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诱饵
类别:
都市小说
作者:
石章鱼字数:5338更新时间:25/01/15 15:56:26
第二百九十章 诱饵
许纯良来到门口,看到白慕山的学生薛安良迎了出来,薛安良穿着过膝的羽绒服,显得有些臃肿,他个子虽然不矮但是因为喜欢弓腰的缘故看上去还不如许纯良高大挺拔。
薛安良道:「许先生来了,老师在等你呢。」
许纯良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距离六点还差三分钟。
薛安良却看到了他黑白分明的熊猫迪,这款热门表可不便宜。
薛安良引着许纯良来到展厅后面的小楼,这里是他们的办公区,许纯良上次过来的时候就曾经造访过这里。
一楼东首有一间装修典雅的餐厅,平时都是他们内部人员使用,偶尔用来招待客人。
白慕山正在和东州博物院梁柏贤聊天,两人聊得非常尽兴。
许纯良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在大笑。
看到许纯良,两停下交谈站起身来,白慕山笑道:「小许真是准时啊,分秒差!」
许纯良道:「从小养成的习惯。」
两人握了握手,白慕山为他引见梁柏贤。
梁柏贤笑着说不用介绍了,他们在东州的时候就认识,主动和许纯良握手。
白慕山道:「身份不一样了嘛,现在是我们龙古博物馆的馆长。」
梁柏贤笑得有些不自然,其实上次在这里遇到许纯良的时候,他就已经受聘,不过当时有所隐瞒,再次见到许纯良,心中还是有些尴尬的。
许纯良道:「恭喜梁馆长。」
梁柏贤道:「没什么好恭喜的,我退休没什么事情做,刚好白教授向我提出邀约,于是我就过来了。」
许纯良道:「两位的友谊真是让人羡慕,几十年了还是那么好。」
白慕山道:「我是个书呆子,本来就没几个朋友,请梁先生过来,一是欣赏他的专业严谨,二是有私心,他来了我平时才有人聊天。」
要请许纯良入座,许纯良今天是主客,虽然年轻,还是请他坐了上座。
许纯良也没跟他们客气,这群人在他眼中都是回春堂的罪人,抛开那批龙骨是否为他们监守自盗不谈,就算一切如他们所说,龙骨损毁就是他们的责任。
爷爷当初将这么珍贵的文物托付给他们,本想着文物可以得到更好的保管和研究,可结果却是一切化为乌有。
白慕山对今天的宴请颇为重视,特地从集庆楼请来了大厨,做了一桌正宗的南江本帮菜。
酒用得是飞天茅台,虽然白慕山本身的收入不低,但是这样的排面也相当可以了。
许纯良非常清楚,白慕山用不着自掏腰包,他的背后有不少的金主,栾玉川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许纯良有些奇怪,一个搞古文字研究的怎么和投资界的大佬勾搭在一起?除非栾玉川本人就是个古文字爱好者。
许纯良观察白慕山的气色,和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并无太大的区别,不是说白慕山已经前往北美做完手术,成功切除了肿瘤?
许纯良观察白慕山的时候,刚好白慕山也在望着他,白慕山道:「小许,我听说前两天回春堂出事了?」
许纯良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今天刚刚回来,白教授怎么知道的?」
梁柏贤道:「是这样,我丈母娘是回春堂的老病号了,是她告诉我的。」
许纯良道:「确有此事,有人潜入回春堂盗走了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一些龙骨拓片。」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盯住白慕山的眼睛。
白慕山的表情波澜不惊,他的表现过于淡定了,此前他就委托学生薛安良转送给许纯良一些龙骨的拓片,认为丢失的就是那些?
