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起床，吃夜宵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起床，吃夜宵
　　刚刚吃完夜宵的普洱走进了卧室，看着躺在狗窝里的凯文，问道：
　　“蠢狗，你在做什么？”
　　“汪。”
　　“在选择坐标？”
　　“汪。”
　　“这个罗盘是那个老头给你的？”
　　“汪。”
　　“他让你用狗爪子随便拨弄罗盘，拨出一个坐标？”
　　“汪。”
　　“然后装着他遗体的棺材就会被传送进这个坐标？可是，他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
　　“汪。”
　　“他说，想要让一条狗，来结束他那潦草得如同狗一样的人生？”
　　“汪。。”
　　“他还说这是绝配？”
　　“汪。”
　　“唔，可怜的蠢狗，那老头居然真的把你当作一条狗了。”
　　普洱走过来，伸出猫爪在凯文光秃秃的狗头上摸了摸，道：“只有我能叫你蠢狗，其他人不能。”
　　凯文点头。
　　“所以，你给他拨弄到哪儿去了？”
　　“汪。”
　　“你说你已经破解了罗盘的定位体系？”
　　“汪。”
　　“你还把位置定位挪出了逆流空间？”
　　“汪。”
　　“哈哈，你把他定位到了家里？”
　　普洱忽然不笑了，赶忙问道：
　　“不是，蠢狗，你把他定位到家里哪里？”
　　凯文扭头看向主卧的那张大床。
　　“哦，天呐，该死，你这条蠢狗，我要烧了你，那是我的床，是我和卡伦的床！”
　　普洱用猫爪疯狂挠着凯文的秃头，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是让你睡隔间的报复对不对！”
　　凯文很委屈地低下了头，伸出狗爪指向了床底方向。
　　“唔……你说整个家里，你就在床底下布置过法阵？”
　　“该死, 你为什么要在床底下布置……”
　　普洱愣住了,
　　因为它记起来，
　　前阵子卡伦开始赚很多点券回家使得它们得到了材料富裕后, 是它让蠢狗在主卧尝试布置一个通讯法阵，这个法阵运行后可以双方互相看见模样通话。
　　现在家里布置，然后下次回艾伦庄园后，再在自己曾曾曾曾侄女卧室里也布置一个, 这样小两口就能隔三差五地“见面”了。
　　作为家里的宠物猫和宠物狗, 到底哪里最适合布置法阵，哪里最不用担心被人打扰和破坏呢？
　　主卧……主卧大床底部。
　　普洱和凯文来到了床前，看着眼前的这张大床。
　　凯文默默地将罗盘推到身前：“汪。”
　　“好了，我当然也看出来了, 卡伦似乎想‘苏醒’他。”
　　“汪。”
　　“和雷卡尔伯爵一样？2个和12个？”
　　“汪。”
　　“你们真的在凑12秩序骑士？”
　　“汪。”
　　“看来最近你被收音机妖精影响了很多, 你不再是一条单纯的狗了，你被收音机妖精灌输了梦想，真替你丢人，蠢狗。”
　　“汪！”
　　“好吧, 好吧, 知道你难，你在期待着下次再解开一些封印，但是……我现在叫人进来帮我把床挪开，还来得及么？”
　　“嗡！嗡！嗡！”
　　门窗紧闭的卧室内, 忽然起了大风, 普洱和凯文在风中毛发凌乱。
　　“汪。”
　　“闭嘴，蠢狗, 我知道来不及了, 我的床……”
　　一口棺材，出现在了床的上方，然后, 落下。
　　“砰！”
　　床被压断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卧室外的注意，希莉马上跑了过来, 推开了卧室门, 她看见卧室里一只猫和一条狗并排坐在那里, 它们的前方，是落在床上的一口巨大棺材。
　　“发生……什么事了？”希莉捂着嘴惊呼。
　　普洱回过头, 开口道：“告诉莱克夫人，没什么事, 让她们继续休息, 你也是, 回去睡觉吧，我亲爱的屁股，哦不，我亲爱的希莉。”
　　“好的。”
　　希莉面带微笑，退出卧室，关上卧室门，门关了, 但微笑依旧保持。
　　……
　　“好了，葬礼结束, 啪……啪……啪！”
　　卡伦开始鼓掌。
　　阿尔弗雷德开始鼓掌；
　　有些发懵的皮克和丁科姆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合群地一起鼓掌。
　　“少爷……”阿尔弗雷德欲言又止。
　　“阿尔弗雷德，老萨曼为我们上演了一场极为精彩的葬礼, 这甚至刷新了我对葬礼的认知，我觉得这可以作为一个经典案例记录下来。
　　火葬、土葬、海葬，包括风葬, 和这‘空间放逐’比起来，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你和凯文回去后可以好好研究研究这个阵法，我们以后可以开发出这个项目，我相信，肯定会有人喜欢。
　　让棺木带着自己，漂泊在无垠的空间裂缝中，很浪漫也很唯美，不是么？”
　　“少爷说的是，属下回去后就马上钻研这部分阵法，争取早日可以放入服务列表中。”
　　“嗯，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霍芬先生的眼光。”
　　“少爷，霍芬先生选中的是您。”
　　“阿尔弗雷德，你忘记了么，霍芬先生说过，你的眼睛最适合用来学习，他临死前写了那么多的笔记，肯定不是单纯写给我一个人的。”
　　“属下……这才意识到。”
　　“没事，等以后回罗佳后，给霍芬先生扫墓吧，还好，霍芬先生不像老萨曼这样调皮。”
　　“属下，那十二口棺材的事……”
　　“也是交给你，抓紧打造。”
　　“是，属下明白了，如果老萨曼晚死个一天，能帮忙把阵法复刻上去的话，我们的效率能更快。”
　　“可是，他人都已经没了。”
　　“是的，人都没了。”
　　“好了，回家了。”
　　卡伦发动了灵车，阿尔弗雷德、皮克和丁科姆也都坐上了车。
　　驶出青藤墓园大门时，卡伦发现外面帕米雷思教的神官们已经都离开了，只不过卡伦并不知道的是，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在死亡的那一刻，老萨曼最终还是选择将属于帕米雷思的还给帕米雷思。
　　那大概不是因为爱，纯粹是不想拖欠，甚至是，不想再有牵挂与羁绊，他只是单纯的想干干净净地上路。
　　回去的途中，阿尔弗雷德好几次忍不住看向正在开车的少爷，欲言又止。
　　老萨曼的遗体“丢”了，少爷就没办法苏醒他了。
　　在那之前，阿尔弗雷德一直认为老萨曼会成为那个群体之一，因为他符合条件，而且还是设计十二口棺材的人。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所以，老萨曼其实不是选中的人么？
　　因为他的调皮，所以他失去了被神眷顾的机会？
　　真是可惜……
　　然而，当阿尔弗雷德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想要把那一页的“2/12”划去时，却又停下了笔。
　　再次看向自家少爷，发现少爷神色正常，阿尔弗雷德舔了舔嘴唇，将笔记本闭合，起身，走到驾驶位后面，用一种只有卡伦能听到的细微声音问道：
　　“少爷，您原本是打算苏醒老萨曼的么？”
　　“我是想葬礼结束后喊他起床吃夜宵的。”
　　“他没有这个机缘，这是他的损失，一如他的人生，他失去了荣登壁画的机会。”
　　“命运，早有安排。”
　　下一句，无法强求，卡伦略去了，反正那句话后面，都会接这一句。
　　“是的，少爷。”
　　阿尔弗雷德坐回了位置。
　　卡伦一边开车一边对阿尔弗雷德说道：“阿尔弗雷德，放首歌。”
　　“好的，少爷。”
　　阿尔弗雷德双眸开始微微泛红，随即，车载收音机里开始播放音乐，这是一首舒缓伤感的歌，很应景。
　　“这些歌都是你收藏的么？”卡伦问道。
　　“是的，少爷，我平时会留意一些新歌。”
　　“难为你了。”
　　“没有，属下以前做不到这些，跟随少爷后，渐渐就能做到了，是少爷您改变了我。”
　　“你也改变了我，阿尔弗雷德，我很难想像，如果没有你陪我一起来维恩，我的生活将会是怎样的一个模样。”
　　“我愿意一直侍奉在少爷您的身边。”
　　“好的，以后不管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
　　卡伦在黑夜里开着车，开着开着，他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后方空荡荡的凹槽。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刚看的那本书，《我将你遗忘在了春天》。
　　主人公前半段的各种疑神疑鬼，各种容易受惊，很像是人的前半生，敏感、多疑、自大，容易幻想，也可以理解成多动、丰富、焦虑。
　　等到主角杀死自己妻子后，一切就又都归于理性与平静，这直接导致那本书后半段内容显得有些乏味。
　　人生，好像必须通过“杀死”什么，才能获得所谓的“成熟”。
　　就像是老萨曼的后半生。
　　至于最后结尾的那篇歌颂蒲公英的散文，更像是对人生结尾的一种感叹，或许，对于绝大部分的人而言，人生，是不可能做到有始有终，也几乎无法做到尽善尽美的。
　　就算是神，也会带着遗憾而陨落，何况是人，那个句号，谁又能画得圆满？
　　只可惜，那本书的作者真的是一个杀妻凶手，所以自己的这些“联想”又显得很是可笑，好像充满着一种牵强附会。
　　但当一部作品被写出来，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陈列时，其实它的思维和角度，已经不再是由作者本人去决定了，完全由看它的人，自己去进行解读，与作者本人都可以无关了。
　　爷爷的结局，似乎也是这样；
　　那么，自己的结局呢？
　　卡伦陷入了一个短暂的迷茫，之所以短暂，是因为老萨曼早就给出了一种回答：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
　　我不想思考，不想徘徊，不想犹豫；
　　我想洒脱，我想自由，我想任性。
　　卡伦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自己，
　　不就是再来一次了么。
　　阿尔弗雷德一直在观察卡伦，这是他和卡伦相处时的一种习惯，他打开了笔记本，写道：
　　“神也会迷茫，神也会释怀，神的伟大在于，他和我们不一样，但神的伟大又在于，他和我们一样。”
　　犹豫了一下，
　　阿尔弗雷德重新写道：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在那一刻，我认为我是怀疑了神，我有罪。
　　我觉得，每个接触到少爷的人，都将被少爷所改变，他们原本的人生，他们原本的轨迹，都将被少爷所抹顺。
　　老萨曼不是例外，更不是意外。
　　我依旧坚信，正如少爷所说，一切，都有安排。
　　我忏悔，为我那一瞬间的错愕，为我那一刹那的失神。
　　少爷，
　　我有罪。”
　　……
　　灵车开回丧仪社，皮克和丁科姆负责收拾东西，卡伦则和阿尔弗雷德向里走去。
　　“你的意思是，这十二口棺材安置在艾伦庄园里？”
　　“是的，少爷，那座演艺厅很合适。”
　　“我同意，我相信普洱也会同意，毕竟雷卡尔伯爵会是第一个住进去的人，对了，艾伦庄园和暗月岛之间的商贸，也就是利益往来，你负责跟进一下，应该快有进展了。”
　　“是，少爷，属下一直记在心里，有进展时会向少爷您汇报。”
　　“嗯，好的，你早点休息吧，我想，最近我应该没什么任务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哦，差点忘了，过两天还得抽时间去一趟陶艺馆给普洱和凯文订做人形傀儡。”
　　“少爷，您早点休息。”
　　卡伦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阿尔弗雷德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就在这时，他背后传来少爷的声音：
　　“那个，阿尔弗雷德。”
　　“少爷？”
　　“你进来一下。”
　　阿尔弗雷德走进主卧，然后，看见一口十分眼熟的棺材正被放置在一座已经被压塌了的床上。
　　眼前的场景，是那么的突兀，以至于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
　　命运，早已安排。
　　阿尔弗雷德长舒一口气，他很庆幸，庆幸自己先前在车上时，已经做了忏悔，而不是等到现在。
　　当神的目光已经注意到你时，即使是躲入空间逆流，你也依旧无法逃脱神的主卧。
　　棺材盖因为没钉钉子，是卡扣进去固定的，所以打开它只要用一些巧劲就很简单，阿尔弗雷德一个人就很轻易地将棺材盖推开。
　　卡伦走近了一些，弯腰打量着躺在里面的老萨曼。
　　他躺得并不安详，至少不是传统意义上安详的姿势。
　　阵法传送时的剧烈颠簸，让原本正面朝上躺下去的他，变成了面朝下，双手别于身后的姿势，像是在棺材里进行蝶泳。
　　普洱讲述了整件事的过程。
　　卡伦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去墓园后，老萨曼会和自己谈起自家的金毛。
　　…
　　“你还要我怎么形容它，说它像人一样聪明么，毕竟只是一条狗而已。”
　　“嗯，对，毕竟只是一条狗。”
　　…
　　老萨曼想要一种唯美且带着黑色自嘲幽默的方式，来对自己进行放逐，他把目标选择在了一条狗身上，用凯文的说法就是，老萨曼在把罗盘给他时，还附赠了一块啃得苍蝇站上面都站不住脚的骨头；
　　同时，老萨曼还在罗盘上淋了晚餐的肉汁，他想让金毛去舔玩罗盘，然后给他选择一个空间坐标。
　　卡伦真的很难想像，这么狗的一件事，老萨曼到底是怎么想得出来也做得出来的。
　　毕竟正常情况下，一条金毛对着一个负责精密的罗盘一阵乱舔乱拨乱咬，天知道阵法启动时罗盘到底指向哪个坐标，就算是事后再怎么复盘也查询不到。
　　可偏偏，老萨曼的运气很不好，他居然让一尊邪神，来为他调制罗盘方位。
　　被当作一条狗的邪神，明显心里是生气的；
　　好吧，
　　既然你把我当狗，那我就把你再拉回来，我们一起当狗。
　　“凯文。”
　　金毛蹲在卡伦面前，摇着尾巴。
　　“你做得很好。”
　　“汪！”
　　得到表扬的凯文很兴奋。
　　普洱则歪着脑袋，道：“我想问的是，我们今晚睡哪里？”
　　阿尔弗雷德开口道：“床明天才能换，今晚少爷可以睡我的房间。”
　　“不用麻烦了。”卡伦摆了摆手，“一个晚上而已，打地铺也没问题，对了，你们饿了没有，我去做夜宵。”
　　卡伦走出卧室，来到厨房，冰箱里剩饭还有很多，虽然家里人因为自己的口味开始逐渐将米饭当作主食，但显然还在适应阶段，所以米饭每天都有不少剩，但这样的米饭最适合做蛋炒饭。
　　敲鸡蛋，打匀，下油，再下鸡蛋，再放入米饭一起进行翻炒。
　　蛋炒饭卡伦喜欢干一些的，这样吃进嘴里满足感更强烈一些，最后，再撒上一大把葱花，香味，瞬间就滋了出来。
　　“阿尔弗雷德，喊他们到厨房来吃吧。”
　　“好的，少爷。”
　　卡伦则单盛了两碗饭，放在了一个托盘上，两双筷子，一双平放，一双插在碗里。
　　然后，卡伦端着托盘走向卧室。
　　卧室里，只有卡伦和老萨曼，一个站在棺材外，一个躺在棺材里。
　　卡伦将托盘放在地上，面对着棺材站着。
　　一条黑色的锁链从卡伦脚下蔓延而出，攀附上了棺材，进入到里面。
　　卡伦的左眼出现了深邃的漩涡，
　　他举起手，指向那口棺材，沉声道：
　　“以秩序之名，命你苏醒！”
　　黑色的锁链在刹那间化作红色，卡伦感知到自己体内的灵性力量正在快速被抽出，不过现在的他，倒是能够比较轻易地承受这种代价了。
　　结束后，黑色锁链再度变回黑色，回收至卡伦脚下最终消失。
　　卡伦在垫子上坐下，拿起一碗蛋炒饭用筷子扒拉了两口，嗯，有点淡了，下次得多放点盐。
　　就在这时，
　　老萨曼慢慢地从棺材里探出了头，他以一种无比惊愕的表情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只觉得这里是这么的熟悉，他一度以为这就是死后的意识世界；
　　一直到，他看见了这间熟悉卧室里放着的那台旧冰箱，他终于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现实，而他，被苏醒了！
　　最后，老萨曼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前方的卡伦身上，他以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
　　“是……你喊我起来的？”
　　“嗯。”
　　“什么……什么事？”
　　“吃夜宵。”

第两百二十八章 还活着？
　　老萨曼从棺材里爬出，然后，他就站在棺材边，没再往外走，目光里，半是思索半是谨慎。
　　明明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此时却流露出类似婴孩面对陌生世界的那种拘束。
　　卡伦则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蛋炒饭，他是真的饿了。
　　卧室门在此时被推开，阿尔弗雷德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碟卡伦自己腌的泡菜和一杯冰水，将东西放在卡伦面前后，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站在棺材边的老萨曼，
　　微笑打招呼：
　　“哦，你醒啦？”
　　打过招呼后，阿尔弗雷德就又转身走出了卧室，关上卧室的门。
　　老萨曼开始慢慢挪动步子，一小步一小步，他来到那碗蛋炒饭前，看了看饭，又看了看卡伦，看向卡伦时，眼神有些闪烁与游离。
　　卡伦夹了一块腌生姜放进碗里，配着一口饭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问道：“你还能吃东西么？”
　　“我……不知道。”
　　“那试试。。”
　　“哦……好。”
　　老萨曼坐了下来，拿起碗，将上面插着的筷子拿出，送了一口饭进自己嘴里开始咀嚼。
　　“怎么样？”
　　“有点咸……”
　　“是么，我还觉得有点淡了。”卡伦耸了耸肩，“可能你年纪大了，吃不了重口。”
　　“我是死了对吧？”
　　问这个问题时，老萨曼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那口棺材。
　　他明明安排了传送法阵, 在自己死后将装载着尸体的棺材传送进空间逆流, 结果，自己和棺材, 却都出现在了这间卧室。
　　这间卧室他很熟悉，因为白天他曾进来看过旧冰箱。
　　投送进空间逆流，又被拘回卧室的棺材；
　　死去后，又被以“苏醒”术法复活过来的自己；
　　老萨曼一时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眼前这个坐在垫子上吃着蛋炒饭的年轻人。
　　原本自己以为他的队长尼奥才是真正善于伪装的人, 可谁知道, 这位，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
　　“很好奇，你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能尝出咸淡？”
　　“可能……可能是因为我尸体保存得比较好吧。”
　　“这样啊, 我知道了。”卡伦点了点头。
　　老萨曼是自杀, 那团蓝色火焰顷刻间断绝了自己的生机，却也因此让他本人的身体几乎最大程度地保存，各个器官现在依旧能够运作。
　　但这种运作应该是暂时的，也是不可持续的, 当尸体内的灵性力量逐渐消散后, 各个器官的运转也会逐渐出现问题，到最后，彻底变成一具腐朽的尸体。
　　“您……到底是谁？”
　　曾经，雷卡尔伯爵在苏醒后, 也以相同的语气问过卡伦, 因为在他们的既定认知中，能够有能力苏醒自己的存在, 必然是极为强大和可怕的。
　　“你在悼词里说, 可惜，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就给了你这个机会。”
　　“……”老萨曼。
　　嘴唇嗫嚅了几下, 最终，老萨曼放弃了对卡伦身份的询问, 身子抖了抖, 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脸。
　　因为今天是他的葬礼, 莱克夫人为他化过妆，所以揉搓后脸上的妆完全花了。
　　“我的葬礼, 被破坏了……”
　　“并没有，你的葬礼很完整。”
　　“可是, 这又有什么意义, 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苏醒我, 但在葬礼后，给我额外三天的时间，又有什么意义？
　　三天后，我不也将彻底消失？”
　　“可是，我能给予你的，不仅仅是三天。”
　　“什么！”
　　“我清楚，我应该具备这种能力, 只不过现在我还无法做到，但在不久的将来, 我应该能做到给予你更长‘苏醒’的时间。”
　　“给予我，更多的苏醒时间？”
　　“是的。”
　　“这不可能，秩序神教的苏醒能力, 根本就无法做到这一步，否则，秩序神教早就能依靠第一骑士团成为唯一的正统教会了。”
　　整个教会圈子都清楚, 秩序第一骑士团是真正可怕的存在，但整个教会圈子同时也清楚，不到关键时刻，第一骑士团是不会出动的。
　　“我没必要骗你，如果我想从你身上获得些什么，也不用通过欺骗的方式。”
　　这时，卧室门再度被推开，普洱骑着凯文走了进来。
　　“卡伦，下次再多做点鱼冻好不好，不够吃啊。”
　　“好，改天有空再做。”
　　老萨曼看着说话的普洱，一只会说话的猫，这倒没有让老萨曼觉得有多吃惊，会说话的妖兽很稀少，但他又不是没见过。
　　这世上就有好几个家族，对外宣称是家族信仰体系，实则就是妖兽血统的存在。
　　“老头儿，你醒啦。”普洱向老萨曼打招呼，它看见老萨曼手里端着的碗，“死了，也能吃饭么，我的意思是，你吃下去，还能消化么？”
　　老萨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能感觉到，虽然很慢，但还能调动起来蠕动。”
　　“哦，那你可得多吃点水果，小心便秘。”
　　普洱从凯文身上跳下来，爬到了卡伦肩膀上，伸出猫爪蹭了蹭卡伦的脸，道：
　　“明天就去陶艺馆了吧？”
　　“嗯，嗯？不行。”
　　“怎么了？”
　　“差点忘了，我明天得去理查家吃饭。”
　　“哦，还是见亲戚重要，没事，我和凯文可以再等等，反正傀儡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出来的，我们得给勒马尔先生采购珍贵材料的时间。”
　　“我需要准备一些礼物，你有什么建议么？”
　　“那个，你去我家时，你带礼物了么？”普洱问道。
　　“没有，因为对于你家来说，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普洱愣住了，然后点了点头，道：“虽然这话说得很不要脸，但好像确实是事实。”
　　卡伦和普洱说话的时候，凯文走到了老萨曼面前。
　　老萨曼看着这条金毛，面露苦笑，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它的秃狗头。
　　凯文后退了两步，它身上一直会背着一个小挎包，此刻它把挎包褪下来，用狗爪子从挎包口袋里将一个罗盘扒出，摆在了老萨曼面前。
　　到目前为止，老萨曼并未感到有什么稀奇的；
　　一直到，
　　他发现这条狗竟然在用狗爪对这个复杂且精密的罗盘进行归正！
　　“……”老萨曼。
　　凯文抬起狗头，看着震惊的老萨曼，它开心的笑了。
　　“你不是一条普通的狗！”
　　凯文露出微笑。
　　“你是一头妖兽！”
　　凯文笑容僵住。
　　老萨曼看向卡伦，指着凯文，问道：“这是一头懂得空间规则的妖兽？”
　　坐在卡伦肩膀上的普洱听到这话当即笑了，道：“虽然蠢狗在我们家地位很低，但你要说它是一头妖兽那也太瞧不起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准备好，蠢狗，要开始了！”
　　凯文马上挺起身子，昂起狗头，狗眼肃穆。
　　“老头，听好了，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
　　超规格神降仪式诞生，
　　米尔斯女神守护者，
　　海神一生之敌，
　　海神教解体幕后操控者，
　　秩序神教判定邪神——拉涅达尔！”
　　凯文伸出一条腿，在面前划拉了一圈，然后弯下狗头，做了一个见礼。
　　老萨曼看着面前的这条狗，又看了看普洱，最后，看向了卡伦。
　　卡伦对着他点了点头，道：
　　“是真的，它是邪神，如果不是你把那个罗盘交给它来拨，你的棺材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老萨曼张开了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只能继续张着嘴。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需要安静一下，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白天你给我画的图纸你需要早点把实物做出来，至少先做出第一口棺材好让你自己躺进去。
　　你需要再保鲜一会儿，等我以后掌握了可以给你们补充灵性力量的能力，我再将你们唤醒。”
　　“你……们？”
　　普洱开口道：“你不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大海驰骋者海盗之子艾伦家族兴盛领袖……雷卡尔.艾伦。”
　　“说名字时，必须要加这么多头衔么？”卡伦看向普洱，“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一些？”
　　“这是仪式感，不能缺的，我还给你理了一个，很长很长，你要不要听一听？”
　　“额，不用了。”
　　“我是第二个……总共十二口棺材……”老萨曼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这次，是彻底的震惊。
　　因为他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关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真正身份。
　　“事情，就是这样。”卡伦吃完了饭，将碗筷放在地上，“我把你苏醒，你现在还有三天时间，如果你想获得再来一次的机会，现在就可以着手制作特制棺材。
　　当然，如果你拒绝，我也不会为难你，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没有能力来为难你，你就当再次拥有了三天‘光明’，甚至可以再给自己布置一个传送法阵重新把自己传送进空间逆流里去。
　　但这一次，别再找狗来给你调罗盘了。”
　　“我为什么要拒绝？”老萨曼笑了，“现在的我，其实已经不是原来的我，因为现在的我只是继承了我的记忆而已。”
　　“这个是哲学问题了。”卡伦说道。
　　“哦，我不是想辩论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我现在轻松多了，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和帕米雷思教再没有关系，我可以自由也可以随性了，是么？”
　　“是的。”
　　“我需要臣服于你么？”老萨曼问道。
　　“我不需要形式上的臣服。”卡伦摇摇头，“问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是的，的确毫无意义，当你拥有唤醒且给予我们持续苏醒能力时，我们实际意义上已经在你的控制之下了，但我现在，反正已经没得选。那我们的节奏就快一点吧，仓库在哪里，材料买回来了么，帮工预备好了么，我想现在就开始工作，等我躺进特制棺材里后，反正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和回味今天发生的一切。”
　　“可以。”
　　“那把你的男仆喊来吧。”
　　“阿尔弗雷德。”卡伦喊了一声。
　　阿尔弗雷德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看着老萨曼，笑道：“您的心理建设，比我预想中要好很多。”
　　“我想知道第一个那位，是如何应对的？”老萨曼问道。
　　阿尔弗雷德回答道：“他直接跪了。”
　　“……”老萨曼。
　　“当然，你不用跪，少爷并不喜欢这种方式，少爷追求的是平等，人格上的平等，因为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我们有着相同的志向。
　　来，现在请你随我来，材料这些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工，毕竟，你的时间有限。”
　　老萨曼走向门口，经过阿尔弗雷德面前时，老萨曼疑惑道：“记得你之前都是对我用敬语的。”
　　“嗯，因为那时你是客人。”
　　“现在，我成伙计了？”
　　“我更愿意称呼为竞争者。”
　　“竞争者，竞争什么？”
　　“等你下次醒来时，我再仔细与你说，现在说了也没有意义，不是么？”
　　“好的，我会提醒你的，下次醒来时。”
　　“当然。”
　　阿尔弗雷德领着老萨曼走出了卧室，来到了院子里。
　　希莉刚刚收拾好了厨房，走出来准备回自己卧室睡觉：
　　“晚安，阿尔弗雷德先生，晚安，萨曼先生。”
　　“晚安，希莉。”
　　“晚安，姑娘。”
　　希莉推开自己卧室门，走进去，关门，后背贴着门，重复了一遍：
　　“晚安，萨曼先生？”
　　外头，皮克和丁科姆刚刚收拾好了哀悼厅，看见阿尔弗雷德领着老萨曼走了过来，两个伙计看了看老萨曼，然后又互相对视。
　　“很遗憾地通知你们，今晚要加班了。”阿尔弗雷德拍了拍手，“但同时很高兴地通知你们，你们有加班津贴。”
　　因为床塌了，所以这一晚卡伦在自己卧室里打了个地铺，一觉醒来后，坐起身，感觉后背有些发僵，他还是更习惯柔软的床垫，睡不惯硬床。
　　去盥洗室洗了个澡兼洗漱后，卡伦走出了卧室，先来到了院子最北端的库房，里面的敲击动静还在继续，这意味着他们加班了一整夜。
　　卡伦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皮克和丁科姆正对着图纸画着线，图纸上密密麻麻，他们面前的板材上也是密密麻麻，两个人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阿尔弗雷德正按照画线位置，雕刻着阵法，老萨曼则负责打磨核心零部件，他的双手一直泛着蓝色的光芒。
　　很原始的手工画面，像是在做木匠活，没有丝毫高级感，但里面很多细节，都充满着学问，阿尔弗雷德只穿着一件背心，精神头高昂，显然在这一夜，他学习和收获了很多。
　　“早上好。”卡伦主动打招呼。
　　“早上好，老板。”
　　“早上好，老板。”
　　“早上好，少爷。”
　　老萨曼看向卡伦，经过一夜工作的他，虽然还没能理顺昨晚的全部信息，但至少已经理顺了自己的心情，他看着卡伦，无奈道：
　　“你是我见过最黑心的厂主，不，再黑心的厂主也比不上你万一。”
　　“我怎么了？”
　　“我真的没想到，白天生前我画的图纸，晚上我死后还要被喊起来完成它，人家厂主只是压榨工人的工作时长，你连死人都不放过。”
　　“你自己设计的东西，做起来肯定更方便也更快，最重要的是，第一个棺材由你来做，下面的棺材才能有经验，把握度更高。”
　　老萨曼对着卡伦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投入手头上的工作。
　　卡伦转身离开，走向厨房，在厨房门口，看见正蹲在那里剥着蒜的希莉。
　　希莉先抬头看了一眼，马上站起身：“少爷，您早。”
　　“早。”
　　“您要自己做早餐么？”
　　“我煮点水饺吃。”
　　“好的，少爷。”希莉又蹲了下来，但这次转了身，把后背留给了卡伦。
　　卡伦正准备往锅里烧水，莱克夫人走了过来，对卡伦道：“外面来人找你，叫博格。”
　　“哦，好。”
　　“我让他进来？”
　　“嗯，是自己人。”
　　卡伦走出厨房，看见院子入口处站着的博格，博格背着一个书包。
　　一直以来，博格都充当自己这边和艾伦庄园之间的联络人。
　　“去书房吧。”卡伦说道。
　　“好的，少爷。”
　　进入书房后，博格从书包里取出了好几份文件，这应该是近期即将开始的艾伦庄园和暗月岛的商贸进程，只不过对这些，卡伦并不是很感兴趣。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除了那几份文件之外的，两封信。
　　“你吃过早餐没有？”卡伦问博格。
　　“我饿了，少爷，我去厨房蹭顿早餐吃再回庄园，嘿嘿。”
　　等博格离开后，卡伦拿起第一封信，上面的署名是奥菲莉娅。
　　淡蓝色的信封，显得很精美，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啊哈，好呀，被我抓到现行了吧！”
　　普洱忽然窜出，跳到了书桌上，指着卡伦手里拿着的这封来自奥菲莉娅的信，继续道：
　　“看看这信封，这信封，这香水，啧啧，这就是证据，证据！”
　　“这是证据？”卡伦问道。
　　“这不是证据是什么？”
　　“那……这是什么？”
　　卡伦拿起第二封信，信封是粉红色的，上面画着一轮暗月，暗月中央还有一颗爱心标志，署名——贝尔纳。
　　普洱整个猫当即愣在书桌上，
　　惊愕道：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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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九章 外公外婆
　　“我觉得很可能是他以前写下的情书，只不过因为上次暗月岛的人找到了你的墓，所以这封情书也被送到了艾伦庄园，按照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把它放在你的墓碑前，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和相思之苦。”
　　普洱眨了眨眼，看向卡伦，猫爪慢慢地探出。
　　“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上次也给你做过鱼了。”
　　“可是，它给我带来了二次精神伤害。”
　　“可是我做的鱼你吃了后也一直在回味。”
　　普洱抬起脑袋，道：“哦，该死，你的回怼为什么总能这么及时。”
　　“我可以拆开它看看么？”卡伦问道。。
　　“拆吧。”
　　“我真的拆了？”
　　“拆吧，我不准你拆，再把信咬走藏起来，那就是第三次精神伤害了。”
　　“好吧。”
　　卡伦拆开了信，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信封，这个信封就有些泛黄显然年代久远了，把里面的信封拆开，弹起信纸：
　　“亲爱的颇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命因你而被切割，认识你之前，认识你之后，与你分别之前，与你分别之后。
　　你的存在，已经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无法抹除的烙印，当我无法呼吸时，我会想到你，当我想你时，我又会感到无法呼吸。
　　……”
　　“咳。”卡伦咳了一声，“这位贝尔纳先生真的很喜欢用排比。”
　　普洱趴在书桌上，朝着卡伦翻了个白眼。
　　卡伦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普洱的脑袋, 一只猫翻白眼, 这模样确实很可爱。
　　信纸的落款日期，在一百多年前, 所以，卡伦猜对了。
　　“我相信这封信应该有备注，但老安德森是个孝顺的晚辈，所以还是把这封信转到我这里来了。”
　　“算算日子, 老安德森也该进墓园躺着了。”
　　“这不怪他, 好了，我想去院子里看会儿书。”
　　“咦，我亲爱的小卡伦，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第二封信没拆呢？”
　　“哦, 是么？”
　　“是的, 你刚刚把它通过缝隙塞进抽屉里去了。”
　　“是不小心滑落。”
　　“好的，我相信是滑落，但现在，它应该被打开让里面的文字透透气, 不是么？”
　　卡伦将奥菲莉娅给自己的信拿了出来, 拆开。
　　“摊开，把信纸摊开，像刚才念我的那封一样。”普洱马上催促道。
　　卡伦将信纸摊开：
　　“卡伦先生，自我们分别已经………”
　　从头念到快结束, 基本都是奥菲莉娅在讲述她离开约克港返程暗月岛途中的经历, 以及登岛后岛上族长对他的看法。
　　与其说这是私人信件，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份工作报告。
　　普洱本来看得都昏昏欲睡了, 但当它的目光落在最下面时, 马上兴奋地用爪子在那里拍动着：
　　“这里，这里，看到了没, 看到了没！”
　　工作报告，在最末尾一段的最后一句出现了氛围感上的偏差：
　　“卡伦, 我发现我有些想你了, 怎么办？”
　　“她说她想你了, 她主动说她想你了！！！”
　　卡伦将信纸收起，塞回信封, 不以为意道：“这只是为了中和工作报告氛围的一种问候与客套。”
　　“哦，是么, 可我怎么感觉她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所以才特意写了这篇工作报告呢？”
　　“你想多了。”
　　“是不是我想多了, 你心里很清楚, 卡伦，你已经处于犯错误的边缘了，很危险呐！”
　　“她在暗月岛，我在约克城，我就算想犯错误也够不着。”
　　“你父亲和母亲距离也很远，你父亲不也把你母亲拐回了明克街？”
　　“这个比喻，不恰当。”
　　“卡伦, 当你愿意为这种无聊的话题和我来回解释争论这么久时，其实你已经输了。”
　　“我让希莉去买鱼。”
　　“这不是鱼的事, 这是……做什么口味的？”
　　……
　　中午，卡伦为普洱做了一份藤椒鱼，原本以为普洱不会喜欢这种口味, 但感觉这只猫对吃鱼已经上升到了一种艺术性的追求，不管哪种口味的鱼它都能品尝得津津有味。
　　这让卡伦再次觉得，普洱喜欢吃鱼, 不仅仅是因为她变成了一只猫。
　　那位叫贝尔纳的少族长，距离自己的爱情，可能就差着几条酸菜鱼、松鼠桂鱼……
　　因阿尔弗雷德还在陪着老萨曼做棺材，所以到了下午两点半，是卡伦自己开车前往理查家。
　　途中，卡伦停车在路边商店买了些水果和点心，这算是维恩这边访客礼物的标配。
　　来到理查家门口时，是三点半。
　　时间上有点早，所以卡伦打算在车里等半个小时再登门，他将车停在路边，座椅后放，躺在上面，开始小憩。
　　半个小时后，过了四点，卡伦坐起身，打开车门，提着礼物下了车。
　　经过前面那辆车时，卡伦注意到里面的司机也正在将座椅收起，打开车门，下了车，手里也拿着礼盒。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他也注意到了卡伦，对卡伦笑了笑。
　　卡伦也对他回以微笑。
　　“我的表好像走慢了，请问现在是几点了？”中年男子问道。
　　“现在是四点八分。”
　　“好的，谢谢。”
　　两手都提着礼盒的男人，开始深呼吸，像是在做着某种准备。
　　看他的年纪，应该不是去女朋友家见女方父母的，所以卡伦问道：
　　“是去拜见岳父岳母么？”
　　“嗯，是的，怎么，很明显么？”
　　“有一点。”
　　“唉，我一直很害怕来她家，因为我娶她本来就算是一种高攀，不过我很爱她，我和我妻子的感情也很好，但就是在这方面……”
　　“我理解。”卡伦抱以温和的笑容，但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眼前这位不会是理查的小姑父吧？
　　理查家是述法官世家，在秩序神教里，绝对算是真正的豪门了，德隆老爷子能够在那晚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足可见他在高层心中的地位。
　　卡伦记得理查和自己说过，他小姑父是一位审判官。
　　额，
　　审判官的话，排除狄斯那种的，正常审判官登述法官的门，确实将面对极大的压力。
　　有些时候，压力是别人给的，也有些时候，压力是自己给的。
　　德隆老爷子这个人很威严，艾森先生又是一个重症社恐，对于女婿而言，这种妻家的家庭氛围，着实是压力沉重。
　　所以，
　　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小姨夫？
　　“我叫卡伦。”
　　“啊，嗯，卡伦，你好，我叫达克。”
　　显然，达克先生对这种直接介绍名字的自来熟行为有些不适应。
　　“冒昧地问您一句，您是打算去拜访古曼家么？”
　　“是的，你？”
　　“我也是。”
　　“你也是？哦，卡伦！”达克情绪马上发生了变化，“我记起来了，你是理查的队友，你救了艾森和凯曦，是不是你？”
　　“是我。”
　　“天呐，真的是你，真巧，呵呵，那个，我刚刚说的那些……”
　　“我能理解。”
　　“好的好的，我领您进去吧，卡伦先生。”
　　“好的，谢谢您。”
　　达克走在前面，卡伦跟在后面，来到大门口，达克敲门，一边敲一边喊道：“哈哈，看看我带谁来了！”
　　站在台阶上的卡伦感觉自己这位小姨夫的脑子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因为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今晚的聚餐到底是为谁准备的，以及，到底谁才是添头。
　　不过，卡伦也理解他，可能对于他而言每次来到古曼家都如同是进刑场，这次终于有外人在场可以转移注意力了，他有些过于兴奋了。
　　门被打开了，开门是理查的小姑，也就是卡伦的小姨。
　　“亲爱的，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卡伦先生？”
　　“你好，大人。”卡伦称呼大人，但没有去行礼，因为那样就太过了。
　　“你可以叫我卢茜，我们都在等着您呢，欢迎您的到来。”
　　对自己哥嫂的救命恩人，卢茜述法官表达出了极大的尊重。
　　“能得到古曼家的邀请，是我的荣幸。”
　　卡伦进门，将礼物放在了玄关处。
　　“哦豁，卡伦。”德隆老爷子从客厅沙发上走过来，很热情地向卡伦主动伸出手。
　　卡伦伸出手，和老爷子握手。
　　上次见面，自己只是理查带回家的一个小朋友，所以，这次才算是正式见面。
　　嗯，外公和外孙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是握手礼。
　　“请原谅上次你到家做客时我对你的冷淡。”德隆老爷子向卡伦道歉。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上次见到您时，您很和蔼。”
　　“不，不，不一样，我还是失礼了。”
　　“请您不要再这么说。”
　　“父亲，不应该先请客人坐下么？”小姨卢茜提醒道。
　　“对，是的，卡伦先生，请坐。”
　　“好的。”
　　卡伦来到客厅沙发边坐下，这时他留意到德隆老爷子对达克的态度，只是很平淡地对他来了句：
　　“你来啦。”
　　“是的，您身体还好么？”
　　“好。”
　　然后，翁婿之间的交流即宣告结束。
　　能够感觉到，德隆老爷子对这个女婿，好像不是很满意，这种不满意应该不是指身份地位，而是觉得这个女婿性格和为人处事上，很难讨得他开心。
　　“卡伦先生，请您喝茶。”
　　一名身穿着黑色连衣裙留着短发的少女将一杯茶放在卡伦面前的茶几上。
　　“好的，谢谢。”
　　少女转而给达克奉茶，称呼达克为“父亲”。
　　她应该是小姨卢茜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表妹。
　　“哦，卡伦，你来了！”
　　理查从楼梯上跑下来，在他身后，艾森舅舅搀扶着凯曦舅妈也在下楼，凯曦的伤势恢复得不错，但想要短时间内恢复如初也不可能，但只要不是污染问题，就不是大问题。
　　卡伦站起身，理查上来对他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对周围的家人道：
　　“我早就说过，卡伦很厉害的，哈哈哈，他是我们小队里，除了队长以外最厉害的人，哈哈哈！”
　　“理查，你应该严肃一点，你看看卡伦先生，再看看你，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吧，看看人家多沉稳。”凯曦开口训斥自己的儿子。
　　“母亲，我比不过卡伦，我不如他。”
　　凯曦无奈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走到卡伦面前，正准备向卡伦表达感谢时，卡伦忙伸手将她搀扶住，因为原本搀扶着她的丈夫，也就是艾森舅舅，在完成了把自己的老婆搀扶到楼下的任务后，马上冲进了一楼的一个房间。
　　“卡伦先生，感谢您对我的救命之恩。”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和理查关系很好，就像是表兄弟一样，您也是我的长辈。”
　　凯曦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是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德隆老爷子开口道：“就是古曼家的事情！”
　　卡伦这才意识到，他们会错了自己的意思，自己并不是想借此机会投靠古曼家寻求古曼家的庇护。
　　众人都落座。
　　卡伦留意到，没有见到外婆出现，但哪怕此时坐在客厅里，也能嗅到厨房处传来的香味。
　　“我去喊母亲出来？”卢茜对德隆老爷子说道。
　　德隆马上摆手，道：“你母亲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对她来说，用心煲好的汤，才是对贵客真正的尊重，她现在是不会离开她的厨房的。”
　　“是的，母亲的确是这样。”
　　德隆老爷子这时又抬手，指向露西娅，笑道：“露西娅，你觉得卡伦先生如何？”
　　露西娅当即红了脸，埋怨道：“外公，您这是在说什么。”
　　“唔，我只是提醒你，有些时候可千万不要犹豫，就像是你的父亲当时追求你母亲那样，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居然就已经在一起了！”
　　达克脸上露出讪讪之色，卢茜则主动问卡伦：
　　“卡伦先生现在是单身么？”
　　卡伦还记得卢茜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是在塌毁的教务大楼旁，当时她面对自己只是冰冷地询问了句身份。
　　这次，她却像是主动要为自己女儿牵线。
　　这种态度的转变，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救了她的哥哥和嫂子，更多的还是因为从理查和哥嫂描述中得到的对自己实力的认知。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么的现实，莫说是陌生人了，就是亲戚之间的态度，也同样是看重实力。
　　卡伦马上回答道：“我已经订婚了。”
　　“这样啊。”卢茜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
　　露西娅听到这话，倒是大大方方地重新看向卡伦，还对卡伦微笑。
　　接下来，大家开始聊天，聊的都是些风俗见闻轶事，没有涉及到神教里的工作。
　　可以看出来，这一家子似乎都不擅长聊天，一开始都是为了不冷场而强行找话在聊，好在卡伦擅长聊天，就开始由他进行场控，本来是古曼一家陪卡伦的，结果倒像是卡伦在陪他们。
　　“卡伦，你对你未来的工作，有什么规划么？”
　　卡伦留意到，德隆老爷子是直接喊了自己的名字，这意味着他在行使古曼家家主的权力，在为新投靠的“附庸”进行职业安排。
　　“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暂时没有考虑其它。”
　　“要考虑的，规划必须要做好，哪怕你现在还年轻，因为年轻时只要走对了路，以后的发展肯定能更好，它能决定你以后的上限。”
　　说这些话时，德隆扫了一眼自己的女婿达克，好像达克就是一个反面典型。
　　“最重要的是，你的能力很不错，神教里有个传统，能在秩序之鞭里把事情做得出色，那么未来道路选择和发展时，将得到很大的加分。”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努力工作的。”
　　“嗯，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以后可以来和我说，我也会帮你看着点，而你接下来的目标，应该是争取成为秩序之鞭的队长，我想，你应该是有这个能力的。”
　　那一晚，卡伦从天而降，一剑劈死轮回神教护卫长；
　　这一幕，显然德隆老爷子已经从自己儿子儿媳嘴里得知了。
　　成为队长，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顶替，前提是尼奥晋升了或者尼奥死了；
　　另一个途径则是由自己单独出来，组建一个新的秩序之鞭小队。
　　前者更靠能力，毕竟队内选举，实力强能服众的才能当选，后者，也看实力，不过，更看关系。
　　“我觉得这个不急，因为我想留在我的队长身边从他身上多学一些东西。”
　　这个回答很得体，德隆老爷子点了点头，道：“你如此年轻就能有这么沉稳的心态，很好。”
　　“开饭了。”
　　餐厅里，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喊声。
　　“卡伦，你就等着品尝我奶奶的手艺吧。”
　　“我很期待。”
　　众人纷纷起身，从客厅来到餐厅。
　　卡伦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慈祥老妇人正在摆盘，卢茜、露西娅以及凯曦马上上前帮忙，凯曦责怪道：
　　“母亲，不是说好了厨房我们不进，但端菜得我们来么？”
　　显然，厨房被老妇人视为她的专属领地，只要她要准备餐食时，其他人都不准进来。
　　“我的身体没问题，不用你们这么担心。”
　　老妇人的目光向四周扫了一边，卡伦留意到，老妇人在看向自己后，身子忽然震了一下。
　　然后，老妇人抓着自己儿媳妇的手，眼泪忽然就滴淌了下来，对凯曦泣声道：
　　“孩子，你受苦了。”

第两百三十章 我，杀了她！
　　“孩子，你受苦了。”
　　凯曦对老妇人微笑道：“母亲，我的伤都好差不多了，没事了，秩序之神会保佑我的。”
　　理查也安慰道：“是的，奶奶，母亲她没事了，只需要静养一些日子就可以了。”
　　德隆老爷子也来劝自己的妻子：“你还在瞎担心什么，瞧瞧，还哭起来了。”
　　老妇人在家中地位很高，她一哭，周围所有人都开始安慰她。
　　只有卡伦站在原地，因为他感觉到，老妇人的哭，不是哭前不久任务中受伤的儿媳妇，她是在看见自己后，情绪忽然无法控制，为了遮掩，她才主动拉起自己儿媳妇的手，装作是为儿媳妇的伤势在哭。
　　她，
　　认出了自己？
　　卡伦原本对自己的身份隐藏很有信心，但架不住一直被打脸。。
　　所以，在这方面，他现在变得很敏感。
　　古曼家的其他人不会注意这种细节，但卡伦会注意，而且理查他就拥有感应血脉共鸣的能力，很难说这些不是遗传。
　　老妇人终于不哭了, 特意扭头看向卡伦, 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道：
　　“这就是卡伦先生吧？”
　　“是我，夫人您好。”
　　“好好好。”
　　老妇人轻轻推开身边家人, 主动走向卡伦：“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我走近些看看。”
　　卡伦的手被老妇人牵起来，她的手很温暖。
　　“很英俊的小伙子, 长得真好看。”
　　“哈哈, 奶奶，我说过的吧，卡伦长得很英俊，你知道么, 就连前些日子来约克城的那位暗月岛公主, 也看上他了呢。”
　　“不光是皮囊好看，气质也好，沉稳，你再看看你, 像什么样子。”
　　“我本来就没想和他比, 比不过。”
　　理查性子有些大咧，他不会因为被别人家的孩子比下去而生气。
　　“有什么比不过的？有什么不能比的？你们之间能有多大差距，无非就是我们太溺爱你了。”
　　“哎哟，奶奶, 您对您孙子也太有信心了。”
　　“呵呵。”
　　老妇人拍了拍卡伦的手背, 问道：
　　“结婚了没有？”
　　卢茜马上开口道：“母亲，卡伦先生已经订婚了。”
　　“哦？已经订婚了？哪家的姑娘？”
　　“普通人家的姑娘。”
　　“普通不普通无所谓, 人长得好看么？”
　　“好看的。”
　　“嗯, 性格呢？温柔么，识大体么？”
　　“很温柔，也很识大体。”
　　“好, 这就好，这就好。”
　　老妇人继续轻拍卡伦的手背, 又问道：“现在生活, 还如意么？”
　　“如意的, 夫人，工作上和生活上, 都很开心。”
　　“可不要骗我，哪里不如意的, 我让你……我让德隆去帮你安排一下, 毕竟你救了凯曦和艾森, 你是我们古曼家的恩人。”
　　“德隆先生先前已经对我说过了，谢谢您，夫人。”
　　“不要喊我夫人，你和理查一般大，又是同事，你可以和他一样，喊我奶奶。”
　　说着, 老妇人眼里流露出期待之色。
　　“奶奶。”
　　“哎，哎！”老妇人笑了起来, 扭头，看向德隆老爷子，像是在炫耀, “我今天又多了个孙子，他喊我奶奶呢，以后啊, 你们谁都不准欺负他，理查，你听到了没有。”
　　理查委屈道：“奶奶，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欺负他啊。”
　　这时，老妇人往后退了一步，这是问候结束，准备开饭了，但她还是又问了一句：“卡伦先生，你父母那边？”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
