玄救之前刚与齐应物在幻境中并肩作战,两个人的默契都没问题,沟通上也可以简单很多,梁岳对这个分组大体满意。
  只是他感觉,这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陈玄救和齐应物看向自己时,目光中好像都带着一丝隐隐的……钦佩。
  莫非是我连续顿悟两个月的壮举震撼到了他们?梁岳内心默默揣测。
  在进入云雾之前,他便先拱手道:“齐兄,玄救禅师,两位修为都高于我,这次试炼就仰仗二位了。”
  这属于是先客气一下,顺便也是把团队里的指挥权交了出来,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团队里境界前三的强者。
  梁岳昨日出关之后,稍加体悟,发现自己的武道修为也在不知不觉中升到了金刚境中期。看来在参悟道韵的同时,气血运转也有所加快,并没有耽误修行。
  可即使这样,他的修为依旧和两名队友相差甚远,在这个团队里属于是抱大腿了,自然也不会抢着想出风头。
  赢才是最重要的。
  “不不不。”齐应物连忙也拱手施礼,“梁兄虽然修为暂且落后,但智勇双全、心思缜密,过人之处更是我等不能企及。你们之前已经合作过一次,我这次就唯二位马首是瞻便好。”
  陈玄救也连连摇动光头,“我之心性尚有不足,需要多加历练弥补,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二位拿主意。”
  三人在这里十分客气,一时间居然互相推托起来。
  “二位做主。”
  “你们二位做主。”
  “不不不,还是由你们做主。”
  “……”
  齐应物经历了上一次的濒临内讧之后,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团队氛围。三人来回拉扯了一段时间以后,最终还是他做了主。
  “咱们进去以后,多加商量,随机应变。”他笑着说道。
  “好。”
  三人彼此颔首,之后一同进入迷雾之中。
  ……
  团队氛围好的不止他们一组。
  鄢神兵、林风禾与圆生和尚一队,三人起初的气氛也是有点尴尬,都没出声。
  修为最高的鄢神兵意识到自己又该承担起这个破冰的责任了,毕竟他和林风禾现在是熟人,只有圆生和尚是新来的,他们也该欢迎一下。
  于是他左右看看,恰好此时前方幽林之中飞进去一道灰色身影,于是他问道:“你们吃过蝙蝠吗?”
  林风禾:“?”
  圆生和尚犹豫了下,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这是在威胁自己?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当场发怒。但是在跟王汝邻修行了几天之后,他学到了一个心法。
  如果是朋友,那就和对方交好关系。如果是敌人,那更要先和对方交好关系。
  所以,顿了顿,他还是友善地答道:“哥,我吃素的。”
  “改天一起吃火锅。”鄢神兵点点头,道:“你昨天回来得晚,可能不知道,我们三人已经结拜了,林风禾现在是我二弟。你在我们团队里,就顶替了吴撼鼎的位置,咱们团结合作。”
  “嘿嘿。”圆生和尚笑了笑,“那我就是老三呗,两位哥哥要多提携我了。”
  “不。”鄢神兵摇摇头,“你也是二弟。”
  圆生和尚又是一怔,“这玩意儿还能有两个?”
  想想他又是一笑,“随便吧,反正几个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
  相比之下,闻一凡那边团队氛围或许没有那么好,但是进入云雾的速度却很快。
  这一次她与尚云海、吴撼鼎同队。
  尚云海自不必多说,既是她的玄门师兄,也是诛邪司的老搭档了。可是吴撼鼎这个心高气傲的鲸门少主,他们都是第一次打交道。
  好在闻一凡掌握着一些带团队的小技巧,知道该如何沟通。
  “试炼之中,好好配合,我们可以一起赢。”她看向吴撼鼎,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你不听指挥擅做主张,我会先解决你再完成任务。”
  她说这话时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给人威胁的感觉,就好像是说吃饺子就得配老陈醋那样自然。
  但吴撼鼎听得却是双眉一凛。
  谁要是觉得这语气不可怕,可以自己来闻一凡面前试一试。
  他敢跟齐应物不服,敢跟鄢神兵叫板,可是在闻一凡面前,却是一点不敢龇牙的。因为这位姐,他没有一丝战胜的可能。
  旁人可能还顾忌一下他鲸门少主的身份,可是这位玄门的太上仙体,将来最保守也是御剑派的接班人,搞不好还有可能是掌玄天师的接班人。
  还真不用在乎他的身份。
  可是就这么应下,又有点丢面子。虽然心里有点气,但又没法反驳。
  于是他就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好在团队里还有尚云海这个老好人,他微笑劝慰道:“闻师妹不是那个意思,她说的解决是指……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不过我相信不会的,经历过上次的挫折,想必吴少侠也会有所进步的。”
  “我一定……”眼看有台阶,吴撼鼎正想先下来。
  就见闻一凡回头补充道:“我说的是用剑解决。”
  一句话,吴撼鼎的表情又僵住了。
  你不给我台阶就算了,别人给我的小台阶,你还啪一脚就给踢走了。
  多过分啊!
  难道一定要我服软才行吗,那我面子往哪放?
  旋即,就见吴撼鼎快步上前,看着闻一凡,目光冷冷,沉声说道:“闻姑娘,你等着……”
  在闻一凡缓缓抬起的眉眼中,他丢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我这次一定听指挥!”
  ……
  云雾之中没有什么陷阱,似乎只是为了掩盖内里的气息。可出于谨慎,梁岳三人还是走得很慢,毕竟这种地方每一步都可能有危险。
  走了半晌,方才见到前方透亮。
  一步迈出,连离开了云雾的区域,脚踏在一片落叶之上,有喀喇喇的声响。
  “诶?”
  入目所及的场景,让三人都有些诧异。
  这是一片低矮青山环绕的小山口,两旁林木成排,秋风吹过,落叶纷飞,黄绿交杂。
  在山口前方的开阔通道之前,整齐站着得有两百来号人,男女老少都有,纷纷举着彩旗花束,好像在列队欢迎似的。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着棕黄布袍的老者,他双手拢在袖子里,笑眯眯道:“哎呀,几位少侠终于到了,我们南谷村的百姓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接着他一招手,背后锣鼓之声响起,一阵欢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三人想过很多进来以后的景象,诸般危险都猜测过。唯独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热情的场面。
  梁岳仔细探查了一番,发觉这些人气息都没有异样,确实就是普通未经修行的凡人。齐应物与陈玄救这两个炼气士都没察觉出什么,他便也放下了心。
  “老丈,你们这是做什么?”他上前打招呼问道。
  “昨日就有青阳道宫的仙长传信来此,说将有少侠来此取走镇魔兵。”那老者激动地上前握住梁岳的手,“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等你们来这啊。”
  “镇魔兵?”梁岳抬眼扫视一圈,果然是男女老少都翘首看着他们,“取走此物,为何让你们如此期待?”
  “少侠,那镇魔兵是为压制谷中魔气放置,既然可以取走,不就说明我们的魔气净化得差不多了,可以重见天日了?”老者兴奋地说道:“我们自打百年前被迁居到这魔人谷中,已经有几辈儿人没有离开过了,若是有生之年都走出此地,真是死都值了!”
  “原来如此。”梁岳点点头,问道:“那你们可知道镇魔兵藏在何处?”
  “就在那源山之中。”老者回身,指了指近处青色山石的背后,露出的一角远处山峰。
  “我们这些年繁衍生息,已经发展出了四个村落。分别以东南西北四谷村命名,我们这里就是南谷村,四个村落夹着的那座山,就是源山,据说当年魔气就是从山上面流下来污染村子的。现如今那里也是魔气最重的地方,山上鸟兽皆有魔化,镇魔兵就在那座山中压制。”老者指引道:“其实整座魔人谷,尚且有魔气存在的就是那里了,我们这些村民啊,早就恢复正常了。”
  “那我们就去尝试取走镇魔兵。”梁岳道:“至于这能不能让你们离开此地,虽不敢保证,但也会尽力帮你们争取。”
  “少侠!”老者闻言,眼角隐约有老泪甩出,“成与不成,你们都是我南谷村的救星!”
  说罢,他又一挥手,“诸位将要入源山作战,路途艰险,还请饱餐战饭,再行上路吧!”
  随着他这一招手,几名膀大腰圆的村中女子端着一盘盘乌漆嘛黑的菜肴走了上来,看得三人一阵皱眉。
  “这是……”齐应物发出疑问。
  “这些都是我南谷村的特产。”老者一一介绍道:“地瓜焖蛇羹、红糖焗鼠肉、清蒸黄鼠狼……”
  “我来之前吃过了。”不等他说完,齐应物就回身道。
  “我吃素。”陈玄救毫不犹豫说道。
  老者殷切地看向梁岳,“少侠,我们连夜准备的,或许鄙陋,可一番心意……”
  “老丈!”梁岳毅然说道:“时辰已然不早,正事要紧,不能耽搁。我们早取出镇魔兵一时,或许村民们就能早离开一时。将这些菜暂且放在这里,在它们凉下来之前,我们就取宝归来,到时再吃不迟!”
  话音铿锵落地,三人转圈一番施礼,飞也似的逃往了山中。
  可算是知道这里为啥叫魔人谷了,终归是有些理由的。
  望着他们的背影,老者对村民感慨道:“三位少侠真是好人啊,看给他们急的。”
  南谷村不算大,以三人的脚程,没用多久就穿越了村落,来到了源山脚下。果然一靠近就能感觉其中阴气森森,透着一股邪魔气味。
  “看来真正的试炼是在这里了。”陈玄救单手拈起指诀,额前一缕金光闪动,“若是镇魔兵在这山里,那应该是在魔气最浓的地方。”
  “不错。”其余两人也表示同意。
  “那就随我前行吧。”陈玄救率先迈步道:“但要小心,前路黑气森森,估计潜藏着不少妖魔。”
  正说着,才刚踏上山路几步,就见前方窜出一颗狰狞狼头,眼冒红光,带着贪婪的嘶吼声扑了出来!
  “吼——”
  感受着这股扑面而来的阴森混乱之气,梁岳忽然觉得一阵熟悉。
  在罗刹鬼市之中,都弥漫着这般气息。
  这就是最纯的魔气!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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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魔将 【二合一】
  嗤——
  面对飞扑而来的魔物,梁岳一记上青天,身形飞掠而出,瞬间将那狼身劈斩成两段。
  而齐应物在旁小心戒备,随时准备应付其余魔物。三人都悟性超凡,不用互相沟通,自然就形成了一个最适合突进的阵型。
  陈玄救以佛门神通指路,便尽量少让他出手。梁岳身为武者在前开路,齐应物作为炼气士远程辅助,并且提防四周。
  斩杀魔狼之后,三人便保持着这样的阵型继续向前。
  林深路险,没走几步,又有一株参天巨木突然散发魔息,四周藤蔓支持甩动起来,想要将三人束缚住。
  梁岳挥剑斩断所有伸出来的树藤,齐应物则是抬手引诀,一道玄雷从天而降,咔嚓劈在树身之上,引起熊熊大火。
  “啊——”那巨树发出闷声惨叫。
  随着哀嚎之声,它的身躯也开始鼓动膨胀,似乎马上就要爆炸开来。
  “小心!”陈玄救看出它的身体内的魔气正在剧烈膨胀,立马出声提醒,三人一同后撤。
  轰隆!
  接着树身便发出巨大的轰鸣爆炸之声,笼罩了方圆十数丈的范围,统统化作一片魔焰火海。
  陈玄救在闪避的同时,瞥见一旁树杈上有一只呆呆的松鼠,面对着火焰和爆炸似乎有些错愕,没有动作,眼看就要被火海吞没。
  他便抬手将那松鼠揽了下来,落地时托在掌心,将其救下。
  可等他再看一眼那松鼠时,原本看起来有些傻傻的呆萌小兽,突然一龇牙,露出两颗狰狞獠牙,双目变得通红,张开牙齿就要给他来一口狠的!
  嗤。
  旁边梁岳直接将剑刃顺嘴捅了进去,同时不忘一挑,将那松鼠丢飞出去。
  果然其躯体在半空中轰然炸开,有一团魔焰升腾。
  “这鬼地方的东西,都要小心些,一打就爆。”梁岳提醒道。
  话音未落,不远处一朵不起眼的小白花陡然炸裂,轰然散出一团毒气。
  齐应物挥手施展神通将其驱散,补充一句道:“不打也爆。”
  “唉。”陈玄救叹息道:“看来此山中生灵皆已入魔,凡有灵识,尽是杀意。”
  但凡入魔的生灵,不论是人还是妖,都是极危险的存在。因为他们会彻底失去理智,为了杀戮不顾一切,哪怕自爆也在所不惜。
  这也是魔门一直被严厉打击的原因,不止是他们有些修行的方式邪门,而是这些魔修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魔修在修炼过程中,一旦被魔气吞噬神宫,就会化作如此的怪物,不分是非敌我,只为杀戮而生。
  而他们入魔的概率又略微有些小高——只要持续修炼下去,十个可能有九个要以入魔收尾。
  好在很多魔修会被正道铲除、被同行背刺、被以为是同行的正道背刺……其中一半可能在入魔之前就要死掉,这才拉低了些许概率。
  但因为修行简单、增长很快,依旧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加入魔门的大家庭。
  若是果真天赋异禀,一直修炼到最后,魔修的巅峰就是当年的魔尊东岳峰。
  他的体魄已经被打碎,仅仅是洒落的魔血就能将此地污染百年,衍生出这么多怪物,可见全盛时期的东岳峰究竟有多可怕。
  陈玄救瞥了一眼远处的天色,只见日头开始西斜,出言道:“此地越晚,魔气越盛,只怕入夜以后更加难以对付,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
  好在源山并不算高,三人修为精湛,一路虽然小心提防,登山的速度却也不慢。
  在晚霞染透之前,就已经来到了临近山顶的一处洞窟前,内里幽黑深邃,魔气森森,一看就是潜藏了大魔头的洞穴。
  “此山魔气最浓郁的地方,就在这洞窟深处,看来咱们非得进去不可了。”
  随着陈玄救的指引,三人毅然踏入洞窟。
  踏入之后,才看清里面的些许情况。一进入是很开阔的一片洞穴,像是一个小型广场,四周都是光秃秃的黑石,难怪一丝光线也没有。
  在那头另有一个洞口,看来里面还有路。
  不过在这片洞穴的中央蹲坐着一个人,他的穿着看起来像是山中樵夫,面貌不大清晰,因为脸上都是魔气集聚形成的黑色纹路,手中拿着一柄小斧。
  说不定真的是在山上砍柴的樵夫,遭遇魔气浸染,就此留在了此处。
  在三人靠近之前,他的口中一直在念叨着,“再砍不到柴,婆娘就要生气咯。”
  “快些砍柴回家,娃儿等不及吃饭了。”
  “拿着柴去换米和菜……”
  随着三人的脚步缓缓靠近,他突然抬起头,看着三个年轻人,露出一丝狞笑:“柴来了。”
  见他似乎还有一丝灵识残存,比外面那些魔物好点,梁岳便问道:“阁下,可知镇魔兵在何处?”
  “镇魔兵?”樵夫站起身,拎起手里的小斧头,恶狠狠道:“镇魔兵就在里面,你们来拿吧!”
  说罢,他的身子忽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黑色气焰,朝着三人猛冲过来!
  梁岳挥剑迎上,硬碰硬对拼了一记,当啷一声响。
  不留名撞上那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砍柴斧,居然被轰然斩退,其中蕴含的巨力将梁岳震开十丈有余,险些直接飞出洞口。
  齐应物神通展开,乾坤分界,虚空画了个圈,将这樵夫困在里面。
  他向前一冲,好似撞在了一个无形屏障之上,波纹一荡,身躯又从另一侧回到圈内。
  但外面的神通却能打进去,齐应物与陈玄救联手,道道白芒与金光飞舞,都穿过那无形屏障,落在了樵夫的身上。
  嘭嘭嘭嘭——
  他被打得轰鸣不断,喊声连连,一蓬蓬的黑气逸散出来。
  看来齐应物与玄救在幻境中历练时,确实没少并肩作战,两人配合极为默契。
  眼看着圈内的黑气越加浓郁,就在充斥满整片空间以后,顷刻间爆发开来,轰隆巨响!
  轰!
  这一炸,黑雾弥漫。
  三人迅速后撤,雾气中陡然冲出一道身影,挥舞短斧,速度奇快,斩向齐应物。之前那一轮攻击,好像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齐应物脚下生风,身形一拧,呼啦消失,出现在了洞口边缘。
  另一边金刚拳至,陈玄救催动法相,一拳将其躯体轰飞,撞在洞壁上。金刚法力带着封印之效,让他一时不能脱身,可也只是能坚持一瞬的时间。
  可这就够了,梁岳紧随其后,长剑寒光,一剑刺穿了那樵夫的胸腹之间。
  魔气自伤口疯狂泄露,令人心神动摇。
  陈玄救与齐应物仅是远远的沾染了些许,就已经眼前恍惚,忙念咒稳定神宫。
  梁岳却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神识清明。
  这一点令两人很是惊讶,不知他为何神念如此强大。他们只是沾些边,梁岳可是对着喷啊?
  在用不留名将人钉在墙上以后,梁岳毫不顾忌魔气,而是催动自身剑意,以锋芒下切,要将那樵夫身躯切成两半!
  “啊——”樵夫也发出一阵惨叫。
  眼看梁岳就要大功告成,那樵夫身上突然爆出一道黑光,硬生生将梁岳弹开。之后他将身悬空,整个人黑气狂涌,身躯发生变化,居然又长出两颗头颅、四只手臂!
  方才的普通樵夫,转眼化作三头六臂、通体漆黑的魔神一般人物!
  “我为魔将,镇守南方!谁敢通行?”变身之后他的目光好似都不再茫然,而是纯粹的凶煞,“纳命来!”
  这三头六臂的魔将与先前再不相同,就见他单手一挥,便有一道半月形的黑芒打出,六只手呼吸之间可以打出满天黑光,落地便会炸开。
  一时间,整座洞窟之中都没有三人的存身之地!
  “不对劲,先撤出去!”梁岳喊道。
  现在这魔将的状态,显然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再多待一会儿,三个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可就连想退出洞穴,都无那么简单。
  陈玄救悍然爆发,单手拈诀,祭出金刚法相,发出洪钟大吕般的一声顿喝:“叱!”
  法音一出,有金色波纹凭空扩散,阻挡住了黑芒一刹。
  三人趁这时间,一起飞身出洞。
  那魔将倒也不追来,一旦离开洞口,再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不会再受到攻击。
  好像他存在只是为了不让人通过这洞窟,而不是纯粹为了杀戮,而外面这些魔物略有不同。
  ……
  此时已经有浅淡的月轮升空,源山之上处处魔气流淌,浓郁的几乎要变成实质的溪流。
  周围就连一株没有灵识的草,都透着隐约的杀机。
  “今日若是无法通过,还是先下山休整,明日早些再来。”陈玄救道:“夜间有黑暗和月阴加持,魔气太盛,根本无法对付。”
  梁岳点点头,“至少这一次试探出了这魔将的底。”
  难怪风道人说他们在这一关有可能道心破碎,这山上的魔物也太强了一些。仅仅是一个镇守的魔将,还没遇到可能存在的大魔王呢,就这么难以对付。
  他一个小头目,还整上二阶段了。
  齐应物微微蹙眉,“以这魔将的实力,趁天明我们或许能够对付。可他背后若另有魔头,实力肯定强它许多,合我们三人,恐怕也难以消灭。”
  “有没有可能……”梁岳思忖道:“这一关其实是让我们合作?”
  “你是说找其它组的人员?”齐应物也想到了这一层,道:“只是通关只有五颗玉玲珑,若两组合作至少要六个人,如何分配倒是一个难题。”
  陈玄救道:“若是能通过试炼,我可以不要玉玲珑。”
  “这个倒不急,不需要抢着牺牲。分配的事情可以晚些再谈,我们得先看看别人想不想合作。”梁岳道:“我猜他们的进度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也不太可能通过魔将这一关。我们下山以后,就去另外的村子寻一寻他们。若是能跟闻师姐他们合作,那应该可以通过。”
  他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他们组的实力也算数一数二,配合也没问题。可三人合力都这么难对付一名魔将,另外两组的表现即使强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很好。”齐应物也附和道:“你正应该找闻姑娘合作。”
  梁岳听他的话风有些奇怪,道:“我首要考虑找闻师姐合作,是因为她实力强悍,而且也可以不受魔气影响,绝对是最强的战力。”
  “对对对。”齐应物和陈玄救双双颔首,“当然是因为这个。”
  梁岳:“?”
  下山的路比上山还要难走,因为此时入夜,山间的魔物都红了眼睛,四处巡曳、互相杀戮。
  它们连魔物之间都在自相残杀,一旦遇到生人,自然就陷入疯狂。
  三人又是一番血战,才杀出重围,回到了山下。
  刚走出山路口不远,就见南谷村的那村长带着一群人等候在那里,见三人下来,立刻上前关心道:“三位少侠,如何了?”
  “说来惭愧,山上魔将难以对付,我们没有通过,可能要等明天了。”梁岳如实答道。
  “无妨,白天那些魔物的实力会大大减弱。”老者笑道:“早先就让你们在村子里歇息一夜,明天再趁早去上山。快随我来吧,休息的地方和酒菜都给你们备好了。”
  “多谢。”梁岳道声谢,接着道:“酒菜就不必了,我们想去其它村落寻找同伴合作,不知该怎么走?”
  “这个好说。”老者笑道:“几位少侠劳累半宿,先来吃些酒菜,休息一下,晚点我叫人给你们带路。”
  “酒菜真不必了。”梁岳再次着重拒绝。
  “唉,好吧。”老者叹了口气,好像很遗憾似的,“几位少侠帮我们大忙,却不享用我们一餐一饭,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山路复杂,夜里难行,我带几位精壮亲自为你们引路。”
  说罢,他回身吆喝几声,叫来了几个壮汉,打着火把,带着三人走向另一个方向。
  这魔人谷范围很大,其内处处是古木遮蔽,丛林深厚,飞到天上都看不清路途。若不是有他们这些当地人领路,想要找到其它村子还真没那么容易。
  七绕八绕的走了半晌,周遭愈发林深幽静,连鸟兽之声都不见了。终于,在前方看到一个有些破败的村落。
  梁岳四下看看,忽然问道:“老丈,咱们这是去的西谷村?”
  “对呀。”老村长应道。
  “不对吧。”梁岳微笑道:“我怎么感觉这里血腥气有点重,西谷村死了很多人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者的笑容有些尴尬,指了指前面,“反正那里就是,你们找到自己的同伴之后,自己问他们呗。”
  梁岳却道:“老丈,你们扮得很像,确实也一度骗过了我们些许。但你们这些村民,还是有一点破绽。”
  老者一脸疑惑,“少侠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们收到了道宫的传信,得知我们要来,如你所说,取走镇魔兵你们就会获得自由。”梁岳悠悠道:“可是几代人没有离开过的你们,并没有对外面的世界表现出任何的好奇,也丝毫没体现出将要离开的欣喜。你们的兴奋,更多是因为我们的到来,在于我们几个本身。”
  “我想要么是道宫给你们传来的信息与你所说不同,要么就是你们本就不可能出去……”梁岳一字一顿道:“因为你们根本,魔气未消!”
  “呵呵。”老者忽而阴翳一笑,“本想直接在酒菜里下药将你们放倒,可谁知你们连清蒸黄鼠狼的诱惑都能抵御,我这才不得已带你们来到此处。”
  “……”听到他这话,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敢情您还真觉得那是好菜呢,但凡整碗酱油泡饭说不定都有人能上当好吧。
  “我一身干干净净,你凭什么说我魔气未消?你再聪明,还不是被我骗来了这里。”老者的声音又转为愤怒,“我的儿,出来吧!”
  随着他一声吼叫,背后的村落里陡然传出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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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那你们是什么? 【求月票!】
  破败村落,魔焰汹汹。
  随着老村长一声呼喊,自他背后的村落内隆隆脚步声响,窜出百十道狰狞可怖的身影。
  这些大多看似是人形,可又有诡异的畸变,譬如有的通体漆黑、头生双角;有的青面獠牙、一头赤发;有的生了两颗头颅,各自发出尖锐鸣叫;有的生着一双肉翅,当空腾跃。
  若说这里是魔人谷,那才符合梁岳他们的想象,这些人才是一眼看上去的“魔人”。
  这些魔人之中气焰最强的一个,是生有一双横翼、肌肉鼓胀如同磐石的巨汉,他在队伍之前一马当先,飞速向前推进。
  明明他们才是埋伏的一方,可是看这些魔人的状态,个个红着眼玩命奔跑,好像跑得慢一些就会死一样。只能说他们受魔气浸染真的太深了,对生人的渴望着实强烈。
  眼看这些人来势汹汹,梁岳三人都摆开架势准备迎战。
  他之所以带着怀疑,还跟老村长走这一路,就是想看看这村子里藏着怎样的秘密。果然现在看来,这里都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村民。
  “哈哈哈!”老村长指着前方的梁岳众人,“儿子,将他们拿下!”
  话音未落,就见前方那横翼魔人张开大手,将他拦腰抓住,继续向前疾飞。
  “诶?”老者急道:“我让你抓他,你抓我干什么?”
  “爹!”那魔人急切答道:“村子那头来了个女魔头,见人就杀,我们根本拦不住。耽搁一下她就要追上来,来不及废话了!”
  “啊?”老村长怔了怔,“她是魔头,那咱们是什么?”
  “只要能活着,咱们是什么不行?”横翼魔人呼喇一振翅,便从梁岳他们三人头顶飞越过去。
  其余魔人也同样,完全不理会三人,就那么散开从他们两侧奔跑过去。
  “不是……”梁岳他们三个都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结果发现这些魔人就是路过,一时还有些意外。
  但那老村长把他们带到这里显然是要下手的,这些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好人,于是梁岳一返身,“还想走?”
  飒——
  一道青色残影便追上那老村长的儿子,剑气森森,直指其双翼。
  那横翼魔人不得已翻身,一双长翼扇动,便有凌厉风刃发出,与梁岳的剑气撞在一处,碰撞得嗤啦啦作响。
  这魔人实力果然不弱,梁岳凌空蓄力,小问月顷刻出手!
  咻然锐响,一道血红色弧光划过,眼看锋芒难挡,距离太近根本闪避不开!
  那横翼魔人不敢以自身双翅抵挡,一抬手,直接将掌心里的亲爹抛了上去。
  嗤!
  一声裂帛之响,那老村长的双腿直接被削断,鲜血挥洒,一个人分成三份坠地。
  “干你娘啊!”
  在被抛出去的瞬间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被斩了一剑坠落之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儿子拿来当挡箭牌了,怒骂出声。
  可惜这种辱骂对那横翼魔人好像没什么攻击性,他借着亲爹的“掩护”,翻身便逃窜开去。
  突然释怀的孝,骂声盘旋在半山腰,爹在随风飘啊飘。
  ……
  但即使是这样,他最终也没有逃出去。
  转过身来,就见万丈金光平地起,一尊巨大的金身法相横亘在前方,拦住了所有魔人的去路,法相单掌推出,口中重叱一声:“退!”
  一言既出,所有百十号魔人的身形仿佛同时被这一掌推动,莫名后退十步左右。
  而齐应物正在当空施法,画下一个大大的圈子,这一下正好够他完成神通,将所有魔人都困在里面。????不过一个照面,三人就将所有的魔人都困在了此地,一个也逃不掉。
  正待关门除魔,就见那村落之中飞出一道白芒,瞬息之间便横跨长空,来到此处。
  那些魔人一见此境况,纷纷哀嚎出声,“完了呀,她来了!”
  “救命啊!”
  “天塌了,死定了这次!”
  “……”
  梁岳对这剑气自然是熟悉无比,一见其远远飞掠而来,就知道来的是闻师姐。
  如果是她的话,也难怪这些魔人如此惧怕。
  闻一凡御剑凌空,见这些魔人被困住,当即剑诀一甩,数万道凌厉剑芒悬空,密密麻麻遮蔽天月。
  “干得不错。”她淡淡说道。
  接着就要催动漫天剑芒,将这些魔人统统狙杀。
  “不要啊!”全体魔人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逃又逃不掉,全部都跪倒在地,叩头求饶。
  青阳洞天内固然神魂不朽,可是旁的人死了,道宫有可能会给他们重塑肉身复活。对他们这些魔人来说,道宫可不一定会愿意付出那么多资源复活他们。
  “你们这些没种的东西!”坠地以后的老村长见到这一幕,气得直咬牙,“我们魔人谷宁死不屈,怎能向人轻易下跪,站起来!杀了他们!”
  “闭嘴吧,老东西。”一名身躯如蛇的魔人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有能耐你先站起来!”
  老村长趴在地上,双腿尽断,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听到这话气得血都冒得多了一些。
  好在梁岳走过来将他一把提起,以罡气封穴,帮他先止住了血。这老者本就身量不高,如今提起来更像是提一个小水桶似的,随手就丢到圈外的众人面前。
  闻一凡将万剑悬空,继续威胁着圈内那些魔人,自己也落地来到近前。
  “我们来到西谷村,也是有人将我们骗来此处,想让这里的魔人对付我们。”她说道,“不过那个村长已经被我杀了。”
  “说说吧,老村长。”梁岳看向地上的南谷村村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老者哀叹一声,“我们在这青阳洞天之内,还能真敢做什么恶事不成?无非都是道宫仙长给的任务罢了。”
  “是道宫的人让你对付我们?”梁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老者答道:“在你们来之前,就有仙长传信,说有一批历练者将至。若是你们要上源山,那就给你们指路。若是你们在村子里,那只要拿下你们,无论是生擒活捉还是统统杀掉,都可以换取更多的资源。所以我们四个村子才都会想方设法,想要对付你们。”
  “那这里是怎么回事?”陈玄救问道:“你不是说这里的百姓都已经没有了魔气?”
  “白天迎接你们那些,正常生活在四方村子里的,都是普通人。”老者继续回答道:“可是魔气对我们的的影响……仍然在,村子里出生的孩子,就会有一些概率会变成这种畸形的魔人。他们形态可怖,但战力强悍,性情暴躁易怒,杀性也重,我们就将这些孩子放在这荒村之中养着。”
  受魔气影响,这些魔人肯定都是杀性极重的,与普通人生活在一起,说不定哪天一兴奋就给家里人连皮带骨吞了。
  不过……
  梁岳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在闻师姐的万剑诀威胁之下,这些魔人全都跪在那里,脸上或是惶恐、或是谄媚的笑容,眼神都清澈极了。
  看来万剑诀倒是清除魔性的一剂良药。
  “还有。”梁岳又问道:“山上洞窟里的魔将都是怎么一回事,看起来他们也像是村子里的百姓。”
  “那个……”老者忽然有些嗫嚅,犹豫了半晌,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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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谁会上当啊? 【求月票!】
  月夜的荒村旁,一群魔人瑟瑟发抖地跪在那里。
  几名年轻人则站在一旁,听没有腿的老村长讲述那过去的故事。
  “当年那魔血从天上落下,浸染了附近的山林与河流,让我们村子里的很多村民都发生了异变。其中最大的一个魔头,他想要吞噬了我们全部村民,将魔气汇聚于一身,让自己更强大。”
  “后来是道宫仙长出手,将我们整个村子迁进了这青阳洞天之内。而那魔头,被一杆镇魔兵压制,无法离开自己的洞窟。”
  “青阳洞天很大,道宫仙长也不是经常来查看情况。就有一些人起了歹心,他们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净化魔气,他们想去救出那魔头,与他一同逃出洞天,出去放肆。”
  “那几个魔头的旧部入山去寻他,从源山之中又得到了力量,回来想要将我们这些村民全部杀了,将魔气都给予魔头,来让他突破镇魔兵的封印。好在最后关头道宫仙长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出手救下了我们,将那几人与魔头一同封印在了洞窟之内。”
  “我们这些安安稳稳等待净化魔气的,已经过了百年,几代人的传承。而山上那魔头与几名魔将,都是不朽不死,一直被封印在那里的。镇魔兵封印着他们,你们要取镇魔兵,一定要将他们统统杀死才行。”
  听着老村长讲的这些事情,梁岳的眉头微皱,好像想起了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出声。
  老者讲完,闻一凡点点头,道:“那我可以动手了吧?”
  说罢,就要催动万剑将那些魔人狙杀。
  “女侠!”横翼魔人重重叩首道:“我们生在魔人谷,不是我们的错啊。袭击你们也是道宫的意思,我们何罪之有?只求女侠饶我们一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了!”
  “别人都可以饶,这小子绝不能饶!”老村长发怒,指着他道:“连亲爹都能拿来挡剑,这孽畜不杀不足以正天理!”
  “爹!”横翼魔人高声回道:“你不过是少了两条腿而已,就如此记恨,想要儿子的命吗?”
  “放的什么狗屁,就两条腿而已?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你!”老者气急败坏。
  “你生我用的也不是这两条腿啊。”横翼魔人委委屈屈。
  “我咬死你!”老者怒极,就想爬过去和儿子单挑。
  “……”
  “这些人可以先关押在这里,等我们拿到了镇魔兵,再回来处置。”梁岳对闻师姐建议道。
  诚然,若真是如他们所说,生来便被魔气浸染也不能算是他们的错。
  要认真往上去数,是魔尊东岳峰的罪过,死了都要贻害人间。甚至掌玄天师也有一些过错,战斗之时没有顾及到周边百姓,也没有注意到善后事宜。
  可这些生在此处的百姓天生是无罪的。
  要对付他们,如果真是道宫的意思,那也无可厚非。
  但是梁岳又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些人真像他们说的一样干干净净?
  他内心略有怀疑。
  暂时先搁置在这,晚些再回来处理,是比较稳妥的方案。等对这座魔人谷的了解多一些,再下判断,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闻一凡点点头:“嗯,这样可以。”
  这里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就见荒村之中又跑出来两个人,正是尚云海与吴撼鼎。
  “闻姑娘,村内都搜查完了,没有魔人剩下。”吴撼鼎道。
  闻一凡应了声:“不错。”
  看他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让齐应物感觉十分陌生,与自己同队时他要是这个状态,上一次哪至于输得那么惨?
  他看了看闻一凡,莫非闻姑娘也是有什么带团队的秘诀?
  吴撼鼎和鄢神兵能结拜,和闻一凡也能如此顺从,只有跟自己一队时不听号令。
  齐应物不禁有些怀疑,莫非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就在这时,梁岳问道:“你们是不是也已经打过魔将了?”
  “不错,那魔将很难对付。”尚云海道:“我们在得知他背后还有魔王之后,就没有力敌,暂且下山了。”
  梁岳微笑道:“那看来我们想的一样。”????“若要合作的话,唯一担心的就是分配的问题。”尚云海道:“但只要先完成任务,这总能解决。再不济到时候抓阄,也总好过大家都失败。”
  “正是如此。”齐应物也道。
  陈玄救回头看了眼另一个方向,“不过,此地村民如果怀有异心,那鄢神兵他们那一组是不是也有风险?我们需不需要去看一眼他们。”
  “没有这个必要吧。”梁岳道:“这魔人谷的村民都没有什么修为,战力强的就是荒村里这些魔人。只要不被下药,就没什么危险。可他们当地这些饮食,谁会上当啊?”
  ……
  鄢神兵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身上绑缚着一层层的铁索,体内还穿着数道铁钉,压制着自己的气脉修为。
  一抬头,就看见圆生和尚在自己对面,与自己同样遭遇,一样刚刚醒来。
  魔人谷的村民或许是普通百姓,但他们的药不是。
  他们有丰富的对待村中魔人的经验,手里的灵药都是当初道宫发下来的配方,足以放翻修为高上许多的修行者。
  “你不是吃素吗?”鄢神兵问道:“怎么也会中招?”
  “我恪守戒律,当然没吃肉。”圆生和尚道,“我就喝了点酒。”
  “……”鄢神兵无语了下,“身处秘境之内,怎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你还说我。”圆生和尚道:“你还是武安堂出身,怎么这么不小心?”
  “唉。”鄢神兵叹息一声,“我确实知道不该吃陌生人的食物,可是……那清蒸黄鼠狼确实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尝。”
  “你别说了。”圆生和尚一脸痛苦,“我酒劲儿没过呢,再让你说吐出来。”
  “咦,二弟呢?”鄢神兵忽然道。
  “林风禾?”圆生和尚左右看看,“好像宴席一开始他就不见了,据说他喜欢一个人上高处待着,脚不沾地。”
  “若是二弟没有中招,那他对付那些没有修为的村民应该不难。”鄢神兵皱眉道:“他去哪里了?”
  两人没交谈几句,就见那之前欢迎他们的东谷村村长,带着几名手持钢刀的壮汉走进院落之中。
  “几位少侠,对不住了。”这村长口中依旧客气,“我也不想如此,可是道宫的仙长有命,让我对付你们。我们魔人谷都是些普通百姓,哪里敢不听从?”
  “你们要做什么?”圆生和尚沉声问道。
  “道宫仙长说不论是生擒还是杀了你们,都有奖赏。”村长笑道:“我们在村中寻了许久你们那同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担心再把你们关在这夜长梦多,只好先将你们杀了,反正在这洞天之中,也会有仙长复活你们。”
  若是被杀一次,就算不会真死,肯定也会大伤元气,而且本次试炼就肯定失败了。
  若是凡人凡铁,肯定都破不了他们的防。但是魔人谷的村民显然不同,他们这里的兵刃也都是特殊祭炼过的,想来是为了对付那些入魔的村民,此刻却都用在了二人身上。
  眼看着杀机将至,突然,一道流光自远天破空而来!
  咻——轰!
  院落中猛地炸开一团亮光,远处房顶上,多出了一道身影。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中,果然是林风禾登场。
  “二弟!”鄢神兵道:“你果然在。”
  圆生和尚则是叫嚷道:“你怎么才来啊?”
  “我早就到了。”林风禾淡淡回应道:“只是一直在等。”
  “等什么呢?”圆生和尚不解道。
  “等他们对你们俩下手。”林风禾目光笔直锐利,“只有关键的最后一刻出场,才最显锋芒。”
  “……”圆生和尚沉默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道:“都这功夫了,就别整这一套了吧?!”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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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道心破碎? 【二合一】
  翌日天明,两组人马汇聚一同上山。
  这次的上山路就简单很多了,梁岳、吴撼鼎和尚云海三个顶级前排,闻一凡、齐应物和陈玄救三个顶级炼气士,一路横推着来到山顶洞窟处,连能略微阻止一下他们的怪物都没有。
  时辰尚早,他们就已经进入了洞窟之内。
  这一次他们进的是西面对应的山洞,洞中有一个手持钓竿、头戴蓑笠的渔翁模样的人,他坐在窟内一处大石之上,钓竿向下垂着,口中自顾自念叨着:“钓着鱼才能回家……”
  “钓不到鱼不能回家……”
  “钓着鱼才能回家……”
  看他双目猩红的样子,真不知道这执念强烈到了什么地步。按照村民的说法,四方魔将都是随魔王在这里守了几百年,那他岂不是在这里钓了几百年?
  想想还有些可怜。
  可怜到梁岳都不忍心上去提醒一声……大哥,你是不可能钓到鱼的。
  因为你这是陆地啊!
  当看到一众年轻的冒险者入场时,他突然转过头来,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鱼来了。”
  这些魔将显然原本就是普通村民,被大量的魔气侵染入脑,导致现在实力虽然很强,可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
  闻一凡他们这组昨天已经打过了一次眼前的魔将,再对付起来自然也是驾轻就熟,就见他们熟练的分开两角,吴撼鼎与尚云海各自从两个方向飞扑上去。
  那渔夫猛地起身,甩动钓竿,数百道黑色丝线窜出,每一道的尖端都十分锋锐,朝着两人刺穿过去。
  闻一凡适时出手,祭起剑芒无数,呼啸涌向那渔夫,逼得他将丝线全部迎向前方,抵御她的剑芒攒射。这样一来渔夫两侧空虚,吴撼鼎与尚云海瞬间已然完成近身。
  吴撼鼎剑招凶猛,尚云海化身猛虎,同样悍勇无比,两人一左一右,劲力同时打在那渔夫两肋。
  嘭嘭!
  两下便打出大量的黑气,这些黑色魔气粘稠如水,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沾染到的人,依旧是会有魔性入脑,受到精神攻击。
  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冲上去的两人,在后方输出的闻一凡暂时并没有接触魔气。而那魔将被二人打中之后,神通也都为之一滞。闻一凡趁机祭出更多剑芒,对着他的胸膛电射而去。
  嗤嗤嗤嗤嗤——
  无数剑芒自胸膛穿刺而过,掀起漫天黑气有如浪涛翻涌,尚云海和吴撼鼎迅速退开,回到众人身旁。
  整套操作行云流水,看出是顶级天骄的战斗意识,仅仅一次就已经找到了对付这魔将效率最高的方法。整个过程,都不需要梁岳他们这一组人出手。
  但是很快,那被无数剑芒透胸的魔将浑身发出黑芒,轰然炸开!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魔将身躯异化,浑身鳞甲、通体漆黑,变成了一只纯粹的魔物!
  好么。
  这大哥钓不着鱼,自己变成鱼了。
  梁岳内心默默吐槽一声,同时催发不留名,到了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
  周遭魔气如海,而那魔将化身如鱼,一身鳞甲在其中游曳,倏忽间便来到了最前方的吴撼鼎面前。
  “嗬啊——”他怪吼一声,双臂带着锐利的长鳍,狠狠划过。
  尽管早有准备,但因为速度太快,他依旧慢了半分抵挡,右臂被狠狠划过。
  但吴撼鼎意志也算坚毅,受伤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后退,而是顿喝一声,咬牙前冲,一把将剑锋刺在了这魔将的胸口。
  可随着铛的一声响,带着罡气的剑锋依旧被挡住,无法破防。
  他们面对的这个渔夫魔将,变身后的问题就是鳞甲太过坚硬,唯一能破防的只有闻一凡的剑气。可是他的速度又很快,其余两个武者不能帮她提供有效的控制,她的剑芒也无法很精准地落在魔将身上。
  所以他们上一次才会暂且退走。
  可这一次却不同了,吴撼鼎只是稍微抵挡了一刹那,就有一道金光圆圈自脚下升起,将那魔将暂且困住。
  自然是齐应物的禁锢神通。
  那魔将似乎意识到不好,召唤无边魔气环绕过来,想要强行突破乾坤,可陈玄救的佛身法相顷刻便起,一掌压在圈上,将他魔气震荡驱散。
  与此同时,闻一凡的无数剑芒穿过光圈,破空来回,在这魔将身上先是打出叮叮当当的乱响,转眼就有黑鳞飞散,接着就有魔血溅出。
  “啊——”魔将惨叫一声,向前一窜,轰然撞破了禁锢他的神通,飞速逃遁。
  可化作黑影的魔将刚刚站稳,就有另一道残影追逐了上来。
  梁岳的上青天!
  嗤——
  这一剑正穿透了他被闻一凡切割破碎的伤口处,汹涌剑气喷出,将他整个洞穿,魔血乱喷!
  可即使是当面喷出的魔血,也无法动摇梁岳丝毫,任你魔性如何冲击,他的神宫壁垒稳如泰山。
  “啊!”魔将怒吼哀嚎,对方的神魂坚如磐石,他张开双手就要给眼前的梁岳进行肉体上的毁灭,可没等他双手落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雪亮剑芒。
  咻——
  剑光如龙,古剑清秋瞬间洞穿了魔将的面门!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下,胸口一剑、脸上一剑,身上插着两把剑的魔将僵硬了下,之后踉跄后退,嘭的一声撞在洞窟大石上。
  “我……”最后时刻,他好像恢复了些许意识,口中喃喃自语道:“还没钓到鱼呢……”
  都这时候了还想这事儿呢啊。
  人家樵夫起码想想老婆孩子,你这真是有心魔了哥。
  梁岳腹诽着拔出长剑,挥洒掉上面一溜魔血,回身笑道:“果然合作起来就轻易多了。”
  “主要还是靠闻师妹,我们不过是从旁辅助而已。”尚云海道。
  “大家的出力都很重要。”闻一凡立刻说道。
  其实明眼人就看得出来,她的剑气破防自然是最重要的,但如果搭配像齐应物这样有控制神通的炼气士,再加上梁岳这样速度极快,能和对手缠斗的武者,才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出她御剑术的威力。
  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夺城之战上胤国队伍最强的一个组合。
  “趁着天色还早,我们抓紧向前。”
  闲聊几句之后,众人看向山窟深处的另一个洞口,如此干脆利落地解决掉魔将,也让他们有了些许自信。
  毕竟背后的魔王实力肯定远超魔将,如果对付魔将就已经耗尽太多力气,那要挑战魔王就有点痴心妄想了。
  见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众人一起动身,吴撼鼎受伤暂时退后,梁岳与尚云海二人头前探路,顺着漆黑山洞一路前行开去。
  ……
  走了约莫几百步的距离,前方透露出一团光亮,小心翼翼走过去,看到的却是一片安宁祥和的场景。
  洞穴出口,是一处明亮的厅室,周遭木质雕梁、红烛灯台,书架上摆着满满一架的各式书籍。在桌案的正后方坐着一名年轻书生,看起来面色苍白,身体不大好的样子。
  眼见众人进入,他忽而抬眼,微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虽然他看似面目和善,可此间显然已经没有别的活物,这源山之上镇压的魔王,看来就是这年轻书生了。
  “想来求取一物。”尚云海答道:“听闻这山中有一镇魔兵,可是在此地?”????“镇魔兵?”那书生听到这话,突然眉头一皱,好像有些许痛苦,“你们要镇魔兵?那东西……你们要干什么?啊……”
  看来是走完过场,要开始动手了。
  梁岳第一时间上前,阻挡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可是书生没有冲杀过来,而是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喊叫:“死——”
  他只喊了一声,可是这声音却在数个洞窟之间反复回荡,眨眼间化作混沌嗡鸣不止的一道魔音,从四面八方不停灌入众人耳中。
  刹那间,天旋地转。
  即使是闻一凡的太上仙体,在这般神魂冲击之中依旧一阵心神摇晃,晕眩不止。
  而梁岳的神宫壁垒虽强,也能感觉到强烈的冲击,引得一阵阵头痛,脑海中的神火加速消化。虽然不至眩晕,可也稍微愣了刹那。
  就在这刹那间,他突然发觉脑后生风,连忙向前一滚,回身看去,居然是双目猩红的尚云海向他挥出一拳!
  “尚师兄!”梁岳大喊一声,意识到这魔音之中有迷惑人心的力量。
  不止是尚云海,吴撼鼎与齐应物也都中招,双目散发红芒,对身边人发起了不分敌我的攻击。
  闻一凡有太上仙体,状况比他们好些,但身上也散发出浓重戾气,飞剑隐隐想要下杀手。
  陈玄救则是盘膝打坐,以此来对抗魔音入脑。
  中招的三人恶狠狠扑来,梁岳只能闪身躲避,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那书生突然动了。
  就见他霍然起身,背后弹出一双黑翼,轻轻一振,瞬息来到闻一凡身侧,一掌击出。
  闻一凡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飞剑瞬间结成剑盾,挡住了这近身一掌。
  可是那书生仿佛有移山倒海般的力量,轰地炸散剑盾,将她震得倒飞出去,整个人跌入来路洞窟之内。
  “拖住他一息时间,我来唤醒大家!”打坐的陈玄救突然睁开眼,朝梁岳说道。
  我?
  梁岳有那么短暂的迟疑一下,闻师姐都被一下打飞了,我来顶住他?
  可是情况危急,也容不得他说不行,这种时候,顶不住也只能硬顶。于是梁岳飞身掠起,半空中化作九人,一道青龙剑歌瞬间出手!
  这算是他目前杀伤最强的招数,只是施展一次就会将一身修为全部耗尽,所以平时很少用。都到了这个时候,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九道梁岳的身影同时施展上青天,对书生开始了来回剑斩,可没等任何一剑临身,书生突然双手高举,释放出一股强烈的魔气波纹!
  轰——
  梁岳直接被弹飞出去,九个一起飞出去,在空中就散掉八个。
  落地时,发现闻师姐就在旁边。
  她方才被震飞,稍加调息,刚刚坐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一股无力。
  这魔王的实力未免太强了。
  第六境的闻师姐即使对第七境的强者说不定都有一战之力,对他却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这力量绝对已经是踏入宗师境的级别!
  宗师境与层楼境之间的差距,完全不是数量能轻易抹平的。
  好在他也算是挡了一下,陈玄救的神通有机会施展,他双手结印,舌灿莲,顿喝一声:“醒来!”
  霎时间,金光绽放、佛音贯耳,将周遭魔音短暂压制。
  中招的三人纷纷醒来,茫然一瞬,便立刻看清了形势。
  就听入口处闻一凡清喝一声:“先退!”
  听到她的话,众人毫不犹豫,同时转身就走。
  如果别人喊快走,大家可能都有犹豫一下,因为一个人打不过,不一定所有人都打不过。但是闻一凡如果喊快走,那大家绝对不会迟疑,因为她打不过,就代表绝对打不过。
  “想逃?”
  那书生见众人纷纷掉头就走,一身燃起气焰,双翼轻振,登时便追了上来!
  “想要拿走镇魔兵的,都要死!”他的嘶吼仿若疯狂。
  齐应物回身立起一道无形屏障,封住洞口,掩护众人撤退。
  那书生第一下碰壁,撞在屏障之上,第二下便随手一掌,打破了屏障的阻隔,继续衔尾追来。
  看那架势,当真不死不休!
  轰轰轰轰轰——
  一路爆鸣,众人使尽了浑身解数,终于艰难逃出洞窟。
  从山洞中窜出的那一刻,身后的书生也停住了脚步,他好像无法离开这座山洞。这应该就是镇魔兵压制的作用,如果真的让他离开这里,哪怕是在青阳洞天中,恐怕也没那么好处理。
  这也救了众人的性命。
  此时的一众年轻天骄们个个挂彩,伤得重些的譬如吴撼鼎,干脆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胸前一个大大的凹陷,那是被书生反手一掌的结果。
  他们的成长历程不说未尝败绩,起码都称得上一路顺遂,此时被人像打狗一样追着打出来,多少都有些沉默。
  这试炼真的可以完成吗?
  这个疑惑开始像阴影一样笼罩在众人心头。
  ……
  “没错,就是这样,怀疑自己,屡次挑战,然后道心破碎!”
  魔人谷外的风道人,从面前的一桩法器宝镜之中窥见众人的样子,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这魔头的实力如此强悍,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即使九人合力,也未必能够挑战。”徐占鳌发问道:“这种试炼真的有意义吗?”
  “当然有。”风道人狞笑道:“这些人都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天骄,如果不能把他们的傲气削减,怎么让他们在团队中服从号令?一个人与一个团队的战斗截然不同,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力量的弱小,是必然的关口。”
  “是这个道理。”云禅师颔首道:“当初我们一开始也有合作,但心里其实依旧都觉得自己最厉害,谁也不服谁。还是要经历了类似的试炼,才意识到团结协作的重要性。当初我们被打的,比他们还要惨一些。”
  “嘿嘿,他们只是略有侥幸,清醒的人比较多。”风道人继续道:“再去挑战,只会一次比一次惨!我们当年的道心破碎,必须让他们也体会一次!”
  他们这样说,徐占鳌就理解为什么风道人如此兴奋了。
  原来是自己淋过雨,就把别人的伞撕烂。
  ……
  “怎么办,要把另一组人也叫上吗?”
  良久,齐应物打破沉默,皱着眉说道。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即使再多三个人,反而容易多出被他操控的破绽。”尚云海道。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经历过方才的惨败,还不得不继续挑战,着实让这些天骄少年心情沉重。
  不怪风道人之前那般渲染,想要打败如此魔头,这实在是太难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的时候,梁岳突然站起身,微笑道:“诸位,我有一计!”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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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对吗? 【求月票!】
  源山洞窟之内,一切恢复如常,书生依旧温和坐在那里,好似先前没有那么多不速之客来过。
  这时,洞口突然又窜出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看着他,直接跳过所有的过场,上来就喊道:“我是来拿镇魔兵的!”