许纯良继续道:「同时丢失的还有一块龙骨。」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他们同时道:「什么?」
白慕山道:「我记得当年许老将所有的龙骨都捐献了。」
梁柏贤道:「一千一百七十三块,当时我负责统计的。」他不禁一阵心跳加速,自己反复清点过,不可能有错,除非许长善当年捐出得就不是全部。
许纯良故意道:「说实话,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埋怨两位,是你们毁掉了我当富三代的机会。」他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白慕山和梁柏贤却笑不出来,许纯良是在指责他们。
薛安良道:「龙骨的事情我虽然没有亲历,但是这件事怪不得老师他们吧,当时是博物馆方面管理不善,文物丢了,最难过的是老师......」
许纯良冷笑望着薛安良道:「小薛,你这是什么逻辑?我们家丢了东西,外人比我还难受?按照你的逻辑,你家里要是死了什么人,我比你还难过?」
「你......」薛安良被许纯良憋得张口结舌,这厮说话太毒了,根本就是诅咒自己。
白慕山笑道:「好端端的怎么还争执起来了,安良,你去催催菜。」
梁柏贤默默喝了一杯酒,看出许纯良来者不善,压根没打算给白慕山面子,至于薛安良,更不会被他看在眼里,这种时候薛安良就不该插口,刚好给了许纯良一个宣泄怒火的途径。
薛安良起身出门,许纯良向白慕山道:「白教授,不能只教学问,也得教这些学生做人,一个博士生,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楚,简直是笑话啊。」
白慕山笑道:「小许说得有道理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许纯良今天可不是做客来的,小子狂妄,竟然敢当面教训自己。
当然白慕山也不是真心请他,旁敲侧击道:「你刚说,回春堂丢了一些拓片还有一块龙骨?」许纯良刚才的那番话无疑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许纯良点了点头道:「当时我爷爷的确把所有的龙骨都捐献了,不过我看书的时候,偶然在书中发现了一页书签,那书签就是用龙骨制成的。」
白慕山道:「书签?」
许纯良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了一片薄薄的龙骨,今天带来就是要混淆白慕山的耳目,白慕山想拿过去看看,许纯良却又重新放了回去,叹了口气道:「本来我在书中发现了五片,但是这次有四片被盗走,只有这一片漏网之鱼,所以弥足珍贵。」
梁柏贤道:「你是说这次回春堂发生的窃案主要是盗取龙骨?」
许纯良道:「这我就不清楚了,现在龙骨应该很值钱吧?」
白慕山心中暗忖,这小子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将龙骨卖给我?
梁柏贤道:「龙骨的价值和上面的文字有关,上面记载得文字越重要,本身的价值也就越高,普通的甲骨文,现在市场的行情,从几百到几千不等。」
许纯良道:「这么便宜?」
梁柏贤建议道:「你带来的那块龙骨可以让白教授帮你鉴定一下。」
许纯良点了点头:「好啊!」
白慕山心中暗喜,双目生光,一个人无论如何掩饰,心中的欲望都或多或少都会暴露出来。
许纯良道:「对了,白教授,您不是说有照片给我?」
白慕山经他提醒,恍然大悟道:「你要是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他起身去一旁拿来一个文件袋。
袋子虽然很大,可其中却只装着两张照片。
若非想看看这两张照片,许纯良今天根本就不会过来,这两张照片就是白慕山引诱许纯良的饵。可白慕山并没有料到,许纯良居然也有诱饵,而且这诱饵更让他难以抗拒。
回春堂还有龙骨,根据许纯良
所说应当是五块,他今天还带来了一块,不过许纯良表现得非常警惕,并没有直接将龙骨给他过目。
许纯良把照片装入自己的包内,打开手机相册,找到照片之后递给了白慕山。
白慕山望着那张照片,心中暗骂,许纯良太狡猾了,这张照片只拍了龙骨的一部分,这小子的心机也太重了,照片上总共加起来也只有八个字。
许纯良的动机非常明确,就是给你看还不给你看全部,把你心中的欲望全都吊起来。
白慕山盯着那照片看得聚精会神。
许纯良道:「白教授,您看我这龙骨值多少钱?」
白慕山道:「仅凭着这一部分,我还无法判断,小许,我可不可以看看这片龙骨?」
许纯良望着白慕山的眼睛,捕捉到其中难以抑制的渴望。
一旁梁柏贤道:「难道你连白教授都信不过?」
许纯良哈哈大笑,白慕山和梁柏贤也一起笑了起来。
「信不过!」许纯良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当初我爷爷就是因为相信白教授,才把我们家的龙骨捐了出去,结果呢?最后全都被毁,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应该很值钱吧?」