　　“哦。”
　　老妇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即，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道：“抱歉。”
　　“没事。”
　　老妇人的言行举止，没人觉得有什么异样，对于救了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恩人来说，她表现得无论多么慈祥与和善都是理所应当。
　　而且因为其他人都有教会身份，比卡伦要高，所以很多话还只有老妇人能够说出来。
　　众人落座，开始用餐，算是分餐制，公碗公筷自己去盛进盘中。
　　卡伦发现老妇人的手艺很不错，有些菜是地道的维恩菜，但她改变了做法，在保留风味的同时，又兼顾了口感。
　　尤其是老妇人煲的蘑菇汤，味道很是鲜美，卡伦一连喝了两碗。
　　期间，艾森先生被老妇人派理查从房间里喊了出来。
　　自己这个舅舅先落座，然后起身，每个菜都往自己盘子里装了一些，然后盛了一碗汤，再坐下，把盘子里的菜按照顺序全部吃完，最后将汤用勺子快速舀入口中，吃完喝完后，擦嘴：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起身，离桌，逃难一样离开了餐桌。
　　“唉。”老妇人叹了口气，显然，大家对此早就习惯了，不过，她还是看向理查，“上次你母亲不是说让你安排一个心理医生的么？”
　　“额……”
　　理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件事是卡伦答应了的，他也说今天会把心理医生一起带回家来，但理查发现卡伦是一个人来的，以为卡伦没请到或者忘了，所以他就故意没再提这一茬。
　　卡伦放下餐具，看向老妇人，开口道：“夫人……”
　　“叫奶奶。”
　　“奶奶，我学习过心理学，稍后我可以和艾森先生交流一下。”
　　理查惊愕道：“所以，你说的那个被队长亲自承认的心理医生，就是你自己？”
　　“嗯，是的。”
　　“真是难以置信，你到底还会些什么？”
　　“理查，你应该好好和你卡伦学学。”
　　“嗯，好的，奶奶，我努力争取把自己变得和我的卡伦一样优秀，哈哈哈。”
　　理查抓住了自己奶奶说话时的语病开起了玩笑。
　　卡伦则起身道：“我吃好了，现在去和艾森先生聊聊。”
　　卢茜马上道：“哪里有客人第一次登门就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可是，我不是第一次登门了，大家请慢用。”离桌前，卡伦看向老妇人，“奶奶，汤很好喝。”
　　“呵呵。”
　　听到这话，老妇人笑得很开心。
　　等卡伦离开餐厅后，老妇人对德隆老爷子开口道：“卡伦的事，你得安排。”
　　德隆老爷子将一块蘑菇送入口中，边咀嚼边道：“他是个有主意的年轻人，和理查不一样，不需要外人操太多心。”
　　“你懂个蘑菇！”
　　“……”德隆。
　　老妇人又看向凯曦，本欲说些什么，但似乎记起来自己儿媳妇现在在桑浦市工作，关系网络也在那里，就跳过了儿媳妇，看向自己的女儿卢茜：
　　“卢茜，你那里可以帮卡伦安排些什么么？”
　　卢茜有些好笑道：“母亲，卡伦是秩序之鞭成员，我能安排什么，也就父亲能有些能量。”
　　凯曦开口道：“哪怕是不从救命的恩情上去说，单纯从年纪和个人能力上来看，卡伦也是一个值得资助的人。”
　　卢茜闻言，也点了点头。
　　达克开口道：“要不，把卡伦调到我的审判所，我能好好对他和带领他的。”
　　这句话说完后，饭桌上其他人都没接话。
　　达克低头，默默地喝汤。
　　过了会儿，老妇人对理查道：“以后有空就带卡伦来家里玩，既然他喜欢喝我煲的汤，我就经常煲汤给他喝。”
　　“奶奶，你对卡伦这样好我可是要嫉妒的哦。”
　　“应该的，应该的，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能走到这一步，得吃多少的辛苦，你们一个个……”老妇人的目光扫过在座所有人，“都比他要幸福。”
　　德隆老爷子开口道：“我看不像，卡伦的沉稳性格不像是压抑出来的。”
　　说着，德隆老爷子再次扫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女婿。
　　达克先生缩了缩肩膀，他最煎熬的就是这种家族聚餐时来自老丈人时不时的关注，而且是在老丈人举例时，他好难。
　　老妇人瞥了一眼德隆老爷子，哼道：“别人都有资格说这个话，就你没这个资格。”
　　“我的意思是，这孩子挺好的。”德隆老爷子马上为自己辩解。
　　“是的，卡伦在执行任务时也很照顾我。”理查马上附和道，“而且我觉得，他不是看中我的家世身份。”
　　卢茜看了看凯曦，欲言又止。
　　凯曦看了看老妇人，又看了看理查，最后，目光在自己丈夫先前坐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微微低下头，没说话。
　　老妇人没留意到桌上的这些目光交汇，而是自顾自地道：
　　“多好的孩子啊，我喜欢。”
　　……
　　卡伦没有直接去艾森先生的房间，而是先去了盥洗室洗手，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作为当事人，他能感觉到老妇人对待自己的不同寻常，不过他并没有实际证据。
　　但是，不管老妇人是真的“看”出来了，还是仅仅是自己的误会，卡伦都不打算去解释。
　　茵默莱斯家的存在在秩序神教是一种禁忌，他没必要因为自己而打扰到古曼一家的生活。
　　有一说一，古曼家的家庭氛围还挺不错的，虽然比不上茵默莱斯家那么自然和淳朴，但作为一个述法官世家能把家庭氛围经营成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按照地位角度来考虑，古曼家若是真的想，他们完全可以拥有类似艾伦庄园那样的奢侈生活。
　　甩了甩手，卡伦走出盥洗室，来到艾森先生“藏身”的一楼书房门口。
　　“哆哆……”
　　门被艾森先生打开。
　　“艾森先生，我能进去和您聊一聊么？”
　　“好。”
　　艾森先生让开身子，示意卡伦进来。
　　等卡伦进入这间书房后，艾森先生开口道：“坐。”
　　然后，他坐上了客人的座位，把书桌后的主座留给了卡伦。
　　卡伦也没拒绝，直接坐上了主座。
　　“夫人知道我学过心理学，安排我过来和您聊一聊。”
　　“我有病？”
　　“嗯，是的，您有病。”
　　艾森先生的双手抓住了座椅扶手，脚尖开始不停向左右转动。
　　“我的病严重么？”
　　“很严重。”
　　“但我不想治病。”
　　“您可以尝试一下，也希望您能给我多一些耐心，看在，我救过您妻子的面子上。”
　　“呼……”
　　听到这话，艾森先生忽然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竟然平静了下来。
　　卡伦点了点头，其实很多人的社恐根源来自于对四周环境的茫然，四周人的目光、神情以及说话的声音都会混淆对自己的认知。
　　就比如若是站在人来人往的电车站，就会双手冒虚汗胸口发慌整个人手足无措，可如果让你拿着工具在人来人往的站台那儿蹲着修理器具，反而会没有这种问题。
　　他们喜欢最直截了当的相处模式。
　　“艾森先生您有什么心里话或者能告诉我的秘密想与我说的么？”
　　“我……”艾森先生脸部肌肉开始发僵。
　　“没有的话，我就开始对您进行催眠，您需要解开您的所有精神防御，让我可以引导您的意识。”
　　“呼……好的。”
　　艾森先生身子微微后靠，闭上了眼。
　　卡伦站起身，走到艾森先生面前，开口道：“请您进入冥想状态，然后把我的声音当作您内心的声音，不要有任何抵触情绪。”
　　“好的。”
　　艾森先生面部表情瞬间变得放松与祥和。
　　卡伦觉得，自己这位舅舅大概是自己碰到过的最配合的病人了，没有任何的废话，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进入冥想的速度也极。
　　“请你低下头，你会看见在你的脚下出现了一条路……”
　　“现在，请你转过身……”
　　“请你向来时的路，迈开步子，向前走……”
　　“…”
　　接下来，卡伦开始引导艾森先生去回溯自己的过去，因为卡伦猜测艾森先生应该是因为经历了某个事情才导致现在的情况，他以前肯定不是这样子的；
　　否则，你无法解释理查的出生。
　　这原本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单纯从专业角度来看，催眠的成功率本就不是很高，取得效果的概率也不高，这一方面要看医生，同时也要看病人的配合水平。
　　艾森先生绝对是高水平的“病人”，配合流畅度非常高，卡伦和他的一问一答他都很快回应，“所见”和“所闻”，都完全按照卡伦为他设计的路线在完美推进。
　　可惜，心理学专业没办法保留“大体老师”，否则艾森先生绝对是心理学专业所有学生梦寐以求的上手对象。
　　…
　　“现在，请你伸手推开眼前的这扇锈迹斑斑带着血渍的门，请你不要犹豫……”
　　“我把门推开了。”
　　“告诉我，在门的后面，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了，我的姐姐。”
　　卡伦目光一凝，继续保持着平缓的语速问道：“请你再仔细看，看看她的衣着，看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我看见她很痛苦。”
　　“我看见她躺在地上哀嚎。”
　　“我看见她在哭泣。”
　　“我看见她的身体正在腐烂。”
　　“我看见她的双眼正在流血。”
　　“我看见她正向我爬来。”
　　“我看见她在祈求我。”
　　“她说。”
　　“弟弟，求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杀了我！”
　　是血脉羁绊么？
　　卡伦皱眉思索。
　　老夫人信仰的是秩序神教么？亦或者，老夫人本身是家族信仰体系者？
　　理查能够感应到自己身上的血脉，艾森先生是不是也能感应到他姐姐，也就是自己母亲的血脉关系？
　　这种关系，在上一代如果有遗传应该会更强烈，而如果姐弟两个人自幼关系就很好的话，可能会加深这种羁绊。
　　目前，卡伦只能做着这些分析。
　　是自己“母亲”的死，被艾森舅舅感应到了，然后这种感觉就一直缠绕在他的心里，成为了他的一种梦魇，且不断地扩散最终导致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自己“母亲”和“父亲”被感染到被狄斯亲手杀死的时间点，那时候的“自己”，已经是个男孩了，理查也应该在维恩出生了。
　　在那之后，艾森舅舅就被这种血脉之力的反噬作用不停影响着，时间上，是能推成功的。
　　看着艾森舅舅脸上滴淌出眼泪，卡伦心里有些不忍。
　　所以，血脉之力能够给予一个人更为强大的基础，但同时，也会带来属于它的副作用，最清晰的例子大概就是嗜血异魔一族。
　　卡伦有些犯难，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从心理学角度可以解决的问题了，这涉及到了血脉。
　　自己，大概只能尝试去为他缓解，但能缓解多少，自己也没有把握。
　　不过，这次的治疗应该可以结束了。
　　“好了，现在请你往后退，退到门后面，然后，将面前这扇生锈的门，关上……”
　　艾森先生没说话。
　　“你退出来了么……”
　　艾森先生还是没说话。
　　“退出来了没有……”
　　“我，退出来了。”
　　“好的，门关上了么……”
　　“门，关上了。”
　　“好的，现在请你转身，我们往回走……”
　　“我想在这里，再站一会儿。”
　　“隔着这扇门，你无法看见也无法听见……”
　　“我刚刚，答应了姐姐的请求。”
　　“嗯？”
　　艾森舅舅在此时睁开了眼，瞪着卡伦，他的目光里全是吓人的血丝，一字一字道：
　　“我，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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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一章 真相！
　　卡伦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艾森舅舅直接陷入迷失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就真的太可笑了，自己来帮人家做治疗，本来人家只是生活不便，经过自己治疗后，直接重症了？
　　但很快，卡伦就发现自己是虚惊一场，因为艾森舅舅眼里的血色开始慢慢退去，目光也变得柔和……或者叫伤感了许多。
　　这意味着，艾森舅舅不是在自己引导下杀死了他的姐姐，而是在过去，他就是这么做的。
　　可能是在梦里，可能是在恍惚间，面对自己姐姐对自己的哀求，他不忍姐姐继续承受折磨，将姐姐杀死。
　　这对亲人而言是一种解脱，但出手的人，很难从理性的角度来为自己开脱。
　　就比如……狄斯。
　　卡伦知道，狄斯一直对当年亲手杀死自己儿子和儿媳这件事耿耿于怀，从未走出来过，为此，他甚至开始怀疑秩序之神，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以至于凝聚出了第二枚神格碎片。。
　　虽然并不是艾森亲自下的手，但那种逼真的感觉，心理道德上所承受的自我谴责，其实和自己下的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应该就是艾森的病因。
　　他其实从里面走出来了，因为在那之后, 他还能继续工作, 继续提升境界，继续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
　　但他却把一部分自己, 永远留在了那个画面中，那扇门后面。
　　就像是身上有一处巨大且一直无法愈合的伤口，哪怕没碰，被风吹一吹, 也疼得厉害。
　　此时此刻, 卡伦发现自己没办法去安慰和开导眼前这个男人。
　　你不用自责；我没有自责。
　　她的死不是由你造成的；我知道不是由我造成的。
　　她不会怪你；我知道姐姐不会怪我。
　　卡伦甚至能够预想到自己说出这些开导劝解话语时，艾森舅舅会如何回应自己。
　　他早就看开了，也早就开解过自己了；
　　但他就是，
　　单纯的难受。
　　这个情绪, 一直积压在他心里, 无法消散，最终影响到了他精神上面出现了障碍。
　　“治疗结束了么？”艾森舅舅开口问道。
　　“结束了。”
　　“我觉得舒服了一些。”艾森舅舅用手背开始擦拭自己眼角的泪痕，“其实，我知道自己出现了问题, 但我更清楚, 没有办法去解决它。”
　　卡伦点了点头。
　　“很让我愧疚的是，因为我的问题，导致家人被影响，虽然我很努力, 但我发现我越来越难以承担一个儿子, 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角色。”
　　艾森舅舅站起身, 他对卡伦露出了微笑, 道：“我能感觉到你的专业。”
　　“谢谢。”
　　“我还没有感谢你对我和我妻子的救命之恩，在那一晚，如果你没有及时出现, 我和我的妻子肯定已经不在了。说不定现在，家里正在举行着我们的哀悼会。”
　　艾森舅舅说话比之前多了许多, 而且也流利了许多, 这并非是因为他的病情好转了, 而是糜烂的伤口刚刚被大力撕开，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反而得到了一种反向刺激。
　　但这只是暂时的, 用不了多久，他又会逐渐变回去, 而且, 可能还会更敏感, 也就是病情大概率，还会加重。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有什么需要或者帮助，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的，艾森先生。”
　　“那么现在，我想一个人继续独处一会儿。”
　　“好的。”
　　卡伦走到门口，准备打开书房门时，他停住了, 转身，看向艾森舅舅：
　　“艾森先生, 其实，不是没有治疗方法。”
　　“嗯？”
　　“我有一个方法，或许你可以试一试。”
　　“请说。”
　　卡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又指向了艾森舅舅：
　　“可能，你需要一副面具。”
　　“面具？”
　　“是的，短暂地, 偶尔地，换一个身份。”
　　“我不想逃避。”
　　“不是让您逃避，而是让您发泄。”
　　“发泄……”
　　“您体内积攒的这些情绪，一直无法找到一个宣泄口，就像是沼气池，您知道沼气池是什么东西么？”
　　“我知道。”
　　“好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状态，在您现在的身份下，您无法去将它宣泄，但换一个身份时，您就能说服自己了。”
　　“说服我自己？”
　　“我觉得您可以尝试一下。”
　　艾森舅舅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没有需要解决的问题，他理性，不需要劝解，不需要开导，但太过理性的人，一旦出现问题，反而会找不到那种类似溃堤一样的情绪宣泄口。
　　“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个持续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您只需要偶尔的换一个身份，然后看看效果，我想，大概率您会发现，在您现在这个身份下，可以变得更正常了。”
　　“所以，具体地该怎么做？”
　　“您需要向我保证，您会保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知道该如何对待我的救命恩人。”
　　卡伦点了点头，怎么说呢，社恐人的保证，总能给人一种极大的可靠感。
　　“我可以请人帮您制作一副面具，戴上它，您就能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不仅是脸，是整个身材、声音以及……气质。”
　　艾森舅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卡伦，道：“这是我的津贴卡，我知道制作这样的一副面具，肯定不便宜。”
　　卡伦没接这个卡，而是苦笑道：“您的这张卡，我无法使用，因为见不得光，您最好能给我现金。”
　　“我没有。”
　　“您儿子手里应该有不少。”
　　“好的，我去找理查要。”
　　对不起了表弟，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父亲的健康。
　　“另外，有件事我想提醒您一下。”
　　“请说。”
　　“那就是如果您把您的津贴卡交给凯曦夫人保管，可能会有利于改善一下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好，我知道了。”
　　“最重要的是，保密，连您的家人都不能知道您的新身份。”
　　“我明白，但我觉得，单纯一个新身份，可能无法起到真正的作用。”
　　“我懂，我懂。”卡伦抬了抬手，“我已经为您设计好了，因为我知道一个地方，能经常面对一些，可以宣泄情绪的机会。”
　　“什么地方？”
　　“秩序之鞭小队。”
　　“你说的是……”
　　“没错，我们猎狗小队，我们的队长绝对是一位能够带领我们所有人去发泄的牲口。”
　　“可是理查……”
　　“能够换一种身份和自己儿子相处，也算是一种把过去缺失的父爱弥补回来的不错方法，不是么？
　　毕竟，这世上很多父亲都希望能够和自己的儿子成为真正的朋友。”
　　对不起了表弟，这也是为了你父亲的健康。
　　“好的，我同意，但我的本职工作……”
　　“您可以以心理问题为理由，向上面申请停职休息一段时间，毕竟，我相信上面也不放心让一位疑似将要迷失的神官继续坐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只不过这样可能会影响您的名誉。”
　　“没问题，我不在乎名誉。”
　　“还有一件事就是，您成为我们秩序小队的编外队员，需要我们队长的批准，我们的队长不是一个很好糊弄的人，所以我会将您的身份告知我的队长，也请您放心，整个小队里，只有我和我的队长才知道您的身份。”
　　“好的，没问题。”
　　“等一切安排好后，我会来通知您。”
　　“我等你。”
　　“那治疗方案，就这么定下了，提前祝福您能有一个好的疗效。”
　　“但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你可以不回答。”
　　“您请问。”
　　“卡伦，你现在脸上，戴着面具么？”
　　卡伦笑了，回答道：
　　“如果内心足够真诚，脸上是否戴着面具，我想已经不重要了。”
　　……
　　卡伦走出了书房，又走回餐厅。
　　为了给卡伦的“治疗”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古曼家众人在用完晚餐后并未回到客厅，而是继续坐在餐厅。
　　没等众人开口询问，卡伦就主动道：
　　“艾森先生的问题很严重。”
　　这个话，在场所有人都没觉得吃惊，他们当然清楚艾森先生的状况已经到了多离谱的地步。
　　“我目前已经向他提供了一个治疗方案，我想，应该会有一定的效果，但具体的效果，只能用时间来证明。”
　　“谢谢你，卡伦。”
　　理查站起身，向卡伦很正式地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卡伦微笑回应。
　　老妇人主动向卡伦招手：
　　“卡伦，过来，来，到奶奶这里来。”
　　见到这一幕，卢茜伸手抚额，再用目光偷偷打量着凯曦，也就是自己的嫂子。
　　凯曦面带微笑，但这微笑，有些凝固。
　　卡伦走到老妇人面前，老妇人拿起自己面前的一盘甜点，亲自用勺子挖出一块像是布丁一样的东西，递送到卡伦嘴边：
　　“来，乖，张口。”
　　德隆老爷子见状，有些疑惑，他觉得自己的老妻对卡伦的态度，好像有些过了。
　　达克和他的女儿露西娅也在此时特意看向了那边，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什么。
　　唯有理查，对此毫无察觉，还介绍道：
　　“卡伦，这是我奶奶亲手做的果冻，好吃极了。”
　　卡伦张开嘴，吃下这一口。
　　老妇人忙问：“甜么？”
　　“不甜。”
　　“那你，不喜欢么？”
　　卡伦摇了摇头，道：“正好，因为我觉得对一个甜品的最高评价应该就是……不甜。”
　　“呵呵呵呵。”
　　老妇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从一个人做饭的习惯中是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口味的，老妇人做的菜肴明显没有维恩的重口，卡伦清楚，她是一位喜欢清淡的人。
　　“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奶奶爱死你了。”
　　说着，
　　老妇人用勺子指向在座其他人，道：
　　“他们啊，都不懂吃，我知道，你懂。”
　　的确，在一群地道维恩人中，坚持清淡口味，确实很难。
　　但这是否也意味着，老妇人不是维恩人？
　　自己这个外婆，来自外方？
　　看来，自己猜测的这个可能很大，自己的外婆所信仰的，应该不是秩序，因为老人的口头禅并不是“秩序之神保佑”。
　　“奶奶，我平时也喜欢自己研究一些菜式，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真的么？好！好！好！”老妇人放下点心，抓着卡伦的手道，“以后啊，不管理查那小子在不在家，你想来，就直接来，哦对了，我平时不住在这里，但这没关系，我打算从今天起，就住在这里了，这样你过来也方便。”
　　“好的，奶奶。”
　　卢茜留意到，自己嫂子凯曦的脸色，已经沉得要滴出水了。
　　“我和你……和你德隆先生年纪都大了，时间不多了，我希望能在我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尽可能地去……去活得开心一些。
　　你没有父母，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就把这里，当作你自己的家，知道么？”
　　“好的，奶奶。”
　　理查开口笑道：“奶奶，你对卡伦简直比对我这个亲孙子还要亲。”
　　卢茜发现自己嫂子的指甲，已经抠入椅子了。
　　德隆老爷子开口道：“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常来做客。”
　　达克也开口道：“也欢迎你到我家来做客，哈哈。”
　　说着，见自己妻子没反应，他还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妻子。
　　卢茜马上道：“嗯，嗯，是的，欢迎，欢迎。”
　　凯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她的眼眶有些泛红，对卡伦道：
　　“卡伦，再次感谢你曾救过我，母亲说的对，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你不要拘束。”
　　说完，凯曦对老妇人和德隆老爷子道：“父亲、母亲，我想先上去休息一下，有点累了。”
　　“那你快去吧，你身上有伤，别累着了。”
　　“嫂子，我扶你上去。”卢茜也起身，搀扶着凯曦上了楼。
　　“奶奶，德龙先生，达克先生，露西娅小姐，时候不早了，感谢大家的盛情招待，我就先告辞了。”
　　餐厅余下的众人将卡伦送到了玄关处，理查则将卡伦送到了车上。
　　卡伦坐进车里后，理查还趴在车窗处问卡伦：
　　“我父亲的问题，真的有缓解的办法？”
　　“嗯，是的。”
　　“真是谢谢你了，卡伦，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希望你知道今天的真相后，不要恨我。
　　“再见，开车注意安全。”
　　“再见，在家注意安全。”
　　……
　　二楼，卧室。
　　妯娌两个人相互依偎。
　　凯曦开口道：“不可能错的，不可能错的，我知道母亲来自于阿尔特家族，阿尔特家族拥有着极强的事物感知力，她肯定是感应到卡伦的血脉了，她急不可耐地让卡伦喊她奶奶。”
　　卢茜抿了抿嘴唇，她自己母亲的事，她无法反驳。
　　“母亲这是做给我看呢，她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凯曦说道。
　　“唉……”卢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嫂子。
　　换位思考的话，她肯定会比自己嫂子更抓狂。
　　“他救过我的命，卢茜，不管怎样，她救了我和艾森，那一晚，真的，如果没有他的及时出现，我和艾森现在肯定已经不在了。
　　我会尝试接受他的，我会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管怎样，他没有任何错误，他对我只有恩。
　　就是母亲应该给我一个反应的时间，她应该再多为我考虑一些，真的，她是如此地不相信我，以至于片刻都等不及了么？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的，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的，但母亲真的不该这样，不该这样，呜呜呜……”
　　在外面再强势的女强人，也终究会有柔弱的一面，哪怕她是一位述法官大人。
　　“我觉得，既然母亲没有把这件事说破，事情说不定就还有转机，有没有一种可能，仅仅是因为卡伦和母亲很投缘呢？”
　　“你觉得可能么，卢茜？”
　　“我是说万一，万一有这种可能呢？母亲现在毕竟年纪大了，人年纪大了后，有时候就会很感性。所以，可能仅仅是我们误会了呢？
　　虽然这些年因为我哥的原因，你们分居着，但我记得一开始时，你和我哥的感情非常好的，你们从相恋相知到结婚再到有了理查，你们一直都很恩爱，不是么？
　　卡伦的年纪，比理查还要大一点吧，所以这怎么可能呢，在那时候。”
　　“其实，你哥哥告诉过我，在他认识我之前，他有过一个前女友。”
　　“有么？是谁？”
　　“他跟我说她在执行任务中死了，呜…………他骗我，卢茜，他居然骗我！”
　　“我觉得这个事，还能再思忖一下，还能再了解一下。”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了，艾森先生出现在了门口。
　　凯曦马上不哭了，两个女人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艾森先生将自己的津贴卡放在了凯曦的手中，然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卧室，还带上了门。
　　凯曦看了看手中的津贴卡，
　　然后看向卢茜，
　　马上哭得更厉害起来：
　　“呜…………卢茜，他在补偿我，他在补偿我！！！”
　　凯曦抱着卢茜，哭得无比伤心：
　　“卡伦真的是他的私生子！”

第两百三十二章 自闭的“卡伦”
　　“好了，完成了，虽然有些丑。”
　　老萨曼一边嘬着烟斗一边看着眼前的棺材。
　　这口棺材……姑且可以称之为棺材吧，外表并不顺滑，很多符文以及阵法纹路就裸露在外面，像是贫民窟里凌乱的电线。
　　棺材板面的各个接口处，做工也非常的粗糙，没有什么精致感，反而随处可见潦草。
　　阿尔弗雷德伸手抚摸着这口棺材，回忆着这一天一夜赶工的过程，他不得不被老萨曼空间锻造的技能所折服，在这方面，这个老人确实是真正的专家。
　　先前自己并未涉足他的领域，所以感触不深，可一旦真的进去了，就能观察到他在这方面的伟岸。
　　“以后的棺材，你就照着这个流程来做，当然，肯定不用像我这次一样急着赶工，也就能做得很漂亮了。。”
　　“等以后我再做出一个新棺材后，就把你换个地方。”
　　“别，别，千万别，虽然这个不好看，但至少是我自己做的，心里踏实，不好看但绝对好用。
　　我可不想让自己躺进没过质检的棺材里，别到时候你们隔个几年再来看我，发现我残存的这点灵性力量早就散光了，真就成了一滩碎肉, 那我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你应该对我有信心。”
　　“嗯, 的确，除了有些神神叨叨的, 你学习能力是真的强，你的阵法知识是从哪里学的？”
　　“霍芬长老。”
　　“霍芬长老？哪个教会的？”
　　“原理神教。”
　　“我怎么不记得原理神教有这样一位人物，他年纪应该很大才是，在三十年前应该就挺出名。”
　　“你不知道他很正常, 因为他是原理神教守护原理之轮的长老。”
　　“哦, 是么，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丁科姆和皮克两个人已经累得有些麻木了，但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五百秩序券加班费的他们，却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随时等待着下一步的吩咐。
　　老萨曼目光扫过他们俩, 笑道：“呵呵，这两个神仆，看样子快要神启了。”
　　阿尔弗雷德看向他们，对他们道：“辛苦了, 下去休息吧。”
　　“好的, 先生。”
　　“好的，先生。”
　　皮克和丁科姆走了出去，腿迈得有些僵直，感觉再继续加班下去的话, 这赶工出来的棺材到底该给谁用就不好说了。
　　“我这都要躺进去了, 卡伦那小子呢，还没回来？”
　　“你应该学会对少爷尊重。”
　　“他都不说什么, 你计较什么？”
　　“那高高在上的神, 为什么还需要教会呢？”
　　“我知道，我明白。”老萨曼摆了摆手，“就是还有些感到不真实, 像是死后做了一个梦，也不知道现在梦是否会苏醒。”
　　“你的阵法里, 有一个问题。”阿尔弗雷德拿起阵法图纸, “这里的阵法核心配置, 到底是什么？”
　　“我以为你会看不出来呢。”老萨曼笑道。
　　棺材是棺材，阵法是阵法, 十二口棺材配合阵法才能起到真正的效果。
　　“这是，祭品位么？”阿尔弗雷德问道。
　　“当然, 我敢保证, 第一骑士团长眠的地方, 肯定也是类似的布置，这样想就清楚了，灵性力量怎么可能会平白地多出来呢？
　　就算是滋养一朵花，你也需要给它浇水施肥。”
　　“好的，我知道了。”
　　“嗯？这就结束了？”
　　“结束了。”
　　“对这个阵法核心位置，你就没有其他想问的？”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个问题，但对于少爷而言, 这并不算什么。”
　　阿尔弗雷德清楚，自家少爷拥有类似神迹一般的能力, 他对“苏醒”的代价，非常之低，这也就意味着, 他可以用最为廉价的方式去对尸体进行灵性力量的补充。
　　也就是说，如果空缺了这个阵法核心位置，那么十二口棺材里躺着的存在, 他们的灵性力量流失会受到极大的遏制。
　　而如果少爷隔几个月，去阵法核心位置站一会儿，以自己的灵性力量积累作为输送，就能最大程度地催发出阵法效果，使得阵法可以对十二口棺材内的存在进行“滋养”。
　　老萨曼觉得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秩序神教为了维持第一骑士团的规模，每年都要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些事，你就不用担心了。”阿尔弗雷德伸手敲了敲棺材，“你先躺进去开始沉睡吧。”
　　“我要等卡伦回来，和他再说一句话，他不能这样的，我这还醒着，结果他自己出去了，是出去赴宴了？”
　　“嗯，晚餐。”
　　“什么晚餐有这么重要。”
　　“很重要。”
　　“好吧。”老萨曼又嘬了一口烟嘴，自嘲道，“身体器官开始退化了，来自烟草的刺激也变淡了。”
　　这时，外面传来希莉的声音：“少爷，您回来啦。”
　　卡伦没先回卧室，而是来到了库房，走到棺材边，摸了摸，道：
　　“真丑。”
　　因为在明克街的工作经历，卡伦具备着对“棺材”的审美。
　　“好用就行。”老萨曼放下了烟斗，声音也放低了些。
　　“那就只能先委屈你了。”
　　“不委屈，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躺哪里不是躺。”
　　“等以后我再给你换新的。”卡伦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在意这个。”
　　“可我在意。”卡伦看向阿尔弗雷德，嘱咐道，“十二口棺材最后肯定要配成一个款式，否则我看得不舒服。”
　　“我明白，少爷。”
　　卡伦又看向老萨曼，道：“你还需要再去外面逛逛？”
　　“不逛了，也没什么好逛的，上辈子的事都已经解决了，我就是想等你回来，再和你说句话。”
　　“好的，你说。”
　　“我以后，就是你的奴隶了么？”
　　卡伦正准备开口，
　　老萨曼则自问自答道：“还是那种天空和大地一点也不仁慈，只把世间万物都当做草扎的狗？”
　　“那你喜欢哪一种？”
　　“后一种，我可以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但我至少能够在心里上舒服很多。”
　　“好，那就是后一种。”
　　“嗯，所以，在我下次被苏醒时，请你……请您，再清高点，再得体点。”
　　“好的，我知道了。”
　　“那我睡了。”老萨曼主动躺进了棺材，闭眼前，又笑着说道，“无牵无挂的闭眼，可真舒服，仿佛又找寻到了小时候玩耍一天后睡觉的感觉。”
　　卡伦开口道：“小时候睡觉时，一般都会很期待醒来后的明天，因为可以继续玩。”
　　“是的，没错。”
　　老萨曼双手放置于胸口，结出了帕米雷思教的礼节印：
　　“我已经摆好了姿势，在我下次苏醒时，我会为您送上赞美。”
　　“可惜，我对你的赞美不是很感兴趣。”
　　“对对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得体。”
　　卡伦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老萨曼清了清嗓子，喊道：
　　“晚安！”
　　棺材盖被阿尔弗雷德闭合上去，棺材内置阵法启动，老萨曼陷入了空间封印。
　　“丁科姆和皮克做帮手还可以么？”卡伦问道。
　　“属下觉得没有问题，技术问题上属下虽然还有不少地方没有弄懂吃透，但照着模板复刻出这些棺材来，问题不大。”
　　“嗯，那就好。”
　　“另外，少爷，皮克和丁科姆好像快要进入神启了，可能也就是在这个月。”
　　“我察觉到了。”
　　“他们资质平庸，但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少爷。”
　　“你留意一下吧。”
　　“好的，少爷，等到具体时间临近时，属下会提前通禀您。”
　　“通禀我做什么？”
　　“只有少爷您，才有资格给予他们启示。”
　　卡伦瞬间就明白了阿尔弗雷德的意思，问道：“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大了？”
　　“只有他们得到了真正的神启，才能算是真正的自己人。”
　　见卡伦还在犹豫，
　　阿尔弗雷德继续道：“秩序之神距离他们太远，可少爷，就在他们身边。”
　　“我知道了，但在神启之前，我会给予他们两个选择的机会，如果强行扭曲他们的神启，那我和秩序之神，又有什么区别？”
　　“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阿尔弗雷德在心里说出了下一句话：毕竟秩序之神每个月只给他们一百块。
　　卡伦回到卧室，普洱裹着小毯子正躺在床上，它应该是刚刚洗了澡。
　　“哦，我忙碌的小卡伦终于回来了。”
　　“你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打招呼么？”
　　“没有，但我觉得这种打招呼方式能够体现出我的长辈身份。”
　　“你多虑了，因为从来没有人误以为你年轻。”
　　“哦，你今天的嘴巴像是抹了维恩大酱！”
　　“我明天去陶艺馆，你们的傀儡要求列好了么？”
　　“唔，还没选好，我打算等小约翰从寄宿制学校放假回来的那两天让他来帮我们两个画肖像。”
　　“这么麻烦？”
　　“好不容易能以人的姿态出现，肯定要慎重一点。”
　　凯文也马上点头。
　　“嗯，到时候和我说。”
　　卡伦去盥洗室洗了澡，回到床上后躺下，开口道：
　　“今天，老夫人好像认出我来了。”
　　“老夫人？你外婆？”普洱侧过身，看着卡伦，“她认出你了？”
　　“虽然没有十足确认，但我感觉是这样，她好像不是信仰的秩序之神。”
　　“嗯，她信仰的应该是始祖阿尔特，一个很神秘的家族信仰体系。”
　　“你知道？”
　　“我只是以前听狄斯说起过一次，你知道的，狄斯对待家人一向很重视，古曼家虽然不知道茵默莱斯家的存在，但狄斯可是知道他们的。”
　　“你确定？”
　　“哪方面？”
　　“我觉得她认出了我，但她却没有点破我的身份，还在尽可能地遮掩自己的失态。”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知道茵默莱斯家的一些事？”
　　“我不清楚，如果是看在我隐藏了身份，那么她也应该找机会和我单独谈话来询问我，她省略了这个步骤，似乎认定我对身份的隐瞒很有必要。”
　　“我觉得，出于为古曼家考虑的角度，向他们隐瞒你的身份是最合适的，明克街13号有沉睡的狄斯守护，可这里，却没有。”
　　“这个我知道。”
　　“阿尔特家族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多，他们一直很神秘，我只知道他们似乎拥有一种奇怪的感知力，他们不是一个强势的家族，但绵延很久远。
　　而且，他们的传承不像艾伦家族，嫡系都住在艾伦庄园里，他们一直都很松散，却一直未曾断绝，甚至，他们都不像是一个拥有家族信仰体系的家族。”
　　“汪！汪！”
　　卡伦坐起身子，看着走进来的凯文。
　　普洱开口道：“蠢狗说，阿尔特家族是被永恒之神赐福的家族。”
　　“永恒之神？”
　　普洱开口道：“似乎是更久远的一位主神。”
　　“汪！汪！”
　　“蠢狗说，永恒之神诞生于光明之神之前，在光明之神和光明神教成为正统神和正统教会代表之前，那个位置是永恒之神和永恒神教的。”
　　“汪！汪！汪！”
　　“两个纪元之前的末期，永恒之神忽然失落。
　　所以，上个纪元前半期的神战，基本是以光明之神为代表的一方与永恒之神那一方所进行的，目的是为了清除永恒之神留下的世界秩序。”
　　“汪！汪！汪！汪！”
　　“阿尔特家族曾守护过永恒之神，但不清楚是永恒之神成神前还是成神后中期出现过意外亦或者干脆是神重新变成人在世间行走。
　　总之，永恒之神感慨阿尔特一家的温馨与和睦，所以对他们进行了赐福，寓意让他们家族能够世世代代相亲互爱。”
　　普洱疑惑道：“这个故事很耳熟啊，好像《光明纪元》里也记载过类似的故事，光明之神行走人间时，也喜欢干这种事情。”
　　“汪！汪！”
　　“蠢狗说天下神的故事一大抄。
　　还说教会修改神话叙述的目的，就是为了湮灭和抹除。”
　　“隔了两个纪元，这是第三个纪元了，永恒之神应该早就陨落了，他的赐福效果还在？”
　　“汪！汪！汪！汪！”
　　“肯定会变低变稀薄，但如果家族配偶方与高品级神官孕育出了下一代，很可能会激活血脉，阿尔特家族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他们并没有野心，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阿尔特家族的人，而且，这种赐福严格意义上都不算是家族信仰体系，因为它和信仰根本就不冲突。”
　　所以，艾森舅舅、自己的母亲，是因为外公德隆老爷子的原因，得以激发了阿尔特家族血脉感应？
　　不对，
　　那外婆呢？
　　卡伦脑海中回忆起外婆见到自己时的反应，她其实就已经激发了血脉。
　　也是，古曼家族作为述法官家族，能够和德隆老爷子结婚的女方，肯定也不会是普通人。
　　“我今天终于知道艾森先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他感应到了他姐姐被污染临死前的痛苦，而且还做出了在梦中帮她结束痛苦的抉择。
　　因为互相觉醒了阿尔特血脉，所以彼此之间可能会缔结上某种特定的联系，我觉得应该是能够让你在拥有相同血脉亲人之间获得更直观且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知和共情力。
　　这是祝福，
　　但某种意义上，祝福有些时候也会变成一种诅咒。”
　　艾森舅舅在个人素质上精神条理上都毫无问题，卡伦觉得他甚至有点像是尼奥队长，他们都很坚强，也都很冷静，毕竟，述法官可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
　　只是，这个圈，他就是无法走出来。
　　普洱看向凯文，问道：“你对阿尔特家族很熟悉？”
　　“汪！汪！汪！汪！”
　　“额……”普洱愣住了。
　　“凯文说什么？”
　　“蠢狗说，在上个纪元里，很多权贵，那种真正的权贵，会为了满足自身对美好爱情的向往，特意去抓阿尔特家族血脉的人对他们的血脉和灵魂进行提炼，然后和自己相爱的人一起服用下去，将祝福转化，成就美好的爱情故事。
　　甚至，有些联姻，为了让联姻效果更真实，也会刻意为双方的联姻对象准备由阿尔特家族族人的血液与灵魂为材料研制出来的药剂，一度成为联姻上的标配用品。”
　　普洱又道：“但在这个纪元里，这项习俗是早就断绝了，我是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否则贝尔纳那个蠢货肯定会弄来。”
　　所以，任何事情都会有两面性，神的祝福和神的诅咒，可能仅仅是将一个事物翻个面，甚至，事物本身没动，是人换了角度去看它。
　　卡伦开口道：“理查，应该也是激发了阿尔特血脉，或者，将要激发。”
　　这就能解释理查为什么看见自己后，身为公子哥的他会对自己这个“神仆”如此亲近。
　　“没错，应该是这样。”普洱附和道。
　　“等一下。”卡伦抬起手，“还漏掉了一个人，那个人，可能也是。”
　　“喵？”
　　“汪？”
　　“艾森先生是和自己的姐姐因血脉之力的影响一直承受精神折磨到现在，那个人，也可能一直承受着这种折磨。”
　　卡伦伸手指向了自己，
　　道：
　　“自闭的‘卡伦’。”

第两百三十三章 嗨，新人！
　　滴答……滴答……滴答……
　　耳畔边传来细碎的声音，鼻尖闻到了一股薰衣草的芬芳，玛丽婶婶最爱用这种味道的熏香给家里人熏染衣服和床铺。
　　卡伦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他已经很少做梦了，尤其是在完成神启之后，可今晚却做了。
　　睁开眼，卡伦发现自己正躺在茵默莱斯家自己房间的床上，侧过脸，卡伦看见一个年纪更小的自己躺在身侧，他脸朝上，目光麻木。
　　天花板处，出现了光与影的交织，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老人，拿着一把剑站在那里，两具尸体躺在老人的脚下。
　　他就这么看着，一直看着，仿佛这一幕，早就让他“目睹”了无数次。
　　当初看见那本由“卡伦”画的那幅画时，自己就怀疑过，以狄斯的实力，杀自己儿子和儿媳时，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孙子在旁边偷看到？
　　现在，答案出来了，“卡伦”根本就没有偷看，但他却又真的能看到。。
　　这个孩子，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在承受着这种折磨么……
　　这种无法诉说，无法倾诉，也无法解决的折磨。
　　艾森先生好歹是一个成年高品神官，可他，只是一个孩子。
　　卡伦转回头, 目光缓缓闭起, 发出一声叹息：
　　“唉。”
　　…
　　清晨的光亮通过隔间的窗户斑驳地落入卧室，卡伦扭头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
　　冲澡，洗漱，穿好衣服，卡伦走出卧室来到厨房。
　　“少爷, 我今天熬了香菇瘦肉粥, 您尝一尝？”希莉满眼期望地看着卡伦。
　　“好。”
　　希莉给卡伦盛了一碗粥，配上了两个水煮鸡蛋以及两盘咸菜。
　　卡伦吃了一口粥，点头道：“不错。”
　　“嘿嘿。”希莉开心地笑了，然后将原本放在台面上的盛放着菠菜的篮子拿起来, 放在了地上, 自己则背对着少爷蹲了下来。
　　这时，莱克夫人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微翘, 她是过来人, 怎么会瞧不出小姑娘的心思。
　　“卡伦，今天戴珊老师要带多拉和多琳去郊区写生。”莱克夫人走到卡伦面前说道。
　　“好事，多拉和多琳应该多去外面透透气，我让阿尔弗雷德陪你们去。”
　　“好的, 好的。”其实莱克夫人就是来求这个的, 阿尔弗雷德办事到底有多么牢靠负责她自然也看在眼里。
　　然后，似乎是为了表达对卡伦的感谢, 莱克夫人也蹲了下来, 帮希莉一起摘菠菜。
　　吃过早餐后，卡伦先给梵妮打了个电话，他要联系队长, 得知队长今天在新教务大楼认领新办公室，而新教务大楼在城北郊, 这次远离了市中心。
　　卡伦请梵妮帮自己联系队长, 下午在陶艺馆见面, 至于哪家陶艺馆，梵妮没问, 她清楚队长肯定是知道的。
　　打完电话后，卡伦对阿尔弗雷德吩咐了带多拉多琳去写生的事, 然后自己就开车来到了国王大道, 将车在陶艺馆门口停下后, 卡伦在车上又多坐了一会儿。
　　今天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很舒服，尤其是上午的阳光，更容易给人以亲和力。
　　“卡伦哥哥！”
　　瑟琳娜的声音从车窗边响起，卡伦没看见她，等打开车门后，发现瑟琳娜今天是一个小女孩。
　　“哦！”
　　瑟琳娜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马上想要转身跑回店里去，她是看见卡伦的车就太兴奋了, 忘记自己今天的模样。
　　虽然她没学过心理学，但也清楚要是继续给卡伦哥哥加深自己是小女孩的印象，那么自己本就渺茫的机会将会更加渺茫, 毕竟，她的卡伦哥哥又不是禽兽。
　　卡伦倒是挺喜欢瑟琳娜小女孩模样的，很可爱, 或许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这个模样吧。
　　还没跑到店门口的瑟琳娜就被卡伦抱了起来，但她脸上没有丝毫幸福的神色，因为她是被抱小孩的姿势抱起来的。
　　卡伦推开店门，勒马尔正拿着一杯红酒正在品着，感知到了动静，扭头看去，见自己妹妹被卡伦就这样抱回来了……
　　“噗。”
　　口中的红酒，直接吐了出来。
　　“这么早就喝酒？”卡伦问道。
　　“有这个习惯了，早上不喝一点一整天都会没精神，有事？”
　　“嗯，希望请你帮忙做一个面具，给我一个朋友用。”
　　“好的，没问题，急么？”
　　“有点。”
　　“那我现在就做，脸皮带来了么？”
　　“没有，你这里有存货么？”
　　一个擅长制造面具的大师，库房里怎么可能没有存货？
　　最重要的是，卡伦上次和尼奥进来时，都看见橱窗里陈列的脸皮了。
　　“有存货，可不是我杀人取下来的，因为带着怨念的脸皮制作不出符合品质的面具，这些都是我收过来的，用雷尔，有些是将死之人，有些是准备自杀的人，给家里人留些钱。”
　　“我相信你的人品勒马尔先生，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
　　“嗯，好，说你的要求吧，看看我存货里能不能有对得上的。”
　　“中年男性吧，其他的没什么要求。”
　　“这个好办，品质要求呢，按照上次给你打造的那副面具一样？”
　　“不用，这是正常交易不涉及其他，他给我付了秩序券，你开个价吧。”
　　“那好，友情价，六千秩序券。”
　　“好的，没问题，先记账，过阵子我还要来找你订做两个傀儡人偶，到时候一起结算。”
　　“嗯，好，那我就先去制作了。”说完，勒马尔还对自己妹妹眨了眨眼。
　　勒马尔先生去自己工作室了，直接把自己“年幼”的妹妹交给了另一个男人，他还很放心，因为他清楚卡伦对自己妹妹没有那种念头。
　　“卡伦哥哥，你吃过早餐了没有？”
　　“吃过了，对了，你刚刚是打算出门么？”
　　“是的，打算去妈妈家里，妈妈和她的二婚丈夫又离婚了，因为家暴的问题。”
　　“哦，那你妈妈真可怜。”
　　“是妈妈家暴他，他被救护车拉进医院抢救了，幸好抢救了过来。”
　　“额……好吧。”
　　“现在妈妈离婚后又想和爸爸复婚，正打算计划拆散父亲的婚姻，我原本打算今天去安慰一下妈妈。”
　　“那不是被我耽搁了？”
　　“哦，没事，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爸爸和妈妈的爱恨情仇了，他们总是能折腾出很多事情来。”
　　卡伦深以为然地点头，谁能想到，瑟琳娜口中的爸爸妈妈其实是她的哥哥为她制作出来的两具人偶呢。
　　可能，勒马尔制作这一对“父母”人偶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妹妹一个完整的童年，谁知道这两个人偶还因感情不和离婚了。
　　但瑟琳娜的童年也确实是更加完整了，体验度更高。
　　“卡伦哥哥，还是喝冰水么？”
　　“嗯，是的。”
　　“好嘞，我去给你倒。”
　　卡伦则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等瑟琳娜端来冰水后，卡伦喝了两口，然后手搭着桌面，侧脸枕着手臂，就这么闭起了眼。
　　瑟琳娜没吵闹卡伦，而是坐在旁边，把自己下颚放在双手上，就这么认真地盯着卡伦看，阳光洒落在卡伦哥哥的脸上，感觉很是迷人。
　　卡伦本来没打算睡觉，昨晚虽然做了一个梦，但睡眠质量并不差，可不知怎么的，自己只是想枕一下阳光，结果却很快的睡着了。
　　这进入睡眠状态的速度让卡伦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恍惚间，让他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在勒马尔陶艺馆，而是在那辆执行任务时才能搭配的贵宾车上。
　　“卡伦哥哥。”
　　卡伦被瑟琳娜推醒，先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两点半了，自己竟然睡了半天。
　　“你饿了么，瑟琳娜。”
　　勒马尔先生在工作室给自己制作面具，自己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妹妹没饭吃。
　　“唔，没有，你看那里。”
　　卡伦扭头看向店门口，发现有一只黑色的乌鸦正停在把手上，卡伦走过去打开门，乌鸦直接消散，在不远处，卡伦看见了尼奥队长的身影。
　　“瑟琳娜，我出去一下，你留在店里。”
　　“好的，卡伦哥哥。”
　　卡伦走到尼奥对面：“队长。”
　　“刚才看见你睡得很香，昨晚没休息好？”
　　“不是，我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是睡好了上午过来的，但又睡着了。”
　　“这可能是一种直觉。”
　　“直觉？”
　　“就像是一些动物能够预知到自然灾害的到来，人其实也能做到，只不过自己还没来得及察觉。”
　　“队长，是有任务了么？”
　　“嗯，今夜凌晨有一项清理任务，滨海的一处庄园有异魔非法行为出现，总共三支小队要联合行动清理那处庄园。”
　　“好的，队长，我知道了。”