  “镇魔兵?”书生听到这三个字,顿时眼中泛起红芒,起身便发出魔音贯耳!
  “死——”
  这年轻人,便是才从洞中逃出去不久的梁岳。
  他此番单枪匹马杀来,好似要独自挑战魔王似的。可书生的魔音一出口,他却掉头就跑,毫无战意。
  若是旁人,可能受到魔音影响,心神稍微动摇,就要被这魔王追上,没有队友帮忙掩护的情况下,瞬息就要身陨。
  可梁岳如今神魂强大,却丝毫不受影响,只顾一路夺命狂奔,身后的魔王尽管速度飞快,想要追上他也没那么容易。
  除了魔音之外,书生也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控制不住梁岳的情况下,只能振翅狂追。
  每次他快要追上的时候,梁岳都会掠出一记上青天,瞬间拉开一段距离。
  将这追击的剑招,完全拿来当逃命手段用了,居然也挺好用。
  眼看着前方就是洞口,梁岳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落地翻滚了几周,气血激荡不止。刚才逃跑的过程太过惊险,即使他无比灵活,依旧挨了一掌,伤得不轻。
  好在接下来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离开洞口之后,魔王受镇魔兵压制,无法离开,只能在洞内边缘愤怒嘶吼。可没等他吼声落地,脚下却突然升腾而起一团光芒!
  齐应物双手拈诀,全力催动,一身真气汹涌澎湃。
  这可不是他临时施展的禁锢神通,而是众人合力布置的乾坤大阵,威力远胜先前。虽然这魔王实力强悍,可要困住他一时半刻,也不是难事。
  陈玄救与他配合十分默契,大阵出现的同时,朗朗佛音开始回荡,法相诵经之声有如洪钟,嗡嗡充斥大阵,将书生身上的魔气压制到最低。
  与此同时,闻一凡祭起无数飞剑,漫天光影升腾而起,恶狠狠朝书生呼啸而去!
  嗤嗤嗤嗤——
  他在对抗佛音之时,魔气削减,免不了被飞剑临身。单一的一道剑芒可能给他造成不了太大伤害,可成千上万的飞剑来回穿刺,依旧将他击打的黑气狂涌。
  梁岳在旁调息,吴撼鼎与尚云海同样出手,虽然他们也都擅长近战,可不代表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
  武者第四境就能够罡气外放,何况是第五境的吴撼鼎。就见他双掌运劲,蓄势前推,自幼习得的诸般武道统统砸将过去。
  “排云掌!”
  “亢龙有悔!”
  “排山倒海!”
  “如来……”
  旁边的尚云海也是诸般妖兽幻影,齐齐幻化扑上前去,这不像是他平时施展的化身之法,而是单纯一道幻影进行单次的攻击,伤害同样不弱。
  “暴龙神!”
  “狂野猩!”
  “猛虎王!”
  “金铁……”
  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闻一凡居中,三人合力输出,不过片刻时间,将那魔王打得哀嚎不绝。
  这就是之前愁云惨淡之际,梁岳想出的计策。
  敌人的确很强大,论纯实力可能要达到宗师境,绝非他们能够对付的。
  但是任何敌人都有其弱点,这魔王的弱点同样很鲜明。首先就是他灵识不全,魔性越强,大脑就越会被杀戮所充斥,其余神念也都会被杀死,成为纯粹的杀生工具。
  只要在他面前提起镇魔兵,就会立刻激起他的杀戮意识。????其次就是很多人可能会忽略的,魔王被镇魔兵所束缚,没办法离开山洞。
  而这恰恰成为了梁岳利用最大的点。
  他的计策便是,由他自己去引怪,将魔王引到洞口来,以乾坤大阵困住,众人站在他无法攻击到的地方,全力输出。在只准挨打不准还手的情况下,即使是宗师境强者也不可能扛住他们多久。
  当然,这计策可行是建立在,他不受魔音影响的基础上。
  换了旁人没有掩护,即使是太上仙体,也很难单独从这魔王手下逃脱。他的魔音在整座洞窟内回荡,即使是动作稍加缓慢,都会被他追上,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梁岳这个想法,算是用自己的长处,狠狠地攻入了魔王的短处。
  果然效果拔群!
  ……
  “这对吗?”
  “这对吗?”
  “不是,你别拦着我,我就是去问问他们怎么想的,这么欺负一个文弱书生!这对吗?”
  在魔人谷之外,风道人撸胳膊、挽袖子,就想冲进去教训一下这帮小子。
  他们辛辛苦苦设计的试炼关卡,是这样给这些年轻人破的吗?
  说好的百折不挠,说好的道心破碎呢?
  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让这些年轻人经历和自己当年一样的磨难,这么一衬托,就显得他们当年跟大傻瓜一样。
  风道人当场就破防了。
  徐占鳌和云禅师在旁边大加阻拦,徐占鳌劝道:“忍一忍,风道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他们能想到办法,这不也是好事吗?”
  “对啊。”云禅师颔首道:“而且他们也没有违反规则,我们没有理由下场阻拦啊。”
  风道人忿忿地看着他,“这难道不卑鄙吗?”
  “确实是有点卑鄙。”云禅师挠挠光头,“可你忘了吗,梁岳是王汝邻的徒弟啊,卑鄙些不也是正常的吗?”
  “这倒是……”风道人长出一口气,兀自有些不平。
  “风道长稍安勿躁,这一次没有达到让他们遭遇挫折、磨练心性的目的,下一次的试炼我们再加高难度就是了。”徐占鳌微笑道:“想让他们输,这还不简单吗?”
  风道人抬眼道:“不错,还是徐尚书你想得周到,这次不行,下次补回来就是了。”
  他又重新看向面前的宝镜,“梁岳,你小子给我等着!下次一定让你道心破碎,我说的!”
  云禅师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梁岳会不会碎不知道,感觉风道人是有一点微微碎了。
  也不能全怪他,风道人好胜心很重,当初他们参加试炼的时候,就属他被整得最惨,创伤最深。
  如今好容易成为了出题人,能够看着别人经历试炼、看着别人受折磨了,结果输的还是他。
  这多少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说着,他指了指另一边,说道:“起码这里我们还是能达到一些目的。”
  在画面另一边,鄢神兵、圆生和尚与林风禾三人,终于清理了山上的怪物,来到了东边洞口,一进去,就见到一个一身魔气、扛着锄头的男人等在里面。
  看见他们,男人阴仄仄地抬起头,好似有些困倦似的。
  “哈哈哈。”圆生和尚笑道:“咱们抓点紧,魔王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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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魔人谷事 【求月票!】
  轰——
  不得不说,这书生的体魄实在是强大。几人联手轰击半天,只是削弱他的魔气,依旧无法彻底将其击败。
  而他转回身,经过数次重手击打之后,终于将乾坤大阵破开,主持大阵的齐应物面色一白,一口血涌上喉头。
  眼看书生转身要逃,若是被他回去休养伤势,众人这一阵的努力又白费了。
  坐地调息许久的梁岳突然踏入山洞之内,大喊一声:“我要镇魔兵!”
  “啊!死——”书生的魔性再度被触发,转身就要冲过来灭杀梁岳。
  可梁岳迅速一步退出洞口,闻一凡他们又进行了一轮轰击。
  魔王转身再次要走,梁岳又上前,“镇魔兵!”
  “啊——”
  如此反复,梁岳一步洞里,一步洞外。
  我又进来了。
  诶,我又出来了。
  洞窟里的吼声不绝于耳,“镇……”
  “死……”
  “镇……”
  “让我死吧……”
  “镇……”
  没有了乾坤大阵的控制,他只能如此反复拉扯魔王凶性。看得旁边队友都一阵阵皱眉,面露不忍之色。
  什么魔王,分明就是一个被魔性控制、又被魔兵封印,走不了又出不来,被反复拉扯不停放血的可怜人罢了。
  就这样一直磨到闻一凡他们都累了,快要打不动了,那魔王身上终于再没有魔气涌出。
  嗤——
  随着一剑洞穿身躯,魔王的胸膛溅出纯黑色的血液,整个人颓然跌倒在地,气息奄奄。
  “成了?”陈玄救睁开眼,问了一句。
  他之所以闭眼不是因为施法念咒,而是不忍心看他们折磨这书生……实在太残忍了。
  一个山中魔王,被欺负到这种地步,属实有些惹人怜悯。
  “别急,魔物狡诈,我再试一次。”梁岳上前,试探道:“我要拿镇魔兵?我拿走啦?喂?你再不起来我进去啦,我不仅拿走镇魔兵,我还要挠你痒痒,噢诶!”
  后面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复杂,魔王狡诈?
  和你小子一比,他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不用再试探了……”书生忽然坐起身来,艰难地撑住石壁,靠在那里,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帮我从魔性中解脱了出来。”
  见他面色惨白、目光清明,神情已然如同常人一般,众人这才放心。
  梁岳道:“那阁下现在可以告知,镇魔兵所在何处吗?”
  “就在这里……”那书生一撩衣领,就见他心口处,插着一杆青铜铸就的诡异兵刃,好似是一杆青铜杵,一半已经没入体内。
  “我本想用镇魔兵诛杀自己,可是这法器也做不到,它只能助我压制魔气。”书生缓缓说道:“我也只好带着它一起留于此地,正好可以帮我压制过盛的魔性,否则我担心自己可能总会动逃脱此处的念头。”
  “你是主动留在这里的?”他的话让梁岳有些疑惑。
  “是啊。”书生道:“当年全村都被魔气浸染,是我上道宫求助,青阳道宫才能及时出手,在造成恶果之前将村子封印到此处。也多亏如此,村中百姓才能全部保存。”????“可是大家在这里,净化魔气的速度太慢,我不想以后村子里的世世代代都失去自由。于是我让大家将所有魔气都灌输到我一个人身上,这样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吗?
  听到他这样的讲述,让众人都有些惊讶。
  在外面那老村长的故事里,山中这位可是十恶不赦的大魔王啊。
  “我没跟大家讲的是,我打算承载全部魔气之后,再用镇魔兵自尽,这样魔气就和我一起烟消云散了。可谁知,我还是失败了,我没法死去,只好一直存在于这里,以躯体封印着这些魔气。”
  “若不是你们将我一身魔气暂时打散,我恐怕也没法恢复清明。在这混沌之中,我已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们想拿走镇魔兵,现在就可以拿走,但是那样一来,我身上的魔性会失去压制,我担心自己……”书生望了一眼洞窟之外,“会生出想要逃脱的念头。”
  “这个镇魔兵……”齐应物略显犹豫道:“究竟能不能拿?”
  就在这时,洞外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当然可以拿!”
  ……
  就见一脸阴沉的风道人与云禅师、徐占鳌一同走了过来,这三个主持关卡的长辈,神情截然不同。
  徐占鳌一脸欣慰笑意,云禅师略微有些哭笑不得,风道人则是纯粹的垮个批脸。
  “其实当初东岳峰的魔血落入山林河流之内,本来一段时间就会消散,根本影响不大。是有人发现去河水中沐浴魔血,会获得强大的力量,尽管这力量会伴随强烈的杀念,可当地村民们还是没有经受住诱惑,统统去沐浴自身,获得魔气。”
  “当时就是这书生上山通报情况,道宫先辈才能够及时出手将村落封印在此处,只是后来这村中的境况演变,是谁也没想到的。”
  风道人沉沉开口讲述道:“那些村民将所有魔气都灌注到他身上,就想要离开此地。可是当他们做完这样的事情后,道宫先辈发现他们魔气虽除、魔性未消,可能是被魔气勾起了贪嗔痴之念,也可能本来就是邪念丛生之辈。一旦出去,必然要为非作歹。”
  “后来村中出生的孩子多有魔化,也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道宫先辈将这些人多留了一段时间,想要让他们魔性尽消之后再还他们自由。可这村中百姓却觉得是书生诓骗他们,将他们的魔气都归于己身,用来达到不死不朽的目的。”
  “他们开始想要冲上源山,将自己的魔气与力量都讨回来,再度成魔,想办法逃离此地。”
  “外面的四个魔将,就是想要阻拦他们这样做,结果被活活打死的四个人。书生将他们化作魔将,镇守此地,就是为了防止那些村民再来想要取走他身上的魔气。”
  “对于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道宫中人都有所知晓,只是他们起初也算是无辜被魔血波及,所以不能将他们尽数诛灭,只能静静等待魔性消失。可在这里越久,这魔人谷中的魔性反而越来越重。该如何处置这一村人,道宫之内对此其实也没有定论。”
  “这次将这里设置成你们的试炼之地,也是有心重新观察一番这里的情况。果然,此间村民根本魔性未消。”
  “我并没有让他们对付过你们,只是说你们如果拔出镇魔兵,那以后源山的魔王就会被彻底消灭。他们果然不想让你们对付魔王,还想要有一天拿回自己的魔气,亲身成魔。”
  听完风道人说的事情,众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这魔人谷就像是一个大型的人性实验现场,魔性与人性都在这里得到试炼,他们的试炼反而是最不复杂的一场。
  顿了顿,风道人又道:“经过了百来年的观察,魔人谷里唯一没有被魔性影响的,反而是你这浑身魔气的存在。所以道宫内部已经决定,这次试炼之后,就带你离开这里,修行道宫心法、成为道宫弟子,助你压制体内的魔气。”
  “什么?”书生闻言,露出惊讶的神情,“我可以吗?”
  “你一直都可以。”风道人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梁岳问道:“那我们的试炼就算成功了,对吗?”
  风道人瞥了他一眼,笑容突然消失,闷闷哼了声:“嗯!”
  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两个大字,等着!
  诶?
  梁岳不禁有些纳闷,我招你惹你了?
  好生奇怪。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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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团魂 【二合一】
  在完成任务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玉玲珑分配的问题。
  到了这一步,风道人的神情才有所缓和,他冷笑一声,取出五颗玉玲珑,托在掌心,道:“你们合作取得的五颗玉玲珑,该如何分配,你们六个人自行计较吧。”
  此言一出,众人也稍加沉思。
  合作的时候就没有敲定好怎么分配的问题,眼下真的到了这个关口,还真有些为难。
  这又不像是把五杯水分给六个老登那种傻瓜问题,毕竟水可以倒来倒去汇进一个容器,哪怕混点唾沫进去给老登们喝也没关系。
  可是五颗玉球就是五颗,没办法拆成六份,永远不可能做到平均。
  尚云海道:“合作一开始,我们就说过,不行可以抓阄解决。”
  “可是这样很容易不公平。”陈玄救道:“万一到时候有人正好缺这一颗,却没有得到,而有人不缺这一颗,却得到了。我上一轮有两颗玉玲珑,我觉得这一轮我可以让出来。”
  “这样更加不公平。”吴撼鼎也摇头道:“这次能击败魔头,你的佛音对抗其魔性极为关键,我的贡献是最小的,我不拿玉玲珑才合理。”
  “这样也不好,根据自己的贡献让出玉玲珑,看似高风亮节,可吴兄你本身就是没有玉玲珑的,可能比别人更需要。而且真的按照贡献来排,那后面再合作就难免会出现在试炼过程中就争抢表现、以及事后争论谁贡献更高的事情,所以这样做并不好。”梁岳对这个说法也给予了否定。
  “那我建议咱们不如直接签一份契约。”齐应物道:“就咱们六人之中,若是最后有人是倒数两名之内,那玉玲珑个数最多的人需要拿出一颗,给那个最少的人。虽然只有一颗,可也要白纸黑字认真对待。”
  “这个倒是可行的……”梁岳抬眼看向风道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同意。
  果然,就见风道人坏笑着驳回道:“这当然不行,玉玲珑怎么能是互相赠送的东西?那样的话,要是闻一凡和梁岳两个人勾结,闻一凡实力强,挣来玉玲珑都给梁岳一半,梁岳再弱不是也能被她带进去?”
  “风前辈,你这个说法?”梁岳听得不禁皱眉。
  “就是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风道人抬手道。
  “确实不恰当。”尚云海道:“梁师弟现在是玉玲珑最多的人,他完全不弱。”
  虽然他是在帮梁岳说话,但是梁岳依旧内心很想吐槽,你光否定后半句啊?
  不澄清一下我和闻师姐勾结的可能性吗?
  “总之,你们当下敲定的玉玲珑归谁,就必须归谁,事后不能再更改。”风道人强调道。
  搞这一手的目的本来就是给他们挖了个坑。
  根据他们当年的经验,天骄的性格本来就都是要强争胜,不肯让人。总要经历过争端,才能知道团结的重要性。
  原本以为这一关他们一定会三组合作,是九个人分五颗玉玲珑的。如今只需要六个人分,已经出乎设计者的意料了。
  虽然目前看下来大家的表现还都挺好,都在谦让,没有争执,可哪能这么容易让他们过关?
  还是再碰撞一下才好。
  最好能撕起来,抢得人头猪脑,最后再不破不立,建立起坚固的情谊,这才是他作为设计者想要看到的。
  “那就我不要吧。”闻一凡道:“我实力最强,少一颗对我来说无所谓。”
  “这样更不行了,那相当于用闻姑娘的实力来替我们兜底,这对没有参加合作的三位非常不公平。”吴撼鼎道。
  他虽然是这里面玉玲珑最少的,兜底肯定会让他得利,可是他的两个兄弟还在外面,他肯定不希望自己独自跟别人抱团获益。
  情况一时陷入僵持,众人都愿意自己不拿来获取利益,可是又都很难商议出一个公平的法子。
  就在这时,梁岳忽然道:“诸位,我有一计。”
  “哦?”众人看向他,“你又有计?”
  “我有个想法,咱们不能按照贡献分配,是因为这样有可能会影响下一次合作中的表现。那咱们不如就引入一轮新的竞争,由新一轮竞争中的表现来评定由谁拿到这个玉玲珑。”梁岳侃侃而谈道。
  风道人内心暗暗赞许,不错,就是要你们竞争!
  打起来,打起来!
  可旋即又听梁岳说道:“这比试的内容不能由修为决定,绝对公平公正,每个人获胜的概率相同,但还必须有一定的竞技性,纯靠运气的话和抓阄就没有区别了,最好是既有合作也有对立,过程中大家还能彼此交流,增进感情……”
  “世界上哪有这么完美的比试?”陈玄救纳闷道。
  “有,而且在青阳道宫也很流行,那就是……”梁岳大手一挥,“麻将!”
  听到这个答案,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彼此对视一圈,眨眨眼,一同点头道:“中!”
  吴撼鼎道:“那不如先一起吃顿火锅,然后再去打麻将,我们上次探到一家很不错的店。”
  看着大家突然开始其乐融融地讨论去哪里吃火锅,打麻将之前要不要先洗个澡的问题,风道人突然觉得画风又有些走偏。
  说好的不破不立呢?
  为什么你们直接就团结起来了呀?我甚至看见了熊熊燃烧的什么无形火焰,那是团魂吗?
  不是。
  为什么我们当年踩过的坎儿,你们都直接跳过去了呀?
  ……
  话分两头。
  在那边开开心心商议去哪里吃喝玩乐的时候,鄢神兵他们这边可就惨了。
  “二弟,你们先走,我殿后!”
  漆黑洞穴内,就听鄢神兵顿喝一声,一身罡气化作坚实护盾,狠狠抵在前面。
  轰——
  这是他们第三次对付这魔头了。????一开始的魔头只是挥舞锄头,掀起碎石气浪。圆生和尚与鄢神兵顶在前面,由林风禾在后面放箭输出,很容易就将那魔头打倒。
  可没曾想倒地之后的魔头没有死,反而是魔气喷涌之下再度变身,身上生长出了无数触手一般的藤蔓!
  等再站起来时,他的身躯已然变得相当庞大,千百条藤蔓扎入地下,轰隆隆引动大地,魔气如同喷泉一般。一道接一道的藤蔓钻入地底,之后从他们的脚下窜出,一旦击中就会被束缚住。
  无数藤蔓纵横交错,几乎密不透风,没有一丝进攻的空间。
  三人对付这变身后的魔头,完全找不到还手的余地,只能暂且退下。
  再度失利之后,他们退出山洞商议。
  “不行啊。”圆生和尚拧着眉头,“这家伙变身之后实力太强大,不像是我们三个人联手能对付的,是不是需要找其他组的人合作?”
  鄢神兵也道:“看起来好像是要这样,那我们去找他们?”
  “不。”林风禾站在树杈上,遥望远天,出言拒绝道。
  “怎么?”鄢神兵仰头问道:“二弟你不同意?你是觉得我们能打过去?”
  “打不过去。”林风禾回道:“但抱团之事,不可主动。”
  “这事儿还分什么主动和被动?”圆生和尚不解道,“要是真有骨气,就咱们三个生打,不找人帮忙。你出去找人抱团和留在这让别人找你抱团,不都是一样的吗,有什么好讲究的?”
  林风禾俯身,一捋长发,才悠悠说道:“没面子。”
  圆生和尚翻了个白眼,看向鄢神兵,眼神大概在说……这人不纯有病吗?
  鄢神兵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好像在说……我二弟有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我见证的起码得有七八天了。
  “那咱们就在这等一等。”圆生和尚也只能妥协道。
  鄢神兵看向远处,道:“我也不相信他们在没有我们三人的情况下,能够打通这座魔窟。我们安心在这里等待,他们应该很快就来找我们帮忙了。”
  “好!”圆生和尚颔首道,“那咱们休整调息一番,待会儿再试一次,说不定爆发一下就打过去了。”
  “可以。”鄢神兵同意道。
  三人其实都不是愿意服输的性格,看向这洞窟,眼中都有汹汹战意。无形的团魂,在兄弟之间一时也燃烧了起来。
  “打他!”圆生和尚大吼道。
  可就在刚刚燃烧起来的当口,就看那边飞奔来一道身影,似乎是吴撼鼎,就听他远远招呼道:“大哥!二弟!”
  “是二弟。”鄢神兵指着那边,对林风禾说道:“二弟,你看,二弟来找我们了,他肯定是来找我们合作的。”
  林风禾微微点头,露出运筹帷幄的笑容。
  随即,就听吴撼鼎凑近了叫道:“大哥,二弟,快跟我走吧,晚了赶不上吃火锅了。”
  鄢神兵、林风禾、圆生和尚:“?”
  ……
  青阳洞天内的试炼在进行时,北方一片荒原之上,明月高悬,夜凉如水。
  一青一白两道影子,缓缓自其上掠过,看起来她们都是在缓缓踱步,可身形飘忽间,每一步都好像有百余丈距离。两人偏偏又保持着同频,并肩的距离始终如一。
  “姐姐会亲自来胤国,我属实没有想到。”青衣女子的面容在月光下极为模糊,明明她就站在那里,却好像你越努力越看不清她的面孔似的。
  “那怎么办呢?”白衣女子则是银簪高高束起一个发髻,其余黑发如瀑垂在背后,依旧能到腰际。面容温婉洁白,眸光映月,气质如同神女一般。
  她反问一句,接着轻声说道:“胤国刺杀了我们的天骄,可我们却没有任何报复,八部首领都对这件事情很不满。我不得不亲自出山,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
  “我上次都已经杀上了太皇山,想要搞些乱子出来。”青蛇道:“我本想杀一两个皇室的重要人物,可我没想到胤国人对自己人下手更狠,他们直接将三十二名皇室宿老全杀了。姐姐,我要是再出手,说不定引起注意就回不来了。”
  “呵。”白衣女子轻笑了下,“你呀。”
  她遥望天月,说道:“咱们的谍子计划早年一直在布局,自十年前开始,确实给我们提供了很大帮助,带回了很多重要情报。可是近两年,自从诛邪司成立以来,费巨大代价养成的谍子一个个被清除,为了对抗诛邪司,你们索要的资源也是与日俱增。各部其实都有怨言,不想再继续这个计划的声音,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咱们如果不做出一些成绩,那幻神峰可能最终真的会停掉谍子计划。”
  “那他们就后悔去吧。”青衣女子冷哼一声,“三十年过去了,那群脑满肠肥的各部首领又忘了跟胤国打仗有多难。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想打仗,就这样收着胤国的钱,将咱们鞅土的资源贱卖出去,维持自己的奢华生活就够了。跟这样一群虫豸一起,怎么可能战胜胤国?”
  “那样的人毕竟只是一部分,如果里面真有人与胤国勾结,幻神峰会动手的。”白衣女子道。
  “我懂的,那种虫豸哪个国家都会有,无非是多少的问题,就看谁下手杀得狠。”青衣女子道:“我担心的是,胤国最近对他们下手了,贪官、宗室……这些会让国家衰亡的蛀虫,原本我们两边都是一样多的,可是最近胤国不停的在杀。我听有些朝堂上的谍子说,现在胤国已经有一部分官员开始不敢收贿赂了!哪怕只是一小部分,这风气对我们来说也极为危险。”
  “最近的局势看起来是对我们不利,所以我来了。”白衣女子道:“那些毕竟都是长久的事情,眼下的事情是,只要夺城之战我们获胜了,那就可以立刻占据上风。届时无论胤国是和是战,我们都能占据先机。”
  “上一届夺城之战,出过那样的事情,这一次胤国还会有漏洞吗?”青衣女子疑惑道。
  “凡事总会有弱点的。”白衣女子指了指远处,那边已经可见一座巍峨山寺,就建立在高耸入云、岩石狰狞的巨峰之上。
  “他们的队伍下一步会来到积雷寺,咱们就在这里提前布局,等待他们。”
  说着,她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中州龙渊城的方向。
  “陈素,这一次我一定要赢你!”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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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看你们造化 【求月票!】
  吴撼鼎:“八万。”
  闻一凡:“吃……”
  梁岳:“碰!”
  闻一凡瞪了他一眼,梁岳虚虚一笑,道:“公平公正。”
  尚云海:“二万。”
  闻一凡:“吃……”
  梁岳:“碰!”
  闻一凡又瞪了他一眼,梁岳不好意思地转过视线,“闻师姐,牌桌无同门。”
  吴撼鼎:“五万。”
  闻一凡:“碰!”
  说罢,她看了一眼梁岳,好似在说,这次你没法抢先了吧?
  梁岳则是一脸抱歉的笑容,“我好像……胡了。”
  嘭。
  闻一凡的手重重放在桌子上,打到这种情况,即使是太上仙体,也要有些火气了。上一次将她气到怒形于色的,还是王汝邻的第一堂课。
  只能说梁岳确实学到了一些精髓。
  事实上,他们这场牌局已经无关玉玲珑了,只是单纯的恩怨局。
  起初可能像陈玄救、尚云海这样谦让的人,还存着一些让的心思。可是两把打下来,全都面色通红,彻底上头了。哪怕不争玉玲珑,也要争一口气。
  在经过六个人轮流上场的激烈角逐之后,决出来的最后一名正是陈玄救。
  他还是由于慈悲心太盛,总是不忍心针对别人,又被别人疯狂针对,才落得了这个下场。若是在战场上,这些天骄自恃身份,都不会这样欺负一个佛门弟子。
  可是在牌桌上,不好意思,就算亲爹也得不择手段的赢。
  即使是陈玄救,后来也光头直冒红光,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牌局开始的时候,一定不存任何恻隐之心。
  被淘汰之后,他只盼着赶紧再来一次。
  虽然已经决出了最后一名,可是剩下的众人依旧乐在其中,准备决出第一名再结束,就这样一直打到了天亮。
  事实上,牌局不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结束都是天亮。
  最后一局打下来,梁岳身前的筹码已经堆了一大堆,尚云海输掉了自己的最后一枚筹码,牌局宣告解散。
  “难怪你提议打麻将,原来你这么厉害。”齐应物笑道。
  梁岳道:“如果大家觉得不公平,那我们下次可以换一个项目……”
  “不换!”众人异口同声。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要是因为输这一次就换项目,岂不是彻底服了软?你可以说我修为弱,但是不能说我牌技差!
  决定了玉玲珑的归属以后,大家又找到风道人,将分配情况告诉了他。
  如此分配完,玉玲珑的数量是梁岳三颗、尚云海三颗、陈玄救两颗、闻一凡两颗、鄢神兵一颗、圆生和尚一颗、齐应物一颗、吴撼鼎一颗。
  林风禾……是零。
  看到自己空荡荡的瓶子,林风禾毫不颓唐,只是冷冷一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
  众人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不敢让他把这句台词说完。
  看着大家嘻嘻哈哈在那里大闹,风道人一脸无语,“这玉玲珑如此重要,你们就这般儿戏,可真是……”
  “如此总好过内讧吧。”梁岳回道:“大家都是队友,若是因为一枚玉玲珑就彼此争执不下,甚至大打出手,置队友情谊于不顾,那才是孩童行为,太过幼稚了。”
  风道人被他说得老脸通红,手指着他就想反驳,颤巍巍没说出话,就被云禅师拦住了。
  “他们又不知道咱们以前那些事,你现在生气不就暴露了吗?”大和尚压低嗓音说道。
  “对,我不生气。”风道人听他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露出一副满面通红的笑容,重新上前道:“你们在道宫的试炼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修行会到积雷寺进行。不过在走之前呢,我们青阳道宫有一份礼物送给大家。”
  他们早先就知道这次修行是巡回进行的,几座大型宗门都会有所参与。不过才待了十天,乍一听闻就要离开道宫,还真有几分不舍。
  毕竟才刚喜欢上这里的火锅与麻将。
  云禅师看出大家的情绪,上前劝慰道:“我们积雷寺也是人杰地灵的所在,在我们那虽然不能吃肉,但是寺里的冬瓜汤配窝窝头也是一绝,绝对不次于此间美食。”
  “……”众人听完更伤心了。
  鄢神兵皱眉道:“那确实没什么吃头。”
  “大哥你就别说这话了。”吴撼鼎按住他。
  窝窝头配汤再怎么也比清蒸黄鼠狼强,要是按你的口味来,大家都别做人了。
  “好啦!”风道人招呼道:“大家先随我过来吧。”
  他将众人又带进青阳洞天,这几天门口的刘丁儿、刘甲两兄弟属实是加了不少班,平时洞天之内根本不会进这么多人。
  道宫的洞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广袤而冷清的,没有那么多人能进入,否则魔人谷的村民们也不会整天策划逃离。
  风道人将众人卷挟到洞天深处一片高山之上的林木之间,此处灵气氤氲,流芳溢彩,当真有一股仙家园林的样貌。
  这里的树都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高大树木,没有枝杈旁生,只有树冠处叶片翠绿,有的悬着一颗彩色果实。树身上的纹路仔细去看,蕴含着颇多道韵纹路。
  “这里是道宫先祖打造的修道林,每一棵树都是当年先祖自龙族求取而来的悟道树异种,名为道缘树。虽然没有悟道树那般神异,可此树所结的道缘果,能够帮修行者升华自身气脉。无论是炼气士的真气还是武者罡气,服下道缘果后都可以有所进阶。”
  风道人指着前方的树木与果实,对众人讲述此间神异。
  “当然,此物也不是随意采摘。”
  “这里有十年生的道缘果,还有百年生的,以及最珍贵的那一枚千年道缘果。你们需要在林中静静参悟,采撷道韵,与哪一棵树呼应上,那枚道缘果会自己掉落来找你。所谓‘缘’字,正在其中。”
  他微微一笑,“参悟只有一次机会,两颗道缘果不会选择同一个主人。能取走一颗什么样的道缘果,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听到他这样说,梁岳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这话听着有些熟悉啊。
  又看自己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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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是它们主动的 【中秋快乐!】
  众人进入林中,各自散开,盘膝打坐,自不必多说。
  梁岳坐下以后,先是仰头望了一眼上空,只觉树冠遮蔽之下,钟灵之气蕴养在一处,每次呼吸都有心旷神怡之感。空气之中道韵流转,浓郁得不需仔细参悟都能感觉到。
  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想必道宫也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能打造出这么一片修道林。
  据说古时候的仙门,都是在这样的仙山洞府修炼,难怪那个时候修为有成的炼气士多。而现在天地间的灵气就没有那么浓郁,所以炼气士才少,而武者就成为了主流。
  天地灵气变少的原因,只在道宫、玄门这样的大型仙门内部会有所流传,传说是因为……神仙境太多了。
  上古时人间只能供养一位神仙境,留出来的灵气足够大批炼气士修行。而现在的天地间足有三位神仙境,形成制衡的同时,留出来的灵气就变得十分稀薄了。
  每每有一位神仙境陨落以后,世间天骄数量都会迎来一个井喷式的增长,修行者破境也会变得更容易。
  所谓修炼,修到高处免不了都是一场抢夺。
  这一点和朝堂上也是很像,权力只有那么多,我想要多一点,就必须从你手里抢过来。
  这些年梁辅国打倒那么多的政敌,也不全都是十恶不赦的贪官奸臣,有些也只是因为挡住了他成为权相的路,不得不踢开而已。
  思绪飞转间,林间的道韵也逐渐明晰开来,据风道人的说法,他们只能选一道呼应。
  梁岳稍加抉择,决定尝试一下最强大的那一道,说不定就是他所说的千年道缘果。若是能拿走这一颗,绝对是此次道宫之行最大的收获。
  他试探着去参悟那一团道韵,对他来说这是最熟练的事情,在悟道树下待习惯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悟性被提升到了什么程度,总之道韵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肉眼可见的一样清晰。
  即使是看似最强最玄奥的道韵,也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参悟结束,与他无形中的神识凝为一体。
  隐约听见身侧传来嘭的一声,应该就是那一枚道缘果落地了。
  梁岳便想撤回神识,去服下自己的果子。可没等他将神念分离出来,忽然就有另一股道韵撞了过来,几乎是硬生生地融入了他的神念之中。
  诶?
  梁岳不解,不是说两颗道缘果不会选择同一个主人吗?
  可送上门的道韵,不要白不要,他当然也不会拒绝,稍加参悟,再度融为一体。
  这一抹道韵参悟结束之后,他只觉周围数不清的道韵飞冲过来,就像是争抢一样,从四面八方撞过来与自己融为一体。
  不是。
  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慢点,慢点,太多了,装不下了。
  不是,你们一个一个来呀!
  ……
  “呼——”
  齐应物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气。
  在他身前,已然坠落了一枚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道缘果。此果人头大小,外皮粗糙,有许多看起来像是流星锤的尖刺,看起来果肉还不少,一个就能吃饱了。
  他参悟的是一枚百年道缘果,看起来纹路深厚,他已经很满意了。
  那枚千年道缘果,他没有去尝试。
  毕竟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是寻常天骄都可以参悟走的道韵,那根本不可能留存千年之久。
  不远处是闻一凡,她依旧在打坐参悟,看来有可能是在尝试那一枚千年道缘果。
  除了她以外,视线所及的其他人也都已经睁开了眼。不过大家都有些惊讶的样子,以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看着远处一个地方。
  齐应物好奇地转过去,接着他也瞳孔扩张,神情诧异。
  在众人的视线里,他们看到了一个……
  被一大堆道缘果埋起来的人。
  ……
  风道人他们还守在林外,怕进去打搅了年轻人们悟道,所以没有靠近。
  这群人里又没有弼马温,道缘果用蛮力也摘不下来,他也不担心所有的果子都被摘了吃了。
  正在等候着他们出来,就见远处一道清风,一位容貌沧桑、目光明亮的老道飘然而至。
  “师父。”风道人见了此人,立刻唤道:“您老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比道宫掌教还要高一辈儿的天符道长,在宗门之内德高望重,如今的道宫高层过半都是他的弟子。
  不过天符道长就在后山潜心修行,不太插手道宫事务,风道人都有几年没见过他主动出门了。
  “我怎么来了?”天符道长凝眉道:“我察觉到修道林内有异动,就过来看看。”
  青阳洞天的令符只有两枚,一枚主令符在掌教手中,副令符就在天符道长手中保存,这也是风道人为何每次都要请掌教钧令而后让刘丁儿、刘甲开门。洞天之内有何异象,他们都能够第一时间察觉。
  “有何异动?”风道人转头看过去,“今日是参与夺城之战的弟子们在此参悟,掉几枚道缘果是正常的。”
  “你师父我还没老糊涂,夺城之战有几个弟子?”天符道长没好气地问道。
  “九个。”风道人回答。
  “那为何现存九十颗道缘果落下了七十六颗?”天符道长道。
  “什么?”风道人一惊,转身就朝林中飞掠而去。
  几人冲入林中,就看见了其余天骄正在那里瞠目结舌。
  天符道长止住脚步,没有上前,只在远处眼含深意地看着这个场景。
  在林木中央,梁岳正拨开把自己埋住的大堆道缘果,还一边在揉着脑袋。
  “疼死我了,全砸头啊。”他口中还嘟囔着。
  “小子,你做什么?”风道人气急败坏,冲过来喝问道。
  “我?”梁岳一脸茫然,“我照前辈所说,参悟道韵,求取道缘果啊。”
  风道人指了指这一地散落的道缘果,“这么多,全是你求下来的?”
  “不不不。”梁岳捡起地上体型最大、道纹最深的一颗,道:“这颗是我主动参悟下来的。”
  “那剩下的呢?”风道人又问。
  “剩下的……”梁岳挠挠头,十分无辜地说道:“全都是它们主动的,我是被迫的呀。”
  早上好呀。
  又是一年中秋,祝大家阖家团圆,健康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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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还说不是? 【求月票!】
  “听你这意思,还是道缘果逼你的?”风道人盯着梁岳,目光依旧不善。
  修道林对青阳道宫来说至关重要,只要这座林子在这里,道宫弟子就有一次升华真气、提升实力的机会。若是能参悟百年道缘果的天骄,获得的收益会更加显著。
  虽然相较于有机会进入这里的道宫弟子来说,修道林里的道缘果数目是超出很多的。可是多余的道缘果又不是秋天过了就掉下来烂掉。几十年的道缘果可以进阶成百年的,几百年的可以进阶成千年的,只要小心蕴养下去,迟早整片林子都会生机勃勃,道宫也会繁荣昌盛。
  梁岳这一趟,直接将其中道缘果引下多半,修道林至少需要几百年的功夫才能恢复元气。而这几百年间,道宫弟子进入此林的门槛必然要调高,影响深远。
  “唉。”梁岳叹息一声,“我只参悟了一抹道韵,剩下的道韵就朝我扑过来,我拦也拦不住。风前辈,我只要我最开始参悟那枚就行了,其余的我都不要。”
  周围其他年轻人听了,愈发觉得奇怪。
  他们参悟道韵的时候,都像是傻小子求姑娘,上赶着凑合,最后才能搭一个回来。
  怎么梁岳往那一站,就有大把的道缘果往上生扑?
  这事儿简直不能细想。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你以为我不想吗?”风道人没好气地说道,“可是道缘果都是认主的,虽然平时都是只会落下一枚……总之,只要落下的道缘果,除了你吃之外,其他人拿到都是没有用的。”
  “这……”梁岳闻言,满脸愧疚,“这该如何是好?我真没想过会闯这么大篓子,让道宫蒙受了如此损失。”
  “我也没想过啊。”风道人哀叹一声,“不然我就在林子里盯着你们了。”
  不止他没想到,任谁也是想不到的。
  毕竟道缘果这么多年都是一人一枚,到梁岳这突然就变得可以三宫六院了,属实是超出了认知。
  这时,后面观察许久的天符道长才走上前来,“不必纠结此事了,既然道缘果一齐落下,说明它们选择了梁岳小友,这是他的机缘。之前就说过,既入此林、全凭造化,九州有此造化非凡之人,也是我们的福气。”
  “这位是我师尊,道宫辈分最高的天符道长。”风道人介绍道。
  一众小辈齐齐施礼。
  对于道宫这位老前辈的名字,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听闻。
  尤其是玄门弟子,他们都有印象。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上次闻一凡中七情咒时,趁机提出让她加入道宫的,就是这位老登。
  天符道长此时看向闻一凡的眼神,同样是笑意盈盈,“你的样貌和你娘亲有七分相像,想起上次见到闻姐姐,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闻一凡轻轻点头,对于老一辈的事情,她也不太了解。
  梁岳在旁边倒是微微一动,之前听说过,闻师姐好像出生之时因为某些原因,在蟠桃内沉眠了一百年才长大。当时他还想过,那这样算的话,是不是闻师姐都得一百多岁了?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她能参加夺城之战,就说明她的年龄肯定没问题。
  那一百年应该是不算在年纪里的。
  而且退一万步讲,她长得美又有实力,哪怕真一百多岁怎么了?
  打过招呼之后,天符道长才又对风道人吩咐道:“你给他们讲一讲道缘果的吃法,让他们抓紧炼化,之后还得启程去积雷寺呢。那边规矩多,可不像咱们这里如此好说话,让他们提前过去适应适应。”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一阵担心。
  积雷寺的规矩森严,他们也是有所耳闻。尤其是寺中住持韩龙骧,通天榜前列的大佬,曾经痛打一众神将的猛人。和青阳道宫比起来,确实更有威慑力。
  ……????风道人应一声,便转过头说道:“好,那拿起你们的道缘果,我来教你们怎么吃,以及如何炼化。”
  说罢,他又看向果农一样站在大堆道缘果前的梁岳,“你拿起一个就行了。”
  方才光顾着震撼于数量,差点都忘了这小子把唯一一枚千年道缘果都弄走了。想到这里,风道人不由得一阵心痛。
  本来还想着多追究一下,怎么也得让玄门出点东西补上,可师尊突然出面让他不要追究,风道人也只好作罢。
  可能他老人家有别的算计吧。
  众人拎起那浑身尖刺、形状类似不规则圆形的道缘果,圆生和尚笑道:“此物好像榴莲啊。”
  “放肆。”风道人一皱眉,怒斥道:“道缘果乃是我道宫先祖三上莽苍山,从上古龙族那里求取而来的仙种分支!岂能与那些世俗水果相提并论?你这样说,简直是对先祖的功德不敬。”
  圆生和尚面容一凛,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下次注意就好。”风道人也不多说,继续道:“道缘果这般仙种分支,有自己独特的吃法,我现在就来教你们,仔细听好了。”
  大家都认真起来,听他讲述。
  就见风道人指了指一枚道缘果的外皮,道:“要以锐器顺着皮壳缝隙部分,不要割太深,以免伤了果肉。插入些许,向外一拧,将外壳撬开即可。”
  “这不还是和榴莲一样吗?”圆生和尚不解。
  “嗯?”风道人立刻凶狠地瞪过来。
  “不不不,里面肯定不一样。”圆生和尚赶紧又捂住嘴。
  “当然不一样。”风道人说道,“道缘果内部的果肉是分成一房一房的,数十年才有可能长出一房肉,所以数十年期的道缘果最多只有三四房。而数百年期的道缘果,最多可能会有六房肉,若是再多,那就很难生长了,逼近千年期……至于千年道缘果有几房肉,我也不知道。”
  “……”众人沉默少许,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全都绷不住了,齐声道:“这不就是榴莲吗?”
  “确实六房肉不少了。”
  “没区别啊……”
  “放肆!何止是放肆,简直就是放肆!”风道人跺着脚高呼道:“你们知不知道,道宫先祖为了培育这仙种分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们日日夜夜,熬干心血,才为后代弟子留下了这宝贵的灵植。你们言语间如此轻浮,是对它的亵渎!”
  他叫嚷了半晌,说得大家都不敢再出声,这才也沉默下来。
  威严的目光扫视一圈,风道人这才又说道:“行了,知道错就好。你们打开自己的道缘果吧,先把果肉开出来。”
  大家动手尝试开出果肉,气味略有些难闻。
  闻一凡微微皱鼻,“怎么是臭的?”
  风道人随口答道:“闻着臭,吃着香甜。”
  众人异口同声吼道:“还说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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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大机缘 【求月票!】
  面对众人义愤的面孔,风道人也只得无奈地摇头,“行行行,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看众人将果肉都取了出来,他便说道:“吃完之后,腹中便会有火气生起,将那一团火气存住,炼化入自身气脉。届时你们原本的真气与罡气都会与之融合,进行升华。根据道缘果的品级,升华会有强有弱。”
  这时,旁边一个声音问道:“是要将果肉全部吃完吗?”
  风道人答道:“不错,一定要将全部果肉吃完之后,再进行炼化,因为升华的机会只有一次,不可反复。”
  而后,他才注意,问这话的正是梁岳。
  梁岳手里捧着一颗超大不知有多少房肉的千年道缘果,呆呆地问道:“你是说,我要把这六十几颗榴……道缘果,一顿都吃完?”
  “当然,而且你要抓紧时间。”风道人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若是拖得太久,道火太盛,怕你压制不住。”
  其余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丰富起来。
  全是嘲笑,没有一点同情。
  让你一次引这么多道缘果,看你能不能扛得住吧。
  接着众人便开始服下道缘果肉,各自进行炼化。
  这果肉味道果然香甜美味,入口即化,但是吃多了会有点黏腻。他们吃上半个觉得刚好,吃完一整颗的果肉就稍有些反胃了。
  而梁岳要吃整整六十几颗。
  他们甚至有的没有急于吃完自己的道缘果,而是看着梁岳,想要看他怎么一口气吃光。
  可还能怎么办呢?
  都说了是机缘,难道还能浪费不成,梁岳只能尽力胡吃海塞。
  进来之前说看自己造化,原来是看自己多能造。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就觉得除了反胃之外,还有一股丹田火起、难以压制的感觉。他不得不分出大多数的罡气来压制这股火气,只是吃多了确实上火。
  风道人看着他满脸痛苦的样子,幸灾乐祸之余,还有几分唏嘘。
  以往道宫弟子进入,最大的难题都是参悟道缘果,后续的炼化也会费很大心力。对这小子来说,从参悟到炼化,最大的困难可能就是吃光了。
  只能说实在是离谱。
  还得是尚云海心地良善,没有在那边看热闹,主动上前帮忙,帮梁岳剥开道缘果,将果肉一块块递到他面前。
  “多谢尚师兄。”梁岳谢道。
  尚云海轻轻皱眉,道:“不必多谢,梁师弟你还是……先不要跟我说话,榴……道缘果的味儿太重了。”
  梁岳:“……”
  只怕等这些道缘果吃完,自己要迎风十里飘臭气吧。
  足足吃了小半天,才终于将所有的果肉吃完。好在这些果肉进入体内就会化为气而存在,否则光撑都撑死了。
  吃完最后一块果肉的第一瞬间,梁岳就盘膝打坐开始炼化。
  此时他体内的火气已经澎湃到,眼里已经有红光了。
  按照风道人此前传授的心法,将火气引入气脉之中。而梁岳体内这股道火之旺盛,恐怕比他本身的罡气修为更强一点。
  炼化出来能有怎样一番景象,没有人猜得到。
  ……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圆生和尚、吴撼鼎他们这批就比较早醒来。
  正常来说,武者对大道的亲和毕竟是和炼气士差一点,他们参悟的道缘果品级也不可能赶上炼气士。
  鄢神兵修为比他们略高,天赋也更强,所以参悟得更久一些。
  圆生和尚一聚气,掌心一抹暗金笼罩,他说道:“我升华成了浑金罡气,更为坚韧,也更为锋锐。”????吴撼鼎则是一挥拳,“我升华成奔雷罡气,爆裂有力,更胜从前。”
  之后鄢神兵和尚云海、林风禾他们一批醒来,各自也都有所提升。
  陈玄救与齐应物还要再晚一些,作为闻一凡之下的最强天赋,他们在炼气士中都是顶级天骄,获得的增益自然也更大。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闻一凡才缓缓睁开眼,她指尖一扫,便有一抹清气掠出,锋锐凛冽。
  “我的真气升华为清虚真气,远胜从前。”她轻声道。
  “清虚真气?”齐应物略微诧异,“那好像是大宗师之境才能炼化出的真气吧,已经无限接近传说中的仙气了。”
  “我都不敢想,梁岳炼化出的罡气会有多强。”圆生和尚不无羡慕地看向远处的梁岳。
  众人也没有在这里等他,反正风道人、云禅师和徐占鳌都守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梁岳又不知道要炼化多久,毕竟一颗千年道缘果就比众人的品级都高,何况还有那么多其它的。
  他们就出去吃火锅、打麻将,消遣一番等着他。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了三天三夜。
  到了第四个白天,梁岳才缓缓睁开眼来。
  他醒来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那位道宫的天符道长。
  “梁岳小友,感觉可好?”老道士笑眯眯地问道。
  “很好。”梁岳目光湛亮的起身,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有变化,“还是要多谢道宫的馈赠。”
  “算不得馈赠,是道缘果选择了你。”天符道长摇摇头,“你可知晓道缘果为何能升华气脉?”
  梁岳恭敬道:“晚辈不知。”
  “其实道缘果就是吸收天地间的道韵生长,而时间久了,道韵便会衍生有灵。它们本身无法修炼,就会选择有天赋的人相融,是想借你气脉成道。道缘果成道之机渺茫,必须得是随着宿主一同超脱才行。”
  “之所以遇到你如此反常,想必就是因为他们都觉得你与大道亲和,将来超脱的机会远胜旁人。这种情况,说实话,万年来未曾有过。”
  天符道长认真看着梁岳,“说明你是普天之下最被大道认可的人,这种认可,很多时候连你自己都发现不了。”
  梁岳嘿嘿一笑,心说被不被大道认可不知道,反正是被悟道树认可了。
  道缘果之所以如此反常,他觉得可能也与悟道树有关系。毕竟修道林都是悟道树的分支后代,自己身上有悟道树的气息,可能这才是它们反常的原因。
  天符道长继续道:“这正是我们道宫需要的人才。”
  “其实道宫继续多年,底蕴丝毫不逊色于玄门,唯一差的,就是我们没有神仙境坐镇。”天符道长抛出橄榄枝,“你在玄门追随的师尊是王汝邻,跟他修行,绝对不如随我修行。我可以亲自将你收为弟子,到时你入门就与掌教平辈,一切资源都随你取用。”
  “前辈,这……”梁岳讪笑了下,“玄门待我不薄,我不能……”
  “不要急着拒绝。”天符道长摆摆手,“只要你今天点头,我立刻就可以送你一桩天大机缘。”
  说话间,他从怀中储物法器内摸出一个锦盒,锦盒之上符箓层层,封存着不知什么宝物。
  “此物在人间已然近乎绝迹,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求取。只要留在手里,那将来你任何时候遇到突破不了的瓶颈,都可以用此物参透……”
  “只要你点点头,这件世间珍宝就是你的。”
  说着,他缓缓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露出一枚古旧、破败、但灵性依然丰沛的干瘪树叶。
  “这是……”梁岳瞳孔一缩。
  “这就是传说中的,悟道古叶!”天符道长注意到他惊讶的表情,露出微笑,“如何?玄门给不了你吧,是不是很难不心动?”
  看着这道宫小心翼翼封存的宝物,梁岳怔了一下。
  之后嘴角忽然微微一翘。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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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要你就给? 【求月票!】
  面对梁岳微微勾起的嘴角,天符道长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自己当年初出茅庐时,年少轻狂,在某次天骄集会上放出豪言,世间天才无非尔尔,以我之天资,必能率领青阳道宫登顶九州。
  席间有一位名叫陈衍道的年轻人,也是这样笑的。
  没理由啊?
  这可是悟道古叶,极可能是世间唯一留存的上古悟道树叶片。其珍稀程度,连一个玄门小弟子都震撼不了?
  旋即,就见梁岳摇头道:“天符前辈,请恕晚辈不识抬举,不能接受道宫的招揽。”
  拒绝之后,他继续慷慨陈词:“固然道宫许以我重宝,可玄门待我有恩,若无我师父领我入门,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被道宫注意到?若是我能因利而离开玄门,有朝一日岂不是也会因利而背叛道宫?我拒绝并非轻视道宫,而是为了心中道义。即使今日我的师门不是玄门,而是一无名宗门,我一样不会有半分犹豫。前辈,此事还请休要再提。”
  开玩笑。
  但凡天符道长拿出来的是个别的宝物,他可能都得心痛一下,唯有这样东西,对他是一点诱惑力没有。
  一片陈年悟道古叶?
  我家马没事啃的都是新鲜的。
  天符道长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微微出神,待他说完,方才笑道:“如此也好,以你心性天资,来日必成大器。真是羡慕玄门,为何总是能养出这般真龙?”