白慕山心中暗暗揣摩许纯良的意思,难道这小子是为钱而来?按照正常人的心理应当如此,如果当初许长善没有将那批龙骨捐出来,按照普通甲骨文现在的市场价格也千万,更不用说其中的内容了。
白慕山道:「就像刚才梁馆长所说,价钱和内容有关,你这块甲骨文上,有三个字我过去从未见过,研究价值很高,你想卖多少钱?」
许纯良道:「两百万!」这片龙骨是回春堂仅存的一块,别说两百万,就算两千万许纯良都不会卖,更何况对象是当初毁掉《天养》篇的两个罪魁祸首。
第二百九十一张 愿者上钩
他之所以这样说,意在试探,他要看白慕山有多想得到这块龙骨。
白慕山道:「小许,这个价格是不可能的,如果你真心想卖,我最多可以给你出二十万。」
许纯良道:「那就算了。」
梁柏贤一旁帮衬道:「根据现在的市场行情,一块普通的甲骨文最多也就一万块。」
许纯良道:「我虽然不是什么专家,可是我也听说过,二零一四年七月,沪海花园饭店拍卖二十片甲骨文,最后拍卖出了5280万元的价格,按照这个价格推算,我这一片两百万要得不多。」
白慕山道:「不错,确有其事,不过当时拍卖得甲骨文来自殷墟,而且品相良好,于1899年出土,全都是牛胛骨,是一级甲等文物。」强调一级甲等文物就是要告诉许纯良,他手中的这些甲骨文无法和人家相提并论。
梁柏贤道:「殷墟和民间的龙骨如同官窑和民窑的区别,两者是不能等同的,而且上面文字的价值也有很大差异。」
许纯良道:「这八个字中有三个字连白教授都不认识,本身就证明我这块龙骨的价值,我改主意了,这块龙骨低于五百万我是不会卖的。」
白慕山笑道:「看来这块龙骨在小许心中的价值很高,那我也只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
许纯良吃饱喝足,起身告辞,白慕山亲自将他送到外面。
风比来的时候还要大,雪仍未落下来,白慕山让薛安良开车送许纯良一趟。
许纯良也没跟他客气,临上车之前,故意道:「白教授,照你看,那些龙骨有何珍贵之处?为什么窃贼会盯上这些东西?除了你们,居然还有人对龙骨感兴趣。」
白慕山听出他言外之意,淡然道:「这我倒不清楚,这些事情还是交给警方去查吧。」
许纯良点了点头道:「相信这件事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白慕山望着许纯良上车离去,转身回了房间。
梁柏贤正在房间内不安地踱步,看到他回来,有些紧张道:「他怎么说?」
白慕山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怎么说?」
梁柏贤道:「他一定是怀疑我们了......」
白慕山凌厉的眼神制止梁柏贤继续说下去。
梁柏贤叹了口气道:「究竟是什么人干得?为什么要跑到回春堂偷龙骨?」因为这件事,已经尘封多年的卷宗重新被警方纳入视野,梁柏贤明显有些慌张。
白慕山轻轻拍了拍梁柏贤的肩膀,帮助他冷静下来。
突然梁柏贤感觉到肩膀剧痛,白慕山的手瞬间化为钢爪,如此大力,梁柏贤甚至听到自己骨骼因为被外力压榨而相互摩擦的声音,他惨叫道:「痛......痛......」
白慕山冷冷道:「你究竟记得什么?」
梁柏贤痛苦地哀求道:「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放手......快断了......」
白慕山这才放松了手,轻声道:「他是有备而来,那片龙骨是诱饵啊。」
梁柏贤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道:「假的?」
白慕山摇了摇头:「真的!」
薛安良的车是一辆二手的飞度,前往南江党校的途中,他主动道:「刚才不好意思,白教授是我最尊敬的人。」
许纯良笑道:「学生维护老师天经地义。」
薛安良道:「当年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白教授时常说那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许纯良嗤之以鼻,白慕山有什么好遗憾的?真正感到遗憾的应该是爷爷,是他所托非人。
薛安良道:「这次回春堂当真丢失了龙
骨?」
许纯良道:「已经报案了,你不信可以质询东州警方。」
「其实不是所有的龙骨都有价值。」
「也不是所有人对龙骨感兴趣。」
「你是不是怀疑当年龙骨的焚毁并非意外?」薛安良看似闲聊,其实留意着许纯良的一言一行。
许纯良看了薛安良一眼,薛安良分明在套自己的话,刚才这小子在饭桌上表现得有些冲动,这和他素来的沉稳冷静不符,难道他今天只是做做样子?许纯良点了点头。
薛安良道:「可是那件案子早就已经查清了啊。」
许纯良道:「我找其他专家看过龙骨上的文字,虽然我手中的龙骨不完整,但是已经能够断定,那上面记载得是......」
薛安良凝神屏气,明显在等待着许纯良接下来的话。