　　“现在看来，我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个任务的难度了，因为你居然在为了这个任务提前补觉。”
　　“队长，我觉得不用这么夸张吧……”
　　“任何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暗示，都可能导致全员倾覆的凄惨结果，身为队长，我无法不对它引起重视。”
　　说着，队长叹了口气，道：
　　“算了，本来想着我们小队提早出发把事情做完就走，现在嘛，还是等一等那两个小队一起行动吧，我们往后再挪一挪。”
　　“好的，队长，一切听您的吩咐。”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还约在这里见面？”
　　“是这样的，队长……”
　　卡伦将艾森先生的事与队长说了。
　　“你想用这种方法来为他治疗？”
　　“是的，队长，我想试一试。”
　　“那位述法官大人会听命令么？”
　　“他会的，他其实只是不喜欢说话，但很喜欢做事，如果有人明确他要做的事，他会很舒服。”
　　“好的，我知道了，我同意，毕竟，哪个秩序之鞭小队队长，会拒绝一位述法官大人的加入，而且不占用编制只做一个编外队员呢？”
　　“谢谢队长。”
　　“你是在为他准备面具？”
　　“是的，应该快做好了。”
　　“那他能参与今晚的行动么？”
　　“好像有些快。”
　　“如果他真是你说的那种性格，在你告诉他要休病假时，那他第二天就不会再去上班了。”
　　“好的，队长，我去打电话问一下。”
　　“好的，如果他能来，那就告诉他今晚的集合地点，十二点，东区火车站3号站台集合。”
　　“我记住了，队长。”
　　“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晚上见，队长。”
　　卡伦走回陶艺馆时，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和瑟琳娜说话，这个中年男子的面向，一看就很老实。
　　光芒一闪，中年男子变成了勒马尔的模样，勒马尔将戒指丢向卡伦，卡伦伸手接住。
　　“做好了。”
　　“谢谢。”卡伦把这枚戒指在手里掂了掂，可以清晰感知到，这枚戒指比自己手中的那枚戒指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当然，自己现在的这枚戒指里也有爷爷那张银色面具的融合，本身就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脸皮的主人自己得了绝症，临死之前经过介绍找到了我，把他的脸皮卖给了我，给他妻女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钱。”
　　卡伦点了点头，道：“我借用一下电话。”
　　“请便。”
　　卡伦拿起话筒，按照自己记忆，拨通了理查家的号码。
　　“你好，这里是古曼家。”陌生的声音，不属于古曼家的任何女性，应该是女佣在接电话。
　　“请问艾森先生在家么？”
　　“先生在家，但先生从不接电话，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告。”
　　卡伦知道，真正重要的教会内部消息和指令会用术法传递。
　　“请你告诉他，是卡伦找他，他会接电话的。”
　　“好的，我试试。”
　　女佣走向一楼艾森先生的书房，这时，站在楼梯上的凯曦开口问道：“谁的电话？”
　　“回夫人的话，是一位叫卡伦的先生打来的电话。”
　　“嗯，我知道了，你去喊先生吧。”
　　女佣敲了门，听到“进”的回应后，向坐在书房里的男主人进行了通传，艾森先生马上走出书房门来到客厅茶几处，接起了电话。
　　看着自己丈夫动作如此速度，凯曦咬了咬嘴唇，本打算去盥洗室的她，经过了自己儿子的房间，看见理查正坐在地板上，怀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有不少点券。
　　“怎么了，儿子？”凯曦问道。
　　“父亲刚刚居然主动向我要点券，他拿走了一半！”
　　从你这个儿子手里，拿走了一半么？
　　不过，理查并非因为自己父亲拿走了自己一半小金库而生气，反而很是激动地对母亲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母亲，父亲居然主动要钱了，你觉得这不是父亲的一个巨大改变，在被卡伦心理咨询后，父亲发生了变化！”
　　理查先前的发呆，也不是在心痛，而是为自己父亲的改变而感到不敢置信。
　　凯曦露出了微笑，道：“是的，卡伦的治疗效果，确实有用了。”
　　“母亲，您知道么，从我第一眼看见卡伦起，我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有时候，我真觉得他就像是我一个哥哥一样。”
　　“和你哥哥一样……”
　　“理查，接电话。”
　　“来了，父亲！”
　　看着儿子跑下去接电话了，凯曦又走回楼梯口，看见自己丈夫又走进了他的书房，不一会儿，自己丈夫又走出了书房，换上了一件外套，不是神袍。
　　艾森先生转身，看向凯曦，欲言又止。
　　凯曦深呼吸，保持微笑，问道：“是要出去么？”
　　“嗯。”
　　“是要去哪里？”
　　“不能告诉你。”
　　“……”凯曦。
　　艾森先生走出了家门，凯曦没打算去跟踪自己的丈夫，莫说她现在伤还没完全复原，就算是复原了在很多方面她都不如自己的丈夫。
　　“欧耶！”
　　放下电话的理查尖叫了出来，然后跑到楼梯下，对着站在上面的母亲道：
　　“亲爱的母亲，您的儿子将在今晚再次为秩序执鞭，赞美秩序之神！”
　　……
　　深夜，东区火车站3号站台。
　　理查穿着神袍，肩下夹着面具，背上背着一个包，里面装着术法用品，于夜晚的冷风中，不停哆嗦着手脚。
　　这时，泽玛和坤西肩并肩走了过来，看见在那里冻得哆嗦的理查，坤西调侃道：
　　“你真就早早地站在这里等啊，嗨，我们也早就来了，但我们在点心铺里等。”
　　一般来说，火车站附近，点心铺会尤其多。
　　泽玛则笑道：“哈哈哈，新人怕是没去过点心铺吧，别担心，下次我们带你一起去。”
　　身为队伍最末尾，理查只能陪着笑容接受来自老队员的调侃。
　　这时，理查看见卡伦和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卡伦，他是谁啊？”
　　“新人。”
　　卡伦知道理查有感应血脉的能力，所以没有对身边这位介绍太多。
　　“我有事，先去前面找一下队长。”
　　说完，卡伦就向前走去，新人则停留在了那里。
　　嘿，来新人了！
　　理查很开心，自己终于不是老末尾了，自己后面也有了新的尾巴。
　　见新人只是木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作为老人的理查主动凑过去，想帮新人缓解一下刚入队时的尴尬，他用肩膀撞了一下新人，
　　笑道：
　　“新人怕是没去过点心铺吧，别担心，下次我带你一起去。”

第两百三十四章 消失的车队
　　新人有些惊讶地看着理查。
　　理查见状，心中很是理解，新人这是面对老队员的热情时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作为刚刚加入小队没多久，才体验过新人不起眼待遇的理查，认为自己应该为新人做点什么，好让他快速融入这个集体。
　　正因为他经历过尴尬，所以他不想再让其他新人也来一遍。
　　最重要的是，理查莫名地对这个新人感到顺眼，本能地想亲近他想关照他。
　　随即，理查直接搂住新人的肩膀，新人有些高，理查得为此踮起脚：
　　“放心，以后有我关照你，你很快就会感受到我们这个小队的独有魅力。”
　　新人开口问道：“你……经常去点心铺？”
　　“哈，当然！”
　　“你对那里……很熟？”
　　“废话！”
　　理查甩了一下头，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刘海与晚风形成一个合适的相遇角度，让自己的神情配合着月光搭配出妥帖的沧桑：
　　“唉，都是些可怜人，不是父亲赌博欠了债，就是弟弟妹妹要上学，所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你……”
　　理查抬起手，打断道：“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的善良。”
　　这时，尼奥和卡伦向这边走了过来，所有人都在此时默默地戴上了面具，每次队长的出现，都会瞬间改变整个小队的氛围。
　　“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人……”
　　说到这里，尼奥看向卡伦。
　　卡伦马上接话道：“新人孟菲斯。”
　　新人默不作声；
　　理查伸肘撞了一下新人胸口，调侃道：
　　“这名字和我爸名字一样难听。”
　　“今晚是清理任务，共有三支秩序之鞭小队一同行动，现在我决定将我们小队分为两个作战编队；
　　我、卡伦、梵妮、姵茖、温德、格瑞、理查、孟菲斯作为第一编队，由我亲自指挥, 余下人作为第二编队, 由马洛指挥。
　　第一编队负责前进刺探接触；第二编队和第一编队拉出充足间隔，随时准备接应和阻断。”
　　听到队长这样的安排, 众人眼里都出现了讶然，他们本以为是一场简单的清理任务，处理掉那些发了疯的异魔，甚至还认为会像往常一样自家小队提前出动把该解决的解决该搜刮的搜刮, 连打扫战场的机会都不给另外两个小队留。
　　可队长现在的布置, 分明是准备一旦事情有变即刻后撤，显然，队长认为这次清理任务的风险系数极高。
　　“我不希望看见有队员死，但如果谁执意疏忽大意, 那我只能选择去出席他的哀悼会。
　　现在,
　　行动！”
　　小队全员登上了一辆开赴城郊的货运火车。
　　等到达目的地后，全员跳车，第一作战编队在尼奥的带领下徒步前进，第二作战编队则在马洛的带领下原地休息。
　　目的地位置是一处滨海庄园, 曾经是一个兴旺家族的封地, 只不过家族衰落后，连封地都“卖”了出去。
　　这里面的买卖自然不是普通买卖，更像是另一个“艾伦庄园”的翻版，只不过艾伦庄园挺了过来, 而那个家族没有。
　　对于拥有信仰体系的家族而言, 家族的衰落，往往意味着族人沦为猪圈里的猪猡, 他们失去的不仅是财富, 更有灵魂。
　　很快，翻过一座小山坡，斜前方靠海的位置, 一座古堡庄园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庄园内有电灯在照亮，古堡里也有不少房间内亮着灯火,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姵茖布置下了一个简易的屏蔽气息法阵, 众人在山坡后面休整。
　　梵妮开口道：“这里原本是桑德罗古堡, 现在是福莱斯古堡，福莱斯家族是铁英沙供应商, 和神教有业务往来，但最新一批送来的铁英沙成分却出现了问题, 残次品非常多, 所以, 三天前，神教相关部门派出人前去问责。”
　　“然后呢？”
　　“然后派出去问责的人，没有回来。”
　　派出去的人没有回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单纯把阿莱斯家族换做艾伦家族来思考的话，艾伦家族敢不敢给直供秩序神教的货物里掺入残次品？这显然是不敢的。
　　而面对秩序神教派来的问责人员，艾伦家族敢不敢把人家给扣住……或者是更极端的处理方式，艾伦家族更是不敢的。
　　一个家族, 如何敢对秩序神教不敬？
　　但卡伦还是有些疑惑，他问道：“也就是说, 现在庄园里具体是什么情况其实我们并不知道？”
　　“是的。”
　　“可队长却说这是清理任务？”
　　“犯了这么大的错，引发出这么大的麻烦，不管阿莱斯家族到底是主动还是被迫的, 它都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卡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所以，到底是不是异魔作祟, 都不重要，秩序神教认为自己被冒犯了，那就必然要采取行动。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阿莱斯家族只要不是全体脑子进了水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但秩序神教并不想深究里面的原因。
　　这确实是一种来自正统教会的傲慢。
　　不过，对于执行今晚任务的众人来说，这种定性方式可以给予他们很多的方便，出手时就不用再有什么顾忌，毕竟，攻击任务肯定比营救任务要简单得多。
　　理查从身边扯下一根草茎，送入嘴里一点一点地咀嚼着，虽然嘴巴里的辛辣土腥味让他几欲作呕，但他依旧保持着一种淡漠的神情和老练的目光。
　　看了看身边的新人，见他身体有些僵直，理查摇摇头，道：“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队长居然把你也划入了第一作战编队。”
　　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只有老队员才能承担这么重要任务的意思。
　　新人没说话。
　　“你是不是很紧张？”理查笑了笑，“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理查还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新人依旧没说话，而是躺了下来，目光看向天上的星星。
　　理查觉得这个新人一点新人的规矩都不懂，自己这么照拂他，竟然都不懂得回应。
　　抬头，看了看另一面的卡伦，他还是想绕过去和卡伦躺一起，这样还能方便说说话不会这么枯燥。
　　终于，
　　尼奥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两支车队从山坡下面的路上疾驰而来，之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出是两拨人，是因为在行进过程中可以清晰地看见别车和挑衅的迹象。
　　见到这一幕，理查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调侃道：
　　“唉，真是一群调皮的孩子。”
　　感慨完后，理查又一次看向躺在身边的新人，新人依旧在看星星。
　　两支车队在阿莱斯古堡大门口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拨人。
　　双方一同进入了古堡，等他们都进去后，猛然间，整个古堡内所有的灯亮全部熄灭，变得黑漆漆一片，这种黑很是诡异，因为连月光和星光似乎都无法投射到它那里，好像在顷刻间与世隔绝。
　　“好像……有点不对劲。”理查说道。
　　“哪里不对劲？”
　　队长的声音从理查身后传来，直接吓了理查一跳。
　　扭头看着出现在自己身侧的队长，理查咽了口唾沫，道：“队长，具体的我怎么可能知……”
　　“不是结界，也不是阵法，是单纯的遮蔽。”
　　“遮蔽？它的躯体有这么大？”
　　“躯体不仅指血肉，凡是能够从自己身上延伸出去的，都算躯体的一部分。”
　　“你觉得，会是什么？”
　　“不清楚。”
　　“那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去近距离查看一下？”
　　“不清楚。”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直接上报，然后原地保持观察？”
　　“不清楚。”
　　尼奥点了点头，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虽然戴着面具，但理查能够听到队长的笑声。
　　见队长和新人以这种方式在聊天，理查再傻也意识到这个新人的不简单，一时间，理查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队长又去了另一个位置，理查趁机伸手推了推新人，问道：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新人扭过头，看了看理查，然后又扭了回去，继续看星星。
　　理查嘴唇翻动，对新人来了一波无声输出。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队长的声音出现在了卡伦的身侧。
　　“感觉？”
　　“对。”
　　卡伦觉得，队长似乎是把自己当作“查塞人预言婆婆”了。
　　“我觉得，下面应该很危险，但具体还是看那两个小队什么时候出来吧，或者，就算出不来，也应该在庄园里弄出一些动静来。”
　　从两个小队进入庄园到现在，根本就毫无动静，当然，哪怕卡伦等人现在位于高处，也无法看见古堡内丝毫了。
　　“我的感觉很强烈。”尼奥开口道，“那团黑暗，让我很不舒服。”
　　卡伦知道，队长身上拥有的是光明体系的力量，在那团黑暗出现覆盖整个庄园后，队长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
　　甚至，卡伦都觉得队长应该是比自己更早就有了某种预感，下午在勒马尔陶艺馆门口说自己在里面补觉是一种暗示，可能仅仅是因为队长不想当这个“预言婆婆”所以推给了自己。
　　总之，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一向以猎狗自居的队长，这么的……谨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从那两个小队进入古堡庄园到现在，已接近一个小时。
　　而在这段时间里，身为队长的尼奥并未下达任何的指令，第一作战编队所有人都默默地或蹲或躺在坡背面。
　　“时间差不多了，梵妮，通知第二编队，让他们以我的名义向神教汇报，我三支小队在庄园内遭受诡异袭击，受创严重，请求支援。”
　　“是，队长。”
　　下达完命令后，队长的身影再度消失，然后在另一侧坡面上，卡伦再次看见了队长的身影。
　　“你的那把剑呢，这次怎么没带？”姵茖挪到卡伦身边问道。
　　“太重了，感觉不是很方便。”
　　“哦，这样啊。”姵茖伸手拍了拍卡伦的手背，目光看向队长现在所在的位置，“你有没有觉得，队长今天有些奇怪？”
　　“队长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当然知道。”姵茖白了卡伦一眼，没再说什么，而是干脆趴了下来，用指尖玩弄着自己的鼻环。
　　忽然间，原本笼罩在阿莱斯古堡庄园上方的黑暗开始消散，灯火随即复苏。
　　一群人从庄园门口走出，好像是那两支秩序之鞭小队的队员，他们坐进了来时的车，车子很快发动，车灯也重新亮起，纷纷调头，朝着来时的路返回，甚至，在返程途中，他们依旧在互相别车互相挑衅。
　　这一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因为三支小队接到的是同一项任务，这个任务的定性就不可能平和，两支小队进去后，又出来，结果古堡内没什么异动？
　　那他们进去是做什么的？
　　唯一的合理解释大概就是，阿莱斯古堡给出了足够的道歉诚意，交出了罪魁祸首，同时给予了这两支小队足够的报酬，让他们拿那个人去交差。毕竟，清理任务的清理程度，还是由清理者也就是各自小队队长来裁定。
　　现在，他们就等同是完成了任务开始返程了。
　　可如果事情真就这么简单，那先前出现的黑暗，又该如何解释？
　　尼奥身形又出现在了队伍中间，下令道：“全员后撤，梵妮，给第二编队传信，让他们设法堵截住那两支车队。”
　　“是，队长。”
　　就这样，在这坡面上足足待了快两个小时的众人，什么事都没干就开始后撤，但没有人有任何的抱怨。
　　往回行进了大概一刻钟时间，前方小公路上出现了车队的身影，那些汽车全部停在了路边，车灯开着，发动机也没熄火。
　　马洛他们则站在两侧位置，见队长带着人回来了，主动上前道：
　　“队长，出事了。我们按照您的命令正准备堵截车队，沿着公路往上行进时，发现这些车都停在了路边，车内不见一个人。”
　　尼奥来到路边，打开一辆车的车门，伸手摸了摸座椅，又把身子探入车内，嗅了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两支小队明明是开车出来的，完全没有理由在这里弃车改步行。
　　所以，现在那两支小队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亦或者，把车开出来的，又到底是谁？
　　“收队后撤，等待支援队伍！”
　　尼奥队长下达了命令，这也意味着，任务到这里，几乎宣告失败了，而且他也不打算继续。
　　队伍开始向来时跳车位置的铁路方向行进，中间这段，铁路和公路之间有一个交叉口，铁路在上面，公路从下方的拱桥空洞内穿过。
　　就在众人撤退到这里时，空洞内出亮起了光，一辆辆汽车从里面驶出，他们互相按着喇叭，互相别着车，还有不少人将身子探出车窗对对方竖起了中指。
　　车的数目，型号，车牌，都和先前众人发现遗落在后方公路上的一模一样。
　　“拦车！”
　　尼奥下达了命令。
　　小队众人来到公路上，梵妮用步枪发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
　　两支车队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了一大群人。
　　紧接着，两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从两支队伍人群中走出，其中一人问道：
　　“是尼奥小队么？”
　　另一个人则开口道：“肯定是他们，我早就听桑浦的同行说过，他们每次都像是猎狗一样，喜欢早早地就把肉偷吃掉，连渣子都不给别人剩。
　　干，看来这次我们又来晚了，庄园里的事情应该已经被他们给解决了。”
　　尼奥走了过去，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两个队长。
　　“我是尼奥。”
　　“你好，尼奥，我是安东尼。”
　　“坎塞。”
　　尼奥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脸，对他们道：
　　“请你们现在摘下面具。”
　　“尼奥，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执行任务期间。”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安东尼还是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瘦削的脸。
　　“搞什么啊？”坎塞也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长着络腮胡子的脸。
　　尼奥的目光从他们两个人脸上看过去，没有说话。
　　“庄园那边是不是已经被你的小队解决了？”安东尼问道。
　　“尼奥，你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坎塞嚷嚷道，“好歹给我留下一点东西，我好请手下吃顿夜宵。”
　　“很抱歉……”
　　“呵呵，看来已经解决了。”
　　“干！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么，好歹是三个小队一起接的任务啊。”
　　尼奥看着他们两个，
　　道：
　　“很抱歉，我怀疑你们两位，已经死了。”
　　安东尼和坎塞马上露出了提防神色，安东尼抽出了皮鞭，坎塞手中则出现了两把弯刀，横于身前，见自家两位队长摆出了防御姿态，他们身后的队员们也纷纷进入了战斗准备。
　　尼奥撸起自己的袖口，露出了一只银色的手表，开口道：
　　“对表。”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断奶语无伦次么！”坎塞直接骂道。
　　尼奥开口道：
　　“四点零五分。”
　　安东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目光一凝，回应道：
　　“一点零五分。”
　　———
　　今天就一更了，下面的剧情比较难写，我需要好好推敲一下。

第两百三十五章 时间的骗局
　　对完表后，三个队长都安静了下来。
　　就算是先前脾气最暴躁对尼奥有着很深成见的坎塞，在此时也面露凝重。
　　当然，他对尼奥可能还真不是成见，而是真实认知。
　　“三个小时，我们差了三个小时。”安东尼马上对身后喊话道，“对表，星空校时！”
　　坎塞也马上喊道：“跟着做。”
　　尼奥抬起头，看一眼星空，伸手敲了敲耳畔的蓝色贝壳：“梵妮，校时。”
　　很快，两边的校时结果出来了。。
　　安东尼和坎塞那边是一点出头，尼奥这边则是四点出头。
　　双方虽然面对面，但时间上却差了三个小时，就连双方头顶的星空，也是不一样的。
　　“怎么回事？”安东尼看向尼奥。
　　坎塞则问道：“尼奥，我们在接下来三个小时里做了什么？”
　　作为秩序之鞭小队的队长，最基本的业务素质和基础见识还是不缺的，他们当然不会不停地喊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切都是骗局……”
　　既然诡异的局面已经出现，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去解决它。
　　尼奥开口道：“你们进入了阿莱斯古堡庄园，一个多小时后你们离开了庄园，我让人截停了你们的车队，发现只剩下了车没看见你们的人，等我率领小队返程回来时，看见你们开着车从这里过来。”
　　“这么说, 我们已经进入了任务目标了？”安东尼目露思索之色。
　　坎塞则问道：“庄园里到底有什么？”
　　“我不知道。”尼奥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
　　“我没进入庄园, 因为我觉得有危险，所以决定放弃这次任务。”
　　“所以, 就我和安东尼的两个小队进入了庄园？”
　　“是的。”
　　坎塞舔了舔嘴唇，道：“如果以你为基准的话，我们是三个小时前的自己，所以, 我们现在无论做什么, 都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尼奥抬起手，打断了坎塞：“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应该讨论这种哲学问题，而是应该着眼实际。”
　　安东尼问道：“尼奥, 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
　　“我怀疑, 阿莱斯庄园里，存在某种神秘的东西，对你们产生了影响。”
　　坎塞惊讶道：“可以操控时间的圣器？”
　　尼奥扫了一眼坎塞，问道：“你知道时间圣器意味着什么吗？”
　　虽然时间圣器和时间神器一直都被流传着, 但从未证实它们真的出现过, 教会世界里不是没有崇拜与信奉和时间有关神祇的教会，但无一例外都是小教会，甚至他们所信奉的神祇都可能是假的，并不存在。
　　因为时间, 无法逆流, 也无法掌控。
　　一个纪元一个纪元以来，诸神都曾对时间进行过研究和涉猎, 但最终都失败了。
　　虽然神不会站出来, 主动说明我的研究失败了，但只要看那一个纪元一个纪元的过来，多少神祇多少正统教会不断地湮灭, 就足以证明，至今都未曾有哪个神祇真正掌握过它。
　　所以, 时间圣器, 一直都只是一种概念, 被很多人所熟知，甚至也早就在文艺作品里被呈现, 但在现实里，根本就未曾发现过它的痕迹。
　　安东尼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
　　“我猜测, 你们可能是被蒙蔽了, 也可能是被蛊惑了, 造成了现在的这种情况。”
　　“我们？”安东尼马上追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没有被蛊惑？”
　　“因为我的小队没有进入庄园。”
　　“你怎么知道你没进入庄园？如果你进去了，但却被蒙蔽了认为自己没进去呢？”坎塞马上问道。
　　尼奥不说话了。
　　“如果仅仅是我们被蒙蔽被蛊惑了，为什么在我眼前的地方出现了你？”
　　安东尼伸手拉住坎塞，示意他停止说话，转而对尼奥道：“我们会听从你的指挥，我和坎塞的小队, 都听从你的指挥。”
　　“凭什么……”坎塞显然很不满，他现在明白了过来, 先前尼奥从一开始就对他们的境遇进行了贬低却把自己摘出来，明显就是想以“拯救者”的身份来领导这三个小队。
　　所以他才故意一直说“你们”“你们”，丝毫没谈及自己那边可能也出现了问题。
　　尼奥微笑道：“就凭我不会交出我小队的指挥权, 凭我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你们可以选择自己行动，顺着这条路继续前往阿莱斯古堡庄园, 你们做你们的事，我做我的事。”
　　“我们愿意联合！”安东尼开口道。
　　坎塞嘴里嘀咕了一声“流氓”，
　　但也开口喊道：“好，就听你的指挥，第一步做什么？”
　　“你们两支小队停留在原地，我带领我的小队前往前方铁轨交汇处，尝试搭上火车回约克城。”
　　坎塞马上喊道：“你想确认自己那边是否存在问题？如果没问题，你就直接带着你的人回去了？”
　　尼奥点了点头，道：“对。”
　　“你！”
　　安东尼马上拉扯住了坎塞，道：“好，我们听从你的安排。”
　　坎塞胸口气得一鼓一鼓，但还是不再说话了。
　　这种局面下，如果尼奥小队真的能回到约克城，至少可以向神教为自己这边发出求援，请来更为强大的部门来解决这里的事情，这样他们也才能有救。
　　坎塞不是不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生气的是尼奥这种吃相。
　　尼奥转身，回到自己小队队员面前，先前双方队长的交谈并未避讳各自小队的队员，尤其是坎塞的声音一直很大，因为在这种局面下，隐瞒手下人是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
　　让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局面，一方面能集思想出办法，另一方面也能更好地指挥手下人去执行一些在平日里匪夷所思的命令。
　　最重要的是，如果困局成立，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无法逃脱，这也是一种在此时提升凝聚力的办法。
　　尼奥目光扫过众人，开口道：“我现在需要一个队员加入对面小队，如果我们返程没能成功，等折返回来时，他能起到一个坐标点的作用。
　　谁活腻了想冒险可以主动站出来，如果没有人愿意，那我们就抽签，除我之外，你们十五个人进行抽签选出一个人。”
　　谁都清楚，留下来的那个人会承担很大的风险，在这种诡异局面下，尽早地脱离进入安全的地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卡伦没有说话，也没有选择站出来，他更愿意接受抽签。
　　然而，
　　理查却主动向前迈出两步，喊道：
　　“队长，我留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理查身上，理查挺直后背，靴底在脚下磨蹭着，装作一副“多大点事”的样子。
　　卡伦则看向新人孟菲斯，孟菲斯也抬起脚准备上前。
　　就在这时，马洛提前迈出，确切地说，马洛走出来的速度也就比理查慢一点。
　　马洛伸手抓住了理查的肩膀，将他往后一拽，开口道：
　　“队长，我来，我会阵法，到时如果要联系的话，也能方便一点。”
　　“好，你留下来，其余人，继续前进。”
　　尼奥小队自公路上和坎塞、安东尼小队交错过去。
　　马洛留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小队穿插结束时，后面也跟上了两个新队员，他们是安东尼小队和坎塞小队的人，显然，那两位队长也做出了和尼奥一样的安排。
　　没有交流，没有互相介绍，留下的留下，跟随的跟随，双方就这样越拉越远。
　　终于，铁轨交叉处到了，所有人都站在铁轨边等待着驶向约克城的火车。
　　约克城是一座大城市，更坐拥约克港，所以哪怕是晚上火车也很频密。
　　没多久，一辆货运火车驶来。
　　“上车。”
　　所有人都扒上了火车。
　　卡伦、理查和孟菲斯三个人站在一处车厢连接处。
　　“这次的任务很棘手。”卡伦说道。
　　理查开口道：“确实是这样。”
　　孟菲斯点了点头。
　　“你没发现什么异常么？”卡伦问道。
　　理查开口道：“没有，虽然我已经很注意观察四周的情况了，但还是没有。”
　　孟菲斯摇了摇头。
　　火车继续行驶。
　　卡伦忽然发现远处的景色有些不对劲，先前明明距离灯火密集的位置已经越来越近了，但好像就是眨眼功夫，灯火密集的位置又顷刻间变远了。
　　卡伦一只手抓着车厢边缘，身子探出去，看见前方即将到达的位置就是自己等人先前上火车的铁轨交汇处。
　　这是……又回来了。
　　“下车！”
　　队长的命令传来，所有人都纷纷跳下了火车，看着火车继续向前行驶过去。
　　“徒步行进！”
　　新的命令下达。
　　所有人都开始徒步行进，行进了二十多分钟后，众人再度回到了先前出发的原点。
　　理查说出了一句废话：“我们好像，走不出去了。”
　　孟菲斯开口道：“我们可能，根本就没走。”
　　卡伦看向孟菲斯，问道：“我们是被催眠了么？”
　　孟菲斯摇了摇头，道：“比这个要复杂。”
　　这时，几只乌鸦落在了前方，它们正在那里踱着步，尼奥走了过去，挥手，这些黑色乌鸦全部消散，显然，这些都是队长释放出去的消息，但消息也无法被传递。
　　众人，像是被困在了这一口巨大的井中，四周虽然没有棱角，但布满青苔的湿滑反而更容易让人绝望。
　　理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道：“快五点了，天也快亮了。”
　　卡伦开口问道：“理查，具体几点了？”
　　“哦，五点……嗯？零点半了！”
　　同样的惊呼，在小队其他位置也被发出，显然，留意到时间变化的人不止理查一个。
　　卡伦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星空，他对星象其实不熟悉，但也能感受到天上的星辰好像和先前有一点点的区别。
　　很快，校时的结果出来了，确实是凌晨一点不到。
　　这意味着，众人出不去的不仅仅是这块地方，还有时间。
　　“他们不见了！”梵妮开口喊道。
　　众人马上起身查看四周，确认人数后，连队长在内，是15人。
　　队伍原本是队长加12个编制3个编外队员，总计16人，去掉留在那两支小队的马洛后，是15人。
　　其他人都在，不见的是由那两支小队派出跟过来的两个队员，卡伦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他确信那两个曾和自己这边一起过来且一起登上了火车。
　　“他们下了火车。”格瑞开口道，“他们两个原本一直和我站在一起，我负责盯着他们的变化，我记得很清楚，当队长下达命令后，他们两个和我一起下了火车，还向我诉说了对现在局面的担忧。
　　可以说，在刚刚，他们还是在我身边的，可我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怎么消失了。”
　　“他们两个，是回去了么？”姵茖问道，“我指的是‘被’回去。”
　　梵妮则道：“那马洛呢，如果他们两个是‘被’回去，那马洛为什么没回来？”
　　“因为回来的点不对。”孟菲斯说道。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这个新人。
　　孟菲斯没有社恐，而是很认真地道：“他们应该是回去了，马洛也应该回来了，但他们各自回到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回去的地方，不一定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抱歉，我没能听懂……”梵妮说道。
　　“坐标不在我们这里，可能存在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固定坐标，当他们的时间到时，他们会被‘回去’那个坐标。”
　　“那我们呢，我们怎么还在这里？”梵妮问道。
　　“我们小队现在可能也是移动坐标。”
　　“移动坐标？”姵茖疑惑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如果零散的人单独落单，可能就会被‘回去’那个固定坐标，而只要小队人数达到一定规模，我们就能拥有移动坐标，只会在时间上被归置，但在空间上并不会。”
　　“时间？”格瑞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时间的不同表达形式，我不认为现实的时间到底产生了怎样的变化，现实时间一定没变，变的是我们对时间的认知。
　　手表、头顶的星空，可能都是骗局，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造成的，但造成这一现象的存在，似乎是在刻意地去引导我们去认知时间被切割的观念。”
　　尼奥开口道：“孟菲斯说得对，不要提时间，不要自我加深这种观念，我不认为这世上存在什么时间圣器，也不存在时间之力。
　　我们不能顺着它的引导去认知和摸索，否则就永远不可能离开这里。
　　现在，既然出不去，我们就回去，回到最开始停留观察的那个山坡，我希望马洛就在前面等着和我们汇合。”
　　尼奥没说那两支小队会在那里和我们汇合，卡伦觉得，大概是尼奥觉得他们不会在那个地方出现吧，虽然他们肯定会按照约定坚守停留在那里。
　　众人开始原路返回，理查一边行进一边小声问卡伦：“真的没有时间圣器么？”
　　“没有。”孟菲斯先开口道，“据说，光明之神就是为了追求掌握时间的力量最终失踪的。”
　　听到这个解释，卡伦愣了一下，问道：“有这个解释？”
　　关于光明之神的结局一直有无数种猜测，每个时期的猜测主流又各有不同，这很正常，毕竟就算是对一本的研究都能分出好多个流派彼此争论不休，何况是光明之神？
　　现在比较统一的一个认知说法是，光明之神是在上个纪元末或者这个纪元初“失踪”的，这里的“失踪”也包含陨落的可能。
　　“解释很多，看你更愿意接受哪种。”孟菲斯继续道，“时间，是一种连神都要着迷的力量。”
　　因为只有掌握时间，才能让自己在一个个纪元中永存，而不用担心被湮灭。
　　卡伦不禁想到那晚自家那条金毛说话的，它是以“失落”来形容永恒之神。
　　可如果时间真的是连神都无法得到且无比向往的力量，那么现在正作用在自己这帮人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力量？
　　卡伦不知道答案，队长尝试与外界联系也都失败了，最早的让马洛向神教传递求救信息，应该也失效了。
　　如果自家的猫和狗在身边的话，它们应该能对面前的情况给予更多的分析和猜测。
　　终于，
　　小队众人到达了最后一次和安东尼、坎塞小队碰面的地方，不算意外的意外是，被要求停留在这里的两支小队连带马洛，都不见了踪影。
　　理查跑到路边，检查了一下，卡伦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主动要求留下来时，用靴底在这里磨出了个小坑，我确信当时我站的就是这个地方，但坑不见了。”
　　卡伦记起来，当时主动站出来承担任务的理查为了表现出一种淡然，脚下动作确实有点多。
　　这时，卡伦听到梵妮向队长提议：
　　“队长，我觉得我们既然出不去，那就去阿莱斯古堡看一看吧。”
　　“是啊，队长，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去古堡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格瑞也建议道。
　　尼奥摇了摇头，道：“可我觉得，我们没有进入阿莱斯庄园，反而是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我就不信它的作用时间能持续这么长。
　　所有人，聚集起来，原地扎营！”
　　队长命令扎营，卡伦和孟菲斯向队伍那边走去，这时，卡伦留意到理查没有跟上来，还在那里找寻着他的那个小洞。
　　“理查，走，扎营。”卡伦对他催促道。
　　孟菲斯也停下脚步，看向理查。
　　“哦，好的，来了卡伦。”
　　理查拍了拍手，站起身，然后，就在卡伦和孟菲斯的注视下，向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一边奔跑还在一边喊：
　　“哎，你别跑那么快，你等等我啊，卡伦！”

第两百三十六章 疯狂的狗子
　　理查的反常举动马上引起了卡伦和孟菲斯的注意，卡伦直接伸手去拽，孟菲斯的身形则瞬间出现在了理查身前。
　　但卡伦的手却从理查身上穿了过去，紧接着，理查更是从孟菲斯身体上“撞”出。
　　此时的理查，就像是一个透明人，而他自己，则继续喊着：
　　“慢一点啊，卡伦，我来了。”
　　第一次拦截没有成功，等到卡伦和孟菲斯准备进行第二次拦截时，理查的身影忽然间消失。
　　他进入了另一个时间？
　　这是卡伦下意识的一个念头，因为先前理查明显是在喊自己，很像是在另一个时间中的另一个自己正在喊他过去。
　　但随即，卡伦马上在自己脑子里将这个念头摒除，不，不是时间。
　　队长和孟菲斯都说过，时间圣器根本就不存在，眼前所出现的一切诡异，都更像是一种骗局，骗局的目的就在于让你相信这里的时间正在被切割。。
　　可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孟菲斯将手放在了卡伦肩膀上，卡伦微微有些疑惑，虽然二人都戴着面具，但眼睛是能看见的，卡伦没有从孟菲斯的目光中看见那种父亲对儿子的担心。
　　“这是骗局。”孟菲斯说道，“它的目的就是在于欺骗。”
　　说完，孟菲斯主动向尼奥那边走去。
　　其他队员也都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有不少人更是亲眼目睹了理查消失的全过程。
　　虽然先前在下火车时，有两个其他小队的队员瞬间消失，但这次消失的，可是自己这边的队友。
　　如果这样也会出事的话，那么下一个消失的将会是谁呢？
　　这还怎么提防, 还怎么抵挡？
　　就算是猎狗小队的成员, 面对眼下这种情形，也变得敏感和多疑起来, 如果是正面厮杀，面对再强大的对手他们都不会产生这种情绪。
　　尼奥走到孟菲斯跟前，孟菲斯向尼奥重复了先前的话语：“这是骗局。”
　　“是的，这是骗局。”尼奥点头道, 说完, 尼奥还看向站在旁边的卡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快看，那是不是理查？”
　　梵妮指向不远处山坡喊道，众人朝那里看过去, 发现山顶上确实站着一个人, 从装束和体型上来看，很像是刚刚消失的理查。
　　理查开始从那里飞奔下来，一边跑还在一边挥手，可以看出来, 他很惊恐, 但同时又很兴奋，他在一边奔跑一边哭泣，好似劫后余生。
　　大家都聚集了过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理查的靠近, 但没有人主动上前去迎接。
　　卡伦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孟菲斯, 他发现自己这位舅舅从先前儿子“消失”到现在儿子“出现”，都显得过于平静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卡伦的目光, 孟菲斯扭头看向卡伦, 道：
　　“抓错人了。”
　　“什么？”
　　孟菲斯摇了摇头，像是在做深呼吸，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准备。
　　理查越来越近, 大家伙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心里都已经做好了理查跑过来后, 再从他们身体上穿过, 就像是先前消失时一样。
　　然而,
　　事情的发展似乎脱离了大家伙的某种预判。
　　“吓死我了卡伦，真是吓死我了, 卡伦！”
　　理查呼喊着，像是赛跑运动员终于跑到了终点, 然后他一把扑向卡伦将卡伦抱住。
　　卡伦感知到了真正的实体接触, 理查没有消失, 他变得真实，很真实，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真正的理查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都有些愕然，因为大家还没从理查诡异的消失中回过神来，结果理查就以这种方式又自己跑了回来？
　　一时间，很多人都上来开始摸理查。
　　“做什么, 这是做什么，喂, 喂，别摸这里，啊！”
　　理查被十几双手触摸得尖叫起来, 哪怕里面有姵茖和梵妮两双女人的手，但更多的还是男人的手，这种不适应感让他无法接受。
　　“你刚刚去哪里了？”卡伦问道。
　　“我？我刚刚就看见你向我招手, 告诉我队长和大家已经继续前进了，叫我快点跟上来，我就马上跟着你跑出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跑着跑着，发现你忽然不见了，我知道糟了，我中招了，我就爬上了那边的山坡想看看四周，结果发现你们在这里，我就马上跑回来了。”
　　“没其他的什么变化？”梵妮问道。
　　“没有，因为时间很短，对了，现在过去了多久？”理查马上问道，“几个小时？”
　　“按照所描述的时间长度的话，我们应该是对等的时间。”梵妮回答道。
　　“咦，那个新人呢？”
　　“孟菲斯呢？”
　　“他去哪里了？”
　　卡伦也开始目光找寻，发现先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孟菲斯不见了。
　　“这次是换新人不见了么？”梵妮说道。
　　“他是不是也很快会回来？”姵茖问道。
　　卡伦忽然记起来孟菲斯消失前与自己说的：“抓错了。”
　　“咦，是新人不见了么？”理查也开始找寻起来，“他应该也会和我一样，找高点确认位置吧。”
　　卡伦看了看理查，抿了抿嘴唇。
　　然而，一直到众人扎营结束，吃了一些随身携带的补给食物，新人孟菲斯还是没有回来。
　　营地是没有帐篷的，但有些毯子以及布置起来的简单遮挡，大家按照以往的习惯进行了三层防御布置，外围，中圈和内圈，很有条理。
　　可这种防御到底能不能起到效果，所有人心里都没底。
　　“新人怎么还没回来……”
　　理查在念叨着，还在不停地四处张望，这可能是父子连心吧，虽然理查不知道孟菲斯的身份，但会本能地担忧起他。
　　“卡伦，你说为什么我已经回来了，但新人却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卡伦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原因，但却不方便说出来。
　　就在这时，温德发出了惊呼：“队长呢？”
　　“队长呢？”
　　“队长呢！”
　　对于现在的小队队员们而言，一个新人消失了也就消失了，但若是队长也消失了，那将对他们的士气产生极大的打击。
　　因为大家早就习惯了在任务进行中听从队长的命令了。
　　“我去前面查看了一下情况，还发现了一个人。”
　　黑雾出现，从里面走出尼奥的身影，随后，又走出来第二个人，是马洛。
　　“马洛，你回来了？”
　　“嘿，马洛，我还以为你出意外了呢！”
　　“我已经算好出席你葬礼时该包多少奠金了，还好，你给我省了一笔钱。”
　　尼奥开口道：“我找寻到了某种规律，先前我的离开就是为了验证这一规律，然后，我利用这一规律找到了马洛。
　　其实，马洛一直就留在原地，他也一直和坎塞、安东尼小队在一起，但我们因为处于不同的时间段，所以哪怕我们的位置已经重叠了，却依旧无法看见对方。”
　　“队长，你的意思是？”格瑞问道。
　　“是的，虽然你们可能会觉得这很荒谬，但我依旧要将我所观察到的和确定到的告诉大家，我们遭遇到了……时间切割。”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卡伦猛地抬起头看向戴着面具的队长。
　　马洛也开口道：“我在我的时间段建立了好几个传讯阵法，不是及时传讯，而是延迟传讯，将阵法设置成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后启动。
　　然后，我成功联系到了队长，并且与队长取得了联系，队长将我拉回到了他，也就是大家伙现在所在的时间段。”
　　“我……听不懂……”坤西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听不懂没关系，主要是我已经找寻到了离开这里的方法，出去的方法。”尼奥指了指阿莱斯古堡方向，“出口，其实就在古堡的大门口，因为古堡大门口是一切的起点，是这场时间切割旅程的初始点，我们必须从那里出发，然后再从那里向外走，这样才能脱离时间切割的制约，成功走出去。
　　马洛将在前面带路，我将在最后面，我命令你们，丢掉手表，同时不允许抬头看星辰，我要求你们不准有丝毫的时间概念。
　　要知道，时间本就没有概念，所谓的‘时间’，只是我们人为赋予它的而已，在行进途中，你们要进行感知，感知有水流从你们身上流淌过去的感觉。
　　如果你忽然发现面前的人不见了，不要惊慌，因为那些队友就在你的身边，你只需要用自己的内心感知时间的流速，就像是拨弄收音机接收杆一样，你就能重新看见他们的身影。
　　现在时间不多了，距离下一次的时间归置并没有多久了，我们的补给有限，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成功出去一次。
　　可能有些人会失败，但不要灰心，自己重新走回原点，再尝试‘游’出来，同时更要有信心，要坚信肯定有队友成功出去了，那么神教的救援必然会到来。
　　秩序之神，会保佑我们！
　　开始吧！”
　　“果然是时间切割，卡伦，你知道我们遭遇到什么了么？”理查一边将自己的手表摘下丢在了地上一边继续对卡伦很激动地道，“如果这个东西或者叫这个存在是由我们发现的，等我们出去后上报这一消息，肯定能得到神教的巨额奖励，甚至，连我们的名字都将留在教会编年史中。”
　　卡伦看了一眼理查：
　　大概，这就是你被抓了又放回来的原因？
　　接下来，马洛走在最前面，队长在最后面，众人排成一个纵列开始向阿莱斯古堡前进。
　　卡伦故意将自己吊队伍最后，只在队长之前，理查见状，为了和卡伦一起，也特意留在队伍尾端，就在卡伦前面。
　　行进一段距离后，众人来到了最开始藏身过的山坡下，但这次众人是沿着公路走的，绕过了那处坡地，阿莱斯古堡的大门就在前方了。
　　马洛在古堡大门口停下，没有选择推门进去，而是直接转身，同时挥手示意所有人跟着自己一起。
　　大家伙就像是小朋友排队列一样，经过大门后转身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卡伦清晰的看见，那些从大门口转过来的队友，神情发生了变化，同时脸上露出了兴奋。
　　理查在卡伦前面转身，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继续追上眼前的队伍。
　　卡伦转过身后，发现自己视野之中出现了一片白雾，迷雾不高，只到人腰部位置，但可以清晰地发现它正在流淌，好像是一条白雾组成的溪流，自己现在行进的方向则是“逆流而上”。
　　这种肉眼可见的“进程感”，瞬间就给人极大的鼓舞，几乎就明摆着告诉自己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距离出去已经不远了，也难怪先前转弯后的队员们一个个都神情振奋。
　　但卡伦却兴奋不起来，他不停地在行进时，微微侧头想要感知一下落在队伍最后面的队长。
　　终于，在又前行一段距离后，卡伦开口道：
　　“队长，戴面具久了不舒服，我想把面具摘了。”
　　尼奥开口道：
　　“噤声，专心走路。”
　　“是，队长。”
　　卡伦点头的同时，抽出了自己那把萨瓦7手枪。
　　……
　　“情况怎么样了？”
　　“在我的安排和设计下，安东尼小队和坎塞小队，从他们的队长到队员，都已经认为自己进入了时间断层，现在正根据时间的变化进行自我应对。
　　但尼奥小队……”
　　“尼奥小队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
　　“嗯？不是很好么，不对，怎么加入了这么多东西，还被隔离了两个人么？”
　　“没办法，这支小队的素质确实比安东尼小队和坎塞小队要高出很多，因为在一开始，他们的队长就向所有人宣布，这不是时间的问题。
　　而且队伍里，还有一个人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停地说着‘这是骗局’‘这是骗局’。
　　这个队长的威望太高了，他说过的话他的队员都会真心去听从，不会提出异议，所以，一开始的基调就已经被他钉死了。
　　而且他还一直抗拒进入古堡，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消极，不给我对他们所有人进入意识加深的机会，在野外我能利用的环境变化要素实在是太少了，我大部分的设计都在古堡里，唉。”
　　“然后呢？”
　　“我把尼奥单独隔开了，那个说骗局的，也被我隔开了，这里面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我一开始标记的就是他，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次标记隔离时，居然是另一个一直坚信时间断层的那个人被我隔离开了，没办法，我就只能把他放了，重新再标记隔离一次。”