  顿了顿,他挥手道:“你先走吧。”
  梁岳的背影离开修道林之后,风道人的身形闪出来,来到天符道长身边,“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
  他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欣赏。
  平心而论,若是自己年轻时遇到有人以悟道古叶诱惑,即使拒绝,可能也做不到像梁岳这般毫不犹豫。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天符道长忽然说。
  “啊?”风道人看向师父,“他可是要夺城之战的,咱们强行把他留在道宫?这也没有意义啊,何况玄门的人,咱们利诱还行,要是威逼……”
  “你想什么呢?”天符道长皱了皱眉,似乎对弟子一把年纪却还如此愚钝有些生气。
  “咱们虽说也要为夺城之战出力,可不能出这么多啊,这一届夺城之战连我道宫子弟都没有。他若是入我道宫门下,还则罢了。他既然不肯入门,这些自然要讨回来。”天符道长吩咐着,“刚刚我不跟他讲,是因为他一个年轻人,根本不可能付得起这些代价。你抓紧走一趟,直接找他师门,说什么也得要到差不多的账。”
  “他的师门?”风道人一听这话,面色顿时有些为难,“玄门内部松散,即使找上三清山,肯定也会被推到灵峰观御剑门,御剑门八成还是要推到云止观,那王汝邻已经不是铁公鸡能形容了。”
  他都能想到自己若是去云止观要账,王汝邻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又不是我吃的你家道缘果,你来找我要什么账?”
  “谁跟你说那是我徒弟了?他还没参加夺城之战,最多是个记名弟子,要是随便指点过他几次就是徒弟,那我老王岂不是遍地都是徒弟?”
  “谁说是亲传的?表的!”
  “……”
  看着风道人困惑的神情,天符道长略有些不悦:“要不了?”
  “嘶。”风道人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稍稍侧头,道:“我想起一件事,这个账好像……能要。”
  ……????相国门,左相衙署。
  梁辅国近日的笑容越来越少,衙署内的气压也低得可怕,左相大人路过时,周围的官员小吏都不敢抬头。虽然他不会拿下属撒气,可是左相大人一旦发火,那就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谁没有一两件心虚的事情?
  其实梁辅国近来的紧绷,是他们这些亲近下属也不理解的。
  前面跟他作对的政敌,卢远望一出神都,在龙渊城外的官道上被马匪截杀,死了;姜镇业这个手握重兵的王爷,退了;那些皇室宿老举行个祭祀的功夫,也死绝了。
  现在的梁辅国环视朝堂,除了不大管事的右相,和德高望重的镇国尚书,没有哪个人还有资格与他呛声了。
  明明是前路扫尽的时刻,他却沉闷下来,属实让人捉摸不透。
  这一日,他下朝回来,坐到桌案之后,面前站着那位戴着面具、背着金色镰刀的护卫,“还是没找到溪山会的根子?不是已经给了你们线索。”
  “相爷,溪山会在朝中藏得太深。”金镰答道:“兄弟们努力在挖,依旧挖不到根底。可能他们内部的人,都不知道内幕消息是从哪里放出来的。”
  “这群胆大包天的狂徒,如今却如此谨小慎微。”梁辅国摸着下巴,思忖道:“领头的人肯定秉性严谨。”
  想着,他又将身子向后一靠,“我就说沈归藏这个时候回来不对劲,朝中最近势头诡异,太平静了。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你们行事也小心些。”
  “那咱们在霜北城的布局?”金镰略有担忧似的。
  “照常推进。”梁辅国道:“敲掉这最后一根钉子,才是我放手施为的时候。就算有些风险,但既然做了,总要做绝。”
  “对了,今日还有一封从青阳道宫来的信,相爷可能需要先看一下。”金镰从一沓信件中抽出一封明显不一样的,上面的封条隐隐似符箓,一旦拆开绝对不能复原。
  “青阳道宫?”梁辅国纳闷了下,“我和他们有何关系?”
  说着,他亲启信件,打开一看,片刻后,不由发笑。
  “梁岳这小子,也真有本事。在问天楼吸了人家大半的灵韵,在道宫又吃了人家一大半的道缘果。”梁辅国又有几分疑惑,“可我不知道的是,他们为何叫我来赔?”
  “那梁岳的师尊名叫王汝邻,上次您见过,是有名的泼皮、无赖、混不吝、背刺榜榜首、玄门第一无耻之徒……”金镰开始如数家珍地介绍起王汝邻。
  “行行行。”梁辅国摆摆手,制止他,“他师门怎么样我也有所耳闻,我纳闷的是,就算他师尊不能赔,他们为何叫我来赔?”
  金镰沉默不语,不过眼神的含义倒是颇为直白。
  那老师找不着,就找家长呗。
  “你别这么看我,你跟了我也十多年,还不知道我的为人?”梁辅国蹙眉道:“我怎么可能真有什么私生子养在外面?”
  “是。”金镰颔首道,“既然相爷与那小子没关系,那这种无理要求咱们就不予理会。”
  “不。”梁辅国忽然一笑,“既然他们要,那我就给。”
  “嗯?”金镰怔了怔,“他要你就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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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先天混沌罡气 【求月票!】
  离开修道林的梁岳没有急着与小伙伴们团聚,而是先找了个僻静之处,感受了下自己体内的变化。
  在炼化了几十颗道缘果的灵性之后,他得到的当然不会只有打嗝儿时候那一股臭气。
  现在的他,只觉自身丹田气脉之内流动的罡气沉缓而有力,带着一股沧桑意味。如果不是自己体内的,感受到这个气息,他可能还觉得是哪一件上古宝物上的残留。
  他举起掌心,微微用力,便凝聚起一团混沌颜色的罡气。
  将这团罡气随手丢出去,便听轰然一声响,平地被炸出一片深坑。
  好炸裂的力量。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先天混沌罡气?
  在融入道缘果之前,他们都做了些功课,知道气脉的升华也分为几个等级。
  最常见的就是融入阴阳五行灵性,将来施展神通便能附带相应灵气的效果,威力有强有弱。
  而比较罕见的就是升华为先天气脉,有清虚真气、混沌罡气等等,这是仙气之下的顶级气脉,可以让修行者施展的每一道神通都有质的飞跃。
  而武者的先天混沌真气,则是几乎可以与炼气士的仙气媲美的极品气脉。
  据说人间只有九鞅武神才拥有这等气脉,是他突破神仙境之后,才能够将一身气脉转换为先天混沌。一口气便能崩山摧岳,横跨四海。
  梁岳现在当然没有九鞅武神的体魄与修为,可是如果论气脉的质量,倒是十分接近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气脉的等级即使不是先天混沌,也差不了多少,随着将来修行渐深,迟早是可以升华到那个级别的。
  怀着试验一番的心思,他以这全新的罡气催动上青天。
  嗖——
  一阵凌厉的掠风之声,他突然自林中窜出,所过之处浓厚的黑色残影有如游龙。一回头,发现自己居然划过了三十余丈的距离。
  而两侧的树木凌乱破碎,都只是被他溢散的剑风剐蹭而已。
  杀伤与速度的增长何止数倍?
  他又将剑锋一挥,硕大一道弧光凌厉,直接笼罩了前方大片林木,嗤啦啦应声倾倒。这接近五十丈的笼罩范围,即使是同境界的炼气士,也不一定能将神通释放这么远,效果着实有些恐怖。
  这意味着作为一名武者,他甚至可以在跟同境界炼气士对打时放风筝,逼炼气士来拉近跟自己的距离。
  那场面想想就有些好笑。
  怀着些许的小激动,他回到了道宫后山,来到众人居住的院落。实力大增以后,还真想赶紧找人切磋一下,练练手。
  结果一落在院中,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源山洞窟中的那位大魔王。
  如今他一身魔气被道宫以术法压制,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儒雅随和,还有几分俊秀。
  当然,他人的帮助只是一时的,想要真正战胜魔气,他必须得靠自己的修行,将自身真气压过魔气才行。否则用不了一年半载,他体内的魔气还会再反弹回来。
  只是这些时间也够用了。
  ……
  这书生来到院落中,便微笑着向众人做自我介绍。
  “我俗家姓张,如今拜入仙师风道长门下,成为他的第三名亲传弟子。”书生缓缓说道,“师尊赐我新名,张三云。”
  “嗯?”尚云海有些奇怪地问,“为何不是随风字?”
  “我怎敢和师尊同字。”张三云道:“而且师尊说了,我们这一脉,风字就是比云字高一辈儿。”
  梁岳左右看看,还好云禅师没有在这里。
  看不出来,风道人和云禅师俩人成天出双入对的,还要玩这卑鄙的伦理哏。????“恭喜。”齐应物道:“张兄受魔气折磨百年,终于脱困。不知今日来找我们,是所为何事?”
  “我来此地,一是为了感谢诸位。”张三云道,“当日若非诸位少侠的到来,恐怕我还是没有契机脱身。”
  “不必多礼。”尚云海道:“是张兄你秉持大义,打动了道宫前辈们。”
  “我这里有些许谢礼,小小意思,还请诸位收下。”张三云递出一个小瓶,里面有许多丹药。
  “这是我自身所驱魔气炼化出的化魔丹,常人服下,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同时伴随着杀心大增。平时虽然无用,可若是身陷重围,或者是需要拼命的时刻,还是可以起到一些帮助的,诸位可自行分配。”
  “多谢。”尚云海接过那瓶子,里面的丹药数量是刚好九个人的,事后可以刚好分开。
  张三云继续道:“二呢,也是为了挑战。”
  “挑战?”一听这话,众人又认真起来。
  “虽然当日身为魔头,可被诸位以……那种方式击败,心中难免郁结。师尊说长此以往,容易成为日后修行的心中魔障。他让我来找诸位再挑战一番,无论输赢,都可以解开心结。”张三云恳求道,“所以请诸位,接受我的挑战。”
  “你想打他们一顿报复就直说呗。”圆生和尚笑道:“打你这事儿我可没参与啊,我们就不必了吧?”
  鄢神兵也默默后退,林风禾在房顶也默不作声。
  他们虽然没见过魔头,可是也知道他实力超群,那两组人是用了极卑鄙的手段方才将其击败。
  这个时候可没有必要来挑战自己,万一真的道心破碎了呢?
  “诸位不用担心,我魔气被压制以后,只余下一个体魄强悍,实力已大不如前。”张三云道。
  吴撼鼎上前道:“我当日受了伤,根本没怎么动手,我就不参与了。”
  陈玄救竖起单掌道,“阿弥陀佛,贫僧当日只是以佛音驱散魔气,并未出手攻击。”
  齐应物点头道:“这样说的话,我只是负责以乾坤神通困住你,我也没动手。”
  他们都没有信张三云的鬼话,宗师境的实力,即使只剩肉身,也是宗师境的肉身。如今没有镇魔兵的压制,他们拿什么打?
  即使是天骄之辈再有敢战之心,也没必要接受这种挑战。
  那不纯属没苦硬吃、没打硬挨吗?
  尚云海左右看看,“我当日虽然出手了,可也不是我亲自打的,都是妖兽化形攻击。”
  闻一凡倒是凛然不惧,淡淡说道:“我打了,我可以接受你的挑战。”
  众人在背后偷偷竖大拇指。
  闻姑娘是从来不会怕的。
  “若是只挑战一人的话,其实我更想挑战那位当日上前挑衅我的少侠。”张三云回道:“若是我心中魔障有一石,他一人就要独占八斗。”
  也不怪他记忆深刻,实在是当日梁岳拉仇恨的手段过于有效,别说容易有杀心的魔头,就连背后的队友们都忍不住生气。
  何况事后他还知道了,整件事都是梁岳的主意。
  于是……
  刚刚踏入院落的梁岳正在那边走边看热闹的,听见这话,忽然脚步一顿,“诶?”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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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道宫之月 【二合一】
  院落之外,云禅师看着风道人,问道:“这是你安排的吧?否则你那弟子刚刚离开魔人谷,怎么敢轻易向玄门弟子挑战。”
  “哼。”风道人忿忿道,“我只是鼓励他打破心魔而已。”
  那书生倒也没撒谎,此举确实是为了他打破心中魔障,免得以后想起来就道心滞碍。
  但要是没有风道人的鼓励,他铁定也是不敢这样做的就是了。
  至于其中有没有风道人被梁岳反碎道心后的一点小小报复心在,就说不好了。
  总之,梁岳一踏进院子,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啊?”他看着眼前的书生,“你挑战我?”
  乍一听这个话属实有些离谱。
  “不错。”书生问道:“梁少侠来得正好,不知道你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你别找他,我来与你单挑。”闻一凡上前道。
  她挡在书生与梁岳之间,修长的身影如同一座高山,相当有安全感。
  但反应过来之后的梁岳还是走了几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关系,我可以。”
  两个人言语之间,并肩站在了一处,看着对面的书生,梁岳朗声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闻一凡看向他,“你……”
  梁岳与她对视一眼,微笑道:“我可以。”
  闻一凡顿了顿,轻轻点头:“嗯。”
  她相信梁岳不会做鲁莽的事情。
  齐应物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微妙又和谐的气氛,瞥了一眼陈玄救,脸上露出的神情大概是……你看,我就说吧。
  陈玄救的眼神也微微促狭,好像是在说……阿弥陀佛,果然如此。
  “多谢梁少侠。”书生立刻道谢。
  他们这次挑战,对于他是有益处的,可对梁岳却没甚好处。梁岳愿意答应,他也喜出望外。
  “这里施展不开,别打坏了道宫的建筑,咱们去后山林谷之中吧。”梁岳主动说道。
  书生看着他转身先行的背影,暗道这梁少侠看起来倒真是光明磊落、心思细腻之人,之前与自己战斗时,可能只是被逼无奈吧。
  当时自己入魔严重,他能想到那样的战术来对付自己,虽然站在自己的角度感觉无比憋屈愤懑。可站在他们这些年轻人的阵营,其实也说明他智谋出众。
  这样想着,他原本想起就会冒出的那一股郁结之气,倒也松了一半。
  书生心中已经暗暗想好,待会儿自己只要稍占上风,便停手不打,算作平局,不要误了梁少侠的道心才是。
  毕竟他们是要代表胤朝去打夺城之战的,这才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大事,自己一时修行,不值一提。
  他虽然在魔人谷中困了百年,可依旧心思坦荡,这也正是道宫愿意在他身上大力气的原因。
  梁岳的自信也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大家一同来到后山林谷之中,此间俱是参天古木,林荫茂盛,空谷之中满是穿林风声。
  书生与梁岳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遥遥相对,互相拱手施礼。
  “梁少侠,得罪了。”
  “张兄尽可以放手施为,不必担心。”梁岳微笑回道。
  ……
  梁岳之所以接受此番挑战,有两个原因。
  一是诚如对方所说,若是会给他留下修行的心魔,那实非梁岳所愿。要是打一架能让对方心魔消除,那梁岳很乐于去做这件事。无论输赢,他都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二是他也看出对方没有了魔气,实力大幅下降。刚好他有了先天混沌罡气,正想与人切磋,这时候来了一个实力很强的对手,焉有拒绝的理由?
  书生一抬手,“梁少侠请先出手吧。”
  “好,承让了。”对方毕竟实力强,梁岳也不谦让,既然书生让他先出手,他便率先出招。
  就见梁岳凝神运气,而后……掉头就跑!
  书生看到梁岳转身的一瞬间,有那么一下的恍惚,这场景有些相似?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受镇魔兵束缚啦,你跑有什么用?
  虽然心下疑惑,可他还是追了上去,若是不追的话,这架就打不成了。
  但见他身形一窜,化作一道黑风,追了上去。
  眼看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梁岳突然回身,一剑隔空斩出!大问月!
  这一剑的威力让在场之人都为之一震,好强。
  他们之前都见过梁岳的剑招,此时威力暴涨,自然是罡气升华起效。看来他那么大量的道缘果,真不是白吃的。
  轰——
  漫天血色弧光笼罩过去,书生的身形瞬间被笼罩,被斩落在地。
  虽然一击得中,但梁岳并没有觉得这一件就可以击败对方,只是稍稍停顿了一息时间。
  果然从尘烟之中转瞬便窜出一道黑风,恶狠狠向梁岳冲来。
  书生全身破损,但精气仍旺,来袭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梁岳转身就是一道残影飞掠数十丈出去,上青天!
  早先他还有魔气在身的时候,就差了分毫,没追到以上青天逃遁的梁岳。因为魔头没有任何身法神通,只纯靠蛮力奔袭。
  现在魔气被压制,梁岳的上青天反而距离更远了,此消彼长,要摆脱他自然更简单。
  一记上青天窜出之后,梁岳速度极快,返身又是攻击范围最远的一剑,大问月!
  与单体威力更强的小问月相比,大问月斩在敌人身上的杀伤可能没有那么强,但是胜在距离更远、覆盖范围更大,更加稳妥。
  在追梁岳的同时,书生很难闪开这样铺天盖地的一剑,直接又被轰然斩落下来。
  这一次,他落地以后,没有急着立刻追过来,而是开始了思考。
  梁岳似乎就是要用这种战术,一次一次消耗他。虽然他肉身强悍,即使挨了两剑也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可这样的剑一直挨下去,多强的肉身也遭不住。
  可是假如不追的话,梁岳的剑气攻击比他的肉身攻击距离远太多了,根本碰不到对方。反过来如果自己逃跑,那梁岳追上来的速度也会很快。
  只能继续追。
  用自己的肉身去扛对方的剑气,消耗到他罡气枯竭,再用不动上青天为止。
  也不怪他之前没想到,谁能想到他一个武者突然化身炼气士一般,开始远距离出剑了。而且比起之前在洞窟中,他的逃跑速度也大大增加。
  书生觉得自己解开了封印,可以一雪前耻,谁知道版本突然更新了?
  好在梁岳施展的上青天与大问月一看就是极其耗费修为的剑招,他的气力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枯竭。
  没错。
  只能如此。
  书生当即定计,再度飞身上前,我不相信你不会累!
  ……
  小半个时辰之后,书生浑身血迹斑斑,狼狈不堪躺在地上,眼神呆呆望着天空,喃喃发出一声疑问:“你真的不会累啊……”
  “嘿嘿。”不远处的梁岳笑了笑,“多亏了道宫馈赠,修为略有提升。”
  在消化了那么多道缘果之后,即使此物本身最大的功效不是补充修为,梁岳的境界也有所提升,如今已经很接近第五境后期了,这段时间可谓是飞速增长。
  但之所以战斗时间如此持久,最主要的原因倒不是修为涨了,其实是因为先天混沌罡气过于精纯。
  消耗同样多的罡气,原来可以释放三五次剑招,现在却可以释放三五十次,自然就变得持久了。????其实打到现在,他也差不多罡气枯竭。若是他表现出来一点虚弱,说不定对方还能站起来再打两个回合,那就不一定胜负了。
  所以梁岳才一直表现得十分从容。
  要战胜这肉身远胜于自己的敌手,也没那么简单的,可终究还是做到了。
  “我输了……”书生欲哭无泪。
  打起来他才明白梁岳为什么不在院子里打,非要跑到后山来。
  这里地大且开阔啊!
  在院子里他逃跑障碍物多,稍微阻拦一下,自己未必就追不上。在这里他绕着山跑,自己根本沾染不着半点。
  这样想来,梁岳是在接下挑战的一瞬间就已经想好了对付自己的战术?
  如此心智,也当真是恐怖如斯。
  这小子看起来一脸正气,算计起来比谁都厉害,自己输得也不冤。
  只是……
  自己前后加起来只打到他半招,就莫名输了两次,实在是有些憋屈。
  原本是想起来那次被人痛殴就会难受,现在好了,被人痛殴的回忆又增加了。
  一直在后面旁观的众人也都是一阵无语,梁岳战胜书生这个过程,实在是让他们有些脊背发凉。换成自己,要是被人这么连着打两次,真是要当场崩溃了。
  打不过就算了,可是一直碰不到,白白被打成这样,实在是……
  而且梁岳怎么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到敌人的软肋,第一时间以己之长,狠狠地攻敌之短?
  一个念头从大家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那就是宁可打闻一凡,也不要招惹梁岳。
  跟闻一凡打,输了就输了,最多肉体上受伤害。跟梁岳打,心灵上也得不了好啊。
  离开之后的书生踉跄来到风道人面前,讷讷说道:“师父,弟子无能,没能战胜。”
  “唉!”风道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方才他与云禅师也远远看了全程,真是恨不得亲自下场,“你跟他拉扯啊,拉扯着打不就有机会了。”
  “我一直在拉扯啊。”书生也颇为委屈。
  云禅师悠悠笑道:“不怪他,梁岳确实有些过人之处。你想压他一次,看来只能等我积雷寺出手了。”
  ……
  明天就要离开青阳道宫,今夜众人在院落中聚会。
  院子里立着一个烤炉,大家拿着各式各样的小串在烧烤,把酒当歌。
  梁岳坐在房顶上,遥望着天上一轮圆月,前方是旷谷青山,令人心胸豁然,“这些天忙忙碌碌,还是第一次坐在这里,静静欣赏道宫的景色。”
  “你是第一次,我们在这欣赏三天了。”鄢神兵拎着一把烧烤过来,递给他。
  “多谢鄢兄。”梁岳接过,瞥了一眼,感觉上面的东西有些奇怪,问道:“你这是烤的什么啊?”
  “蚂蚱。”鄢神兵道。
  “我不饿。”梁岳将手里的烧烤又递了回去。
  “这还有蜈蚣呢。”鄢神兵又道。
  “更饱了。”梁岳赶紧推开他。
  鄢神兵一脸你怎么欣赏不了美食的样子,拿着一把串又去给别人发。
  不得不说,他这人不错,有什么好吃的都愿意分享。
  可是有些时候,自私点也未尝不是好事。
  “在饮食这方面,大哥是有些独特的癖好。”一旁的林风禾道。
  梁岳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他,笑道:“平时很少跟林师兄坐在一起聊天。”
  “是啊。”林风禾点点头,“平时你很少上房顶。”
  意思早上房顶早能看见你了呗……梁岳不由得一笑。
  就见林风禾仰望天月,突然说道:“其实我自小就不知道……该如何和人相处,一直躲到高处。进诛邪衙门以后,跟大家相处得虽然不错,可还是有这个习惯。”
  梁岳倒是第一次听他这样真情流露,可能是因为自己来得晚,所以并不熟悉林风禾,于是他便笑道:“没关系,想和你交流的人,自然会上房顶来找你的。”
  话音未落,就见闻一凡飘然飞上屋顶,坐在了自己身边。
  “闻师姐。”梁岳的身子蓦的有些僵硬。
  回头一看,林风禾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嚯。
  跑得好快。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
  房顶上一转眼只剩下梁岳他们两个人,闻一凡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不下去吃?”
  “这里风景不错,我想多看看。”梁岳答道。
  “我听说,你答应了梁辅国去刑部做事。”闻一凡道:“那等到诛邪司解散以后,你是不是依然会留在朝堂?”
  “还没想好。”梁岳如实道,“我想等诛邪司的任务完成之后再决定吧。”
  闻一凡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顿了顿,梁岳又问道:“闻师姐,之前中七情咒的时候,那些事情,对你现在有没有影响?”
  这是他心底一直有的疑问,因为这段时间闻一凡虽然恢复了太上仙体,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好像她大多数时候像从前一样,某些时候又忽尔好像七情咒没有消散似的。
  “嗯……”闻一凡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那就不知道吧。
  梁岳也没有再问,两个人并肩坐在那里,背影融入苍穹明月,好似一幅美丽图画。
  空气中好似有悠扬的笛声响起,就借这月光,将你我照亮……
  鄢神兵走过去,递给齐应物一把串,“别吹笛子了,来吃点东西吧。”
  齐应物放下手中的长笛,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串儿,立刻道:“我应个景儿,一会儿再吃。”
  说罢,立刻又重新吹奏起来。
  “唉。”鄢神兵叹了口气,送了一圈,一根串儿也没送出去,独享这美味的烤蜈蚣属实有些遗憾。
  不多时,圆生和尚又喝醉了酒,要跟陈玄救挑战,尚云海一个人在那里拉架,劝得满头大汗。鄢神兵他们三个结拜的兄弟伙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那一边烤串儿一边喊打起来。
  梁岳坐在闻师姐的旁边,享受着这带着一丝悸动的宁静。这个时候别说底下有人打起来,就算有人在底下暴打他师父,也别想让他动弹一下。
  星月之下,院落之中热闹与宁静交杂。不管明日还有什么新的征程,今夜都无需多想。
  袅袅笛声如水流。
  少年壮志不言愁。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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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八十八铜人 【二合一】
  一大早,风道人和云禅师就来将众人唤醒,集结准备出发去积雷寺。
  好在大家都是修行者,不然昨晚聚会之后又起早,恐怕精神都要遭不住。年轻人们站成一列,依旧神采奕奕。
  风道人先来到梁岳身边,小声说道:“你摘走的道缘果,左相已经给你赔了。以后不用觉得对道宫有亏欠,好好修炼就行了。”
  “左相大人?”梁岳诧异,“他为什么会帮我?”
  他也曾想到过道宫应该不肯善罢甘休,可是自己要参加夺城之战,他们又不能难为自己。去找自己的师父要账,那更是幽默之举。
  所以稍加思忖,这件事也没必要担心。
  可他真没想过道宫会找到梁辅国头上。
  而且就算找上去了,左相来一句赔不了,这不就完事了?
  你真给啊?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梁辅国绝对不是冤大头,可他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梁岳一时还有些茫然。仅仅是为了收买自己吗,可上次问天楼给出的代价已经足够了。
  实在有些猜不透。
  面对梁岳的疑惑,风道人只是一脸了然的笑了笑,神情好像在说……他为啥帮你,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大家都这么熟了,还装。
  面对他奇怪的笑,梁岳也只能说:“左相大人可真是热心肠啊。”
  “对对对。”风道人连连点头,接着走开又去交代后续事宜了,只留下梁岳自己在原地无语。
  什么意思?
  整的好像我在骗你似的。
  风道人来到众人面前,高声道:“诸位,道宫之行就此结束了,这些日子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待得怎么样。如果喜欢的话,以后还可以常来,青阳道宫永远欢迎你们。接下来咱们就要前往积雷寺,那里与我道宫不同,寺风彪悍之处,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我给你们一个忠告,到了那里一定要步步小心、谨言慎行……”
  “嗨,说的什么话。”云禅师大袖一挥,“搞得好像我们积雷寺是什么妖洞魔窟似的,大家放心,我们寺里大家都很正常、很热情的。”
  众人看向圆生和尚,“是这样吗?”
  “这个……”圆生和尚迟疑了下,似乎有些摇摆,“起初我也觉得寺里大家都很正常的,可是跟你们待久了以后,我感觉好像……”
  “咳。”云禅师清了下嗓子。
  圆生和尚眉目一凛,“都很热情是真的,咱们就去吧,绝对让你们感到宾至如归。”
  “……”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反倒让大家心里的疑云更浓。
  搞啷个嘛?
  但就算心里再打鼓,该去也还是要去的,在座各位都是自小不知怕字怎么写的各路天骄,不可能因为小小疑虑就怯战。
  旋即,风道人召唤一团云雾,裹挟着众人升空,再度跨越九州南北,往北地积雷寺而去。
  路程很长,即使是风道人的修为,也要腾云许久,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大清早就要出发。好在大家的身子骨也都算硬实,能让他敞开了加速。
  天顶罡风凛冽,吹拂面门如刀。
  至少也得是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才能扛得住大宗师全速飞行带来的撕扯。
  ……
  即便如此,他们中途落地休整一次,到达积雷寺时也已经是第二天。
  差不多正午时分,前方出现了那万仞巍峨的高山,山上草木稀疏,看起来都是灰蒙蒙的巨岩,顶端矗立着堡垒一般的山寺。寺身皆由山顶滚雷石打造,无比坚固,看起来像是蹲伏于上的洪荒巨兽。
  可靠近时,又能感觉到一股庄严宏大的佛意。
  积雷寺的规模很大,几乎占据了整座山的山顶。风道人将云雾落在山门之外,而后散去。
  寺中大门早已打开,就见一位身披灰白袈裟的高大中年僧侣,带着身后一排年轻僧侣列队相迎。个个光头之上青筋醒目,一身肌肉鼓胀坚硬,好似山岩铸就的身板一般,排排站在一起颇有视觉冲击力。
  “可云师兄。”中年僧侣朝着云禅师一施礼。
  “师弟……”云禅师面色有些羞臊,“不是说了,外人面前叫我师兄就好,我这法号多少有些拿不出手……”
  众人在后面听得好笑,原来云禅师的法号是可云吗?
  听起来确实是有些秀气,配上他高大威猛的身材,颇为反差。
  “抱歉,师兄,我忘记了。”那中年僧侣道了声歉,接着转过头朝身后的队伍说道,“贫僧可悟,奉住持师尊之命,在此恭候诸位。”
  噗。
  队伍中响起一片没绷住的声音。
  梁岳心说云禅师你害羞个什么劲儿,你这师弟的法号比你更好笑,人家也没说避讳啊。
  “可悟师弟,就按照计划来吧。”云禅师点头道。
  “是。”可悟颔首,回身抬手,道:“诸位,请随我来。”
  看着他背后那一排排的猛男,众人目光谨慎,随着他在大片灼热视线的注视下,一同登阶入山门。
  梁岳踏足此地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阳气重。
  整座山寺都是修习武道的精壮汉子,比太阳还阳,一人吐一口气,能把一般的鬼王直接喷死。武道高手的目光有如实质,简直是像把他们放在火炉中炙烤。
  这种无形的压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好在他们也都不是一般人,没甚表情的随可悟一路前行,转到一处偏院,可悟指引道:“此间是弟子膳食之处,给诸位备好了斋饭,大家远道而来,先简单吃些。山寺鄙陋,没甚精贵,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多谢款待。”众人自然施礼道谢。
  开门一看,里面还真是有一间厅堂,里面摆着一张大桌,桌上是各种各样的素菜。虽然没有荤腥,但看得出也是精心准备的,颇为丰盛。
  看到真的是请吃饭,大家这才放下些许戒心,围坐在桌边。
  起初还是仔细查看了一下,饭菜还是没问题的,估计积雷寺也不可能用餐食下毒这种手段,便没再警惕,开始吃了起来,味道倒是还真不错。
  可悟禅师站在一旁,说道:“诸位就先安心用餐,稍后会有人来安排诸位。”
  “安排?”刚吃了几口的梁岳听见这个词,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可悟禅师站在那里,也没什么表情,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正在怀疑着,突然听到外面铛的一声钟响,静谧的四面八方突然有阵阵喊杀声响起!
  “嗬啊!”
  整齐的一声暴喝,四周的屋墙瞬间坍塌,露出一根根齐眉铜棍。
  数不清的僧侣陡然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他们周身都涂满了金铜之色,上面隐约有密密麻麻的符文,闪闪发光。这些人直接将四面墙壁全部撞碎,将众人团团围住!
  ……
  异变陡生,众人立刻停下碗筷,祭起兵刃反击。
  这一瞬间的变化,他们根本来不及沟通协调,只能凭借本能做出反应,这时就看出众人之间的默契。????梁岳和尚云海第一时间将闻一凡护住,两人一左一右迎住来犯之敌。而闻一凡负责在后方飞剑输出,万剑诀祭出,横扫过去,铛啷金铁之声不断。
  这些人的身上好似有一层护体金光,利器根本难以穿透。即使是以大力将他们击退,还是能够立刻冲上前来。
  好强的防御!
  陈玄救与齐应物凑到一处,齐应物划圈框住二人,陈玄救召唤法相还击,配合得行云流水,都是在幻境征战中打出来的默契。
  鄢神兵和吴撼鼎同样背靠背冲杀上前,远处不时有一支飞箭支援,原来是林风禾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外面高高的院墙上——也说不定他本来就在那。
  唯独落单的圆生和尚则是高声喊道:“诸位同门,自己人……哎呀!啊!”
  在被几记狠狠的闷棍敲在光头上以后,他终究是认清了现实,怒吼道:“哇呀呀!一群秃驴,我跟你们拼了!”
  可悟和尚不知何时已经退走,只剩这些金身僧侣在此,个个体魄如同金刚,出手带着千钧力道,武技又十分精湛。一个都很难对付了,这里至少有百八十个,顿时让众人狼狈不堪。
  几个小团体渐渐都被淹没,勉力维持才没有被群殴成猪头,可也都摇摇欲坠。
  圆生和尚第一个遭不住,他被打得浑身青紫,跳到墙上高声喊道:“这是我们寺里的八十八铜人阵,金刚不坏、力大无穷,很难对付,顶不住就随我撤!”
  八十八?
  梁岳听到这数字险些眼前一黑,人家都是十八,你们直接来个超级加倍。
  扩招力度这么大嘛?
  眼看着要顶不住了,他们也只得跟着圆生和尚逃走。
  但是想逃也没那么容易,那边圆生和尚吆喝几声之后,立刻就有几名铜人抡着大棒就朝他追了过去。圆生和尚也没法再等待大家,只好先行跳下围墙逃生。
  众人此时都被分割在一块块小战场中,只能各自翻出院墙,往不同的方向逃遁,边战边退。
  梁岳三人亦是如此,尚云海高喊道:“你们两个先走,我来殿后。”
  “尚师兄,不用殿!”梁岳叫道。
  尚云海回头一看,梁岳一记上青天窜出数十丈,闻一凡身化剑芒转眼飞掠不见,只有他还落在后面。说什么殿后真是多余了,只管尽全力跑,他一定在最后面。
  他当即施法催出一双羽翼,双翅一振,迅速飞远。
  原本他逃得可能还比梁岳快,可是梁岳如今的上青天距离大涨,脱离战场的速度绝对快他许多。
  他们三个虽然不认识路,可是只管一路奔逃,后面的铜人倒也追不上。这积雷寺内有禁飞的阵法,飞行无法越过两侧的墙壁,只能在夹道之中穿梭,层层迭迭的墙壁有如迷宫一般。
  跑来跑去,他们三个都险些失散。
  可他们还算是好的,毕竟没有挨打。
  那边鄢神兵他们三个就没这么顺利了。
  林风禾一直在院墙上放箭,即使有铜人去追他,也抓不住他。屋墙顶上简直就是他的统治区,在上面五行遁法施展开来,根本沾不到他的衣角。
  地上的两个人都是武者,攻击距离本来就短,所以被铜人围拢的很彻底。
  对付这些铜人,反倒是吴撼鼎更得心应手一些,因为他的鲸门武道大开大合,可以将铜人击退,拉开一些空间。
  鄢神兵的武道修为专精于杀人技,习惯性攻击咽喉、头颅、心脏、关节这些要害部位。可是对铜人来说,浑身都覆盖着护体金光,根本无所谓要害。
  他只能在人群中闪转腾挪,颇有几分狼狈。
  眼看着情势危急,他也高喊道:“二弟,你掩护二弟先走!我给你们殿后!”
  吴撼鼎闻声便排开面前的铜人,跳上院墙,刚想逃走,就看到鄢神兵被数根铜棒夹住,整个人无法动弹。
  他见此情状,目光一凝,顿喝道:“放开我大哥!”
  忽地跃下院墙,返身又杀了回来!
  随着吴撼鼎解围,鄢神兵感觉压制稍有松动,立刻返身一脚,正踢在后面的铜人下体。那个铜人明显浑身一颤,倒退几步。
  鄢神兵立刻明悟。
  这里的铜人都是男铜,即使是周身金刚不坏,可是你打他其它要害可以,打他胯下还是会让他心生忌惮,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发现这个软肋所在,他立刻矮下身来,攻击专往下三路招呼,招招致命打击。
  如此果然让那些男铜人都忌惮不已,居然真被他杀出一条血路!
  眼看着就要逃出此地,突然,外面又响起一声钟响。
  铛——
  刚刚还如狼似虎杀过来的铜人,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诶?”
  被打得有些发懵的几个年轻人看着空荡荡只剩一片废墟的院落,面面相觑。
  寂静之中,那位可悟和尚又走了出来,悠然道:“方才那八十八铜人阵,是我积雷寺中守卫紧要之地的精英弟子。派他们出来,也是欢迎诸位的一个小仪式罢了。诸位能在他们的攻势下坚持这么久,不愧是天骄之名。好,现在请随我来,我给诸位安排住处。”
  好么。
  你们积雷寺都这么欢迎人的啊。
  年轻人们现在算是理解风道人之前的话了,还真是善意的提醒。上来就好一顿揍,属实是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跑出院落,在别处逃窜的几人也被追回来,众人被分配了住处。
  九个人住在三个相连的院落,各自都有一个单间,房间看起来颇为简朴,不过大家也都不挑。
  北方入秋,天色晚得很快,安排完,再收拾一下,就已经有些暮色了。
  可悟和尚留下一句:“明日还有修行内容,诸位还请早些休息。”
  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凑在一起,互相吐槽了几句积雷寺的离谱行为,便也各自散去,修炼一番之后休息。这一日劳顿,属实需要好好休养一番。
  梁岳神完气足,早已不需太久睡眠,入夜依旧在独自运功,继续增进修为。
  一直到夜半,他才准备躺到床上,稍加休息。
  可身子刚刚挨着床铺,突听得外面一声熟悉的钟鸣。
  铛——
  梁岳神情一紧,“不是吧……”
  还来?
  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很不幸,紧接着便有一阵熟悉的呼喝声响起。
  隔壁院子里,正在鼾声如雷的圆生和尚猛然从梦中惊醒,高声叫道:“真是自己人!我是圆字辈的,我也是光头!”
  “啊!”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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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可鉴 【求月票!】
  这一夜,又是无眠。
  九名年轻人在各自的房间中,不像吃饭的时候还能立刻抱起团来,被分开各个击破,境况比白天时候更惨。八十八个金刚不坏的铜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杀进来,几乎十个打一个。
  实际情况是其他人那里都是九名铜人打一个,而鄢神兵那里有十六个铜人,围殴他一个。
  所以事后受伤情况最重的也是他,尽管他已经尽力闪转腾挪的保护自己,依旧被打得卧床不起,浑身涂上灵药、缠满绷带。
  在铜人们退去以后,大家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就在他鄢神兵的房间里聚集,商议起这件事来。
  “看来以后这个铜人阵很可能陪伴我们一段时间,我们必须商量出一套应对他们的办法。”齐应物脸上带着些许淤青,鬓发凌乱,那副贵公子的气度多少有些受损。
  “没错。”躺在床上的鄢神兵冷静点头。
  身为军方专门训练出来的战争工具,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伤痛产生半分情绪波动,只是很平淡地讲述着自己的对敌技巧。
  “我在战斗中发现,他们的护体金光几乎没有弱点,唯一的软肋便是下体。对那里进行攻击,他们会有心理上的恐惧,自然就会退避。”
  众人听着他的经验,再互相看看大家身上的伤,大概就明白了为什么只有他被打得那么惨。
  属实是有理由的。
  梁岳开口道:“他们的出现全无规律,那我们就不能落单,我建议我们依旧是三人一组绑定。无论任何时候行动至少三个人,这样铜人阵出现时,我们可以互相掩护、共同进退。”
  他也挨了几棍子,不过赖于上青天的灵活,加上本身又是武者,体魄强悍,所以就无所谓。
  “的确,白天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要比今晚应对得更好一点。”尚云海道,“那不如依旧是我与闻师妹、梁师弟一组。”
  “我们三兄弟还是一组吧。”吴撼鼎道。
  林风禾虽然也是玄门弟子,但这几天和他的大哥、二弟确实感情处得不错。
  齐应物与陈玄救二人默契自不必多说,只是圆生和尚有些尴尬,南北佛门历来纷争颇多,他本人也曾向陈玄救挑战。虽然这段时间没有明说,但心里还是有在暗自比较的。
  突然让他和陈玄救去组队,多少有些张不开嘴。可是眼下那边都分好了队,如果他不和齐应物、陈玄救同行,可就要落单了。
  这时节,还是陈玄救先开口道:“圆生师兄与我们一同,正好可以让我们多一位武者,这样很好。”
  他与齐应物两个炼气士,之前确实被人突破禁制之后就很难应对。多一位武者当前排,对他们的确是很有用,这倒不是假话。
  但他这么说主要还是缓解了圆生的窘迫。
  圆生和尚立刻笑道:“有我在前面,你们就放心吧。”
  “还有一点很关键。”分好了组,鄢神兵忽然又道一声,吸引了众人视线,就听他吐出两字:“地形。”
  “我们对积雷寺完全不了解,撤退的时候没有章法,而他们对这里了如指掌,追击时就会很从容。”鄢神兵道:“我们需要一份积雷寺的地形图。”
  众人纷纷点头,果然专业的人才能想到专业的事。
  “这个交给我。”圆生和尚拍拍胸脯,“这里我可太熟悉了,待会儿就给你们画出来一份儿。除了后山禁地,没有哪里不能给你们看。”
  有圆生和尚这个带路党,他们行事也会方便很多。
  梁岳又道:“那铜人阵的成员平时一直都是这样吗?他们的金身若是某种符纹烙印,那是不是在不战斗时就会卸下?我们只做防守终究有些被动,有没有可能找到他们的老巢,主动出击?”
  “这一点我倒是不太了解,但是我可以去打听一下。”圆生和尚有些惊讶于他的思路,“在我们寺里从来没有人敢去主动招惹铜人们。”????“铜人们也不会在寺中弟子吃饭睡觉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打你们一顿吧?”鄢神兵道:“我支持正义反攻,主动出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梁岳沉吟道:“等我们对这些铜人了解足够多了,自然就不会再惧怕他们。”
  圆生和尚听着他们对谈,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群人可都不是什么软柿子,不可能任由铜人阵这样每日袭扰。自己和他们厮混过这阵子之后,再回到积雷寺不会被报复吧?
  随着他们在此一阵商议,天色也渐渐亮了。
  可悟和尚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院落之外,轻声唤道:“诸位,第一天的修行开始了,请随我前往弥勒殿。”
  ……
  积雷寺身处北地边缘的荒僻之处,不近城池。
  寺中僧侣平时下山采购,只有山下一座摩云镇。靠着来往积雷寺的僧侣、武者、信众支撑,这座小镇在这地界居然也成了颇繁华的所在。
  这一日,一位身形高大修长的白袍僧人,缓缓自闹市中走过。
  在摩云镇上,和尚是没什么稀奇的,积雷寺弟子众多,每天都要有人下山。只是这位年轻僧人不止体型突出,面目轮廓也是刚硬俊朗,眉目下颌都好似白石雕琢。
  所过之处,引人侧目。
  若是知道他的身份,估计过路人眼里的目光会更盛。
  积雷寺住持韩龙骧的关门弟子,可字辈最年轻的一位僧人,可鉴。
  他二十出头的年纪,修为已近宗师,寺中僧众常遗憾他早生了几年。否则这一届夺城之战的领衔者,必然就是可鉴师叔。
  相比之下,僧人旁边的那位布衣书生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他穿着普通的儒衫,面貌也算清秀,但是在僧人的光芒衬托下,他细瘦的身材很难引起旁人注意。此时正在前面一边领路,嘴里一边说着什么。
  听他说完,僧人才淡然问道:“施主,你说你三天前成亲,成亲前家中从未闹过妖怪,成亲后家中每夜都有妖物作祟?”
  “不错。”书生点头。
  “你与你家娘子仅仅相识两天便成亲?”僧人又问。
  “不错。”书生又点头。
  “而且妖物作祟时,你家娘子从未一同出现过?”僧人再问。
  “不错。”书生再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僧人缓缓提出一个猜测,“你家娘子就是那个作祟的妖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书生这次十分断然的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无比自信。
  “施主何以如此确定?”他的自信令僧人都有些不自信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遗漏了哪里。
  书生用一股理所当然的口气,道:“因为我家娘子貌美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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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这里就是大殿 【求月票!】
  僧人:“?”
  书生那天经地义一般的态度,让他一度有些恍惚,好像这二者之间真有什么联系似的。
  对方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于是书生又加以解释道:“我家娘子长得那么好看,出门让人看见都是行善积德。她愿意嫁给我,当真是让我日日笑得合不拢嘴,心情也好了,睡觉也香了,读书都更有劲头。你说谁家妖物,会做这种好人好事?”
  “这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僧人默默说道。
  他也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世间妖物俱在四大妖地,九州之中但凡有些精怪,也都在山川湖海、荒蛮之地,很少有敢到人族聚集之地的。
  摩云镇虽然算是偏僻小镇,可这里紧挨着积雷寺啊。
  能化成人形的妖物至少也修炼了几百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避开修行者?
  今日这书生突然就找到他,问他是不是积雷寺弟子,自家似乎有妖物作祟,希望他能来帮忙除妖。可鉴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便随他前来,之后书生就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前几日外出时乘船,遇到一对姐妹,甚是貌美。恰好当时下雨,那对姐妹下船之后将伞借给了他,他第二天前去还伞。
  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当即便海誓山盟、决定成亲。
  他们都无父母在世,婚礼倒也简单,可婚后几日都有些奇怪。他夜间总是听见房梁上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一次还见到了一条长长拖曳的蛇尾。
  所以他怀疑自家进入了妖物。
  可鉴对此只有一个疑问,“摩云镇附近都是干枯岩石山地,你在哪里坐的船?最近天旱,已经大半个月没有降雨,你又是赶上的哪一场雨?”
  “诶?”听他这样一问,书生也有些迷糊,“我当时就觉得那条河突然就出现了,那艘船也是就那么停在那,那场雨也是说下就下了……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莫非……”
  “嗯。”见他好像也意识到了,僧人点头予以肯定。
  接着,就听书生重重说道:“莫非我们的缘分真的是上天安排好的,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错,肯定就是这样!”
  “……”僧人沉默了下,而后道:“罢了,此时多说无益,我随你回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随着书生七拐八拐,来到了他位于摩云镇边的家。这里是一座小院,门前方是一片桑树林,院后方是一片柳树林,院子里还种着两棵大杨树。
  “娘子,妹妹,我回来啦。我找了积雷寺的大师,来帮咱们处理邪祟。”书生招呼一声,而后推开了门。
  可鉴第一眼就看到了院中有位青衣女子,依偎在杨树下的躺椅中,一袭贴身的长裙,身段尽显,面目妖冶,眼神魅惑。
  而随着他们进入,另一位白衣女子也从房门内走出,她一袭白裙,看不出年纪似的,面貌温婉光洁,有如天女。
  圣洁的妻子,妖艳的小姨子。
  难怪书生打死也不肯相信她们会是妖怪。
  更难怪他会被迷成这样一番模样。
  “大师,这位是我娘子、这位是我的妻妹,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成亲后,我们就都住在了一处。”书生介绍了一声。
  两位女子纷纷温柔施礼。
  可鉴看了两个女子一眼,之后便转过视线,目光如电扫视这座院落。
  片刻之后,他说道:“施主,你这家中没有妖气。”????“啊?”书生一怔,“莫非都是我们虚惊一场?”
  “这倒不是。”可鉴瞥了一眼女子,“没有妖气,却有妖人。”
  “这……”书生看了一眼那边两位貌美的女子,再看一眼家中房屋院落,“这院子里整日只有我三人一同居住,娘子和妻妹她们两个都不可能是坏人,这妖人莫非……是我吗?”
  ……
  与此同时的积雷寺中,九位年轻人已经被引到了弥勒殿中。
  他们各自坐在一个蒲团之上,风道人和云禅师就站在他们背后。
  云禅师悠悠讲述:“我积雷寺弟子修炼武道,绝不可重外而轻内,所以修行心境对我等至关重要。这弥勒殿就是寺中弟子炼心之所在,在此地打坐冥想,可入佛前之境,窥见心魔。”
  “只有战胜了自己最大的心魔,才能够在此后的修行与战斗之中无往不利。”
  “人的心魔各异,强弱不一。这既是一场修行,亦是你们在积雷寺的第一场试炼。”风道人接着说道:“最先醒来的人可以获得两颗玉玲珑,第二到第五名可以获得一颗玉玲珑,后面四人没有玉玲珑。所以你们一定要多寻找破解心魔之法,争取早早醒来。”
  陈玄救与齐应物对此并不陌生,之前簪尼帮他们进入过一次佛前幻境,当时历练的是他们的斗志。
  可此时要直面心魔,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在讲述完规则之后,云禅师走到佛像侧面,握住一根撞柱,道:“冥神静气,钟声一响,佛前境开。你们再看到的,就是困住你们之物了。”
  梁岳也随之默默冥想,同时心中还有几分好奇。
  自己的心魔会是什么?
  修行之路走过来,他自问好像没有什么让自己特别挫败的经历——他更擅长让别人感到挫败。
  他也没对什么东西有所执念,既不贪财、也不好色。
  会困住自己的是什么?
  铛——
  在梁岳的好奇之中,他缓缓睁开眼来,看到的,还是这座大殿。
  自己的旁边端坐着闻师姐,几位年轻人坐成一排,大家都闭着眼。
  他用手摸了摸闻师姐的脸颊,清凉如玉。
  “这幻境倒也真实。”他轻笑一声。
  帮师姐将一缕发丝撩到耳后,他才又站起身来。
  就见风道人也在背后,而云禅师依旧站在钟前,两个人都在注视着自己,一切与现实一般无二。
  “困住我的,莫非就是现在?”梁岳思索着其中的禅机,“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够脱困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你压根就没有进入佛前境。”风道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就是大殿。”
  早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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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成亲 【二合一】
  梁岳:“……”
  完啦。
  虽然说和闻师姐之间一直有那股朦朦胧胧的暧昧,可他很少当众表现过,更别说动手动脚了。方才真的以为是幻境,他才敢伸手碰师姐一下。
  现在你跟我说我没进去?
  那这一幕岂不是都被人看见了,风道人、云禅师……梁岳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一个人把他们俩灭口的可能性。
  盘算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要完成此事有那么些许的小难度。
  于是梁岳摇摇头,“不,说不定你们也是幻境的一部分。就是在乱我道心,干扰我的判断。我需要出去逛一圈,再判断一下这里究竟是不是幻象。”
  说着,他就想走出门去。
  风道人一伸手,将他拦了下来,“你小子,还想溜?是不是幻境,我不信以你的神魂感知不出来。”
  梁岳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这是为什么,是有什么意外吗?”
  “其实在道宫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当时你表现出的神魂太强了。”云禅师答道:“佛前境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幻术,能演化人的心魔而已。如果你的神魂过于强大,那肯定是无法拉入幻境的。只是没想到作为一名武者,你的神魂强度竟然真得恐怖如斯。”
  “别被他打岔了。”风道人眯着眼睛看向梁岳,“你刚才伸手伸得挺自然啊,我要是告诉老登,你说他会不会把你的手给剁下来。”
  “登云子师伯最是爱护晚辈,怎么会如此行事呢?”梁岳虚虚一笑,“而且相信二位前辈应该也会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吧,以后我一定好好约束自己的行为,即使是在幻境之中。”
  “这就对了。”风道人满意地点点头,带他这么多天了,屡次三番被这小子打乱自己的部署,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吃瘪,这让风道人莫名有种终于赢了一局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赢在哪里。
  他接着说道:“放心吧,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长舌之人,方才你的小小逾矩之举,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二位前辈。”梁岳道谢,而后又转而问道:“那我的排名应该怎么算?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是不是也算是第一个醒来的?”
  “这……”刚刚感觉赢了的风道人,一听这话,顿时凝起眉头。
  对啊。
  怎么又给他拿第一了?
  虽然也不是自己跟他比,可是又觉得莫名输了一局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说道:“这个不太好说啊,毕竟我们比的是从幻境中打败心魔醒来的速度,可是你压根就没有见到心魔。”
  “我没一起没进入幻境,也不是我的责任啊。”梁岳一摊手。
  我也想进入幻境,可是你们的幻境太菜,都没法把我拉进去。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云禅师看向风道人:“有道理啊,不如问问徐尚书怎么评判?”
  “有这个必要吗?”风道人双手拢在袖子里,蹲到了一边,“徐尚书肯定向着他啊。”
  “嘿嘿。”梁岳又是一笑,“那我就侥幸得了个第一?”