许纯良偏偏又不说了,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薛安良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许先生,那些龙骨上记载得是什么?」
许纯良道:「应该是一部医学典籍,我推断很可能是我们许家先祖利用甲骨文留下来的秘籍,可惜啊!」
薛安良道:「就算是医学典籍,流传到现在也不会有太大的实用价值了吧?」
「谁告诉你现在的医学一定比古时候厉害?」
薛安良无言以对。
许纯良又道:「白教授动手术的时候你在场吗?」
薛安良摇了摇头。
许纯良道:「他这病好的真是挺快的。」
薛安良道:「外科方面还是西方更为先进。」
许纯良意味深长道:「我看他的气色和上次并无分别,如果不是听说他做过手术,我还以为他的身体和过去还是一样。」
薛安良皱了皱眉头道:「你该不是怀疑教授没有动手术?教授为什么要撒谎?当时教授去省人医体检的时候,我全程陪同,肝癌的诊断是毫无疑问的,一个人再无聊也不可能在病情上造假吧。」
许纯良道:「有些时候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许纯良回到党校,预报中的雪还是没有下。
取出白慕山给他的两张照片,可以看出这上面的文字的确属于《天养》的一部分,许纯良可以断定,白慕山一定隐瞒了什么,就算当年东州博物院的那场大火毁掉了龙骨,白慕山的手中也一定有照片之类的备份,而且白慕山很可能发现了这些龙骨的秘密。
许纯良今晚已经抛出了最诱人的饵料,以白慕山的学问,必然能够从那八个字推断出许纯良手中的龙骨和当初捐赠的那批龙骨同属一个部分。
今晚许纯良故意提出两百万,他也料定白慕山不会一口答应,如果白慕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就证明对这块龙骨的迫不及待。
白慕山这种虚伪的文人最擅长就是又当又立,他戒心极重,果然在一开始表现出对龙骨的无所谓,现在指不定有多后悔。
许纯良取出龙骨,随手夹在桌上的一本书内。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凌晨两点,雪终于落下了,稀稀落落,漆黑如墨的夜空如同拥有万贯家财却不舍得花钱的吝啬鬼。
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南江党校的宿舍楼下,这身影有些佝偻,在夜幕的掩护下,沿着排水管向上攀爬。灵活得就像一只狸猫,翻到其中一个房间的阳台上,从随身的双肩包中取出一根吸管一样的东西,沿着房门的下沿塞了进去,接上一个喷壶,挤压喷壶,里面的溶液经由导管喷射到房间内。
无色的液体喷射到房间内瞬间汽化,带着淡淡甜味的气体充满了整个房间。
约莫过了三分钟,黑
衣人收回了喷壶,他包裹得非常严实,脸部带着黑色N95口罩,眼睛还带着防护眼镜,取出万能钥匙,顺利打开了阳台的小门。
这无色的气体足以将房间里面的人麻醉。
黑衣潜入者来到床边,望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许纯良,他开始在房间里搜索,很快就在桌上的书本中发现了那块龙骨,目光一亮。
他将龙骨收起,又将自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拍照,完成一切之后,悄悄原路退了出去。
黑衣人离去之后,床上的许纯良方才睁开了双目,他屏住呼吸,起身打开了门窗,让空气迅速流通,带走室内的麻醉气体。
打开那本书,看到作为书签的龙骨已经被盗走,许纯良的唇角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冷笑。
第二天下午,许纯良接到了舒远航的电话,他人在南江,想约许纯良见个面。
许纯良让他来党校。
舒远航来南江已经两天了,但是他还未去探望过父亲,在妻子的治疗下,父亲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舒远航在国内也没有朋友,想来想去也只有许纯良可以说说话。
一段时间未见,舒远航黑了许多也瘦了许多,大概东南亚的太阳比国内要毒辣。
许纯良请他品尝了一下党校的福利咖啡。
舒远航对他的学习环境表示欣赏,这种特殊的培养干部机构在国外不曾见到过,应该算得上是国内独有的特色。
舒远航首先对许纯良一直以来的帮助表示感谢,因为和许纯良在石梁山共同寻找父亲的经历,两人之间不知不觉中已经建立起了几分默契。
许纯良先问了佟广生的病情,舒远航简单说明了一下。
许纯良道:「我最近遇到一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去探望佟叔。」
舒远航道:「我也没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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