　　“他们，是亲戚？”
　　“应该是，秩序之鞭里的家族队员，也不算很罕见。”
　　“但你这个失误，真的不应该，会很破坏代入感。”
　　“没办法，被隔离的那个队员很相信这是时间断层。
　　再说，我已经尽力挽救了，为此，我还让他们的队长出现，重新向他们灌输了时间断层的概念，这样一来，事情才算是真正走上了正轨。
　　他们太相信自己的队长了。
　　唉，早知道，应该一开始就将这个队长隔离。”
　　“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三个秩序之鞭小队，你说不要全部都是平庸的，要选一个真正优秀的，看来，那边安排任务的部门确实是把这个要求听进去了，这个尼奥小队的素质，确实高很多。”
　　“也就是一个队长加一个队员素质高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一个小队只要队长足够优秀，这个小队就很难不优秀，更何况这次还不止队长一个。”
　　“不过，我真心不知道神殿为什么又要重启这个项目，虽然我觉得设计这个项目的人，确实是一位天才。”
　　“能成为邪神的存在，又怎么能是区区‘天才’两个字能形容的？”
　　“是啊，大概，这就是邪神的思维吧，伟大的主神们在世间寻求时间的力量却都没有所得，但他却能开辟新的一条路。
　　还记得项目书上的那段话么，据说，这就是他留下来的心得：
　　【时间，根本就不存在，你无法从现实里找寻到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而不存在的东西，只能从不存在的地方去找寻，比如……人的思维意识。】”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当年，他成功了么？”
　　“肯定是失败了，这毋庸置疑。”
　　“那他有没有取得什么成效，哪怕是一点点的结果？”
　　“我想，是有的。”
　　“你想，是有的？”
　　“因为，他被镇压了。”
　　“你说得……好有道理。”
　　“对了，这次内部初测还要进行多久？”
　　“十天，按照我们所设定的5个小时一次意识循环来换算，对于他们而言，应该是48个循环。”
　　“哦，那可真是辛苦他们了。”
　　“放心吧，等测试结束后，神教会给予他们丰厚任务奖励的。”
　　“对了，我听说，项目的名字就是以那位邪神的名字命名的？”
　　“是的，《拉涅达尔计划》。”
　　“哦，天呐！完了，看来尼奥小队要提前结束这场测试了。”
　　“怎么了？”
　　“你自己看。”
　　……
　　“喂，队友们！”
　　前方所有队员都转过头看向位于队伍最尾端的卡伦。
　　卡伦转身的同时，掏出萨瓦7手枪，对准身后尼奥队长的额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第两百三十七章 你下海的那天
　　从队长的忽然消失又带着马洛返回时，卡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主要是理查的消失又回归，中间孟菲斯，也就是艾森舅舅对自己来了一句：“抓错人了。”
　　接下来，孟菲斯的消失也印证了这一点，对方应该真的是抓错人了。
　　可问题是，对方抓了队长又为什么要把队长再放回来？
　　难道队长也抓错了？
　　所以，队长和理查处于同一水平线？
　　卡伦相信，就是理查，也不会同意这个认定。
　　退一步说，队长没被抓走，而是真的发现了这里的规律，且接回了马洛。
　　但队长什么时候在面对队员下达命令前，说过这么多的话？
　　还解释、说明、分享概念，像是老师给学生讲课一样。
　　队长更喜欢做的，还是嘴里含着一个哨子，用最简洁的方式下达最直接的命令。
　　你们并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收尾准备行动时，
　　队长还赞美了伟大的秩序之神。
　　这就显得有些黑色幽默带讽刺的效果了，队长作为一个连《秩序条例》都不会背，传授自己乱编经验的人，在面对危险诡异局面时，竟然开始向神祈祷了？
　　如果是平时有外人在场，大家坐下来喝喝咖啡，装斯文的聊天，队长说一说这种场面话倒是很正常，可现在，就显得很违和。
　　至于说最后的“队长我可以摘面具么？”
　　反倒是卡伦心里已经笃定队长是假的之后，顺便开了个玩笑。
　　所以，
　　当萨瓦7手枪抵在队长眉心处时，卡伦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是为了防止那种诡异的“消失”再次出现，把自己直接给弄没了，为此，卡伦都没有向理查解释他“去而复返”的真正原因。
　　“砰！”
　　枪响了。。
　　前方所有队友都清楚看见了，卡伦把他们的队长给一枪崩了。
　　队长没有躲避，他的脑门被开了一个洞。
　　在这个洞出现时，卡伦心里还微微紧张了一下，毕竟队长在所有队员包括卡伦自己心里，都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不说是对着一个“活生生”的队长了，就算是朝着队长照片仍飞镖都会带上一种压力。
　　好在，下一刻，队长的身体开始扭曲，像是有一个黑洞出现，将队长整个人都吸扯了进去，而这，显然是一发萨瓦7子弹所不可能具备的效果。
　　卡伦身形一侧，整个人脱离了队伍序列，枪口对向队伍最前列的马洛。
　　其实，卡伦不确定自己接下来第二枪能否打中，虽然他曾在梵妮和姵茖的厂房俱乐部里练习过一段时间的射击，但他对枪械的使用依旧没有特别大的信心，尤其是在突发情况下的临时抬手就射，这考验更多的还是肌肉记忆。
　　最重要的是，马洛在队伍最前面，卡伦在队伍最后面，双方之间不仅隔着很长的距离，还有一层白雾做着遮挡。
　　“砰！”
　　卡伦是瞄着马洛脑袋打的，但最终却只击中了马洛的肩膀。
　　不过卡伦打得没问题，这一枪的精准度值得赞叹，主要原因在于马洛的不配合，没用脑袋去主动接卡伦的子弹。
　　主要还是第一枪之后，所有人都出现了应激反应，开始自然地进行战术规避动作，且在场的除了理查外，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队员，马洛就是靠着这一方式躲避了要害。
　　但他中枪的肩膀部位，还是燃起了黑色的火焰，这是子弹附魔效果。
　　然后，
　　马洛开始大骂：
　　“干！你做什么，卡伦！”
　　卡伦目光一凝；
　　嗯？
　　马洛是真的？
　　这时，
　　一道道黑色的光柱出现在了众人身上，将所有人笼罩起来。
　　四周的场景出现了扭曲，大家都出现在一个四周全是黑色砖块布置而成的封闭空间内，头顶天花板位置，雕刻着一条皮鞭——秩序之鞭。
　　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上被捆缚住，而且每个人身前都有一层黑色的隔膜，你能够看得见周围的人，但却无法通过声音交流，这里，是死一样的安静。
　　好在，在看见秩序之鞭的符号后，虽然大家都对先前经历的事情感到无比震惊，但至少，心底是稳了下来。
　　身为秩序之鞭的成员出现在刻着秩序之鞭的房间里，安全肯定是能保证的。
　　卡伦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他没去过，但听梵妮和姵茖说过，秩序之鞭内部有一个审讯室，这个审讯室很小，却能够模拟出不同的场景，有点类似于全息投影，以便攻破被审讯者的心理防线。
　　两个女人在房间里吵架时，姵茖就骂梵妮说要把梵妮绑在审讯室里换一个广场的场景自己再使劲地蹂躏她！
　　可是，卡伦不记得自己等人什么时候被“抓”到的审讯室，最重要的是，秩序之鞭的审讯室只是变化一下四周场景以烘托某种氛围，其实人还是站在这么大的房间里，变得只是四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而自己等人先前可是横跨了那么大的距离，甚至还搭上过火车。
　　卡伦抿了抿嘴唇，他本能地感知到，欺骗，似乎还没结束。
　　眼前所看见的，不像是真正的现实。
　　卡伦看见了自己斜前方向的两张椅子，分别坐着队长和孟菲斯，他们显得很平静，因为脸上戴着面具，所以看不清楚他们的神情，而且他们也没尝试去做出什么肢体动作来传达信息。
　　这时，
　　房间中央位置出现了一道身影，他穿着黑色神袍，神袍前方绣着一把利剑，利剑四周还有两道黑色的闪电。
　　黑色的闪电是秩序神教神袍的普遍特征，至于那把利剑，则应该是代表着某个特定的部门，但卡伦并不认识这个部门的职能是什么。
　　“请大家放心，你们的安全可以保证，你们的任务也已经成功，请大家再在这里坐五个小时，五个小时结束后，你们将安全离开这里，去领取你们的任务奖励。
　　等你们离开后，会有专门人来与你们签订保密协议，你们将因此额外获得一些奖励。
　　我知道，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无聊，所以，你们学习你们的队长，在这里睡一觉。”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队长所坐的位置，看样子，队长真的是在睡觉。
　　可惜的是，虽然现在所有人都满头雾水，可因为无法交流，所以只能憋在心里。
　　“好了，再见。”
　　话音刚落，这名神官的身影随即消散。
　　卡伦觉得有些好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做清理任务么，怎么做到这里来了？
　　更好笑的是，队长居然真的在睡觉……
　　嗯？
　　卡伦忽然留意到了队长的姿势，队长是后背靠在椅子上的，身子微微有些歪，按理说这个姿势睡觉的话，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或者下摆在椅子两侧会更合适些，但队长没有，他的双手是叠放于自己身前的。
　　这种姿势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卡伦目光下意识地盯住队长的手，发现队长右手的一根食指正好压在左手一根指节上。
　　戒指的位置？
　　卡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看向队长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孟菲斯，孟菲斯从众人进入到这里落座后也没有改变过姿势，他应该也是和队长一样在睡觉。
　　和队长那种不拘中带着扭捏的睡姿不同的是，孟菲斯坐得很端正，双手放于身前，很符合他严谨的性格。
　　但卡伦发现，孟菲斯的指尖，做着和队长一样的动作。
　　他知道，这两个人左手手指上都戴着一颗戒指，而那颗戒指则是一副面具。
　　睡觉……戒指……面具？
　　卡伦舔了舔嘴唇，重新审视起四周的环境，五个小时，差不多就是上次归置的时间，所以自己等人要出去，就必须等到下一次的归置？
　　那自己等人现在到底处于什么地方？
　　催眠么？
　　但比催眠真实得多，也比梦细腻太多。
　　这种感觉，更像是将你的精神强行融入一个新的环境中，一切的一切，都让你不由自主。
　　所以，如果说“出去”，并非意味着被解开禁制，从这处大门里离开，而是精神意识的回归……
　　那么，自己等人现在，依旧在那个不真实的意识世界中！
　　卡伦认为自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有着这一认知的前提下，再看看队长和孟菲斯的睡觉状态，卡伦就觉得更加奇怪。
　　如果将这里比作一个意识世界里的囚笼，我们都被隔离在了这里，那么队长和孟菲斯他们两个人现在在做的岂不是……越狱？
　　作为最早被隔离到这里的两个人，作为队伍里最强大知识也最渊博的两个人，他们会甘心地一直在这里坐牢么？
　　不，他们不会的，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去做一些事情，去采取一些尝试。
　　尝试就是……面具？
　　卡伦觉得在短时间内，自己是无法彻底弄清楚这些个环境之间具体关系的，不过，他并不介意模仿一下队长和舅舅，毕竟，大家都有面具。
　　这时，卡伦留意到身侧椅子上一个人正在对自己疯狂做着手语动作，正是自己的表弟理查，理查现在有着极多的倾诉欲，但他的手语不出意外应该是他现编现造的。
　　卡伦对理查做了个双手折叠于侧脸的姿势，示意自己要睡觉了，让他去找别人探讨手语的研发。
　　随后，卡伦身子往后靠了靠，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子蜷缩，伸手下压了一下脸上的面具。
　　这副面具是上次梵妮统一采购的银色面具，但戒指里，自己还有两副面具。
　　一副是帕瓦罗先生，一副是爷爷留下的银色面具。
　　卡伦猜测，这个意识世界应该是对每个人的存在进行了标记，自己等人从接任务到进入任务场景，应该都被做了安排，每个人的存在对于这个意识世界的掌控者而言应该都是已知且确定的。
　　所以，在这个基础上，如果能临时增加一个没被标记的身份，就相当于成为了一个在这个意识世界里本不该存在的一个存在？
　　不受监控不受限，在不做死引起注意的前提下，拥有一定的自由。
　　选哪个面具呢？
　　卡伦本能地想选用帕瓦罗先生这副面具，但考虑到上次自己用爷爷的面具进入了洛雅被安置的封禁空间，所以爷爷的这副面具很可能在某些方面会起到特殊的效果。
　　指尖，触摸到戒指上，卡伦选择了爷爷的银色面具。
　　当面具戴上时，理查只觉得卡伦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像是真的睡着了。
　　而卡伦本人，则发现自己四周环境发生了变化，密闭的环境不见了，队友们也不见了，自己则躺在一处山坡上。
　　这处山坡卡伦很熟悉，抬头向前方看去，就能看见阿莱斯古堡，最早时，整个小队在这里蛰伏等待了很长时间。
　　卡伦坐起身，双手在身体两侧的地面上摸了摸。
　　为什么是从这里开始？
　　安东尼和坎塞两个小队开车从这里经过，进入的古堡，等到他们出来时，自己等人也是从山坡上下去，在公路上发现了他们丢弃的车辆。
　　这个位置，似乎是一切的起点？
　　但起点的原因是什么？
　　卡伦站起身，看着自己先前躺着的地方，喃喃道：
　　“在现实里，我们所有人的身体，其实都躺在这里？”
　　如果硬要选择一个意识世界与现实世界交汇处的话，似乎就是这里最合适，阿莱斯古堡的忽然漆黑，并不仅仅意味着古堡本身被黑暗笼罩，更像是自己等人的视线被遮蔽了。
　　“呵……”
　　卡伦深吸一口气，
　　“所以，这是在搞什么，测试神器么？”
　　联想到在密室中那个人说的“你们的任务完成了”“签署保密协议领取额外奖励”，很可能，自己所在的这支小队以及另外那两支小队这次的任务，不是什么清理阿莱斯古堡的异魔，而是被“诱骗”进这里来充当实验的白老鼠。
　　队长和艾森舅舅他们呢？
　　他们应该也是在这里“苏醒”，但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一直停留，所以现在他们两个去了哪里？
　　答案，其实已经出来了。
　　在现实心态里能保持多远距离就保持多远距离的古堡，在这种状态下，不进去看看，就有些对不起自己了。
　　卡伦开始向山坡下走去，行进时，他还特意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尽可能地借助夜幕的掩护让自己的移动显得不突兀。
　　他没走古堡庄园大门，而是来到了古堡庄园西侧的围墙边，围墙里面只有一排绿植，没有看见人影，卡伦直接翻身爬了上去。
　　落地时，发出了些许声响，卡伦弯腰蹲着，警惕地环视四周。
　　确认没人后，卡伦站起身，准备向古堡走去。
　　但就在这时，卡伦身后的绿植内，忽然跳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出来后，直接发出了大叫。
　　“啊！！！”
　　“……”卡伦。
　　但接下来，这个人像是完全没看见卡伦一样，从绿植堆里出来的他，双臂做出了游泳的姿势，一边游一边双脚向前走。
　　嘴里念叨着：
　　“我是一只在时间长河里游动的鱼儿，鱼儿，鱼儿！”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卡伦一眼，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不见还是因为他正处于全神忘我的状态，早就心无旁骛。
　　卡伦思索了一下，好像记起来，这位似乎是曾作为交换者来到过自家队伍这边的那两支小队的队员。
　　入戏这么深了么？
　　如果自己小队没有队长从一开始定下的基调，没有孟菲斯先生指出这是骗局，没有自己最后一枪崩了假的队长，那么自己小队所有人，会不会也像这样，认为自己正在时间的长河里游动？
　　卡伦很怀疑，等得知真相后，这些人的精神方面受到的创伤应该怎么办？
　　“是不是觉得很残忍？”
　　熟悉的声音从卡伦身侧古堡窗户内传出，卡伦循声望去，看见了站在房间里正看着自己的……队长。
　　“队长，你看得见我？”
　　尼奥反问道：“怎么，你觉得自己已经隐身了么？”
　　“刚刚差点真以为是这样。”
　　“呵呵。”尼奥干笑了两声，摘下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了一张没有脸皮血腥的脸。
　　卡伦伸手放在自己脸上，然后摇了摇头，他摘不下来。
　　队长是摘面具换了身份，自己则是戴面具换了身份。
　　“我见过你戴过这副面具，当是我就觉得银色面具似乎更好看一些，所以后来才让梵妮定制了一批银色面具给我们全体用。”
　　“哦，嗯。”
　　尼奥指了指先前那个“鱼儿”离开的方向，道：“你刚刚是在为他可怜么？”
　　“也不算吧。”
　　“习惯就好，维恩政府为了研究细菌，还专门以免费打预防针的名义给当地人注射细菌进行观察。
　　比起那些，我们神教至少不会做得那么离谱。”
　　“队长，你在里面发现什么了么？”
　　“什么都没发现，古堡里全是些心理暗示的设计，像是个惊悚主题的游乐园，有用的信息可能不在里面，而是在外面。”
　　尼奥从窗户里翻出，示意卡伦跟着自己过来。
　　他们绕到了古堡后面，后面有一处喷泉，这处喷泉的位置很奇怪，像是贴着古堡后方的外墙，所以从外面和山坡上，正好视线被遮挡，看不到这里。
　　温泉中央有一座雕像，一个男子坐在椅子上，右拳抵着自己的下颚，正做沉思状。
　　“他是谁？”卡伦问道。
　　“哦，我正准备问你这个问题。”
　　“问我？”
　　“因为你前不久才当着我的面提起过这个名字，不信你看看这块石碑。”
　　喷泉旁有一座石碑，卡伦走过去看向上面的文字：
　　【我不惜一切想要追溯时间，只为回到你下海的那天。
　　————拉涅达尔。】
　　“……”卡伦。

第两百三十八章 海神的陨落！
　　“你有什么发现么？”尼奥问卡伦，“或者，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卡伦重新看了一下石碑上的落款，是的，拉涅达尔，没错。
　　紧接着，卡伦又看向了喷泉中央的那座雕塑。。。
　　男子身形有些瘦削，面部线条清晰，给人一种孤独和沉思的氛围感。
　　然后，卡伦特意看向雕塑的头部，哦，不是秃顶。
　　“嗯？”
　　尼奥又用鼻音轻催了一声。
　　卡伦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说：队长，我们今天整个小队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家狗子弄的？
　　不过，卡伦清楚，这里的触发和自己小队今天的遭遇，和现在的凯文没什么关系。
　　无非就是曾经的狗子留下了一个玩具，现在，玩具被人重新捡起来开始玩弄。
　　“我对他的事，知道的并不多。”
　　“嗯，我相信你。”尼奥回了这么一句，“不过，有个地方你可能会感兴趣，或者说，是对你有用，如果你告诉我的那件事是真的话。”
　　“队长，是哪件事？”
　　“你与我说过，你的身体曾经由拉涅达尔改造过。”
　　“所以？”
　　“所以，有个地方我进不去，但你或许能进去。”
　　“哪里？”
　　“古堡的顶楼。”
　　卡伦跟着尼奥进入了古堡，没走古堡大门而是选择翻窗户。
　　落地后，卡伦发现这个房间一半位于光明一半位于黑暗，像是时间在这里被进行了切割。
　　“这是刻意布置成这样的，你应该比我懂这些东西。”尼奥说道。
　　“是为了加深心理暗示，我们在古堡外面遭遇的，和古堡里面遭遇的，应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运营这里的人应该是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这里。”
　　“是的，幸好我没带着你们进去，否则我担心等这次结束后，我的小队里可能会多出几个傻子，又不能抛弃和踢出他们，只能在下一个合适的任务中，给他们制造出一个为了营救大家而牺牲的结局，会很费事。”
　　“队长，我觉得这些话不适合对我这个队员说。”
　　“听听没坏处，你不要担心其他队员会因为看出来你的目的而觉得你无情或者抨击你，他们可能私下里喝酒时会说你几句冷血，其实心底是认同你做法的。
　　不过，我想，如果奖励丰厚的话，很多病应该能直接治好。”
　　卡伦没有接话而是默默地跟着尼奥继续行进，二人从一楼上楼梯，最后上到了五楼。
　　在这期间，卡伦有种夜游游乐场的感觉，很多东西的布置哪怕它们没被启动，依旧能给人内心一种极大的不适感，如果启动的话，那种时间的切割与失真，足以将人以前对时间的认知完全颠覆。
　　等到五楼时，尼奥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裕，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进来也就难了，我估计我们会被列入不合适测试者名单里。哦，对了，差点忘了，你能到这里来，是你被隔离了，还是整个小队都被隔离了？”
　　“整个小队都被隔离了。”
　　“那距离我们整个小队出去的时间就很近了，不过时间还是充裕。”尼奥一边重新计算着时间一边很随意地问道，“怎么做到的？”
　　“运营者制造出了一个假的您。”
　　“嗯，然后呢？”
　　“我当着全体队员的面，一枪把假的您给崩了。”
　　“嗯？”
　　“假的您。”
　　“你真下得去手。”
　　“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
　　“好了，你做得很好，那帮家伙以这种方式来把我们当测试品，就算事后给的奖励再丰厚，我们也要在心里狠狠地诅咒他们，当然，让他们的测试出现问题难以维系下去，也是极好的表达。
　　到了，就是这扇门。”
　　尼奥指了指面前这一扇红色的大门，这座大门出现在这里，和周围的装修布局风格显得很不搭，但也因此衬托出它的与众不同。
　　“我推不开它，它像是一面墙，你试试看。”
　　卡伦点了点头，伸出手触摸在了这扇门上，但没感知到任何的阻力，甚至什么都没有摸到，因为卡伦的手直接穿透了门。
　　尼奥看着这一幕，点了点头，道：
　　“好了，我现在彻底相信你这具身体是被邪神改造过的了。”
　　“队长您之前都没完全相信？”
　　“我一直相信你，但彻底相信是一个更高级。”
　　卡伦将另一只手也探了进去，这时，大门上出现了一层层波纹，眼前的大门，如同竖立起来的一个水面。
　　“队长你想一起进来么？”
　　卡伦抽出自己的一只手，递向队长。
　　“如果我进去时出现问题，我会不会被直接卡死在这里？”
　　“这只是精神意识。”
　　“但死亡的感觉是真实的，如果在这里自我认定死亡了，你觉得现实里我们的身体会做出怎样的连锁反应？精神系术法就最擅长这个。”
　　听到这句话，卡伦忽然意识到要是自己先前枪法再准一点成功把马洛给爆头了，那么马洛岂不是……
　　可怜的马洛也只不过是被假队长忽悠了而已。
　　“那您留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卡伦是真的很好奇自家狗子当年到底留下了怎样的一个玩具，失去眼前这个机会想等下次就难了，哪怕这东西昔日的主人就在自己家里当狗。
　　“不，我愿意尝试一下。”
　　尼奥抓住了卡伦的手，随即，他的身体似乎也获得了进入这扇门的资格，两个人很快没入了门内。
　　“嗡！”
　　门后面，是一片星辰，很是唯美。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星星，而是一种算法，它就是内核，架构起了整个意识空间，行走在其中，你能感知到自己的渺小，这是一种来自智慧层面的碾压。
　　“我想，这个空间，应该就是拉涅达尔留下的东西。”尼奥说道，“一片智慧的星辰。”
　　卡伦点了点头，但随即又一个苦恼涌现上来，自家狗子要是留下其他什么东西自己说不定还能顺走，名义上这还属于物归原主，可他偏偏留下的是这个……自己想搬也搬不了。
　　唉，活该拉涅达尔在世间并未留下多少痕迹，不说在普通人之间了，就算是神官，也基本不知道有这样一号邪神存在过。
　　狗子当年要是多留些什么邪神之刃、邪神之剑、邪神之斧、邪神之盾，哪怕前面都加个前缀“残破”“破裂”，那知名度肯定会不一样。
　　卡伦和尼奥继续在里面行进，正当二人认为这个门后面全是这种星辰光辉时，又一扇门出现在了二人面前，这一扇门不是红色的，而是蓝色的。
　　“再试试看，能不能进去。”
　　“好。”
　　卡伦再次伸出双手，但这次，双手被门挡住了。
　　尼奥见状，发出一声失望的感慨，道：“看来是不行了，只能走到这里了。”
　　说完，尼奥转过身，指着自己二人进来的方向继续道：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应该是拉涅达尔留下的，我甚至可以猜测，那扇红色的门，他们都进不来；
　　因为他们担心强行进入会破坏里面的这些星辰，所以他们只能借用这里的‘智慧’来运行这个意识世界。
　　可惜了，最里面的这扇门，我们也进不去，应该没人曾进去看过里面有什么东西。”
　　队长的意思是，拉涅达尔留下的，可能是一种抽象意义上的“大脑”，秩序神教的相关部门怕破坏大脑内部结构所以不敢对它进行解剖，只能将它当作一个部件镶嵌在这里进行运转。
　　“这里是最重要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最不重要的地方。”尼奥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去吧。”
　　“吱呀……”
　　就在这时，尼奥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尼奥转过身，看见卡伦伸手抓住了门把手，将门给拉开了。
　　“队长，这个门穿透不过去，但可以拉开。”
　　“哦，这样啊。”
　　尼奥又走了回来，两个人一起走入了这个最里面的房间。
　　确切地说，是一个屋子。
　　因为二人是从一个破衣柜里走出来的，而这个由石头垒砌起来的屋子中，最值钱的，大概也就是这个破衣柜了。
　　尼奥开始仔细观察四周，卡伦开口问道：“队长，能看出来是什么年代么？”
　　“任何年代的痕迹，都和穷人没什么关系。”
　　卡伦点了点头，道：“我觉得这里应该是拉涅达尔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很可能是他最开始的家。”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那这三个紧闭的窗户……”
　　“可以推开来看看。”
　　尼奥笑道：“窥觑一位邪神的深处记忆，好像有些不合适吧？”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尼奥依旧走向了左手边起第一扇窗户。
　　“我觉得伟大的邪神大人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卡伦也走近了窗户。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卡伦觉得有必要回家后好好拷打一下自己那条狗了，不能因为它不会说话就放任它的过去不管，就比如这次的事情，如果自己早些知道这个，在一开始时就不用紧张那么久，还差点直接崩了马洛。
　　卡伦好像记起来，在众人被“安排”进封闭空间时，不仅是理查在对自己疯狂地做着手语，远处的马洛也指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在向自己拼命抗议着什么，但又好像是自己看错了，嗯，看错了。
　　总之，审问自家狗子的差事，还是交给自家猫吧。
　　尼奥伸手，推开了第一扇窗户。
　　第一扇窗户打开后，外面呈现的是一片湛蓝的大海，一位身穿着白色长裙的美丽少女正行走在沙滩上捡着海货，后面，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
　　阳光、沙滩、海浪、美女和少年，这是一幅很俗套却又让人百看不厌的画面。
　　很多人都能代入到那个少女，很多人也能代入到那个少年。
　　在那个青春懵懂的年岁里，可能是一道阳光撒照下来，指引着那一缕秀发或者嘴唇那轻微的弧度，瞬间就触动了某个人的心。
　　都曾有那个年纪，也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闭目思量，好像都能找到类似的画面，只不过那个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还曾有属于自己的那道目光落到过她的身上。
　　此时，
　　尼奥和卡伦两个人肘部都撑在窗沿上，两个人此时像是街道一侧二楼住户家中喜欢站在窗台上窥觑点评来往美女的俩兄弟。
　　“这个少年就是邪神？”
　　“应该是的。”
　　“还真是让人意外，邪神居然也曾有这么一面，老实、木讷、腼腆，这样的人，以后竟然能成长为邪神，啧啧。
　　对了，那个少女是普通人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少女应该是……米尔斯。”
　　“米尔斯女神？”
　　“是的。”
　　“原来米尔斯女神也曾和邪神有过这么一段一起掉进过酱缸的情谊。”
　　维恩人喜欢吃大酱，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酱缸，所以两个孩子一起掉进过酱缸，意味着两家关系极好，可以共用酱缸，算是维恩版本的青梅竹马。
　　“我觉得，米尔斯女神和邪神，没有一起掉进去过。”
　　“哦？”
　　尼奥听到这句话，又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个少年只是亦步亦趋远远地跟着前方行走的大姐姐，在踩着她的脚印，前方大姐姐也曾回头看见过他，却也只是礼貌性的笑笑，看样子，二人似乎根本就不认识。
　　“嘶……”
　　尼奥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我怎么感觉自己有些可怜这位邪神大人了。”
　　“我也是。”卡伦附和道。
　　尼奥侧过脸看着卡伦，问道：“你生活里缺过女人么？”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说这句话时，你的良知真的不会痛么？”
　　“……”卡伦。
　　从这个窗户看过去，少女一直在行走，少年也一直跟在她身后，二人从清晨走向正午，再从正午走到黄昏，从黄昏再迈向星辰。
　　可能，这处记忆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到记忆的主人，希望它永远都不要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行进下去，直到永远。
　　“看第二扇窗户吧。”尼奥建议道。
　　“好的，队长。”
　　第二扇窗户被推开，窗外变成了一片礁石，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那里，看着一个女人，在全岛人的目光注视下，乘上小船，驶入无垠的大海，最终，被巨大的海幕与漩涡一起吞噬。
　　这个画面，卡伦曾在为自家狗子松开封印时看见过。
　　尼奥开口道：“米尔斯女神的成神日。”
　　卡伦点了点头。
　　米尔斯女神为了海岛上的妓女们不再受欺凌，主动进入大海，成为海神的情人，自此之后，海盗们再也不敢不给妓女的嫖资，否则就要承受被海浪吞噬的惩罚。
　　给妓女嫖资，这里面其实就包含了尊重与尊严。
　　“他怒了。”尼奥指了指窗前站着的年轻人。
　　“嗯。”
　　“所以，我很期待第三扇窗户了，曾经的海神教也曾是正统教会，但在上个纪元末分裂，至今传承着海神教的几个分裂教会，最高的也就是一个中型教会。
　　海神教的分崩，和这位邪神大人，是不是有一种关系呢？
　　打住，
　　不要开口，
　　我要自己推窗看！”
　　卡伦其实想说的是：他也不知道。
　　但大概能够猜测出来，应该是这样子的。
　　否则，你无法解释自己“海神之甲”的来历，总不可能是狗子当年去找情敌套近乎求来的吧？
　　尼奥打开了第三扇窗户，刹那间，恐怖的威严席卷而出。
　　正向这里走过来的卡伦，也被这恐怖的威压压制得下意识地弯下了腰，只能强撑着不去下跪，而前方的尼奥，则双手死死抓着窗台边缘，支撑着身体。
　　实在是这恐怖的威势来得太过突然，让二人毫无防备，和前两个窗户的安静呈现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终于，卡伦适应了这股威压，走到了窗台边，向外看去。
　　前方，是无边的蔚蓝大海，卡伦和尼奥现在像是趴在舷窗上向外看。
　　但下方，大海深处，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圈，里面有一座巨大的祭台，这座祭台的大小可以比得上一座小岛屿了。
　　而在祭坛上，一个体形无比庞大身穿着蓝色古朴甲胄的男子被一条条从地底深处窜出的熔岩铁链困锁住，他在挣扎，每一次挣扎都能在上方凝聚出恐怖的雷暴，宛若大海的咆哮，但每一次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是……海神么？”卡伦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真的是如同山岳一样庞大的身躯，这样的存在，就算不具备神力，光靠体型，就足以在大海中称霸。
　　尼奥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
　　卡伦探出脑袋，双手抓着窗台边缘向上看去，在正上方位置，悬浮着一尊黑色的王座。
　　尼奥开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卡伦回答道：“秩序王座。”
　　尼奥开口道：“所以，当年帮邪神镇压海神的，是我们的秩序之神。”
　　卡伦点了点头，道：“但将拉涅达尔判定为邪神的，也是我们的秩序之神。”
　　这时，
　　一道男子的身形出现在了海神祭坛上方，双方的体形差距，如同碎石和山峰，但当他出现时，那股阴森的气息却像是已经将四周的海水都一同渲染。
　　男子的手里托举着一团岩浆，祭坛下方，也开始有大量的岩浆汩汩冒出，即将淹没海神这庞大的身躯。
　　“我曾发誓，我要让海神教消亡，让海神陨落。今天，我做到了。”
　　“拉涅达尔，我以大海的名义向你发出诅咒！”
　　海神愤怒的咆哮在四周空间震荡。
　　“我诅咒你的身位将被剥夺！
　　我诅咒你的自由将被镇压！
　　我诅咒你的身躯将被掳掠！
　　我诅咒你的灵魂将被放逐！
　　我诅咒你的尊严将被践踏！
　　哈哈哈，
　　我诅咒你，
　　将世世为奴，像狗一样的活着！！！”
　　上方，
　　拉涅达尔在听完海神对自己的诅咒后，不屑地笑了，很是轻蔑道：
　　“呵呵，幼稚。”
　　7017k

第两百三十九章 惊愕
　　窗户被关上了，尼奥和卡伦后背分别靠在窗户两侧。
　　尼奥开口道：“他竟然为了一个从未得到过的女人，一步步弑神。。。”
　　不同于队长的感慨，卡伦心里则在回响着海神陨落前的诅咒。
　　曾经的拉涅达尔意气风发，对神的诅咒不屑一顾，更是轻蔑地回了句“幼稚”。
　　就是不知道，当他被爷爷狄斯和霍芬先生联手封印进狗的体内时，它到底做何感想。
　　很长时间以来，卡伦对凯文，都带着戒备。
　　正如霍芬先生在笔记里关于如何解除封印的记载那儿写的“你疯了吧！”一样；
　　邪神终究是邪神，即使是“邪恶”的判定上有失公允……但你就算是把一个普通人变成一条狗，那个人也会和你拼命的吧，更何况是一尊邪神。
　　但在今天推开过这三扇窗户后，卡伦对凯文有些更深的认知。
　　戒备，是肯定还会一直戒备下去的，卡伦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放松对家里那只大金毛的警惕；
　　但在这一基础上，似乎可以多一些能供交流的话题。
　　不管怎样，从结果上推论来看，海神的诅咒似乎都应验了。
　　尼奥又道：“我真的很难想像这种感觉，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我甚至觉得米尔斯女神在成神前，都不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米尔斯女神是月亮，虽然邪神未曾拥有过月亮，但她的光，曾撒照在邪神的身上。”
　　“我真的没想到，单方面的可怜苦恋能被你形容得这般得体。”
　　“队长，这本来就是一种美好，毕竟，每个人对美好的定义是不一样的，而有些事情，完全不需要去共鸣，也不需要去共情，只需要能感动到自己。”
　　“唉，就是真的没料到邪神也会有这一面，觉得有些唏嘘。可惜了，这里外人进不来，否则要是能在现实里真的复刻一个，作为名人故居开放，肯定前来参观的人会非常多。”
　　“那样的话，邪神会气死的。”
　　“呵呵。”
　　尼奥重新环视四周，屋子里的简陋陈设，根本就藏不住什么好东西，最重要的是，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好东西，那也不是实体，拿不出去。
　　哦，两扇门中间的这一大块区域里倒是有着无比珍贵的存在，但那是智慧，连秩序神教都不敢将它剖开，就别提自己二人了。
　　二人从柜子里出来，再经过那片星辰光辉，来到最开始的红色大门前时，尼奥伸手拉了一下门，门紧闭。
　　随后，尼奥牵着卡伦的手，走出了这扇红色大门。
　　出来后，尼奥又转身，伸手拉了一下门，拉不开。
　　卡伦开口道：“既然外面有一扇外人绝对进不来的门，里面的那扇门，就没有上锁的必要了，反正如果用强力破门的话，里面的所有都会连带毁灭。”
　　尼奥点了点头，道：“其实，你不用刻意地解释。”
　　“好的，队长，那个，我们现在是回去么？”
　　在这栋古堡里，二人已经看见了真正的秘密，但似乎这个秘密，并没有什么可以变现的价值。
　　所以，继续留下来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尼奥没有先回答卡伦的问题，而是问道：“对了，你进来时，那个新人是什么状态？”
　　“艾森先生也在睡觉。”
　　“这么说，他也进来了，但在这里我没看见他。”
　　“是的，我原本以为队长您和艾森先生是一起进来的。”
　　“我们手拉手一起进来么？”
　　“额……”
　　“我睡觉之前给你留了个暗示的姿势。”
　　“事实上，艾森先生也是这么做的。”
　　“他知道你也有面具？哦，是了，他的面具还是你帮他找勒马尔做的。可问题来了，我们正常人的思维，再次进入这个意识世界后，第一想法肯定是来这栋古堡看看，但他却没来这里。
　　这就意味着，在这个意识世界里，还有其他值得关注的地方，比这座古堡，更值得关注，如果将这座古堡比喻成运行中枢的话，肯定还有一个地方是控制中枢。”
　　“队长是觉得艾森先生去了那里？”
　　“古曼家族的地位，比你想象中还要高一些，那些有真本事有传承的家族，已经无法用神官职位来衡量他们的影响力了。
　　最开始，我是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不是真实的，但他似乎早就看出来，这是一场骗局，他对这里的认知，比我更深一层。”
　　“那……我们现在去找他？”
　　“当然，毕竟看完了这位邪神先生记忆深处的秘密日记后，我们还有不少的时间，难道真的回去睡觉么？
　　再说了，一个队员忽然失踪了，作为队长我肯定要去找寻到他，带他安全回来，不抛弃可是我们猎狗小队的信条，对吧？”
　　“队长，您说得对。”
　　“现在问题来了，这块地方，除了古堡，还有哪里适合做控制中枢？”
　　“队长，我觉得我们的思路可以变一变，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是阿莱斯古堡，但现实里的阿莱斯古堡大概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会有这扇红色大门。
　　所以，控制中枢到底在哪里，可能无法通过具体的位置地点来猜测。”
　　“你的意思是，从痕迹入手？”
　　“是的。”
　　“哦，我明白了，你说得很对，在这个地方，果然是你的专长，那么，你找到了么？”
　　“找到了，烟雾，是那个假的您对我们做的指引，但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以及，我们能否及时找到。”
　　“烟雾？”
　　尼奥走到古堡东侧，打开了窗户，这里算是一个制高点，围绕着古堡位置有不少零星散布的秩序之鞭小队队员正在“游泳”。
　　而在更远处的公路上，则有五个人聚集在一起，他们身边则有烟雾正在环绕。
　　“巧了，还真的有。”
　　卡伦也走了过来，看着那片白雾道：“这烟雾其实是一种最有效，但同时也是最落痕迹的暗示方式，我想，应该是面对那种‘顽固分子’时才会使用，让他以及他拉扯过来的人重新迷失在时间的断层中。”
　　“意思就是，古堡里的布置都是早就设计好的，但在外面，他们设计得并不多，这种烟雾更是一种外置补用的方式。”
　　“是的，队长，在烟雾里，人很容易迷失，很容易受到感染，我想，应该是控制中枢内某个人正在用他的意识影响着目标。”
　　“那就应该是了，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还记得我们睡觉的那个密室么，就是天花板上雕刻着秩序之鞭雕塑的地方。”
　　“记得，听梵妮说过，那里应该是秩序之鞭的审讯室。”
　　“嗯，是的，审讯室，审讯室内的环境可以发生变化，这是审判之壁的作用，每个大区都有，分散进各个需要使用的部门。”
　　“审判之壁？”
　　“不是同名术法的名字，而是一件神器，在上个纪元有一位审判之神，他想要成为诸神之间各个势力的调节与审判官，想要以这种方式来结束诸神之间绵延不休的战争。
　　但在一起调停由光明之神发起的讨伐战争时，我们的秩序之神出手，将审判之神镇压了，他的那件神器【审判之壁】也落入我秩序神教的手中，当然，不仅是这件神器，他的整个传承，也被我秩序神教吸收，审判官序列的最终形成，说不定还有属于他的付出与奉献。”
　　“队长，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
　　“那晚上，忽然发现自己对这方面的知识有些空缺，因为我以前不喜欢翻书，更不喜欢背书，而且，有些时候书上的记载你自己看的时候都清楚它其实不是真实的。
　　可问题就在这里了，这方面的知识不补全，需要用到时就会有些尴尬，尤其是在和你互相交换秘密后，这种窘迫感就越发明显。
　　所以，我最近就针对性地翻阅了我灵魂中另一个他的相关记忆，效果异常得好，我现在甚至能将《光明纪元》倒背，而且是未删减版的《光明纪元》。”
　　“队长……”
　　“你是不是担心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传教？”
　　“是的。”
　　“如果他能帮我省略背书的过程，我愿意，毕竟，任何的方便和取巧，都需要付出代价。
　　好了，我们下去去追踪烟雾的反向痕迹吧，趁着它还没散。”
　　卡伦和尼奥离开古堡来到了外面，烟雾密集处以及延伸指引处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关注的是烟雾来的方向，很细，很不可察，但它依旧存在。
　　尼奥在前面，卡伦在后面，两个人一路小跑，最终发现，烟雾是从一个路牌下方发出的。
　　路牌上标注着“阿莱斯古堡”。
　　尼奥双手抱臂，道：“好了，现在问题又来了，该怎么进去。”
　　卡伦尝试用手摸了摸路牌，没有任何的反应。
　　尼奥将路牌摇了摇，也没反应。
　　就在这时，一团蓝色的烟雾从路牌内发散出来，尼奥和卡伦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蓝色烟雾内凝聚出一个男子的身影，脸上带着一副银色面具，他看见了身前的二人，伸手，摘下面具，露出的艾森先生本来的脸。
　　“艾森先生。”卡伦有些惊讶道。
　　艾森先生向卡伦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尼奥，问道：
　　“队长，你们是想要进去么？”
　　“是的，你刚刚已经进去过了么？”尼奥问道。
　　“嗯，我正准备出来后，回密室睡觉。”
　　“里面有什么？”尼奥问道。
　　“里面，很枯燥，像是一群萤火虫在开会。”
　　尼奥微微皱眉：“萤火虫，在开会？”
　　卡伦对尼奥道：“队长，艾森先生的话，不用去理解深意，他喜欢直白陈述。”
　　尼奥看着卡伦，问道：“可是，你的脑海中能想象出萤火虫开会的场景么？”
　　“额……”卡伦摇了摇头。
　　“所以，该怎么进去？”尼奥问艾森先生。
　　“你们，是想让我带你们进去看看么？”艾森先生问道。
　　“不然呢？”尼奥反问道。
　　“那队长下次你可以直接说。”
　　“好的，我记住了，现在我命令你，我的队员孟菲斯，带你的队长我和你的队友卡伦，进去。”
　　“好的，队长。”
　　艾森先生弯下腰，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简易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尼奥问道。
　　“一个很简单的阵法。”
　　“你能具体一点介绍么？”
　　“像是门钥匙，神教一些特殊部门的秘密场所会用它来当钥匙，不过，那些部门的人通常都比较懒，很少会更换钥匙。
　　我用以前我知道的几种钥匙依次试用了一下，试到第二个时就试成功了。”
　　“好的，和你说话真累。”
　　艾森先生嘴角露出轻微弧度，道：“但我很喜欢你小队的氛围，这一次任务，我的收获也很大，更了解我的儿子了。”
　　“那真是件好事。”
　　“是的，好事。”艾森先生点点头。
　　简易阵法完成，艾森先生直起身，道：“好了，我现在要启动这个阵法了，然后，我会和你们三个人一起进去，因为我还需要再带你们出来。”
　　“其实不用，因为我已经学会你这个简易阵法了，你其实可以回密室真的睡觉去。”尼奥说道。
　　“好的。”艾森先生退出了阵法圈，“那我帮你启动阵法。”
　　“等下！”
　　尼奥忽然抬起手，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一群萤火虫开会，所以里面是纯粹的意识秩序空间？”
　　“是的。”
　　“是那种信仰、意识、精神、境界、气息，种种因素衡量下所呈现出的一种原始状态是么？”
　　“是的，你说的没错，这是特殊部门会议时的保密措施，因为有些特殊部门的部门内部人员，也不能互相公开身份，只能采用这种方式进行交流和会议。”
　　“在那个空间里，所有人都是一团团光球是么？所以你才会说像一群萤火虫开会？”
　　“是的。”
　　“颜色分哪几种？”
　　“由灰到黑再渐红，红黑色调为主，另外，大小也不一致，颜色越靠红，一般也就越大，在里面的地位也就越高。
　　我刚刚进去时，还有人向我问好。”
　　艾森先生是述法官，他所呈现的光球状态品级肯定不低，一旦进入里面后，互相不认识对方教会里的真实身份，但身份地位高低却一目了然。
　　“那我不能进去了，呵呵。”
　　尼奥退出了阵法圈。
　　“好的，队长。”艾森点了点头，也没问队长为什么不能进去。
　　艾森先生是没兴趣窥觑队长的秘密，他对自己职责以外的事情，基本不感兴趣。
　　不过卡伦知道队长为什么会突然变卦，因为队长很担心自己进入后，别人都是红黑色的光团，结果他是一个纯白。
　　因为，队长现在所使用的力量，都是光明系的，哪怕他战斗时，也都是先将光明系力量转化成秩序系。
　　柏莎不是将队长误认为光明系的强者，事实上，队长就是光明系的强者，由内而外，货真价实。
　　艾森先生看向卡伦，他又站进阵法圈，道：
　　“那我带卡伦进去看看吧。”
　　“嗯，好。”尼奥点了点头，“带卡伦去见见世面。”
　　“站好。”艾森先生说道，“等进去后，不用紧张，里面强大的存在很多，普通的存在更多，你在里面，层次也不会很低。”
　　“好的，我知道了。”
　　艾森先生启动了阵法，蓝光将卡伦和他一起包裹，随即，二人的身影一阵扭曲，没入了面前的路牌。
　　……
　　卡伦睁开了眼，发现这是一处类似由一道道链条构架而起的一个空间，每个链条所形成的网格面内，会有画面正在呈现，实时监控着每一个人，确切地说，是每一个被标记的人，不被标记的人不会在里面出现，因为，不被标记的人在意识世界里就意味着不存在。
　　这也是那个“游泳”的秩序之鞭队员从卡伦面前“游”过去时，卡伦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同理，正是因为自己“不存在”，队长才能带着自己逛了整个阿莱斯古堡。
　　这个空间内，有几百个光团，他们大小不一，颜色不一。
　　最中央位置，像是发号施令的地方，有十几个红色的大光团，外围一层则是暗红色的中等大小光团，再外面一层则是深黑色的光团，最外围一层是带着点灰色的小光团，他们的数量也是最多的。
　　但让卡伦有些意外的是，当自己进来后，所有光团像是刹那间都停止了手头的工作，不再有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都是光团，但这种“目光”，或者叫“注意力”的感知，反而会更为清晰和明显，因为在这个空间的这种状态下，可以摆脱身体所带来的束缚，让一切交流都变得更简洁。
　　偷偷溜进来，结果一进来就被万众瞩目，卡伦心里马上就紧张起来，他开始寻找艾森舅舅的身影，他不是说进来后会一切如常不会被引起关注么？
　　咦，
　　艾森舅舅人，不，他的光团在哪里？
　　卡伦开始寻找，终于，在非常下方的位置，卡伦看见了一个和自己挨得很近的黑色光团。
　　艾森舅舅的光团怎么这么小？
　　不，
　　不对！
　　卡伦终于意识过来了，不是因为艾森舅舅的光团小，是自己现在太大了！
　　他忘记了，自己戴着爷爷狄斯留下的面具！
　　卡伦开始“观察”自己，他终于发现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么庞大，这个空间里其他所有光团，哪怕是最中央的那一群红色光团，在他身形的衬托下依旧会显得渺小。
　　而且自己光团的颜色不仅是红的，还带着金色的鎏金，显得无比古朴且威严。
　　下一刻，
　　经过了短暂的震惊错愕、匪夷所思、无法理解、事实面前……等一系列心理波折后，所有光团都向卡伦所在的方向投射过来虔诚的意念，如同正在行礼膜拜，
　　齐呼：
　　“拜见神殿长老！”
　　———
　　今天就一更了，想休息一下，抱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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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章 父子情深
　　之前，没人会料想到一位尊贵且伟大的神殿长老会降临到这里。
　　因为神殿长老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了，虽然在名义上他们依旧位于神教大祭祀之下，但实际上当几个神殿长老坐下来聊天时，大祭祀只能在旁边坐着，连一张椅子的待遇都没有。
　　他们是超然的，是神殿的守护者，是公认的距离秩序之神最近的存在……
　　他们一般不会出现在教务运行的俗务之中，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是一种长久以来心照不宣的默契。
　　当真正需要他们出现时，往往意味着神教将要或者正在发生着某种大事。
　　比如前阵子秩序神教向轮回神教的宣战，秩序神殿的长老就现身领导骑士团。
　　齐声行礼膜拜之后，这个空间几百个光团全都陷入了一种安静，他们正在等待着神殿长老的训示。
　　卡伦也陷入了安静，因为眼前的一幕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预演。
　　他是真的不知道，爷爷留下的这副面具在这个空间里竟然能有这种效果，只能怪这个东西太高级，高级到在正常情况下就算是你想摸索想测试也没这个条件，只能冷不丁地忽然给你来个惊喜……亦或者是惊吓。
　　卡伦的注意力再度下放，发现艾森舅舅的那团黑色的光团变得有些方。
　　你甚至不用从光团内释放出的意识信息，单纯看它现在的形状就能猜到艾森舅舅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是惊愕……是不解……是迷惑……是震撼。
　　卡伦进来的这种变化，成功地让一位深度社恐症且自闭的患者，在刹那间体会到了很多种的剧烈情绪。
　　艾森先生心里回忆起先前进来时队长尼奥退出阵法圈时对自己的话：
　　“你就带卡伦去见见世面吧。”
　　好的，
　　我见到世面了。
　　卡伦马上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清楚自己现在需要冷静，因为这次事件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后续的问题。
　　因为他已经出现了，一个神殿长老，莫名其妙的出现，再莫名其妙地离开，肯定会引起高度关注和怀疑。