  ……
  闻一凡在进入幻境之前,也曾好奇自己的心魔是什么。
  毕竟在太上仙体的概念里,就不应该存在这种东西,她唯一的执念便是修行得道,除此之外再无杂念。
  稍一恍惚之后,她的思绪为之停顿,似乎忘记了片刻之前的一切,突然就置身于一片锣鼓喧鸣的热闹所在。
  眼前一派红纱彩缎,挂满了横梁立柱,来来往往的人群俱是笑容满面,席间觥筹交错。前方一座矮台,台前悬着大大的双“喜”字。
  好像是人成亲的现场。
  “闻师姐!”那边响起招呼声,闻一凡看过去,发现是许露枝在叫她。
  诛邪司的玄门弟子聚集在一桌,都在笑着朝她招手,她便也过去坐下。
  大乔笑道:“你怎么才来啊,差点就错过最重要的环节了。”
  “我……”闻一凡正想解释,却一下想不起来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目光环视一圈,转而问道:“梁岳呢?”
  诛邪司的人员齐整,只有他不在,闻一凡便有些好奇。
  “嘿嘿,他现在当然是在堂后准备啊。”李墨道,忽而伸手一指,“他们出来啦。”
  就听一声锣响,梁岳的娘亲和另外一对老人坐在台前高位,而身披一身红色喜服、胸前带着一团花绣的梁岳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
  在他的对面,则是一个蒙着盖头的女子,着一袭红锦、带一身金饰,来到了梁岳的身前。
  原来今日是他的婚礼吗?
  闻一凡莫名觉得心中一缩。
  自从太上仙体恢复以来,她又回到了以前熟悉的漠然心境。可是在这漠然之中,就像是被人种下了一颗种子,总是在一些不经意之间,冒出些许枝芽来。
  这颗种子就是梁岳种下的。
  因为他,自己心中总是蓦地迸发出一些奇怪的触感,那是她之前未曾有过的情绪,连她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是什么。
  台上响起喊声,“一拜天地——”
  看着他在台上与人对拜,闻一凡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冲动。
  她想祭剑出手,将台上那对男女一同刺穿,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为什么?
  多亏太上仙体的缘故,这股情绪不会直冲上她的头脑。她可以像旁观者一样,仔细端详着自己心中的这颗种子。
  她感觉到,这颗种子衍生出来的第一种情绪,是怒。
  随着“二拜高堂”的喊声响起,台上新人又对父母对拜。
  闻一凡察觉到,自己的心绪在起初的急怒之后,又转为失落的空荡感,只想转身就走,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再见证他的爱情。
  反正终成眷属的是他,自己只是嘉宾。
  这颗种子的第二种情绪,是悲。
  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应该直面这一切,她不记得自己要面对心魔这件事,可却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要经历什么试炼似的。
  她开始时刻提醒自己,别逃避。
  “夫妻对拜——”
  在最后一拜,她又冒出一个新的冲动,想要冲上去挑开那新娘的盖头,看一看她究竟长什么样子。
  种子衍生出的第三种情绪,是妒。
  可她终究没有那么做。
  她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些情绪的产生,然后再看着它们的转变,好像在参悟某种道法。
  冷静而克制。
  “送入洞房——”随着最后一声喊,新郎与新娘牵着红绸缎,一同步入后堂。
  看着那背影离开,闻一凡的内心又冒出一股强烈的不舍感,好像只要这个背影一旦消失,就此生再不会与自己有任何交集。
  那股浓烈的失去感,仿佛心头剜肉,让人难以接受。
  梁岳的身影一步步走远,后堂的门户漆黑,他越是靠近那扇门,那股疼痛感就越强烈。一度几乎压制不住,产生了冲上去将他拉住的冲动。
  但闻一凡依旧一动未动,她对于自己产生的这些强烈情绪感到陌生,但是依旧保持着清醒。
  轰——
  刹那间雷声如耳,好似天地崩塌。
  ……
  再一睁眼,闻一凡又回到了弥勒殿内,偌大佛像在前,两侧是其他年轻人,左边的位置空着,方才被压制的记忆都冒了出来。
  方才的一切恍然如梦。
  原来是心魔。
  她回过头,就看到梁岳和风道人站在一处。果然,能胜过自己的只有他。
  “闻师姐。”他们的表情都有些惊讶,梁岳出声问道:“你哭了?”
  听他这样说,闻一凡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有两滴泪在缓缓下滑,不知何时出现。她伸手轻轻抹去,没说什么。
  “你这是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风道人也好奇地问,“居然能让太上仙体流泪。”
  闻一凡摇摇头,示意并不想说。
  接着就听风道人促狭一笑,“对了,有件事你应该要看一下。”
  梁岳顿时眉眼一凛,转头看向他,用眼神予以示意……风前辈,你说好了不讲的。
  风道人则是回了一个得意的目光……对啊,我不讲。
  说罢,他直接将门口悬挂的那枚法器铜镜摄入手中,以神通祭出光华,里面正是方才殿中的景象。
  闻一凡抬眼,就看到梁岳摸自己脸颊那一幕。
  梁岳以手掩面,你个老壁灯,不说,直接放录像是吧?
  风道人得意的笑,这铜镜放在这,本是想记录他们醒来的顺序,以免有些细微差别,肉眼难以判断,确保公平公正。
  没想到正好录下了这一幕。
  在屡次试图让梁岳道心破碎,最后却被反破碎以后,他现在对梁岳只有纯粹的恶意。有机会让这小子吃瘪,怎么可能放过?
  闻一凡淡淡地看完这个画面,然后对着很期待会发生什么的风道人,说了一声:“哦。”
  “嗯?”风道人的笑容戛然而止。
  闻一凡就这样站起身,而后静静站到后面,看起来云淡风轻。
  这就完事了?
  风道人看着她,好歹揍这小子一顿啊,你这平静的样子,我会以为你也对他有意思啊喂。
  梁岳见闻师姐毫不在意的模样,也露出些许笑容,与她站在一处,一副我俩天下第一好的嘴脸。
  “闻师姐,我压根没进去幻境。所以实际上你才是第一,待会儿那颗多的玉玲珑应该给你。”
  “不用。”
  “那咱们一人一半。”
  “……”
  看着他们在那闲聊,风道人愈发来气。
  这种熟悉的感觉,与当年和王汝邻他们共同游历江湖时一模一样。有些牙痒痒,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是。
  到底有没有人能治他一下啊?
  ……
  同样是陷入幻境,有人是历练心魔,有人则是陷入危机。
  在院落之中见到两名女子之后,可鉴就意识到了不好,可能是进了陷阱。
  这两名女子不是妖,但她们修行的路数看起来很邪门,一身气息虚无缥缈,更像是九鞅那边的传承。
  再联想到近期参加夺城之战的少年团在积雷寺修行,这两人恐怕是另有所图。
  所以可鉴在第一时间摆出悍然迎敌之态,双臂一振,肌肉鼓胀,嗤啦啦震碎衣衫,露出一身浮凸如白岩的肌肉。
  “这和尚皮囊倒是馋人。”青衣女子呵呵笑道,并没动作。
  白衣女子手指轻轻一抬,祭起一根细小的银针,盘旋在指尖。
  眼看二人似乎在等他冲上去,可鉴和尚反身就跑!
  这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若是硬碰硬的去对拼,那纯属不智之举。现在就该回头去山上,将此事报告师尊,才是正经。
  白衣女子却是轻轻一笑,“我们专门在此地迷惑摩云镇上的人,让他找积雷寺的僧侣来,就是为了不惊动任何人来借一具躯体。虽说有些没想到他找来一个修为这么强的,可这若是能叫你跑了,也未免太过愚蠢。”
  可鉴转身冲出院门,一步就能踏出十余丈,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瞬间他就发现,自己冲出去以后不再是熟悉的街道,而是一片莽莽冰原,冰天雪地。
  幻境?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自己踏入院落的一刹那,恐怕就已经中了她们的幻术。能这样悄无声息将自己拉进来,恐怕这个布局者少说也是宗师境的修为,甚至有可能是顶尖大宗师。
  这白衣女子的身份绝对不俗。
  自己今日恐怕难以幸免。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搏斗,而是将身一转,背后升腾起罗汉法相,一拳打向这方天地的气息最薄弱处。
  轰——
  这一拳打下去,即使是大宗师的幻境,也说不定能被他打出一丝裂隙!
  但白衣女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玉指轻弹,一道银芒倏忽而去,叮的一声,银针便没入可鉴的额头。
  他的身形忽地顿住。
  “你喜欢这具皮囊,就把它交给你了。”白衣女子轻声道,“这根定魂针能压制他神魂三天时间,你要在这三天里把计划完成。”
  “呵呵,没问题。”青衣女子站起身来,忽而化作一道烟气,青烟顺着那银针的一点缺口,缓缓渗入可鉴和尚的头颅。
  转眼间,他的双眸就亮起一团青芒,之后归于平静。
  “三天,可鉴。”和尚的嗓音里冒出女声,“够用了。”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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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换家 【二合一】
  齐应物一睁眼,看到的是一片金光闪闪的牌位。
  他跪在地上,眼前不再是佛像,而是家中的祠堂。他每年都可以随家中长辈进入其中祭拜一次,所以对这里无比熟悉。
  齐家祖上出过无数响当当的名字,父亲自小就告诉他,身为齐家嫡系,一定要像这些祖先一样扬名立万,才能够担得起家族的厚望。
  所以他从来都是
  那人一阵尖叫,好在这树根看上去并不是个吃血肉的东西,只是把人埋进了土里死死缠住,并没有做出什么要人性命的事情。
  只是当她随田七走进前面的山路时,顿时被里头的景象给震得倒吸了口气。
  妖神子调侃北荒魔神道,弄得坐在中间的唐新,也是一阵一阵的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过多久,冉飞也来了,冉飞看到赵志,心里就知道,袁琪已经来过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放心不下孙氏过来看看,见到如今有人在照顾她,就放心了,没呆多久就走了。
  上官钰安远太妃要说,他想了想,便接过拧好的热毛巾擦了把脸,又洗了手,然后走到安远太妃旁边坐下。
  唐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自己上山时就没有感受到压力和那种吞噬人生命力的力量呢!唐新不敢再想象下去,随即走到金碑的后面想看看有什么东西。
  李芷卿瞪大了眼镜,眼前不是幻觉?胤禛喝了舒瑶奉上的茶水?李芷卿狠瞪了舒瑶一眼,是她求而不得的事儿,李芷卿对于舒瑶各种羡慕嫉妒恨,她到底哪好?
  “我一回洛城。就着手准备咱们的事,你有什么要求没?”他说着,就弯下腰,脸越靠越近,最后,轻轻吻上她的唇。
  长公主提起这事,也是为了提醒赵皇后,不要对她抱太大期望,离王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就算他有,离王世子也不会有。
  秦轩缓缓将项武扶起,而后,便将那象征天子皇权的湛卢剑递到了项武手中。
  从家里出来之后,她找了一下坐公交去囡囡学校的路线,需要先走大概五分钟的路途。
  剑俾们如蒙大赦,望着秦轩离去的背影,美眸之中泛起异样的神采。
  越偿味道越怪,在看到周围的野兽足迹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高丽虽然和高句丽的关系不大,后者乃是中国古代边疆政权,由扶余人高朱蒙建立,前者由王建建立,两者没有继承关系。
  虽然不合时宜,但苏荞这会儿脑海里就是冒出来,那天晚上,她低吟出声喊了二哥,可傅言修让她叫自己的名字。
  他正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数银子呢,结果就听见了一道熟悉且自带魅惑的声音。
  生死存亡之秋,他已经懒得和对方玩虚情假意的游戏了,直接露出了真面目。
  墨邪的身边环绕着一团黑雾,再看他的手中,正持着一柄黑锏,黑锏上煞气浓重,时不时就流露着血腥之气,令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沉闷。
  这位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野人狂剑士容易招惹,他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再打一次结果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又转了一圈,陆铭发现凭他现在的素描功力,恐怕是没办法把这个巨大的建筑给完美的勾画出来,也就不再纠结,准备也买张票进去参观一下内部。
  里面曾经出现过造化武学和地阶灵宝,在整个大炎王朝引起过巨大的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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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金刚兽 【求月票!】
  在铜人队伍出发片刻以后,梁岳自阴影中闪身出来。
  积雷寺中僧侣分为一个个的堂口,譬如戒律堂、讲经堂、护法堂等等,而负责镇守后山入口的铜人大阵,则属于铜人堂。
  各个堂口之间各有彼此的事务,也就是说铜人堂里的主力就是这八十八铜人,不会有什么别人帮忙镇守。现在铜人们倾巢出动,这堂口里应该正是空虚
  韩王闻言,朗声大笑,韩王当然知道自己是世所公认的美男子,但像多金公主这样当面直言他是美男子的,他可还是第一次见。不由笑得更加开心。
  下一刻,空中的万千身影顿时像是利箭一般朝着罗德射了过去,而罗德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你们喝过葡萄酒吗?特别的好喝。”梁思恩一边说着一边开了酒瓶,先给梁婉姗倒上一杯葡萄酒,在给众人都倒上。
  洛破天从厨房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柳以绯撩着衣服捏肚子上的柔柔,不由得愣了一下。
  有人同意,开了好头,自然后面有其他人跟着同意,转眼间,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但只有一人,面露犹豫,没有出言,也不知他是同意还是反对。
  想想宋睿柏的能力,顾明凯自然不怀疑,见他说够了,顾明凯这才作罢,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日后待顾氏有能力时,他再还回去就是,顾明凯心里如是想着。
  金城王家的养马场,每年少则为朝廷输送战马上千匹,多则近万匹。家族里自然常有人在长安走动。
  到洛氏上班,答应合约,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那时候她对他只有气,无边的怒气和怨念。
  博士的神色显然有些凝重,他放下手,低头看着月,这个外表与人类毫无二致的AI,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果然摸到常久的眼睛扑闪了两下,睁开来了。“常久,常久?”半日呆呆傻傻的李临淮此时终于激动起来,急切地连着叫着常久的名字,生怕眨眼间她再晕过去。
  “萧九娘,你到底在爹面前都说了些什么?!”邹连城双臂一环,喝道。
  西北这里要比其他地方空旷的多,这种汽车堵塞的现象并不多见可偏偏让这两口子赶上了。
  阴煞门已经土崩瓦解,黄泉帮却正好兴盛,他们在这鬼王岛上本身便是一个震慑,何况那怪物已然死去,想必不会再有什么隐患。
  胡静此时仍然惊魂未定,张氏姐妹见她解决了这个丧尸,也走上前来鼓励了下她。林胖子查看了脑海中的伊甸园系统,竟然没有异能觉醒的提示,难道是自己搞错了?胡静不是异能者?又或者她的异能并不是攻击系的?
  陈梦露是来百令山取景的,按道理来讲的话,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听韩梦露的声音,绝对不是开玩笑。
  胡杨那表情别提有多不自然,卢依依不是让自己来面试应聘运营副总的人吗?
  韩家人开口相求,为了表示他们的诚意,把城南的那块地拿了出来,只要事情办成,那块地就是骆家的。
  伍长心说:你一下杀死了一百多个兵卒,这满地都是被你杀死的人,还说你心慈手软。这话谁信。心里这么想着,扭头就下了楼梯,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客栈。自去军营里向徐仁回报不提。
  路灯蜿蜒成一条条长长的光河,穿梭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将幽暗的城市照出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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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求月票!】
  吴撼鼎看着梁岳被追杀出去的身影,眼中满是敬意。
  他永远承担最难的任务,面临最危险的境况,做出最大的贡献。在青阳秘境里是这样,在积雷寺也是这样,团队里有这样一个人,就是很安心。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自己也要加把劲了。
  吴撼鼎一咬牙,将浑身劲力运上,口中清喝一声:“嗬
  天照大神的化身,此刻尽显神威,不断爆发出一股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致使金色苦海都蒸发了一大半。
  甚至还出动了侦察机用扫描的方式,将整个港澳地区都扫了一遍,可依然没有找到那东西的下落。
  “哈哈哈哈哈!叶帅,今天只怕你是带不走自己的亲人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让你们一家整整齐齐的下地狱!”诸葛玄机睥睨的看向叶城,已经宣判了叶城的死刑。
  他步履匆匆,神情急切,看到身着玄衣的怀晖,抹了把额头的汗,长长松了口气。
  就是很平常的一天,孟雍下了朝,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找皇帝汇报了一些权贵们借用权势做的不正当勾当。
  “艹!沈默你疯了!又不是我说的那话!”秦戾被沈默突如其来毫不留情的攻击了,他撞在洞壁上,稀里哗啦的和那些碎石块一起滚在地上。
  塞西尔被这随处可见的闪耀迷了眼,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魔龙大人的审美。
  这些炮弹以每秒十发的速度不停地发射,将刘洋紧紧地包围在了熊熊烈火之中。火焰肆虐,吞噬着一切,让人不禁想起了地狱般的景象。而刘洋则身处其中 。
  沈轻霜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先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又咳嗽了好几声。
  胖子顿时不害怕了,此刻看着四周,更是对于他们想要默哀起来,他都看出来,这些人不怀好意,叶白怎么会看不出来。
  一个淡淡的声音说着,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少年郎,眸子里面几乎全部都是眼白。
  叶白则是默默看着远处,眸子血红,他是最不愿意受到约束的人了。
  “徐师弟的实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一战打得尽兴”,雷黑炭开怀大笑,轰隆隆般的声音响起。
  周大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们选择的战术也就是开战之初也马上冲锋,在他们看来就算是抢夺不下制高点,也至少不能让这些战队的人把所有有利地形全部占领,一旦这样的话他们的战斗将变得无比艰难。
  那被封禁的神魂木木愣愣,好似深眠一样,倒也不知被用了什么手段。
  许七心念一动,将那一道紫火铺展开来,去炼这滚滚紫云。但金源道人发出抵挡罡火的一团青光也随即涨大,正挡住罡火。
  要是楚红袖没听到类似的消息,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许七稍稍一琢磨,心中便知道了大概。
  少年郎身形总是能够在叶白马上要上消失在他面前的最后刹那间,追赶过来,然后用着很是倔强的目光看这叶白,什么话都不说。
  至于梁景到了最后是个怎样的结局,许七也不关心。白了,这仍旧是王靖忠的选择。
  “元婴之下第一人?哼,这个名头太大,贫道当不起!”蓝发老者冷哼一声,面现不悦之色,显然对于适才洞府被毁之事,耿耿于怀,若非对方二人实力同样不凡,他早已动手。
  “我骗你干什么?”麦轲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远征军攻入王宫,有粉碎了其副手发动的叛乱。同时也明白了远征军并不是要占领暹罗,而是要带领大家一起走属神的路,走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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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尝尝 【求月票!】
  积雷寺内,夜色庄严。
  青蛇借着可鉴的身份,轻而易举地来到年轻人们居住的院落之外,神识铺开,将那一道道神魂的所在尽收脑海。
  “都离得很近啊……”她口中喃喃,“只有你在落单,就先从你开始吧。”
  她想借着这一夜的机会杀伤胤朝参与夺城之战的团队,最首要的目标自然是闻一凡,其次是齐应物、陈玄
  这点羞辱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得到燕家的支持,哪怕羞辱再来十倍也没有任何问题。
  火云子毕竟是正道天枢门的修士,眼珠子一转之下自然是看出了什么,没想到这一处屏障居然对修炼儒家神通之人无效。
  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不等傅承乾回来便躺下了。第二天一早张开眼,伸手抚摸着旁边早已没人的枕头,深呼吸放松下心情,洗漱好下楼,谁曾想傅承乾和傅权居然没出去。
  “行,丁总您有准备就行!需要什么东西的话,马上告诉我,我会提前安排!”薛洁听丁阳的语气淡定,心里也才有了底,说道。
  他没有继续开口,而是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花落仙,他这不算是威胁,而是在实话实说,对于音宗来说,太一门是他们最后的屏障。
  “晚辈雷洛,来自人族,见过空螺族四长老!”雷洛客气的抱拳行礼道。
  被丁阳掐着,慈禧的气都喘不过来,双眼与蒙着脸的丁阳在对视。
  没时间理会晕过的的林娜,叶冷眼睛一直瞪着郭阳,他已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杀了郭阳。
  傅权一听傅承乾的话,知道傅承乾是做好了准备,不管那人提什么要求,只要他肯帮忙,傅承乾都会应允。
  虽然从姚军的语气和态度来看,他跟这个表弟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好,但是终究是他们是亲戚,这件事情,要不就算了?
  见到此景,赵强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但却没把心里的想法显露出来,都被他压了下去。
  这是一场时尚秀,多少身材极好的长腿模特穿着当下最流行的款式走在T台上,走过一场又是一场,眼花缭乱的出现在众人眼前,看的台下人高潮迭起。
  再看沁雪那边,火红的长剑仿若在空中舞蹈,每次挥落都会带走一片陶瓷状的瓦砾,沁雪晋升三阶雾行者后似乎有领悟了一个技能,但是因为时间短暂,柳陌还未仔细询问。
  此刻,若是有一位出色的中医师在此,通过古法针灸的方式,刺激老者的心神,说不定心火会再度引燃,博得一条生路。
  这罗平貌似憨,脑袋其实也灵光着呀!查太飞鼓不鼓不眼睛,这种分法,就目前来说,可是最能服众的。谁也没话说。
  并且,这个阵法还会从幽冥地狱中召唤出无数的厉鬼,而阵法中便是厉鬼的主场,能够发挥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
  “你是哪一位?为什么拦住我们,如果今天不说个明白,那么就别怪我们哥俩不客气!”两人中明显是做主的一位,冷眼对着林剑锋质问道。
  她的心思从来都是逃不过季凉焰的眼睛,但是却没有想到,今天如此的彻底,好像她心中的每一分心思都被季凉焰猜了一个通透。
  “咬吧,大不了,一报还一报。”于忧一边说一边将头别到一边,一副怕极了欧廷咬自己的样子。
  阿生没注意到,当她离开的时候,吴氏突然转头看向自己的背影,眼角落下一颗泪来。泪珠上照映出曹生乌黑的发冠,渐渐与吴氏记忆中那个凤冠华服的威严身影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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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终于可以动手了 【求月票!】
  外面确实有人盯着这座小院,只不过除了积雷寺的守卫之外,还有一伙周身锃亮的铜人,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当先一位面庞刚硬、身躯威猛的,正是铜人堂的掌院,法号可颂。
  他正沐浴月华,盘膝打坐,突听得前方传回情报,“掌院师叔,有两个人出来了,其中之一正是白日里破坏了金刚坛那小子。”
  “哼。”可
  中年男子得意的笑了一下说道,由于这件事实在有些丢人,所以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中年男子还是从他兄弟,赵家的一名护卫嘴里得知的。
  能再见到顾雪琴,杨戬三千年来的难过,寂寞什么的,全部都值得了。
  “安姑娘以前都没出过远门,走过这许多的路么?”苏冥难得主动开口问道。
  “唐程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杀手世家听到这里明显一顿。
  这些叶冰吟已经说过了,花柔见孙宁又要说一遍,所以她很不耐烦的坐在一旁听着,可叶冰吟却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愿听的意思,因为他觉得,一个考古学家,他说的东西一定不会如此肤浅的。
  ”放心,烫不了,要知道人不可貌相,这东西瞧着不起眼,吃着味道绝对不错。”颜月一边说着,一边己用手把那红芋剥下一片皮来。这一次那东西露出红红的芋头肉,同时扑入鼻端的是那浓浓的香味。
  “好吧,我帮你们解决怪物,你们自己修篱笆吧。”唐程妥协了,再不妥协这可就浪费太多时间了。
  庄嬷嬷亲自从内务府才送的裙子中挑了一套粉红的裙子,配以绿色的绣了燕双飞的肚兜,再让丫头们把化妆用品和首饰也全部准备妥当。床也重新换了床单被褥,床前,窗前,桌上都熏了淡淡的香。
  迅速整理现场,将所有东西归位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便离开密室。轩辕笑放到祠堂便被吓了一跳迅速闪开,叫道“谁?”,细细一看只是一面镜子。
  直到第五天清晨的时候,武玄明才从龙影总部的药剂室走了出來,尽管她看上去很憔悴,可他脸上却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的。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大功告成,所谓的长寿丹也已经问世了。
  同时,往南的粮队已经行出五十里外。正觉得天热难耐,行军的队伍也有点散漫,在一处平原上,只见远处山脚下一彪人马飞驰而出,为首一员大将乃庞统军西天王马超。粮队未打已乱,被马超冲杀一阵都跪地求饶。
  本来今日艳阳高照,但是此刻,天际之上,却出现了许多的乌云,天色逐渐变得昏暗了起来。
  经理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已经躲在了厨房的最深处,拿起手机开始拨打了110。
  沈初没有说话,却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将下午顾北辰电话到这会儿串联起来,仿佛一下子就清明了。
  楚凌顶发现我们来了虽然没有说打招呼,也还表现得很正常,就在曾桓走进来的时候,楚凌顶的眼睛忽然变了,他凝视着曾桓,一言不发,曾桓看了看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对我们说道,你们能除去等等吗?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太后有些坐不住了,走到门口来回地张望,神情焦急,她大概知道,破釜沉舟的这次若失败,那不仅他们母子感情破裂,他哥,邓相一家更会被以反叛的名义满门抄斩。
  厉云泽一年多的时间里,每次都尝试和何以宁说点儿什么,但都被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潜意识的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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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你快尝尝 【求月票!】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青蛇颤巍巍爬起来,感受着肉身上的疼痛,恨不得立马就从可鉴这副躯体上下来。可是任务还没完成,甚至还没开始,她只能继续忍受着。
  “哎呦……”起身稍有动作,她就感觉浑身的骨骼都在响。
  这些铜人下手显然是有分寸的,打得地方都是让你最疼,但是对肉身又不会有
  “你不去也得去!”安国公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后面是一脸无奈的镇北侯。
  杜月笙没理会他,而是双眼盯着梅兰芳:“梅兰芳,你跟我来!”,说完他走向了楼梯。梅兰芳见状,连忙紧紧的跟了过去。
  张扬看后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金色砖头这么强大的一击,也没能把犀牛妖兽的犄角给弄出一丝裂纹。如果这一击拍筑基高期的修士怎么也能给砸出硬伤吧,可是拍在犀牛妖兽的犄角上没有一点伤。
  “你这是什么混帐话,什么时候学会为外人说话了?”周伟气的胡子直跳,把原本递到他手中的酒又给拿了回来。
  “不是!”沈子默微微一笑,当觉敏娟将汤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默默的张嘴,味道如昨,可是一切都不会在一样了。只是吃了几口,手机就又响了,沈子默急忙拿过来,看到来电是贺东宁,心底不由有些失落。
  好在陈玥玥只是应了一声就挂了,叶辰那颗有些忐忑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等落下来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什么时候动身?带我一起去。”沈云悠在夜子轩的话说完之后,两眼放光的看着他。这事虽然听着危险,但好像,很有意思。
  这回,却是我愣住了,我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指望他拒绝我然后让我清醒,可没想到,他竟答应了。
  还以为叶辰会有什么救兵,现在来看,仅是他和推轮椅的少年,屋子里的这些人就要拼尽全力去对抗,与其落个两败俱伤,倒不如先坐下来谈谈。
  听到叶辰说自己的好话,乔栋梁重新审视着这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年,却没有看透他眼里的笑意究竟是真还是假,不由叹道:今天栽在他的手里倒也不是失算。
  紧跟着,这拳正中这魔控制身躯的脸颊,将其轰的倒飞出去,不断的撞击在一个个药田的阵法上。
  “哼!蠢货,滚开!”北寒烈开口,直接一拳打出,这一拳并未爆发出他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在这一拳下,虎大直接倒卷随后撞在一旁的石壁上。看到这些张扬嘴角抽搐。
  但是,在她身上,不自然散发出来的庞大气场,却是一般人所无法压制的。
  “补元丹?公子身上有补元丹?一共多少颗?”掌柜神情变得有些激动。
  “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敖兴风拉起霞的手就要走,霞甩手挣脱眼泪婆娑的说道。
  黄泉躺在地上,口中的鲜血横流,他根本就不敢用真元力抵抗玄骷的攻击,因为那样会让他被揍的更惨,再者说了,黄泉就算想挡也挡不住。
  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子,在自己身后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偷偷的打量着自己。
  刀的舞动,带来气流翻滚。炙热的气息流窜,沿着刀的轨迹击向八方。
  “冰儿,首先哥哥要向你道歉,说声对不起。”风不凡真诚的说道。
  林雨鸣转过头来,却发现柳眉已把拧的半干的裤子穿上了,正在烤着手里的短裤,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的林雨鸣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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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终于打到你了 【求月票!】
  在将“吴撼鼎”痛打一顿之后,铜人们便整队回归。
  有人笑道:“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报了金刚坛被毁的仇。”
  可颂则冷静道:“也只是报了一部分,只打了那个拆金刚坛的小子,另外那个打金刚兽的、还有跑掉的那小子,都颇为可恨。下次有机会,都得抓住他们才行。”
  这时又有人道,“师叔,我有一计!”
  智子请示了一下肯特,然后修长健美的双腿发力,在地面狂奔起来,到了远处又跳到树枝借力,一会儿就消失了。
  果然,当年叶志宾买彩票中的奖,最后是被姜旭方带走的。根据姜旭方的身份张号码显示:他当年和叶志宾差不多大,也应该是30多岁。
  “那种家伙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他根本就是个混球。”卫宫士郎可是亲眼看到超人对黑化樱是多么不客气的:“他还杀了Rider。”他对肯特的映象是完全定型了,不可能再扭转了。
  当然,刘海没有说,陪上了地狱火导弹系统,他却是也赚到了一共117颗天命。
  李庆元不在体制内,不清楚里面的事情,权正宁心知肚明,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敬了李庆元一杯。
  岳无信沉思片刻,缓缓将眼前物事收回袋中。心中不知何处似在隐隐作痛,眼中渐渐透出一股深深愤恨恼怒。
  昨夜听那守门几人介绍门内诸事,对太玄门心中已大致有数。此时眼前周围八座大殿,除了正北面的七星殿乃是太玄门重地,若无要事向来只能长老以上方可入内外,其余七座大殿各有功用,门中弟子均可进入。
  白斯路说完偷眼观瞧少康有无变化,少康并没有装出一副置身事外与世无争的感觉,反倒是十分同意白斯路的设想。白斯路心里有一种超脱,自己竟然也能想到白康没有考虑过的层面上。
  曾经的茅草屋不见了,只留下一堆被焚烧的灰迹。灰迹上面,早已长满了杂草和灌木。其中,还长出了一棵树。那棵树有一丈多高,比碗口还粗。好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这里的一切。
  虽然无法帮助古雷菲娅直接进阶,但还是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的。
  而这一点,也是皇帝陛下深谋远虑而为,想方设法的分散战家兵权,剥削战家实力,心思不可谓不毒。
  嘴上这么无辜,王兵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当然是他的杰作,收了人家史建的钱嘛,总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既然史建想要恢复雄风,王兵满足了他,不仅满足了他,还让他一直保持着同一个状态。
  可夏冰馨说的这么认真,当然也不可能是假的,或许这当中有什么偏差。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那个穿着紫色衣服的老巫婆的声音,她开口对那个神秘的老头问道:“前辈,您这是看什么呢?”我一听这句话,心里顿时就有千万个草泥马在奔腾,我心里的大叫,卧槽卧槽,这下是要死要死了。
  “不就是条项链吗!到时候还回去就是。”金花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我们眼里只剩下两个字——欠抽。
  “怎么会是你?”王兵怎么都没往旺财身上想,他似乎忘了‘旺财’这个名字当初是他给起的,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旺财’会有自己的名字。
  因为这个白袍老者,并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九星大陆圣域中的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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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降龙真法 【求月票!】
  “大哥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林风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他送回房间,而后淡淡嘱咐一声。
  青蛇在鄢神兵的房间里,暗自怒骂一声,没一个正常人。
  她必须得赶紧离开才行,这趟看起来是难有作为了,一旦真正的鄢神兵和吴撼鼎接上头,他们两人立刻就会发现中间多了点什么。
  无功而返让她倍感愤怒,可作为一
  这几个外国年轻人本来并没有在意,可就在两伙人错身的时候,这个胖子的身子突然碰到了其中的一个外国人。
  “唔……”墨夜司低头就深深吻了下去,捏着她下颌抬起她的脸,肆意的掠夺着她唇齿间的甜美气息。
  刘燕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她现在穿的不是早上的那一条碎花半身裙,而是一件纯白色低胸的吊带背心。
  虽然以他现在的体质,哪怕半年不吃饭都不会死,但身在安全区,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的。
  五万枚晶石,啧啧,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数量购买力强不强,但是光是数字上听起来,就应该不差吧。
  老子先前在系统商场买【青莲剑歌】的时候,也才花了三十万枚晶石。
  十分钟之后,化验结果出来了,带头的军官很尊敬的向着熊天阔敬了个军礼,便让了下来。
  “呐,这布袋里的就是青蛙,我们钓起来的,这是钓具,绑上红薯叶,你们看看我线上绑着的,然后轻微抖动一会儿,要是附近有青蛙就会出现,就像钓鱼一样。”夏紫凝笑嘻嘻跟他们说着,甚至还示范一下给他们看。
  李杏却是全然未知。估计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无所知。对孩子的父亲,更加不知情。
  “是,是,没错,不,不,末将绝不会将这样子的事情发生的,有末将在此,定然能够卫护的楚军师的周全。”那名想要从楚流烟这里邀功请赏的应天水师的将领有些怯懦的对着楚流烟开口回应道。
  乱糟糟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有杯子掉在地上,还有一个兄弟的水壶挂在了背包上,更是哐哐啷啷的从宿舍一直拖到了训练练场,这些古怪到极点的声音汇成了一片,奏响了我们第一次紧急集合的悲惨乐章。
  这一争论一出,整个炼霞不亚于发生了一次地震,这是大事件,因为提出这个的,是炼霞宗的内门大长老,这位长老叶天从来不曾亲眼曾经有见过,更谈不上认得出来,不过外门的大长老听闻后,立刻就表示没有心故意见到。
  只是他知道,叶天既然这么不客气的明说了,那便是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只能朋从他的命令。
  菜式做的精致,但都很清淡,一桌子菜式,还几乎全是素的。这样的风格,倒和兰采薇刚穿越时兰家饭菜的风格一致。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段时间,楚云天从原本的对灭阳组织不屑一顾,变成了同情。说起来,要不是因为楚云天需要战斗提升自身实力,也希望灭阳组织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雪儿兴奋的在绿草地上跳着,若是将仙源里的白云妹妹,仙花仙草都移到这里来,岂不是都可以化形了。
  谢翠娥的凄怨,把刘老爷和刘夫人都吓住了。刘伯温忙吩咐笑笑和开心,扶两位老人家下去休息。
  一个将自己隐藏在斗篷下的男人站在洞口,他似乎很焦急,来来回回的走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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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白虹 【求月票!】
  他这一个眼神,青蛇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天知道我这一个晚上经历了什么啊?
  好像是在进行什么异食挑战,吃了一样又一样,她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没有舌头这个器官。
  九鞅,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在对面护法僧的注视下,青蛇又拿起三颗柠檬,像之前一样,毅然吃下。
  “施主,果然是你。”护法僧
  酆御掰过她的身体,幽深的目光触及她泛红的眼眶,顿时心下一紧。
  听到叶菲亚提出来的这一个要求,徐飞就没有多说什么,看了她一眼之后,按照她的要求转过了身去。
  方九愣了愣,他向来极少下山,对于灵仙城的世家脉络知道得并不细全。
  然而这痛苦只是短暂的,他渐渐失去了一切意识,奔腾的身形从半空中坠落而下,分成两半。
  歌柒挂断电话,她主动敲了莫司空的门,推门进去后,办公室没有莫司空的人,她走到休息间。
  德尼罗没给本地老大沃尔科打电话,而是给自己的珠宝行老总多德打了电话。
  110迈开了二十多分钟,内城的关卡出去之后,荒凉的戈壁一马平川跃入眼帘。
  果然,基弗的脸色也非常难看,甚至说有些尴尬,红一阵白一阵的。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苍老的眸子似是带了几分无奈,但他还是推开挡在身前的保镖,径直走进了临时办公室,而后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可洛清尘丝毫不惧其中的威力,径自闯入了三人的包围圈,徒然出手,借着沈北安和方九两人的攻势,倏地将残影擒住。
  刚刚开BOSS的时候,他就是看到了凯撒给他的邮箱留言才知道了这一切。
  听见我的话,流沙眼中一抹血色,然后就带着金标银标他们冲了上去。
  成东林点点头,从那两人对‘花’荣的惧怕程度可以知道,他们应该不会这样做,但又会是谁做的呢?而‘花’荣说商场如战场,成东林又想到了不远处的那家韩式sPa会馆,要是生意对手做的,那他们的嫌疑就最大了。
  面对众人的攻击,李青莲自是不在意,右手化掌拍出,立时,在他的掌间劲力化成一朵青莲,将众人的劲力全都吞没。
  随着一阵沉闷的停车声音响起,车子,停靠在了一个名叫樱花屋的地方。
  仅在片刻,在罗昊霸道的剑气冲击下,陶青峰发出一道虚弱的叫喊声,身体仅撑了刹那便是被撕裂开来。
  同天也没有想到,胖子对于那个创世盟之大将的评价有这么的高。
  周晓晴一怔,眸子内光泽闪烁,有些委屈的心情被莫名的甜蜜所代替。她在他心里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他不计后果。
  “你……”华龙张了张嘴,脸上带着慌乱之色,却想不出任何让典风放过他的理由。之前嚣张的画面,一一显露在他的脑海,他吓得浑身冰冷。
  瑾瑜压根就没反应过来人家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问出口,结果话都没说完,唇上便猝不及防传来一片温凉触感。
  刘静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让祁宏光把东西装到车上,然后就跟祁宏光一起给白梦蝶松了过去,安荨没有跟过去,因为祁夜说,让他们两个过去。
  失去了视觉,唐三反而能够更加的集中注意力,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四面八方的动静,随着空气的震动,十分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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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伏虎真法【二合一】
  青蛇走得很安详。
  ……
  在绣花针飞出的那一刻,其实她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原来自家姐姐来的只是一道法相,白虹不止骗过了敌人,还骗过了青蛇。
  她这些年在幻神峰上的修行显然是有成果的,这一手幻化之身能够行走出如此之远的距离,还能拥有那么强的实力。
  直到被丢在原地,青蛇才想起她们俩根
  估计……不大可能。有句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她那种人,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说难听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语罢,从身上拿出一颗淡紫色的丹药出来,迅的喂进了周诗的嘴里。
  孟涛跟蒋坤心里很激动,摩拳擦掌的盯着面前的泰尔德,有陈宇锋这个神人队友撑腰,他们感觉自己胆气十足,什么都不怕了。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罗列出来了昨夜吕布侵害的人家名单,并且根据这些人家的住址,推测出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又过了几分钟,乌云消散,雷电消失,被雷电覆盖的地方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天龙海域,极其广阔,错综复杂,海盗横行,海兽肆虐,更重要的是,那里不是人族的地盘!”秦涯双眼微微眯起,心中隐隐生出了几分期待感。
  轰、轰、轰……锁妖塔内灵气冲撞,轰鸣声不断,震耳欲聋,爆炸声越来越响,冲击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当一切凝聚到了极致之时,一切都开始湮灭,收拢到极致之后,陡然向外扩散开来。
  我敢打赌,不出半年,低调已久的陈宇锋同学就能一飞冲天,走向人生巅峰,成为咱们六中的骄傲,成为宁海市的骄傲。
  他可知道西方的那些佛陀菩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妖怪们收到门下逼它们皈依,或是充当坐骑或是充当打手,西游路上的一众妖王,有潜力的都是这样的下场。
  各大美容公司知道了盘古集团不仅产品神效,背后更是隐藏着天大的势力,知道明着暗着都斗不过。
  他提着擀面杖抡开面前的三人,冲出屋门,一眼便看见两个混子,一人扛着一袋面正往外跑。
  虽然她们这么说,但是彭浩然可不在意。他的手指隔着荷包捏了捏,奇怪的触感已经让他大概有了些猜测,所以他没有顾及他人的话,直接把荷包打开,朝地上抖了抖。
  那个阿姨一到他们家就缠着他爸爸,可是爸爸是妈妈的,谁都不能抢走。
  一般这时候,沈易都不会和林初柳说话,因为就算只是听见声音,也会令林初柳十分难受。
  根据青佼、红佼两个王妃所说,战斗队在王子所在国——百灵国皇城的森林公园降落。
  林龙葵气得口不择言,“是夕颜姐姐为就近照顾我们方便,才让我们在尹家住下的。
  辛伯逐渐会思考了,看到了云彪就联想到自己被关在牢房里,记起刚才被刽子手执行死刑,慢慢地想通了,原来是云彪救了他,他还没死。
  那边的三只老鼠技不如虎贲三人,凭着一股血气之勇,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眼见的大老鼠死于非命,立即崩溃了。
  艾琳娜紧紧依偎着范建明,眼珠不停地乱转,一会儿象是下定决心准备干什么,一会儿又开始犹豫起来。
  手臂上沉重的感觉消失,龙起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从铁柱上爬起。
  为皇帝办事意味着什么他应该很清楚,那他还为什么要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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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紫云峰 【二合一】
  对于梁岳的修行天赋这件事情,也只有可鉴这般“没见过世面”的和尚会为之震撼一下了。
  和他相处久一些的玄门弟子或者是此次夺城之战的参与者,团队里的同伴都早已对此司空见惯,全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
  快一些怎么了?
  他可是五藤兰啊。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其余几人陆续习得伏虎真法,梁岳也
  丁长生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不过不论他们是在干什么,我都不能让他们舒服了,等下我过去敬杯酒,让他们这顿饭吃不安心”。
  欧若君不在,有些圣仙私做主张同意了这件事,但是驻守乾坤山脉的两位仙君不同意,于是太古联盟派出仙君到了乾坤山脉。
  珍儿从鱼藻宫出来后一直绷着面凝思模样只顾低头走着,竟未看到前面一路人马正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到了后期修炼,涅槃金气的作用非常的大,是决定了一个修士能否成为圣人的关键所在。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炼的是精灵孽不就会停手吗?”听完陈况的讲述,阮园忍不住问道。
  而在霸主通天塔死前的一刻,他会把所有的力量转到到黄正的身上。
  发现了六足黑猿的‘毛’发之后,萧飞心更加沉了下去,脸‘色’也难看起来。六足黑猿可是三阶中期玄兽,竟然都被打到,压断树木,可见出手之人实力必定十分高强。
  清风拂然,树荫森森,陈况一路行车,不时跟桐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天的内容也并非关于修炼的话题,而是往日的回忆和地球的情况。
  公公和婆婆每人给她一百万的敬茶红包,林晓晓被震得不轻。
  她当然知道要悠着宝宝,她就是想在门口欢迎他们到来,温良裕就开始紧张担心她了。
  林妈妈心想,你的确不会吃人,但是会害人。那些人偶娃娃也不知道是谁不着痕迹的放在大夫人的院子里而不被发现的。
  阿瑶、太昊、蓉儿三个不明白陆压为什么听在这里,陆压不想“再”和象见面,径自跳出金板,晃身来到土丘上空,伸手随意一抓,整个土丘连同上面的巫师蛮人全部化为灰灰,被掩藏在土丘下的少昊同时被陆压提起在空中。
  温旭不是傻子,通过这两天的相处,自然看出了顾安悦对自己有好感,但不明白的是苗婷嘴里说的“若有若无”是什么意思。
  林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前兆,正在这时,李风回到别墅看到了林天。
  网住了目标孔宣开始收网。这种五颜六色的能量是孔宣本身具有的可以和空间牢固的粘合在一起也就是说孔宣可以随意的与一部分空间粘合这与陆压的神通颇为形似。
  东吴向北魏开战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长安城内,而北魏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的消息更是被长安城内的百姓所探听到了。整个长安城人心惶惶,不少人都私底下打着逃离长安的想法,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些北魏的官员。
  “你不是说了,如果庄家的点数和我的一样,那我就输了。我当然要看到庄家的牌之后,才能确定我是否满意。”温旭淡淡地笑道。
  魔是超速再生异能者,只要恢复了能量,基本上没什么大事,而弑是被异能反噬,昏了过去再醒过来,平时多调息几次就行了,只有夺半死不活的拄着拐棍,浑身纱布,此时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众人也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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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终于吃瘪了吧 【求月票!】
  要谢谢胖胖一直以来对妖娆的支持,虽然奶奶在住院,但有空的时候,还会和妖娆聊聊天。听说前两天奶奶去了,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难过,奶奶一定会平安往生,投到一个好人家的。
  听到BOSS:白蛇妖王的命令,所有的蛇妖开始向四周散开。不一会的时间,蛇妖就摆出攻城阵。
  她早就该想到,根本没有人类能够在遍布着晚派恶族的血窟底部,悠然生存。
  车子从中环一直往平顶山的方向开,最后停到了一栋豪华的欧式别墅前面,镂花的大门之内,佣人看到傅擎岽的车,打开大门,傅擎岽开车进去,车子停到别墅门前,他打开车门下车。
  的确,七年前他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刚刚只是有感而发,可她却记的清楚,不是吗?
  偌大的柔软床上,白筱榆几乎被傅擎岽按进了床垫之中,他的每一次冲击,都带着全部的力气,似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奴婢就当王爷接受了这个提议。”苏染画却是步步紧逼,要有个明确的答复。
  上千人齐声应诺,那声音似是震得地动山摇。寨中众人看向辰年的目光更是崇拜,而陆骁那里,虽仍是怀抱弯刀默默立于一旁,可那眼中却满是欢喜与骄傲。
  但这个圈子兜得有些骇人听闻——竟然一改往日与业内的四大合作的方式,与他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合作。虽然不是一掷千金,但是和这也差不多了。
  双手撑起身子,秦欢敏感的觉得整间屋子中充斥了危险的味道,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好。
  江临西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巴,冲着赶来的王管家摇头。
  系统之前给她看的那些视频,在这个世界不会再发了,可是对前世的那个世界来说,却是要实实在在的发生的。
  “昨天晚上张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李公甫缓缓的走到床头,声音柔和的询问起来,此时的他无论动作还是声音都十分的轻柔,就怕惊扰了此人。
  自由之城的一名名武者和战士,看着远方寒露山脉上空的水晶功虚影,不由自主的大声议论了起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如今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白纸黑字的合同都签了,后悔也晚了。
  尽管在千均一发之际他利用古琴强大的灵力抵挡住了惊雷,但身体在被紫雷的余力震飞之后,仍然感觉周身如同被烈火焚烧过一般,肉身有些痛苦不堪,喉间更是感觉一甜,一股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这回是伤上加伤。
  丫鬟被推进水里的一瞬间是震惊的,震惊于虞园竟然有那么好的伸手,不等想因为不会水丫鬟开始挣扎。
  李德平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出门的衣服鞋子,金彩兰爬上了炕,铺好被子。
  中午时分,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让杨俊成眉头微皱,起身向大门处走去。
  较之鸿蒙宇宙,上中下位真神少了融合玄奥过程,仅仅是壮大和提升神格法则,归一融合,与秘境法修士一样,要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不麻烦,顺道而已。”邢一诚笑着道,笑容里却带了几分冷然的意味。
  耀眼的光芒,让傲天都感到精神恍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闭着眼睛的仙灵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发动攻击后由于毁灭之力的效果平均每秒能打出1000点左右伤害,受到攻击达到800点左右,实际上是1300多,骸骨毒甲的效果可以说好也可以不好。
  他心中一阵愕然,难道说,自己发出去的斗气斩和利剑,竟然给对方一点伤害都没造成?
  墨真人嘴中所提到的好东西,赵王自然是知道的,他方才也是准备过去把那东西寻来帮助赵源修为提升。所以赵王也没有再过多的废话。然后让在了一边。任由着墨真人穿身而过。
  由于上一界军事学院联合比赛,亚太学院跌出前三名。今年军事学院联合比赛的主办方是去年的冠军巴伦多学院。
  如果说刚刚宣布挑选下一任会长的时候,佣兵们是惊愕,那现在呢?
  “没为什么,让你扔了就扔了。”邢一诚微微有些不自然的道,天知道他在在意什么?反正就是不爽就对了。
  悚目惊心的恐怖诅咒哀号着,相继爆裂,化作袅袅青烟,灰飞烟灭。
  就算最后不敌魔族,李晨的领地还有水晶壁垒保护,不会损失层次属于李晨的地盘。
  波什在加入热火队之前,场均24分10篮板3助攻的数据,加入热火队之后,就变成了杨白劳过大年,一年不如一年,数据变成了16分7篮板,可谓是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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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驱狮吞虎 【国庆快乐!】
  “荔儿可以和爷一起吃饭?”她有点茫然,看看顺心和舒心,她们想想也有些茫然,她们一直是伺候乌喇那拉氏的,乌喇那拉氏只有晚餐才会和胤禛一起坐着吃,其它时候也是自己单独吃。
  刚才还在地上躺尸的刑警瞬间蹦了起来,表示明白,就交给我吧的表情。
  獠牙更是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脖子狠狠的划过,做了个凶恶的表情。
  抛弃了俗气的混泥土结构,鸟语花香,建筑都是实木,竹等材料。
  不要说杨浩,就连衡其、谢可、朱疯子这些人都给惊呆了,他们万没想到这两个傻二竟然玩真的!众人一时间都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就是说这大院里面两层的人干随时都有尸变的可能?”我顷刻一颤。
  过了今夜子时就是七月,阳门大开,偏偏地府阴司已经彻底失去管制,不少恶鬼妖魔从十八层地狱中逃出来四出作恶。
  果然,我以手电一照,是个两三丈见方的大洞穴,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也皆是钟乳岩穴。再慢慢走进一些,我将手电光停留在一处大石台上。
  林风隐约听到一些,顿时觉得男人的颜面都被那白痴级别的废物丢尽了。
  胤晚上照例在苏荔房里安寝。该亲热地亲热完了。洗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放着大冰块地房里。不远处还能听到宝宝轻微地鼾声。夜很完美。胤还不想睡。轻抚着苏荔。静静地享受着宁静时光。
  “不错,准备得很充分。”主任说道,对于他们连自己都没告诉并没有什么不满。
  “既然老天让我们相遇,我杨帆一定帮你把病治好!”杨帆一脸坚毅,心中已经暗暗发誓要帮落雪莹治好病。
  卡牌世界,相传在远古的时候,一次时空方面的研究中,异世界的通道被打开,无数的恶魔、妖兽、鬼怪等等涌出在大地上肆虐地横行。
  她的视线也被错乱的记忆不断交替覆盖,令她精神错乱,才说出了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但是叶的乱神刀上却发出“噗”的一声,以乱神刀的锋利,轻松将刀身切进了那怪物的身体里,鲜血四溅,那怪物发出一声痛苦地吼叫,一爪子向叶抓来,叶轻轻一闪,那爪子抓了个空。
  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足够,异种幽梦微微咧起笑容,压迫性的魂力顷刻冲击到对方身上,让他彻底绝望地昏迷过去。
  时许的话说的是错的还是对的呢?邵老经常在社交网络上看到大家对一件事情,对一些无辜死去了的人的惋惜和悲痛。可那一根根蜡烛的背后,极有可能是一张张冷漠的脸。在网络时代,悲伤和惋惜似乎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叶林只冲出几步,就停住了身体,只见叶海和叶母已经被一名青衣卫抓着,缓缓的走出院来。
  叶重跟到门口,确定叶走了之后,又重新关好房门,检查那火盆里的东西有没有被彻底烧干净的,见到那些白纸都变成了黑灰,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起袖子擦拭自己头上的冷汗。
  “不用啦,这么多年也就是能吃而已,并没有出现其他的征兆,而且我也已经习惯了,就不用麻烦他了。”里傲笑着摆了摆手。
  看着气势汹汹的公孙雯,她的表情就想一招将自己打趴下,然后挫骨扬灰。这样的心情着实能理解。
  一个原海贼王罗杰手下的老牌干部和强者,跟随着艾斯的脚步,一起随着多弗朗明哥走的方向走去。
  “我要喝十杯!”河村说完之后,脑子一晕,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极其凄惨。
  慢慢地、慢慢地,又有一颗冰珠落在铁塔大汉地左侧大腿上,这颗冰珠落下之后,不断摇晃,并不稳固。
  “阿叶,抱歉。”丽莎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武器直接刺入麻仓叶的心脏附近,然后拔出,鲜血在麻仓叶诧异的神情下,从麻仓叶的伤口处,不断喷涌而出,将床单染成一片鲜艳的红。
  我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果我真的在萨克图里要塞的话,那么我们的部队很难到达这里,除非用精锐部队进行偷袭,不过这要塞既然能挡住狮鹫帝国大军和强者,恐怕我们也很难进来。
  任青龙昨天在青龙客栈只赌七品以上的灵器,以他目前的修行品级来看,确实也只有七品以上的灵器,才能对他构成威胁。
  ‘是我太没用了吗?’只能够不甘心的在脑海里痛恨自己的无能。
  联系方式:请前往大明湖畔寻找一位名叫夏雨荷的负责人,她回代为转告通知我。
  此人乃是瀛洲岛岛主,位同倭国国师,瀛洲之内,地位仅次于‘天皇’,便连左右大臣,见其亦要下轿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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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狮子能不能看? 【二合一】
  那青狮正在那边缓步巡视领地,梁岳远远将身虚化,迅速靠近过去。
  别看这些妖兽体型庞大,道行高一些的,灵觉感知也特别强。要是仗着自己小巧灵活就敢贸然上前去挑衅,怕是转头就要被一爪子拍死了。
  他只有一次出手机会,不管成与不成,虚化显形的那一瞬间就要转身逃遁,这都不一定能够逃得开。
  而这一
  决赛的门票早就被抢光了,此时的观众席是完全坐满了。除了燕歌身边的那几个空位。
  格陵麾下四战力:沉渊、壮壮、涟漪、燕歌,打分开以后,终于再一次聚齐了。
  他也试图打听纵火之人的消息。可是吃瓜的百姓们讳莫如深,都是不敢过多议论。
  结果,他看到她手上因为雕那根簪子而划破的伤痕,气得把簪子当场给折断扔了。
  陈枫脸色一变,蛇蝎美人的事情还没解决呢,现在跑过来送人头吗?
  堂堂华渊仙道的共主,下辖七国十八仙派,第三十二次大婚,居然一个宾客也没请。
  “习惯了。”展云歌没解释自己其实昨晚一晚没睡,不是隐瞒万想儿,是这事一开头需要解释的越来越多,她嫌麻烦。
  哼,就凭你莫离教这点人,也想和本王后面数万大军抗衡,自不量力。
  “属下无能!”男人冰冷的态度让柳芯蝶哀伤不已,而且她想不通,既然希望她试图挑起乌阳国和云蟒之间的矛盾,那他为啥又对白月湘处处留情?
  最主要的是他看到展云歌的修为太低了,灵修六级在圣宇是天才,可是在老头的眼里是个还没融合出灵盘空间的废材,这样的修为就算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焚焰也无法驯服。
  寒铭朝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如此的不可理喻,他看莫无双离去的门口,觉得自己的世界在瞬间坍塌了,寒铭朝真的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去做,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李明芬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做错了,但是已经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她只能任由错误继续下去,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当知道自己错了的时候,一点弥补的机会也沒有了。
  无奈只能用一堆巨石将炽驹关在里面,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把自己身上的泰山符贴在炽驹身上,要知道虞舜的生死,除了自己努力外,这兽也很是关键。
  污水横流的巷子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断壁残垣上长满的青苔不仅没有一点绿意,反倒是像被泼在上面的掉色的油漆一样,分外突兀。
  “一根金条?”叶冰吟大惊的说道,因为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就算纸币不是很流通,大家也都是用银元交易,但用金条交易除非大件已经很少有人用了,而且是一副画一根金条。
  “刚才太惊险了,它玛的如果他把门打开看一下,那我们可真就玩完了,幸好没有打开。”邱海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身为统兵多年的老将军,他同样知道对于一支军队而言,缺少钱粮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雨下了整整一夜,而叶冰吟也难受了一夜,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叶冰吟才觉得自己的身子舒服了一些,叶冰吟起床之后,便决定去做一件事,再探墨府。
  也许就因为这些原因,才造就凿齿妖族处处都是强者,为了得到尊重,荣耀,各个都拼命的修炼,在搏斗中成长,这能不强的夸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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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白象 【求月票!】
  “尚师兄?”
  见到尚云海带着白象冲过来,众人都有几分震惊。但是转念一想,这好像也不奇怪。
  身为化龙一脉的炼气士,他们最强的战斗技能并非是化身妖兽,而是驭使妖兽。这与秘术师中的御妖师还不同,御妖师的手段说到底还是精神操控,一旦驾驭的数量太多就有被反噬的可能。
  但是玄门化龙派的手段却是
  重修自己理解透彻的功法,对他毫无意义。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走自己没走过的路,才是新奇。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随后陷入焦急的等待当中,所有人都来了,包括我爸他们,基本上来的人都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黄平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将给他们听了。
  八色天使王扫视了一眼国师等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国师胸前位置,带些淫邪的问道。
  A级天资25星力,在A级天资的学生当中,真的是超越了太多,可以说是妖孽。学院是有星力标准手册的,都是长年累月积累出来的数据。
  天罡门的乌长老心下骇然,一下子就判断出,他们的门主是身陷奇门幻魂界了。
  给丁建国动完手术后他人就昏过去了,然后就按照安邦的路子,一伙人分成了两路走,直接绕开县城奔着西南方向前进。
  何征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苏建军,大圈来您这不太难,以后如果双方再继续牵扯下去的话,我们可能还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眼皮子底下走一圈。
  “没关系,你们忙,我可以等会。”秦子晴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低头摆弄着手机。
  这一次纳兰家派了一位先天境高手,三大半步先天境武者前来追杀他们,如今全军覆没,下一次不知道又会派遣多强的高手进来追杀他们。
  陈逸也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身体的疼痛,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陡然间想起昨天跟四世对砍中,使用了神器永灵刀,难道这是永灵刀给自己的副作用,第二天全身骨头跟散架了一样?
  一队士兵押着一大串俘虏从对面走了过来,刘大昆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喝令押解的上尉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因为他在俘虏的队伍里居然还发现有岛国士兵。
  李向武力威胁的目的达到了,下面就是魏征的事情了,至于他自己,却带着亲卫开始在四个城门巡视起来。
  海胆烤好以后,又在上面撒上一些切碎的紫苏,桥本奈奈未夹了几个到盘子里,然后端给秦汉。
  秦汉点的是酱油拉面,撒上木鱼花,加上干笋、海苔、叉烧等配菜,而熊泽心则点的是味道更浓郁的味增拉面,还打了两个生鸡蛋进去。
  看着张襄玲狼吞虎咽的模样,周游悄悄叼着一大包的猪肉铺,藏在了自己的窝里面。这要是被大胸妹看到了,估计很难幸免。
  但又考虑到翟让手下那些嫉贤妒能之辈,徐茂公也就把心中的担忧也告诉了侯君集,不过最后徐茂公还是答应等李密带人上山后一定会竭尽全力来促成两支人马的融合。现在他就带着徐茂公的话回来报告李密了。
  雪狼特战队已经成功脱困的消息昨天就传到了指挥部,此刻外面将士的欢呼声,一定是因为他们回来了。
  艺兴和黄雷看到威武的黑背狂奔而来,赶紧拉着各自的搭档想要避开来。
  嘴巴微微张着,冯岩从草丛里爬起身来,一脸发懵的样子,当他看向身边那些手下们,他一颗心,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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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结盟 【求月票!】
  在被白象的到来吓退以后,梁岳这一组人马与闻一凡那组人马逃脱的路径相似,离得并不远。
  因为双方都是聪明人,见到尚云海骑着白象到来时,就意识到一件事情,不结盟不行了。
  之前没人互相结盟,是因为觉得还能打。即使是梁岳他们被闻一凡自己压制成那样,依旧觉得还是有机会的,方才也确实差点被他偷到。
  UFC联盟本来打算开拓华夏市场,加大投入力度。却不料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华夏部分的工作就处于了瘫痪状态,不光是总领导者离职,就连一些骨干也都纷纷辞职了。
  “哈哈哈,我开玩笑地!”林毅晨见所有人都眼神诡异地看着自己,最后绷不住笑了出来。
  可是没人听他的话,这把手枪开枪了,子弹打穿了他的眉心,高天龙绝望的不行,直接死在了那边,眼睛瞪得老大,浑身抽搐,相当的痛苦,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人如此利用了。
  原来长老之前并没有使他把那一颗神秘的珠子放在自己的手中,脸上带着一抹阴冷的笑容,然后朝着前面不远处的山洞走了过去。
  呈现在行家的眼界中,众人眼睛频亮,对于这份美的赞叹,完美是出自肺腑的,只有是行家才能产生如此强烈的视角冲击和心灵波动,正如一个盆艺师看到一株悬崖峭壁上,自然生成,树姿极美的松柏树一样。
  朗宇轻盈的落在了那三只黑鸦所在了雪峰上,以大殿的规模看,这应该就是宗门的主峰了。信步踏雪上了石阶,向着那个大殿走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巨力将霍子吟的大钓鱼杆往下拖,一斤的鱼在水里有十斤沉的分量。霍子吟的力气可不能用拔山扛鼎来形容,一圈的力气砸在地上,那也足以让方圆百米之内地面直接下降一尺的高度。
  盖世天骄平日里看起来很风光,但是背后的心酸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是为了提高实力而生,否则就会跟不上超一线天才们前进的速度。
  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上官氏族与风满楼,整整七家顶尖势力盘踞于北海,使得一块大域从未有过如此巅峰的战力。
  “就算这个伯雷斯图罪恶滔天,他应该也有自己的家人,对不对?”艾伦问道。
  她的话说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人就该吃饭一般,就像顾宸修要是有喜欢的东西就是罪过一般。
  杰克现在直接就到了陆涵菓的身边,想着自己该给陆涵菓做个什么样的造型呢?
  叶咏晴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虽然知道贺琅是看在顾宸修的份上才对自己这么好,但是真的……真的好久没有人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话了。
  “别得意忘形了,待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顾绵不咸不淡的提醒了一句。
  “母亲,你的容貌越来越年轻了,这发色也变黑了。”百月欣喜的说道,可是一想又沮丧的低下了头。
  鹤云看着思勿孤寂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不起,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知道你爱的人并不是我,我现在也不能立刻忘记国主。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爱上了我,那时我会毫无顾忌的拥入你的怀中。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艾以默艰难地喘息着,她握住电话的手,在往落地窗外看去的刹那,开始剧烈抖动。
  顾宸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这也算是坏消息中最好的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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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乱战 【二合一】
  很快,鄢神兵就理解到了北地世界的规则。
  有些话,是不能随便问的。
  那金鹏原本还有一丝忌惮,当着白象的面,没有立即动手。可是听到鄢神兵如此挑衅,它再也把持不住理智,一腔怒火瞬间化作周身溢散的金光,上来就催动了自己最强的神通,浑身翎羽都射出锋芒!
  漫天飞羽!
  雨点一样射出的金芒,
  国安局?林庸不禁暗叹这家伙是个井底之蛙,甚至对着三本东西的可靠度产生了怀疑,他竟然把自己的政府想得如此幼稚,林庸曾经做过美国的敌人,深知美国的强大,绝不是轻易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那座湖叫做岁月湖,湖如其名无论白天黑夜都在时光的指尖流连着,永远平静,哪怕再大的风和浪,就像一个经历万千的人的心灵,除了回忆,就只有对于岁月的感伤。
  确实,这虎猇的名声似乎不怎么好,在场许多人都嗤之一笑,报出来自己的价格。
  “不会,我已经锁定了这四人的气息,他们身上魔气如此明显,不会跟丢”苏怀说道。
  电话那头,孟骊告诉自己,那晚逃跑的鬼魂已经被抓到了。韩轲一听,也是心里一喜,与孟骊约定好见面地点,便是赶了过去。
  “等我出去寻到他,好好训诫一番。”南风也很尴尬,莫离早年吃了太多的苦,在寻到他之后,众人对他都非常惯纵,谁也不舍得严厉管教。
  老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来这里几天把苏胆大打得节节败退,可苏胆大依仗着自己在这里根基深厚,人员熟悉,他改变了战略,不跟老方硬碰硬,而是打起了游击。
  金色死士,属于金井家族独有的一支武装力量,从没有真正的完全暴露在大众面前。
  薛俊听杜萱儿如此说,再看苏怀时却见腰间绑着一个钱袋,以为是苏怀昨晚趁乱所得,对于杜萱儿的生气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行,师傅说了,施主的身体刚刚好,不宜吃太油的东西”,方圆用衣袖擦了擦嘴对着苏怀说道。
  “但是兰因,你何时能真正的成为传说中的兰因?”幽幽姐无奈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感觉她对我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李峥科为什么要忽然扯上钢琴老师,想也是刚才我最后说的那句话让这人听见了,想要替我圆一下吧。
  就在欧阳泽熙的目光放在他父亲身上而失神之际,欧阳青山、大长老,以及那一字眉老者跟那地巫中期巅峰中年都暗暗对望一眼,然后立刻全力一掌朝着欧阳泽熙胸膛猛烈偷袭而去。
  “才这么点呀,既然大家都是兄弟了,如果你不嫌弃,到我公司来做事吧!”刘瑞林一听,立刻抛出了揽枝。
  到了她家门前,我想起来她家里有个后妈,也是个事儿精,我还是站在一旁看看情况的好。
  几人应了一声,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就带着杀手离开了。今天的事情,对于他们普通警察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
  我现在都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考到c市,就算是在省会有更好的学校更好的发展么?
  林武都在想怎么去试探南宫家对于孟家的态度呢?这一下,不就是正中下怀么?
  在看看众人,几人发现自己的脸色难看的吓人,甚至比身边的那个鬼魂的脸色还要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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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三十六绝凌霄剑阵 【求月票!】
  玄门御剑派有剑诀、阵法无数,其中最强的剑阵名为“凌霄剑阵”。
  凌霄剑阵的杀伐之力未必是最大的,但它变化最多,可以由三十六剑组成起步的“中型凌霄剑阵”,也可以七十二剑组成“大型凌霄剑阵”,最强还有一百零八剑组成的“超大凌霄剑阵”。
  说是三十六剑,而不是三十六名剑修,是因为只要布阵的飞剑数够
  回应姬子鸣的,只是一道道白旗闪烁,这一刻,姬子鸣再无踌躇,全力以赴,这是一个值得以命相搏的高手。
  “这还用说,他妈的,这下应该伤势加重了,不知道会不会是韧带撕裂了!呼……,我需要下场了,我没办法继续比赛了!”张远长出一口气。
  “呵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其他地方只要是一个稍微厉害点的玩家,也能解开这个谜题。”男子倒是很谦虚地说道。
  田中夫冷笑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带着夜光显示的时针正好指向子时中分,他忽然腾身跃起,如同刚才那道黄光一样,直接便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花大姐,我是杨湛。”杨湛见她一脸委屈疲惫之色,便急急的跳下马来说道。
  随即,她的眼前亮起一片金光,金光并不怎么耀眼,甚至有些柔和。
  但是刘积善还意识到这点,他正在为体内蓬勃的力量而兴奋,他感到有一种自己似乎要飘起来的错觉。
  此刻的唐烧香,见到朝着自己冲来的黑衣人,他没有退缩,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一对有着百多人,骑乘着青角马的队伍,从城外的大道上,一路疾驰过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响成一片,激起的烟尘,如同一团云雾一样,滚滚而来。
  很麻烦,很难缠,这是沈流云心中所想。而张墨也不在多言,握紧长戟,向前方一划。
  学而路的两旁,种着梧桐树,每棵树都很粗壮,需得两人合抱才能抱住,大树枝繁叶茂,犹如伞盖,将道路上空遮挡得很严实,太阳光都很难照射进来。走在这条路上,顿时感觉阴森森的。
  那位张大人虽然是保皇室一派的,却也同样是清流派的人物,虽然他看不惯墨邪强硬的作风,但是他此刻却开口了。
  “当然是给姬氏!她是正妻。保管婢妾的卖身契理所当然。”尹太守道。
  她正不断捏‘弄’着自己的脸,忽见青墨颜从‘门’外进来,胳膊上还搭着一件全新的衣裙。
  我面色越发难看,曾贡抹去记忆,等于坐实了他去过我房间这一点,但我没有证据,不可能搜魂路青。曾贡地位再高也是管家,我搜魂也就搜了。但路青是圣尊的弟子,没有他师父发话,谁敢搜魂他,就算雨兰也不会帮我。
  我拿过越叔手中的一把尖刀,在左手臂上,刷刷刷,刻下一个清晰的飞字。
  我早就哭成了泪人,奶奶交代的这些,我听来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邱莹由于被季如风的一巴掌打到了背部,于是身形一顿,被卓凌风抓到破绽,一掌打向邱莹的后颈,准备把她打晕。
  我跟周丛飞他们三个说,我要用离魂术进入异度空间去找顾祁寒,请他们帮我护法,遭到他们一致反对。
  这话一出,屠老西的脸色顿时大变,而胡继风也仿佛被触动了开关,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
  既然他胆敢如此嚣张地孤身突袭,砂忍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就如同这一次包抄,是由两名砂忍上忍带队完成,就几乎要了他的命,最后不得不用尽底牌,才将两名上忍击杀,但自己也难免伸手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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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了解 【求月票!】
  看到青狮突然杀出来的那一刻,山峰外的三人也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徐占鳌问道:“积雷寺的幻兽怎么如此凶悍?”
  按照他们的设计,这里的幻兽就是在自己的领地内巡视,增加年轻人们争夺玉符战斗的不确定性。让他们在躲避幻兽的同时进行战斗,养成战斗时警戒四周的习惯。
  可是幻兽一次次被利用
  如果是平日的话,白若风还会上去客套一番,可是现在白若风哪有这功夫,毕竟自家董事长的地位要比陈家高太多了。
  一声重响,迦尔纳脚下的隔层塌碎,落在平地层上,以他身体为中心,周围地面崩裂塌陷出一个直径四五十米的圆坑,半跪在地上,双臂曲直,靠肩膀、全身的力量,用神枪架住了莉雅的宝具。
  不过狂三在葵喜美的名字上做了改变。首先将葵字去掉,然后在后面加个姐字。于是狂三的姓名变成喜美姐了。
  将闾大笑:“既然两位先贤已经给出了攻打魏国的办法,那就按照他们说的去办。不过,现在时过境迁,也不知道当年的水000道是否和现在一样。
  天子脚下,李云龙的地盘,当着李云龙的面出现这样的事情,李云龙当然是看不过去的。
  那是一栋西方风格的建筑,有两层楼,最上面是椭圆形的盖子,一楼和二楼窗户里都有一支支步枪伸出来,正在和三排的十乒激烈缴获着。
  似城主这般俊杰人物,必要有赏识之人,方能有乘风破浪之力,冲破云霄之魂。
  对于林枫歌曲方面的造诣,节目组给出了最大的肯定,只要林枫愿意,不用彩排,直接上场就可以。
  牧尘的剑术以依照自己的能力不断“练”出来的,他的能力也能够对剑术的效果进行增幅,其他人哪怕对他的剑术钻研的再深刻,不走出自己的路的话也依旧没用。
  除非牧尘有着需要购买的东西,比如说当初买恢复药剂或者万能药机,牧尘基本上没什么地方是需要用到资金的。
  秦轩从后面追上来的时候,虽然那些车主很生气,但还是希望秦轩能制裁一下那辆很是嚣张的思域。
  陈惇心道,不就是写了一首她们爱的诗词,热闹仅在这一时罢了;若是她们见到了方摴朽,怕是更要为之死生了。
  当然这也有受到了舒府的影响,因为舒府的护卫看上去是护卫,但是自己老师从来没有人将这一些人当做真正的护卫。
  甚至李秀宁偶尔会想起,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去辽东话,那么两人关系是否可能缓和。
  高医生皱皱眉头,站起身来,走向墙边的日历,他生活极有规律,会把日程提前写在日历上作为备忘。周六那天一片空白。
  秦轩现在肯定还没有那个能力,但对于有系统的他来说,这也算不了什么。
  “非常好,会员已经破千万,订单直线飙升,营业收入爆炸。”刘欢欢十分兴奋,口若悬河。
  “是的,莱纳公爵最终果然还是对我们出手了!”罗赛尔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你对我姐了解得还太少,其实我爸我妈早就离婚了,这我都知道。”唐飞很镇定地说。
  如果莱纳上赶着和这帮领主们合作就好像是他求着别人一样,主动权也就丧失掉了。
  盘坐在房间中的陆尘对此浑然不知,并未察觉自己布置的用来掩人耳目的阵法已经被自己从内部破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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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雷池 【求月票!】
  试炼以一种峰回路转的方式结束了。
  闻一凡说的半点也不差,梁岳在正面望着她的同时,手也在背后解下了那至关重要的东西。
  那悬挂在腰间的玉符。
  梁岳同时持有三枚玉符,试炼结束,三道幻兽身形瞬间破碎消失。
  周围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错愕。这一整套剧情的转换实在是太快了,反应稍微慢点都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好好的躺在那个地下设施那个房间那张属于我的沙发上。
  “曹炎,不要废话了。”武天寻出声,看他们所穿的衣服应该属于天玄宗。
  味道是真的不错,她还以为这些厨师就算是会做中餐,也不会做的那么好吃,但是却真的吃出其意料的好吃呢。
  黑暗的森林中前行的队伍并不只有孤雨他们一支。黄昏森林很大,多个营的玩家甚至是敌人都有可能出现,甚至你还会遇到强大的怪物。
  “要怎么做,告诉我吧!不过我自己现在是不能正常运用的,恐怕这会是个阻碍的吧!”薛云决心做那就会竭尽全力,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可不能正确运用这能量。
  “刚刚上车前我问过你家在哪,不是你自己说出来了吗?”夏风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看了看喻冰巧。
  死亡与夜色为友,揭开了黄泉的一角,寄予这生命,时机一到,他便降临到你身边。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突然白银的岩壁之上突然出现一副画面,那上面居然显示出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没事,一切交给我了。”看到蓝若英毫不作假的关心,陈天风不禁心中一热,立刻笑了笑让蓝若英放宽心。
  荒一凡又何尝不想直接和金白衣大战一场,但是他如果这么做的话,后果将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也就是说他沒得选择,不过好在这个任务失败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个任务相比于这个來说,简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传送阵,你又何罪之有,走吧,我们进去。”天怒城主深深的看了陈天风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将陈天风内心所有的秘密都看透似得。
  叶霁风猝不及防,被她踢了个正着,仓促间看见她挥过来的手,直觉抓住,这一踢一打之际,两人扭缠在一起,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琴音慢慢的沉寂了下去,留下的唯有一片寂然,良久之后,陈天风缓缓的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古琴,他未发一言,只是默默的抚摸着琴身。
  “因为你是英儿看中的人。”陈天风本来以为莫迪不会回答,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莫迪听了他的话之后凝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了身,背对着陈天风道。
  白风华对这些一无所知,她还躺在床上睡着懒觉。梦中似乎又对上了秦门玉那个变态,伸脚一踢,被子就被她踢飞了。刚感觉到有点凉意,身上又温暖了。白风华一睁眼就看到薛柔儿一脸温柔的在替她盖被子。
  “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渡过混沌大破灭的法子。既然混沌破灭,诸天万界全都毁灭,仙王都要死去,我们也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会和你一起,真正的永远在一起!”丁羽继续传音道。
  他懒得将所有的酿酒材料一一组合,但是这两人整日说无事可做,他索性给两人增添一点工作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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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又来? 【求月票!】
  伊沃尔朝李斯微微行礼以示善意,一旁的格雷斯并没有说话,而是警惕地注意着李斯的动作。
  旋即,他派人将防卫军及卫戍总队一众军官唤来,针对关东军即将南下一事,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表演未开始时,其实她心中就有一种感觉,到了演出结束以后,那个直觉就变得更加强烈。
  如今为了便于指挥和联络,专门备了一部电台跟南华联合会、缅甸华侨抗日志愿队、婆罗洲抗日义勇军等联系。
  “若松君,你这是可耻的懦夫行为。”长野纲男有些愤怒地说道。
  “总之,再不擦妆都要花完啦!”裴有容看见后面有工作人员在向她打手势,身患某种畸形强迫症的她实在是忍不住伸出手。
  而现在破不开八妹的肉身,只能是八妹是神兽一族,且是纯血的神兽一族。
  等她端着盆走到客厅后,才发现裴有容抱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慌乱的拨通于辰轩的电话,唐宛如在听到他低沉温柔的嗓音后,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冥夜得了答复,欣喜地将陌无殇紧紧地搂在了怀中,只是中间的某个东西此时却不安份起来。
  她嫁进老沈家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瞧见老爷子发那么大的火。今日,老爷子虽然没有亲自动家法,可却比他亲自动家法还气。
  审配惊醒,不及多想,急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自己也赶紧下城迎接。
  最后是一段她与姚老爷子断绝了往来关系的录音,其中还有一段是姚正刚要求她让沈意轻作为嘉宾上台的威胁。
  见她精神了许多,顾柒柒松了一口气,明天以后,他们所要面对的,将是未知的危险,她可不想再分心去照顾一个病人。
  母亲只是有些可怜江生,陈公博临死之前没再让他去见最后一面。
  顾锦承瞧见这几个字时,眸光沉了几分,拆开了信封,瞧见了上面的内容。
  许导被这份直接噎住了,却不觉得冒犯,心里有些忐忑的犯嘀咕,这个以静是个什么来头?
  上海作为经济最繁荣地区,这里充满了机遇和挑战,那时治安不稳,对于更多人来讲,这里也代表了无奈和死亡。
  “阿熠,你送我的东西,我送给外婆和舅舅他们,你会不会想要打我?”江罗凑近了东方熠,笑眯眯的问道。
  南草心里开始跑神兽,不是生死大敌,你还让人家给你下跪唱征服?
  如果不告诉丁娇娇他的行踪,八成丁娇娇会直接买张飞机票杀来。
  看着林末换好了装备的动作,摄像大哥心累,导演组疑惑,就见林末办成了男人的模样,开始光明正大的游走在这边悬壁之中。
  等他回这神来以后,将臣早就已经没影了,再想摘掉手上用头发做的链子就有些多此一举了,一根头发的重量,真的很轻,轻到他仿佛感觉不到这手链的存在一般,而且衣袖往下一放,就看不到了,戴着似乎也不是不行。
  “明日早晨出发的话,坐马车两日后也能到的了风华镇的,别骑马了,天气这么热。”江罗嘱咐凤辰。
  这些人少部分是因为饥饿和伤病死亡,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因为狩猎时产生的争斗,和争夺势力范围,而相互残杀而死的。
  不过,今晚,十五和阿贰这边,要重新部署一下庄子里的防卫了。
  年都已经过完了,他都没有去丁家拜访过,作为丁娇娇的假“男朋友”,他的确有些不称职。
  练云裳自然也是认识白得得和容舍的, 只不过风水轮流转, 以前是白得得仗着白元一的关系,对练云裳多有不敬, 而现在是练云裳“绑架”了白元一, 让白得得不得不臣服。
  在看到这些金色棍芒的刹那,体内气息翻滚的巨型黑猿,眼中顿时露出了一抹浑噩。
  老人早已练就一副堪比城墙的脸皮,虽然被点破了心思,但仍然面不改色。
  36师团毕竟是新组建的师团,远没有109师团的鬼子兵精锐。这样的鬼子攻击力不足,但是撤离的速度确实一点都不慢。
  不过,寇准直到宫门落锁才从禁中出来,这些忙着走关系的,一个都没见到正主。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走廊尽头出现一道人影,他英俊冷厉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炯透的黑眸酝酿了无尽风浪。
  四人大战在一起,没有人注意到地上的鲜血通过地面的石板渗透到地下。
  他们这时可看出来了,米乐乐绝对不像她的外表那样看起来好欺负。
  尤丛容死死咬着唇,她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表情管理,看向唐菀的眸子里,一片疯狂的阴鹜之色,恨不能要将她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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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你俩过上了? 【求月票!】
  在重重雾气封锁之下,外界终究无法窥得全貌,只有水中的三个人能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境况。
  闻一凡平静地坐在水中,只有面容露在外面,双目微合,好似一尊白玉雕塑。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体魄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但是太上仙体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不会让任何情绪影响判断。她的思维可以独立于肉身的感知,所以不会因为
  没想到,还真被他成功了,他控制着这些药力顺着经脉运行了起来,这些药力随着经脉的运行转化,还真的被其转化成了灵力。
  “因……因为害羞。”孙宁羞耻道,她感觉李鲤像是她灵魂上的主宰,挥舞的鞭子每一下都落在她的痒处,令她着迷。
  李耳聪慧早熟,五岁时,便时常坐在家门口,观看周天星斗变化。
  天庭雷部,当设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为雷部主神,职位几乎比肩诸大帝。
  再加上贺强他们的装束,他们自然而然的把他们当成了南半岛国的军队。
  也许是和外人相处起来更轻松,没有负担,所以才更容易产生情感吧。
  “否则的话,本王一旦用刑,你撑不过一天。”凌云淡定的看着他。
  张津渝穿上纯白色的衬衫,黑发扎成高马尾,不复昨晚披头散发的痴样,端庄大方。
  虽然李园说的情真意切,但说老实话,这李园本身也是个聪明人。
  她的婆婆舒瑶更绝,动不动差人送来各式各样的珠宝,简直能亮瞎商云舒的眼。
  说着,范宇航竟是直接停下了脚步,然后跪倒在地,看起来极为恭敬。
  按照分组抽签的结果,楚修的对手,正是苏秦,而天医门的叶寻欢,将对阵灵儿。
  他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有多么白痴。自己就是一个平凡人,干嘛要去参与到拯救世界这么大的重任中去。
  这时候送一条好看又时尚的围巾,对于学生党来说,价格不贵,但也不会太便宜,的确合适。
  就在赵雪芳尴尬纠结,下不来台的时候,此时杜子明敲门进来了,他是过来送资料的。
  共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陈婴都愿意让位了,项羽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吧。
  竖起拇指,大赞了几声,走上去就绕着头颅瞧,刚在掉着不觉得,这会儿瞧着却是个棺椁,那硕大的脑门子上有一圈缝隙,看着好像能打开。
  画面上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泊,湖水在阳光的照射在发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这时画面中传出了一个声音,“龙族中人如果有人伤了自己的元气,则必须要到金水湖静养。”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对的,没错,反正这里距离城西只有几公里,只要进了城西,就是我们的天下了,管他兄弟盟多厉害,不肯退婚,老子就不放人,看你们怎么办?
  最后,就是要在开始练习的时候就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好弓,虽说这不能算在天赋之内,但如果没有也是很难有所成就的。
  “不行就低价出,低上十块二十的就能吸引不少人,总比大幅落价只后卖后悔强吧?”陈树认真的说道,而陈世荣也点头承认。
  “估计明天或者后天例假才回来,今天是光棍节,本来都送到你床上了想和你爽一下,结果你个笨蛋竟然不知道摸一下。现在你就是给钱本姑娘都不干了,睡觉!”然后直接将陈树推到床上,将屋里的灯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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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雷劫武身 【求月票!】
  梁岳顿悟结束的那一刻,立刻感觉身处地狱一般。
  原本雷池的强度是一层层累加,可以逐渐适应的。而他顿悟一阵子,相当于意识暂时脱离了出去,再一回来,就是瞬间爆炸的体验感。
  就好像泡澡从温热的池子逐步转移到最热的池子,身体或许能受得了,可一下子泡到最热的池子里,那可能从上到下都接受不了。
  周岁宴的事,楚琰吩咐了要大办,云歌也不好拂他的意,况且,是自个孩子,也不想委屈了,所准备的都是极好的。
  金银二使连连点头,口里说道:“主人自不会拿话骗我们,主人说得一定没错!”抓耳搔腮,自是欢喜不已。
  三辆车分别停在最中间的那栋别墅前的停车位后,别墅的大门也正好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同时也传来了一阵相当震耳的音乐声。
  东海、西海、南海和北海等四海并非是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大海,而是包围的四大天界的海洋。
  我们进来一看,一眼望去这里的毛料真不少。我本以为自己的塔里有一万多块毛料已经很了不起,看到面前大约有几万块,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毛料,我才大开眼界。
  秦云秀心一冷,是她之前用太后压人的话触怒了他,就算她有太后娘娘为靠山又怎么样?她到底还是安宁侯府的人!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戈尔高放下微苦的咖啡,只是礼节性地浅呷一口,他始终没有习惯这种正在风行的热饮,还是新鲜的牛奶冲泡的茶水更合胃口。
  许氏十分愤然,原本还指望着从老夫人这得些好处,如今看来,那已经是妄想了,人都老糊涂了,谁也不认识,说句话都困难,其他的就更不必说了,只是她怎么就突然成了这样了呢?
  一位明显是城卫军核心人物的骑士长,轻轻抬起右手示意,得到密会主持人的允许,从身后抓起一根海图卷轴,缓缓地摊开后呈现在众多与会者面前。
  云歌失望了起来,应当不是清幽了,让人帮其盖好了棺木,并赠送了五十两银子,算是赔罪了。
  现在叶飞想的,如果糜夫人不跳井的话,就把刘禅丢进井里去,不知道三国势力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
  “林家的云谣,实力果然不凡,这样情况下,还能够反应出来,挡住本座一掌。”他好似夸奖地道。
  廖晖不过是化仙三重的修士,此时在刘懿面前自然是没有反抗之力。
  就算是不取消他们的资格,能让一夜飘零禁赛半年,这也是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
  当然了,也就是告诫而已。这就跟你每天都告诉自己,不要撸不要撸,可最后呢?双手之上,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所以,卓瑞凯放弃了自己创造出来的财富,只要齐天成放他一马,让他带着沈未来离开,彻底脱离“齐天集团”。
  “罢了,让他去吧,现在他应该不会想留在这里!”林木无奈的说道。
  黑白双煞作为霍少保时代的两大悍将,一直威名在外,东辽很多上台面的大人物都知道,霍少保下面有这么两号人物。但万万没想到,霍少保日薄西山后,这两人竟然归化到了陈青帝麾下。
  刘懿看过去,只见那边来了一个金翅大鹏鸟,双目之中凶焰滔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这一口气,乃太史生灵龙的生灵之气,一气可活将死之人,一气也可枯萎万物,杀人于无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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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给爸爸的信 【求月票!】
  雨水无孔不入的朝莉莉丝衣领内钻进去,可她丝毫不为所动,双目射出慑人的冷光,然后,将银枪平举。
  林木自然不会陪着村民门去逛街,他在湖田乡就把所有村民放了下去,不然要是去城里,非得被当成拐卖人口的罪犯。
  这几天,两人将老爷爷被烧毁的庄园整理了一下,他们没有老爷爷的本事,只是让残损的庄园尽量显得干净了一些,毕竟接下来的三个月,都要在这里度过。
  事到如今,这些人的人生已经完了。他们此刻唯一奢望的,便是活下去。哪怕是以这世上最卑贱的方式,哪怕没有任何做人的尊严。
  吃完了晚饭宫少邪便上了楼来到自己之前在安之承这蹭住的时候每次都睡的客房。
  夏方媛一愣,然后顺着走到往前走,走道的最前面使用彩灯围成的一个爱心的形状。
  从舞厅出来,发现繁星满天,她转过身来,朝他笑了笑,翩然而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惊鸿一瞬、惦念永恒。
  不过收获也足够丰厚,这五袋魂器应该可以用来毁灭一个国家了吧。
  话音落下,柳如玉更是羞红脸,脖子都羞红了,连忙起身,逃开了。
  送走陈德妃和凤恺悠,凤舞还来不及歇口气,门卫又进来通报了,说是孟国大皇子蓝映前来拜访,凤舞对他印象一般,想也不想地就直接回绝。
  也有一些蛊虫是不怕水的,拖着一块比身躯还要大几倍的树叶,一点点的前行。
  果然,当只要有个年轻人想见他的时候,陈峰毅然拒绝,但是当听说叶凌寒是“炎黄”的人,他的态度顿时就发生了360度的变化。
  他们忽然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毕竟除了那三个大家族之外,其他的家族的最强者也就是中级源能者的实力,就算是以他们现在有一些虚浮的实力都能够轻松解决,要报仇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同“曙光”所说,整座城市的日常运行已经在人工智能沉睡的同时变成了一种机械的程式化运行,即使核心系统已经消失了,城市依旧维持着原来的一种状态,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今日学院有凶猛的角鹰袭击,法王李为便马上想到了四喜,于是便派人去请他帮忙。可这老头一来了就嚷嚷着不行,让大家心里不由的又是一沉。
  他打开了药铺的门,外面正下着大雨,几个要债的人见到我们夫妻两真的在药铺中,顿时就要发难,那狰狞的脸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曾经一直以为屠戮德尔城的是天魔石惊天,那时便让自己的两个徒弟去截杀他,没想到真的是个误会。震惊之下,却是更想知道的多一点。
  魔魂林没有昼夜的区分,没有四季的过渡,没有时间的概念,而二长老这里,龙阳真切的感受到人间的感觉,虽然不是那么全面与透彻。
  东皇太一放在整在西蜀都是一等一的武学天才,尽管近些年在剑道一途分了心思,可境界实力仍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有镜先生一路照顾,相信他的后山之行也走不了太远。
  这两人杨呈都认识,前者是北京队的新秀,名叫曹明,也参加过今年的全明星,不过只得到了两箭的出场机会。而后者是一家运动鞋公司的经理,前段时间他来找过杨呈谈代言的事情,被杨呈直接推了。
  上官沐风不禁一惊,他来干什么?而且,还带着好些礼品,莫非也是来下聘的?
  “在家的时候我家秀才已经教了她不少字,秀才一直夸她是个聪明伶俐的,难不成……”话就说了一半,苏夏至住了口,笑模笑样的盯着安逸,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我家秀才能教,你就不能教么?
  端王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俊美的容颜在灿烂笑容的映衬下,更加的迷人。
  于是,在穆流年离开了梁城的第一天,浅夏就开始为其穿针引线了。
  十到十三岁,在这个时代来说,就是大孩子了。平日里,他们上午训练一个时辰,下午也训练一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就帮忙打扫将军府,以及抬水浇菜、浇花、浇树。
  “行了,你去忙吧。”一一对着那侍童一挥手,竟在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裴子云和承顺郡王直入大帐,才进入,跟随的骑兵,就接管了大帐的防卫。
  他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何盈,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贤者,其动作和表情似乎有点似曾相识,可是这种感觉很恍惚,真要他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的一件蓝色装备怕是就能卖出十块灵晶,这可是相当于玄清宗一年的年贡了。在这等诱惑之下,两人更是将危险抛在了脑后,不断深入,终于惹上了头领级怪物。
  不明真相的鸡哥一脸问号的看着李云这边,丝毫不知道自己引以为毛的柔顺羽毛被黑了个遍,依旧保持着要优雅不要慌的姿态。
  周九也不胡闹,收回了想踹百万兰花的爪子,捞了捞垂下来的西瓜秧苗。
  不过雷睿在出发之前,还得把这边的相关事务给安排好,才能出发。
  “四散的血液侵蚀天柱山周围无数生灵。这些生灵中,大部分都死去了,不过也有少部分侥幸生存下来,无数年过去,也有不少人身具大力猿魔血脉。”东山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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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供词 【求月票!】
  梁辅国收到积雷寺来信的时候,差点气笑了。
  “嘁。”他坐在相国门的衙署内,重重将信扣在桌子上,“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小子在外面占了便宜,为什么都要来找我要补偿?问天楼那次是我带他去的,看在我的情面上人家才帮他,我给就给了。青阳道宫那次我念在他与我有约,以后要来我刑部做事,我再帮他一次也是人情,这怎
  云凤也不会嗔恨别人遭殃高兴的人,不会对谁讲说云环的遭遇,连江雪莹都不知道,也是以后云环见到江雪莹叨咕的。
  对自己的母亲李琦锐已经鄙视到家了,如果不是张晓华捣乱,他也不想出走,为了让张晓华不能干扰刘兰云,他只有离婚。
  “义父并没有输给赵云,只是当时战马失误,向前扑倒,将义父从马背上掀飞而已,而且后来义父也不是让了赵云了么!”关平也还是有些不服的。
  老道就没好再计较,凑合凑合吃了,本来就只是尝下味道。吃了两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就继续吃了起来。李奎看着老道吃东西,竟然觉得很好看,居然比之前爹娘的东家们身上的气质还更好看,到底怎么好,他也说不上来。
  之前,张邈和张白骑两人的联军也是尽力的攻打着南阳城,可并没有拼命,因为他们两人也都非常的清楚,别看是在攻打着荆州。
  这时候,野猪终于按奈不住了,毕竟是野兽,只能凭借本能来判断凶险,追击的匕首男惹不起,但是那只猫更惹不起,只能往别处跑。
  祝连焕挥了挥手,看着乱成一片的武者,皱着眉头将雪无痕护在身旁。
  请她出场或许是可以,但是考虑了一会之后,泽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就算有着一些疑惑,但也没有开口询问的,毕竟他们都清楚,若是该他们知道的,那么不需要询问,刘琦都会告诉他们。
  他也不纠结之前他们没有回复自己的时候,我是不是傻,留在这里,还没有那么多逗。
  但即便如此,也还远远不够,为了保证堪培拉行省作为人族行省最后的保留地,同时需要对本省内的异族进行大规模的迁徙,以降低此地异族的人口,将其彻底核心化,以变成人族的领土,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万程做事低调,老家人只知道他在外面自己干,比一般人有钱一些,其余的情况并不清楚。他爸让他去找村长,谋护林员的差事,也并不是因为他是大老板的缘故,只是因为他是大学生。
  可她和曲森又没学过心理学,不敢随便开口乱说。直到初八的时候高博要回趟家,俩人私下里一合计,李莹天天窝在学校里肯定不行,现在商业街处于消费淡季,也没什么逛头。
  一块块骨骼也在那恐怖的压力下支撑不住,破碎开来,有骨髓流出,鲜血流满了大地。
  “是本王。”陆司观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手指微挑,银线滑动,这十几个黑衣人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训练有素的飞身离开了。
  但如今,伯爵头衔,已然是实至名归,当然,只是在财富上,实力上还是有不少的差距,但凭借塔尔斯科家族在公爵家的排面,这份人脉绝对让塔尔斯科家族比行省内部的其他伯爵家庭要更加威风。
  她欣喜若狂,立马就准备拨霍渊的电话,怎么打斗打不通,她看着手机上面的信号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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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热情好客玉京峰 【二合一】
  风道人远远就降低了云团高度,一临近前方峰头,立刻压了下来,落在实处。
  从任何山门的上方飞掠而过,都是很不礼貌的行径,在三清山地界他尤为谨慎。虽然道宫的人平日里都在喊着想要超越玄门,可也不得不承认,只要有掌玄天师在一天,玄门就还是三教修行第一圣地。
  每个人对这个地方都充满了敬畏之心,年轻的
  苏易浑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反而直接对着那黑袍人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吴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虽然秦老三打了他一巴掌,可是宋孤烟又把人摔倒在地,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气。
  走进大门的杜坚强,明显没有料到这一次,自己的“老兄弟”——俞坚强,会请来这么多的帮手。
  林羽一愣,旋即接过香囊,但又想到一个问题,让岁月之主认识的人,现在还活着吗?
  “这又是什么东西??”安如烈在一旁惊诧的看着这种种变化,而后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不安的惊悸来。
  几天后,李天通给了林羽一套将灵气转换为阵气的口诀,林羽牢记,并着手修炼。
  “组,组长,卑职马未,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在所难辞!”高瘦男子忙不迭的向本煞老人效忠心道。
  领导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进行暂时的休息,时不时还做着眼保健操,缓解用眼过度的劳累。
  得到皮皮火的答复,陈逸心中也好受了一点,只要皮皮火不被攻破,两个雷劫又能怎样。
  “你为什么要去帮助米歇尔和阿蝶?”阿维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便脱口而出了。
  “难道艾滋病毒,癌症病菌都能对付?”这一下,不知是刘光磊不信了,包括会议室当中所有人都是一脸质疑。
  陆远鸣其实也是很郁闷,自己和林彬相处这段时间,知道他人不错,重感情,守信用,也是一直在对抗杀手集团的人,可身为军人,只能服从命令,又有什么办法?
  千雪美奈是知道今日李如海要继续到她家中施展骗术的,放了学一刻没停,直接回家。
  随着另一边的胳膊也被雷霆炸碎,李煜简直欲哭无泪,他已经尽力躲闪了,可这些雷霆根本就无视空间和时间,几个呼吸不到他就被炸成了一坨焦炭,皮肤表面到处都是龟裂。
  当年的华夏联盟七大基地,因为秦云的独立,使得联盟内部震怒。尽管不敢对战神基地明面上做出惩罚,但暗地里的手段层出不穷,硬生生的将战神基地打压为介于一线与二线水准的基地。
  越是近了,这熊袁的心中就越是忐忑,十几年不见的好兄弟,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见宗冶子那欠揍的模样,阎十一皱了皱眉,现在他可没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便也不理会,打算先进掌坟图里看看情况再说。
  然后下一瞬间,有三个青年走了出来,在他们身上,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息散发开来,赫然正是武皇境一重天巅峰强者。
  所以后来蒋啸云再对这两名生化战士开枪时,也就只瞄准对方的眼睛下手。
  “姑娘,许公子就在那。”出了院子,往旁边的巷子一拐,平儿往前一指。
  不过林悠然环顾了四周,竟然发现他们所在的山洞有草堆,有整洁的衣服,还有一两双鞋子,难道这里有人住?
  不过,当她却确定禁制还存在,没人能看到之后,就又继续雀跃地开始隔空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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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嫌疑猿 【求月票!】
  看见梁岳没有地方住,圆生和尚热心肠地说道:“你若是不嫌弃,可以与我挤……”
  旁边齐应物和陈玄救一个捂嘴一个抱腿,直接将他丢到了一边,没有让他插嘴。
  顿了顿,闻一凡道:“反正我楼下的房间也空着,你就住在我那吧。”
  梁岳顿时一脸感激,“还是闻师姐待我好。”
  闻一凡白了他一眼,转身
  见两人争执不休,崇祯脸色又沉了下来,起身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们接着吵吧!”说罢拂袖而去。
  无论承认与否,香江始终都是华夏与国际社会接触最多的大型都市。
  星光闪烁般色彩斑斓的圣诞树上挂着迷人的彩灯,照耀在茱莉亚白净而光滑的脸蛋上,好似给她披上了一层动人的轻纱。
  下意识这样做了的泽法想起过世的妻子与儿子,顿时悲从心来,眼圈变得通红…这是他的私人电话虫,知道的人也仅有少数的几个。
  两人坐下后,杨玄真提到仙缘大会的事情,纪宁听完仙缘大会的事情后,陷入沉思。
  如约而至的是白魔兽的挂框暴扣。比分已经来到了11:2,安生在其中贡献了四分两个助攻,而卡梅隆·安东尼虽然在第一个回合面对安生的防守命中了一球,可接下来的发挥有点不尽如人意。
  随即,哭声四起,响成一片,欢呼声嘎然而止,林中只剩下了哭声在回荡。
  “哈哈哈…玲玲,你找我不是说这些废话的吧?”电话虫又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停止挣扎的雷欧扬起头,看到一个带着无框眼镜、和善笑着的男人…没有带黑色面罩,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白王一时语塞,扭头看向大祭司。大祭司低头看了眼白王,明明戴着面罩,我们却能感觉到大祭司那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那真伊斯见二人如此防备,面上反而咯咯笑了起来,一身艳丽的鹅黄衣裙,在她那前凸后翘的身躯之上显得更加柔媚饱满,朱唇一开一合,竟然放生高歌起来,而她身体也在动,围着顾长生跳起舞来。
  但这还没完,那神箭轰炸一具龙神后,再次朝另外一尊龙神而去。
  胡龙当然也不是傻子,此刻的他,也觉察到了不对劲,若不是心中想着搞死任长生,那他早就将那欲兽丹捏碎,然后离开了。
  “来个简单的吧,入侵您这台电脑。”林雨薇低着头,在她手机上不停按着,脸上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还有那扬眉老祖,此人比他还提前成圣,而且此人还是以力证道,在体内开辟世界,十分的可怕。
  “这个有点难办呢,”武依婷说着看我没说话,就说:“这样您等我一天,我再去找领导当面给您问问,如果不行就没办法了,怎么样?”,说完武依婷挺起胸撞了撞我的胳膊,我侧头看到她的事业线不停的在我眼前晃动。
  陈恒知道,自己老爹这是钓鱼的瘾上来了,钓鱼这东西一旦上瘾可是非常可怕的。
  十来分钟后,史莱克学院武魂系的西北角,他们坐在了位于这里的斗魂区的观众台上。
  任长生身周,强大的至尊法则之下,可以看到,道道裂痕被撕开。
  巨型螺母一死,那些原本攻势如潮的绿螺一下子便没了方向,眨眼间那些数不清的绿螺就好像没头苍蝇一般,开始四下逃窜,再也没有心思去攻击处在围观状态的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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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取火 【求月票!】
  那头在亭子里站着的火猿,右掌包着绷带,正闷闷地瞪着梁岳。见到他指向自己,顿时一个激灵,连连摆手。
  “你可有证据?”杨无歧面色不善地看着梁岳,“火猿一族是我玉京峰的朋友,可不能随意诬赖它们。”
  “第一。”梁岳举起一根手指,“我昨夜以问月斩伤了那袭击者的手,它的右掌包着绷带,杨师伯可以检查它
  “臭强盗一向诡计多端,他不会被别人长期困住的。”浣溪纱起身道,“大爷爷二爷爷,你们留在药山之巅接应会随时回归的圣教主跟副教主,以防奸人暗算。
  长空如洗,湛蓝一色,袅袅薄烟,汪汪大洋,描绘出一幅蓝色画卷。
  如果当你选择出去历练的时候,要时刻保持本心,切莫因为不相干的人的几句打击的话就失去了耐心,你要知道此时的你不能拿自己当人看,你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像军人一般严于律己。
  在屏幕黑白的瞬间,这两人顿时有种哔了狗的的感觉,心里更是懊恼不已。
  想到这里,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刘子浪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
  他和老郭也是寻了半天才寻到武新化的船,也看到武员外的三个合伙人。
  神族的史籍之中确实是有记载过,神族在各地都有上古玉冢,里面住着的都是神族世代的守墓人,他们负责守卫着当年陨落的天神,并且找到天命所归之人,将属于他们的天神心玉赠送给他们。
  箱子上没有锁,看着就好像是一块铁砖一般,长方形,漆黑一片,夜紫菡伸手去拿了一下,发现这个箱子沉甸甸的,估计就有上百斤重。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说了,我上次看你拔魔杖的时动作都生疏了不少。”唐克斯夫人笑着说。
  “咦,真的是林兄。想不到你在这里,师妹的觅仙诀果然厉害。”一个白衣男子开口道。
  “变异植物?”谢梦还是想不明白,哪一种植物变异后会释放雾气?