　　在场这些人虽然身份都是“保密”的，但那只是相对保密，真正的高层肯定会有这些人在神教内真实身份的名单。
　　而参与这次测试的三个秩序之鞭小队，他们的身份则是公开的。
　　顺着这些身份追查下去，那么自己和队长的身份都会有暴露的危险，因为这件事的等级实在是太高了，秩序神教肯定会以最高规格的配置来调查这件事，可能连真正的神殿长老都会参与其中。
　　所以，现在马上让艾森舅舅带自己离开这里是不行的。
　　既然不能立刻就走，那就只能留下来，假装是一名真正的神殿长老对这件事感兴趣，想来看看和问问。
　　只要不引起下面的怀疑，那上面，大概也不会怀疑，对于那些神殿长老们而言，无非就是他们中有一个人带着点好奇心下去逛了逛，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卡伦的扮演效果上，他必须演好这个角色。
　　总之，眼前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明克街莫莉女士居住的那栋联排别墅里，那一晚的自己也是坐在床边，看着阿尔弗雷德和莫莉女士跪伏在自己面前，膜拜自己为“邪神”、“伟大的存在”。
　　那一次，自己心里是真的无比的慌乱只能强装镇定，这一次，毕竟是有经验了，且离开瑞蓝到维恩后的这些日子，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也成长成熟了许多。
　　拿定主意后，卡伦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一沉默，而是主动地向中央区域飘去。
　　艾森舅舅的那个黑色光团则停留在原地，他就立在那里，或者叫呆在那里；
　　还好，这是艾森舅舅最擅长做的事，接下来的表演，卡伦无论如何也不敢让艾森舅舅来配合自己的，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位侍奉神殿长老的仆人，这就足够了。
　　毕竟，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那道巨大且鎏金的红色光团是和那道黑色光团一起进来的，以黑色光团的“质量”，去做一位神殿长老的教内仆人，规格上是足够的，也更能反衬出神殿长老的真实。
　　当卡伦这道巨大光团上前时，四周其他所有光团，全都继续散发着敬意默默后退让开了道路。
　　这个空间的位置是一种金字塔结构，原本位于最顶尖的是那十个红色的光团，但现在不是了，当卡伦飘上去后，红色的光团们全部让开，重新出现了一个“塔尖”。
　　在进入这一区域后，卡伦发现金字塔结构下，从上向下可以看见清晰地结界，每一层界限的意识传递是受限制的，下一层听不到上一层的声音，除非上一层刻意向下释放。
　　在落于自己的“位置”后，卡伦终于发出了自己的第一道声音，很平静，很祥和，不带情绪，不带慌乱，像是自己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而原本在这里的几百个光团才是客人。
　　“做事吧。”
　　“是。”
　　“是。”
　　所有光团都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哪怕手头上暂时没有事的，也假装自己现在正在忙碌。
　　唯有代表艾森舅舅的那个光团，继续呆立。
　　卡伦开口第二句话，这次是对自己身边这十几个光团的：
　　“怎么样了。”
　　“回禀长老，测试进行得很顺利。”
　　“回禀长老，一切都按照既定设计正在推进。”
　　“我不想听客套话，我想知道，测试中出现了哪些问题。”
　　“回禀长老，确实出现了几个小问题，比如这次选取的三个秩序之鞭小队，其中两个小队很完美地按照我们既定的程序在走，但有一支小队，目前已经退出了测试，正在等待下一次的时间归置时将他们送出这里，回归现实。”
　　“哦，为什么？”
　　“回禀长老，是我在选择试验目标时，要求加入对照组，所以那边安排了一个公认的比较优秀的小队执行了这次任务，他们……确实优秀。
　　我们采取了额外的方式进行补救，但这支小队最终还是没能完全沉迷于时间断层的状态。
　　请长老放心，下次我们会注意，这支小队，不，这样的小队不会再进入测试目标。”
　　“愚蠢。”
　　一时间，周围所有红色光团瞬间变得暗淡了不少，显然，来自神殿长老的这种直接批评，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压力。
　　事实上，因为狄斯的原因，卡伦一直对“神殿长老”这样的存在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确切地，是无法形成一个清晰地认知。
　　要知道，帕米雷思教作为一个中型教会，他们的信使空间里也就只有一位堪比神殿长老的存在，哪怕他已经因自我信仰意识混乱而选择了自我封印。
　　当你的身上出现金色，当你凝聚出了神格碎片，你就相当于步入了另一种其他人终极一生都无法窥觑一眼的新殿堂。
　　因为你的存在，已经和“神”这个字，产生了挂钩。
　　卡伦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所带来的压迫好像有些太过了，他希望尽量自然一点，让大家都觉得真实，同时也舒服，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忽然出现”，给出一个合理的过渡，所以，卡伦重新放缓了语气：
　　“漂亮的纸面数据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丝毫意义，测试的意义本就在于发现问题。”
　　“我等受教。”
　　“我等受教。”
　　“这样的小队，尽量多来一些才好，不要怕出现问题，也不要怕不成功，拉涅达尔当年，不也没有弄出真正的结果么。
　　一切都慢慢来，就算是再着急，也不能想着走捷径，这和信仰的道路一样，你以为的捷径全都是歧路，唯有脚踏实地走出来的，才永远是最近的距离。”
　　“谨遵您的教诲。”
　　“谨遵您的教诲。”
　　“长老，按照您的意思，下次我们再将这支小队召进来继续进行测试？”
　　卡伦沉默了。
　　继续进行测试，意味着以后可以靠着这个得到很多次的任务奖励，但问题是，这种测试存在极大的风险，现在只是初测，一切才刚刚开始，一旦后续升级提升后，就算是自家小队有过一次经历，但真的无法保证下次或者下下次就不会有人迷失。
　　这种任务就像去医药公司试药一样，如果有的选，大概真没多少人愿意去赚这个钱。
　　自家小队平日里也不缺争取其他高奖励任务的机会，所以……
　　“既然这支小队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就暂且缓缓吧，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更多有成效的摸索，不要想着一块面包就吃成一个胖子。”
　　“谨遵您的教诲。”
　　卡伦觉得时候差不多该撤了，他的身形再度飘起。
　　就在这时，其中一道红色光团开口道：“长老，有件事属下需要禀报。”
　　你事真多。
　　卡伦只能停顿住身子，道：
　　“。”
　　“属下发现，现阶段的测试力度明显不够。”
　　“哦，哪方面？”
　　“每个方面都是，测试者这边普通的秩序之鞭小队明显不够水平，最重要的是，因为测试对象是我教自己人，所以很多手段我们也不敢强行施加。
　　另一方面则是我们手段上面还不够丰富，有些……太过顾忌。”
　　简而言之，意思就是测试对象和测试手段之间会互相拉扯。
　　“你的意见呢？”卡伦问道。
　　“我的意见是，等初测结束后，我们可以抓一些异魔或者罪者进来，让他们成为测试目标，同时，我们也能请或者抓来一些蛊惑异魔进来，让他们来丰富我们的手段与提升我们的强度。”
　　这番提议被提出后，卡伦留意到周围的红色光团们反应都很平静，意味着这应该是他们共同的看法，因为他们等于是这个项目的具体实施负责人。
　　“我不同意。”
　　卡伦选择了拒绝。
　　那个提出请求的红色光团微微一愣，但还是马上重新释放出敬意：
　　“谨遵您的吩咐。”
　　“因为你无法保证，测试对象里都是罪有应得的人和异魔，你也无法保证，被抓来的蛊惑异魔是否会借着这里的环境和机会弄出一些其他的事。
　　而一旦出事，对神教的颜面将产生很不好的影响，所以，当你向我当面提出它时，我是无法同意的……”
　　“谨遵您的教诲，是我目光短浅了。”
　　卡伦身形飘浮起来，在即将离开塔尖进入下一层时，又停顿住了，道：
　　“但可以当我今日，没有来过，我的确没有来过，不是么？”
　　众人马上反应了过来，齐声道：
　　“是，您没来过。”
　　“是，您没来过。”
　　这些红色光团回答得很快，而且可以感知到他们的兴奋。
　　因为卡伦的意思是，这种明显带着“不道德”标签的事情，身为神殿长老，他是不可能当面同意的；
　　而把自己当作今天没来过，就等于是没听到过这个提议，意思就是，不要对外声张，也不要期待拿到什么首肯，这种“不道德”的实验，你们可以偷偷摸摸地做。
　　这种开放“权限”的事，无疑能让这群红色光团们兴奋不已。
　　只不过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位神殿长老是真心想让他们认为自己今天没来过。
　　等卡伦这道巨大的鎏金光团飘浮到边缘位置，来到艾森先生面前时，卡伦淡淡地道：
　　“走吧。”
　　神殿长老不动手，像简易法阵这种事由身边仆人代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让卡伦长舒一口气的是，艾森舅舅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反常，而是默默地自其身前，重新勾勒出了一个阵法圈。
　　后方，几百道光团齐呼：
　　“恭送圣殿长老！”
　　阵法圈发出光芒，将卡伦和艾森先生一同笼罩，下一刻，二人出现在了路牌外面。
　　卡伦变回了卡伦，艾森先生则变回了艾森先生。
　　队长尼奥一直停留在旁边，见卡伦出来了，马上上前问道：“怎么样，里面好玩么？”
　　卡伦：“好玩。”
　　“见到世面了吧？”
　　艾森先生：“见到了。”
　　卡伦马上对队长道：“队长，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密室吧。”
　　“嗯，也好。”尼奥点了点，“我们回去吧。”
　　尼奥队长和艾森先生都是重新戴上了勒马尔制作的脸皮面具，二人身形瞬间消失，因为他们那个身份被标记的位置，就是在那间密室里。
　　当他们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时，会被进行校正，支撑这一基本运行逻辑的，大概就是拉涅达尔留在那个房间里的智慧星辰。
　　卡伦则伸手抓住了自己脸上这副银色面具的边缘，他觉得，在以后，自己爷爷的面具还是尽量少用，需要时还是多用用帕瓦罗先生的吧。
　　爷爷的一生，肯定不是一直都停留在明克街做一个审判官，否则你无法解释青年狄斯的神格碎片是怎么来的，所以他必然还有其他丰富的经历，但他没来得及在冬天靠着壁炉慢慢讲故事给自己的孙子听就陷入了沉睡。
　　虽然用爷爷的面具，很容易营造出“狐假虎威”的快感，但稍有不慎一旦玩破，那自己的身份很容易就会暴露，而爷爷为此所做出的布置与牺牲，也将失去意义。
　　看来，爷爷的故事只能等以后自己把他喊醒来后，让他对曾孙子曾孙女讲述了。
　　同时，这次事也给自己提了个醒，自己在细节方面还是不如队长谨慎啊，希望这次事，不会对自己和队长带来波澜。
　　卡伦摘下了面具；
　　身前瞬间产生了变化，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当他这里动了后，卡伦看见斜对面椅子上坐着的马洛急得跳了起来，开始对自己疯狂地手舞足蹈，嘴巴里也在进行着无声的输出。
　　好在每个座位之间都有着屏蔽结界，马洛无法过来，也无法发出声音，但也似乎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才能尽情发泄，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卡伦。
　　但那种好端端的，差点被自己队友一枪爆头的恐惧和憋屈感，真的是能让人发疯，更让人发疯的是，那个队友射了自己一枪后，竟然直接坐在那里睡着了！
　　理查见卡伦醒了，马上又用两个小时前自创的手语向卡伦进行着热切交流，卡伦无视了他。
　　扭头一看，发现队长位置旁边的艾森先生一直在盯着自己这里看。
　　唉，
　　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艾森先生了，这件事被队长知道倒是无所谓，但艾森先生那里该如何去解释？
　　卡伦真的不敢将实情告诉古曼家，因为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像茵默莱斯家一样将家人放在第一位，事实是，像茵默莱斯家那种重视亲情的莫在教会圈了，就算是在普通人社会里，也是很罕见的。
　　外公德隆老爷子，也不是爷爷狄斯，狄斯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家人，但德隆老爷子，在正常情况下必然是希望家庭和睦的，但谁知道和他的信仰冲突时，老爷子会不会来一场大义灭亲？
　　但艾森先生一直盯着自己看，让卡伦很不舒服，所以，卡伦只能对着艾森先生做了个手势，伸手指了指就坐在自己旁边座位上的理查。
　　舅舅，你看看你儿子。
　　理查也看见了卡伦的手势，马上看向新人孟菲斯，向他做起了手语，他先用手臂做出了一个波浪，意思是稍等；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新人孟菲斯，最后把左手手掌向上摊开放在下巴位置，嘴巴张开，右手做挖动状。
　　然后，脸上露出了一脸满足的表情，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一切包在自己身上。
　　终于，艾森舅舅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死死地盯向他那亲爱的儿子。
　　卡伦只能在心里感慨，不愧是……
　　父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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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一章 吃点心
　　理查本就对新人过，要带他去点心铺。
　　这次任务里，从他和队长的对话以及和卡伦的交流中，理查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个新人的不一般。
　　因为新人不一般，所以理查觉得自己更应该带着他去点心铺拉近关系！
　　谁叫古曼家的少爷性格开朗，最擅长拉关系呢……
　　队长伸了个懒腰，然后目光在全场扫过，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虽然之前也没半点声音。
　　虽然假队长被卡伦一枪崩了，但真队长能有资格“被消失”，本就是一种实力的肯定。
　　猎狗小队的猎狗们，对他们的头领，一向看得最清晰。
　　等了半个多小时后，黑雾逐渐出现在密室内。
　　这个画面给人以极大的心理压力，有一种被关进毒气室处决的既视感。
　　不过卡伦也清楚他们不是故意的，这就像是某种模版，既然套用了秩序之鞭审讯室的场景，那接下来的运转自然就会和这一套东西带着连系，不出意外的话，审讯室里应该也常用这一招来击垮被审讯者的心理防线。
　　终于，在黑雾达到一定浓度后，四周所有的光源都完全消失。
　　“呼……”
　　卡伦睁开了眼，坐起身，艾森先生也是刚刚坐起来，而队长，已经站在前面开始做起了拉伸动作。
　　天还是黑色的，但时间上已经过去了一个白天，相当于所有人都在这个山坡上躺了这么久，肌肉酸疼感必不可免，另外还有来自腹部的强烈饥饿感。
　　渐渐的，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马洛他们作为二队，从坡下走了过来，卡伦主动走向他，开口道：“很抱歉，当时那个环境下我确定队长是假的，所以我想当然地认为被队长带回来的你也是假的，这才向你开了枪。”
　　马洛伸手拍了一下卡伦的肩膀，笑道：
　　“多大点事啊，我能理解的，瞧你还居然特意过来解释一下，有这个必要么。”
　　卡伦点了点头。
　　果然，脱离了椅子的束缚和隔离后，队友之间的氛围又瞬间变回了理解与包容。
　　“啊，我的脖子。”
　　梵妮摸着自己的脖子，她应该是睡落枕了。
　　卡伦蹲下来，伸手帮她轻轻按捏。
　　“唔……呼……舒服……”
　　姵茖见状，对卡伦道：“哎呀，人家的胸也抽筋了。”
　　卡伦一边继续帮梵妮松着脖子一边道：“小心乳腺增生。”
　　“……”姵茖。
　　“好了，舒服多了。”梵妮对卡伦微笑。
　　卡伦站起身，走到队长身边：“队长，大家都好饿。”
　　尼奥看着卡伦，道：“你知道在郊区随便找一家农户供这么多人吃顿饭得需要多少钱么？”
　　“额……能猜得到。”
　　一般来，农家乐都不便宜。
　　“所以不急，待会儿会有人来请我们吃东西。”尼奥继续做着伸展运动，“我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往这方面想，下次我会留意，尽量不会再碰这种任务了。”
　　没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果不其然，很快，两辆卡车开了过来，在下方停下，开车的是神职人员。
　　尼奥主动走了下来，和对方带头的人开始对话，然后签署了一份文件，随后尼奥对着上面的队员们喊道：
　　“下来了，签字吃饭！”
　　所有人都走了下来，在保密文件上签字，基本都没有仔细看过文件条款，不是他们对自己的权益不上心，而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就算有什么意见这个文件也不可能被更改。
　　餐食就很普通了，面包和奶茶。
　　奶茶是那种加了一点茶叶再加了一点牛奶然后加入了大量的水兑出来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营养试剂瓶，这算是点券产品了，不过现实里用雷尔也能买到，但会很贵。
　　接下来，这帮人还要去给安东尼和坎塞小队的人喂这些，以防止他们的身体在现实里饿死和渴死。
　　卡伦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那就是自己小队也就是躺一个白天的功夫，大家都是成年人，身体自我控制力还行，要是再做几个时间轮回，岂不是现实里身体的拉撒也全都会在衣服里解决？
　　啧……
　　一时间，卡伦更庆幸自己拒绝了这类任务的后续安排了。
　　喝营养试剂时，队长抓了一大把往卡伦怀里塞，卡伦见状，只能用自己的内兜装住。
　　旁边的理查看到这一幕，也有样样地偷偷抓了一大把，塞到了身旁孟菲斯的怀里，孟菲斯没来得及反应，几个瓶子掉在了地上。
　　“快捡起来，藏好。”理查催促道。
　　孟菲斯没拿，继续慢慢吃着面包。
　　“呵，我看你是没过过苦日子。”
　　孟菲斯一边撕扯着面包一边问道：“你过过苦日子？”
　　“是啊，小时候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我爸整天闷在家里不干事，我妈离家出走了，日子过得有这一顿没下一顿的，唉。”
　　“哦，是这样啊。”
　　听到对话的卡伦忍不住想笑，扭头看向理查，但理查先一步对卡伦道：
　　“卡伦，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点心店吧，这个任务真是太折腾人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放松一下。”着，理查伸手搂住了孟菲斯，笑着道，“我都和新人好了，我们待会儿一起去，嘿嘿。”
　　“你们两个……要一起去点心铺？”
　　“是啊，你来不？”
　　“我就不来了，你们慢慢享用点心。”
　　卡伦觉得，等回家后，自己这个表弟肯定要很惨了。
　　平时话不多的人，真的生气时，往往会更暴躁。
　　卡车载着所有人来到了铁轨交汇处，等到一辆火车经过时，所有人都跳上了车。
　　卡伦留意到，上车后的所有人都在很细心地盯着火车外的场景看，大家都有点心理阴影了，生怕这又是一个循环。
　　所以，这种测试，必然会对测试者产生影响。
　　好在，火车终于进站，大家下车后脸上都有长舒一口气的神情。
　　“这次任务后的聚餐暂时推迟，因为我相信大家现在都更想回到家洗个热水澡再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好了，现在解散！”
　　尼奥解散了队伍，并未对这次任务的执行进行复盘和分析，毕竟今天的测试是需要执行保密条例的，也不适合在公开场合什么。
　　“队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我明天来找你聊聊。”尼奥对卡伦比划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如果确认来的话，我会先打电话通知你。”
　　“好的队长，欢迎你来做客，提前打电话，我下厨。”
　　“哦，那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了，你回去吧，我要先去一趟教务大楼把那个给我颁布任务的副主任拉出来打一顿。”
　　“记得替我也打一拳。”
　　“当然。”
　　卡伦坐上了自己的车，还没发动车子，后车门就被打开，理查和孟菲斯都坐了进来。
　　“要我送你们去点心铺？”
　　卡伦这辈子苏醒以来做过不少疯狂的事，但好像没一件事比得过送一对父子去嫖娼。
　　“新人害羞啦，不好意思去啦，你看看新人的面相和习惯，一看就是那种性格沉闷不喜欢话的人，唉。”
　　理查发出了叹息，继续道：
　　“放心，以后任务上的事你罩着我，生活上的事我罩着你，开导性格内向的人我最有经验了。”
　　卡伦点了点头，道：“那你加油。”
　　“哈哈，卡伦，送我回家吧，我是打出租车来的，哦，对了，新人你是住哪里的，我记得你是坐卡伦车过来的对吧？”
　　卡伦开口道：“孟菲斯的家离我家很近，我先送你回去，和你家里人早点报个平安，其实现在在站台那儿，你可以借用管理员办公室里的电话先给家里打一个过去的。”
　　“不急不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就是出一个任务么，小事。”
　　“我是怕你外婆她们担心你。”
　　“她们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我爸，你知道么卡伦，我爸请长假了，在我们执行这个任务的前一天。”
　　“咦，是么？”
　　“是啊，现在外婆和母亲小姑她们大概更担心我爸会忽然想不开自杀吧。”
　　“没那么严重的。”
　　“谁又能的准呢，哎呀，反正我是懒得担心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妈早点改嫁个正常点的男人更好。”
　　卡伦默默地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又拿出火机点燃。
　　“你不是不抽烟的么？”理查好奇地问道。
　　卡伦夹着烟，放在车窗外抖了抖，道：
　　“敬你的。”
　　“敬我的，那给我也来一根。”
　　卡伦将烟盒和火机都递给理查，道：“能抽就抽吧。”
　　理查拿着烟盒，拔出两根，送到孟菲斯面前，孟菲斯没伸手接。
　　“呵呵，烟都不会抽。”
　　理查给自己点了一根，没过肺，吸入口中后鼓起腮帮子对着前方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瞥了一眼孟菲斯，
　　道：
　　“这是男人的魅力，能圈住女人的心，否则老婆就要自己跑喽。”
　　“呵呵呵……”
　　卡伦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
　　理查看自己的表演赢得了卡伦的反馈，也跟着笑了起来。
　　卡伦倒是清楚理查为什么在孟菲斯面前这么活跃，有点故意表现的意思，就像是他当初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那种热情一样，他对血缘关系有着天生的亲和感，正因为“喜欢”这个新人，所以才会尽可能地在他面前一些夸张的话和做一些夸张的动作。
　　终于，古曼家到了。
　　理查下车后还不忘趴在卡伦车窗边道：“来家里玩啊，我奶奶很喜欢你。”
　　“我会的，另外你父亲那边……”
　　“他啊，他没救了，你别费精力了。”
　　“好的。”
　　理查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再加一个转身，指向斜前方，道：
　　“忠诚的秩序之鞭即将回归他温暖的家庭！”
　　卡伦附和道：“皮鞭要回家了。”
　　“再见。”
　　“再见。”
　　卡伦发动了车，驶出了这个街区后停了下来，不能开太远，孟菲斯……不，艾森舅舅还得回家。
　　“我想问一件事，可以么？”
　　卡伦点了点头，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您问吧。”
　　“怎么回事？”
　　很言简意赅的问题。
　　卡伦伸了个懒腰，脑子里在快速编织着理由，这个理由有点难，卡伦只能一边继续编一边道：
　　“您猜猜？”
　　“我不敢猜。”
　　卡伦抿了抿嘴唇，抬起头，通过自己眼前的后视镜看向坐在后车座的艾森舅舅。
　　艾森舅舅也通过后视镜在看着卡伦；
　　但卡伦发现，艾森舅舅的目光，有些闪躲。
　　其实卡伦早就留意到了，从密室里出来后，哪怕有理查在中间插科打诨，但艾森舅舅从没有正视过自己。
　　大概，在那个特殊空间内，自己庞大且威严的身躯，给舅舅心里又留下了一道深刻的阴影。
　　好的，
　　你在害怕，
　　既然你在害怕，那我就不怕了。
　　卡伦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深沉。
　　镜面中，艾森舅舅的脖子，下意识地往下缩了缩，目光开始不断地游离，不敢和卡伦接触。
　　作为一个正统的教会家庭出身，神殿长老对于他来，意味着庄严、肃穆与伟大。
　　事实上，除了卡伦这个特殊家庭之外，教会圈子内几乎所有人对这个层次的存在都是无比敬畏的。
　　沉默，持续了大概一分钟。
　　卡伦的神情逐渐变得越来越严肃，而艾森舅舅，则开始越来越像一只受惊的老鼠。
　　大概，先前问卡伦这个问题时，他已经鼓起所有勇气了，因为他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一些答案，最重要的是，在那个环境下，他亲眼目睹，不，是几百道目光共同目睹，这是绝对的真实，也是绝对的可信，完全找不到可以辩驳与怀疑的地方。
　　“呵……”
　　卡伦笑了一声。
　　尼奥张开嘴，像是有些难以呼吸，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攥住自己的裤腿。
　　看着这样的舅舅，卡伦心里有些不忍，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装完了之后再在自己亲戚面前装，这其实无法给他带来什么快乐。
　　但他需要为自己，为狄斯，以及为古曼家负责。
　　看着自家舅舅现在的表现，就足以看出来秩序神教在古曼家人心底到底有着怎样的神圣地位。
　　他和尼奥队长不一样，队长和自己都是离经叛道的人，不，队长甚至已经把自己洗白了，是真白的那种。
　　卡伦开口道：“有些事既然发生了，那它肯定有它的理由，你觉得呢？”
　　艾森舅舅马上点头，道：“您的是。”
　　“但现在，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
　　“是，我明白了。”
　　“下车吧，就当一切照常，我不希望我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
　　“好，我知道了。”
　　卡伦双手置于胸前，诚声道：
　　“赞美秩序。”
　　艾森舅舅马上做出一样的姿势：
　　“赞美秩序。”
　　艾森舅舅下了车。
　　卡伦开口道：“艾森先生。”
　　“嗯？”
　　“你可以多关心关心你的儿子。”
　　“好的，我知道了。”
　　…
　　“累不累，受伤了没有？”凯曦见儿子回来了，马上拉着儿子的手坐了下来仔细检查。
　　“没事，母亲，这次任务安全得很，连一根毛都没伤到。”
　　“真的么？”
　　“真的，真的，对了，父亲呢？”
　　“你父亲昨天没回来。”
　　“没回来？他应该有事吧。”
　　“他都请假了，还能有什么事？”
　　“母亲，父亲也需要自己的隐私，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隐私，夫妻之间更是如此。”
　　“好了，知道你会话，我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给你做些吃的。”
　　“哦，天呐，看看这位贤惠美丽的女人她是谁呢，啊，她是我的母亲，迷人的凯曦女士！”
　　凯曦笑着摇头走入厨房，途中还不忘提醒：“你饿了的话先吃些茶几上的点心，我亲手做的。”
　　理查坐在沙发上，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拿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
　　这时，一道阴影出现在了理查的面前。
　　理查抬起头，
　　看见父亲站在自己面前。
　　“父亲，您回来啦。”
　　艾森先生一言不发。
　　理查眨了眨眼，指了指茶几上母亲亲手做的点心，好心问道：
　　“父亲，吃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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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第十二章 值得么？
　　这是一记极为响亮的耳光。
　　理查怔怔地抬起头，看着身前自己父亲脸上那道鲜红的巴掌印。
　　“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父亲！”
　　理查扑向了艾森先生，抱住了他的腰，急促地道：
　　“父亲，您可千万别伤害自己，您要打就打我吧……”
　　“好。”
　　“……”理查。
　　“啪！”
　　理查只觉得视线一阵模糊，脑袋里一阵发晕，整个人摔坐在了地上，他的脸侧，也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啪！”
　　又是一记脆响，艾森先生另半张脸上也出现了巴掌印。
　　见到这一幕，理查马上意识到将要再发生什么，马上大叫起来：
　　“啊！”
　　“啪！”
　　“噗通！”
　　还没等理查站起身，他的另半张脸也挨了一记耳光，只能重新摔坐回了地上。
　　艾森先生再次举起手，对着自己的脸：
　　“啪！”
　　“不要啊，父亲！”
　　“啪！”
　　“啊！”
　　艾森先生或许并不知道“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但这并不妨碍他此时来诠释这句话的内涵。
　　就这样，艾森先生每次都是先给自己来一下，然后再给理查来一下，理查被抽得哇哇大叫，终于迸发出了潜能，一个侧滚，然后手脚并用想要爬起逃离客厅，但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带给他一种深深的绝望：
　　“秩序囚笼。”
　　“……”理查。
　　理查整个人被束缚住，重新拉扯到了艾森先生面前。
　　“父亲……”
　　“砰！”艾森先生对着自己胸口一拳。
　　“砰！”理查腹部也中了一拳。
　　“砰！”
　　“砰！”
　　理查被打得将回家之前喝的兑水奶茶全都吐了出来。
　　终于，自己的父亲停手了，理查本以为这一切要结束了，但他却看见自己的父亲解下了腰带。
　　“不……不要。”
　　“啪！”
　　“啪！”
　　“啊！”
　　理查不断地发出惨叫声，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呼喊自己的母亲，但母亲明明就在厨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难道……父亲先一步在家里布置下了结界？
　　…
　　“您就这么看着么？”
　　站在二楼，看着下面儿子正在被打的凯曦强忍着泪水对身边的老妇人问道。
　　“父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没有什么隔夜仇的。”
　　老妇人手里抱着一个蓝色的水袋，里面装着的是一块岩晶石，可以持续的提供热量。
　　上次卡伦来到古曼家做客，觉得古曼家家风很不错，一家人很是和善，但一个大家族能保持和睦和谐通常都需要一个人能让其他家族成员都畏惧，在茵默莱斯家是狄斯，在古曼家则是老妇人承担这一角色。
　　只不过她比狄斯更擅长在人前表现出一种慈祥与柔和。
　　而当她开口不准去时，凯曦只能停留在原地不能去阻拦那对父子。
　　“他是您的孙子！”
　　“我知道。”老妇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上次艾森教训自己儿子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么？有些年头没见过了吧，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似乎终于又会如何将憋在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了。
　　这是一个好征兆，为了自己父亲的病，理查吃一些苦，也是值得的。”
　　“母亲，您不能这样，我见不得我儿子被这样对待！”
　　“现在见不得了，那前些年你离开家申请调入桑浦市这些年没怎么照顾过你儿子时，你怎么就看得下去了？”
　　“这不是一回事，我和您不一样，您不止一个孙子，可我就理查一个儿子！”
　　“我不止一个孙子？”
　　老妇人目光微凝，她的脚下出现了一道绿色的星芒，随即凯曦脚下也出现了一样的星芒，且在刹那间将凯曦完全困锁住。
　　凯曦虽然前不久受过伤，但她毕竟是神教的述法官，但在此时，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
　　老妇人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儿媳妇，冷声道：
　　“把你刚刚的话，再复述一遍。”
　　“我……”
　　老妇人手中的暖手袋内释放出一缕蓝色的光辉，最终形成了一根布满倒刺的荆棘。
　　凯曦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妇人，她原本只是觉得老妇人可能会因为对那个私生子的愧疚所以带着些补偿性质的疼爱，但她真的没料到老妇人会为一个私生子做到这一地步！
　　她刚嫁入古曼家时就知道自己丈夫的母亲很不好惹，但这些年，双方之间的相处一直还算融洽，就算自己擅自离开了家去了桑浦市工作，眼前这位老妇人也没什么，更没找上过自己。
　　可眼下……
　　“年纪大了，脾气也就越来越好了，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小辈的生活我本来就懒得搭理，但，有些事不一样。
　　把你刚刚的话，
　　现在，
　　在我面前，
　　重复一遍。”
　　凯曦放弃了抵抗，没有尝试用术法冲破眼前的桎梏，她到底还是不敢和眼前的老妇人真的动手，转而撇过脸，道：
　　“那个卡伦，不就是您的孙子么？”
　　“你都知道了？”老妇人身前的荆棘轻轻摇晃，“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上次卡伦来家里做客时，我看出来了。”
　　“唉，居然被你看出来了。”老妇人叹了口气，指尖在水袋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卡伦救过我的命，您如果想要将卡伦接回家里，我会同意的，卡伦没有母亲了，我愿意照顾他，当然，我也不是很会照顾人，但我容得下他，于情于理，我都无话可。
　　但我就是见不得，您和您的儿子，额外的偏心！”
　　“你是心里不平衡么？”
　　老妇人低下头，伸手抚额，眼眸内，流露出些许阴郁的光泽，像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凯曦昂起脖子，道：“对，我就是不平衡，我愿意让他回来，愿意让他回归古曼的姓氏，但我希望你们能把他和理查平等对待。”
　　老妇人顿住了，
　　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媳妇：
　　“回归……古曼的姓氏？”
　　“是，我愿意。”
　　“你……愿意？”
　　“他救过我的命，就算没救过我的命，他真要回来，我会生气，但我不会阻止，毕竟，他也是艾森的孩子。”
　　“额……”老妇人。
　　老妇人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自家的儿媳妇也这样看着她。
　　楼下厅堂里，父与子之间的搏斗还在继续，楼上，婆媳之间的较量却已将进入尾声。
　　“呵呵……呵呵呵……”
　　老妇人笑了起来，笑弯了腰。
　　她挥了挥手，束缚着凯曦的阵法消散，凯曦恢复了自由。
　　“好的，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理查和卡伦，我会一视同仁的，但卡伦那小子并不愿意回来，也不愿意回归古曼的姓氏。
　　他是个有心气的，也是个有能力的，他大概也不屑于想借助古曼家的关系获得些什么。
　　我喜欢那孩子，是因为那孩子确实优秀招人喜欢。
　　理查……”
　　老妇人扭头看向客厅里还在玩着“腰带接力”游戏的父子，摇摇头，继续道：
　　“怎么呢，有时候别怪我偏心，你的儿子在能力方面确实比不过人家卡伦，这一点，你这个当母亲的，有无法推脱的责任。”
　　“我知道，我有责任。”
　　“你能知道最好，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老妇人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凯曦则长舒一口气，走到扶手边，看着下方的父子，忽然间，她有些腿软，只能靠双手撑着栏杆强行稳定住身形。
　　此刻，她已经无力去管楼下那对父子的事了，因为她清楚，艾森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死理查，可刚刚，她自己……
　　凯曦单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内心的“噗通噗通”。
　　卡伦，不是艾森的私生子？
　　“我要休息了，别吵。”快走到自己卧室门口的老妇人对下面喊道，然后，老妇人又朝着儿媳妇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笑了笑。
　　凯曦后背马上一阵发凉，当即在心里道：
　　“不，卡伦就是艾森的私生子，他就是！”
　　…
　　艾森先生坐在地上，理查趴在地上，父子俩都伤痕累累。
　　理查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打，而且还被打得这么狠。
　　当然，这一切，卡伦都有预料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弟，能精准踩雷到这种程度，如果眼前是一块地雷场的话，那么表弟就是蹦蹦跳跳非雷不落脚。
　　艾森先生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再用手背擦拭去自己嘴角的血渍，看着身前躺着的鼻青脸肿的儿子，他有些奇怪，自己心里非但没有多少怜惜，反而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畅快。
　　身为父亲，艾森先生清楚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心里，但他也无法否认自己的真实感受。
　　长舒一口气，艾森先生双手撑着身后的地砖，脑海中浮现出在那个特殊空间内身形巨大带着鎏金条纹的卡伦。
　　怪不得自己的儿子先前一直吵着闹着想加入那支猎狗小队，
　　这个小队，
　　是真的有意思，呵呵。
　　……
　　回到家后的卡伦先洗了个澡，洗完澡后没按照以往习惯上床，而是穿着睡袍进入自己的书房坐下。
　　伸手，拨了一下桌铃。
　　很快，阿尔弗雷德端着点心和一杯冰水走了进来，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在书房里坐下，一本新笔记本摊开放在他的腿上，随时准备做记录。
　　每次卡伦从外面回来遭遇和见到一些事时，回来后都会向家里的猫狗与收音机报备。
　　普洱坐在凯文背上进入书房，随后跳到了卡伦书桌上。
　　凯文则趴在地毯上，吐着舌头，在秃顶的狗头衬托下，显得无比憨厚。
　　卡伦先讲述了自己这次任务的开头情况；
　　起初，阿尔弗雷德在认真做着笔录，普洱则玩弄着自己的尾巴，凯文继续趴着。
　　渐渐的，阿尔弗雷德继续做着笔录，普洱继续玩弄着自己的尾巴，凯文却默默地站了起来，歪起了头。
　　等卡伦到看见喷泉池中央的那座雕塑以及碑文上的刻字时，
　　阿尔弗雷德和普洱，分别握着笔和尾巴，看向凯文。
　　大金毛开始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紧张。
　　卡伦讲述了自己带着队长尼奥进入红色大门内的经过，但敛去了里面的蓝色小门内的发现，因为卡伦觉得，里面的那三扇窗子属于凯文的隐私，这部分没必要公开。
　　凯文长舒一口气，重新趴了下来。
　　等到卡伦讲述到进入那个特殊空间变成一个巨大鎏金光团时，普洱开口道：
　　“哦，真有趣，没想到那副面具竟然还有这种效果。”
　　阿尔弗雷德则诚声道：
　　“幸好有那副面具做遮掩。”
　　卡伦一直讲述到自己送艾森先生下了车，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普洱开口道：“这次的任务可真是充实。”着，普洱看向凯文，骂道，“蠢狗，你就不懂留几件神器让我们家的少爷去挖宝玩玩么！”
　　蠢狗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
　　普洱继续道：“秩序神教用了你留下的东西，话，当初你成功了没？”
　　凯文摇了摇头。
　　“那你和秩序之神还认识？”
　　“汪。”
　　“不算认识？那就是你曾经留下的痕迹，被秩序神教发现了？”
　　“汪！”
　　“你你和秩序之神有过合作？”
　　“汪。”
　　“秩序之神帮你杀了海神？都帮你一起弑神了，还不认识？”
　　“汪，汪，汪。”
　　“等价交换，你用你当时的研究成果和秩序之神完成了交换，那之后呢，你为什么还被秩序镇压了？”
　　“汪。”
　　“因为你研究出了一点成果？哦，天呐，秩序之神可真不要脸。”完这句话后，普洱还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窗户。
　　“普洱，接下来你来负责从凯文那里获得一些讯息。”卡伦吩咐道。
　　“少爷，我也可以，而且我来的话，可能会更方便一些。”阿尔弗雷德自荐，因为他也会了狗语。
　　卡伦看向凯文，道：“你可以一些能的东西，主要是防止以后我再碰到有关于你的事情会措手不及。”
　　凯文点了点狗头。
　　“好了，该的都完了，家里有什么事么？”卡伦问道。
　　“家里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事，不过昨天的《秩序周报》少爷您应该还没来得及看。”
　　“嗯，有什么大消息么？”
　　“有的，秩序神教和轮回神教的谈判地点已经确定。”
　　“哦，在哪里？”
　　“在……暗月岛。”
　　“暗月岛？”
　　听到“暗月岛”这个地名，普洱马上露出了警惕之色，虽然它知道卡伦没让那位奥菲莉娅小姐怀孕，但它更清楚，那位奥菲莉娅小姐对自家卡伦很感兴趣！
　　“地点怎么会安排在那里。”卡伦有些疑惑。
　　轮回神教已经在上次战争中失败，只坚持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也就是因为卡伦是秩序神教内部人员，所以感触有限，其实这场两个正统神教之间的战争，着实震撼了整个教会圈。
　　很多人都没能意识到，神教之间的战争，竟然能打得迅速打得这么快！
　　但投降谈判事宜，是需要时间去推动的，双方需要达成一个具体的条目，秩序神教必然会从谈判桌上获得更多的利益。
　　按道理，双方安排一个中立地点进行谈判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问题是，暗月岛太远了，除非……双方布置了传送法阵。
　　是上次秩序神教与暗月岛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刚刚布置起来的传送法阵么。
　　看来，上次双方的谈判成果非常巨大啊，毕竟，传送法阵的布置，等于是将自己的腹心完全袒露了出来，这次轮回神教之所以败得那么凄惨那么迅速，也是因为秩序神教动用信使空间的传送法阵打了轮回神教一个措手不及。
　　“好的，我知道了。”卡伦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摸了摸普洱的脑袋，“你这炸什么毛。”
　　“暗月又要斑驳了。”
　　“这种级别的谈判，我怎么可能去的了，地点又不在维恩。”
　　“好吧，也是。”普洱觉得卡伦的很有道理，然后就走到书桌边，猫爪子对着桌面连拍三下，对凯文喊道：“蠢狗，今晚不把你前世今生交代清楚，就别想睡！”
　　“……”凯文。
　　“明天吧。”卡伦道，“我今晚想和凯文聊聊，阿尔弗雷德，准备一些啤酒送到屋顶去。”
　　“好的，少爷。”
　　普洱好奇道：“为什么要去屋顶？”
　　“因为那里视野好。”
　　……
　　卡伦坐在屋顶上，凯文趴在旁边，阿尔弗雷德送来了啤酒，卡伦是一大杯冰啤，凯文面前则放着一个狗盆，里面倒满了啤酒。w.;
　　“少爷，需要我留在这里翻译么？”
　　卡伦摇摇头。
　　“好的，少爷，那我就先下去了。”
　　等阿尔弗雷德下去后，卡伦举起酒杯，朝着身边趴着的凯文晃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
　　凯文伸出舌头，舔了几口酒。
　　随即，卡伦放下酒杯，后脑枕着双手，向后躺了下来。
　　凯文伸出狗爪搭在卡伦身上，疑惑道：
　　“汪？”
　　“我听不懂你的汪，我也没打算在这里问你什么秘密，就想陪你喝点酒，看看月亮。”
　　凯文愣住了，随后，它又舔了两口酒，然后靠着卡伦匍匐了下来。
　　一人一狗，都在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辉，撒照在他们身上。
　　过了一会儿，凯文又伸出狗爪，轻轻推了推卡伦，卡伦侧过脸看向卡伦，见它满脸期待。
　　“我不想问。”
　　凯文摇了摇头，狗爪继续轻推卡伦，像是在催促。
　　“我能理解。”
　　凯文继续轻推卡伦。
　　“哦，知道了，你是为了氛围？好吧。”
　　凯文闻言，马上重新趴好，面朝月亮的方向，身体放松，它的毛发在月辉下显得很是精致与润亮。
　　卡伦开口问道：
　　“为了她，值得么？”
　　凯文闭上了眼，尾巴轻轻一摆，将脑袋枕在自己的狗腿上，柔声道：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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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三章 大人物
　　一觉饱满，卡伦自床上坐起，难得今天没事，他想等洗漱后再回床上坐着看会儿书，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慵懒。
　　毕竟，自从搬进丧仪社后，自己好像一直早出晚归忙碌不停，虽然无论是神教的职位还是丧仪社的工作都不需要自己打卡上班，但反而因此得不到轻松。
　　从盥洗室内洗漱出来，卧室门被敲响：
　　“少爷，理查来找您了……”
　　“嗯。”
　　卡伦换了身衣服，打开卧室门。
　　“少爷，理查在前厅坐着。”阿尔弗雷德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知道了。”
　　卡伦走到前厅，也就是丧仪社的哀悼厅，看见坐在小板凳上的理查。
　　“卡伦，卡伦，卡伦嗯~”
　　见到卡伦后，理查很委屈地起身向卡伦走来，像是一个被父母教训后来找哥哥哭诉的弟弟。
　　哦，不是像，因为他本来就是自己的表弟。
　　卡伦后退一步，躲开理查，问道：“你是谁？”
　　“我是理查啊。”
　　“你昨晚去猪圈被污染了？”
　　“额……”
　　理查的脸，肿得跟个猪头一样。
　　卡伦以前觉得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今天终于明白，这是白描。
　　“被我爸打的，唉，昨天回到家，看见我爸，我就把我妈亲手做的点心端给他，问他：爸，吃不吃点心。你猜接下来他怎么做的？”
　　“不用猜了，我已经看见了。”
　　“我爸的病情更严重了，卡伦，你知道昨晚她把我打得有多惨么，他先给自己一巴掌，再给我一巴掌，给自己一拳，再给我一拳，最后拿腰带，来回地抽。
　　当时我真怕我爸打得兴起，直接把我给打死了。”
　　“放心吧，不会的，而且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明你爸正在主动向外释放情绪。”
　　“好征兆？”
　　“嗯，你多挨几次打，他的病情应该就能得到极大的缓解。”
　　“这是什么，新型治疗手段么？”
　　“嗯，很不错的一个治疗手段，唯一的副作用大概是有点费儿子。”
　　“我可撑不住了啊，我跑他都不让我跑，用术法抓我禁锢我。”
　　“那确实是太过分了。”
　　“可不。”
　　“来，你看啊，从这里出去，向北几公里，有一条内街，里面有一个诊所，很多黑帮的人受了伤都会去那里治疗，那家诊所的医生对你的伤很有经验。”
　　“我涂抹过药膏了，我妈给我的，但是消肿还需要一点时间，不是，你让我现在去诊所干嘛，我是来找你的，你现在应该问我吃没吃早餐。”
　　“有时候，故意不接茬，就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卡伦，我们是不是兄弟！”
　　这个问题，卡伦还真不好否认，虽然他知道理查口中的兄弟是形容词。
　　“行吧，我也没吃早餐，跟我进厨房。”
　　“怎么，你要亲自做？”
　　“嗯。”
　　卡伦领着理查走进厨房，下了两碗阳春面。
　　理查见卡伦拿着筷子，有些好奇地也拿起筷子，叉了一卷面绕弯送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
　　“味道不错，有大酱么？”
　　“没有。”
　　“稍淡了一点。”
　　“有辣椒面。”
　　“好，来点。”
　　吃面时，理查原本想继续向卡伦倾诉昨晚自己的悲惨遭遇，谁知道卡伦却拿出一本记载着术法的笔记本一边吃一边看了起来。
　　“爷爷教育过我，习任何术法时，都必须要专心，要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杂念。”
　　“那是你爷爷对你的。”
　　“有什么区别么，道理不都是一样的么。”
　　“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笨？”
　　“没你笨，只是相对于我来，显得不够那么聪明。”
　　“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很开心看见我被打成这样？”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
　　“哼，一点都不够朋友，没有同理心。”
　　“你是被你爸打的，又不是被别人打的，怎么，是朋友就得拿着剑和你一起回家帮你砍爸爸？”
　　“那倒不用，他毕竟是我爸，而且，他也被自己打得挺惨的。”
　　“吃完早餐，你打算做什么？”
　　“我是来你这里做客的，怎么，你不欢迎我么？”
　　“礼物呢？”
　　“额……来得太早，店铺还没来得及开门，就没买。”
　　“没事，留下点券也是一样的。”
　　“哦，卡伦，你怎么能这样！”
　　“好了，我呢，要去书房，你呢，可以坐院子里晒晒太阳。算了，反过来吧，你去书房坐着，我在院子里，我怕把你留在外头吓到人。”
　　“我想和你聊聊昨天任务的事，卡伦，你是怎么发现队长不是真的？”
　　“你多注意观察一下细节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你不要这么敷衍我好不好。”
　　卡伦站起身，走向书房，站在书架前开始选书，最后，抽出一本，书名叫《父亲的放弃》。
　　理查这时也走了进来，从书架里拿了一本《被吓死的青蛙》。