  看着这么多粉丝加入了自己的团队,越看越开心的沈茉不自觉的晃动着自己的纤细的肩膀。
  忙忙碌碌的生活,让我自己忘记了很多烦恼,也不用再依靠写日记来排解自己心中的压力。
  李成济一把松开了攥着林晗昱袖子的手,只放了一句狠话,“日后我再看你言语欺侮她,定然废了你的腿!”说着又看了一眼奚北,这才拱手离开。
  还没等十四班用完呢,初一、初三的好几个班已经来联系了,都排上队了,一班想借都轮不上他了。
  地刺术也更强了,瞬发三十三根比花岗岩还要坚硬的地刺,就是铁证。
  “你说那只掳走我手下的狡猾猴子?”妖树的树根迅速在边缘集结,和李江夜遥遥相对。
  张磊看了眼徐飞,只见他浑身上下刚刚被汗水浸透,便在鼻子前扇了扇。
  姜璃看着黑影趴在自己脚下,一双褐色的瞳孔,无辜的看着自己。
  “哥,你能不能别吓我了?”但只一瞬间,言雪兮便恢复了正常。
  待赫连和雅打理好出已经又是半个时辰后,但她走入正殿时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点都不似姗姗来迟。
  拜幽硫兮当时想到的第一点就是玮柔荑去哪了,为什么只听见泛尘的声音,但是他没说出来。
  事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当他飞离保时捷千米之外的时候,在远处的夜色当中,忽然飞来一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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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烘炉山 【求月票!】
  有时候人真的会莫名其妙的笑一下。
  比如梁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没忍住笑了笑,道:“我斗胆猜测一下,该不会还是与我师父有关吧?”
  光是听到这个人,杨无歧都皱了皱眉,道:“当初的事情多说无益,你们随我来进行试炼吧。”
  说罢,他袍袖一卷,便有一抹祥云将众人裹挟着,飘悠悠来到了三清山另一座
  萧毅却是嗤之以鼻,看情况就知道,二皇子就算这一战能活下来,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比太子好到哪里去。
  比如说王诺的持仓和预期买卖点位,即便是行情已过,也不会专门说出来,这一些东西,赵国华不刻意去问,王诺就不说。
  不是婉拒,智瑶就是明明白白地拒绝姑布子卿的请求,并且后面严正警告不要干涉怎么指挥。
  她是姑娘家,平日里没有正事是不能外出的,这样倒是个极好的借口。
  此刻,千年暴君接触到萧毅疑惑的眼神,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思考再三,萧毅决定还是赶紧叫人最为妥当,毕竟看情形,这不是他能处理的事情。
  欧阳逍和龙仕花在激烈交峰,出租车同样也是百转千回,拐了几个弯后,径直朝郊外驶去。
  欧阳逍原本打算探过洪家镇后,若是没有发现,就自己亲自去查找线索的。
  况且,分析师“刷经验”这种事,一开始就挑个大脑袋,接下来就很不好办,输了自然亏,赢了,接下来也有人要踩你,单单是京财大就不会善罢甘休。
  没办法的事情,国战打生打死是一回事,爆发内乱是另外一回事,以下犯上就是不行。
  “又是万魔教么?”韩宇喃喃自语道,眼中闪过了一抹森然的杀意。
  孤云那张英俊,白皙的脸上,瞬间被拍出一个巨大的鞋脚印,看着尺寸,大概有四十好几码。
  她对着镜子,撩开柔顺的和缎子一般的黑发,看着她白皙的锁骨。
  不管怎么说,韩宇竟然挡下了自己的一拳,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了。
  纪心凉又看着萧琰,看了好久,时间几乎已经定格在了这一刻,最终纪心凉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和纪长安和好,不可能!”最后三个字,她说的特别的决绝。
  这个林暖暖往后的婆婆,当真是没得挑剔,放眼在这大夏,能找出这样婆母的,的着实不多。
  狐狐很是宠溺地摸了摸般若的头,笑着点了点头,企图安慰一下般若担忧不已的心脏。
  阮萌破天荒的沉默,一只手还拽着李白的袖子,低头沉吟着什么。
  “抓鱼弄的?那河水再怎么干净,也会有些脏。少爷,要用干净的水洗一洗,我让燕子给少爷烧洗澡水去。”石鸢儿道。
  饶是柳依依见识过了大风大浪,遇到了许多天才人物,达官贵客,也没有像今天一般失态。
  不出意外的话,他要在腐国度过至少四年的学习生活。独自一人在外,招个保姆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叶洛觉得太招摇。
  龙月试着对铁牢释放魔法,结果根本没有效果,这座铁牢应该是被人设定了魔法禁制,被关在里面的人,无法使用什么任何魔法。
  福姐左边看了看自己的奶奶,右边看了看自己的爷爷,夹在中间,颇有些为难。
  “这伤是因我而起,我应该照管你的伤势。”他指宝曦宫皇后命死侍伤她。
  纲吉闻言一怔,看着四周崩塌的地面,他眼中的景象逐渐开始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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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食火兽 【求月票!】
  嘭嘭嘭——
  烘炉山的情况与料想的一样,果然是越向里,火兽的分布越密集。
  当梁岳来到山脚下时,周遭一次就窜出了三只火兽。火兽的形状各不相同,有的身躯如兽,是燃火的石头包裹着一部分野兽肢体;有的则是体型如人,直立行走。
  他猜测这些火兽的来源,可能是玄阳火的某种特性,会吸收周遭的残魂,凝
  回头看了一眼罪魁祸首,车内的陆陌川笑着对我摆了摆手,这才掉头而去。我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大脑乱成一片。
  沐云淡定的坐下来,感受到几道不同意味的视线关注在自己身上。
  “悦儿,本座带着奕儿出去逛逛。”龙千绝看着蓝子悦说道,他得取得悦儿的同意才行。
  众人见状,走不过去时就拉了身边的人推倒在地,然后向前走去,太子等人看着溪水中的血水,有些的内脏都被那些尖利的巨石就扎出来了,虽然惊慌,可是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当下立刻向前走去。
  湘湘的心突突直跳,一只手放在门栓上,再冲动一分,就要打开门去问彩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思考了下,感觉是那么回事,于是上前一步,扶着林若夕的香肩。
  眨眼功夫,皇帝美好愉悦的心情被一句话彻底击碎,他曾对宋静姝说,他如何能看着湘湘把孽种生下来,彼时不过一句牢骚抱怨的话,竟一语成谶。
  柳拓就喜欢看到白鼻老板前倨后恭,低声下气的样子,这种人非常适合戏耍,俗话说得好,怀宝不现于人前,犹如锦衣夜行,看着白鼻老板的表现,应该是一个识货之人。
  听到这话,护卫队成员眼中的狼性立马收敛了大半,见原本心中不好的想法全部压在了心底,看到这幕,山田满意的点了下头,接着转身对对那村民说道。
  山顶四周有烟云缭绕,玄气浓郁,隐隐有虹光乍现,偶尔能见白鹤飞过。
  顿时柳天赐吓得近乎毙命,神色灰白无血色,全身剧抖,昏迷了过去,被两个带甲武士拉出去。
  “哇”,星核宫大厅里可不是没有人,上陀位面尽管是“开放”的,但在现实中看到“飞行”的人,应该是第一次,所以,所有手机都对着魏贤,网上也迅速刷爆了相关信息。
  听到姜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抛了一个问题回来,三当家抬起头,看向了姜陵的眼睛,姜陵自然也看到了三当家的眼睛。
  随着鲍伯尔开始滑动手指,他手臂的血色纹路隐隐闪动,仿佛有血液流向他的指尖,可是在他的指尖并没有任何字迹产生。
  柳拓查验了柳杉,柳如虎,柳仲堪,柳寒四人的伤口,只有是柳寒的伤势较轻,毕竟他是先天源气巅,实力比较强大,能够用身体中磅薄浓厚的本源真气来愈合自己的伤情。
  虽然是不清楚,但是麻同他还是忍着心里的害怕向郭纯问了一下。
  刚刚带着纨绔少爷们缩回石墙里面,一声巨响传来,被护卫队战士用重炮一直轰击的一面石墙,彻底崩塌了。护卫队战士们兴奋地大吼,肖林立刻下令。
  而对面的声音,从意识的深处传来,与之前用系统进行心灵对话无异。
  “你……”道士转身便看到了上官月和楚韵,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那太好了,你看你能不能给你二娘看看她的病?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要御医来瞧瞧?”白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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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老巢 【求月票!】
  “这厮……”
  看着光幕中的场景,几位老一辈都隐隐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果然是王汝邻的徒弟,一瞬间就能想到相同的招数。”云禅师幽幽说道。
  “同样的狡诈无耻,擅于伪装。”杨无歧则是面色严肃,“绝对不能让闻家的独苗被他骗了。”
  “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太上仙体哪有那么容易上当……”
  梁丽知道6颂义以前很中意杜月娟,但是,自从杜月娟坐牢之后,两人便断了联系。
  念姑姑抓到了她的肩膀,却没有下狠手,只是扑到床上,哀哀地痛哭起来。
  苏轻鸢很想赌气说“不要”,但这件事是她数日来心心念念想着的,却不能不听。
  苏轻鸢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因为呼吸不畅,没有了推拒的力气。
  然而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忽然从外面涌进来几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男人,却被段哲挡住了去路。
  此刻皇后也是如此,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来了,脚上的鞋绑的紧紧的,显出了修长的腿。
  只是她仍有些不明白:她能说出来的这些话,陆离自己不可能想不到。他为什么不自己解决这个麻烦,却偏要带着她到朝堂上来呢?
  因为存茶需要有地气,要干燥,所以他的茶,都在底下的屋子里。
  对于对方的抢先出手,萧然并不意外,毕竟对方不是习武之人,而是练气的高手,各种各样的手段,都需要体内的能量支撑,而不是依靠身体,如果被萧然近身的话,他就没有了优势。
  粉丝听见这丫的回答也没多失落,因为这就是Erye一惯的性格,对待所有人都冷冷淡淡。
  牧天扬在乎方式跟别人不同,可能是处理跟杨羊的感情问题间用错了方式,伤了人心。杨羊那个姑娘他多少也有点了解,有一跟点他家的姑娘很像,一样的倔强。
  出门前先给杜明打了个电话,也是巧了,邓宁他们都在呢,知道沈忆要过去那边就嚷嚷开了。
  当他们看到一地的狼狈,还有倒在地上打滚的上官若弃,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血毒是什么东西,他就算是没有听过,可是,在血衣身上发作的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华夏大陆众所周知的。
  有病就得吃药,就算是毒,也一样,总有能够缓解毒性的丹药吧?
  童妈妈向来是个坚强的人,她越这么说童思思越担心,急切的想要在这幻境中找到生路。
  来者即是客,可苏玉颜是灵变境强者,不可能是来购买药液的,而他还要忙着炼制药液,根本没有时间来招待苏玉颜,他只能先问清楚苏玉颜的来意。
  “要让本师知道是谁,一定将此人挫骨扬灰!”她像是发誓一般,咬着牙说道。
  不过,这两天他都没有吃,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不会再饿得满口抱怨了。
  唐雪儿说得对,她的确放不下付景言,但她同时也说错了一句话,她对于韩俊宇并非是同情,而更多的是依赖,亲人的依赖。
  “但是以我们先天高手的实力,只要不靠大琰山靠得太近,就算大琰山突然爆发,也能够轻松逃脱吧。”林轩指出这一点。
  而沈智账这么着急要开董事会,无非是因为这几天沈智琴不在玉宁,他的最大阻力暂时消除,他要坐上董事长的位子,公司里是不会有人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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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拥戴 【求月票!】
  原本这座山腹中有着如此大量的火兽,他们两个若是不选一个好的位置,直接暴起动手,还真不一定有多少时间能收玄阳火。
  准备立刻动手,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这一吼,山腹里的火兽全都慌了起来,开始往四边山壁疯狂逃窜,似乎是想要从来处再返回去。
  也有些比较凶悍的火兽直接朝那一处
  到时候自己会尴尬的,恨不得有脚趾在地上抠出一条东非大裂谷。
  一年的时间里,洛水在宫中为皇帝诊治,同时更是借助便利为温映寒解决了不少的困难,协助温映寒在朝廷里排兵布阵,将那些见面三刀的奸臣驱除出朝廷,换上了一批忠勇之时,在一定程度上令朝堂恢复了澄清。
  能够守护灵台清明,摒除心魔,助人悟道的宝物,在沧澜大陆实在颇为罕见。
  蔡娇娇更是信誓旦旦质问:不然你们说,她开的起劳斯莱斯幻影?
  工作人员觉得心累,心道今天又没法早早下班了,这些人真是的,自己是舒坦了,不想想你拍完走了,后面的东西要谁来收拾,还不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
  他的眼神中包含着很多,有芸菲瑶的探究,犹豫,还有白云寨的烽火。
  她事先不曾说过容淮会送行,所以左爸左妈在看到容淮的时候很是惊讶。
  诸葛孔平虽然比白柔柔大了三岁,但是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感情深厚。
  对了,顾莲尘好像拿了什么药膏给她涂抹,舒服极了。接着她就糊里糊涂睡了过去。
  结合先前奈落的言语,那么,现在看来,君祁是真的和鬼界有关系的。
  前一秒还微笑着的沐云轻,下一瞬脸色却是一白,满面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B大医务室的设备还是挺齐全的,各种检查设备都有,校医的水平也不错。
  到最后,刚刚那副大方又坚韧的脸上,浮上了淡淡的哀伤,声音也有些哽咽。
  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曹劲这一应举动是为了保存实力,才和薛邓二人打起了一场消耗战。
  男人哀嚎了声,竟然一下子被踹出三米开外,躺在地上打滚,怎么都起不来了。
  “不好,她这是打算以魂祭塔!”四大护国神将如何能不知道洛云汐是想要做什么。
  可是对上帝九胤那清冷出尘,不温不火的目光,那神兵果断还是怂了,直接将两人关到了一间地牢里。
  另一边,阿玉听了郑玲珑一番话,一路上心惊胆颤,但顾忌前方提灯引路的人,只得压下不表,一路回了院子。
  下一瞬,双脚已经落地,轰!的一声爆炸之声,突然在身边炸开。
  在旋风斩铁拳的轰击之下,莫斯提马的护体能量盾几乎瞬间破碎,被对手一击铁拳结结实实的击中腹部。肉眼可见边缘的灰白冲击波以胸膛为接触点贯入,穿过整具机械体辐射至全身后从背后爆开。
  凌昊戴上擒龙手,这时候猛然对撞了一下拳头,对权从龙有些猖狂的笑道。
  而如今,它都封印百年了。这个法子还能不能用、会不会把他们引到错误的地方去,很难说。
  宁墨离右掌猛然变幻形状,似擒拿似指戳,沿着直线,径直击向韩东的面目,狠辣无情,令人难以猜测。
  “我知道你还没有玩够,所以拼着老命向上面又为你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怎么样,师父够意思吧?”电话那边传来了玄玄子伪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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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火玉加身 【二合一】
  其实对于火兽们来说,是很不理解他们的天敌为何能杀到老巢来的。
  因为烘炉山这座偌大的火山,内里崎岖蜿蜒,通往山腹的的道路虽然成百上千,可却没有一条是食火兽庞大的体型能够通过的。它们最多也就是在外围山上猎取一些零散的火兽,不可能直接开辟出一条道路。
  在失去地形的阻隔之后,火兽们彻底没有了阻挡
  蓝凤凰忽然双脚一用力,一个鹞子翻身跳下了绳子,正好落在了秦松旺的马前。
  “显扬,你真的要入教吗?”许朗自从回来之后一直没空问过史显扬这个问题。
  这时候林萍儿收拾好了碗筷回返,刚好听到了这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这还是魏野不愿意对这些红花会大侠们下杀手——虽然他们用江路争斗的路线来反清,处处讲义气、留余地,简直天真到了极点。不然的话,此刻留下的,便是一具具的冻尸了。
  “怎么收了?不让我帮你卖了?是不是她跟你说什么了?”寻易连发三问。
  “没什么事,总务二处这次也要派人跟着我一起去北面。”许朗临时撒了个谎。
  这些疯话自然惹得官府来抓他,可是这和尚只是哈哈笑着,把一面写了“募化直隶省生人二十万”的化缘牌子在衙门上一插,随即就没了影子。
  在他身边,一盘摆盘精致的秋刀鱼刺身散发出浓郁却不腻人的香味。
  “等我说完话自然会滚,你先别激动。”周珏的声音不大,甚至带了些哀求的味道。
  顾惜朝从房间中出来,看到霍青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是真的!”她点点头,却仍然倚靠着他的胸膛,让人看不见她已然羞红的脸。
  “不是不看好,是非常失望,明诚兄,听我一句劝,早点在江宁置办一处产业,将你们值钱的珍本、字画全转移过去”,说完话的蓝嘉维再次取出一大袋金币递给赵明诚。
  印天佛一阵暴怒,其他佛者大惊,而印天佛身那个金光闪烁,林天看到一片金色叶子挡在他神格后露出眉头。
  林天笑道,“这倒是,不过我们现在还是看看这出去到底是什么地方吧。”绒毛人也满怀期待,赶紧跟随林天离开这里。
  如果罗世侯没死,或者是让朱心武给杀死了,仙尊自然是没法儿再跟神尊、人尊一条心了,这等于是在对方坚固的堡垒上,插了一根钉子。不管是不是把钉子拔出来,这个堡垒都已经有了缝隙。
  实际上,他的内心也是火热的,喜欢唱歌、跳舞、打电动游戏。只不过,不会流露出来罢了。
  众人顿时失落起来,毕竟那里可是适合修炼的,可现在却成这样,不仅这些人,那些冥子更是郁闷,他们本以为可以在里面好好修炼,结果出来一个冥尸,更搞笑的是现在对方还把空间毁灭了。
  魔天吞噬一出来,星空颤抖,所有人都脸色变黑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摩罗天尊是要将所有人都给吞掉吗?
  蓝疯子尴尬笑了笑,他知道其实林天本领大得很,刚才也听燕骄等人说起,现在他完全没有之前那么的狂。
  一直以来楚风最头痛的问题就是妖皇的世界到底在哪里,找寻了无数的星球,甚至探查了妖域不少的地方,但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声音在空气之中响起,并且随着食尸鬼利爪挥舞的轨迹,却是残留着黑色的气息,倒影在空中看上去就像是雾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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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科举 【求月票!】
  “阿嚏!”
  梁辅国打了个喷嚏,转头看看窗外,心说不知道又是哪个仇敌在念叨自己。
  他丝毫没怀疑是亲近之人的思念。
  不存在的。
  即使在梁家内部,看不惯梁辅国的人其实也很多,他们之所以老老实实,是因为斗不过他。他向来没有亲朋,只有盟友,是靠着一群与他志同道合之人才走到今日的。
  李科长这种就靠着见风使舵爬上来的人,是最会听话听音的,所以逮着机会,那是都不知道怎么讨好沈依依了。
  “不是的姐姐,我是心疼你,你变成那样,我害怕,我怕你离开我。”低头绞着衣袖,她的话语中满是紧张与担忧。
  闻言,夜倾南下意识扫了眼典雅的身材,略感无语……若你不耍骚,他人会作歹?
  上官石狠狠地瞪了王天一眼,这个事情中,最为关键的就是王天写的那一行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没有接下来的事情。
  他尽管不会亲自教导,但去了以后,这人所学会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景辰还是寻了个机会绕到温影身边。弄开了一个,另一个像狗皮膏药一样。
  尽管雷霆如何暴动,风天佑的这一片区域安静至极,一副泰山崩于前我自屹然不动的错觉。
  “在下的一时冲动,让公主见笑了。”面对她的调笑,风天佑有点不好意思。
  孙世林笑得真的是见牙不见眼,他觉得今天的这一次远比上一次自己坑上官石的时候还好玩,这方面自己比起颜真来说还真的是太嫩,实在是忍不住冲着颜真竖起一个大拇指。
  楚冠一听,也是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下一秒他的双眼直接亮起万色辉光。
  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飞到了魔城,并成功的吸引了所有玩家的注意,认识夜深沉的几人直接围了上来。
  泥鳅呆萌可爱地点零头,紧接着,她就准备在校场上好好地玩耍了。
  随着天地再次恢复光亮,这里的异常,也被附近的一名高级魔尸所察觉。
  相同的,那只似乎灵智极高的活尸也始终将注意力放在对方阵营中一直未曾出手的灰衣男子身上。似乎对方一刻不动手,他也不会插足战圈一般。
  就比如楚冠习惯性的吐槽,喜欢吃的食物类型,还有他那异常暴躁的猎马人性格。
  所以,自己现在就不要再他了,否则,就显得自己是一个心地狭窄之人。
  顾颜芷感觉到他摄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勉强伸手让他牵住,男人,不要恃宠而骄。
  隋晋点了点头,对舒瑾然说出修炼章法。话音未落,隋晋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消散,眉头微微一皱,回头向南方看去。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少年稚嫩的面庞。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怕也是在苦难的生活中磨出了这奸滑市侩的心性吧。
  自从含笑不来上班之后,这是她每天上班和下班前必做的工作当然,没有人叫她这么做,她便是不做,也没有人会说她一句,更没有人会监督她。
  可拎着警枪正准备冲进别墅的刘宏,在听到龙傲天三个字的时候,竟是步伐一个踉跄,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只是,这一刻的幸福,是否便是永远呢?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含笑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以为她的病又加重了,问了她方位,几乎是跑步过去。
  但他那两只眸子的底处隐约有股难言的心伤。萧傲如临天之势俯瞰着一整片黑洞中央的某个黑影,那个幻化成黑洞的威猛身躯曾经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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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武道真身 【求月票!】
  “你先去给它们排演阵法吧,我也帮不上忙,就在此间稍加休息。”梁岳说道。
  圆生和尚离开以后,他闲来无事,便将那枚火玉又拿了出来。
  这枚火兽赠予的宝物,起初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越参悟就越觉得其中蕴藏的灵力汹涌澎湃,强大无比。里面海量的玄阳之力,爆发开来应该能化作满山玄阳火。
  梁岳只是
  水清桦心颤了一颤。王掌柜说中了她的心思。奔马图被她抢先现世,季子墨恐怕会心存芥蒂,以后她还有没有机会接触他的画作,很难说。
  “等一下。”席慕泽拉住了她的手,许颜诧异得看着他的手,这是席慕泽下意识的动作,他自己吓了一跳,慌乱地松开了许颜的手。
  当你们吸进体内的无形之炁可以完整渡过一个大周天时,说明周天气诀已经带你们跨过铜皮、铁肉、钢骨、玉筋四大关。
  陆晏辞一瘸一拐进了大厅,对上其他几人的眸子,似若无睹的撇开,自顾自的上了楼。
  劳斯莱斯回到别墅,娟姨一眼就看到了江辰停在那里的车子,开口说道了一声。
  这时,这些官兵们感到身处的飞楼摇晃了一下,都呆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阮清其实也就是那么一问,按照陆晏辞规律到可怕的作息,这个点,他早都吃完早餐了。
  江玉郎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也难怪,对方毕竟救了自己妹妹的性命,相貌不错,武功也不错,再加上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
  微光的环境,加上狼、熊、狗、四处游荡的食尸鬼和妖灵,即便是猎魔人也不会选择在晚上赶路。
  话是这样说,但陆晏辞还是让她的参与感达到了最强,每次出牌都要问她。
  “谁!”猛然间,重楹睁开了眼睛,眼眸中带着一丝警觉看向雪萌这边。
  寅时中,醉倒在正常上的魏征强扣着自己的咽喉让自己有呕吐的感觉,然后让人扶着自己在屋外呕吐。
  可是那场本来以为肯定会轰动天下的婚礼,却原因不明地推迟了。
  但……若他不是刘煜昕,为何忠远侯府又能为此敞开大门,让他们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物欣然入府?
  “沈若幽还说她见过那个孩子!”宁远澜也是即将为人母的,加上那是自己表姐的孩子,她有些心疼那个孩子。
  就算不能成为相知相伴的爱人,依旧渴望成为了他生命中最不可磨灭的记忆。
  “你不想?”周轩抬眸看着他,手紧搂着他不放,眼里满是得意的神色。
  看着他们甜蜜又暧昧的样子,楚如惜的胸口有种说不上来的痛,鼻子酸的厉害。
  “罢了,我身边本就没有几个可信之人,若是责罚了你,难过的还是我。”冷纤凝轻叹一声,可怜她活了这么久,前世加今生,身边能够相信的人居然也是屈指可数。
  弄雪忍不住惊奇不已地瞪大着眼睛看着前面这自然形成的露天清湖。
  他可以允许有人羞辱欺负自己,但绝对不会允许敌人欺负身边人,更别提彼此感情深的胜过了自己的性命。
  因为,他还有着更加宏远的目标,怎么可能因为几个妹纸就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呢?
  “适合的时候。”他深邃的黑眸似注入几许令人费解的热潮,心里,那股将她纳入后宫的冲动更加强烈了。
  “没法否认吧。”浅羽顶着一头毛线团从沙发上做起来,看着脸上带着不满,却依旧坐在自己身边的灰原,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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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计中计 【求月票!】
  齐应物与陈玄救二人,在隐蔽山坳处休养调息好一阵子,方才平定了自身气息,修复了内伤。
  但是一些被玄阳火燎伤的皮肉焦伤,就没那么容易修复了,需要多花几天时间,或者出去以后再调配专门的灵药涂抹。
  所以一表人才的儒生与宝相庄严的僧人,走出山中时都带着些许衣衫破损、皮肉焦糊。
  “虽然不知道他
  前沿阵地早就布满了炸药,十几名重伤员自愿留下引爆炸弹,与这近百名鬼子同归于尽。
  “不,是要去别的地方,来这里只是临时决定又恰巧顺路,谁让商场里那人惹你不高兴呢,正好我也想多点时间陪你。”,他为我拉开车门。
  此时张千秋正在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喜怒哀乐,走到我们面前之后,张千秋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而龙胤和君绮萝则揪着蛇的七寸斩了无数的毒蛇,然而这蛇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一般,铺了慢慢的一地,看着也让人头皮发麻。
  终于,林雪摸到了精神石,瞬间,精神力强大了数倍,将韩魏嗜血的意识包裹起来。林雪毫无保留的释放精神力,还是没能彻底将嗜血意识压制,比起之前,嗜血意识强大了太多。
  “但是他真的就不怕龙族的责难吗?”叶家家主有些不解的说道。
  吃晚饭的时候,吴天就问我们跟北腿家族那边联盟的事情怎么样了?
  现在邵飞和卢作孚能做的,只有把这些战争遗孤送往大后方,让他们远离战争,远离仇恨。
  “他们该死。”林雪还是这句话,不过情绪愈发激动,都已经带着怒吼。
  “今天晚上老周有一批毛料要到,当然要抢第一时间去看,否则,表现稍微好的一些,就会被别人抢先买走,老周在缅甸那些有个亲戚,专门就是做毛料走私生意的。”林炫蓝笑着解释道。
  李铁蛋憨憨地笑着,虽然神志已经恢复正常,但他笑起来,却依旧有一种憨厚的感觉。
  哪怕不知道朝廷的事情,但他也清楚,七杀这样做,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杨思凝拿着秦天明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臀部,贝齿轻咬,眼里水雾泛起。
  俞队长当然不想被手下分掉部分权力,哪怕只是短暂性的将部分带兵权转交到别人手上,也是他往往不愿的,所以便当即拒绝掉了。
  尽管这个说辞没有特别大的问题,而且对方已经有过杀人史,再杀一次的可能性确实大于常人。
  “对了,带你男朋友一起回来,你弟弟也想要见见自己的姐夫。”电话那边王静的母亲说道。
  李铁蛋家里橘子树上的橘子并没有全都摘下来,有的长在顶上不好摘,而他也只打算趁着赶集赚一些钱来用而已,还得给苏晓晓留一些。
  皇族此次虽损失惨重,但怕是也惹怒了单思燕,隐世家族的强大岂是他们能招惹的,自己若不从中斡旋一下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灭族之危。
  一声枪响,冯婉婷带着自家的保镖赶了过来,并且对着天上鸣枪,以示警告。
  卫子清掀着帘儿望向窗外,外面绿水青山,鸟语花香,春意盎然。
  陆家别墅外面蹲满了记者,120来接人之后,陆桦安被气得晕倒的新闻再次传遍整个C市。
  这三天里,她每天都会到墨君翼的营帐,跟周睦一起,给墨君翼换药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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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谁中计了? 【求月票!】
  鄢神兵与吴撼鼎两兄弟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看似一路向前,实则气机一直牵引着左右。
  “那些火兽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了吧?”吴撼鼎小声嘀咕道。
  “肯定发现了,方才我已经察觉到几道气息折返回去。”鄢神兵轻声回道。
  “他们会不会不上当?”吴撼鼎总觉得有些打鼓。
  他与梁岳当过队友,知道这个人有
  后面普通座位的歌迷见到张若雨,顿时炸开了锅,那些举着'雨滴'条幅的歌迷们发出了惊人的分贝。
  “那好,就先这样,我有电话进来,到时候见,拜!”说完也不等我答话,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男人咧了咧嘴,放慢了脚步,然后就带着叶叶窈窕走向了他们停在路边的车子。
  “镒华,你这种夜视仪真是一个宝贝,要不是有了这个今天晚上的行动还真的没有把握。”丁锺手里拿着刘镒华给他的非高科技的夜视仪感慨道。世界高科技的东西当然都是刘镒华搞来的。
  “你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不是去鬼屋了吗?”我疑惑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哥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搞定了吱一声。”古铁说完就闭上嘴巴,一眨不眨的盯着红白。
  “那个反复出现,却一直无法解释的梦?”斯温扬了扬眉毛,显得很是惊讶。
  张若风从训练馆出来,直接去了物流分拣中心,一夜的忙碌后,踩着星光回到家。
  “但就算他符合梦境,你也不能跟他通奸,他可是魅魔术士。”斯温再次责备。
  暗地里的人心揣测没有影响到孔一娴,她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不错,也让那些对她有所怀疑的人收回了目光,真正以看待对手看待同行的眼光去关注她的比赛。
  或者说,似乎不需要其他动作,单单那带起的大量海水,就将脚下冰层海岸汹涌冲击的发出大量嘎吱声响,也将其上的幸存人类们弄的身体踉跄不已。
  我默然地坐在地上,感觉自己这辈子就要完了,我的历劫因此而失败了,李鸢却还很得意,杀完了李叹,就准备杀我。
  现在看到本人在我面前,语气高高在上,各种试探,生怕我在缠着他的儿子。过去的那种感情开始慢慢苏醒,但是已经没办法继续伤害我了。
  当大家安全的坐在舱内单个体舒适的靠背椅上,系好安全带后,黄头发白人舰长命令飞船正式起飞,在其余工作人员的配合下,正式启动飞船。
  那种被自己儿子保护着的感觉,是开心是幸福,当然更多的是欣慰。
  一只又一只丑陋恶魔被大火吞噬一空,一道又一道急促叫声彻响在这处城市的“郊外”所在。
  说完,他没有逗留,嘱咐孔一娴好好休养,就忙着离开了。他要忙着国家队的事,能抽身来一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就连找儿子静下心沟通几句都没有机会。
  两人难得将公司里面的事情忙碌完毕,接下来可就不需要那么的拼命了。
  笑笑听到声音,直接从祁睿泽怀里一跃而下,飞一般的跑到韩瑾雨的腿边,兴奋地摇着尾巴不停地绕着她打转。
  正因为太了解季辞庭,所以对方做点什么举动,都能让她看出来他对林漫容的浓浓爱意。
  和上次一样,林轩并没有大摇大摆的进入,而是身着黑袍,出示撒乔给自己的的令牌,顺利进入王宫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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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大发神威 【求月票!】
  啊!
  原来是我们中计了吗?
  圆生和尚看向梁岳,他们之前的计划里确实没有算到食火兽这一点。
  不止是他们不知道,其实就连齐应物他们也不知道,在他们几人结盟的时候,并没有尚云海的出现。
  “嗨嗨嗨!”立于高处的林风禾朗声一笑,“我道那大哥无谋、二弟少智,唯有……”
  “是林师弟暗
  在那巨大的蘑菇云之中,三道身影直接是被怒砸了一般抛出,重重的砸在了那边缘的屏障之上,那般模样,尤为狼狈,失败得如同一条死狗。
  “去去去,我虽然九十多岁了,但还没到不能走路的份上,你的那点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烦了?下午不想待了?”老爷子问道。
  事实上元老会根本没用一天的时间就得出了结果,出乎萧明意料的是元老会最先通过的竟然是创建银庄,其次才是萧明的什么主席身份,其他的条款还在商定,至于是不是吵翻了天就不得而知了。
  赵若知没想到上午刚卖的金碗,晚上就找上门来了,不会是后悔了吧,沙渡天又不在,万一人家又不想要了,可怎么办?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陆天翔的戒指已经开始出现。是红云戒指,不过品级却在提升,从三品跳到六品,然后再调到九品。当凌风以为还会再跳的时候,却已经停下来了,红云戒指停在了九品之上,定了下来。
  “山谷里面的轮值守卫,全部被人杀死了!”那管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这个好久沒有用过的称呼,此刻在徐东嘴里轻轻地唤了出來,在徐东的内心,一种无法用言语说出的情感,不像是特别用心,只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云飘影说道:“我来洗菜吧,黄叔叔,我怎么没见你回过老家呀?”她开始随便和黄河聊起了天。
  身体的抽搐,触动身体的伤势,王峰满脸都是扭曲,空气之中突兀间响起一道温润而又略带惊慌的声音,字字语句之中带着匿藏着的关切。
  所以,在这里突然见到林斯鱼,他厌烦的同时,又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她从抽屉里拿出玉扳指,这只玉扳指,是她强烈要求爷爷为她取回来的,玉扳指属于古玉,抛光没有现代的玉这么光亮,可因为她手指的摩挲,已经变得十分光滑。不管现在她拥有什么,她的心永远是缺失的。
  毛乐言只出来过一次,而且是坐马车,但凡她走过的道,她一定会记得,所以,在庆王略一犹豫之际,她已经往左边走了。
  林斯鱼咳嗽一下,她是有些心虚,刚才或许她玩的真的有点过火了,也不知道秦暮寒什么态度。
  上次见她,她对他何止事冷淡,简直跟有仇样,话都不跟他多说两句,还巴不得他在冥界不回来。
  王妃是自己走出轿子来的,王妃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踢了王爷,王妃居然打王爷的手,等等,王爷和王妃怎么什么程序都没做就直接进王府了?
  日本人自然知道来者不善,光膀男拿起短刀,目露凶光望着大步向他走来的面具男子。
  不过也不奇怪,她修为这么高,翻个窗户不被他发现还不是轻而易举。
  “嘘!”苏如绘示意她噤声,心里也觉得单论容貌,甘美才是最适合霍七的皇子。
  贺兰瑶看了看龙昊然微微释然的样子,心里添了抹冷笑。知道龙昊然其实才是那个和龙越宸关系最好的人时,贺兰瑶就想到了龙越宸恐怕早就将龙绍炎身体里蛊虫的秘密告诉了龙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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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你好,他坏 【二合一!】
  多年以后,吴撼鼎还时常会想起,大哥带他来挨揍的这个傍晚。
  本来让人打一顿也就算了,结果大哥有一计、二弟也有一计,计来计去的,他们就挨了两顿打。
  林风禾还算好,第一次他高来高去跑得快,第二次他就挨了一记手刀,毫无痛苦地失去了知觉。
  可是鄢神兵与吴撼鼎哥俩每次都是挨打挨满的,被一群火兽
  大楚在明,幽冥殿在暗,两者本为一体,不过表面上幽冥殿属于中立势力,从不参与三大王朝战事,所以幽冥殿和大楚的关系少有人知,即便在大楚,也只有楚圣和少数几名天人境心腹才知晓这一隐秘。
  鸿钧道人看着道台下一身黑袍、头戴高冠的伏羲,眼中含着一丝欣慰笑意。
  他话音刚落,就见天际光芒一闪,两道长虹瞬息而至,一灰一黑,分别出现在他面前,赫然正是余乘风和黑鸦两人。
  地面顿时溅起一阵烟雾,陈义弹射而出,而原来陈义所在的地面顿时变成一个十多米宽的大坑。
  “轮回转生之法毕竟是古代大能开创出来,用以延续自身生命的另类投胎之法,本就是要斩去这一世的生命,断绝所有因果,因此确实等同于是在自杀。”葫芦仙藤说道。
  在场既然有看不懂的,那自然也会有看的懂的,在眼见到刚才那一切后,身为塔塔尔部族长老的斯图,此时却是皱着眉看向了自家老婆,这般问了一句。
  这些暗夜妖蝠双目红光闪动,在为首一头黑色妖蝠的指挥下,所有暗夜妖蝠纷纷大口一张,喷出一团团黑烟,接着它们身形一动,便扇动着翅膀尾随在黑烟之后,朝箫夜扑咬而来。
  而且越来越多的媒体也参与到这件事的讨论中去。毕竟这可是张明山的电影。电影圈子里的顶级的,第一梯队的人物。
  奇怪,以前两颗饭粒都嚼半天,现在吃起东西来那叫饿!三口两口搞完又在那里嗡嗡叫。
  那是何等一双死寂冷漠的一双眼?没有瞳孔、没有色彩,只有冰寒如雪山一般的眼白,那团死寂沉沉的眼白中冒出丝丝寒气,虚空中瞬息之间就结下了冰晶,坠落在地。
  “呵呵。”洛克笑了笑,转身召唤出骸骨马,翻身上去,同时雷蒂娅的身影消失不见——被他收进城堡里。
  周围那些还未做出前进方向抉择的家族子弟见此,皆是下意识地远离两人。
  我们早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可叹兄弟们实力有限,这个臭婊子又狡诈如狐,心狠手辣。
  林维从主控室内,已经看到了罗塔斯刚才的全部表现。林维自认,如果没有智能球芯的辅助,自己若是处于刚才罗塔斯面临的环境,必定是葬身火蛇的攻击之下。
  然而,那枚拖着长长尾巴的火箭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它的屁股,犀利的给它爆了菊。
  艾力克身上的浮肿逐渐消退,凸显的静脉血管也已经平复了下来。
  能够随随便便出入魔主堡的人,除了当代魔主阿波菲斯以为还有谁。
  泽金心里的疑惑比谁都多,这些她不断经历的画面究竟代表着什么,泽金不知道,也没有人来告诉泽金。
  在这个消息宣布之后,清河村的人,尤其是与楚家亲近之人,真的可以用一句踏破门槛来形容,不知道被多少人找上门来。
  阿克拉斯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顿时一脸的震惊,自它有意识起,还从没有过将实力压缩到这么低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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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梁辅国的信 【求月票!】
  “呵呵。”
  梁辅国看着桌上的信,先是略带无语地摇摇头,之后又胸腔鼓动笑出来两声,最后似乎抑制不住,发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面前的金镰与银鞘都有些纳闷,片刻,金镰忍不住出声问道:“左相大人何故发笑?”
  梁辅国似怒非怒、似喜非喜,说道:“梁岳在三清山又机缘巧合获得了一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被要被火焰炙烤。你还活着对吗?”她站在那,都能感觉到周围火焰滚烫的温度。
  姚氏的眼里闪过阴毒,吴家巨富,她怎么可能会让那个贱丫头嫁过去享福呢?哪怕嫁过去她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叶倾城说着,握起他的一根手指,然后狠狠的咬了下去。那痛楚传遍了全身,倒是盖过了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大家打包好东西,带上自己的生活用品,就搬去了指挥中心的教学楼。
  他身体一顿没有动,埋首在她颈间笑起来,笑声爽朗,涟漪从没见他这般笑过。
  修琪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莫名的觉得那个“糖果y”有点可怜,与其这样被吊打,还不如赶紧面对面的厮杀一场,被拆了也就拆了吧。
  恐惧像恶魔缠绕心间,早已忘记流泪,只记得在那皇宫之中,有父皇母后,有元霜有天佑,他们还等着她。
  声音里都能听出浓稠地化不开的想念,他的大手覆盖在妻子的脸颊处,微凉丝滑的皮肤,好似上好的绸缎。
  另一个是大兴第三任帝王,改写大兴国姓,一生传奇却孤独终老的昭德皇帝萧慕夜的皇后,段沫沫。
  “这是怎么回事!”陆赋急急忙忙去了映雪院,院子里火光冲天,稍稍靠近就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桶一桶的水浇在火上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石武兄弟似乎受伤了。”淡淡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湛蓝色衣袍,与四周的情景看起来格格不入,行走间带着一丝浪潮声的青年带着一行人忽然向着石阳三兄弟走了过来。
  赫连荨心里一紧,脸色跟着变了变,这件事情他们并不知道,看来奶奶是故意在他们面前装的坚强了?
  巨大空灵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传来,墨子离惊骇不止地瞪大眼,却只来得及看见她唇边那一抹几近残忍的笑容。
  疏忽,总是在不经意中被忽视,而矛盾,也总是在不经意中被扩大,看着赵敬东那匆匆离开的背影,站在楼上窗户边的周睿婕的心里,忽然的就有了一阵莫名的心疼。
  汐月不知道怎么劝公主,公主也许不知道,她口口声声恨着的人,就是跟前这个被她当成亲姐妹的人。
  “咣,咣”赵龙刚击退那人,后背传来两股火辣辣的疼痛,赵龙清晰的知道自己后背又挨了两刀。
  令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到了现在,自己却还在想着怎么去顾及他赵敬东的面子?
  两人左顾右盼,走走停停,终于是看到了一个电话亭,聂美琴却是把聂美萍挡在了门外只身一人钻了进去,然后就四处打起电话来。
  赫连荨走出龙胤的怀抱,走到墓碑前,伸手轻轻的‘摸’着上面的字,笑着没有说话。
  邢辉和南慷毕竟是第一次来到南宫堡,所以便客气的举杯道谢:“多谢南宫堡主。”随后也饮尽了杯中酒。
  上面是一条很诡异的连接通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留下这种彼端巨大的道路,只是这一趟行程应该是划上圆满的句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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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蟠桃花 【求月票!】
  十大仙种之一,仙物榜排名第四。
  蟠桃花。
  据传说蟠桃花的果实能铸造仙体,可是从未听闻世间有人吃过真正的蟠桃仙果。而蟠桃花在玉京峰上,寻常人也没有机会得见,这一切也只是终于传闻。
  听闻师姐说居然可以带自己去见识蟠桃花,梁岳顿时双眼一亮。
  无论是蟠桃花本身,还是和闻师姐一起看花这
  之前她见到陈良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思念江生看眼花了,可当她得知眼前的青年是江生的弟弟陈良时,张秀梅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极不愿承认,她不希望有人能够代替江生,代替她可怜的战死未归的儿子。
  郁三人看到十七来真的,对视一眼,无奈的拿起武器,再次迎上了十七的攻击。
  云锦璃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打算拖着这样的身子骨到处奔波了。
  简嘉薇看着台上热吻的两个男人,眼睛蹬的大大的,喃喃自语道。
  昨天陈生来的时候,带了两大箱的行李放在黄包车上,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掏出来五花八门的零食放在桌上,这些零食我从来都没吃过,见都没见过。
  剧组选择的酒店虽然不是什么“五星大酒店”,但剧组这边也是和工作人员沟通协商过的,保密措施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种刚刚出社会的年轻人,绝对经不起恐吓,先让对方对九爷产生恐惧,对方自然会把他当做救命稻草牢牢抓在手心。
  酒香浓醇,酒水中透着一股果香,芳香中透着甘甜,同时还带着酒液的烈性,从舌尖滑过,流淌进喉咙之中,如同甘美的玉露,渗透四肢百骸,连灵魂都要飘起来。
  粗壮的枝条,配着血红色巴掌形状的叶子,根茎和枝干都是通红的。中央托着一朵黑色透红的大花朵,这花瓣泛着红色妖异的光芒,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到。
  然而,司漠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一样,兀自将三戏精带来的午餐打开,递给了她。
  而一道金色的蛋形却是笼罩住了鼎城,其中的精神风暴与泄露出来的意境威能,都被阻挡在外,但却依旧让在其中的玉子车,风莫白等人感觉到心神骇然。
  想到这些问题,他突然觉得破界珠倒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了。修仙大道本来也就困难重重,可是他的难度又要强于其他修士的四倍,这不是天大的麻烦是什么。
  所有新招收弟子为铁牌弟子。一旦修为突破至禅武境一重,便升为铜牌弟子。至禅武境五重为银牌弟子。至道武境一重为金牌弟子,至道武境五重为钻石弟子。
  只是景川不知道,对失去一臂的印术者来说,几乎就不能在释放印术了,其实力,会大幅度降低太多。
  两日后,指月洞洞府中,盘坐在石床之上的虞彦双目紧闭,其双眉之间一团灰蒙蒙的神识慢慢溢出,将悬浮其头顶之上玉简完全笼罩其中。
  这里风景不错,就是因为这里交通,还有通讯之类的全部都落后,所以没有人来这里游玩,何跃一行人走过了崎岖的山路来到风景最好的地方。
  可是也有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让青竹处于意识微弱,自身防御力薄弱的状态呢,打昏的话一定可以,但自己又舍不得。
  当刘猛走出来的时候,曹明晓和林志伟赶紧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无比的尊敬和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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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小男孩 【求月票!】
  梁岳看着眼前的光华,那股澎湃的灵力在方圆数丈的花坛上鼓荡,简直让人无法靠近。
  闻一凡面露奇色,“蟠桃花中原来一直有人,此前从未听闻。”
  人在蟠桃花中蕴养修行能够补完根基、铸就仙体,只是时间无法确定,在花苞中的人会完全被隔绝在时光长河之外。一旦时间稍长一些,很可能醒来之后物是人非,周遭的一
  不知何时,在骆秋的身边竟然出现一个身穿红袍之人,仿佛就是这样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一点征兆。
  最后一次用大招【新月突击】冲到吕布的面前,露娜直接反手一剑就划开了吕布的喉咙。
  她这等同于把自己幽闭了起来,抛却尘华,伴着青灯古佛,过着清苦的日子。
  不过,考虑到蓝晶儿旁边有鲮鲤大人在,还有最近手铐只招惹过蓝晶儿那只狼,手铐还是把这句话硬憋了出来。
  温习温你妈的头,还几遍就他这生猛永不疲倦的货,再来一遍她就甭想下床了。
  “铿哐。”宁敏悦手中的杯子应声而落,宁父一惊之下走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是花,我是问你抱来干什么”荣铮边说边低下头忙自己的。
  鲮鲤摇了摇尾巴,抬起头来看着圣普斯,用委屈的语气回答了圣普斯的问题。
  此时,暗中的界神强者们都在暗暗想到。萧锋的横空出世,带给他们的震撼绝对是无以伦比的,甚至比一鸣惊人还要可怕。
  两人静静吃着饭,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有种别样的温馨飘荡在这简陋的房间里。
  现在正是旱季,周围枯黄的花丛与唯一这颗枝繁叶茂的果树形成鲜明的对比。
  黑无神意识虽强,但即便燃烧意识生命,也只是与陆隐的意识旗鼓相当。
  她愣愣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但是双眸却是没有焦距,心神全部放在了龙云飞的话上,思考着龙云飞话中的意思。
  叶亦尘一脸的郁闷,在就要吃到红妆的时候,却被红妆用天地之力束缚起来,然后来到了这里。
  结果蔡氏的布不但自家用,堡子里的人都来讨要,一开始蔡氏不收钱,棉花是自己田里的,手工是自己出力,觉得没什么成本,都是邻里,就当帮忙了,但堡子的人实诚,都自觉的送来棉花请蔡氏帮忙织布。
  姜维又请刘禅入内宽坐,刘禅因为张家兄妹也在的缘故,丝毫不嫌拘束,寻了个挨着张青萝的位置径直坐下。
  橘子也赶紧动手帮忙,她天资聪颖,加上有姥姥的指导,她的法力算得上是整个科里家族数一数二的。
  “那么你应该能感觉到吧,这股风有些不寻常。”光系生物说道。
  几人看向树藤盘绕的地方,从走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正是这种种的自私行为,底层军士怕是看清楚了统治阶层的真正面目,故而亦是变得“贪生怕死”,以致如今抗倭会这般费劲。
  又是一声巨响,莫离脑袋一震,满眼冒金星,但他的肉身却是丝毫不损。
  孟奇双眼充满了血丝,孟心月的死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直接冲向了林跃渊。
  趁你病,要你命!邹勋身为紫毒龙族的族长,修为高深,用毒更是一绝。
  随着柏承天尊一声大吼,城池浑身是伤的将士们,纷纷高举双手,释放出神力光柱冲天而起,注入到了飘摇震荡的护城阵幕。
  颂德天君大笑之际,帝雏锋芒已经急速逼近,雪白刀光直冲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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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胖子 【求月票!】
  孤单寡女大半夜出去散步,这件事听起来多少有些诡异。
  可是梁岳又没法很细致地说,闻师姐是突然有些想念娘亲,就带自己去看了看蟠桃花。
  他只能接受着众人奇怪的目光审视,而后硬着头皮问道:“你们这么晚为什么又在这聚齐了啊?”
  风道人的目光依旧微妙,但还是说道:“你们的取火结果已经出来了,我
  而且,他因为放弃总经理的职务,帮助张坤保住董事长的位置,张坤的心肯定会感激张伟,以后未必不会给张伟安排更高的职务。
  还有一长面大镜子,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这车主最个注重外表,懂得享受生活的男人。
  现在新的卡位攻略已经流传了出去,纸是包不住火的,萧远没有外传,但梦想公会如此大规模行动,不泄露出去才怪。
  “我只是修习术法的人,朝堂之事与我江湖无干。”吴梓潇冷声道。
  “没有,我已经检查过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带进来。”彪子说道。
  长门见这猫熊跟着自己,却也在慢慢的变大,原来这家伙跟着长门参悟功法,猫熊的功法也逐渐进步,已经从原来的一级高阶魔兽,进阶到二阶高级魔兽,这样的进步确实厉害。
  那颗泪珠,早已消匿在意识海,却于此时,被少年陡然翻涌出的记忆一一弥补。
  神王的第一形态很好飞行,但神王的第二形态,却会一直飞舞在半空。
  林天遥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本来就不算整齐的头发现在越来越像鸡窝头了。
  林天遥听到东方大陆上的传言,那真是天骄争宠的鼎盛时期,这让林天遥心头一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与这些人才抗衡。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气海中,那朵金莲微微摇曳,一丝涟漪从气海中央扩散。
  随着所有人都抵达战斗位置,他们便开始等待林沐的攻击指令,而林沐此时已经进入楼内,朝着那兽化人首领行去。
  等他看到眼前这一幕,车轮子不在两个,他用脚去踢车胎,车里的电线掉在他的脚上,张得帅被电的一身黑。
  “无量天机,上天有好生之德,待我布下法坛,等她出现后超度于她,助她早日投胎转世!”宋天机佯装安抚他们道。
  雷远征见众人目光异样,顺着他们的视线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腿,然后冷丁发出了一声哀嚎。
  随后他飞到巨兽背上,建立精神力连接后,便操控着巨兽爬到船坞旁边,然后张开了它的巨嘴。
  狮兽族则脸色不怎么好,如果莱因哈特果真在此突破神境,那么他对大皇子的求亲路上的障碍就会加大许多,一个如此年轻天才的神境比他们这些呆在神境多年未成突破的价值高许多。
  这一点队员们自然没意见,不管是林沐的感知能力,还是他的战力,都已经完全将他们折服。而林沐也不推辞,反正都已经有了计划,那就顺水推舟好了。
  想起叶磊的脾气和现在的实力,叶霸天当场就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张念祖恍然,就说么,以阿三阿四的脑子也想不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是惧怕什么,而是顾轻鸿的性子向来很“辣”,一言不合就可能大打出手,他皮糙肉厚倒是不怕会受伤,关键是此处在城内,一旦打起来,那乐子就大了。
  赵子岳这头牲口是被尿憋醒的,翻身下了床,喊了两声灵芸,可是却没有人答应。嘴里念叨着这丫头跑哪里去了?挺着水龙头,直奔洗手间。一夜没撒尿,这泡尿把赵子岳给憋得。火急火燎的推开洗手间的门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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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认贼作爷 【二合一】
  大街上,梁鹏的对面站着一个体格浑圆、儒衫佩玉的小胖子,他的目光忽的不善了一下,但很快又转为平静。
  “莫兄。”他淡淡招呼了一声。
  “哈哈。”小胖子又笑两声,“我一看背影就觉得眼熟,果然是你,看样子你也是要来报名参加科举的?”
  “不错。”梁鹏点点头。
  “真是巧了,我这趟也是为了秋
  后来,一只沙雕入了教,渐渐地就把整个青衣教的画风都给带偏了。
  狂暴的拳劲,瞬间爆发开来,甚至连体表附着的烈焰能量,都被全部震散了。
  “你说什么呢?!”陈安好还沉浸在自己美好的世界里,突然被湛千城一盆冷水哗啦啦浇下,她不满的瞪着他。
  只可惜,尼尔斯和克莱在这边商量的倒是挺好,而结果真的就如他们所愿吗?
  头五彩孔雀从翻腾的光圈里面出现,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啼啸,声波滚滚,浩荡天穹,像是万千灵禽密密麻麻的掠过高空,直冲远方的九婴。
  只是秦宛若有些奇怪的看着林易,难不成这个家伙要自己亲自对付蓝君笑吗?
  即使被老爷子骂的狗血淋头,梁三姐在夏温暖的面前依然保持着高傲。
  柳如烟依言照办,然而拨打了几番手机,皆没有打通,听筒里提示,她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心头不觉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呵呵!”南苗道人突然笑了笑,接着道:“如果真如你说灵气会再次复苏,我答应!”他的脑袋很清楚,如果灵气再次复苏,那么陈烈的优势就会慢慢地丧失殆尽,相比较赵宝玉提供的可持续恢复的魔晶,价值就低多了。
  新元历9年10月,在边荒大陆的混乱陆续铺开之后,内海不再平静,战乱频发,并逐渐影响到天庭大陆。
  刘安算是明白了,原来这里是妓院,一个供太监消遣的妓院,不知道太监没有那活儿,怎么嫖。
  “那自然!本姑娘一嗓子,整个布衣城都要颤抖!”火凤自豪地挺起胸脯。
  用I金属只需要深入到机动者里面就可以很轻易的破坏它们的电路,而陈君毅要是用EPT能量包裹I金属构造出来的尖刺,加上旋转和震动,就能够轻易的突破机动者的碎甲,然后直接接触那些脆弱的电路。
  天有薄云,阳光不甚炽烈,张大牛的额上却沁出汗珠。如果高继成出事,所有的努力将白费。
  修远也是微微皱起眉,这家伙搞什么鬼,他不是叫陆景川吗,怎么又成羽灵了。
  “这是,自爆!”温铎面色一变,然后双手迅速发力,挣脱了那名弟子,然后一边释放战气护体,一边向后退去,而其他人的情况也都和温铎差不多。
  “喂,笑够了吗?”看到都过了一炷香了叶燕青还在笑飞龙只能无奈的出声打断他。
  老五挥拳击出。一道金光的拳风袭上吴队长的喉咙。吴队长虽双目失明,可感觉依然敏锐,立即向后倒退,同时飞起一脚踹向拳风之处。
  “可恶,这只箭灵蛙这么难缠?等考核完了,我也要把它炖了。”叶燕青一边双手紧紧的抓住地面,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王传民听到任盈盈的这一番话,心已经凉了半截。不过,他听到任盈盈的后半句的时候,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原来,强良,神婆黄泉,以及太玄真人,都是阎浮宗门的嫡传弟子,彼此开创了不同的支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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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你太天真了 【二合一】
  梁鹏走出没一条街,就察觉到后面一直有人在跟着自己,不动声色的神识一扫,发现还是莫小虎他们。
  “这几个人好像有事要找你。”影尊沉沉说道。
  “那就看看他们想干什么。”梁鹏道静静转身,看着街边一家店铺,进去转了一圈。
  出来的时候,莫小虎他们正好也跟到门外。
  “呀。”莫小虎又露出熟络
  沈颂鸣叹了口气,“天天在外奔波,家里的人早就冷落了。”她是不是因为他前世泡妞把妹,今生通房侍妾,所以才不考虑嫁给他?他穿越过来之后,那些人就再也没碰过,决定娶她之后,开了脸的也都打发走了的。
  谢英说:你门路广,熟人多,就交给你了!你不会舍不得出这千把块吧?
  月璃很自然地给他们一人盛一碗饭,然后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吃了。
  然而身处丛林的他们并不看得见太阳,只有星星点点的眼光透过与树叶之间的缝隙撒了下来,让他们知道已经早上了。
  事情定下,姐弟几个就早点歇下,从明儿个开始要连忙好几天了。
  不是禁制,而是天地法则,这个就还真的不好办了。若是禁制,或者是大阵,徐不凡都可与混元一起想办法,将其破除,然后自己顺利的通过。但是,若是天地法则,这个就不好办了。
  “总之,午饭之后,在公司楼下等我,知道了吗?”陆一琛看着她问。
  “伊我们玩剪刀石头布吧好不好。”月璃一脸献媚地朝白伊靠过去。
  及时再疼,她都忍着,满头大汗,即使疼她都受不了,她也在忍着。
  随着第一头玄色虎的进攻,剩余的玄色虎也齐齐发起冲锋。无一不是冲着他们几个来的。
  警察局长杵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叫来副手,嘱咐他按常规惯例询问餐厅所有顾客,不要刨根问底。副手只以为他想淡化此事,欣欣然领命而去。
  他们先前一直在为宋大天被6天羽斩杀之事争吵,根本没有多顾虑死气镜子上的情形。直到震动声响起之后,才下意识的去看那死气镜子。
  留在原地的少年越发好奇了,听师父的语气,他似乎很确定白宸他们一定能成功拿到地藏帝尊的毛发,回到这里。
  约克大街附近有一条长长的步行街,晚上的夜景非常美丽。步行街上大部份都是餐馆和酒吧,看起来非常有休闲气息,尤其是街边有不少站着表演的流浪艺人,颇具欧洲格调,引得不少游人驻足围观。
  在林汉的计划里,巴拉望岛到手。加上未来适当的时候从英国人手中夺取东马来西亚,届时整个南海几乎就可以视为中国“内海”。
  拉瑟握剑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他盯着罗格,面容狰狞得已近乎于扭曲!然而最终,他还是狠狠地挥了挥手,让黑甲禁卫让出了一条路来。
  话音还没有落下,赵恒就一按诺大圆桌,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像是老鹰一样扑向卡罗斯,卡米尔和身后数名保镖脸色一变,下意识拔枪阻挡忽然出手的赵恒,只是枪械抬起,却依然慢了半拍。
  北无疆虽然已经注定没落,但这所北家院子还是有不少死忠护卫,见到是北家昔日大敌出现,数十名护卫手按腰部虎视眈眈,其中四人还已经打开枪袋,随时准备扑杀看起来狰狞可怖的赵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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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三策 【二合一】
  当梁辅国回到宅邸的时候,刚下车驾,管家立刻来通报,有个少年人在那边等很久了,左相大人是否要见?
  乍一听到梁鹏这个名字的时候,梁辅国还怔了一下,“这是哪一脉的子弟?”
  “呃……”管家迟疑了下,“不是咱们族中子弟,啊不,就是不在族谱之上,也不一定就不是……”
  听他这样说,梁辅国在瞬间的
  “昊儿,这么早来,一定还没用早膳吧?来,跟本宫一起用膳。”正在吃早饭的皇后,看到西门昊,亲昵的将他一把拉在了自己的座位边,全然无视苏染画的存在,虽然苏染画的一声奴婢也令她心存好奇。
  “第一轮,帝雄杨树煌胜!”裁判高举杨树煌的手臂,大声宣布道。
  脑袋太简单了,但是那一句我养你,说得还差不多。可是,她的工资才三千多,他的工资超过她的十倍。这个爱钱如命的筱雅,也只会对待楚翘才会有的。
  “你又在想她了吗?她的魅力就那么大吗?什么魅力?就是勾引人的把戏?”惜如不悦的说道。
  “4、考虑到第二关的报名对象需要用到逻辑学的知识,可以判定这道题目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博弈论题目,而是需要运用到逻辑学知识的逻辑题。
  本来,严虎威只要面临危机,严凌轩留在严虎威识海中的神念分身,立刻就会现身,保护严虎威。而严凌轩也会立刻知晓。
  “咳咳,那个,你们是不是应该出去拉客了!”南宫白假装没听见雷骁的牢骚。
  人类永远是矛盾的生物!他们在精神世界中追求的总是同物质世界中该做的相反。
  原來,她们接受她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她们已经在策划了这一天。
  以后,这种温馨的场面就会持续一生,不,应该比此时还要温馨。
  无妄佛珠,金山寺主持三大象征之一,相传由佛祖坐化的菩提树的千年果实结成,含有无上法力,可以提供强大的战斗续航,可谓是法系职业梦寐以求的极品装备。
  乒乒乒!谢童金色拳芒与之对撞,斗铠的防御加上灵气加持,段雄未能破开防御讨着便宜。
  老孙头想伸手去抓红袖的手,可伸出的手又无奈的缩回。他满腹悔恨,又不知从何说起。
  当时对这种血脉的主血脉给出的评价就相当于现在的S级,而另外两人的伴生血脉则是A级左右的水准,然而这些人却发现,这种血脉的增幅能力并没有达到这个相应的水准。
  在赵寒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其中有宗门的弟子,也有散修,但赵寒却诡异的没有发现一名转轮宗弟子。
  叶凌寒舒适地躺在一张柔软的沙发上,尼多尔乖巧地在他身后帮他捏着肩膀,一边向他汇报着这一段时间自己所做的事情。
  “哎,忘记告诉你了,刚才天天来过。”刚消失没一会的狗娃再次出现在龙阳身侧。
  两道身影威立在飞云峰残体顶部,互相凝视,手握法宝微微颤抖。一人身穿紫色间青太极道袍,袍带镶九颗翠绿灵珠,手持玄铁古金剑。一人身穿古黄色道袍,腰系金蟒带,手持龙头镗。
  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正有两人正在对打,一名黑壮大汉与一名高瘦的蓝衣男子斗在一起,蓝衣男子躲避着黑壮大汉双手放出的蓝色斗气弹,遇到躲不及的就硬生生双手拍开,这就是刚才差点误伤到谢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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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君子亮剑 【求月票!】
  能站在这里竞争的九个年轻人,去掉一个最高修为、去掉一个最低修为,平均境界就是第五境巅峰。
  被去掉的闻一凡是早早晋升了第六境,梁岳则是参加选拔之前突破第五境不久,两个人都与大部队格格不入。
  其余第五境巅峰的人,都是卡了有一段时间,之所以这个门槛会困住这么多人,是因为第五境到第六境有一个很不
  虞夏走在最前头,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拿着纸钱,每逢过桥或岔路口都往空中洒一把纸钱,当一行人抬着棺木回到新穴处时,虞夏手中的纸钱刚好洒完。
  只能先说一个记得的地方看看,要不然等下苏憬寂真的拖她去医院,那她就会完蛋。
  时间相隔不远,离那棺板精不算远的果树村,出现了个吸食人阳气的妖人,虞夏很难不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屋子里还传来了响动,这些人往内室走去,进的就是陆霜降的卧室,就见里面满地都是东西,那买来的糕点都被半吃半扔的丢了一地,而那柜子里却是空空如也的。
  而今天是第三次见面,她一袭惹火的红色晚礼服,红唇妖冶,偏偏那双眸子又透亮如水晶,纯净得像个孩子。
  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傅知微自然不敢问,只能在心里胡乱猜测。
  童益明的想法虽好,可是范山跟他的修为中间就好像隔了一道鸿沟。
  也不是打铁技术没法打造,而是从来没打过这样大的东西,毕竟以前的冶铁技术就算有了长远的进步,那铁的产量还是很低的,铁具的价钱也不低,一般都是打造简单的东西用来替代木质器具。
  李宗仁看着峡州城到处的尸体,粗略估计下这里起码死了一万多人,血腥味臭味冲天,说是炼狱一点不夸张。
  最后收尾的是雄颖和漆雕燕,别看只是两个年轻的姑娘,可要论心思缜密以及手辣心黑,几个男子汉未必是她二人的对手。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她们二人率领白虎风从的少年们在乌龙沟各处放火,一丝一毫也不给别人留下。
  在摇摆的火把光亮下,剑晨打量着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木汐子,关心地问了一句。
  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六百里地界,恰好该三十名山神,三十名土地。
  随即柳梦婷,墨洪生和路晓璐也找到各自的位置,分别将手放在石盘上,茫然地望着彩蝶。
  林毅顿时哭笑不得,他转头望向千雪,千雪也脉脉含情向他望来。
  一瞬间,安安竟发觉自己陷入两难之地,白震天到底想做什么,现下正是窥探的最好时机,然而他整个计划的核心一点,毫无疑问应该在郭怒的身上,那么,在舍弃千人性命之后,他又会不会还有未曾露出水面的后手暗着?
  殷温娇和陈光蕊成亲,刘洪心怀记恨,与李彪合谋,杀害了陈光蕊,刘洪掳走殷温娇,想和她远走高飞,隐姓埋名。
  家有悍妻,时而抚媚,时而彪悍,叶言可不想待会儿跪搓衣板,自然也得忍受住裆下那个坏家伙的蠢蠢欲动。
  直愣愣的傻站在当场,神色恍惚,目光无神,说话的语气也是有气无力。
  且不说那老头是什么东西,就算他不害我,连他自己都摆不平的事,我又能摆平个锤子?
  白婉儿面色阴冷,明眸紧盯云玄老道,说话时,咬牙切齿,像是要给云玄老道生吞活扒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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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幻阴城 【求月票!】
  “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道试炼,今日之后,参加夺城之战的人选就要确定下来。”风道人面容转为严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之后玉玲珑最少的人就只能作为候补,没有意外情况是不能上场的。即使是后面再突破,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着重看了齐应物一眼。
  “所以今日一战,务必全力以赴!”
  云禅
  握住刀柄想要将刀身抽出来,瞬间,疾冲而来的身影直接从他肩侧越过去,身体陡然一痛,红毛直接飞了出去,狠狠撞在铁栏上,又翻倒下来,趴在路面。
  林格表现的越神秘玩家们就越好奇,还有一些人没有跟着来,他们从林格和林晓峰的对话中知道,林晓峰和这个神秘人在很早以前就有过冲突。
  如果不是琉芬斯·琉贝提前做了准备,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被伊马塔斯人杀得片甲不留了。
  车子行进了一段时间后,江瑜才从温存里反应过来,她看了看后面的后车窗,后方也没有任何车辆跟着。
  弓弦崩裂,反弹出去抽伤了放箭者,他们接二连三的捂着手掌痛叫连连。
  她如此麽样让陆珏有些手足无措,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只是将她的手越握越紧,紧到于自己的手融为一体。
  在桑若没有控制的情况下,那个化身开始唱歌了,唱得还是桑若听过的那个吟游诗人为奥里做的曲,歌声中伤感的,懊悔的,遗憾的,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渣感的情绪流溢而出。
  有通勤局的人在旁边翻译,白宁冲看来的真田广一点了点头,便转过头与随行的耶律红玉、曹少卿等人说话,显然他对于岛国人并不上心。
  御虫的那名学徒咬牙下了血本,顿时,一堆大概三四十个蚊子嗡地从下头散开,分去四面八方,然后迂回地朝桑若再次飞过去。
  严四海刚要说话,突然铁壶传来阵阵轻鸣,如清风拂过树叶,清脆悦耳。
  “出了什么事你说清楚。”之前璟珩说了一开始是白潇潇将她绑走的。可是后来又被别的人节奏,下落不明。原以为要花不少时间才能找到,没想到她又这样突然的出现了。不是毫发无伤,但也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阿迪、老爹……归璞那些人他们已经走在了政治庇护的康庄大道上,她不能就这么粗暴的把他们再次拉下深渊,为他们未来清白的生活埋下隐患。
  他的视线,落在汤姆乌黑的头发上,他想取一根汤姆的头发做DNA检测。
  叶妙躺在病床上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谁能知道,眼前这个唠唠叨叨的男生是校园一霸呢。
  于薇要是知道,欧氏集团的总裁,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跳脚?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好,但叶妙也没忘记自己今天还剩下的任务,上午买的气球还剩下许多,今天下午她便打算把气球都卖完再回去。
  被点名的男人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娇依旧楚楚可怜。不知道的人估计真的会认为她是被谁欺负了。
  一旦涉及到教育问题,阿生学霸就把不能蝴蝶曹操人生轨迹什么的都抛到脑后去了。反正她也不知道曹操的人生轨迹具体是怎么样的。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连一分钟都舍不得闭上眼睛,虽然彼此都没有说话,却不觉得孤独,秦然最喜欢靠在韩遇身上,很温暖,也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使人安宁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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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死斗 【二合一】
  “有劳诸位了,你们来得正好。”梁鹏见状,笑着招呼了下,指了指莫小虎,“这位就是我所提的那位同窗,也省的再麻烦了,直接带走就好。”
  啊?
  莫小虎闻言,只觉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头上。
  原来左相大人派他们帮你办事,要办的就是“我”吗?
  你这告状的速度也太快了,都不隔夜的啊!
  说时
  然而,有人半路走了,有的觉得楚河名不副实,干脆来了就走,楚河的势力一直难以壮大。
  老队员还好点,那些新加入的队员,思想教育未必彻底,也不知道楚河的实力,眼中诧异之色更甚。
  “长老见外了,魔族面前,我们是同一战线上的朋友,一点物资又算得了什么。”龙盈盈轻笑道。
  米攸无奈叹气,她长得呆又不是自己乐意的,只是天生一张纯脸她能怎么办?“艾丽娅,我不想和你动手,把解‘药’给我!”艾丽娅的飞镖都有毒,而她身上的也不例外!所以不想再和她说什么,米攸直接就道。
  所有人望着头顶露出一副陶醉的样子,他们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奢华场景了。
  冉微从炕上下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然后不动神色到厨房拿起一根午烧剩的树条,摆到房门的后面。
  被呛了一口,龙钰泽自然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了。朝米攸看了看,见她也正担心的看着自己,他颦眉继续盯着莫凯臣。
  冉微没有再开口说话,她轻巧的打开手的锦囊,从锦囊掏出一张白纸,纸张打开白纸上只写了几个字,每个字却都让冉微的眉皱了起来。
  “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上,打死打伤算我的,在苏市也敢惹我龙哥,也不打听打听去。”龙哥一脸傲气冲天,借着醉意挥了挥手骂骂咧咧道。
  所以叶云珊得以把道侣王彦章接到了自己院子里居住,周盛禹也主动让周荣华等几个受伤的周家修士到自己院子养伤。
  没法突围,又不能带球超过5秒,山大王胡乱一扔,扔到了我这个方向。
  原来独立团那么富裕,真的是这个副团长的功劳,连他们团长都管他要东西。
  我听了,努力想收住哭声,却还是忍不住抽噎,看着他认真耐心,动作轻柔地为我擦泪,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当然,如果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见到白毛刚刚那些所谓的仙术,一定吓得尿了,绝对深信不疑。
  又一只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晃动的影子遮挡了前方夕阳的色彩,莫名有种压抑感。
  到了游戏最火的时候,好像游戏内储存了至少两千多万条嘲讽语音,只要玩家一天不通关,就会不断听到各式各样嘲讽你的话。
  “哎,我们来这儿干嘛?你不会带我来的地方是这儿吧?“阮阮下车后惊吓的问姜奕。
  两人都笑眯眯的,手上的杯子碰在一起,接着,景王手上忽然用力,两个杯子相碰,忽然碎开。
  “赛琳娜姐姐说的对,去年我来参加学院开学仪式的时候,这里的整条路都被哪些讨厌的贵族马车给赌死了!”阿蛮也在一旁补充道。
  “要是危及嫂子她们,我回去亲自干掉他!”墨阳冷冷的说道,他有这个能力。
  大家都在期待这个一身洁白宛如白马王子般的男人,再次送什么精贵的礼物来牵走这个今晚最美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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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该走的是我 【二合一】
  面对狂暴燃血的鄢神兵,尚云海显然是没有做出同等的应对,或许他还在用同门切磋的态度来应对,可鄢神兵已经把这当成沙场搏命了。
  而作为幼麟榜前十的武者,鄢神兵的实力本就是他们之中最强悍的那一批,此刻再通过自损八百的方式爆发出来,刹那间的威势着实惊人。
  尚云海双爪迎上,鄢神兵居然躲也不躲,只是抬
  “破境丹?”宋铭泽想到当初北仓曾以一枚破境丹换了一个无双界的名额,不由心中了然,也不再担心。
  登仙台中,江东羽与范明诀的决斗愈发激烈了,本以为转瞬之间可分生死,却平分了秋色。
  这时,眼前阴影一遮,一个大红色边框手机屏幕出现在自己面前。
  叶枫挥手将东西收入腕轮里面,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可客栈。
  他只是抱怨了一句,给了叶枫一巴掌,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要自己的命。
  先不说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众口铄金,即便是假的,经过多人之口,也变成了真的。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妖狼的领地里面招惹它,莫非是其他三阶妖兽吗?
  处理不好的话,甚至可能会引发家族审判,哪怕最后检查不出来什么,但都不会停止对他的审判。
  在装模作样的叫喊着,但是意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空间之内,看到了一副神奇的景象。
  天葬石棺,夏元还着的是听都没听说过,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任务是真的够邪性的。
  黎崇鹤晚上的时候,才知道岑郁因为和姜彦在校内违规操纵机甲,被学生会逮住处罚的消息。
  在九条巨龙的包裹下,苟延残喘的湿婆神,终于彻底重伤濒死,然后在“龙行天下”的招数,以及在龙脉的反抗间,彻底灰飞烟灭。
  “特别贴身近卫”这个名号,实在是闻所未闻,顾名思义,这家伙便是徐妃若的贴身保镖了。
  赵铁柱却很冷静,从袁航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在对赵铁柱冷嘲热讽,他又怎么会让赵铁柱成为会员呢?
  “见一见孔老就能当会长?我看这个中药协会也不过如此,不入也罢!”赵铁柱摆摆手,满脸不屑。
  虞莘玉闻言也跟着岑郁走了出去,“我刚刚泡完温泉,还不想这么早就睡觉。”他说着也跟着岑郁走到了客厅的电视旁,挨着岑郁坐下。
  反观黑衣人和东陵俊,身上早已经伤痕累累,许多伤口有些严重,流血流得厉害。
  而孙继先还自信满满地往病房走,心想赵铁柱死后看他们还有谁能拿军部来压人?至于方岩和胡老三,让杀手干掉就好了,反正他们有黑社会背景,怎么也牵连不到他孙继先的头上。
  萧晨晨修行的血枯大法,喜欢和男性仙人承欢,引发对方体内精血,继而吸食增长功力,在魔仙界恶名昭著,无人不知。
  上官婉儿那哭泣的声音传来了,她知道自己再不留下奔池,哥哥真的比死还难受的。
  看着大白再一次的偷袭失败,被慕玖越紧紧抱在怀中的楚喻,忍不住拍手直笑。
  西月靳宸话头一收,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禁揉了下眼睛,惊异道。
  但紧接着,他周身金光一闪,竟然显出一头巨蟒的幻象,巨蟒旋绕他周身,蜿蜒而上,随着其动作,崇烈的身躯渐渐站直,硬生生将那山脉之力顶起。
  说起宗教信仰,楚云裳恍然想起,大周朝里,佛教几乎是被公认为国教,如道教太阳神教白莲教以及其他五花八门的什么宗教,虽也有信徒,但信徒很少,且并不敢如何的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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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尘埃落定 【二合一】
  神都贡院前,明明是萧瑟秋风已至的季节,此间却是气氛火热。
  今日是秋闱开考第一日,四海九州的优秀学子都汇聚在此处,想要挨这几日,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胤朝科举需要考的有三科,经文、国策、华章,分别考的是背诵经史典籍、分析论述国策、书写斐然文章。
  在牧北帝一朝,最重视的就是国策,选出来的
  豪鬼伸手遮在额头,仰头望去,只见远处有七座高塔,屹立在城市中,如七尊巨人,肃穆而庄严。
  这个时候任谁也不会傻到承认自己是那个所谓的军政委员会议中的一员。
  因此这么一想之后,刘佳宁他也是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开始自己继续的补刀。
  “丽质,会不会认错人了?”长孙冲打量着李慎说道,因为他感觉要真得是李承乾,他根本就没有必要隐瞒他自己的身份,毕竟李丽质可是他关系很好,是他亲妹妹。
  这一看,夏悠不禁赞叹一句,不愧是职业人士,霞之丘诗羽和泽村英梨梨真的非常厉害。
  “不会吧,凶兽还能想到这么多的事情?”李二彬吃惊地叫了起来。
  所以在面对着如此的情况下的话,刘佳宁他也是说需要进一步的努力才行。
  “服毒自尽?”慕容飞刚好飞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吃惊地叫了起来。
  “走吧!”林木伸出了手臂,杜采薇很自然的抱了上去,便是准备离开。
  秦初到了水潭边,躺到了躺椅上,看着虚空放松自己,他知道接下来很难安静了,损失了一位古帝,大荒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大荒殿进攻玄苍区域的野心已经付之行动。
  听说是国家级别的大厨,程玉也有些心动了,平常一般是很少有机会吃到这种级别的大师做出来的菜的。
  秦初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开始做战斗准备,他将战斗分身收到了银星戒内,跟蛮龙战斗,必须全力出手,战斗分身可以全力配合他。
  即便今夜没有月光,没有星辰,但剑身依旧闪烁着点点光芒,如果晴朗夜空里闪烁的灿星。
  而是把夏敬民和夏永萱的那一党派人,以雷霆手段清了,拿到了那些被夏永萱下药的名单。
  不过这下她也认识到了,杨霄的实力强悍,还真不是他们可以比得了的,这个男人,实在太强大了。
  白夏坐到他的身边,端起他喝过的那杯水喝了几口,倚偎在他的怀里陪他一起看球赛。
  “开什么玩笑?这种地方是给人住的吗?”马季当即便忍耐不住了,扭头冲着卫星剑大声吼道。
  听到林木的话,上官芸的脚步不由得一滞,林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便是撞了上来,险些便是将她撞到在地上,急忙伸手抱住了她。
  王宸看着赵硕目光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稍微的迟疑了一下,然后语气极为恭恭敬敬的,那个面前的老者说的,人家毕竟是做大学问的学者,值得王宸尊敬。
  “是么?我一直很好奇第一大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改天切磋一下。”黎皓瑞丝毫不担心,还正面迎敌了。
  这也预示着,美食部将与南风穆公开宣战了,倒也正合龙烈的心意。
  宋静仪焚香祷告后,清雅按照惯例揭开手臂,露出那枚鲜艳的守宫痧给众位长辈检验。这是从很久以前就传下来的规矩,若是失贞,轻者被逐出师门,重者乱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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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江映月说完却没有将茶杯给苏魅九,她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茶杯的边沿,眉头一拧,道:“姮儿,这杯茶有些凉了。
  原来她还觉得没什么,当知道孩子就在肚子里,她的心情就变得不一样了,说不上来是欣喜还是期待,或者是惊讶。
  之前凌夕也没有想到,这场炼丹师的复赛,竟然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一路上,她发现岛上有很多植物,看起来像是亚热带的植物,果子倒是不少,不过因为还不到成熟的时候,全都很青涩。
  凌夕紧跟在众人身后,她想的则是,不知道潭水里的那术光芒,是什么消失的呢?
  爱伊有些惊讶,“妈妈种的?”她知道那片葡萄园,可不知道那些葡萄树是妈妈亲手种的。
  也不知是什么运气,对面正好坐着廖予卿,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这话里的火药味极浓,也昭示出了薛君歌的刚烈的性子,薛老爷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了下去,一句话也未说。
  司戾吃完烤鱼,打算在岛上转一圈,看有没有其他的生物,毕竟她总不能在礁石上睡觉,她要找到一个其他地地方落脚,并且找一找还有什么可以食用的,总是吃鱼,也不行的。
  不然,像许里长一样,硬着头皮撞上来,满宝倒是不尴尬,就是觉得撕破脸皮对还留在此处的祖父母坟墓不好。
  南门尊勾着笑,只看着安沁,“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请教一下我吗?”在他人看来,那眼神和蔼,只有安沁看得出里面的威胁。
  身后的一个男子突然发动,背上的长弓瞬间发动,长弓乃是精铁打造,重达五十斤,而弓弦的韧劲更是可怕,需要数百斤的力道才可发动,而他却直接把弓拉做满月状,三枚利箭同时上弦。
  除非是伽马星人神机妙算或是能够预测未来之外,就只剩下蓝星人中有人将他们的计划透‘露’了出去,不然实在没有太过于令人信服的解释了。
  “当真,我蔡瑞说话一向算数。”蔡瑞说道,他倒是看看罗强能不能给他再次带来惊喜。
  喘息了几口气候,马龙愈发感觉身体不舒服了。可是也不能任由这毒在自己的体内猖獗下去,不然早晚也会跟眼前到底的杜渐畴一样,毒发身亡。
  “托尼,你是不知道,这人使得一套中国拳法,极为诡异,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招,不知道是不是东方邪术。”威廉姆说道,也在为自己辩解,生怕大家觉得他们九人无能。
  越想越觉得烦躁,但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蔓只好再度拿起桌上的设计稿起身。
  清铎甚至知道,这位恍若天人的三皇子殿下,在少年时期,也是非常的凄惨的。可是,虽然如此,成年之后的他,还是同样地,成了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存在。
  苏樱不由的苦笑,这就是她的丈夫,一个不在乎自己生死的男人。
  叶子熏一下子脑子就懵了,她也是一时情急以为罗强真的死了,情急之下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此刻罗强的回答让她很是意外,本来以为大家是哥们一样的关系,不想越是接触这个男人就越深深的陷入了情网。
  面对叶星,黄毅不退不让,同样是往前一步,全身的气息都慢慢的提升着,周围的空气在两人气势的压迫下都好像是凝滞了起来一般。
  朱厌,天地第一神兽,精通地煞七十二变和天罡三十六变且有三头六臂不灭金身,能够抗衡吸纳混沌之气也是可能的。
  对于这使用了禁术的徐福,赵元驹大骇,抓紧着徐子莹,被吓得退后了两步。
  唐圆走后,寝室里就剩下叶星和钟佐明了。钟佐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看台突然响起的巨大高呼声影响到了姜志鹏,他在高速跑动中的xiong部停球出现失误,足球朝着门将卡内齐斯的方向滚去。
  而在这个时候,祝洪宇也已经追到了张紫宸,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中的红色长枪丢了出去。
  六十年代更是三次进入欧冠决赛,他们分别输给ac米兰、“大国际时代”和慕尼黑空难10年后的曼联。
  比贝龙更惨得多的是,他鼻青脸肿的,露出的皮肤布满了青紫,有的地方甚至是鲜血淋漓。
  沈红樱真是窝火,她堂堂警署署长什么时候被人用看“禽兽”的眼神鄙视过?可她又无法去跟几个空姐计较什么,只能是继续闭目养神,想着等贝龙回来了拿他当出气筒。
  九轮联赛战罢,河床以七胜两平积二十三分的成绩高居联赛第一,领先联赛排名第二的萨斯菲尔德三分,而博卡青年却以十一分排到联赛第十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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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文脉仙体 【求月票!】
  梁岳回到家的时候,龙渊城里刚落了一场雪。
  日光暖融融的,脚底踩下去路面都是喀喇喇的干涸雪迹,走回平安巷子时,没等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口吐芬芳的声音。
  “你个杀千刀的蠢材,家里买不起镜子总喝的起水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性!肥头大耳一走三颤,也不知道是谁跟野猪配种生了你,你还想美事儿呢
  那散落在地面的巨石,一块块从地面飞起,悬浮在半空,铺成登天的阶梯,而沈伦,从地面站起,踩着阶梯,一步步往上,他每往上一步,凝聚于身的气机就强盛一分。
  当初暮闵雨纠集八景剑宗四名武道通玄定意境界的强者都没有奈何得了周言,更何况现如今周言的修为实力还大大为之精进了不少,眼下仅仅只凭借她独自一人又怎么可能是周言的对手?
  少商抗辩道:“谁瑟瑟发抖了,我只是怕血迹弄脏了我的新衣裳!”现在想起那犹带温热的头颅她还要做噩梦呢,想想自己真是不计前嫌的好人。
  听到楚白居然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这种话,古利查力度深深的看了楚白一眼,最后当然是没理由拒绝楚白的‘好意’。
  殷如许:“挺好的。”她看着沃突的手,果然,他今天又带回来了新的东西。
  “你干嘛把我拖出来,太子妃这么可恶,难道不该趁这机会狠狠收拾她!”少商扯回自己的袖子,愤愤然道。
  虽说同是99年的体系,镇元斋自身的实力比安迪要强大太多,此刻体系爆发出的狂暴力量更是碾压刚刚接触金身的安迪,毕竟镇元斋无论是境界还是修炼时间都不是区区一个安迪可比。
  “你看,这也有熊脚印,这么大的脚印,看上去是只大熊。”一路牵着殷如许,沃突时不时指着路边雪地忽然出现的脚印,一本正经地说。
  “没跑了,跟咱们那边的是一拨邪魔。”听完卡塔兹的说明,李半夏确认。
  她慌忙扯来被子搭在姬无镜的上半身,然后捡起帕子给姬无镜擦洗腿间的水渍。她惊奇地发现她手中的帕子碰到虫子时,虫子还在长大。
  “呵呵我上官兰萱怎么了?是我高攀你们秦家了?你告诉老爷子,我和珩少是怎么签合约的,把这份合约给他看。”上官兰萱拿出包里的一张纸递给楚弈。
  “哈哈哈哈!好东西应该大家分享才是嘛!”远处战星罗把玩这那翠绿的珠子,挑衅的说着。
  离开了家里,陆游并没有直接去果园,秦雨柔如果在修炼,那他去了也只能该看着。
  看到陆游和沐雨橙,他们二人走进来,冯箕急忙站起身来,对着他们说道。
  要是红锦现在是不能与外人见面,被外人发现的,不然一定会引来很多麻烦,他可是纯能量体的形式,让人知道,谁不好奇?谁不想知道个究竟?
  而顾辰,就先乖乖的留在那里养病,直到确认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本的壮健程度,强壮的能打死一头老虎,这才被某个刚认回了妹妹而成了恋妹狂魔,说什么都不愿意放走他们的某人放了回A市。
  “你这个喽啰,你这个叛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嚣张起来了。”黑星将军。
  只是才准备进入酒店,陆游脚步突然一滞,貌似宋紫峰只告诉了他在云海大酒店,可却并没有告诉他在哪个楼层举行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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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上有老、下有小 【求月票!】
  娘亲觉醒仙体这件事,带给梁岳的震惊不亚于她被官宦子弟提亲。
  常识里修行天赋的觉醒最晚也得在二十岁之前,超过了以后,根骨定型基本就不可能了。而娘亲都快五十岁了,根骨别说定型,都快到缩缩的年纪了。
  居然在这时候觉醒仙体,不用说,肯定是悟道树的功劳。
  兄妹三人都因为各种原因,时常在外奔波
  带着一种被忽略的气急败坏,甚至有些浅浅的埋怨,就好像瀮潇忘记给他生日礼物是一件多么天理难容的事一样。
  “她向我抛媚眼,你觉得不舒服吗?公主殿下。”司倾颜好心情地问道,语音带在轻笑,在乔雪颜的耳边响起来。
  鬼使神差,孙长宁那一枪扎出去,居然有一种让对方避无可避的感觉。
  “泰坦钩子应该好了,石头人所有技能冷却,亚索大招没了,剑圣大招没了。对面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没了,我们凭什么不打?”虽然红色方的局势看起来格外不好,但是张庭羽却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
  皮斯托尔和王子野几乎是在最后时刻才告知了李斯特他们的计划。很难想象,若是当时李斯特说出了一个不字,事情究竟会滑向哪个方向。
  因为大家都戴着隔音耳机,所以听不到两个解说的一惊一乍,倒是能够稍稍听到现场的欢呼声。
  拍卖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不说话了。有不少好东西,苏止拍了一件。
  为了这个,萧老爷子不知多叹了多少气,萧老太太不知暗自垂了多少的眼泪。就连身为父亲的萧再丞,也是无计可施。
  就算他知道这是个陷阱,他也必须进去,这是唯一能找到景斓的办法。
  陆莫封这个舍我其谁的臭脾气,真应该改改了,不然他以为自己是属螃蟹的。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才华横溢,就不要在朕的面前装了,朕还不了解你了吗?”李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哼,你还有脸说话,不孝子,一大早上的就叫人去打扰你的父母,现在下来算是好了。”开口说话的正是赵父。
  罗彬这一声“跪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赵阳目光闪烁,眼神中看不出喜怒。
  海蓝嘴角一抽,她被这么重视一定是跟连傲天有关系了,等他们给海蓝检查身体之后,海蓝没什么大问题,主要就是休息,海蓝想也是,余后的事情等她养足了精神在说了。
  一道黑影犹如一只黑豹,在离叶言不到三米的距离突然窜了出来。
  “死丫头片子,你歇着吧。”佳嬷嬷忽然不耐烦地又要把脏布团塞进她的嘴里,郁紫诺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死活不配合。
  “那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你真以为我会嫁给你这么无耻的人?大晚上在房间里果奔,脑子有问题!”慕清玄咬牙道。
  叶海篮跟连傲天就站在身后,那屋子里面的人听到机子动的声音,立马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瓶子,那样子好像要洒硫酸似的。
  同样的,这些金币的消耗会盈利还是亏损就要看后天的战争结果了,神域赢,那么这些金币将会翻倍的赚回来,如果输将会损失十几个亿甚至是全部输掉。
  安桥之前一直跟着孟青学医,孟青走了之后,江青柠也一直没有落下教他,所以她这么一说,安桥就离开了。
  话里话外都是说她的儿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日将会差媒人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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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他在就好了 【求月票!】
  临门街,小酒馆内。
  已然入夜的酒馆二楼依然点着灯,老板娘祝南音坐在桌前,两名大汉一左一右,分别抱膀而立,听着面前一人讲话。
  祝南音一身玫红短袄,面容精致、眉眼娇柔,虽然看得出年纪不大,可是在龙渊城里当了这半年来的老板娘,已然是有几分成熟气度了。
  旁边两个自然是她的两名店伙计,面容阴
  楚明随后就开车去了林倩那儿,路上疑惑,林倩忽然叫自己过去,又会是有什么事情?
  与这寻常战兵不同,家族联军几乎人人都是武者,虽说大部分人同样未能踏入到气劲大师之境,但相比寻常士兵却是要强上太多太多,完全可以做到一个打十个。
  “没有,是我没用,若是大哥,肯定直接进去带你走了,可是我……”纪轻染是庶出,地位自然不能与纪北寒相提并论,若不是纪北寒这样照顾他,一手把他带起来,他哪有今天?
  “可是家主,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这星城之人加入?”白发老者说出了一个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
  道宗就是通过这个阵法,来计算每一个弟子获取的魔晶数量,从而产生月试排名。
  黑道替白道找到后后花园里一个无人居住的院落,帮着他把茶花姐妹俩关进房间。
  李璇看了眼戴沐白,又看了下朱竹清身材,的确是极品可惜李璇已经看习惯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李璇还不知道朱竹清的为人。
  戴沐白司马浩都清楚李璇的为人,都很相信他紫瞳的能力,他看上的东西肯定是好货,很东西。
  楚明也没有瞒林浅雪,跟林浅雪详细说了,虽然在楚明眼里事情不大,只是起了冲突,打了一架而已,可林浅雪还是心惊肉跳,尤其是听说庄少凡还要拿刀子捅楚明的时候。
  我听到杨依说的这些话之后有点佩服她,本来没有去过这里,还能知道大理的景点,美食都有什么。
  要知道不管是黑暗精灵、夺心魔、还是寇涛鱼人,都是不折不扣的排他主义者,而且还侵略成性。眼魔就更不用提了,连同类之间都会自相残杀,如果说有什么生物比恶魔还要扭曲、疯狂,那么肯定非它们莫属。
  他很清楚对于恶魔来说,什么交易和誓言都是狗屁,只要一有机会绝对会背叛。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以为诛仙剑阵的异常,是由于蓝的缘故!岂不知蓝自己的阵中,也是自身难保!
  讴歌森林和别的地方的最大不同之处。就是这里的古墓穴很多,非常多。
  “好姐姐,你坐在我的床边,咱们说说话吧。”夏星晓期待的说道。
  “危险?他们的危险程度可远远比不上你。说吧,这次来又有什么事?”菲里头也不回的问道。
  严复眼珠都瞪出来了,虽然不是一线官兵,但他毕竟是海军人,所以光学火控系统的作用他很清楚,没想到这么科技部又突破了?
  两人都不放,一争抢起来,价就高,只要价稍高一点儿,郑朗腰囊就干了。实在不行,再转一转,看能不能让自己捡到便宜。但争,肯定无法争了。
  再加上粮食,后勤弹药和保障所需的油料等等,如果不是前几年趁着经济高速增长,利用国际贸易中赚取的一些游离资金不间断囤积,说不定军费还要增加很多。
  那就是改变目前各国普遍使用的加工复杂的表面渗碳技术对钢材进行硬化,而是采用直接锻造和热处理方式加工装甲钢,并且添加一些特殊的材料,大幅增加目前装甲钢的防御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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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原味杀人魔 【求月票!】
  “诶?”
  凌元宝一抬头,发现来人居然是梁岳,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你回来啦?”她笑着道,转而又问:“你不是去参加夺城之战了吗?”
  “修炼之后能回来休养几天,这不是来看看你嘛。”梁岳也笑道:“你这是在犯愁什么呢?”
  “这里有个古怪的案子,我正不知道从哪下手呢。”凌元宝毫不拖
  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呃,这个形容虽然不太好听,却是非常的恰当。
  “是吗?既然有了,那我这套想必也用不着了。”尚阮有点怪声怪气的说着,话落,她抬手想从老夫人的手里把刚才送出去的礼盒拿回来,却被老夫人笑着制止。
  在罗庚白羽他们的协助之下,我几乎是没有费太多的力气,便袭到了海拉跟前。
  穆皎十分的冷漠疏离,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贺子淮得知她怀孕以后的态度,他那样自私,配不上她穆皎这么多年来的爱。
  我心中正有些失落,像这些重要的事情,陈暮一般是不让我参与的。
  “寂无君王,他们是无辜的……”看着一个个异能者惨死,随、宋、明三家的人心里十分不好受。
  不过,以韩琪白羽他们的实力,从那寒冰法力之下逃脱出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当这只鹦鹉出现了之后,我看到韩飞燕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失望。
  龙一辰说完,温软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乔汝安,很想看看她知道赫连皓送她如此珍贵的珠子后会是什么反应。
  话落,他浑厚的灵力朝着柳无名的方向攻击而去。一个刚入门的灵师,岂会是他元婴巅峰的对手?
  白家主望着地空中盘旋的雪鹰王,感应到不少的强者朝着自家赶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筱筱匆匆忙忙下楼,走到客厅后又赶紧放慢步伐,规规矩矩地迈步过去。
  “千墨,你只要记住,妈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流樱夫人心尖一颤,忧心的看着流樱千墨。
  “在下东神祈,携少主桥君,参见公主殿下。”老者和少年抱拳弓身行礼,老者的声音很是苍老,态度无比真诚。
  侥幸逃过一劫的白子凡深呼一口气,落崖山的断崖还真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被乔夜这么一打搅,乔汝安也只好起床梳洗带着儿子走去家族的比武场。
  一些混混就借用秦叔公的名义私底下收保护费,一开始有人上报给秦叔公的时候秦叔公还没在意,毕竟他的生意正在转向正规,混混也要混口饭吃,可谁知道这些混混发展的越来越多,最后收保护费收到了他的广和酒楼。
  筱筱那时候心气高,又跟严静云有一点私人恩怨,所以总戴着有色眼镜去品评严静云。
  拉开那个精致的紫檀木首饰盒,看着平躺在里面的两支白玉梅花簪,犹豫了下,终是拿起了从未戴过的那一支,鬓在了发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那般隐忍的她,身体到底被摧残到了怎样的地步?
  宋如玉半信半疑地拿出林思贤用剩下的伤药给了他,转身回房,开始琢磨起公主的意图來。
  树林中下面的草丛,是如针一般刺穿身体的针针草,还有飞在半空中的毒虫。
  李氏兄弟见乔治的动作,也无心恋战,心意相通的兄弟两对视了一个眼神,也跟随其后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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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师妹 【求月票!】
  经过梁岳一梳理,就算是白雪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调查他们三个人离开行伍的时间,禁军将士一向监管最为严格,进出肯定都有名册记载。”
  “到各自家中打探生平,看看他们有没有别的联系。”
  “最重要的一点,要找到有没有与他们同样一批离开禁军的人,存在共同点的极可能也是这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西奥多的意识已被赤之恶毁掉,眼下只需要毁掉黑羽怪鸟的心脏以及躲藏在西奥多体内的红光骷髅头就行。
  “放心好了,绝对不会亏待你,把箱子拿抬上来。”恶龙向后招了招手。
  成功朝着第七排的大格子偏去的目蒙,在落地的一刹那,他两手朝地面猛地一拍,随后靠着这股劲力,目蒙身子后仰,双脚踏地,站稳了身子。
  泽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有点冷静了下来;事实上,他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离开海军,什么时候离开,因为他已经上了年龄,再不做点什么就没那么大力量了。
  本来凭借诸葛双全的内力是不足以支撑的,但是这就是阵旗之道的特异之处。使用者平时可以将内力储藏在阵旗中,在打斗时只需要将阵旗插入特定的位置随后用一点点内力去引爆,就可以挑起阵旗中的巨大威力。
  浚峰完全搞不清状况,一头雾水地看着朱雨婷,伸手扶着她到座位上坐下。
  说着话,莫凡尘朝林月茹摆了摆手,然后捂着自己的右臂,独自向巷子外走去。
  随着目蒙调动体内的镜能越来越多,用凶斧砍这人面树就如用菜刀切豆腐一般简单。
  冷着一张脸的欧阳盈在说完这句话后,随即又用手指弹射出了数发金属子弹打在了西奥多的四肢上。
  克莱恩没有选择全部修炼,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懂,而且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
  一击未能杀之,腓特烈觉得天则之眼不容许池迦死在自己手中,所以在囚禁了萨都等人后,又遣了随军医疗师治疗池迦的伤势。
  更可气的是,拍照的人连个滤镜都不加,泠珑皮肤还黑着呢,晚上的光线又不如白天好,这么拍出来的照片,效果惨不忍睹。
  驭鬼会拿萨蛮当挡箭牌,他们一点也不奇怪,但是没注意到他身后那面裂开的墙。
  今天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头像和信息了,当初猴子给他看的时候,他还百分百肯定那个要不是男的,要不就是人妖。
  冷阎并没有发现她,他和刚刚那名主持人不知道在谈什么,时而指向某个角落,那主持人频频点头。
  “夕烟?”男人终于懒懒地睁开黑眸,松开了揽着若馨腰身的手臂,慢慢地坐起身。
  何慧敏被她男朋友的电话叫了下去。陪官萟冰参观完他们的寝室,叶心晴贼头贼脑地拉着何慧敏也跑掉了。寝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有没有很多时候他们会去做这些改变的同时,也是需要去真正能够在完成这些大腕都需要改变的时候。
  当看见席曦晨那双水晶鞋时,众人心里瞬间了然,然后一致望向南宫冥:你又来了一个情敌。
  “姜姨,我知道的,都怪颜萧萧挑拨离间。”此刻颜姗姗觉得姜姨就是她的后台,姜越哥才不敢动手打她。
  现在好了,迪士尼终于成功入套了,只需要等着日后慢慢地往迪士尼身上放“软刀子”就可以了——那滋味绝对酸爽到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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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龙虎一滴血 【求月票!】
  关于这位小师妹的来历,王汝邻颇有些讳莫如深,不太想对梁岳提及的样子。
  梁岳也没有追问,师父不想说,总有他的理由,让自己小心那自己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反正自己和祝南音本来交集就不多。
  说完之后,王汝邻的面容又转为欣慰,“我都听说了,你以绝对碾压的优势拿到了夺城之战的正选名额,他们都对你寄予厚
  不怪姐姐要买猪,原来他要想喂猪是吧?是的,你姐姐说喂猪到时候还能杀了卖,咱们过年的时候咱们还能杀一头猪,大伙吃。
  这里不但有本地的修行者前来交易,更有外地的修行者来交易。而官家对于这里的管理很简单,税银比别处高一倍,只要保持安稳不乱就行。维稳压倒一切,其余的更不值一提。
  就像上次柒柒给白彼硕剥虾,他就有点不高兴,只是教养没让他发泄出来。
  江浩闻言,顺着庄倩的视线向一旁看了看,就看到黄耀生,此时也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
  “我要把他们拍下来,到时候回去也能留个纪念,这么大个帅哥不拍下来,简直太可惜了。”李艳和依雪正准备拿出手机的照的时候。
  真的是她害的吗?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碰,没有注意就撞上了沈诺雪的背。
  像“张灯结彩迎新春,欢天喜地过佳节”这种也太俗了,烂大街了都。
  老魔主一声令下,早已变成他傀儡阴魂的星宿老妖便鼓动残余法力触发炼制了两百年的魔法禁制。
  我想要你的头发其实完全没有任何的恶意,如果我要是真的想对你动手的话,绝对不会等到现在,而且我也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算命婆子而已,并不是因为我的本领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我的体质天生就与别人不同。
  看到了张无忌的车盖缓缓驶来,顺天府的百姓们全都俯身下拜,山呼“吾皇万岁”。
  想起了昨晚和自来也的谈话,关于仙人模式和自然能量可能带来的风险,水木顿时警醒。
  蒙斯这个地方算是比较繁华的城市,但我们这里是郊区,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人口本就不多,到了深夜自然看不到什么人,偶尔会有一辆车开过,也是匆匆而行,好像生怕遇到劫匪似的。
  从美国队那边“访友”回来之后,秦焱和宫指导继续商量他的出场问题,最后两人达成共识,除非万不得已,不然的话秦焱不会上场,不然这趟“淬火”之旅就没有意义了。
  这是一个好东西呀,苏明作为一个俗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鼎是非同一般的,估计放在外边的话,能当一个古董给卖掉,起步价都得上亿。
  如同炸了锅,怀亮扒拉开杜构,杜构一掌拍开了跟在怀亮身后的遗爱,反正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呼啸着冲下楼船。
  明星身上的伤倒是没有大碍,但心里的伤却无法弥补,她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整整一天谁也不见,她不是新兵,这种事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需要时间。
  他哭都没地方哭,只好狼吞虎咽的吃着刀鱼,合着是把自己的眼泪吃下去,每一口那都是自己的血汗钱,不吃回来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否则,让迪达拉的秽土体不停自爆,然后无限复活,没有强者阻拦,整个忍界都可以被他炸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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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梁鹏和他的朋友们 【求月票!】
  “总感觉事情有些麻烦……”
  梁岳默默思忖着,这下子还跟十几年前那一桩内帑案扯上关系了。
  这件事之前梁辅国就给他讲过,因为那个身怀祝融火的杀手,所以布庄的事情被和溪山会联系起来,怀疑当年的内帑案也是溪山会所为。
  那这个黑雾杀手会不会也与溪山会有关?