　　正当卡伦准备走出书房去院子里时，理查马上阻拦：“哎哎哎，一起，一起，就坐书房，好不好？我不打扰你，绝对不打扰你。”
　　“那你得戴上面具。”
　　“不要这么过分吧卡伦，昨晚我的父亲给我身体造成了伤害，今天你对我的心灵也造成了伤害。”
　　卡伦最终还是没去院子，而是在书桌后坐下，理查则心满意足地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阿尔弗雷德走了进来，摆上了点心和茶水。
　　接下来，卡伦就进入了阅读状态，理查也是一样，他的性子看起来很活泼开朗，但需要时也能沉得下来。
　　这一看，就是近四个小时，书不厚，卡伦快看到底了，书中讲述的是一个父亲带着三个孩子在大山里与世隔绝生活的故事。
　　父亲原本很反感城市里的一切，认为那些东西都是在荼毒人的心灵，为了保持自己这三个孩子的纯净，他选择带着三个子女隐居山林，过着几乎和野人一样的生活，有点翻版《鲁宾逊漂流记》的影子。
　　山林生活多年后，父亲越来越迷茫也越来越痛苦，看着逐渐长大的三个孩子，他内心中的愧疚情绪也越来越深重，他认为的纯净生活，在孩子们眼里其实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因为孩子们已经忘记了城市的“肮脏”，因为不知道肮脏，所以纯净也就显得毫无意义。
　　结局是父亲将三个孩子带到了一个伐木工营地，请求收留。
　　自己则选择了跳崖自尽，自尽前还了句：你们回城市生活吧，渐渐的，你们会明悟我曾给你们带来的纯净。
　　看完这本书后，卡伦微微皱眉，他不是很懂作者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有些乱，不过作者丛林生活细节描写方面水平很不错，给人以很深的代入感。
　　至于“父亲”这个角色到底该如何评价和代入，卡伦懒得去做解析了，因为他得去做午餐，毕竟这是理查第一次来他这里做客。
　　午餐是三菜一汤，卡伦把口味做得重了一些，理查吃得津津有味。
　　“我还以为你们家喜欢清淡口味的呢。”卡伦看着狼吞虎咽的理查笑道。
　　“那是我奶奶喜欢，她喜欢的东西，我们也都得跟着喜欢，至少，看上去得喜欢。”
　　“所以，你们家的人是很害怕你奶奶？”
　　“差不多吧，我们小一辈还好一些，最怕奶奶的应该是我爷爷。”
　　“呵呵。”
　　午餐结束，卡伦原本觉得理查可以回去了，但人家似乎并没有主动告辞的意思，一会儿书还没看完，一会儿又问晚餐有什么可以吃。
　　“你到我这里来和你家里人打过招呼没有？”
　　“没有。”
　　“那我建议你现在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怕你家里人担心你昨晚被揍后今天想不开。”
　　“这不可能，我家里人绝对不会认为我会想不开，不过我还是决定去打一个电话。”
　　卡伦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靠在门边看着理查打电话。
　　“嗯，对，是我，父亲。”理查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居然是他父亲接的电话，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因为在家里，他父亲几乎从不接电话。
　　“我在卡伦这里。”
　　“吃过午餐了。”
　　“好的，父亲，我知道了。”
　　理查挂断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对卡伦道：“救救我，我爸让我回家，让我不要在这里打扰你休息。”
　　“你父亲得对。”
　　“救我，卡伦，我怕我回去再被打。”
　　“你看，你父亲都主动接电话了，证明昨天你那顿打是有用的，不是么？”
　　“额……你这么一，让我好纠结啊。”
　　“回去吧，你父亲现在很需要你。”
　　理查对卡伦竖起了中指，卡伦不以为意，将一块橘肉送入口中，看着理查离开，卡伦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享受假日了，他决定先睡个午觉。
　　走进卧室，卡伦看见普洱正对凯文进行着审讯，凯文蜷缩在角落里，普洱则气势汹汹。
　　卡伦的进入打断了这一进程，凯文向卡伦投来求救的目光，但昨晚还和它一起赏月的卡伦今天却对此没做任何回应。
　　普洱扭头看向卡伦，问道：“你的那个表弟回去了么？”
　　“嗯，回去了，我打算泡个澡，然后睡个午觉。”
　　“那我换个地方继续审问蠢狗？”
　　“不用，你就在这儿审吧。”
　　“不会影响你休息？”
　　“只是想躺躺，睡不睡得着都无所谓。”
　　卡伦走进盥洗室，给浴缸里放水后，坐了进去。
　　普洱在门口喊道：“要不要我把大屁股喊进来给你搓背。”
　　“好的，喊她进来。”
　　“哼，做梦。”普洱对着盥洗室的门吐了吐舌头，然后扭头看向企图偷偷离开卧室的凯文，喊道：“蠢狗，站住，哪里跑！”
　　卡伦原本是想泡一会儿回床上躺的，但卧室里普洱对凯文的“审讯”正酣，卡伦也就懒得打扰，闭着眼，在浴缸里就睡了起来。
　　睡眠很浅，却又很舒服，不是以补充精力为目的，而是单纯地享受睡眠的美好。
　　不知不觉，自己在浴缸里就泡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卡伦醒来后，不出意外，虽然早就关了水龙头，但浴缸里的水还是温烫的。
　　从浴缸里起来，擦过身子，换上衣服，站在镜子前，卡伦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充沛。
　　这不禁让他又回忆起了当初在艾伦庄园的生活，有一段时间自己只是每天打打球再泡泡澡，然后在温暖的大卧室里睡觉。
　　如果不是每天下午要和尤妮丝一起骑马，自己可以一天都不出卧室门，反正吃喝都有仆人送进来。
　　但正如自己上午看的那本书里记述的一样，不知道脏就不明白什么叫纯净，没有充实的忙碌为前提，也就无法懂得什么叫真正的休憩。
　　走出盥洗室进入卧室，卡伦看见女仆希莉正蹲在自己面前，她在为普洱摆盘下午茶。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希莉没有转身，而是仅仅回过头：“少爷，您要用下午茶么？”
　　“不用了。”
　　“那水果呢？少爷，要来点么？”
　　“也不用了。”
　　普洱开口道：“他想啃大桃子。”
　　希莉的脸一会儿泛红，一会儿泛僵，端着咖啡的手也开始哆嗦。
　　“你是第一天听到我话么，正常一点，咖啡别洒了，你知道这咖啡多贵么，你知道我们家的卡伦赚钱养家多不容易么！”
　　“是，是，我的错，我的错。”希莉马上向普洱认错。
　　卡伦躺到床上。
　　希莉稳定住心神，继续蹲着帮普洱准备点心和果盘。
　　普洱抿了一口咖啡，又吃了一颗葡萄，吐出籽后，对希莉道：
　　“他在看呢，抬高点，再抬高点。”
　　希莉一时间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
　　卡伦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秩序周报》，一边看报纸一边道：“别往心里去，这只猫最近发情了。”
　　“没事的，少爷。”希莉马上微笑回应，等准备好下午茶的一切后，她抱着托盘站起身，打开门，走出卧室，然后长舒一口气。
　　卡伦翻了一页报纸，对普洱道：“别总是欺负人家。”
　　“怎么，心疼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心理承受能力有限。”
　　“那你给她涨薪水就是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薪水挂钩。”
　　“那就从你餐补里扣出来。”
　　“哦，你不会这样做的，可爱的小猫咪一天能吃掉多少呢。”
　　“你一只猫的饮食开销，抵得上家里其他所有人加起来，你的咖啡豆是用点券买的吧？”
　　“唔……收音机妖精同意的，这咖啡豆其实不贵，上次帮你熬夜研究冰箱时，收音机妖精特批买来给我和蠢狗提神的。
　　再了，家里的宠物吃得好，才明这家人日子过得好，这是好兆头，是吧，蠢狗？”
　　正吃着炸肉丸的凯文抬起头：
　　“汪！”
　　卡伦继续看报纸，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到现在为止，秩序周报上还在继续报道着两个普通人，一位是慢拉尔市长约翰.罗蒂尼，照片中他正坐在敞篷车里不停地向自己的支持者挥手示意；
　　另一位则是路德先生，他依旧在继续组织着自己的紫发者维权运动，照片中他正握着拳头，激情演讲。
　　卡伦记得，秩序周报从很久之前就在报道他们两个人了，神教圈子里，怎么容得下两个普通人这么多的篇幅，只是卡伦一时还无法猜透关注他们两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仅仅是想要扶持一位新的政坛人物或者是想要推行一场维权运动的话，以秩序神教的力量，完全可以很轻松的做到，不用这么迂回。
　　普洱这时已经用好了下午茶，跳到了床上，对卡伦道：
　　“卡伦，如果你掌握了时间的力量，你想做什么呢？”
　　“我没什么想做的。”
　　“你的生活，没有遗憾么？”
　　“不至于算遗憾，但狄斯应该用得着。”
　　“也是。”
　　“你呢，你如果掌握了时间的力量会做什么？”
　　“我嘛，还没想好，虽然做了这么久的猫，但仔细想想，在茵默莱斯家生活的日子，也不算是什么遗憾。”
　　这时，卧室门被敲响：
　　“少爷，您队长的电话。”
　　卡伦记起来，队长昨过今天如果有空就会来找自己，而且会提前给自己打电话通知。
　　起床，  卡伦走去书房接了电话。
　　“喂，队长，是我。”
　　“我把那位副主任揍了一顿，虽然我知道他是无辜的，因为他只是负责传递任务而已，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任务到底是什么。”
　　“揍得好，至少心里快乐了。”
　　“嗯，你得对，揍完了他，我心里舒服多了。
　　不过，这位副主任又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们马上要有新任务了，而且这次任务奖励比以往奖励都要丰厚。”
　　“什么任务？”
　　“我教要和轮回神教在暗月岛进行战后赔偿谈判，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会作为神教地方代表之一，前往暗月岛进入谈判队伍。
　　所以，整个约克城大区就有一个安保队伍名额，这可是真正的高奖励任务，比我们前两次的安保任务奖励要高得多，而且能见到真正的神教高层，毕竟咱们护送的首席主教大人在那个代表团里，也就坐最后一排而已。
　　不过，本来这么好的一个任务，是轮不到我们的，也没安排我们上，但忽然间，原本被安排上去的那支小队被裁撤下来了，突然指名由我们顶了上去，在这之前，我根本就对这个任务不抱什么希望，我也没为此去跑动。”
　　“是运气么？”
　　“不不不，不是运气，因为听那位刚刚被我揍完的副主任，他知道的情况是：
　　上面有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特意为我们小队了话，还表扬了我们。”
　　“……”卡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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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四章 人偶
　　卡伦隐约觉得，队长口中的那个“未知大人物”，很可能和自己有关。
　　有些时候，真正大人物的一句话，就能让下面人竭尽全力地去解读同时不遗余力地去安排，哪怕大人物本人可能没那个意思，但下面的人可不敢去问，更不敢去赌。
　　约克城大区的秩序之鞭小队有几十个，猎狗小队绝对属于里面最优秀的一批，但猎狗小队毕竟属于外来户，前不久才从桑浦市被调来，真比起关系，肯定比不过那几条家养的金毛犬。
　　但此刻事情却发生了颠转。
　　本质上，这件事的影响大概和爷爷炸秩序神殿一样。
　　爷爷本人当时的目的只是为了给秩序神殿的长老们听个响，吓唬一下他们，他也没料到因为秩序神殿的那一声爆炸，引发了这么多的连锁反应，以至于隔了这么久也隔了这么远，自己这个孙子还能继续感受到那件事的影响，当然，狄斯也不会在意这些。
　　“队长，任务具体是什么时候？”
　　“传送法阵过去，不用坐船远行，大概也就三天内吧就集合吧，可能会更早。”
　　“好的，队长，我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的。”
　　“嗯，卡伦……”
　　“嗯，队长。”
　　“卡伦啊……”
　　“嗯，队长。”
　　“你不应该说，队长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么？”
　　“队长您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
　　“那个大人物，和你有关系么？”话筒那头顿了顿，“或者说，你和孟菲斯进入那个空间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显然，队长昨天就留意到一些变化，尤其是艾森先生主动接的那句：见到世面了。
　　只不过昨晚人多，队长就没单独和卡伦聊这个事。
　　再结合今天遇到天上掉大酱的好事，
　　队长本能地察觉到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什么关联。
　　“昨天进去后，出了点问题，我忘记我戴着爷爷留下的银色面具，结果我成了里面最大最亮还镶着金边的那个。”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显然，队长正在进行消息消化和情绪抚平。
　　良久，
　　“我就知道进去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是那个面具的问题么？”
　　“应该是的。”
　　“这就和勒马尔陶艺馆做面具的道理一样，你爷爷曾杀过一个秩序神殿长老，用他的脸皮做了一副面具？”
　　“……”卡伦。
　　卡伦还真没往那个方面去想过，他只是本能地觉得爷爷留下的东西，无论呈现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都不算意想不到。
　　但按照队长这个思路想下去，那副银色面具的原材料，真可能是一位神殿长老的脸。
　　“你安排妥当了么？”尼奥问道，“我的意思是善后。”
　　“我觉得应该妥当了。。”
　　“那就没事了，但下次你那副祖传面具，不要随便戴出去了，一个神殿长老就算是他一辈子没结婚没生育，但也会有学生的。”
　　“是，我知道了，队长，以后我会小心的。”
　　“嗯，就先这样了，集合时见。”
　　“队长再见。”
　　挂断了电话，卡伦走回卧室，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对普洱道：
　　“这两天马上会有新任务。
　　”
　　“哦，真忙，也真辛苦，感谢你为这个家的辛勤付出。”普洱坐在床上说着很敷衍的话，随即，它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要多久？”
　　“不知道，可能要一段时间，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不能回来？”
　　“不能。”
　　传送法阵来回，肯定要和保护目标一起回来，那个东西不可能你想用时就能启动的。
　　“明天小约翰学校放假回家，我会让他帮我和蠢狗画画，这个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画好，所以你有必要再去勒马尔陶艺馆帮我们把事情安排好，到时候画像直接让收音机妖精送过去就可以了。
　　等你任务完成回来，我就能站着和你说话了，嘿嘿。”
　　“是按照你以前的模样么？”卡伦问道。
　　“才不要嘞，我要换一个风格，我可是在心里勾勒了好久。”
　　“行，我现在就去陶艺馆帮你们把事情安排一下。”
　　“嘿嘿，爱你哟喵！”
　　卡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准备走出卧室时，坐在床上的普洱忽然又问道：“一个星期啊，是要去外地么？”
　　“嗯。”
　　“哪里？”
　　“暗月岛。”
　　“喵！”
　　卡伦转身看向普洱，耸了耸肩，道：“队长很擅长拉关系，在他的走动和活络下，我们小队终于拿到了这一个回报率惊人的任务。”
　　普洱从床上站起，道：“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的，我就当你的解释是一种掩饰。”
　　“只是为了任务而已，多赚点点券下次喝咖啡时你可以每天两杯，不用再节省了。”
　　“问题不在于咖啡，上次我知道奥菲莉娅没怀孕，这次等你去了后她会不会怀孕我就拿捏不准了。
　　你知道的，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是需要时间发酵的，发酵之后，它往往比一开始还要浓烈。
　　蠢狗，我说的对不对？”
　　“汪！”
　　“只是任务。”
　　“你又不是蠢狗只喜欢一个人单相思，单相思后还什么事都不干，我们无法放心你，对不对，蠢狗？”
　　“……”凯文。
　　“你有什么需要交代我的么？”卡伦岔开了话题，“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抽时间去祭拜一下那位贝尔纳先生的墓，毕竟我的暗月之刃源头上还是从他手里流出来的。”
　　“能帮我泼一桶油漆么？”
　　“不能。”
　　“那就偷偷吐口痰。”
　　“也不能。”
　　“那就经过时装作牙齿里嵌了菜叶子假装抠牙再吐出，呸他一下。”
　　“看情况。”
　　“嗯，先收取一点利息，等以后我完全复苏了，我会亲自去暗月岛把那家伙的坟头掀了。”
　　“他也只是喜欢你而已。”
　　“可我对他不感兴趣，这样看来，还是蠢狗好，至少他懂得不给喜欢的人带来烦恼。”
　　再次被波及的凯文只能匍匐下来，埋下了狗头。
　　卡伦走出了卧室，普洱则翻出它设计的画册，里面没画具体的肖像，但把五官各个细节都单独分了出来。
　　凯文抬起头，看向普洱：
　　“汪。”
　　“我当然知道他岔开了话题，但我能不让他出去做任务么，我有什么资格和立场不让他去。
　　毕竟，
　　我现在只是一只被养在家里的猫。”
　　“汪。”
　　“好啦，好啦，发发小脾气就好了，蠢狗过来，我们继续捏脸。”
　　……
　　开车来到了勒马尔陶艺馆门口，还没下车，卡伦就看见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从店铺里出来，脸上带着清晰的春潮。
　　卡伦特意在车上多待了一会儿，给勒马尔先生争取一根烟的时间。
　　下车，推开店铺门走进去，看见勒马尔正在擦着桌子。
　　见卡伦来了，勒马尔笑道：“刚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嗯。”卡伦没兴趣在这方面和勒马尔开什么玩笑，从衣服内衬里取出一个袋子，放在了勒马尔面前，“这是两万秩序券。一万是上次订做面具的花费，剩下的一万是希望你能帮我打造两具傀儡，画像过几天会让人送来。”
　　“好的，没问题，坐，我给你倒杯水。”
　　“就不坐了吧，我回去了。”
　　“嗯，也好。”
　　卡伦刚准备离开，一个老者就推开店铺门走了进来，他很热情地打招呼：
　　“亲爱的勒马尔先生，我向你订做的东西做好了么？”
　　“已经完成了，马修斯先生，我这就给你取来，稍等一下，那个，卡伦，帮我照看一下。”
　　“好的，我很期待。”
　　马修斯先生年纪应该很大了，但保养得很不错，穿着打扮也很精致。
　　不过，这个人的人品应该不行，否则勒马尔不会特意让自己照看一下，毕竟自己已经和勒马尔告别了，这一切只说明眼前这位老者的手脚，可能不干净。
　　“你好，先生。”马修斯向卡伦问好。
　　“你好。”卡伦向他点了点头。
　　“不知道先生您在哪里工作？”马修斯很自然地从衣服里拿出半瓶酒，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丧仪社。”
　　“哦，真巧，是我不久后就要去的地方。”马修斯将酒瓶递向卡伦，“来一口？”
　　卡伦摇了摇头。
　　“嫌弃我用嘴喝过？”
　　“对。”
　　“你可真直接，呵呵。”
　　马修斯又来了一口，脸上当即出现了两团红晕。
　　“我觉得，我可以向您咨询一下丧仪社的业务，因为……哎哟……”
　　马修斯身形一歪，向前摔去。
　　卡伦没上前去搀扶，反而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即将面朝下落地的马修斯单手撑地，另一只手依旧攥着酒瓶，酒一点都没洒。
　　“呼，差点闪了腰。”
　　马修斯重新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同时，他的目光开始在四周架子上移动。
　　“先生，我是说真的，你们家丧仪社服务费贵么？”
　　“很贵。”
　　“哦，那你我将无缘了，我可没什么钱。”
　　这时，勒马尔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把箱子放在地上后，勒马尔当着在场人的面打开。
　　里面，是一个一脸娇媚的人偶娃娃，穿着女仆裙。
　　“如何？”
　　“棒极了，勒马尔先生，您的作品永远能俘获我的心，给您，这是酬劳。”
　　马修斯掏出一沓点券递给勒马尔，勒马尔当着他的面开始清点。
　　“您不用费事的，我在家已经清点好来的。”
　　“这可不行，你年纪大了，上次就塞了好几张假点券进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不希望引发我们之间没必要的误会。”
　　“嗯，你说得对。”
　　“好了，马修斯先生，你现在可以带着你心爱的伴侣回家享受烛光晚餐了。”
　　“是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再见，勒马尔先生。”
　　马修斯抱着箱子，又向卡伦点了点头，走出了店铺。
　　等客人离开后，勒马尔冷笑了一声，道：“这人是黑市里的一个小老板，手脚很不干净，不仅仅是做买卖上，他还喜欢自己下手偷东西。”
　　“这是他的癖好么？”卡伦问道。
　　“是的。”
　　“那我走了。”
　　“好的，刚才谢谢你，你知道么，没人看着我真担心他把我的店铺搬空。”
　　“不用客气。”
　　卡伦推开店铺门，正准备向自己的那辆二手朋斯轿车走去时，却发现车上坐着一个人，正是马修斯，而且，他已经将车子发动了。
　　这是要偷自己的车么？
　　卡伦径直上前，马修斯看见卡伦向这里走来，指了指这车，像是在询问这是你的？卡伦一边走一边点头。
　　然后，马修斯笑了笑，猛踩油门，车直接开出。
　　“哈哈哈！”
　　开出一个街道后，马修斯笑了起来，骂道：
　　“一点都不懂尊老的家伙，老人摔倒了连扶都不扶，这就是我给你的一点教训，哼哼。”
　　“哦，是么？”
　　一道声音，从马修斯身后传来，马修斯整个人一惊，随即，他感知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位置，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把枪。
　　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把术法手枪。
　　马修斯目光看向后视镜，镜子里，自己身后坐着的，正是先前在陶艺馆内见到的那个年轻人，该死，他是怎么上车的，难道是变成一团雾钻进车的么！
　　“误会，都是误会，我看您的车脏了，所以想帮您把车开去洗车店做一下清洁，然后再给您把车送回来。”
　　“继续开，前面拐弯。”
　　“好的，我知道，我知道了。”
　　按照卡伦的吩咐，最终车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巷道前，马修斯下了车，举着双手走入巷道。
　　“转过身。”
　　“好的，先生，您的枪请拿稳，我会完全配合您的需求。”
　　马修斯转过身，面向卡伦。
　　卡伦伸手从他衣兜里取出一个镶着金边的钱包。
　　“请您尽管拿去，这是我理应受到的惩罚。”
　　卡伦捏了捏钱包，里面就算有点券也不多，大部分他先前已经给勒马尔缴尾款了。
　　所以，卡伦将钱包又塞回马修斯的衣兜里。
　　马修斯整个人愣住了，忙道：
　　“请您一定要收下，否则我的良知无法宽恕我自己先前的行为。”
　　“这点点券可不够赎罪。”
　　还是嫌少；
　　所以卡伦还是倾向于将眼前这位敢偷到自己这里的小偷，好好地揍一顿，下一刻，卡伦抬起脚，直接踹向马修斯的腹部，马修斯整个人被踹得倒翻过去。
　　紧接着，卡伦走上前，准备再顺上几脚，忽然间，却感知到马修斯身上传来了一股诡异的力量波动，卡伦马上后退了几步。
　　马修斯衣服兜位置，也就是钱包所放的地方忽然泛红。
　　“砰！”
　　一团粉色的烟雾自那个位置炸出，将马修斯整个人包裹。
　　“秩序净化。”
　　卡伦在自己身前设置了一道净化屏障，所以，先前钱包里有东西？
　　粉色的烟雾消散，马修斯整个人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躺在地上的他开始自己摸自己的胸口，双脚不停地在地上来回刮蹭着。
　　“啊，好痒，好热，好烫，啊……”
　　小偷最喜欢偷的就是钱包，自然也就很提防自己的钱包被偷，但像马修斯这种给自己钱包里加入防盗机关的也的确是少见。
　　见他都这个样子了，卡伦也懒得再继续教训，回到车里，发动了车子直接离开。
　　……
　　厨房里，希莉与莱克夫人正在准备晚餐。
　　“我说希莉啊，你要是真喜欢他，晚上就自己钻他被窝里去，我就不信他还会赶你出来。”
　　“夫人，您这到底在说什么啊！”
　　希莉气鼓鼓地瞪着莱克夫人表达自己的不满。
　　“再说了，夫人，少爷是有未婚妻的，再过几个月，未婚妻小姐就会过来了。”
　　“未婚妻是未婚妻，情人是情人。”莱克夫人不以为意，“再说了，他这个年纪，肯定是有需要的，你正好可以帮帮他。”
　　“那……夫人您有需要么？”
　　“我？呵呵，我结婚了。”
　　“结婚是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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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五章 劫狱
　　卡伦打开了书桌上的木盒子，将黑色笔记本翻开到最新一页，拿起钢笔，在上面写道：
　　“虽然我一直极力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但我的身份依旧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我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隐藏失败，因为我没有选择绝对的隐藏。隐藏，只是我的一种手段，而不是我的目的。
　　最重要的是，知道我身份的人里面，有一部分人是哪怕我隐藏得再好，他们依旧能看出我身份的，比如古曼家的我的那位外婆。
　　阿尔特家族的血统能力实在是太厉害了，就算我见她时戴着面具，大概她也能认出我来。
　　除了这部分人之外，他们认知中的我，只不过是我另外的一些身份。
　　对这一情况，我似乎应该感到惊慌，感到惶恐，感到不安。
　　可事实是，我并没有。
　　想要在路上寻觅所喜欢的风景，自然会在路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足迹……”
　　写到这一句话时，卡伦犹豫了一下，觉得用这句话作为今天内容的收尾有些不够精致。
　　他知道自己写下的这些东西很快就会被家里的猫猫狗狗和收音机翻阅，所以他现在也开始注重他们的阅读体验。
　　划去了最后一句话，
　　在下面重新写道：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卡伦点了点头，收起钢笔，将本子放回原处。
　　伸了个懒腰后，卡伦走回卧室，恰好希莉在此时敲门：
　　“少爷。”
　　“什么事？”
　　“您带回来的那个箱子，我需要帮您安置进来么？”
　　箱子，什么箱子？
　　哦，是那个箱子，自己居然把那老头的人偶娃娃给带回来了。
　　“送到仓库里去。”
　　“好的，少爷。”
　　“对了，阿尔弗雷德回来了么？”
　　“还没有呢，少爷。”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少爷。”
　　卡伦扭头看向趴在一个本子前用猫爪正勾勾画画的普洱：“阿尔弗雷德出去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唉，他没和你说么？”
　　“没有。”
　　“兴许他最近处了个对象呢。”
　　“对象？”
　　“市面上好像刚出了新款花生管收音机。。”
　　……
　　“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阿尔弗雷德看向屋子里的男人问道。
　　男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一边大口喘息一边道：“先生，他们，他们都被抓了。”
　　“被抓了？被谁抓了？”
　　“不知道，那群人忽然出现，瞬间就放倒了我们，我们尽力反抗了，但没用，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阿尔弗雷德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我……我就这么逃出来了，然后马上向先生您发了消息。”
　　“该死，你这个蠢猪！”
　　阿尔弗雷德马上转身走向屋门，但又立刻停下脚步，跑向侧面窗户，一个箭步，直接跳了出去。
　　但还没等阿尔弗雷德落地，两道身形就出现在他身后。
　　阿尔弗雷德双眸正欲泛起红光准备反击，对方似乎也有所预料，直接竖起壁面守护拦于身前，同时继续逼近。
　　秩序神教的人？
　　阿尔弗雷德马上举起手，放弃抵抗，面向他们后，开口道：
　　“自己人。”
　　“自己人？”其中一个男子发出了疑惑。
　　“我的证件在我的外套口袋里，我为帕瓦罗审判所服务，那头异魔是我帮我家审判官发展的眼线，我不是异魔。”
　　“先上锁铐。”
　　“好的。”
　　阿尔弗雷德合拢自己的双手被戴上了手铐，这时他留意到四周又有不少黑影出现，先前的自己如果反抗，解决眼前这两个问题不大，但自己大概率也是无法活着出去的。
　　锁铐上好，禁制之力瞬间压制住了阿尔弗雷德的力量，让他变得很虚弱。
　　男子这才伸手从阿尔弗雷德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簿，看了看，道：“我们会把你押回去，等情况调查清楚了，会给你一个应有的交代。”
　　“好的，我配合，赞美秩序之神。”
　　……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丁科姆前来敲卡伦的卧室门：“老板，来电话找帕瓦罗先生。”
　　因为帕瓦罗先生一直不着家，所以店里的两个伙计自然而然地把卡伦当作大老板，前老板称呼为先生。
　　“好的，我在书房接。”
　　“是，老板。”
　　卡伦走进书房，拿起话筒前先摸了一下戒指，变成帕瓦罗先生的模样。
　　“你好，我是帕瓦罗。”
　　“帕瓦罗审判官，有件事我们需要向您了解。”
　　“你们是谁？”卡伦问道。
　　“赞美秩序之神。”
　　对方只是在话筒里做了这样一个简单回复，并未说出自己具体的部门。
　　“阿尔弗雷德，是您的手下么？”
　　“是的，他是我的手下。”
　　“好的，您能保证他的忠诚么？”
　　“我能保证。”
　　“那劳烦您亲自来一趟西洛德街的洛奇思科健身房来领人。”
　　“好的，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后，卡伦马上给队长办公室拨去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很久，但没人接，显然队长并不在办公室。
　　卡伦只能给梵妮打电话。
　　“喂。”
　　“梵妮，我，卡伦。”
　　“嗯，什么事？”
　　“我在审判所的一个同事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神教某个部门抓去了，现在要求帕瓦罗先生去领人。”
　　“地址呢？”
　　“西洛德街的洛奇思科健身房。”
　　“好的，我知道了，名字叫什么？”
　　“阿尔弗雷德。”
　　“帕瓦罗先生在家么？”
　　“在家的。”
　　“那你和帕瓦罗先生说，我们在健身房外面碰头，我再给队长折只乌鸦，看看现在能不能联系到队长。”
　　“好的，麻烦你了。”
　　“不客气。”
　　卡伦走进卧室，开始换衣服，躺在床上已经入睡的普洱在此时揉了揉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阿尔弗雷德被抓了。”
　　“哦，收音机妖精被抓了，嗯？什么，收音机妖精被抓了？”
　　“被秩序神教的人抓了，我现在去捞人。”
　　“那你快去，唉，可怜的收音机妖精肯定大晚上去偷新式收音机了。”
　　卡伦开车来到了健身房门口，这个健身房门面并不大，但位置很隐秘，卡伦看见停在前面的车，里面坐着一个长头发女人。
　　女人下了车，是梵妮。
　　卡伦也打开车门，下了车。
　　“帕瓦罗先生？”
　　“是的，是我，你是梵妮小姐？感谢你的帮助。”
　　“那个，卡伦没来么？”
　　“他没有来。”
　　“那我们进去吧，我知道这个地方，算是一个外事部门伪装点，但具体现在哪个部门在使用它，我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抓您手下的，肯定是我们神教的人，不是骗子。”
　　“好的，谢谢。”
　　卡伦和梵妮一起走了进去。
　　“喂，你们在搞什么，我们秩序之鞭的人也敢随便抓，什么意思啊！”
　　梵妮一进去见到人就开始咆哮。
　　“秩序之鞭的人很了不起么？”一个手持钢笔坐在办公桌后的男子不以为意道。
　　“是没什么了不起，但你如果要强行坏规矩玩内部互相轧，可以，明天我就去给其他小队传递这则消息，你和你的同事以及你的上司，最好做到真正的干干净净一点外水都没捞，否则看我们不咬死你！”
　　秩序之鞭是一个大部门，像尼奥小队这种的，算是战斗小队，需要去执行各种任务，但也有文职或者其他办公室，对内监管本就是秩序之鞭的职责之一。
　　男人脸上很不服气，但也只是低下头，没再和梵妮呛声。
　　“人呢！”梵妮拍桌子问道。
　　“名字。”另一个人员走过来询问，“您得先告诉我是谁。”
　　卡伦上前道：“阿尔弗雷德。”
　　“哦，那你是帕瓦罗审判官？”
　　“是我。”
　　“好的，你和我到这里来签字做个记录，我让人把他带出来。”
　　“快点！我已经很不爽了！”梵妮继续拍桌子。
　　先前那个拿钢笔的男子忍不住道：“已经在办了，催什么催。”
　　“呵，你们不止抓错一个人对吧，你们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有公函么！”
　　梵妮马上发现了漏洞，她当然清楚有些任务是不会有公函的，而这种任务，往往执行者是不愿意也不方便公开的。
　　男子又一次语塞，只能马上摆手示意手下人快点去提人。
　　很快，阿尔弗雷德就被带了出来，旁边一个人帮他解开了手铐。
　　“你们现在可以走了。”钢笔男马上催促。
　　“哼！”
　　梵妮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谢谢你，梵妮小姐。”
　　梵妮摆摆手，道：“我只是看在卡伦的面子上，结果那家伙居然没来。”
　　说完，梵妮坐进自己的车离开了。
　　卡伦和阿尔弗雷德也坐进车里。
　　“少爷……”
　　卡伦打断他，问道：“受伤了没有？”
　　“没有，少爷，被抓捕时我没反抗。”
　　“为什么抓你？”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和一场行动有关，那个俱乐部里的大部分异魔都被抓了。”
　　“异魔？”
　　“是的，一个异魔俱乐部，都是拥有精神系能力的异魔，还有两三个蛊惑异魔，我是在黑市里接触到他们的，之所以加入那个俱乐部，是想着为少爷您拓宽信息渠道以及方便物资的采买，就算是黑市里，想买到东西也不是那么方便，很多东西是不会往外挂的，需要内部消息流通。”
　　“好的，这个我知道了。”
　　“少爷，我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阿尔弗雷德，不用解释了，如果连你我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你是我在维恩，最信任的人了。”
　　“是，少爷。”
　　“被抓进去的人多么？”
　　“很多，所以我觉得这是一场专项行动，因为他们的抓捕目标特征很类似。”
　　“咔………”
　　卡伦猛地踩下了刹车，车内的两个人身形都随之一震，前方，没有红绿灯。
　　因为，卡伦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可能，还和自己有关。
　　当时一个红色光团向自己请示，自己给他做出的回复是：你当面问我的情况下，我是无法同意的。
　　是关于拉涅达尔计划的权限请示，那个秘密部门的人正在搜捕蛊惑异魔加入测试。
　　所以，
　　导致阿尔弗雷德被抓的罪魁祸首，
　　是我自己？
　　“少爷，您怎么了？”
　　“没事，有点困了。”
　　“那我来开车吧，少爷，很抱歉，为了我的事，影响到您的休息，这是我的罪过。”
　　“应该的，应该的，你不用自责。”
　　卡伦没和阿尔弗雷德换位置，而是变回自己原本模样后，重新发动了车，这个时代的汽车普遍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容易熄火。
　　就在这时，前方有一辆小卡车向这里驶来。
　　“少爷，是那个部门的车，我就是被相同的车押运送到那里去的。”
　　“看来是又抓了人往回放了。”
　　忽然间，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卡伦车前飘出，完成了一个快速的转弯后，直接撞向了那辆小卡车。
　　“砰！”
　　卡车被直接撞翻出去，那道白色身影停留在了车头位置，是一名身穿着白色长裙留着短发的女人，女人手掌对着下面，一道白色火焰出现，驾驶室内的两个人顷刻间被焚化成了灰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嗡！”
　　卡车后方破开一个孔洞，一根黑色的藤蔓直接探出抓向女人，但在即将靠近女人身体时，藤蔓直接崩裂。
　　女人脚下，出现了一个黑色方格影子，是秩序囚笼的雏形。
　　但秩序囚笼在女人脚下刚刚展开一半，就像是遭遇到了巨大的阻力，直接爆开。
　　卡车后车厢内，一个女童从里面爬出，女人身形一闪，出现在女童身前，女童张开嘴，从嘴巴里飞出一只白绒绒的东西，落在了女人肩膀上。
　　显然，女人是来救她的，不，是救它的。
　　“秩序神教执行公务，你竟敢……”
　　女人身形一跃，飞到半空中，手指向下一指，卡车上方出现了一座古朴的石碑，随即，石碑落下。
　　“轰！”
　　像是废旧汽车处理厂对报废汽车的处理方式，那块区域，卡车加地面，顷刻间被压平。
　　至于里面的人……下场不言而喻。
　　她，是在灭口。
　　这种直接物理碾压的方式，秩序神教就算想通过“苏醒”来查找线索也根本不可能了。
　　女人的目光，挪向停在不远处的卡伦这边，举起了手指。
　　干，她还要继续灭口！
　　卡伦身形迅速化作黑雾飞出这辆二手朋斯车，阿尔弗雷德则马上推开车门滚下车。
　　女人肩上的那只白绒绒的东西却忽然飞到了女人身前，女人微微皱眉，收回了手指。
　　而这时，
　　刚刚在街面落地的卡伦直接捏碎了一颗珠子拍在了地上，光芒闪烁，剑柄出现，卡伦一把将阿琉斯之剑抽出，身上覆盖起海神之甲。
　　……
　　帕瓦罗丧仪社后院，主卧。
　　旧冰箱忽然一阵摇晃，凯文从隔间进来，伸出爪子，打开了冰箱门，里面的剑不见了。
　　“汪！汪！汪！”
　　普洱跳下了床，看着这一幕，喊道：
　　“天呐，卡伦是去劫狱了么！”
　　……
　　女人向阿尔弗雷德飞去，卡伦见状，毫不犹豫地身形加速撞了过去。
　　“嗡！”
　　女人身后出现了一道虚影，虚影中探出一只巨大的手，这只手上布满灾厄、诅咒、瘟疫等负面属性气息。
　　卡伦毫不畏惧，身形不减，撞入这只大手。
　　女人显然没料到卡伦会这般硬刚，因为这只手掌内蕴含的污染之力可不是普通净化术法就能清除的。
　　而冲出巨掌的卡伦直接来到了女人跟前，对着女人就是一剑劈砍下来。
　　女人伸出左手，她的指甲不是很长，至少不是那种夸张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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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六章 队长的战斗！
　　倒不是卡伦用最强硬的姿态最怂的话，答应归答应，但他并没有想当然地认为女人就会这么轻易地转身离开，不管怎样，女人杀了秩序神教的人，不留下线索还好，一旦留下线索那等待她的必然是来自秩序神教的追捕和报复。
　　只是，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卡伦的预料，因为女人在得到卡伦的回应后，身形竟然开始快速后退，化作一道白光直接远逝。
　　卡伦依旧警惕地盯着四周，丝毫不敢懈怠地攥着手中的剑，因为女人的速度太快，很可能折返回来偷袭。
　　阿尔弗雷德也是一样，站在卡伦身前侧，泛红的目光进行着最全方位的警戒。
　　良久，
　　“阿尔弗雷德……”
　　“少爷……”
　　“她，好像真的走了。”
　　“好像，是的。”
　　“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卡伦觉得，如果是自己，还是会坚持杀人灭口的。
　　“可能和她肩膀上的那个东西有关。”
　　“那个白绒绒的东西？你认识？”
　　“俱乐部里见过，一个女童，她喊我叔叔。”
　　卡伦马上回忆起女人准备向自己这边动手时，那个白绒绒东西的特殊反应。
　　那个女人明显是来救人的，这意味着那个东西对她而言很重要，如果是普通的东西，秩序神教拿也就拿去了。
　　所以，看在那个东西的面子上，放过自己二人……好像也得通。
　　“我们，上车吧。”
　　“好的，少爷。”
　　卡伦和阿尔弗雷德一起上了车，发动车子时，卡伦不禁有些感慨，这辆二手朋斯的命真好，今天差点被偷又差点被碾成铁皮，但最终依旧幸存了下来。
　　车子刚刚起步，一道黑雾就从车窗边掠过，向着女人远去的方向追去。
　　“少爷！”
　　“没事。”卡伦马上抬起手，示意阿尔弗雷德不要惊慌，然后自己摇下了车窗，从车窗外处取回一枚蓝色的贝壳，“是队长。”
　　梵妮过，她没能电话联系上队长，但给队长放了黑乌鸦，所以这个时候队长出现在这附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看队长的架势，似乎准备去追击那个女人。
　　卡伦马上对阿尔弗雷德道“你去通知梵妮，让她召集小队的人过来，我尝试去追上队长。”
　　“好的，少爷。”
　　在阿尔弗雷德下车时，卡伦问他道“我刚刚是不是答应过她不上报秩序神教？”
　　“不，您并没有，我没听到。”
　　“我了。”
　　“额……”阿尔弗雷德。
　　“但我没上报秩序神教，我上报的是光明余孽，谁叫我们小队的队长就是货真价实的光明余孽呢，你帮我召集的也是光明余孽小队。”
　　“是的，少爷，您得没错！”
　　…
　　女人的速度很快，如同一道白光快速穿行在城市的上方，原本她的目的地应该是附近的某处建筑，但似乎是预感到来自身后的追击，她不得不调转方向，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住处被发现。
　　接下来近一刻钟时间，女人都在尝试摆脱来自后方的追逐，但没能成功，无论她使用怎样的方式都无法迷惑住对方，对方反而在不紧不慢地和自己逐渐缩短着距离。
　　终于，女人不打算继续逃了，她的身形落入一个拆迁厂区内，这里已经靠近约克城的郊区，处于下阶段的开发位置，原本的居民也早就被拆迁安置，在晚上，显得尤其安静。
　　女人一边伸手抚摸着肩膀上的白绒绒一边对它道“芮默尔，我和你过，男人的嘴永远都靠不住。”
　　白绒绒的芮默尔有些愧疚地低下头，蹭了蹭女人的脖子。
　　尼奥的身形落在了女人身前，他脸上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
　　“怎么，不跑了？”
　　“懒得跑了，你现在调头走还来得及，我会收拾好东西离开约克城，甚至，离开维恩。”
　　这是女人给出的让步了。
　　尼奥摇摇头，道“没这个道理的，想打人就打，想走就走，这个道理，不通。”
　　“打人？”女人马上叹了口气，“所以，我刚刚应该先杀了他们两个？”
　　“或许吧，但因为你没杀，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回去，道个歉，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是你的要求？”
　　“是的，很简单，不是么？”。“呵呵，你们秩序神教的人抓走我的宠物，该杀！”。“一码归一码，我不是来追究你救出宠物的事儿的，你吓到我的队员了，我恰好看见了，你还指着他的脸威胁他要怎样怎样我就不杀你，抱歉，这些话让我很不舒服。”
　　“那他的承诺就是狗屎了？”
　　“哦不，他遵守了承诺，我不算承诺之内。”
　　女人看了看四周，问道“你是在等待援兵么？”
　　“如果要援兵的话，我追赶你时就可以发信号了，不用等到现在。”
　　“道歉，不可能。”
　　“好的。”尼奥双手摊开，两团黑色的火焰升腾而出，“废话结束，可以开打了。”
　　女人伸出手指，指向尼奥，一尊石碑的虚影再度出现，径直砸向尼奥，而尼奥依旧站在原地。
　　但在石碑砸中尼奥的身体时，却发现其身形一阵扭曲，原地，两团黑色火焰还在燃烧扭曲着视线，其本人早已不在。
　　女人身后当即出现一道虚影，虚影中出现了一只巨掌，防御身后。
　　然而，几乎同时，自女人脚下出现了两根黑色的藤蔓，企图缠绕住女人的双脚。
　　女人目光一凝，向下看去，无形的力量扩散开去，藤蔓瞬间崩裂露出了两只手，这两只手洁白无瑕，看起来十分精致美丽，顷刻间就穿透了来自女人身外的阻碍，抓住了女人的脚踝。
　　“嗡！”
　　女人双手撑开，向下一压！
　　“轰！”
　　地面直接凹陷了下去，刚刚抓住自己的那双手也在刹那间消散。
　　“秩序壁垒防御！”
　　尼奥的身影自外围响起，一道道巨大的黑色石板出现，原本这是一种防御术法，但在此时却被反用，将其保护，也就是将其困住。
　　女人攥起拳头，对着前方的石壁直接砸去。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破之声传来，可这石板像是无穷无尽，任凭女人一块块打穿，但总有新的一块会出现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女人肩膀上的白绒绒马上发出声音，女人目光瞬间看向斜侧一个方向，指尖向那里指去，一道炙热的火焰射出，这团火焰是纯白色的，拥有焚灭灵魂的恐怖力量。
　　火焰洞穿了三层石板，最终露出了尼奥的身形，尼奥胸前的一根项链飞出，发出柔和的光芒，像是一团液态的水幕，将女人投射过来的恐怖火焰尽数分散。
　　女人双眸被白色覆盖，双手举起，地面在此时燃烧起来，在这炙热的烘烤下，先前尼奥布置的所有术法和阵法全部被破除。
　　不过，在破除完施加在自己周围的东西后，女人马上下压手腕，控制住了炙热力量的外泄，显然，她不希望这边的交手动静太大引起城市内其他势力的关注，尤其是……秩序神教。
　　“芮默尔。”
　　女人肩膀上的那只白绒绒的东西飞了起来，身上闪烁出白光，随即分裂开，覆盖在了女人身上，下一刻，女人身上出现了一件灰色的甲胄。
　　原本戴在左手位置的手镯在此时脱落，于半空中融化，变成了一把细剑落于女人手中。
　　这是不打算继续术法对拼，而要进行近战搏杀了。
　　“嗡！”
　　女人身形从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了尼奥身前，细剑刺出。
　　尼奥身前当即出现了一座护盾，但护盾的防御在细剑面前毫无存在感，尖锐的剑锋直接刺穿，再顺势一甩，护盾直接崩裂。
　　女人一个侧身，再度拉近和尼奥的距离，手中的细剑长度直接延伸，刺向尼奥的面部。
　　尼奥身形后撤，同时闪转了身子，但细剑的灵活度几乎没有止尽，在刺出过程中还能拐弯，直接洞穿了尼奥的胸膛，而且还在继续延伸，继续在尼奥身体内快速地破坏。
　　黑色的火焰自女人脚下升腾而起，一尊头顶犀角的凶兽虚影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女人吞噬。
　　女人没有选择换伤，哪怕她觉得自己付出一定代价可以就此解决尼奥，但她没有这么选择，而是身形后撤，凶兽的大口在要吞并她前，她身上的甲胄释放出了光泽，一举崩散了凶兽的身影。
　　尼奥单膝跪地，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那处位置，鲜血正汩汩流出。
　　女人一甩细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身形再度逼近。
　　尼奥身下滴落的鲜血在此时凝聚出一道血色星芒，两个布娃娃出现，吸收了他的鲜血后布娃娃身上也呈现出血色。
　　如果卡伦现在在这里，应该能觉得这两个布娃娃很是熟悉……
　　两尊血色骷髅出现，举起镰刀向女人砍去。
　　女人身形一侧，躲过了攻击，同时细剑直击一尊骷髅，骷髅胸口被击穿，细剑顺势一甩，拉扯出一个大洞，但骷髅还在继续攻击。
　　再次闪避后，女人又击中另一尊骷髅，同样开出了一个巨口。
　　尼奥双手结印，利用自己的鲜血继续操控受损的骷髅应战。
　　女人被两尊骷髅逼得开始后退，可就在这时，女人一个闪身，她身上的甲胄打开，女人飞出，而甲胄上长出了密密的绒毛瞬间将自己填充，同时还在持剑和两尊骷髅继续战斗。
　　成功脱离战圈的女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正在控制傀儡的尼奥，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
　　感知到危险的尼奥抬起头，面具之下的目光流露出惊愕。
　　一道屏障出现，但女人一个快速拉扯，直接绕开了这道屏障，终于成功出现在了尼奥身前，尼奥站起身想要后退，但女人的速度比他更快，匕首直接推入尼奥的另一侧胸膛，顺势一个斜拉！
　　“咔嚓嚓……”
　　这是肋骨被直接割断的声响，至于里面的器官，肯定遭受了更为严重的损伤。
　　“啊！！！”
　　尼奥发出一声惨叫。
　　女人双手抓住匕首，准备再来一次斜拉，直接将尼奥切开。
　　但她刚发力，神色顿时一变，她的匕首竟然卡在了先前剖开的位置，确切的，是已经被自己切断的肋骨在此时竟然重新缠绕住了自己的匕首。强牺  ziy  读牺
　　而已经身受重伤的尼奥在此时气息却猛地提升，双手猛地攥住女人的双肩。
　　女人双眸泛白，两缕炙热的火焰从其眼中射出。
　　尼奥身体下压躲避要害，两团火焰只是洞穿了他的肩膀，露出了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洞。
　　但洞内血肉和骨骼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恢复和生长，尼奥双臂的力道并未因此减弱，十指处长出黑色的指甲，直接嵌入女人的皮肉。
　　“呵，该我了。”
　　女人松开了已经卡在尼奥体内的匕首，想要摆脱，但尼奥却一直死死抓着她。
　　脸上的银色面具飞离，露出了尼奥的面庞，他的双眸泛着青绿色，嘴角露出两颗獠牙，对着女人脖颈直接咬了下来。
　　女人感知到了生死危机，她意识到对方其实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自己一直在主动创造的机会，何尝不是对方在配合自己一同准备？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女人身体内浮现而出，像是一道被禁锢的灵魂出现，直接撞向了尼奥，在相撞的过程中炸开！
　　女人身上的圣器不少，这就是底蕴。
　　交战时，谁的圣器更好，谁的圣器更多，往往能占据更多优势，这也是为什么各大教会的点券商店永远不愁生意的原因所在。
　　“轰！”
　　恐怖的气浪席卷，尼奥最终没能将自己的獠牙刺入对方的脖颈，让她得以逃脱。
　　但脱离束缚的女人，双肩以下，被拉扯下了恐怖的血槽，像是切去了十条皮肉，她的头发散乱，嘴角溢出鲜血，十分狼狈。
　　两尊骷髅在尼奥不再继续操控后就陷入了停滞，灰色甲胄飞回到女人身边，将她重新保护起来，治疗的光泽正在流转，但眼下的治疗只能算聊胜于无。
　　尤其是，和眼前那个男人对比起来。
　　尼奥伸手，将自己胸膛上插着的匕首拔出，很是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然后，他身上的各处伤口，都在快速的愈合，但他好像还觉得不满意，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骂道