  牵扯到这个神秘的组织,梁岳总
  夜清绝从洛无笙的身后悄悄的走过去,轻轻的坐在洛无笙的身侧,看着狼吞虎咽的她,吃饭的动作甚是不雅,若是换做是以前的夜清绝早就一脚将如此不雅吃饭的洛无笙踹出去了。
  深吸一口气的苏木,望着十破龙吟昭武炉中的陨金剑鞘,摇了摇头,甩开心中杂念,就在苏木准备收取丹炉时,心神中传来一丝感应,这丝感应到来之际,瞬间让苏木目光充斥寒芒。
  王月涵出来的时候,徐仁广已经脱掉了上衣,躺在床上,王月涵走了过去,弯下身之,替他擦着胸前的汗水。
  “走!”老族长大吼一声,把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脱光了,因为衣服上都沾满了屎,就算没沾到,那也是臭味。
  张云泽主防建川勇太,24秒时间被他消耗过去了9秒,张云泽贴身防了上去,想要去断下建川勇太的球,不过建川勇太作为NBA级别的后卫,他护球的功底,显然不是张云泽想断能够断下来的。
  “美姬,这个混蛋侮辱我们日本人,我要他道歉,他非但不道歉,还对我动粗!”村上正直对凉宫美姬申诉道。
  三十年前,一个名为“岚”的男子从天而降,带着几千只拥有初等灵智的地狱之意闯入炼狱,为陷入无尽内乱中的炼狱居民带来了“福音”,成为了残存炼狱人的共同敌人,总算替炼狱保留了些许元气。
  “不是我消息灵通,你看看这个!”包红英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好几份报纸递给陆遥,笑着说道。
  此话一出,一众弟子也是不禁松了一口气,真的就怕江虚尘一时间头脑发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是说中间那个?个子挺高的?穿着长袍的?”一个大臣问道。
  所谓的禁空区域就是不能飞,你可以使用蹑云和扶摇,不过这么高,有人能够扶摇上去就见鬼了。
  目前的情况是,精灵世界中大部分的超自然动物都被涂黑了。即使它们没有被熏黑,它们也几乎处于死亡的状态。就像以前的lorchia,只有叶璇可以救他们。
  唇齿间的纠缠,她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就像是两块相互吸引的磁铁,曾经的记忆会瞬间就复苏,只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做任何亲密的事,都会让她浑身发软,还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迎合。
  “第一,你的同伴中,有一位阿古斯多利亚的公主吧?”皇帝问道。
  就在他张口解释的时候却发现胸口发闷,根本就喊出来,心里一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紧接着,长门掌心向上抬起,轻轻一推,黑球便是迅速地向空中升起。
  显然平时里夜市上打打闹闹的场面见过,可是像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亮出锋利匕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不,你不能杀我。我可是菲尔德家族的人,如果你杀了我。菲尔德家族是不会放过你的。”先天武者不断的嘶吼着。
  眼下,蜘蛛网已经整个儿的在这处院子里张开,如果不是许潇和慕容嫣两人不时打出几道黄符和火铃咒,恐怕这会儿蜘蛛网早就布满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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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罗师傅 【求月票!】
  听到他的话,梁岳不禁一笑:“聪明。”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承认弟弟的智慧。
  梁鹏一说,他能够明白梁鹏的意图,但如果让梁岳自己来做这件事,他或许是想不到的。
  这一届科举由右相宋知礼主办,左相梁辅国在这个时候大查科举舞弊,还将矛头直指神都世家,无疑是直接向右相宣战。
  右相虽然名义上
  最后,景厉琛冷然的目光停在水沐音的身,只是一秒,便移开了。
  “父亲,叔叔,有些事情不是说的,我们只要记得心中的信念就行了。”乔轩自己本就臣服于狼宏翔,对于这件事并没有惊讶,很是平淡的说道。
  所以,作为专业拳击手的Tony,他的惊讶程度要远远大于其他的旁观者。
  而这半天之中,轩辕成仙还发现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没有阳光也没有黑暗,这样的一个地方让轩辕成仙更是警惕,不知才是最大的危险。
  “哎,你都没什么反应吗?”见他突然转身去了,她耷拉着双肩,哭唧唧道。
  “我这些年把钱都霍霍了,你不给我钱,我都他妈没法儿生活!”瓜哥靠在椅背上,眼神涣散,双目空洞的看向天花板,很自然的回了一句。
  这天,李解放把顾北城换洗的褂子洗干净挂在凉衣绳上,就进帐篷,想要给顾北城再换一条干净的床单。
  “我们说了,可是他拿着一把尚方宝剑,说我们不去就是抗旨不尊。”偏将带着倒霉样,抬头看着理仁。
  龙昆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中午12点一刻了。龙昆记得父亲自从退休后,一直有这么一个习惯,要准时睡午觉。
  “你义兄一切都好,红线姑娘就放心吧!我安排两个亲信照看他绝对安全。”红线感激地点点头。
  很显然,这是在警告里面的白银贵族们,他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打破这个护罩。
  只要有了这些宝物,自己在躲起来闭关苦修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成为灵界的第一强者也不是不可能。
  亦枯重重哼了一声,被亦荣拉走了。陈奥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
  随后众人就开始兴奋起来,这是一头幼龙,有很大的机会认主的,到时自己就是龙骑士,最顶阶的职业之一。这种诱惑就算是美丽的精灵爱丽娜都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木槿曦动也不动,只是微微低下头目光直直的望着扑倒在地的孩子,也不说话。
  不过她这么做恰巧说明了她对萧家人的看重,证明她是把萧家人当自己的家人了,不然她不会想到要利用萧家来教训陶家的。
  金角童子收下了,带着银角童子径往压龙山而去。待两个童子走得远了,太上老君才重重地喘了口粗气,然后踏起祥云,飞向翠云山。
  陈奥只觉身后一阵风响,立刻就意识到把龙青苹惹怒了。他倒也并不是有意,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这么美的一具躯体,实在有些难以抵抗。
  等一切散尽后,北冥雷微微气喘的漂浮在空中,不过并未解除战斗姿态。
  “嘶!”亡刃将军和暗夜比邻星倒吸一口凉气,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战栗。
  当然,这只是中市这边的行情,其他地方就不知道啦!现在,有辆豪车,确实能够增强吸引力。
  潮声轰鸣惊涛裂岸,想蓝什么看不见也听不到,她在冷石的保护下被迫退后,连林森也给人托上来,海面上独独不见了叶崇劭和婉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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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烟中恶鬼 【二合一】
  “近来神都周边凶案频发,其中有几名死者,据我们调查似乎与罗师傅你有些联系。”梁岳盯着对方的眼睛,目光灼灼,询问道:“李家庄的庄主黄员外,不知你可认得?”
  “嗯?”罗吉凝眉道,“都叫李家庄,庄主怎么姓黄?”
  “他在十一年前去到李家庄,将庄上田产尽数高价买了,自然就是庄主,只不过没有改名罢了
  “老爷,少爷的表现似乎还不错,那个老头,似乎对少爷上心了。”这个时候也在一旁观看的石明楼笑着对身旁的石昊说道。
  说道这里,他的目光犀利的眼光扫视而去,顿时让许多人都是不自觉地低下脑袋。
  上次那个三角翼还是不够完美,王胜使用过一次之后,回去又修改了一下,飞翼面积增加了一半,重量却没有增加。
  天津街头多为南京臭豆腐,为灰白豆腐块油炸成金黄色,臭味很淡。
  杀到现在,那刘太高还是不出,这些修士,叶江川有一种被舍弃送给自己杀的感觉,所以朗声传音。
  杨成威虽然死了,可长安对周成来说,依旧不算什么安全之地,至少,比起有老将屈突通坐镇的大隋军营,前者的危险系数实在太高太高。
  秀宁眼皮微抬,嘴角勾起,明媚的笑容像是摇摆在春天的海棠花儿。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只要把实实在在的实话说清楚就行了。”石天又说话了,语气越发冰冷,而且态度极其坚决,将梁雨晴的想法生生的又给打压了回去。
  些雪花看起来轻盈美丽,但若是细细感受一番,就能察觉到里面锐利无比的气劲。这种雪花落到人身上,恐怕能将人体的血肉都切开。
  林八方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被坑的人,在听到这些话后,觉得这差事也不错嘛,要是遇上坏人的话,下次可以调动一些鬼差去吓他们,只要不吓死对方,想必应该不会损失功德的。
  风清云很头疼,以风帆汽车厂公司的知名度,宣传起来,很难。而且,那些买车的人,也不会放心购买他的风帆汽车。
  新要求都是纸面上的工作,这对于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的比斯塔家族来说,只不过是签一个字的问题。无论是修路也好还是,给予贷款或者是税收的优惠,这都是对政府有好处的事情,可以明目张胆的干。
  其实,沙沙的声音并不明显,若非是强大武者,换成普通人的话根本就听不到。
  而橡木之父的唤醒计划,自己也就是个敲敲边鼓,摇旗呐喊的角色,帮不上什么忙。
  他丢给婴垣一个佩服的眼神,婴垣坦然受了,却还当着他的面去给半夏拭泪。
  “老铁皮的花裤衩!这是什么鬼东西?”矮人老哥大叫了一声,被这长相诡异的铁锤怪给吓了一跳。
  副官带着亚连去见了那些炼金术士,为首的叫做克朗宁波,虽然也只是白银境炼金术士,但他却是改造世界的精英,他主持改造的世界一共有三个,相比较起来,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
  她喜欢杜茳不是什么秘密,东北姑娘敢爱敢恨,喜欢就大大方方的表达出来,后面郑凯张贺等人挤眉弄眼。
  “没事,以后不用理会那些人,对了,那个朱老爷是什么人?”严礼强一边走一边问道。
  虽然说不能装13让他有些失望,但如果真的是一帆风顺,毫无挫折的话,就实在是太单调了,反而是现在这种情况,更加的具有挑战性,让人更加的热血沸腾,斗志满满,想要迫不及待的投身其中,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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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阵字法印 【二合一】
  罗吉不愧是禁军出身,性格的确硬气。
  但凡是个正常人,突然被黑雾笼罩,面前又突然冒出一张狰狞鬼脸,肯定是要怕一怕的。
  可这厮却瞳孔怒张,反手从车辕抽出一把大刀,狠狠抡了过去。
  嘭——
  这一刀将面前鬼影重重抡散,发出一声爆响,接着便有一道红芒从中炸出,将罗吉掀翻,整个人倒飞出去落
  不过此事劳民伤财,顶多就是加固各城池了,想要民用,还得等成本降低,产能起来。
  陆笙一路摸进正在加班赶工的车间,发现这里更趋近于人类理想中的未来现代化工厂。
  一边连哄带骗的控制住时念,孙甜甜目光坚定的对许亦投去鼓励的视线。
  “你是队长,你已经说列车上可能有危险了,我再说的话,不是当着其他人的面打你的脸吗?而且外面也没危险,这是我们提前试过的,所以我们的表现才那么安逸。”康斯坦丁回答道。
  下一刻,她看了看迈勒斯的略显尴尬的笑容,突然又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没面子说继续接任务。
  虽然目前东域里的人吕云只接触过胡常亮和灰二爷,但从他们的做事风格上和其他仙域完全不一样,再加上之前在黑市里遇到的一切,吕云越发肯定东域肯定藏着许多大秘密。
  少年挠挠头又摸摸鼻子,丝毫没注意到脸庞已经花了,只自顾自嘀咕。
  只是换做正常情况,皮影就该被秘境口吸入,随后坠入真正的不周山上空。
  另一個世界的路明非,看着感知画面中芙宁娜的美腿,露出满意的笑容。
  可是他们怎么求都是没有用,或者是说白爱玲心意已决,对方只想这么老下去,不想去修炼脱胎换骨什么的。
  顾少阳淡淡的打了声招呼,温蕊进去才知道,这好像是预谋好的,除了顾少辰,其余的人都在。
  看到刘爽正在发愣,王天琪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把五四手枪,嘴角挂着冷冷的微笑,抬起自己的手枪对准了刘爽的脑袋,然后打开了保险。
  突然间老头子大叫传来,他现在被许多人围攻,白冷叶叹气,当即飞身掠过去,一剑逼退那些人,他大仇已报,准备撤退。
  可这段时间她大约是因为上次夏钦言让她打扫卫生的事情,对我结了仇怨,手里做的表格和资料,整理好后,开始不经过我手,而是直接呈上去给夏钦言看。
  如果,那个时候,他听她说清楚原因,那么她们之间会不会像现在一样难以挽回。又或者,他们现在可能是很幸福的在一起着。
  缇娜离开时,眼神颇有深意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房门被她从外面关住后,我才觉得沉重的呼吸轻松了一些。
  “怎么?你有线索?”李强不由得震惊,他曾经只跟飘然无意中提起过这个事情,难道他们有找到蛛丝马迹了?
  林辰遁入意境,竟然天火石是控制整个天火阵禁的基石,那应该可以借于天火石的力量,感知到整个天火阵禁的情况。
  “自爆?不行!虽然有我在,你是不死不灭,可会伤了你的根基!”君一笑拒绝了,不到最后关头,君一笑是不会容忍乙木灵身这么做的。
  郡主对她是真心的好,她看得出来,如果说开始她接近郡主实属无奈之举,那现在倒是她的心甘情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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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隔绝 【求月票!】
  身后轻骑都是被凌三思派来配合女儿办案的,见到元宝有什么奇怪的行为也没敢阻止,只当是这位大小姐有什么独特的审讯技巧。
  若不是梁岳及时发现阻拦,只怕要给罗师傅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梁岳让她将罗吉带回去先疗伤,杀手的尸体也被带回去查验,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当然,在这之前,梁岳的手中
  一道灿金色的光柱从嗤鬽身上冲出来,直冲云霄,在天空之中,霎时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即便易地而处,叶修自问也绝对斩不出这样的一剑,更不可能以这种方式来破阵。
  白玉京一再试图激怒吴凡,让他与自己生死决斗,可吴凡却硬生生还是压下了这一口气。
  “不是你的活儿,你还非要揽!是不是平日里太闲了,没找到事儿做?”孟廉扫了一圈,手痒,就想拿点什么东西往他这个不开窍的儿子脑袋上砸,砸得他清醒为止。
  汹涌的能量霸道的冲击着封闭的玄脉,这么暴力很容易破坏玄脉。可是这时极品灵参的奇效便发挥了作用,这股汹涌的能量在冲击玄脉的时候也在不断的强化着玄脉。使得玄脉更加坚韧,根本不会损伤。
  她这么一说,慕容九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孩子的也不见踪影,狮妞跟狮仔也不见踪影。
  “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孤对你有企图,那你觉得要怎么样才算叫做企图,图身份,相貌,还是身体,你无论是哪一样都比不过孤。”他忽然伸手穿过帐幔,按在她背心上,将她的身体猛地拉向他。
  “别发愣了,坐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也别问我了,好吗?”潇潇实在是,不想跟慕司宁继续探讨,这个没有什么原因和结果的话题了,继续探讨下去,只会让潇潇的心里,更加的难受起来。
  老者这摊子上的东西可是有着很多就是他们也没见过的多宝贝,平时老者看似不着调,但对于自己摊子上的东西那是宝贝得紧。
  慕容九凭借自己做特工多年,练就的坚韧不拔的性子,终于将那条黑糊的鱼给啃完了,然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南宫铁心自他们三人面前走过,放佛这三人不过是路人甲、乙、丙完全不值一顾。南宫问天想象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面,却从来没有想到会这样尴尬。
  “你真想下去吗?那朕可要松手了?”池醉墨故意做出要将她放开的样子。
  前世的夫妻,今世居然成为了兄妹,可不就是天意弄人么?!如果没觉醒记忆还好,做一辈子兄妹也就是了,可是如今却鬼使神差地觉醒了记忆。
  骨骼断裂的声音穿透的不只是众人的耳膜,还有众人的内心,蛮熊的口中不断的流出鲜血,他的目光涣散,眼见就要不行了,但唐耀天并没有住手的意思。
  “遥儿,你们先出去,我还有一点点事情。”林天道,这时候,林天也是发现,龙腾他们等人,这时候也是停止了下来的。
  在昨夜最后的欢爱中,秦舞阳浪费了大量的真力,帮助张玉漱打通了奇经八脉,立刻让她拥有了后天巅峰的实力。
  “你是什么人?”秦阳双眼冰冷的看着那半空中出现的一个身体颇有些虚幻的白胡子老头,冷声道。
  蓝宛婷来之前,白轩之已经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了,后天就是朔日,蓝宛婷希望后天能够听到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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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隐秘 【求月票!】
  看得出来罗师傅确实是在禁军里混过的,明明自己只是一个第三境武者,召唤当朝左相的口吻却是那么熟练。
  梁岳和凌元宝听到这话却是一喜。
  这说明罗师傅真的要交代了,而且交代的绝对不是小事,他们很可能扛不住。
  总不能让他们把梁辅国叫过来,然后来一句左相大人我以前往无臂老人背后涂过痒痒粉,在路
  越是病,越是不能要饭,越是不能要饭,越是身体不行,能不倒下吗?
  但我还是十分,百分,千分,万分地感谢,曾经给我委屈的朋友,曾经给我委屈的敌人。
  可是现在,她和韩二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是没有可能回转了,所以张娇儿也不会再有什么妄想,就让芽儿陪着韩二郎的身边,替她照顾韩二郎吧,张娇儿要照顾福儿寿儿,铺子生意,管家。
  但也怨不得曹休会相信周鲂,他与曹真同为大魏股肱,如今西北战线失利,若他不打上一场胜仗重振士气,大魏颜面何存?
  傅琛晦暗不明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眉眼间肉眼可见的褪去了几分戾气。
  可不管怎么样,付然也稍带不满情绪道:“宿舍的兄弟等你都急疯了,电话关机不开,哎……你自己反省吧。”一个甩手,也没了踪影。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头,鹤清羽也已经习惯了有事没事儿过来林觉这边坐坐。
  既然这样,从此以后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何必弄的这么虚伪。
  在说话人发出声音的时候,声波就会被电话转成磁波、再转成电波开始运输,到达另一头的时候再次转换成磁波,最后变成和说话者很相似的声波。
  卫宣只注意贾南风喝没喝第一杯,她没注意贾南风喝没喝第二杯。
  “怎么可能?!”即使是一直很淡定的弑神蜂妖王,也忍不住惊骇道。
  菲力对烈炎的话不置可否,径直朝着正和莉可等人聊起来的我走去。
  “我代表德拉科尼亚而来,所以这里的人都得死,你们是罪魁祸首,没有人会活下去。”唐宁从拉尔夫身上拿到了徽章碎片,天空已经亮起了光明。
  将军说完,李松便冲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将军竟然瞬间把李松放倒在地上。
  检查了一下唐宁的身体,冰冷像是石头一样,这让圣骑士有些担忧,伸手试探了一下鼻息才发现还有气息。
  圣光天马被莉可的这么一出弄愣了,可倒也乖乖的走了过去,看着笼子里的莉可。
  “虽说之前我是挨了过来,但这也是相对的,漫长的道途之中,只要有一次危险挺不过,这条命也就要交代了。”纪凡暗暗在心中感慨道。
  她们沉默了,自己的命运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她们是知道的,虽然莫林不再监察着她们,但是自己心境的改变,她们比谁都清楚。
  章晋阳设计出枪斗术的框架并不是因为这东西华丽,而是唐二在描述的时候,曾经说过,枪斗术的基础是敏锐的观察力和高超的空间计算能力。
  阿城一时语塞,萧山上前安慰地拍了拍阿城的肩膀,然后掏出了一张药方递给林可歆道。
  看情况,汪亮老早就磨断了藤蔓,一寸一寸的挪移到洞口,只可惜已经残废的他,面对这些石头,无一丝办法,因此才颓废的坐在洞口处。
  “哼!”细眼剑修冷哼,一道神念横扫而出,裴震躯一软跪倒在地,面色狰狞嘴角有血迹显现,已然被伤了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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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红颜 【二合一】
  梁辅国抽出那金黄色的碎布,打量着上面的字,略加沉吟后道:“这圣旨是假的。”
  “什么?”罗吉大惊。
  他们为此躲藏了十多年,小心翼翼地收着这份圣旨,就为了有一天可以作为证据,从没怀疑过它的真伪。
  因为郭解当年是大皇子的亲卫长,也算是其心腹,若不是真的皇帝授意,他怎么可能敢背叛大皇子?
  我抬头看着凌夜枫,那双桃花眼看着我的目光,就好像在欣赏美食一样,等着他一点一点慢慢的去品味一点点的品尝入口。
  电波中传来最新的战况,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欺骗人类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把真实战况告诉给所有华夏人听,同时也不忘鼓舞所有人不要放弃希望。
  “右右。”他喉咙哽咽着,忽的搂住我的腰,将我死死按进怀里。
  剑灵不知从地方拿来一杯水,飞到了凌夜枫和我的身边,他一脸怒火的看着凌夜枫。
  只要一想到她,只要一提到她的名字,我整个马上会变得紧张起来,马上就会神经兮兮的。
  祝怡淳一直低着头,身上虽然穿着大红的衣裳。可是她的脸色却白的吓人。
  陈菲儿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父亲以前只会对着嫡母露出这样的表情,对娘从来都是温柔的。
  杜若全身软的厉害,想要抽回手,可陆五握的很紧,她只得任陆五拿着她的手亲来亲去。
  她把糯米粉,粳米粉细细的筛了好几遍,然后把两粉拌在一起调匀,倒入白糖,她放弃了银丹草汁,而是改为渍梅子剩下的汁,倒入蒸糕的木盒内,上笼屉蒸。
  这一刀掀起了一条火浪,将丧尸们的手臂瞬间斩落在地,然后燃烧起来。
  我大喝一声,伸手一招,青铜剑在手,迎风一晃,长出三尺剑芒,甩手一剑,当飞刀用,直接甩了出去。
  五班目前的所处位置已经达到防御罩外30公里左右,所以兽兵的数量不再是问题。还没到中午,五班就完成了财团交代的任务,甚至还超出了指标。
  他刚刚遁逃时听到耳边传来轰隆隆的风雷之声和僵尸的嘶吼,他终于敢抬起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段擎天站了起来,说道:“我在这里,你们会很不自在吧。”说着,还看了一眼餐厅中的其余人,一个个都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如履薄冰的样子。
  高铁心结婚,弟弟高天佑自然要回来的,虽然很纨绔,但是还是很懂事的。
  但韩玉手轻轻的一点,天空中的那团火云竟缓缓的跟随,滚烫的熔岩慢慢的滴落。那巨型骷髅的身躯在岩浆下,竟慢慢的融毁。
  安李做为颁奖嘉宾,把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杯颁发给唐重,并且对他说了些祝福和鼓励的话。
  南宫天涯心中想到,既然林淞有修炼的意愿,那么自己可力所能及地帮他先打好基础,也不至于浪费这几年的光阴,但却万万不能做对方的师父,那位大人日后自会收他为弟子。
  他像个王子,又像个天使,他能给人温暖的气息,能让众人的心情跟着他的心情而动。
  敬翔也在一边笑道:“看样子黄巢手下的‘精’兵也就不到一万,而且装备、素质也不过如此,要是八万起义军都是这样,还真不好对付”。
  若是冥王也不知道,那么巴达克打算去找一下八歧大蛇。同样身为蛇类,而八歧大蛇又活了不知多少年,对于蛇类的身存地点和种类应该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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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冲击 【求月票!】
  “你说你跟她不熟,只是从这里路过,她就硬要给你披上一件衣裳?”
  在听完梁岳的解释后,闻一凡梳理了一下其中的信息。
  “没错啊!”梁岳重重点头,“她只是我的师妹。”
  本来只是想敷衍一下,穿到家里就脱下来,再找机会还给她,不想转过头就见到了闻师姐。
  要是闻师姐因为这个生气了,那祝南
  “嗝……”司命捂着自己的腹部和嘴巴,打了个相当满足的饱嗝。
  “不得不说,这首歌,简直就是为了这电影而创作的歌曲,我从业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匹配度如此高的电影曲目。
  想想后又突然醒悟,即便以往天域九州的至尊看到了,好像也不敢说什么吧?自己在天域装逼那么成功。
  “应该是停水了,过一会就会来。不过……你能告诉我,那个开关是什么情况吗?”韩枫指向只剩半截的开关。
  我不是泼她凉水,只是想让她明白,有的时候,命运该握在自己的手里,全靠家里靠不住的。
  虽然只是暂时的,需要借助萧若若的魔力加持才能共鸣,但也足够了。
  表面不能太过,可罗锦却不是绵软的性子,才不会在这样的注视下毫不回击,当下一声大喝,不耐烦,不客气之极。
  刚开始都怕伤到他,谁知一番交手下来,他们四人合力都没在他手里讨到一招半式。
  二人行走在大地山川,飞禽走兽随之左右,日月星辰为她二人铺路。
  韩枫摊摊手。他老妈刚刚说话的声音就是普通人都能听清楚,不要说他和林沐沐了。
  四人也是无聊的坐在椅子上,叶霖的目光朝着后方打量而去,赫然间发现,在他身后,已经有不少的学子坐在椅子上。
  庚龙厉喝一声,高高跃起在空中。火红花大阵用出,将自己周身给覆盖。那些攻击过来的野狼一个个蹦蹦作响,确是没能击破大阵。倒是那攻击大阵的反噬,疼的它们是龇牙咧嘴,非常的难受。
  她成功了,可是就在一周前,她奶奶突然让她带男朋友回去吃个饭。她根本就没有男朋友,在学校唯一说过话的异性就是我。
  显而易见,这种复杂的乱线超越了爱丽丝菲尔的见识。从伊莉雅的“简短”解释到了途中一半的时候,爱丽丝菲尔就已经放弃思考了。
  让他痛苦,让他感受到切肤之痛,让他由心中感到恐惧,感受到身体的死寂气息。
  “你们之前不是一直都说,他们两个的血都流干了吗?”我看向田宗琦的尸体,他瞪大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我更倾向于他是吓死的,而不是失血过多而死。
  其实关于安延之中毒之事,她还没有证据,只是讹一讹赵氏罢了。
  就在庚龙他们杀的起劲时,一阵铜锣敲打声响起。随着那铜锣声落下,原本喊杀声震天的战场,顷刻间便恢复宁静,战场上的敌人消失不见。唯有屏障这边人们庆祝胜利的欢呼雀跃。
  九十九蹙起眉头,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开始想的那么简单。他倏地扭头,凶狠的血眸落在了依旧在自己鬼爪前,悬吊在空中、奄奄一息的魅魔。
  毕竟对他们来说,武圣级别强者,那就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存在。
  这个国家从来都是崇尚自由、正义和平等的国度,他们希望能够在狮子国中终老。他们是善良的,对于所有能够通过这个国家的人,都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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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出发 【求月票!】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和家里人一番告别之后,梁岳也来到诛邪衙门。
  诛邪司的大家依依不舍,将他们几个参加夺城之战的人送到了城门外,这里是他们集合的地方。
  龙渊城北九里有一座征夫山,山不高,草木也寥寥。
  胤朝军中有个传统,每次北上征战时,将士们都会由此山经过,每个人在到达山顶上时,都会回
  说完,火妖掠到了一旁火海中,挥手立下了一道结界,替他们做了遮挡。
  无奈的摇摇头,周吉平轻轻的起身穿衣,就在他从‘床’上站起身来,回头望了望仍在‘床’上沉睡的莱丝时,他自然的深吸了一口气。可就是这一口气,让他明确的感觉到了那不同的感觉是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虽说林城奇在视频中,已经强调过要‘多练习才能熟练’的说法,但很多人还是会恼羞成怒地认为这个视频有欺诈性质,而不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太差。
  看着周吉平之前的预言全中兑现,包括法加斯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得瞠目结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敢说我罗嗦?滚吧你!”不色话刚说完,易天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猛地一脚将他踢出了识海。
  但却见祁云另一只手中竟忽然又多了一口剑,那口剑极细,虚空一划,却顿时有着点点雨珠浮现,密密麻麻,仿佛瓢泼大雨忽然间静止了一般。
  三人一愣,他们在外面,虽然看到了里面的诸多变化,但对前因后果还是不大明白。
  一直看到‘蒙’巴顿离开办公室,马苏阿里这才无力的靠在沙发靠背上,右手轻轻叩击着自己的额头。过了一会,马苏阿里的右手落在沙发扶手上,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陈俊只是伸出了一支胳膊就挡住了丁茹,说道:“人是我捉住的,如何处置该我说了算。”陈俊这话说的,很有些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味道。
  于静走的时候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临去时那极为哀怨的一暼,却一直让他惴惴不安。再加上进院以来,于静始终没有来看望过他,这让他更觉不妙。
  “有秘密怕什么,修真之人谁没有点秘密。只要知道她是我们灵苍宗弟子就行。”何雪不以为然道。
  齐安思索少许后,决定还是告诉她实情:“我要去大理寺偷卷宗。”。
  都是这一片的孩子,李轩和羽甜也在一起玩过,但自从他们家出了事以后,附近的孩子很少再去找他玩了,见到李轩的时候也少了。现在的李轩变的沉静了,身上穿着宽大的衣服跟他瘦弱的身体格格不入。
  “曦儿在公司吗?我刚刚打电话她那边不在服务区。”易煦晨着急地说道。
  “不过不就是骗,不就是偷袭么,我老人家也是会的!可不要怪我欺负后辈了。”羽村说话的身影被一击打成了泡沫。
  时间是爱人头上的白发,印证着岁月风霜历经磨难后的安然宁静。
  “这是当然,守卫五岳是我泰山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岂能置之度外。”岳来当即答应下来。
  还得想办法通过正当手段把凌氏集团抢回来,不然再这么让凌雅童挥霍下去,凌氏集团迟早得完。
  索梦生,齐安看着手里的锦盒,再次想起了这蛊惑人心之物!刚才他只是闻了一口,便差点深陷其中。
  “妈,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倒是爷爷那边,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凌雅童还是挺关系继承人之位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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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霜北 【二合一】
  西北朔风硬如刀,铁甲摧折白骨销。
  梁岳他们许多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胤朝国境最北处,立刻对边疆苦寒有了最深刻的认识。相比之下,龙渊城的冬天都算得上是春意盎然了。
  “此地自古以来都是鞅土,最近几十年才变成我胤朝国界,苦寒些倒也是正常。”风道人遥遥指了指前方的城墙,“入城以后就会好了。”
  是不是他经过什么生死劫难,所以有些失常?算了,那……哄哄他吧。
  “八方困龙阵?上古时代困神宗的阵法,你竟然也会?你到底是什么来历?”黑袍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
  傅咏菡在一旁充当壁花,全程面带微笑,并适时的向夸奖她的粉丝们道谢。
  紫凤大帝飞到了防护阵法的上空,隔着防御光幕,偌大的盘龙王宫尽收眼底,除了四处驻扎的普通侍卫之外,她看不到云王等人。
  揉了淀粉的鱼片并不需要煮多久,几乎只是在滚水中过一遍的样子,鱼片就已经被煮熟,可以捞出来了。
  木偶不说了,但那巧克力和那个有点类似泰迪熊的毛绒玩具,怎么看都不像这个世界能有的吧?
  南门大街宽阔的军营里,滇军团长唐玉甫冷冷看了一眼刚被放回来的百余官兵,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李雪听了向东的汇报,抚着肚子想了许久。查不到一丝的异常吗?
  外围有不少蛮人部落,但走到这里,再往前的话,蛮人部落几乎就很少见了,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能够在百万大山内围生存的蛮人部落,那是无比可怕的。
  虽然未知的额敌人让本就精神紧张的士兵和异能者稍微慌神,但是她沉静的态度,有条不紊的安排让他们不自觉地放下了心,凝目看向前方,安静等待战斗的爆发。
  一直不想在体内弄出一个宇宙的李汉,此刻看见丹田中的景象却有些无语,能够凭空增加灵气的丹田,阴阳五行齐全的丹田,种种情形与一个残缺的宇宙何其相像?
  他并不跟你脸红,却极为擅长诡辩攻心之道,想他王常虽大战无数,可再如何也是一个粗人,在心计这方面却是难以同这类脸皮已然炉火纯青的老狐狸相媲美的。
  她想到了,这个孤单的身影,跟她第一次去湾湾的时候,他在机场默默送自己的场面何其的相似?
  激情平息,二人相拥而眠,早上五点的时候,李汉像往常一样睁开了眼睛,洗漱一番后,他来到别墅后面的草地上练武。
  “什么?”被唤作玉的胖和尚微微一个呆滞。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
  眼见他们四人齐出竟还没有将对方给拿下,侯人英等不由得急了。
  在那当中,滚滚魔皇尸潭的潭水倒挂若银河,轰隆隆的作响,而在那银龙瀑布之下,此时也已经是凝成了一汪神异至极的血色虚空潭水,散发着浓郁的精纯能量,令人心旷神怡。
  “嘣!”的一声巨响,二人真气相撞,石破天的凌厉的炮拳将谢烟客的碧针清掌击穿,余劲直冲而至,将谢烟客打飞十余米。
  封锁洛杉矶之后,周子休变成百米高的钢铁巨人,直接就把公司拆成了废墟,其中的人员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哪怕其中有一个和冰冰姐长得一样的华夏老乡也无所谓。
  以他如今的悟性,也很难学不会,除非平时把眼睛闭上,在炼丹殿内装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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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情报 【求月票!】
  诛邪司后院一间阁楼内,被封禁了神宫、剥夺全部神通术法的青蛇坐在阳台上,在失去了一切手段之后,她终于露出本来面目,是一名看上去三十许岁的女子,面庞白净,容颜普通。
  原本她应该被关押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是她出卖了一些九鞅谍子的情报才换来了如今较为舒适的生活环境,可也仅此而已。
  随着脚步声响,
  说这句话之后,王语嫣本就泛红的脸色腾地一下变得更红了,就好像是一个熟透了的番茄,视线挪到一旁不敢看向李察,却又时不时看他一眼。
  “不好,再这样下去我必败无疑。”雄武脸色难看的想到,随即怒喝一声踏前一步,周身的三分归元气在他的调动下汇聚到身前。
  他们扰乱着天狼武士的物资、燃料输送航路,四处发动契约工人及星空奴隶起义,天狼武士一边要同赤色派系舰队作战,一边又要应付领地内的暴乱,实在是首尾不能相顾。
  “这么差!?”李林惊讶道,他平时通过一些零星的消息也知道这唱片业不景气了,但没想到这么差,一天才10来个客人,还不一定全都买唱片,就可想而知这生意有多么惨淡了。
  失去了凌统的锋芒,底下的士兵不片时,就被张坊杀了个七零八落。
  奥古斯丁忍住了怒意,坐了下来,福威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仰起头,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对后排那几个说出心中想法的商界企业代表们回答道:“取胜之道,就在华夏人先祖的智慧里。
  纨绔们虽然都不太成器,但毕竟是各个贵族家的人物,对马忠的这个承诺看的十分清楚。
  夜兰手不必再出招,高手之间的较量,往往只在一招间,见出高下。
  秦筱梅气得打翻桌上的水果,心底涌出落寞,伏在桌上,想痛哭一场。
  这个时候,杜沉非与第一翻墙、毛野生、杨家姐妹正在等待着他们二人。
  只是现在既然有这机会,看看长门以及,这男人的手段的话,那么他们还是很希望看到这件事情发生的,那么现在既然有这个实力和这个修为,他们注定是要好好大战一番的。
  砰!话音刚落,怪物就冲了过来,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有可能是看到了人类,所以才会变得这般的疯狂,眼神突然染上了一层红色。
  都在真正的应对好现在的这些不同的地方的同时,他会去怎样的去做到一些事情?其实就不难看出它在应对任何可能会发生改变和不一样的地方的一些事情。
  林天遥甚至觉得,如果他在这场冰冷的火焰之前等待更多的东西,那就是圣王的巅峰,他将被冻结成冰雹。
  邪之子是如何存在的?虽然它没有事先经过林天遥沟,看到这样好的机会,它也不会经过。
  滋啦啦的声音立刻传出,电网上的雷光更是朝着刀芒落下的地方疯狂涌去,不断抵消着刀芒上蕴含的力量。
  段刚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身体闪闪发光,浓缩了五个盾牌,就像他身上的龟壳一样。
  颜萧萧抬眸,水葡萄似的眼睛紧盯着靳光衍,似乎想要看穿什么。
  很多人向往的地方,只要能够成功的突破着你,那将会得到无尽的财富和能力,所以对于所有的,国家来说,都是必争之地,恰巧这次所出现的地方位于四叶草王国与钻石王国的交界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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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天罡 【求月票!】
  之前众人还有些纳闷,为何简单的擂台赛要在城外单开那么多区域。如今经过梁岳一问,也才恍然大悟。
  七座旗台只是他们的目标,而在旗台之下,整片区域全都是战场的一部分。
  领略到这一层,那相互之间的战术对垒就很重要了。
  譬如我实力很强,一个人打赢了擂台,要去另一座旗台挑战。可中间路途极可能有
  殷祁说出这番似曾相识的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恶心到吐,可是当他说出来以后才发现,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不是么?尤其在看到让他事态正往他预计的方向走之后,心底的愉悦感总能压过说情话时候的作呕感。
  “你不要不识抬举!信不信,即使在风临城,我们也有能力给你一个教训!”不等洛林开口,怀特就语带威胁道。
  眼前这只穷奇血脉浓郁,实力实在是不弱于宋灵云,只不过因为没有智慧,宋灵云觉得想要解决并不困难。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正在保养武器的保罗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擦拭着他那把巨剑。
  王领队接过了兔子腿,先看了那蓝蓝一眼,那意思是能有多好吃?
  那我肯定是找机会把他拿下来,然后实行自己的计划,我皱了皱眉头,闵晓和邵阳最亲了,不可能不会告诉邵阳的,但是我出面他肯定不会说的,所以还得外人出面才可以。
  华夏号上此时方华正在和赵云通话,刚刚他和赤星的对话,赵云在他的旗舰上通过屏幕已经全部看到。
  该感叹一声他的间谍工作做得还是很到位的么?曲家姐妹这是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不要的意思了?
  仿佛是听见了白夜的话语,玉藻前扭头,不带表情的看了白夜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听完了亚兰的诉说,那头的曲清悠三人都是一脸的复杂神情,很显然,他们都对亚兰起了恻隐之心,毕竟亚兰的所作所为固然是万死也不足以谢其罪,可他的悲惨遭遇也同样令人唏嘘不已。
  如果吉山盗出了岔子,哪怕最后事情被解决了,对于如今正争分夺秒的容睡鹤来说,也足够耽误事情的。
  有穿着洋军服冒充洋人进入军营的,有在洋人伙食里放毒的,有往军营里丢炸弹的,是花样百出,让英法联军防不胜防。
  人手不够,预计中的四五天并没有将山路挖通,在山路没有挖通之前,司八给晨光回信了。
  看到项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江月越发的着急了,她心里很清楚,只要项风今天踏入了梅花厅,那广陵市可就真的热闹了。
  马应魁手持一柄斩马刀,大刀挥舞寒光闪闪,接连劈死了六七个绿营兵,他的二百家丁分布在身侧周围,为他抵挡着两旁清军的进攻。
  只是尚未动用,十余道熟悉的气息便是联袂而来,随着魔主等人的联袂而来,赵显宗也是松了一口气,而狠人大帝四人则都是神色一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神州浩土,广瀚无边。将近十年时间赵显宗一人一剑纵横万万里,北至过那杳无人烟的荒古之地,西到过那常人难到的幽深大泽,南寻过那毒虫猛兽遍布的南疆之域,东游过那缥缈传说的东海三岛。
  对面城楼上,猛陵县县令,县丞,监御史赵渊,县尉乌晟依旧在城门楼上督战。
  晋阳拿起洞箫看了一会,也算是回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吧。对准箫嘴,晋阳慢慢的就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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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麒麟果 【求月票!】
  层楼第七境。
  天罡。
  此言一出,让在场之人属实都沉默了下来。
  要知道参与夺城之战的硬性规定是都不能超过二十岁,在座的已经都是四海九州选出来的顶尖天骄了,不论战力如何,境界基本上是趋同的。
  都是在第五境巅峰上下,有没有突破第六境就是早些顿悟和晚些顿悟的区别,大体区间上是一致的。
  人性本就如此,即便最高的那位置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这些人还是如同飞蛾烛火,不把自己烧成灰,根本不愿意停下。
  可对方面对萧弈伸来的手,却是颇为灵巧的一个腾跃,来到了萧弈的另一边肩头上,躲过了这一抓。
  收拾完毕,仰望漫漫长空,天边已现微明。空山寂寂,伴随着他的是无边的空虚和寂寞。
  造化之主化为万千剑芒,万千剑芒再汇聚为一柄长剑,对着心魔之主魁狠狠斩去。
  他们俩也没少和西域修士打交道,只是想要从他们身上占便宜是非常困难的。
  萧弈眼瞳收缩,却是还是未曾闪躲,决定先正面交手试试唐宇的水平。
  虽说比赛不能故意伤残对手,但若是两边旗鼓相当,那也难免会有收不住手的情况。
  遇上那种气息旺盛,战力夸张的,便直接绕道,不打扰对方与老牌弟子的大战。
  夜阑一开口,纤细玉指一弹,青寒灵光顿时涌现,化作一道寒冷的力量融入泉水之中。
  她并不是没有向别人揭开过自己的伤疤,可无一例外结果都会造成别人继续伤害自己。
  “我有些奇怪你是怎么突破催眠的?在你之前,我碰到了很多类型的生命,都无一例外被我控制,只是后来玩过头了,才出现大麻烦。”艾尔塔问。
  声音中带着无比的妩媚之色,似勾引,更似挑逗,那致命的诱惑疯狂的敲打着柳岩那脆弱的心理防线,再加上那源源不断的诱人的处子体香钻入柳岩的鼻端,更是让柳岩有些晕厥的冲动。
  张巍眼睛一扫,十八名玩家!缺少两人,不知道是和己方一样折损掉了,还是隐藏在某个地方。
  信陵大酒店这个名号,柳岩自然是早有耳闻,在清远城北这一带,信陵大酒店那是属于酒店业的领头羊,名副其实的四星级大酒店。
  好像是在回应雷欧力的问题,老太太突然睁开眼,眼睛瞪得大且滚圆,眼球好像随时都可能跳出来的样子,再加上苍老丑陋的面孔,竟然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出了酒店大门,柳岩慢悠悠的沿着马路闲逛着,权当消化肚中的那些山珍海味了。
  “安培老师,我们,真的有事!所以,还是摆脱给黄泉川警官,额,是黄泉川老师您了!”御坂美琴说着,拉着张口想要妥协的初春饰利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出去。
  看着面前气势恢弘的唐氏集团总部大厦,柳岩不由的对唐氏集团的雄厚实力给予了一定的肯定,不愧为清远市数得上的大公司。光这份门面,那就不是寻常公司所能摆得出来的。
  萧紫岚的声线虽然平静,可是柳岩还是能感觉到萧紫岚话音中的一丝幽怨。
  秦陌寒的胃被切掉了一部分,只能少食多餐,还不能太过于油腻,这种熬制得浓浓的粥才是最好的。
  不久,五道色彩从鲜血上溢出来在外形成五个光晕。好像五条不同颜色的淡淡光环一般环绕着那滴鲜血。鲜血呯地一声砸入了血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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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遥遥相望 【求月票!】
  出城向北十余里,有一片被大军封锁的区域,便是已经打造完成的战场。内里都已经布下了严密阵法,届时双方也都会派强者坐镇四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打扰夺城之战的进行。
  在穿过军阵的防线之后,徐占鳌手持一枚玉符,遥遥对着虚空一划,凭空出现了一大片剔透的翠绿色光幕。光幕被他打开了一道口子,众人便从中进入。
  所以第一时间也就答应了,“对了还没有问道友姓甚名谁呢?”木灵子突然说道。
  虽然有着从家族带来的一座二阶阵法的阵盘在身,但这并没有对那两人造成太多的麻烦,仅仅片刻,阵盘就被他们打破,其余族人惨遭杀戮。
  没想到,消亡江湖上百年的血魔教,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世,一出世就叫嚣着要称霸武林。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李长青一直看着他,见到他做出了选择,于是便伸手将悬浮于半空的族谱接过,然后目光移转,在合上族谱之前,撇了一眼李玄天与李玄罡的名讳所在。
  “唉。”徐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接着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了蒋风婷。
  说着便要扑过来抱白苏,白苏赶紧对着她端起了面,拒绝了苏敏的生扑。
  若不然,让月色人间将洛灵音请去了,那他们的天上幻音坊直接关门得了。
  一条白蛟,就足以置众人于死地,现如今两条蛟龙,简直无法抵挡。
  叶默对外界生的这些剧变一概不知,全身心的投入到自身的修行中。
  第二天下午课结束,312宿舍的几位成员买了水果鲜花,一同前往京城医院。
  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脑子糊涂或者不冷静的人,会成为一个强者,会成为一个成功者,所以,记住了,在任何环境,任何情形下,你都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只有这样,你的人生才会成功,你才能够成为生活里面的强者。
  现如今西凉军兵强马壮、战将云集。这绝不是一句空话,能够充当先锋大将的将领大有人在,不敢说数以千计,最起码也有近百位将领有资格也有实力担任先锋将军,为全军冲锋陷阵。
  很久没有回家了,他都不知道家到底是什么感觉,空荡荡的叫房子,没有家的味道,而远在浙江金华的舅舅一家人则成了他背后的港湾。
  黑衣人手中一抛,一袋子装满了灵石的布袋,丢进了赵猛的手中。
  “我们有的时间,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先送童话吧。”童馨说道。
  潘保晋如今口风也变得严了,这话听起来讲得非常重,但丝毫没有涉及邱老的身体状况,甚至连邱大军的健康状况都没有提及。
  因此,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出现,奥黑马才会打这个电话,并给与了阿扎月很大的好处。至于阿扎月会不会拒绝,奥黑马根本不担心。
  总舵聚义厅内,祖师爷香烟缭绕的塑像下,雷雄高坐在龙头宝座上。
  事到如今罗遇海都觉得自己当时那么做是对的,只不过是她的方法错了而已,他的心是没有变的。
  似乎是没有料到秦逸炀竟然会是这反应一般,顾启年忍不住迷惑了起来。
  唐翊从嘴巴吻到脸颊,最后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种上了两个草莓,她实在是太诱惑了,他一吻到她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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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出关 【求月票!】
  接下来徐占鳌又带他们一一查看了七座旗台所在的地点,到时会有严格的阵法分割旗台内外的区域。每一方只有一个人能够进入旗台进行挑战,而在旗台外的其它地方,则是没有人数限制。
  当然,交战的范围也是被限制在七座旗台所在的这一片山林区域,虽然很大,但也有个边界,你说我打累了回家睡一觉再来那肯定是不行。
  “额,这个”周瞳有些犹豫,转身看向了我。这件事情毕竟是苏青青的事情,也算是我的私密,至于该不该和陈敏儿说肯定是要问过我的意见的。
  自嘲归自嘲,他还是心情大好地深吸口气,整了整大衣确保遮盖住胸前那片金鳞后,向等在冷风里的轮椅先知走去。
  考完试我们这边就放假了,回家等通知就行了,本来我是想跟王涵直接把婚给订了的,可是王涵爸妈那边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在没有得到二老许可的情况下,我们可不敢私定终身。
  虽然通过考验并不一定要击败傀儡,想来只要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但秦羽猜想那程度绝对不低,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再强大的吸血鬼也无法对木头做什么,涂鸦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儿,所以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抓住?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在草芥龙的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巨柱,下一秒已经从上空降落而下,它就犹如惩戒这个世界不公的火焰柱,要把一切的一切全部烧毁殆尽。
  我正想听听这火哥和雪儿的恋爱史,就听老白说好了大牛,火哥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让你等磊子来了和他讲讲这次探险的情况,你怎么竟说些没用的呢?
  坤沙说着,便打开了请柬,上面客客气气写着:恭请乾门龙头坤沙,于三天之后,到南吴和平别墅区太子栋会议室商讨未来大计,落款人夏天。
  夜风也有着同样的打算,于是和三角兽头,朝着暗道的深处走去。
  “你这老头,不想活了么!”说着,那水飞身旁,便有着一个弟子动手了,一掌拍出,一团水弹就射向了徐老头。
  纷飞的雪只给天地间留下一抹色彩,远方幽幽的,有狗吠声传来。
  “迪恩,是想挖掘我们最后的意志力。用彻骨寒冷将我们彻底击垮,”雷伊分析道。
  第七十二下就是分水岭,许多人一个个开始倒下,有一人甚至不慎磕破了下巴。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登仙台上空气一阵波动,一个白衣人现出了他的真身,那白衣人正是楚君。在楚君身旁,蓝月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那两个今天入住的男子,一看就就不是寻常人家的人!气息绵长,身形矫健。
  “老七,关于此事你不必挂怀,这跟你修炼的功法有关。看来你所修功法品级不烦,只是你目前修为尚浅,外人不面前绝可随便泄露”江逸认真的告诫。其他人也眼神叮嘱。
  近距离看上去,这个老人已和残烛无有二般,倘若不是通晓天底下的各种奇闻异事,眼光投来都难。
  他只看到了上官飞,叶天凌翎等人光鲜的外表,又哪里能知道他们心中的所思所想。
  身形瞬间出现在变异青蛙的后背上,千毒匕首狠狠插进变异青蛙的后背。
  崔宥梨这几年也过得不开心,林振森几乎都没有就在家里,不是去泰国,就是去法国,现在刚刚从毛里求斯回来,又要去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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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天露 【求月票!】
  “这是什么?”
  看着玉镜神官手中举起的净瓶,众人都眼神亮亮的发出疑问。
  大神官特意差人送过来的,绝非凡品。
  玉镜神官答道:“这是一滴神奇的天露。”
  “据说外面的承露铜盘要一甲子的时间才能凝聚出一滴天露,具有无上灵性,给妖兽吃了可以开启灵智、给人吃了可以增补慧根,用来炼丹都能立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巧,她出来的时候客厅的卫生间门打开,正好她一抬头就看到从里边走出来的人,脚步也跟着顿住了。
  明尧混粉圈, 又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明尧不怎么掐架,掐了也掐不过。倒是喜欢把队长的视频反反复复摸出来看,又偷偷摸摸去学。
  那个时候,尚且年幼的她怀揣着满心的欢喜和期待踏入了这座宫城,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的命运就此改变,接下来等待着她的,会是光辉无限的一生。
  迟早之前不敢想这件事,因为她怕,怕自己太过软弱,然后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睡眼朦胧地环视周围一圈,记忆里所关乎平凡考生拿到信物见到当堂亲王的记忆似乎逐渐的模糊起来。
  夏云彤突然一挺胸,一翘屁股,摆了个妖娆的姿势,然后回眸一笑,一只手撑着后腰,一只手托着下巴,嘴一嘟,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最后一点顿下,西泽微微抬头,对着她左肩无比懊恼的叹息一声。
  浮空城对情绪锁的研究再次突破,有改造人送来了成箱的樱桃感谢,整个塔楼飘荡水果清香。
  苏无双看着这些私信有黑粉的,也有真实粉的,也有一些假装是粉丝来向自己问话的,他都一一回答,紧接着便有一些新闻发布出来,他看着新闻上的标题嘴角上扬。
  洛相思嘴巴张了张,却在他想要杀人的视线中,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那药粉不过是他混迹在生物和化学实验室的一点副产品,不至于要人性命——他不会弄脏自己的手。
  “景宁”见状,又问了别人,还是一模一样的回答,最后她没办法,只好回到宁萧殿等待萧凛回来。
  洛相思想,周灵韵已经不想死后再见到这个男人,他毁了她的一生,让她绝望的离开这个世界。
  只是,她所说的话还是非常不近人情的,向暖知道她是在说自己。
  妈妈说,又便宜不占那是傻子,更何况这是杨晓云主动递来橄榄枝,我没理由拒绝。
  被段明湛一搅和,已经很少有人再关注濮阳究竟有没有被包养了。陆续听到那富商的倒霉情状时,少年已不再义愤填膺,而是冷笑一声“罪有应得”了事。那样龌龊的人和事,他不会一直记在心头,平白污了自己心境。
  人之生于天地,无虎豹之利齿,无鹰隼之羽翼,无游鱼之尾鳍,是这世上最为柔弱可欺的物种。然人类模仿虎豹之利、鹰隼之疾、鱼类之捷,创造了武术,得以立身于天地之间。
  如果打电话给爹地,依照爹地一贯的行事作风一定会让司机把他丢到学校去,毕竟爹地可没有思思麻麻好说话。
  “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儿失望?”曾先生见我没说话,又问了句。
  正想着海里的那些东西,忽然我感到整个船只在水里猛然的震动了一下,这一次不比开始的那样,船的震动一直在持续着,而且整个船也忽的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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