　　“老杂碎，平时在我脑子里嗡嗡嗡不停地话，这会儿该你出点力气了。”
　　话音刚落，尼奥身上伤口的恢复速度竟然又变快了不少。
　　“嗜血异魔？”
　　女人显然看出了尼奥的身份，这个世上，拥有快速恢复伤势能力的家族和教会体系不少，但能表现得这么直接的，唯有嗜血异魔血统！
　　尼奥扭了扭脖子，对着女人勾了勾手指“来，继续，刚在上一个任务里被当白老鼠耍，正憋着一肚子气呢，感谢你的出现。”
　　“信仰秩序之神的嗜血异魔？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以么？”
　　尼奥向女人走来。
　　女人重新握起细剑，冷哼道“就算是嗜血异魔血统，复原也不是无止尽的，我倒要看，你的血还能流多久。”
　　灰色的甲胄发出光芒，对女人进行加持，女人也主动向尼奥冲去，她只要不冒进，不奢望快速解决战斗，一直近身打下去，尼奥就将没有机会。
　　但冲到一半时，女人双眸露出了震惊之色。
　　因为尼奥举起手臂，口中吟诵
　　“光明骑士守护！”
　　圣洁的光明力量出现在尼奥身上，尼奥身上覆盖起了一层光明骑士甲，同时手中出现了一把光明大剑，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重甲骑士。
　　卡伦一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使用秩序术法的队长并不是真正的队长，只有当队长使用出光明力量时，才意味着队长要使出全力了。
　　女人的惊愕无法来得及阻止双方第一轮的碰撞，女人的细剑在尼奥的光明大剑面前，竟然连它散发出的圣光都无法阻挡，瞬间弯曲。
　　“铿锵！”
　　光明大剑划过女人的身体，却被女人身上的甲胄挡住了伤害，尼奥整个人趁势更进一步，  ;用肩膀坚持着骑士甲胄的力量直接对着女人的胸口就是一记猛撞！
　　“砰！”
　　女人被撞飞出去，远远地落在了地上，她挣扎地站起身，但尼奥已经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其实，女人的战斗经验并不弱，但尼奥的战斗经验则更强，最重要的是，他都已经开始吸收体内那个“它”的光明教义了，意味着其他部分可能早就吸收了，比如……战斗经验。
　　女人再度横起细剑，在她力量加持下，细剑延伸刺向尼奥，想要为自己拉开闪躲的空间。
　　但尼奥身前的光明骑士甲直接消散，毫无防御的身体直接被女人的细剑洞穿，顺着细剑直接走了过来，无视了自己的伤势拉近距离后，对着刚欲起身的女人就是一脚踩下去。
　　“砰！”
　　女人被重重踩倒在地。
　　尼奥手中的光明大剑直接横架在她的脖颈处，停住。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需要向我承诺不把刚刚看到的上报给秩序神教。”
　　“……”女人。
　　明克街13号  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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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七章 神葬之地
　　“沉默可不好，请你在十秒内给出答案，否则我就会把你的头切下来。
　　十、九、三、二……”
　　“我答应！”
　　尼奥侧了侧脸，像是在端详着女人：
　　“哦，还要再加一条，你得向我的手下道歉，告诉他你错了，你不该对他不礼貌，还是十秒的考虑时间。
　　三、二、一！”
　　“我答应！”
　　尼奥脸上露出些许遗憾的神情，从靴子侧面掏出一个针管，道：“这一针试剂会让你在十分钟内身体无力，失去对体内灵性力量的驾驭，放松你的肌肉，不准使用净化。
　　你要相信，我只是想把我的靴子从你身上挪开，把剑给撤去，而不是想要强暴你。”
　　女人看着尼奥，没话。
　　“好吧，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还是把你脑袋切下来吧。”
　　“我同意！”
　　“嗯，这就对了。”
　　尼奥将针刺入对方脖颈，注射进了进去。
　　药效很快，女人身上的气息开始萎靡。
　　尼奥收回自己踩在女人身上的靴子。
　　女人身上的那套伤痕累累的灰色甲胄在此时褪去，变回了那只白绒绒的东西，只不过白色中间带着不少血点，显然，在先前的战斗中，它也受了很重的伤。
　　尼奥伸手抓住它，在身旁台阶上擦了擦，然后又丢到了地上。
　　在擦干净的地方，尼奥坐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女人艰难地扭头看向尼奥。
　　“一个信仰秩序却是光明余孽的嗜血异魔。”
　　女人微微张开嘴，显然这个身份的消化，需要很长时间，最重要的是，她先前亲眼见证过这个男人所表现出的能力，知道他的是真的。
　　“你呢？我看不出你的来历。”
　　女人在犹豫。
　　“你知道么，我随时可以改变想法，把你灭口，你先前没杀我那个手下和他的男仆，在我眼里是很严重的错误，而我，会尽力避免这种错误。
　　这会儿多话，多分享秘密，能提高你的生还率。”
　　“我是守墓一族的传承者。”
　　“守墓一族？好难听的名字……”尼奥伸出手指，在自己眉心位置轻轻敲了敲，在回忆“它”的记忆，“哦，是那个家族。”
　　守墓一族其实不是家族，它的组织结构更像是帮派，是由一群人组织起来的一个群体。
　　起源于两个纪元之前，年代比秩序神教还要久远。
　　神，并非永恒存在的，除了诸神之剑的战争以及其他意外导致，神，其实是会老死的，这一点，原理神教早就研究出来了，因为他们曾探访过很多传中的神葬之地。
　　有些神葬之地内，明显留存着神的提前布置，就像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开始给自己准备后事一样。
　　这意味着，神能预感到自己的终结。
　　两个纪元前，一位主神曾发出倡导，要修建一处“神的墓园”，供神祇长眠，他自己就葬在了那里，之后，也陆续有几位神在终结前选择长眠于那儿。
　　而当时，神选了一批人，专司负责对墓园的打理，就像是老萨曼的工作一样。
　　但这一诸神之间的风俗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在前两个纪元末和上个纪元初这段时间里，墓园内爆发了可怕的变故。
　　光明之神曾亲赴那里进行镇压和解决，将大祸乱提前扼杀。
　　这在《光明纪元》内有着明确的记载，而且还不止一次，总共有三次。
　　第三次的记载稍详细一些，里面提到了光明之神进入墓园进行了谈判。
　　而在《秩序之光》里，也有这样的记载，但记载就简单和干脆多了：秩序之神前往神葬之地，彻底将其封印。
　　这很符合秩序之神的行事风格，尤其是这件事发生在上个纪元的末期，那个时期秩序之神几乎就是诸神中绝对的强大存在。
　　光明没能完全解决的问题，他去解决。
　　自秩序之神将那处墓园完全封印后，原本的守墓人势力遭受了重创，据大部分都被一同封印进去了，剩余的一部分则重新组织起了一个守墓人族群，但他们已经无墓可守。
　　进入这个纪元之后，守墓一族已经凋零分散，基本上看不见他们的存在痕迹。
　　这也很正常，毕竟他们不属于家族信仰体系，也不是教会信仰体系，失去了根基依托后，必然分崩离析。
　　脑海中回忆起这些讯息后，尼奥再看向女人时，脸上露出了些许玩味的神情。
　　他双手交叉于身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阿妮塔。”
　　“姓氏呢？”
　　“守墓一族，没有姓氏，只有名字。”
　　和暗月岛一样。
　　不过暗月岛是出于对暗月的绝对虔诚，守墓一族的这种习惯大概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强群体凝聚力，但很显然，他们失败了。
　　这时，汽车声传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厂区门口，卡伦下了车。
　　看见队长坐在那里，女人躺在那里，卡伦清楚，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队长，你受伤了？”
　　尼奥摇摇头，道：“没什么大事。”
　　卡伦看向躺在地上的女人，女人也在看着他。
　　良久，阿妮塔开口道：“我为我之前的不礼貌，向你道歉。”
　　卡伦愣了一下，对她点了点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阿妮塔看向坐在那里的尼奥。
　　“我会遵守承诺，等药效结束后，你就可以离开。”
　　阿妮塔闻言，闭上了眼，开始休息。
　　卡伦则伸手将地上的那个白绒绒的东西捡起来，放在手中。
　　这个东西身上全是白色的绒毛，被卡伦拿起来后，它睁开了眼，大眼睛小嘴巴，看起来倒是很可爱，不过它现在精神很是萎靡，应该是受了重伤。
　　尼奥开口道：“它你拿了没用，这是她的共生物，这个契约一旦建立，基本就无法解开。”
　　共生物？
　　所以，这个东西和女人的关系，和自己与普洱的关系一样？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它的求情能这么有用了。
　　卡伦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精力药剂，喂给小家伙，小家伙“咕嘟咕嘟”喝下去了，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卡伦的手掌。
　　这一舔之后，小家伙愣住了，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卡伦。
　　原本闭着眼的女人此时也睁开眼，问道：“你也有共生物？”
　　“嗯。”卡伦应了一声。
　　只不过你的共生物能够陪你战斗，我的共生物现在还只能在家里睡觉。
　　带出来倒是能带出来，但现在的普洱只能召唤个火球，打架的话基本没什么用。
　　卡伦将小家伙放到女人身边，然后在队长身旁台阶上坐下，开口道：“谢谢你，队长。”
　　“呵。”尼奥看向卡伦，手却指着女人，“她运气不好而已。”
　　紧接着，尼奥伸了个懒腰，道：“不管怎样，这阵子总是在你面前要摆出一张震惊脸，作为队长，我也是要面子的。”
　　总得找个机会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其实，尼奥赶来时，自然看出来女人已经放过卡伦二人了，但他还是选择追了上去，把她打趴下。
　　“队长，您真的准备放她走？”
　　听到卡伦忽然问这个问题，女人的神情又马上紧张起来。
　　“嗯，放她走，既然她已经答应我的条件了。”
　　“您在她面前……”
　　“用了，她看见了。”
　　“那还放她走？”
　　“没事的。”尼奥看向女人，“我知道神葬墓园的线索。”
　　“你知道？”
　　“嗯，我知道，但需要时间重新确定和分辨。最开始解决神葬墓园问题的是光明之神，最后将这个墓园永久封印的是秩序之神，所以，线索就在两个教会的记载中，而这些，恰好在我脑子里。”
　　“我该相信你么？”
　　“你不用相信我，我不知道你是一个人还是有一个小家族，但我知道，你们守墓一族一直梦想着重新找到被封印的墓园，这是你们存在的意义。
　　我可以提供帮助，或者，是我们之间可以互相利用，我也想去那处墓园看看。
　　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
　　药效时间结束，女人毫不遮掩，开始挣扎地坐起身，她先将白绒绒抱起来：
　　“芮默尔。”
　　尼奥开口道：“留个联系方式，你就可以走了。”
　　芮默尔张开嘴，吐出一颗黑色的珠子，阿妮塔将她递向尼奥：“当你需要联系我时，用它可以向我发出讯息，芮默尔能感应到。”
　　尼奥收下了这颗珠子。
　　阿妮塔站起身，抱着芮默尔的她刚往外走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尼奥：
　　“我大概需要等多久？”
　　“半年？一年？三年？五年？”尼奥耸了耸肩，“等到我无聊时吧。”
　　阿妮塔点了点头，道：“好。”
　　女人带着她的宠物走了。
　　作为旁观者的卡伦，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用担心，她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墓园是她的另一种信仰。”
　　“队长，您真的知道墓园的位置？”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用得着这么惊讶么，谁知道秩序之神将它封印去了哪里，如果秩序之神干脆一劳永逸地将它封印后放逐进逆流空间，那根本就没有找到的可能。”
　　“那您……”
　　“现在找不到，并不意味着以后找不到，再了，还能以这个理由以后有需要时把她喊过来使唤，这个女人，挺难对付的。”
　　着，尼奥看向卡伦，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玩火？”
　　“有一点。”
　　“我也发现了，我性格方面最近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越来越感性了，以前的我，呵，和帕瓦罗审判官还有点像。
　　奇怪了，吸收了光明教义，不是应该变得更平静么？”
　　“外人看起来更平静，但内在可能更感性，毕竟，情绪总有需要释放出去的地方，它不会凭空消失。”
　　“你得很有道理。”
　　尼奥站起身，用手揉了揉胸口位置，一掰，一推。
　　卡伦听到了连续几声骨节错位的声响，这感觉，简单自然得像是队长在捏指节。
　　“下次你可以来早点，可惜了，你没亲眼目睹我和她打架的场景。”
　　“我知道她有多厉害，所以我更清楚队长您到底有多厉害。”
　　“还是比不上你爷爷。”
　　“不一样的，爷爷太高了，我够不着，队长您的强大，我能触摸，所以对您的感触更深，体会也更直观，会更觉得您强大。”
　　尼奥皱了皱眉，指了指自己：“你这是在夸我？”
　　“是的。”
　　“好吧，我就信了，不得不，能和你爷爷同时出现在一句话里，也挺光荣的。”
　　这时，两只乌鸦飞了过来。
　　尼奥伸手接下了它们，然后又将它们放飞，道：
　　“我告诉梵妮他们事情结束了，让他们回去休息准备好这两天就可能出发的任务，万一他们过来了，明明什么事都没干，我还要请他们吃夜宵。”
　　“队长，我请您吃夜宵？”
　　“下次，下次，本来好要去吃你亲手做的饭的，等下次吧，我现在要回家再微调一下肋骨，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没搭对。”
　　“队长，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对了，下次再遇到今晚手下人被抓的事，你不用联系我或者梵妮，你直接给理查打电话就好，古曼家少爷的名头还是很有用的，别把他们家当作单纯的述法官世家。”
　　“好的，我知道了，队长。”
　　“那就先再见了。”
　　尼奥走向前方，将地上的一把匕首捡起，随即身形化作黑雾飘散。
　　卡伦则坐回车里，开车回到家。
　　丧仪社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焦急地等待，卡伦刚停下车，阿尔弗雷德就上来关切地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没轮到我打架，队长一个人就把她打趴下了。”
　　“都是我的错，导致少爷今晚陷入险地。”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造成的，真要论起来，还是因为你和那个小东西的关系才让我们一开始被网开一面。”
　　那个叫芮默尔的小家伙，应该是出来玩，加入了俱乐部，认识了阿尔弗雷德，然后对阿尔弗雷德产生了好感。
　　看来，自己要提前提醒一下自家的猫和狗，有了傀儡人形之后可不能去外面瞎玩。
　　卡伦扛着阿琉斯之剑推开了卧室门，将长剑放回冰箱。
　　3000秩序券，打一架，不，还不能算打一架，只算是交手几回合，不过，也不算很亏，要是自己一开始没能逼退对方，对方可能顺势就把自己和阿尔弗雷德给杀了，连等待被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卡伦，你没事吧？”普洱跳到了卡伦肩膀上，开始上下打量。
　　“我没事。”
　　“阿尔弗雷德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普洱马上问道。
　　卡伦就将自己和阿尔弗雷德分开后的经历了出来，其实他能的并不多，毕竟队长和那个女人战斗场面他没看见，但后续队长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对话倒是能听到很多的讯息。
　　“守墓一族？”
　　“你知道？”卡伦看向普洱。
　　“知道，我当年也认识一个女人，她也自己是守墓一族，还擅长召唤出那种充斥着诅咒气息的手或者脚，据她所，那是她们的供奉召唤物，传承于那个神葬墓园。”
　　“是的，那种手掌那个女人今天也对我用过了，不过对我的效果并不大。”
　　自己的这具身体，可是不用担心被污染的，至少，不用担心这种层级的污染。
　　“你的队长是真的厉害，知道她身份后就下了这个饵，守墓一族对那个墓园的追寻简直就和着了魔一样，当年我和那个女人也是一起冒险过。
　　去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我打算跑时，她却那个地下可能是墓园的入口。”
　　“她找到了？”卡伦问道。
　　“没有，那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家族墓穴，不是神葬墓园，她因为那场意外身受重伤，没救得回来，死了，还是我给她挖了个坑埋下去的。”
　　起这段经历时，普洱没用调皮的语气，显得很平静，这意味着那个女人可能曾是她的一位很好的朋友。  w
　　阿尔弗雷德端来一杯冰水递给卡伦，卡伦喝了一口，不禁问道：
　　“埋葬神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祸乱呢？神的尸体，也会变成污染源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神的存在定义，就又要发生改变了。
　　普洱马上来了精神，道：“这个问题好办，咱们挖个坑把蠢狗埋了，再观察那块坟地的变化，就能得到答案了。”
　　随即，普洱疑惑道：“蠢狗呢？”
　　一般来，调侃完蠢狗后，蠢狗会给自己回应。
　　这时，凯文从隔间位置走了过来，坐在了卡伦面前，表情有些严肃。
　　卡伦对普洱道：“你最近对它的审讯是不是太严厉了？”
　　“哪有！”普洱马上否认，“蠢狗，你干嘛！”
　　“汪！汪！”
　　普洱开口道：“蠢狗为了防止上次的事再发生，这次它要提前交代。”
　　卡伦来了兴趣，问道：“你要交代什么？”
　　“汪！汪！”
　　“蠢狗……”
　　阿尔弗雷德马上接话道：“凯文他知道神葬墓园的具体位置。”
　　“喂，收音机妖精，你过分了哈！”
　　“汪！汪！”
　　阿尔弗雷德马上继续翻译：
　　“拉涅达尔：当年就是他帮秩序之神封印的神葬墓园。”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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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八章 老板！
　　“蠢狗，你到底为秩序之神做过多少事？”
　　“汪，汪。”
　　阿尔弗雷德翻译道：“拉涅达尔他和秩序之神只是交易，他会帮秩序之神做一些事，秩序之神也会给予他回报。”
　　普洱开口问道：“那你会拒绝秩序之神的要求么？”
　　“汪。”
　　“一般不会。”
　　普洱眨了眨眼，道：“那你这不和秩序之神养的一条狗一样么。”
　　“……”凯文。
　　失声的不仅是凯文，还有在场所有人，包括普洱自己在完这句话后，也忽然沉默了，猫眼珠子不自觉地向卡伦瞥去。
　　总之，整个卧室，忽然安静了。
　　还是卡伦打破了这一沉默，道：“那个时代，在秩序之神面前，谁不像狗一样呢？”
　　凯文马上点头，然后凑过来将下巴抵在卡伦的膝盖上，卡伦伸手摸了摸它的秃头。
　　普洱也马上叉开话题，道：“怪不得你会被封印，一般当白手套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肯定是用完就丢。”
　　凯文“哼唧”了两声，没反驳普洱这句话。
　　“那么，神葬墓园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里呢？”卡伦问道。
　　“卡伦，你真的要去那个地方么？”普洱惊讶道，“那个地方很凶险的，光明之神都去了三次，秩序之神也是选择将它封印放逐。”
　　卡伦摇了摇头，道：“藏宝图本身也是有巨大价值的。”
　　“你得很对唉，就像是你的那个队长忽悠人家一样，如果真的有确切地址在手，你就能更好忽悠。”
　　“汪，汪。”
　　“拉涅达尔，他帮秩序之神进行了布置，最终那处墓园被秩序之神放逐进了虚空逆流，但他有坐标。”
　　“虚空逆流坐标？”
　　“汪，汪。”
　　“拉涅达尔，是他当时刻意留的后手，在墓园里留下了一些手段，可以通过感应确定现在的坐标。”
　　普洱马上道：“呵，当狗还留后手，你不死谁死。”
　　“……”凯文。
　　卡伦开口道：“那么，坐标现在能感应到么？”
　　“汪……”
　　“需要再解开一层封印才能布置感应。”
　　“哈哈哈。”普洱笑了起来，“在这里等着呢，在这里等着呢，蠢狗的铺垫在这里呢！”
　　“汪。”
　　“那个坐标只认他的气息，其他人没办法代劳。”
　　“好的，我相信你的，不过解开第二层封印我现在也没有把握，这不仅是实力的问题，还有对阵法理解的问题，等以后吧，时机成熟，我再给你解开第二层封印。反正现在那个墓园具体位置，并不重要。”
　　凯文看着卡伦，露出憨厚的笑容，似乎是在告诉卡伦，它非常地相信卡伦的理由。
　　“汪。”
　　“它少爷去了那处墓园，可以苏醒……”
　　阿尔弗雷德翻译到一半马上停住，瞪向凯文：“你越界了。”
　　凯文马上低下头，不再乱吠。
　　卡伦问道：“凯文，你知道当年神葬墓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汪！汪！汪！”
　　“它它不知道，它只是在外围布置，并未深入过，但哪怕是在外围，也听到了墓园深处的咆哮。”
　　“汪！汪！”
　　“它也从未见过秩序之神的真身，秩序之神一直是以意志与它进行交易。”
　　普洱笑道：“至少现在你能见到卡伦。”
　　卡伦不禁想起在凯文的记忆窗户中所看到的，在拉涅达尔杀死海神时，上方只有秩序王座出现帮忙镇压，并未看见秩序之神。
　　所以，凯文并未谎。
　　这也印证了另一件事，当初自己净化时，曾牵引出光明与秩序的气息，这导致那时的狗子被吓得口吐白沫，显然，哪怕是它的全盛时期，在光明之神和秩序之神面前，它依旧是无比卑微的。
　　神，一样分阶级！
　　但不管怎样，一个海岛中走出的平凡少年，可以站上“神”的高度，拉涅达尔绝对是天之骄子。
　　卡伦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毕竟神话中的故事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过遥远，哪怕有个间接亲历者就在眼前，但那些事情暂时不是自己所能去接触的。
　　“阿尔弗雷德，棺材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老萨曼的棺材已经被送进了艾伦庄园，艾伦庄园的人也已经在着手改造演艺厅和对棺木进行复刻，安德森先生向我保证，行事会完全隐秘，等第二口棺材打造好后，属下会亲自去艾伦庄园，着手下面的事宜。”
　　“这个不急，雷卡尔伯爵自我冰封中，还是我在场去唤醒吧，你去的话，可能会不方便。”
　　更可能的是，雷卡尔伯爵压根就不会相信阿尔弗雷德，因为对于他来，苏醒之后每多存在片刻就多流失一部分灵性力量。
　　“少爷考虑周到，那就等少爷从暗月岛回来后我们再一起去艾伦庄园吧，我相信那时候十一口棺材和演艺厅内的阵法应该已经完全准备妥当。”
　　普洱听到这话，忍不住道：“这是去见完情人后，再去安慰安慰正室？”
　　“阿尔弗雷德，帮我准备一下行礼，再准备一份礼物，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撇开秩序神教的人，只在暗月岛那帮人面前，亲自去给贝尔纳献花祭拜，嗯，以颇尔.艾伦后代的身份。”
　　“喵！！！”
　　……
　　清早，卡伦用过早餐，准备去书房看书，自己从上一任房主那里继承的藏书很是丰富，并非是书的数目有多离谱，而是有意思的书很多。
　　经过院子时，看见戴珊领着多拉和多琳正坐在院子里对着花圃画花。
　　卡伦原本没打算停留，因为他在家里的身份特殊，自己稍微多停留一会儿，俩小姑娘和这位家庭教师就会上前和自己问好。
　　不过，从前厅跑过来的丁科姆让卡伦不得不停下。
　　“老板，皮克，皮克他……”
　　“皮克他怎么了？”
　　“好像是要神启了。”
　　原本帕瓦罗丧仪社的两个神仆，资质很是平庸，不平庸的话也很难会被分派到这家审判所来，这倒不是对帕瓦罗先生不敬，而是实话实。
　　对于想奔前途的年轻人而言，落在一直是最末等审判官手下工作，也很难找到晋升的空间。
　　而且，帕瓦罗先生因为自身家庭原因，大概也没有多少精力来调教和指导自己的两个伙计，导致他们到现在依旧还是神仆。
　　但这种局面，在卡伦成为丧仪社老板后发生了改变。
　　卡伦跟着丁科姆来到前厅，皮克正手里拿着一瓶汽水，自顾自地原地慢慢绕着圈。
　　“皮……”
　　卡伦制止了丁科姆的喊声，而是亲自走上前。
　　皮克看见了卡伦，还对他笑了笑，手中明明拿的是汽水，可看起来却像是已经喝醉了一样：
　　“老板……早上好呀……”
　　“去我书房坐坐。”
　　“你叫我去书房我就去书房，我不要面子的呀。”
　　皮克一边一边笑了起来。
　　卡伦微微皱眉，其他人神启前会出现这种醉汉状态么？
　　自己倒是没有，他当时只是在台阶上坐下，然后就开始神启了，但卡伦也清楚，自己的经验不适合推广，并不具有普适性。
　　卡伦的脸沉了下来：
　　“去我书房，现在。”
　　“去就去嘛，为什么这么凶呢，我好害怕呀。”
　　哪怕是“醉酒”状态，但平日里对卡伦的畏惧感还是清晰存在的。
　　皮克手里拿着汽水瓶，颤颤巍巍地走向卡伦书房，丁科姆见状马上上前搀扶。
　　阿尔弗雷德这时也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皮克，马上意识到出什么事了，当即走向戴珊老师跟前，示意她现在需要带着两个女孩回屋教。
　　戴珊也没问为什么，马上帮多拉和多琳收拾画具回了房间。
　　“少爷，安排在书房么？”阿尔弗雷德问道。
　　“嗯。”
　　“属下先去安排一下？”
　　“不用，照常就是了，只是一场神启而已。”
　　等卡伦走进书房时，皮克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手里拿着汽水瓶往嘴里灌汽水，喝了一大口后再用袖口擦了一下嘴巴，发出了一声长叹，
　　喊道：
　　“我的生活好苦啊！”
　　卡伦在书桌后面坐了下来，阿尔弗雷德送来了一杯冰水放在卡伦面前。
　　丁科姆准备离开书房，卡伦看向他，阿尔弗雷德上前将丁科姆拦住，示意他留在书房内一起“观摩”。
　　这时，书房内门被推开，普洱骑着凯文进来，虽然神启没什么好看的，但在卡伦面前的神启，它们显然很感兴趣。
　　卡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坐在椅子上的皮克继续着疯疯癫癫的醉态，但渐渐的，他开始逐渐变得平静，像是要睡着一样。
　　这是要开始了。
　　卡伦身子后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平静地看着皮克。
　　大概过了三分钟，皮克身体忽然一僵，整个人的气息瞬时凝结。
　　与此同时，卡伦抬起头，看向书房的天花板，他在那里感知到有人正在观察他，是皮克。
　　神启时，会有一小段时间的“观察”，相当于神帮助你去重新认知和观察这个世界，自己就坐在皮克面前，自己又是皮克的老板，所以皮克的观察对象，就是自己。
　　但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般来，神启时这种“观察时间”越长，对以后的发展就越有利，同时也代表着这个人的资质高低。
　　当初卡伦就曾因这个阶段的时间非常长，让贝德先生无比震惊。
　　可是，皮克的这个时间，也太短了吧。
　　这就结束了？
　　卡伦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虽然卡伦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去进行帮助，也从未听过神启阶段还能用外力帮忙的。
　　但皮克毕竟是自己的伙计，以后也会成为自己的手下，对于自己人，自然是能多帮忙捞一些好处就多帮忙捞一些。
　　一道黑色的锁链从卡伦脚下出现，瞬间攀附上了书桌，然后再次立起，向斜前方飞去，在半空中又马上分为两段，一段向上，虚空缠绕，可除了卡伦之外，书房里所有人都看不到它正缠绕的是什么东西，另一段则直接缠绕住坐在椅子上的皮克身体。
　　原本将要结束的“观察”时间，被暂停了。
　　就像是原本从上方落下的门，被卡伦硬生生地扛住了。
　　卡伦自己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自己所能召唤出的这条锁链，好像从一开始就具备一种作用于实物反面存在的能力。
　　它无法被用来进行具体攻击，但它所能发挥的效果，却比直接攻击要更为神奇。
　　此时书房里，有两个皮克。
　　一个坐在那里，一个飘在空中。
　　而卡伦本人，身上则传来一种酸麻感，显然维系着这种状态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不小的负担，好在，他现在还能挺住。
　　丁科姆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真的不知道，神启还会有这种场面。
　　站在他身侧的阿尔弗雷德小声道：“能在少爷手下办事，是你的这一生最大的机遇，希望你能懂得好好珍惜。”
　　“是，我知道。”丁科姆马上点头。
　　“你比皮克聪明，但他却比你更早神启，有些时候，多出来的那点小聪明反而可能害了你。”
　　“感谢您的提醒，阿尔弗雷德先生，请问，我该怎么做？”
　　“虔诚。”
　　“我对秩序之神……”
　　“能改变你命运的，正改变你命运的，已经改变你命运的，不是遥远的秩序之神。”
　　“这……”
　　皮克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卡伦。
　　“别误会，我不是让你改变信仰，而是让你，更清晰地看见他和坚定他。”
　　“是，我知道了。”
　　“希望你真的知道。”
　　普洱和凯文那边也在对此情景进行着交流，不过它们之间的交流有些过于简洁：
　　“喵。”
　　“汪。”
　　“喵。”
　　“汪。”
　　酸疼感越来越重，卡伦觉得自己也已经帮忙撑了很长时间，可以放手了。
　　他示意自己的锁链松开，
　　一时间，上方的那个只有卡伦可以感知到的“皮克”快速被抽回了身体，但另一根锁链，却依旧捆缚在皮克身上。
　　卡伦感知到自己眼前传递来的意识呼应，自己只需要主动向前一步，就能看见一些东西。
　　没做犹豫，卡伦选择进入。
　　在外面，卡伦依旧坐在椅子上，但在卡伦的视线中，他出现在了一处农庄上方。
　　下方的田野上，一个男孩正躺在麦田里，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这是童年的皮克。
　　在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镶嵌着黑色闪电配饰的项链，一看就是廉价的塑料制品，和圣器不沾边。
　　卡伦发现，此时的皮克正在盯着自己看。
　　亦或者，是在看向自己身后。
　　卡伦回过头，发现自己身后的太阳虽然依旧散发着光芒，但它的上面却被浸没成了黑色，这是一种很不符合逻辑的画面，抽象得一塌糊涂，但却可以解释，因为很多信徒会把他们所信奉的神当作头顶的太阳来崇拜。
　　一道讯息，进入卡伦的脑海。
　　陌生且熟悉的声音。
　　陌生的原因是这种声音，哪怕听无数次，你都无法记住它，不会产生熟悉感。
　　熟悉的原因是，卡伦曾经的经历，让他记得这种感觉。
　　【秩序，是我制定的，而你必须遵守的。】
　　这是上次卡伦第一次收到的神启，虽然遭受到了自己的否定，但神启的话语，有时候也能看出一个人未来的成就高低，像是一种初级测评。
　　皮克没有得到这么高级的神启，他的神启被卡伦先截流了，是：
　　【遵循，秩序的规则。】
　　这大概就是秩序之神对皮克的定位，卡伦那一句是制定者，而皮克这一句则是遵循者，制定者和遵循者之间，必然有着巨大的鸿沟。
　　神启不是根据秩序之神个人的好恶来判定，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存在，只是机械式的回应信徒们的一切请求。
　　卡伦再次低下头，看着下方的躺着的皮克，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么？”
　　皮克开口道：“至高无上的秩序之神，我的信仰！”
　　“你知道我是谁么？”
　　“洞察一切的秩序之神，秩序的主宰者！”
　　卡伦觉得阿尔弗雷德曾和自己一起做的设想，好像要失败了，虽然他能在这一过程中做不少的事情，却无法真正加入到最后一环。
　　这一环的认知一旦没有成功，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无非是纯粹帮助皮克提高了未来的发展资质。
　　不过，卡伦明白了这一环的成功关键，想提高成功率，最好在一个人净化之前，就一直对他施加影响，进行教诲，再从神仆到神启，这样，成功率就能得到巨大提高。
　　本质上，这是一场竞争。
　　秩序规则，一直在那里，吸引着无数信徒在这条路上前进。
　　秩序之神早早地在神启过程中进行了“蒙蔽”，卡伦的神启过程则脱离了他的蒙蔽，现在他尝试做的，就是在同一个路口，把眼前的人，往自己这边来引导。
　　所以，并不是卡伦在挖秩序之神的墙角，而是卡伦在和秩序之神竞争。
　　皮克，是卡伦第一个尝试引导的人，但现在看来，是要失败了。
　　不过，
　　卡伦还决定尝试最后一次，
　　他开口道：
　　“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的薪水自下个月起，翻五倍！”
　　“伟大的秩序之……伟大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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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九章 邪神的格局
　　成功了！
　　卡伦看着躺在麦田里的孩童皮克，开口道：
　　“遵循，秩序的规则。”
　　“是，老板。”
　　下一刻，卡伦睁开了眼，眼里没有流露出疲惫，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光彩。
　　一直以来，他都在用实践去验证一个猜测，那就是秩序和秩序之神之间的关系，他自己已经走了一遍，这一次，等于是换了一个对象重新来了一遍。
　　这意味着，秩序真的是秩序，秩序之神，他只是秩序之神。
　　这条路，谁都能走，但秩序之神早早地对它进行了垄断，现在，自己也能参与其中了。
　　虽然自己引导过来的皮克，和整个秩序信徒的汪洋大海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但这是一个开始。
　　最难的，是从零走到一，但这一步，他走出来了。
　　这就是卡伦追寻的风景，这是他想要欣赏的景色，也是狄斯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
　　卡伦相信，会有那么一天，自己将满载旅途的收获和感悟，回到家，做好饭，把狄斯唤醒，爷孙俩一边吃饭一边将这条路上的见闻讲给爷爷听。
　　皮克也睁开了眼，他看着卡伦，双手置于胸前：
　　“赞美秩序，赞美老板。”
　　卡伦也将双手置于胸前，道：
　　“赞美伟大的秩序之神。”
　　这种方式和洗脑不同，因为卡伦改变的不是皮克的认知，他本就信奉秩序，在皮克的原本认知中，秩序就是秩序之神，他根本就没有区分的概念，但现在，他有这个概念了。
　　硬要类比的话，等同于卡伦在秩序神教里又自创了一个新的教派，信仰是相同的，但教义上有新的理解和阐述。
　　丁科姆看着这一幕，他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对了，但他却又无法具体地出来。
　　阿尔弗雷德则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丁科姆的胳膊，道：
　　“差距，从现在就拉开了。”
　　听到这句话，丁科姆心里当即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似乎已经预见了以后原本被自己觉得脑筋有点笨的皮克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的凄惨画面。
　　“你刚神启完，去休息吧，阿尔弗雷德会给你准备你这个阶段可以尝试习的术法，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他。”
　　“是，老板。”
　　皮克站起身，转而向阿尔弗雷德鞠了一躬。
　　当他再看向丁科姆时，脸上露出依旧憨厚的笑容，道：“下一个，就是你了，丁科姆。”
　　“嗯……”丁科姆点了点头，他感觉皮克神启后，身上的气质确实不一样。
　　最后，在出门前，皮克还忍不住再次转身看向卡伦：
　　“那个，老板……”
　　“阿尔弗雷德，下个月开始，皮克再加五倍薪水。”
　　原本皮克的底薪是每个月100秩序券，这是秩序神教给发的，卡伦当了丧仪社老板后，皮克和丁科姆每个月能获得三百秩序券的额外奖金，这还不算有时需要熬夜忙碌工作时的特殊津贴。
　　500加300加100，这就是900秩序券了，最末等审判官一个月的津贴也就一千秩序券而已。
　　“好的，少爷。”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我会努力工作的。”
　　“好。”
　　皮克和丁科姆都出去了。
　　普洱马上开口问道：“成功了？”
　　“嗯，成功了。”
　　“所以，皮克现在严格意义上，算谁的信徒？”
　　“他依旧是秩序的信徒。”
　　“但不是秩序之神的信徒了，对不对？”
　　“嗯。”
　　“这是真的做到了……天呐。”普洱瞪大了猫眼。
　　“汪！”
　　卡伦看向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翻译道：“只是纯粹的‘汪’了一下。”
　　“呵呵。”
　　卡伦微笑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抚摸额头。
　　普洱看着卡伦，问道：“很累么？”
　　“有点。”
　　“那下次咱们就不选皮克这种的了，有一个开始就很好了，以后咱们找精致一点的。”
　　“没办法这么做，只能对神启之前的身边人才能有效果，陌生人是无法达成这种效果的，因为他们在我和秩序之神面前，肯定会选择秩序之神而不是选择我。”
　　普洱道：“那这性价比好低啊，难不成还要开孤儿院从小培养感情？”
　　阿尔弗雷德开口道：“或许，这就是传教的代价吧，每一个新的教会刚兴起时，都会面临这种问题，起步阶段，永远是最难的，只有形成一定基础规模后，才能进入良性循环，开始滚雪球。
　　不过请少爷放心，帮少爷传教，让少爷的思想之光照耀到更多的地方本就是属下的职责和使命，属下可以承担这一任务，甚至在条件充裕后，属下可以开办一所孤儿院。”
　　普洱瞥了一眼阿尔弗雷德，道：“收音机妖精，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你想传教就能传教么？”
　　阿尔弗雷德微笑道：“我们信仰的是秩序。”
　　“哦，也对哦，这就没问题了，你宣传的是秩序的理念，然后再在里面加上私货，不过卡伦还是得时不时地去那里露脸。
　　哎呀，好烦啊，现在看来还是家族信仰体系好，只要不停生孩子就可以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凯文难得的一下“汪”了这么多次。
　　阿尔弗雷德和普洱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一直在等待翻译的卡伦忍不住提醒道：“还是单纯的‘汪’？”
　　阿尔弗雷德开口道：“凯文的意思是，虽然一直流传着诸神将出的流言，但诸神到底能不能再降临还是未知数，就算诸神要降临也可能是在很久之后，在这一基础上，事情完全可以变得更简单。
　　那就是少爷努力往上爬，爬到大祭祀的位置，用功勋用事迹奠定自己在秩序神教的地位和影响力，将自己和秩序之神的存在进行绑定，就像是教会修改神话叙述时那样进行修改。
　　比如，将自己定义成秩序神子，秩序之神的人间化身，秩序之神的代言人。
　　这样一来，以后秩序神教的神仆经过神启阶段时，就能大批量地进入到少爷您那里去。
　　一百年，两百年后，等老家伙们都不在了，那么秩序神教实际上已经完成了……腾笼换鸟。”
　　听完“凯文”的建议，卡伦也抿了抿嘴唇，因为，他也被震撼到了。
　　或许，这就是邪神的眼界和格局。
　　当自己等人还在想着从“孤儿院”做起时，邪神考虑的则是从顶端自上而下进行“换血”，让自己去偷秩序之神的家。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么可能几百年后，诸神苏醒，秩序之神再度归来，看着那时候的秩序神教，他会不会感到十分陌生？
　　“汪！汪！”
　　普洱翻译道：“蠢狗，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那么秩序之神，还能继续是秩序之神么？”
　　“汪！汪！”
　　阿尔弗雷德翻译道：“光明之神的失踪，导致光明神教的陨落，神祇的存在能够影响教会的存在，但任何的影响都是相互的，教会的存在也必然会影响神的根基。”
　　普洱坐在书桌上，看着卡伦，道：“这样一来，真的秩序之神就会变成假的，而卡伦你，将变成……”
　　“少爷将变成真的秩序之神。”
　　凯文马上跟进：“汪！汪！汪！”
　　卡伦抬起手，先制止了普洱和阿尔弗雷德的翻译，问道：
　　“凯文刚刚是不是，到时候还能给秩序之神来一个判定，判定他是邪神，那他就是邪神了？”
　　“是的，少爷。”
　　凯文疯狂地摇动狗尾巴，显然，这个设想让它无比兴奋，因为它就是被秩序判定为邪神的。
　　卡伦拿起桌上不再那么冰的水，喝了一口。
　　“呵呵。”
　　卡伦笑了，挥手道：
　　“还没到午睡的时候呢，我们就一起开始做梦了，呵呵。”
　　“呵呵。”
　　“呵呵喵。”
　　“汪。”
　　大家伙都笑了。
　　卡伦脸上恢复了平静，问道：“可问题是，如果这个梦真按照这个方式做下去，那我和秩序之神，又有什么区别？”
　　凯文挠起了狗头，面露痛苦之色。
　　普洱则开口道：“这个问题，我们真的没法答……”
　　阿尔弗雷德则面露崇敬之色，道：“这才是少爷和那些神不一样的地方，我相信少爷会走出一条和那些神截然不同的道路，就像是那首歌给人的感觉一样。”
　　“哪首歌？”普洱问道。
　　“征服我的那首歌，我现在依旧听不懂歌词，但能感受到它的内涵与力量。”
　　“好了，我累了，先洗澡休息提前睡一会儿，午餐不用喊我起来吃了，对了，阿尔弗雷德注意电话，任务随时会开始。”
　　“是，少爷。”
　　卡伦走进盥洗室，泡了个澡。
　　精神和身体上的酸痛感在热水澡中逐渐消退，他正在尝试消化着这种疲惫。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近两个小时，卡伦觉得差不多了，从浴缸里走出来，擦拭身子后换了睡衣，躺上了床。
　　普洱这时进了卧室，先去盥洗室看了看，然后跑出来，对卡伦道：“那个，我去把多拉多琳喊过来泡一下你的浴缸。”
　　卡伦泡澡时，体内的光明属性力量会自发流露而出，加持浴缸里的温度，而光明的力量是解除负面属性力量影响的最佳方式，当然，前提是量不能太大，否则就要变成“抹除”了。
　　洗澡水的话，刚刚好，适合那两个女孩。
　　“现在么？”卡伦微微皱眉。
　　“嗯啊，上次我给她们泡过，效果很好，再配合新药剂的涂抹，能维持很长时间呢，虽然暂时依旧没办法去病根，但能提升她们的身体素质，凉了的话，效果就不好了，意味着水里的光明力量流失了。”
　　“好吧。”
　　普洱跳到床头柜上，按响了床铃。
　　很快，希莉走到了门外，敲门：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普洱喊道：“去把多拉多琳喊进来泡澡。”
　　“是进少爷卧室里的盥洗室么？”
　　“是的，快去，别磨蹭。”
　　“好的。”
　　主卧床上，普洱趴在卡伦胸口，道：“其实，最佳的方式，是让她们俩每天和你睡一个被窝。”
　　卡伦伸手，对着普洱脑袋上弹了一下。
　　“哎哟，干嘛呀，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哼！”
　　“也就是你体内的积蓄足够，那些信奉光明的人，也不会奢侈到用体内的力量给浴缸加温。”
　　希莉去传达了吩咐，多拉和多琳马上收拾起东西，准备自己的干净衣物和洗漱用品，甚至包括了拖把和干抹布。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去卡伦盥洗室里泡澡，之前就有过经历了，她们不会因要去泡一个男人泡过的洗澡水而感到羞耻，倒不是因为卡伦长得好看而且文雅，而是因为她们经历过被污染的折磨。
　　因为经受过痛苦，所以才能放下不必要的矫情。
　　至于拖把和抹布，自然是泡完澡后要把卡伦先生盥洗室擦洗干净的啦。
　　老师戴珊见状，皱着眉，在她的认知中，更像是这两个双胞胎姐妹要去给那个人一起陪浴？
　　她在这里上课也有一阵子了，虽然和卡伦见面接触不多，但她也能看出来，在这家丧仪社里，那个年轻男人拥有着最高的地位。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荒唐了。
　　“老师，我们先去了。”
　　“老师，您休息。”
　　多拉提着姐妹二人的衣服筐，多琳拿着抹布和扫把走出了屋，向卡伦卧室走去。
　　莱克夫人微笑着走了过来，看见戴珊老师的神情，她马上就意识到老师误解了，立刻解释道：
　　“多拉和多琳身上的病需要药浴才能缓解，卡伦先生擅长制作药浴。”
　　“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戴珊老师马上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你永远可以相信卡伦先生的人品，真的。”莱克夫人补充道。
　　“可以感觉的出来，这里的人都很尊敬卡伦先生，包括多拉和多琳。”
　　“是的，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卡伦先生没有女朋友么？”戴珊问道。
　　“老师，您来晚了，卡伦先生已经订婚了。”
　　“夫人，您误会了。”
　　“是，是，是我口误，口误了，我去准备午餐了，您先休息。”
　　“好的。”
　　看着莱克夫人走向厨房的背影，戴珊老师眨了眨眼，反刍着夫人先前的话：如果没有他，不知道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夫人您的丈夫呢，您的丈夫不还在的么？
　　这话，
　　听起来倒不像是一个丈夫还在时妻子会的话，反倒是像……
　　…
　　卡伦躺在床上，多拉和多琳敲门，普洱帮忙喊了一声：
　　“进。”
　　多拉和多琳走了进来，她们早就对普洱会话不陌生了，毕竟她们的父亲是审判官，自己也曾经历过污染折磨，眼界是有的，再者，普洱曾帮她们看过病配置过新药，不话怎么问病情询问情况。
　　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拿着报纸的卡伦放下报纸，对她们点了点头。
　　多拉和多琳一起向卡伦鞠躬，齐声道：
　　“谢谢您，卡伦先生。”
　　“不客气。”
　　两个女孩走进盥洗室，关上门，姐姐多拉犹豫了一下，没反锁门。
　　不是她们想期待点什么，而是单纯的觉得，反锁门所发出的声音，是对卡伦先生的一种不尊重。
　　两个女孩放下东西，脱去衣服，一起坐进浴缸里，二人脸上当即露出了舒适的神情。
　　…
　　虽然自己主卧盥洗室里有两个女孩在洗澡，但卡伦心里倒是没丝毫的想法，两个女孩都很干净，自己再生出什么龌龊心思，反而会显得很低级。
　　普洱趴在卡伦胸口上，道：“我就不去给你推门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太瘦的，你喜欢丰润一点的，嘿嘿。”
　　卡伦发现，普洱很喜欢在这方面调侃自己，大概每个自以为是长辈却又没有长辈样的人都喜欢干这种事。
　　“是啊，我喜欢丰润一点的，就比如上次看见一个躺在白色床上的。”
　　“是尤妮丝么，她卧室床好像是白色的。”
　　“戴着风帽，穿着靴子，大腿处还露在外面，脸上带着点婴儿肥……”
　　“唔……”普洱猛地抬起头，然后伸出爪子直接捂住卡伦的嘴巴，“该死，该死，哦，天呐，该死！我才不胖，我才不圆润！”
　　卡伦伸手轻轻推开普洱，道：“看来某人是做猫太久了，都忘记自己以前是什么模样了。”
　　“你还！你还！”
　　这时，阿尔弗雷德来到卧室门口，敲门：
　　“少爷，来电话了，任务通知，两个小时后，梵妮会开车来丧仪社门口接您。”
　　“好的，我知道了。”
　　卡伦从床上坐起身，道：“要去暗月岛了。”
　　普洱没有再拿奥菲莉娅小姐事，而是看着卡伦，道：
　　“出远门了，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
　　“你这阵子如果想家了，可以让阿尔弗雷德载你回庄园住住。”
　　“不用，我就在家等你回来。”
　　普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得有点过于那个氛围了，马上补充道：
　　“毕竟，我还要等我的傀儡身体，我要去逛街，去购物！”
　　“好的，你开心就好。”
　　“对了，那件事千万不能忘，一定要做，不能忘！”
　　“呸。”
　　【本卷结束。】
　　7017k

第两百五十章 暗月岛
　　卡伦换了一身黑色的神袍，这次集合的要求是统一服饰，与其是为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沃福伦提供安全保护，倒不如是代表约克城大区出席活动的仪仗队。
　　毕竟，真正的安保这方面，基本不用卡伦这边去担心，前往参加谈判的教内力量本就不少，再加上暗月岛名义上中立第三方地盘，可实际上却属于秩序神教的盟友，暗月岛那边肯定会全权负责双方的安全，嗯，至少会负责秩序神教这边的安全。
　　姵茖和梵妮开着车来接卡伦，不是那辆贵宾车，毕竟车不适合传送过去。
　　如果最开始的接送只是顺便，但伴随着卡伦在队伍内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相对应之下，自然就有这类的“队内服务与优待”。
　　“剑你也带着么？”姵茖见卡伦背着剑盒上车问道。
　　“嗯，带着。”强牺    读牺
　　虽然在暗月岛不适合用出这把剑，但这把剑毕竟属于暗月岛那边给自己的“信物”，于情于理，能带着就带着吧。
　　车开到了新教务大楼门口，大家把行李都提着走进大楼，坐电梯来到了十八楼，出电梯拐个弯进去就是尼奥的办公室。
　　没有老教务大楼办公室“入户电梯”那么有档次，但新办公室的空间更大，竟然还有专属的活动室。
　　坤西泽玛他们正打着桌球。
　　队长人不在办公室内，但孟菲斯先生却坐在角落沙发上。
　　他能来，卡伦是有些惊讶的，看来自己这个舅舅真的是把述法官的本质工作给“推”掉了，现在专心体验秩序之鞭的生活。
　　“来来来，大家把行李汇总一下，行李需要单独传送，记住，里面不要放活物。”
　　“小鸟算不算活物啊？”马洛开玩笑地问道。
　　“那我祝福你的小鸟在传送时直接坏死。”
　　“嘶……好狠！”
　　马洛马上夹紧双腿，然后，他看向卡伦。
　　卡伦对马洛微笑，马洛对卡伦回以微笑，然后马上跑去看打桌球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马洛很畏惧卡伦，毕竟卡伦是曾差点一枪把他崩了的人。
　　“我没想到你能来。”卡伦在孟菲斯对面坐了下来，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想来，就来了。”孟菲斯端起卡伦刚倒入水的杯子，喝了一口。
　　在面对卡伦时，他其实很是紧张。
　　卡伦只能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时，理查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好几套神袍，显然刚刚是为其他人领衣服去了，教务大楼内可以寄存衣物，进行修补或者内嵌阵法的加持。
　　三个编外队员，两个坐在那里喝茶，只有理查一个人忙前忙后，但他却并不觉得受了欺负，反而乐呵呵的。
　　甚至有人调侃地问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他也直言不讳地是被自家老子在家里打的。
　　梵妮开口喊道：“好了，各就各位，整理仪容。”
　　所有人都放下了玩乐，开始很认真地整理仪表，最后，大家都默默地将银色面具戴在了脸上。这候    章汜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卡伦没有再偷懒直接戴爷爷留下的面具，而是戴上了队内配发的。
　　队长在此时走进办公室，他手里捏着自己的面具：
　　“集合！”
　　所有人都站起身开始列队。
　　他们没有练习过如何排队列，也不用过分追求整齐划一，因为统一的服饰和面具加上近似的气息，已经形成了类似的效果。
　　记得卡伦第一次见到尼奥小队时，就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支小队的不一般。
　　虽然近期又加入了三个编外队员，但卡伦和孟菲斯无疑是拔高小队实力的存在，就连理查，他也不属于拖后腿的类型。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但越是简单的任务就越是不能犯错，我不要求你们时刻注意自己的仪表，但希望你们清楚，我们是作为战胜者一方参与这次谈判的，所以，精气神都需要给我提起来，明白没有！”
　　“明白！”
　　“明白！”
　　“出发。”
　　尼奥领着众人走出办公室，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室，地下室的空间很大也很深，里面布置着很多传送法阵，每个法阵之间都用结壁石作了分隔，这种材质的墙壁不仅能够起到墙壁的作用，还能隔绝周围能量波动的影响。
　　卡伦看见沃福伦正站在那里和两个红衣主教着话，沃福伦身后站着莱昂和劳雷。
　　两位公子哥出现在这里，显然是要跟着一起去暗月岛的，但他们俩这次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镀金行为。
　　因为莱昂本就是秩序神教这边有意想推动和暗月岛联姻的人选，虽然暗月岛那边这阵子对联姻的热度一下子下降了很多，但这次他爷爷作为约克城大区的代表出席谈判，自然得带着他；
　　也算是一种……有备无患吧。
　　倒是不用担心被暗月岛的人认为秩序神教赶着趟地想要联姻，刚刚完成对轮回神教战争的秩序神教，现在有着极大的底气。
　　至于劳雷，他是沃福伦的书记官，他年幼时曾去过暗月岛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有所熟悉，自然就被选上了。
　　按照规制，每个大区只会派遣一名主教，通常意义上都是首席主教，再为其配备一名书记官，然后按照传统，一支秩序之鞭小队充当仪仗队。
　　莱昂则算破例带着的，不占位置。
　　尼奥上前，站在沃福伦身侧，沃福伦看了尼奥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两位主教大人吩咐交代一些事情。制大    制枭
　　请，后面更精彩！
　　卡伦觉得首席主教大人应该没这么忙，之所以要在临行前特意来这一出，大概也是为了表现出一种约克城大区离开他就无法运转的气象。
　　劳雷拿着记录簿正在做着记录，他的工作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莱昂则特意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卡伦觉得，他应该是在找自己。
　　然后，卡伦看着莱昂走到理查身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笑道：
　　“这次记得带吃的。”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莱昂？”
　　“嗯？”莱昂愣住了。
　　理查摘下了面具，看着他，又伸手将他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挪开：
　　“你现在怎么这么恶心了。”
　　显然，理查是认识莱昂的。
　　“怎么是你？”莱昂有些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加入秩序之鞭了？”
　　“早就加入了。”
　　“那上次任务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负责隐蔽保护。”
　　理查没直接上次安保任务中他当了一个星期的电梯小姐。
　　不过很显然，理查和莱昂之间的关系很一般，也就是互相认识，毕竟，如果首席主教家没有形成真正家族底蕴的话，一家四位述法官的古曼家，地位上还真不差对方人家多少，最重要的是，古曼家也不是普通的述法官之家。
　　“呵，卡伦呢？”莱昂问道。
　　“那儿呢，怎么，你们认识？”
　　“嗯。”
　　莱昂看向卡伦，卡伦摘下了面具。
　　“你也是的，见到我来了都不主动打个招呼，害得我都认错人了。”莱昂对卡伦笑着埋怨道。
　　卡伦回答道：“我笑了，也点头了。”
　　上次二人在任务结束后的安卡拉餐厅过道见面时，莱昂就是这样和自己点头微笑一下就走过去的。
　　莱昂显然也明白过来卡伦这话的意思，不过他也没生气，虽然根据喜好来选择面对人的态度是他这种公子哥的特权，但当卡伦用这种方式回敬他时，他反而觉得挺舒服的。
　　“真小气。”
　　“呵呵。”
　　莱昂向卡伦走了几步，来到卡伦面前，低声道：“我这次又要被拉着去暗月岛了，我相信上次奥菲莉娅来维恩时的一些流言肯定也流传到了那边去了，你知道这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么？”
　　“会丢脸。”
　　“其实我不怕丢这个脸，主要是我爷爷那边，所以等去了暗月岛后，接触到我爷爷时，你小心点。”
　　“我相信首席主教大人，不会因为流言而治罪一个忠诚的秩序信徒。”
　　“相信我，如果他不是我爷爷的话，我也会觉得不会有这么心眼小的首席主教……”
　　“莱昂！”
　　“在。”
　　莱昂被他爷爷喊了过去，沃福伦吩咐完了事情，对尼奥点了点头。
　　众人走入传送法阵，沃福伦站在最前列，站在他身后的则是莱昂和劳雷，尼奥小队全员站在最后面。
　　阵法启动，卡伦只觉得自己身体被一种特殊的媒介所包裹，然后一阵风吹来，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就出现在了一个新的环境中。
　　这里应该是地下某处，一座巨大的法阵在这里被架设完毕。
　　在场的，还有二十多支相同配置的队伍，而且还不断的有队伍被传送到这里。
　　主教和主教之间，没有相互攀谈，都是安静地站好。
　　各自秩序之鞭小队也都站在各自保护对象的身后，大家都显得矜持且有序。
　　大概十分钟后，前方大型法阵开启，自法阵中心，慢慢浮现出一座蓝色的光门。
　　从前面的队伍开始，一支队伍一支队伍地开始走入光门。
　　轮到卡伦这边了，沃福伦先迈开步子，其他人跟上，穿过光门的刹那，卡伦的所有感官都在顷刻间失灵，比先前传送时影响要严重许多。
　　这意味着先前那次传送，距离并不远，那个地下空间，应该没出维恩范围，而这一次则是真正的长距离传送，身体负荷就会出现。
　　感官恢复后，卡伦感到身上暖洋洋的，和煦的海风吹拂在身上，给人一种特殊的愉悦感。
　　睁开眼，看向四周，卡伦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宫殿内，宫殿由白色的石头砌成，显得古朴又庄严，而这座宫殿又位于一处山顶上。
　　在这里，可以眺望到远处的大海，以及下方那密密麻麻却又井然有序的城镇。
　　暗月岛，四季如春。
　　卡伦的第一反应是，暗月岛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很多，人口自然也是多很多，它不是一个家族控制着这个岛，而是一群岛民共同的信仰是暗月。
　　当然，现在秩序神教在这里开设了传教所，暗月岛的岛民多了一个新的信仰选择。
　　前方，有一辆辆马车停着，专门的侍者在这里进行秩序神教的谈判代表，卡伦留意到拉马车的马脑袋上都长着一颗独角，至于马车内部，也镶嵌着阵法，避震效果比豪车只高不低。
　　总之，从维恩来到暗月岛，瞬间就有一种从文明社会步入奇幻社会的既视感。
　　但实则，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
　　即使现在殖民军队早就步入火枪和铁甲舰的时代，可那日看见的从山洞内开出的冷兵器骑士团，才是这个世界最为恐怖的力量。
　　和卡伦一样东张西望的有很多人，不仅是本小队的其他队员，周围其他秩序之鞭小队的成员们也都是一个模样，毕竟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到暗月岛，自然对这里的特殊人文环境感到惊奇。
　　“咳……”
　　尼奥轻咳了一声，所有队员马上收拢注意力。
　　不过，队长并非是想要大家注意仪表，而是指了指前方的那辆由独角兽拉来的马车，道：
　　“坐这个，肯定比坐汽车舒服，而且速度也不见得比汽车慢。”
　　紧接着，
　　队长又道：
　　“但普通人里，有多少人能有资格坐这种马车？”
　　尼奥环视四周，最后道：“外面的模样，并不是理所应当的模样，而是秩序之下的模样。”
　　正准备上马车的沃福伦主教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尼奥，点头道：
　　“你得很对。”
　　尼奥向沃福伦主教低下头。
　　不过，主教大人似乎也没有兴趣在初到人家的地盘上就开始演讲，对尼奥笑了笑表示赞赏后，就坐进了马车。
　　莱昂和劳雷坐进了马车，马车开始行进。
　　尼奥则带着手下队员们分成两列，护卫着马车。
　　习惯了坐汽车执行任务的卡伦，现在有一种在拍古装剧的感觉，就差大家腰间别上一把刀了。
　　想到这个，卡伦小声问前方的梵妮：“我们的行李呢？”
　　梵妮指了指不远处，道：“行李在那里进行分发配送，马上会送到落脚处。”
　　“好的。”
　　卡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马车内；
　　沃福伦半眯着眼道：“这个队长，很有见识。”
　　“很有名的猎狗小队队长。”莱昂马上介绍。
　　“这么，那个和奥菲莉娅小姐传出流言的，也在这个小队里了？”
　　“是的，爷爷，但那只是流言。”
　　“我还不至于小气到这种地步。”沃福伦摆了摆手，“暗月岛毕竟不是我教的奴仆，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是，爷爷。”
　　“但是，等回去后，我还是要问一问经手布置的部门到底是怎么布置的，把这个小队安排给我，是赌我心胸宽广么？”
　　显然，沃福伦主教发现了问题所在。
　　按理，负责安排的部门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把领导可能反感的人安排和领导一起出差。
　　也正因如此，早先时候尼奥提前得知了这个任务时，根本就没想往这方面发力去运营争取这个任务。
　　劳雷此时插话道：“大人，接下来我们将去的是贝尔纳酒店，这是暗月岛唯一一家对外招待的酒店，就在这座山，这座肯纳山的山腰位置，酒店面积很大，还有温泉，很适合疗养，您今晚可以泡一泡温泉再休息。”
　　“好，我知道了。”
　　下山途中，经过了一片椰树长廊，地面的石子也是五光十色，看起来很是精致。
　　卡伦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道路两侧的风景，自苏醒以来，不是在瑞蓝就是在维恩待着，而这两处地方，气候都不好，哪怕是夏天，也没有这般温暖湿润。
　　暗月岛，简直就是度假天堂。
　　因为景色太过秀丽，所以行进时一点都不觉得道路漫长，队伍很快就到达半山腰。
　　酒店处到了，先前从山上下来时，卡伦就看见了酒店内部的布局，并不是像安卡拉那种现代风高耸建筑，而是刻意地保留一种古典美，分为一座座别苑，反而有种卡伦熟悉的东方画风，但细节方面又偏向古希腊的风格。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每个队伍应该都会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四合院”，每个“四合院”里还有专属景观池塘。
　　居住舒适度绝对是没问题的，不会有住高层的压抑，但作为会谈地址，它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开会前的集合时间肯定会被拉长。
　　酒店大门到了，贝尔纳酒店。
　　看着酒店的巨大招牌，卡伦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普洱的追求者，这也从侧面明，贝尔纳先生在暗月岛历史上的地位。
　　对应的侍者将马车引入酒店深处，马车可以直接驶入对应的房间，这之后，这辆马车会留在这里，配备相对应的管家、车夫和侍者。
　　以后每天开会，主教大人都需要坐马车去，因为会堂虽然就在酒店里，但比较远。
　　沃福伦主教住进主卧，两侧的其他房间可以分别入住，都是标间。
　　理查本来想过来和卡伦一起住一间，尼奥却先开口道：“理查，你和孟菲斯住一个房间。”
　　“哦，好的。”理查不敢违背队长的命令。
　　尼奥看着卡伦，道：“你和我住一间。”
　　“是，队长。”
　　梵妮开口道：“行李转运过来了，自己来提取。”
　　卡伦将自己的行李取过来，安置进了房间内。
　　尼奥则直接躺到床上，道：“今天和明天都没有任务，这里只需要正常留有三个人听候吩咐就行，其余人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岛上转转玩玩。”
　　“这任务真好。”
　　“是啊，作为战胜方，肯定是轻松的。
　　对了，你猜那位奥菲莉娅小姐知不知道你来了，如果她知道你来了却没主动来见你，可是有些不像话啊。”
　　“队长，我和奥菲莉娅小姐之间真的没什么。”
　　“你继续，我信的。”
　　这时，劳雷出现在门口，敲了门，卡伦去打开了门。
　　劳雷对尼奥点了点头，尼奥躺在床上对他点了点头。
　　随即，劳雷对尼奥道：“一起出去逛逛，我当导游，莱昂也在，我把理查也喊来了。”
　　严格意义上来，他们仨都属于公子哥，能把自己喊上，也算是很给面子了。
　　“出去转转吧，难得的机会。”尼奥笑道。
　　“好的。”卡伦答应了。
　　“走，我带你们去吃暗月岛当地特产。”劳雷伸手拍了拍卡伦肩膀，示意卡伦出来。
　　卡伦走了出来，看见理查和莱昂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先前我就想问了，你的脸怎么回事？执行任务时受的伤？”莱昂问道。
　　理查点了点头，道：“嗯，是啊。”
　　莱昂问道：“哪家的异魔专打脸的。”
　　这时，劳雷和卡伦走了过来，劳雷特意扬了扬钱包，道：“秩序券现在在暗月岛可以直接使用，都带上了吧。”
　　“发起人不请客么，劳雷，你这个小气鬼。”理查没好气地道。
　　“吃饭我请客，但吃完饭后的项目，比如体验一下暗月岛特色人鱼剧场，就不适合别人请客了，基本都是你自己用点券和人鱼商量，不经过前台结账。”
　　“人鱼剧场，什么地方？”理查问道。
　　劳雷解释道：“也就是暗月岛的特色点心铺。”
　　“那行，我去拿钱包，卡伦，你没拿的话就不要拿了，我待会儿分给你。”
　　莱昂笑道：“你们俩关系真好。”
　　理查道：“当然，卡伦和我是好兄弟。”
　　完，理查就走回自己的房间，  w.  孟菲斯先生正坐在床上发着呆。
　　理查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钱包，道：
　　“我现在要和他们去当地点心铺尝鲜，嘿嘿。”
　　孟菲斯先生抬起头，看着理查。
　　理查没注意到来自身后的目光，而是打开自己钱包看了看，叹气道：
　　“唉，本来我的积蓄可以在这里痛快玩一场的，现在只剩下一半了，我爸真不是个东西。”
　　着，
　　理查伸手拍了拍孟菲斯的肩膀，道：“我是跟人家一起去的，不适合我自己再拉人，但你放心，等晚上我回来后，我再单独带你去。”
　　孟菲斯皱起了眉，盯着理查。
　　理查会错了意，以为对方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这当然不能忍！
　　他马上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道：
　　“放心，一天两次嘛而已，完全没问题。我还年轻，又不是我爸那个年纪。”
　　******
　　明克街13号  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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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一章 人鱼剧院
　　卡伦等人是坐着酒店里的马车出去的，这是最好的通行证。
　　通往酒店大门的这段路，可以看见不少穿着黑色神袍的人在往外走，大家都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看看，但都是以步行为主，等出门后才能租用马车。
　　这一点上，的确是沾了莱昂和劳雷的光。
　　出了酒店，马车继续下山，独角马的速度很快，虽然下面是碎石路，但坐在里面丝毫震感都没有。
　　下了肯纳山，进入了城镇。
　　除了塔楼、钟楼、赏月台等这些个特殊的标志性建筑，城镇内部并没有超过三层楼的民居或者商用建筑。
　　卡伦觉得这个城镇的规划者一定是个强迫症，每个街区每条路，都设计得极为对称，对于不熟悉这里的人而言，很容易在这里迷路。
　　“这里好干净啊。”理查看着车窗外感慨道。
　　约克城的街道肯定没这里干净。
　　劳雷不以为意道：“肯定提前大扫除过了。”
　　理查点点头，道：“也是。”
　　马车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了下来，当身穿着黑色神袍的四人下马车时，不禁让门口的侍者大吃一惊，很快也惊动了饭店的老板等人，所有人都主动迎了上来。
　　众人对着卡伦等人不停地道：
　　“赞美秩序。”
　　“赞美秩序。”
　　其实，只有秩序的信徒才有资格这句话，不相关的人这句话反而是一种亵渎，甚至是挑衅。
　　但暗月岛一直以来都只有纯粹的暗月信仰，并不知道教会的那些忌讳，见秩序神教的贵客来自家吃饭，就把这话当作了一种表达亲热的打招呼方式。
　　卡伦四人只能双手置于胸前，齐声道：
　　“赞美秩序。”
　　进入饭店，老板领着卡伦等人上了二楼，择了一个位置最好的包厢，包厢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外面的小广场喷泉。
　　劳雷拿过菜单开始勾勾画画，然后丢给老板让他看情况再添置，随后他拿起茶壶，给众人倒茶：
　　“尝一尝暗月岛的茶，叫月光茶，茶树生长在毗邻海边的峭壁上，按他们本地人的法是，这茶吸收了暗月的精华。”
　　大家闻言，纷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所有人脸色都变僵了。
　　劳雷终于憋不住了，大笑道：“哈哈哈，很难喝吧是不是，我第一次喝时也是你们这种反应……”
　　卡伦晃动着手中的杯子，这茶第一口喝下去，气味上涌，有一种喝烈酒的感觉，但也只是一瞬，随即沉落，变成苦涩，等了许久也不见回甘。
　　这不像是在喝茶，更像是在喝草药。
　　“本地人怎么喜欢喝这个？”理查吐了吐舌头。
　　“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吧。”劳雷猜测道，“每天不来两杯顶一下自己的脑袋，可能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接下来的菜肴不会也是这种的吧？”理查问道。
　　劳雷马上摇头，道：“本地海鲜烹饪，很多是外面吃不到的海中物种。”
　　菜肴很快端了上来，都是用瓦盆装盛，全是海鲜，劳雷的没错，有一半的海鲜卡伦见都没见过，因为它们只在暗月岛附近海域存在。
　　但味道上，卡伦觉得也就那样吧，因为调味料加太多了，做出来的口味像是每盆都加了一大勺维恩大酱，食物的本味反而被掩盖了。
　　倒是作为主食的“灰泥”很附和卡伦的胃口，有点芝麻糊的感觉，但又有鱼子酱的滑润。
　　卡伦基本就吃这个主食，偶尔才夹一块菜。
　　倒是理查他们三个吃得不亦乐乎，只能维恩人都口重。
　　自己面前这一碗“灰泥”吃完，卡伦又要求服务员给自己添了一碗。
　　劳雷见状，笑道：“这个在当地的叫法是墨本，是一种生长在近海里的谷物碾碎而成。”
　　“海水里还能长谷物？”
　　“我见过的，但只能在近海生长，当地人收割时会潜入水下像是割水草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岛上人都信奉暗月的原因，可能真的是因为暗月的关系，造就了这座岛屿很多地方的与众不同。”
　　理查接话道：“我听每隔一个月，暗月就会出现？”
　　“是的，那个月就是岛民的赏月节，当然了，是赏月，但实际上都是跪拜，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暗月赐予的。”
　　“回去时可以打包这个。”卡伦对理查道。
　　“好嘞。”
　　“不用，不用，酒店里可以点，墨本这个东西又不贵，正常饮食开销不会收我们钱的，只不过酒店里有些服务是没有的，呵呵。”
　　劳雷露出了你们都懂的笑容。
　　饭吃好了，劳雷去结账，随后众人坐马车来到了一处新地方，像是一座剧院，售票处分为三个颜色。
　　黄色售票口开了五个，红色售票口开了三个，紫色售票口开了一个。
　　依旧是劳雷去买票，他是从紫色窗口买的票，一张票1000秩序券。
　　卡伦拿出钱包，却被劳雷推了回去：“这样就没意思了，你们带的点券待会儿就在各自包间里花。”
　　卡伦也没抢给，跟着公子哥出门有一点好，那就是蹭吃蹭喝时没什么心理负担。
　　但看着手里的紫色票据，真是贵得离谱，一帕就只能买张门票。
　　似乎也不分什么场次，拿着票随时都可以检票进入，检票员看着四个人拿着紫色的票，按了一下铃铛，马上就有四名穿着暗月岛传统服饰的女性走出来，分别牵着四个男人的手腕，带着他们向里走去。
　　暗月岛的传统服饰主色调是白色，边纹是暗红色，并不暴露。
　　进入剧院后，四个人被领着上了三楼。
　　底楼是黄色票的位置，二楼是红色票的位置，三楼是紫色票的位置。
　　劳雷先要进入包间，进去前对其他三人喊道：
　　“嘿，玩得愉快！”
　　卡伦随即也被带入自己的包间，里面有一个小型盥洗室，还有一张床，但地板是用特殊水晶台制作而成，可以清晰地看见下面。
　　领着卡伦进来的女人介绍道：“请您放心，地板只能您看得到下面，但下面看不到您。”
　　卡伦低头看下去，发现一楼都是椅子，属于开放场；二楼则有个沙发床，两侧用帘子隔开，算是加了点隐秘性，三楼则全是包间，私密性更高，同时你还能欣赏下面的人是怎么玩的，满足你的偷窥欲。
　　更可笑的是，房间柜台上还专门摆放着一架海盗喜欢用的单筒望远镜，方便你欣赏。
　　整个剧院的中心位置，则是一个很大的水池，水池里现在有不少人在游泳，但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他们都是人鱼，没有双腿。
　　而且，里面有男有女。
　　男性人鱼光着上身，女性人鱼则穿着遮蔽关键部位的泳衣。
　　台面边缘位置还有一个类似鱼叉发射的装置，不过卡伦留意了一下，发射位置并没有箭矢，而是镶嵌着一颗很小的发光宝石，使用它时，会有细小的光束从里面射出，最后在下面聚成一个点，水池内的人鱼你看上哪个，就可以用这个直接点到她，然后马上就会有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你身边。
　　再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泳池里面的人鱼也分等级，分为三个圆圈互相套着，最外围的大圈里，是谁都可以点的，中圈则必须是二楼客人才能点，内圈则是三楼客人才能点。
　　当然，三楼客人想点外圈的也没问题，但一般来，内圈的人鱼都是俊男美女，不仅身材容貌好，而且还十分有气质。
　　打量完这里的环境后，卡伦只能在心里感叹：暗月岛的人，真会玩。
　　很快，卡伦发现自己旁边几个包厢里射出了红点，都落在了内圈的位置。
　　1000秩序券一张的门票也就暗月岛上的真正权贵才能消费得起，再加上卡伦等人是吃完午饭就来的这里，并不属于剧院的爆满时间，上来时四个人的包厢也分别是紧邻楼梯口的一二三四，所以那三道红点，就是劳雷他们射出来的。
　　劳雷来过这里，他会很正常，但理查和莱昂没来过，却也马上熟悉了规则，只能，男人这方面的东西，效率奇高。
　　下方有侍者举着牌子来到水池边，被红点射中的人鱼主动游到了岸边，是的，主动，不是被拿渔网捞起来或者被迫的，而且她们脸上还挂着笑容，显然被客人点到让她们觉得很高兴。
　　游到岸边后，侍者们将一个类似浴缸一样的盆摆放在她们面前，她们自己翻身躺了进去，然后被抬送上楼。
　　卡伦又低下头，虽然现在客人不多，但还是有些的，下面已经有不少位置上正发生着某些无法入目的事。
　　让卡伦奇怪的是，下面有些被客人点到的人鱼居然是有双脚的，但先前在水里是没有的。
　　直到下方一个隔间里，一个用盆装的人鱼被抬送进来后，卡伦看见他被侍者服用了一瓶药剂，很快，鱼尾就变成了双脚。
　　是药剂效果么。
　　可以选择药剂，也可以不选择药剂，毕竟每个客人的喜好不同。
　　卡伦检查了一下这张床，确定床单和枕头这些都是新换干净的后，躺了上去。
　　他不打算用那个发射器，也不打算选择一个人鱼上来。
　　不是因为自己清高，而是人鱼拥有着一半人的模样，这种“流程”，让卡伦有种逛牲口市场的感觉，一开始的新奇劲过去后，接下来就陷入到某种轻微的心理不适。
　　自己还是更愿意接受点心铺、咖啡馆这样的氛围。
　　所以，虽然清楚自己不下单被隔壁仨知道后可能会显得不合群，但卡伦并不想为了照顾他们的这种合群而委屈了自己。
　　他也从未想过要依靠强行合群的方式去和莱昂和劳雷营造好关系。
　　毕竟，
　　不是一个圈子的。
　　就在这时，卡伦看见自己头顶上方的床板上出现了一个红点。
　　“嗯？”
　　卡伦坐起身，看向外面，却发现红点消失了。
　　应该是对面三楼包厢里的客人手滑挪动发射器时扫到了自己这里吧。
　　咦……不对。
　　卡伦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下面的看不到上面，但同等高度三楼的这一圈的包厢里，可能隔壁位置的你看不到，但对面是能看见的。
　　而这里也没有窗帘这种东西，所以三楼这边也是半公开的。
　　幸好现在正是客人少的时候，要是客人多的话，和当众表演也没什么区别。
　　人鱼剧院，人鱼剧院，表演者不仅是人鱼，观众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卡伦重新躺了下来，顺手将床头那本宣传册拿起来翻看。
　　里面记载的是人鱼的故事，而且真的是很正经的在讲故事，不带性暗示的那种。
　　故事介绍中，人鱼是一个特殊的族群，他们中少部分能会人类的语言，绝大部分都只能做到能听懂却不会，因为他们的声带构造和正常人类还是有区别的。
　　他们原本生活在一些海岛上，但一百多年前，他们的栖息地因为特殊原因遭受了破坏，不得已要进行迁移，伟大的贝尔纳族长接引了他们，让他们得以在靠近暗月岛的礁石区域繁衍生息，自此，不少人鱼也开始信仰暗月。
　　但人鱼社会架构里，有着和人类截然不同的风俗观念，他们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大海里的妖兽，而不是人类，且对于他们而言，在这里进行这种服务并不算耻辱，反而和捕鱼捕虾一样，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劳动。
　　历史上，曾有一位暗月族长想要取缔人鱼参与这类色情服务的现象，结果反而遭遇了来自人鱼群体的激烈反对，因为暗月岛附近的生活环境太好，导致他们人口繁衍极快，人口压力之下，迫使人鱼们非常需要来岛上参与一些工作赚取物资。
　　所以，基本上暗月岛的每个类似点心铺的地方，都有人鱼的身影，他们把这个当作一种天然的本职工作之一。
　　看着册子上的内容，卡伦一时真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真实的故事介绍还是为了减少客人负罪感的。
　　看到最后一页的话，让卡伦一愣：
　　【您的每次下单，都在帮助人鱼群体的生存！】
　　卡伦放下册子，
　　忍不住自言自语：
　　“呵，这嫖娼还嫖出神圣使命感来了。”
　　…
　　“殿下，我刚刚确认过了，卡伦先生房间里没有人鱼，他也没用发射器下单，而是一个人躺在床上休息。”
　　女武者潘米尔放下了手中的发射器转身对坐在后面喝茶的奥菲莉娅禀报道。
　　奥菲莉娅身边还站着一个成熟女人，眉间画着绿色的颜彩，是这家剧院的老板，在暗月岛也是很有名的女性人物，人称切奈夫人，传闻她是岛民和人鱼的混血。
　　一般来，人类和人鱼很难受孕，就算是受孕了，也几乎都是死胎，所以，外面虽然一直有这种法，但至今没有定论切奈夫人到底是不是混血。
　　当然，在奥菲莉娅面前，切奈夫人的名号再高，也只有小心伺候的份。
　　虽然她不知道尊贵的奥菲莉娅小姐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从女武者的话语中她也听明白了一些。
　　嗐，开这种场所的，家里妻子来这里抓偷吃老公的，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但这位是真的勇敢，竟然敢在殿下眼皮子底下来自己的场子，还好他没下单，否则殿下一旦发怒，自己必然会被牵连。
　　“殿下，有些时候男人之间这种应酬是难免的，为了不破坏关系，又不能故作清高，当同事们或者上司们想要来这里玩乐时，也是很难推脱和拒绝的。
　　那位，那位卡伦先生，已经做得很好了。”
　　着，切奈夫人看向女武者潘米尔，问道：“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这里么？”
　　“是的。”潘米尔点头道。
　　“啊，那就更难得了，第一次来这里竟然还能忍住新鲜好奇的诱惑，这样的男人，真的是世上罕见呢。”
　　切奈夫人清楚，有时候拍一个人的马屁，不如拍那个人喜欢的人的马屁，效果反而会更好。
　　如果尊贵的殿下对那个男人不感兴趣，甚至不是那方面的好感，又怎么可能亲身来自己这个地方。
　　奥菲莉娅没接话，她懒得解释，同时，她也懒得掩饰。
　　女武者潘米尔则继续用发射器观察，但这次她乖了，卡住了发光石，先前自己差点让卡伦先生发现了。
　　奥菲莉娅又抿了一口茶，问道：“他还是一个人么？”
　　“是的，殿下，还是一个人。”
　　奥菲莉娅看向切奈夫人，问道：“我听，你们这里有头牌？”
　　“是的，殿下，一般是晚上八点竞拍获得头牌下单资格。”切奈夫人马上补充道，“如果殿下您想见她，我马上安排她上来拜见殿下。”
　　“不用来拜见我了，把她送到那个房间去。”
　　切奈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问道：“送到，卡伦先生的房间？”
　　“嗯。”
　　奥菲莉娅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道：
　　“我不能允许，别人有的，他没有。”
　　—
　　新的一个月了，求一下大家的保底月票，有月票的话就投给咱吧，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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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二章 头牌
　　敲门声响起。
　　躺在床上的卡伦坐起身，伸手打开了门。
　　门外，有四个侍者抬着一口浴缸，浴缸里躺着一个面缠轻纱的女人，哦不，是人鱼。
　　“我没有下单。”
　　“先生，这是您的朋友帮您安排的。”
　　“我的朋友？”
　　“是的，您的朋友。”
　　“很抱歉，我不需要。”
　　这时，浴缸里的人鱼开始抽泣起来，这抽泣的声音一颤一颤的，每一下似乎都能挑动人的心弦。
　　如果是其他人，不管男女，大概都会在这抽泣声中心疼到迷失，但卡伦的精神韧劲异于常人，在这一刻，他脑海中第一反应是：
　　她在试图用精神力影响我！
　　“我说了，我不需要。”
　　“先生，您这样会让我们无法交代a，因为单已经给您送来了，如果退回去，她会有惩罚。”
　　这时，一个身着长裙的成熟女人走到门口向卡伦说道。
　　“惩罚？”
　　“是的，凡是被退单的人鱼，都会遭受惩罚，这是我们剧场的规矩，而且，原本她能拿到的提成也无法得到，您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让她在这里和您聊聊天，把时间应付过去，请您仁慈。”
　　在卡伦的认知中，这应该是理查或者莱昂他们帮自己下的单，强行激烈拒绝也不合适，只能点了点头。
　　侍者将浴缸抬入卡伦房间里，然后全部走了出去，那个成熟女人对卡伦微微一笑，道：“感谢您的善良。”
　　说完，女人将房间门关闭。
　　随后，她脸上的笑容敛去，皱着眉，她是真的不知道尊贵的殿下这到底是玩的哪一出，甚至，她都不清楚里面的这位英俊先生，是碰那个人鱼好还是不碰那个人鱼好。
　　但不管怎么样，头牌她已经负责送到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怪罪到她这里。
　　房间内，
　　人鱼将轻纱摘下，露出了她的脸。
　　她很白，也很嫩。
　　在面对她时，脑海中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形容词，极致的白和极致的嫩，像是世间最为和谐的搭配色，在她身上进行着最为完美的诠释。
　　人鱼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向卡伦行礼。
　　卡伦坐回到床边，看着她。
　　人鱼摊开手，掌心处有一个蓝色的试剂瓶，目光投向卡伦，询问是否需要自己现在喝下它变出双腿。
　　但出乎人鱼意料的是，这位英俊的先生并未回答自己，反而伸手将自己掌心中的试剂瓶拿了过去。
　　卡伦拔开试剂瓶，放在鼻下闻了闻，虽然他并不精通药剂学，但普洱擅长这个，在家时为了帮多拉和多琳治病普洱没少搞药剂调制，所以卡伦对此也算是有一些了解。
　　药剂的味道微微有些刺鼻，吸入一点，就能感知到大脑有些昏胀。
　　“这东西，不能经常服用，对身体不好。”
　　人鱼面露尴尬的微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客人。
　　其他客人有叫她先喝的，也有不叫她喝的，
　　有做到一半时再让她喝的。
　　“你不会说话？”
　　人鱼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不聊天了。”
　　人鱼继续点头，这是要直入主题了，她舒展开自己的双臂，准备展现自己的妩媚风情。
　　“我睡床上，你睡浴缸里，我们各自休息。”
　　“……”人鱼。
　　卡伦重新躺回床上，双手交叉枕于头下，闭上了眼。
　　每个人有个人的喜好，或者叫癖好，大部分情况下，都属于能接受的正常范围，比如尤妮丝就知道他喜欢丝袜，每次自己回去时，她都会备上好几款丝袜让自己开心。
　　这算是小情侣之间互相取悦的一种方式，人之常情且无伤大雅。
　　但这种人鱼，无论她长得多好看多精致，看见浴缸里的那条鱼尾时，卡伦直接丁点兴趣都无，没把不适的表情流露出来已经是卡伦在克制了。
　　那鱼尾，那鱼鳞，让卡伦有一种身在海鲜市场的感觉，他甚至不敢回忆起中午劳雷请的海鲜大餐。
　　浴缸里的头牌人鱼直接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来睡觉的，但不是这样睡觉的啊……
　　但看着客人就这么躺在了床上，她能怎么办？
　　药剂瓶在客人手里，自己难不成得翻下浴缸，鱼尾在地上拍打着呼喊他过来搀扶自己？
　　身为头牌，她也是有脾气的。
　　所以，她左手将自己的长发拉起放在自己唇边，开始吹奏起轻微的声音。
　　这声音刚出现，还没来得及取得效果，床上就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是不认识我身上的衣服么？”
　　女人顿住了，她是真的不认识。
　　暗月岛本地人口不少，但真正支撑起这里娱乐行业的，还是往来商贸的商人、海盗、附近其他小岛的岛主，暗月岛是这片海域商贸对外往来的唯一中转站。
　　但暗月岛一直以来都禁止外来教会和家族信仰者等这些外来势力的进入，偶有来往，也只局限在贝尔纳酒店。
　　虽然现在暗月岛上设立了秩序神教传教所，但时日尚短，影响力还没来得及铺开，岛民都对此不甚熟悉，更别说人鱼这特殊群体了。
　　“赞美秩序。”
　　人鱼张开嘴，面露惊恐之色。
　　她不认识秩序神教的神袍，但知道秩序神教，秩序神教的强大和可怕，就算是在岛上也不是秘密，且这种双方的陌生感，反而会放大这种恐惧。
　　人鱼马上乖巧地躺回浴缸内，不敢再有其他小动作，身体还在因畏惧而轻微地颤抖。
　　躺在床上的卡伦微微皱眉，
　　怎么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
　　…
　　“殿下，卡伦先生又躺回去睡觉了，人鱼则依旧留在浴缸里。”
　　女武者潘米尔一边继续偷窥着对面房间一边向身后的奥菲莉娅禀报。
　　刚送货回来的切奈夫人听到这句话，马上微笑道：“看来，卡伦先生对殿下真的是一往情深呢。”
　　暗月岛的公主，能否和外人结合，是否符合势力之间的利益，切奈夫人不清楚，她也不用清楚，只需要拣好听的话说。
　　奥菲莉娅脸上却没露出什么少女笑容，似乎并未因为这件事而开心，只是淡淡道：“回去吧。”
　　“是，殿下。”
　　“恭送殿下。”
　　…
　　卡伦不知道三层楼的包间一张票到底能使用多久，大概是只要你一直在下单，或者加钟的话，会一直让你使用下去。
　　可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那边是还没结束？自己都已经睡了一个午觉了。
　　随即，卡伦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可能那边已经结束了，他们是在等自己，因为自己这边一直没让人鱼走。
　　所以，自己这是被动续单了么？
　　卡伦从床上坐起，打开门，外面过道里站着一个侍者。
　　“请问，我的朋友们结束了么？”
　　“先生，他们已经在楼下酒水吧台那里等您了。”
　　果然是这样。
　　卡伦有些无语地摇摇头，洁身自好的自己，居然还是最久的，还得让他们等。
　　“多少点券，嗯，秩序券。”
　　卡伦记得劳伦说过这里的下单费用需要支付给人鱼，不经过剧场前台。
　　“先生，您这里的消费已经买过单了，您可以直接下楼。”
　　“买过单了？”卡伦微微皱眉，这不可能啊，他们仨已经结单下楼了，如果说刚出包厢时，说一声一起结账，那也只该结算当时产生的费用。
　　而且每个人的价格不同，服务不同，也不方便代结。
　　“好的，我知道了。”
　　卡伦扭头看向躺在浴缸里的人鱼，嗯，不愧是人鱼，在浴缸里泡这么久，皮肤上一点都没有发白的迹象。
　　“再见。”
　　“您慢走。”
　　卡伦下了楼，吧台位置沙发上，很明显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理查莱昂和劳雷。
　　看见卡伦下来了，三人一齐发出欢呼：
　　“哦哦哦，你终于下来了，你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么！”
　　“这才是王者，王者！”
　　“好胜心这么强的么你，加了几次单？不会就让人鱼躺浴缸里陪聊天拖时长吧。”
　　“你们谁帮我买单了？”卡伦问道。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理查开口道：“我先前要给你点券时你不是说你身上有么，卡伦。”
　　“好的，我知道了。”
　　“发生什么事了？”莱昂问道，“总不会是有人帮你买单了吧？”
　　“好像是的。”
　　“哦，这真稀奇。”劳雷笑道，“你是第一次来暗月岛吧，难道在这里还有什么认识的人……”
　　说到这里时，劳雷下意识地看向莱昂，要说卡伦认识谁，也就是那位了，不过显然在莱昂和卡伦都在场时，不适合开这种玩笑。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莱昂伸手拍了拍周围人的肩膀说道。
　　四个人重新坐回马车，半个小时后，回到了酒店，再继续坐着马车深入，来到了自己这一队人的居住区，“四合院”门口，有一群身穿着红甲的武者把守。
　　“应该是暗月岛的某个人物来见爷爷了。”莱昂说道。
　　众人下了车，武者们并未阻拦，让开了路。
　　等卡伦等人走进去后，发现尼奥带着留守的秩序之鞭小队成员也在院子里排成两列。
　　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这次秩序之鞭小队过来其实就是充当仪仗队用的。
　　“该死。”劳雷骂了自己两句，要知道他的职责就是在这种正式会面时做记录，结果自己这个书记官先前却不在。
　　卡伦和理查马上拿出了银色面具戴在了脸上入列。
　　莱昂则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准备也进去拜访，他爷爷正在接见客人，他理应上去问一声好，再由爷爷介绍一下自己，这算是基本的社交礼仪。
　　不过，沃福伦主教此时已经和客人从屋里走出来了。
　　站在沃福伦主教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奥菲莉娅小姐。
　　二人的会谈显然已经结束，正在做收尾的场面工作。
　　“奥菲莉娅殿下，您的到访，让我受宠若惊。”
　　“在约克城时，承蒙您的照顾，现在您来到岛上，我理应尽地主之谊。”
　　暗月岛和秩序神教的合作谈判是在约克城展开的，沃福伦就是经手人之一。
　　“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能够来到这么美丽的地方，是我的荣幸。”
　　“也希望您在正式谈判结束之后，在岛上多留一段时间，让我们好好款待您，款待来自秩序神教的朋友。”
　　“感谢您的邀约。”
　　莱昂发现来客是奥菲莉娅后，不免有些踌躇，还特意看了看站在队列里的卡伦。
　　他早就和卡伦说过，他不喜欢这种包办婚姻，所以对那些流言没什么意见，也不会因此去针对卡伦什么，因为他觉得做这种事会让自己显得很低级。
　　但他需要考虑爷爷的态度，或者叫爷爷的面子。
　　可惜，自己兜里没有面具，要不然他真想也戴着面具躲进队列里。
　　可是这时，从台阶上走下来的爷爷已经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莱昂，过来。”
　　莱昂只能走了过去：“爷爷。”
　　随后，他又看向奥菲莉娅，道：“奥菲莉娅殿下，您好，很高兴能与您再度见面。”
　　“能再次见到莱昂先生，也让我很高兴。”
　　“莱昂这小子很喜欢暗月岛，这不，刚下榻这里收拾好东西，他就出去逛了。”
　　身为长辈，沃福伦习惯性地为自己的孙子说些好话。
　　“哦？莱昂先生下午去逛了哪里？”
　　莱昂微笑回答道：“去吃了一顿特色海鲜，然后就在路上随意地闲逛，感受着这里的风土人情，我一般去一个地方旅游不是很喜欢去特定的景点，因为我觉得真正的美景就是随意地走一走。”
　　“莱昂先生很有雅致呢。”
　　“不是雅致，而是我单纯地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用心感知到真正的美。”
　　莱昂的回答，很温润很流畅。
　　沃福伦笑道：“他就是这个样子，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种浪漫和文艺，呵呵。”
　　老爷子还不知道，自己孙子下午是去嫖娼了。
　　老爷子更不知道，眼前这位殿下，还知道自己孙子下午是去嫖娼了。
　　…
　　队列中，理查正在向卡伦微微侧头，示意他去看奥菲莉娅小姐。
　　卡伦没搭理他。
　　然后，卡伦发现队列里，除了孟菲斯外，所有人要么在对卡伦使眼色要么是在对卡伦打小手势。
　　卡伦全部选择了无视。
　　这帮家伙就是想看热闹，尤其是莱昂也在这里时，他们就更想看了。
　　卡伦无奈，只能怪自己当时错戴了爷爷的面具，外加说多了话，才导致眼下的场面出现。
　　…
　　“我老了，或许你们年轻人之间才有话题聊。”沃福伦说道。
　　“您不老，您的思想和年轻人一样，旺盛且充满活力。”奥菲莉娅奉承道。
　　“呵呵，人到了这个年纪，不服老是不行的，也很难再有以前的那种朝气了，现在，也就是帮年轻人再看看路，再之后，就得由年轻人来接手继续侍奉伟大的神了。”
　　“很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
　　“不不不，没有，很感谢殿下能来，按理说，应该是由我这个客人主动去拜访主人家才对。”
　　“您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好的，莱昂，送送殿下。”
　　“是，爷爷。”
　　奥菲莉娅向外走去，莱昂跟在她身侧。
　　从卡伦身边经过时，她看都没看卡伦一眼。
　　不过，卡伦并未产生什么失落的情绪，即使没有家中普洱的一次次警告，卡伦也不会主动在这里去想入非非。
　　适合储存淡淡美好感觉的，唯有叫做记忆的容器。
　　但他知道自己肯定还会和奥菲莉娅小姐见面的，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而是自己的身份问题，暗月岛肯定会专门请自己过去一叙。
　　奥菲莉娅是从卡伦面前走过去的，
　　嗯，
　　她好像胖了一点。
　　可能是在安卡拉酒店时，饿瘦了些，回到家就能正常吃喝了，又补了回去。
　　这时，卡伦听到了队长的声音：
　　“按照礼节，理查、卡伦，你们陪着莱昂先生送客。”
　　队长，你在搞什么东西？
　　卡伦看向队长，隔着面具，卡伦看不见队长的神情，但卡伦觉得队长肯定嘴角带着坏笑。
　　理查转身，跟上了莱昂，卡伦没办法，只能陪着理查一起跟在莱昂身后。
　　出了门，
　　奥菲莉娅没急着上马车，而是继续散步，莱昂跟在她身边。
　　马车和随从队伍在后面跟着，卡伦和理查跟在莱昂后面，旁边是女武者潘米尔和另一个女武者。
　　其实，这里面最难受的是莱昂，前面是奥菲莉娅，后面是卡伦，导致他出门后也没去尝试搭讪和聊天，否则他会觉得自己很滑稽。
　　终于，
　　行至一处景观河边绿荫遮蔽处，奥菲莉娅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也都停下了脚步。
　　奥菲莉娅面向水面，开口道：
　　“卡伦。”
　　这一声喊出来，莱昂很自觉地后退，耸肩以消除尴尬。
　　虽然声音不高，但太清晰了，清晰到根本就没有去装没听到的余地。
　　卡伦只能向奥菲莉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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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三章 和队长偷跑
　　这个回答，很坦诚，也是相当的直接。
　　不过，二人之间并未陷入长时间的尴尬沉默。
　　“你喜欢这里的气候么？”
　　“喜欢，我听你过，这里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气候。”
　　“是的。”
　　“住在这里，肯定很舒服，以后年纪大了，可以来这里养老。”
　　“是回这里养老，你本就属于这里。”
　　“那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努力尝试，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归属感。”
　　“长老会想见你，当然，他们会派代表。”
　　“什么时候。”
　　“还没确定具体时间。”
　　“嗯，最近岛上肯定会很忙。”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我叔叔即将回来，他不是为了两个神教谈判的事回来的，他是专程回来见你的。”
　　“你的叔叔？”
　　“塔夫曼，我们暗月岛的海军指挥官，常年驻守外海。”
　　“专程回来见我？”
　　“是的。”
　　“这是我的荣幸。”
　　奥菲莉娅转过身，面向卡伦。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用香料熏出来的，很自然，也很清新。
　　不知怎么的，卡伦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那巨大的甲胄手持阿琉斯之剑。
　　“笑什么？”
　　“想到了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
　　“很好笑？”
　　“嗯。”
　　“但这次的见面，可没第一次在约克港码头时的那次，让人印象深刻，我觉得，好像有些平淡。”
　　“这很正常，因为如果意外每次都发生，那就太过刻意了。”
　　奥菲莉娅点了点头，看着卡伦，道：
　　“你瘦了。”
　　“你胖了。”
　　“呵呵呵……”
　　奥菲莉娅笑了起来。
　　“陪我走一走。”
　　卡伦看了看四周，虽然大家居住区域比较宽松，但这里毕竟是酒店，人来人往。
　　奥菲莉娅自己沿着河边向前走去，卡伦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理查他们，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最近过得好么？”卡伦主动问道。
　　“挺好的，一切都很顺利，秩序神教对轮回神教的战争，从宣战到结束，连我们都无比震惊，尤其是投降文书竟然在秩序神教宣战之前公布。”
　　“嗯，我也很震惊。”
　　奥菲莉娅摊开手，露出一枚暗红色的宝石，宝石发出微弱的红光，将二人身边包裹，这是一个很脆弱的隔绝结界，它的作用就在于因为它极为脆弱，所以谁想尝试用术法偷听都会刺破它从而起到预警作用。
　　“岛内对秩序神教的强大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有些东西只在书里看和现实里真的经历，完全是两种概念，以前我们只知道秩序神教很强大，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强大。
　　最重要的是，对轮回的战争中，秩序神教的第一骑士团根本就没有出动。”
　　“有战术的作用效果在，不管怎样，这是一场突袭战。”
　　“但秩序神教没用全力这是事实，可能只用了一半的力气？或者，三分之一？第一骑士团的作用，无法衡量，谁也无法预料和平这么多年后，秩序神教第一骑士团的规模现在到底有多恐怖。”
　　“但第一骑士团是纯粹消耗的底蕴。”
　　“可谁愿意去主动消耗它？”
　　“也是。”
　　“我觉得，这次秩序和轮回的谈判，应该是秩序想要借着这次机会，重新设定一些规矩，向整个教会圈。”
　　“这个，我暂时没有消息，我现在的位置还是太低了些。”
　　“你的位置……来，我很好奇，当我发现你出现在这次进岛的名单时我很诧异，因为约克城大区派出的谈判代表是沃福伦主教。”
　　“我也有些诧异。”
　　“你背后，不，应该是你队长背后有人吧？”
　　“应该是，我的队长很神秘。”
　　“你和他的关系？”
　　“很好。”
　　“长老会的意思是，不求你能够快速地向上爬，只希望你能尽可能地铺开自己的影响力，也就是关系网。”
　　“我明白了。”
　　“慢慢来，不要有什么压力，我们把你当作是自己人，但不会要求你以自己人的身份单纯的为岛内奉献，我们，是互赢。”
　　“我知道。”
　　“有什么难处，可以通过艾伦庄园向我联系，我们本想在艾伦庄园布置一个传讯法阵，但那边似乎布置起来有些困难。”
　　“等我回去后，会找人去布置的。”
　　“嗯，也就这些话需要了，没其他的，还有其他的东西，得等过几天我叔叔回来带长老会的代表再找你会谈一次。”
　　“好的。”
　　对暗月岛的安排，卡伦很配合，因为艾伦庄园给自己看过商贸清单了，单纯从暗月岛到约克港这条线的获益，虽然必然要分润出去不少，但落下来的部分已经是非常可观的了。
　　所以，不管怎样，金主的面子是需要给的。
　　奥菲莉娅停下脚步，卡伦也停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了一会儿，没话。
　　“这是为了接下来的接触方便，毕竟需要找些借口让你可以出来。”
　　“其实，我很自由，队长基本会满足我任何请求。”
　　“但需要做个收尾。”
　　“收尾？”
　　“嗯，今天的，现在的，莱昂他们还在那里站着，很多双眼睛看着，要做個收尾。”
　　“好。”
　　奥菲莉娅身子前倾，将额头抵在了卡伦胸口。
　　卡伦知道，眼前的这位殿下并不知道如何向异性表达亲密。
　　但额头这一抵，的确是用了力，撞得卡伦胸口生疼。
　　卡伦慢慢地抬起手，抓住了奥菲莉娅的两侧肩膀。
　　不算很亲密，但意思应该到了。
　　良久，
　　奥菲莉娅站直身子，一句话都没，转身向前走去，同时挥了一下手。
　　她的马车和护卫们马上跟上，卡伦留在原地，看着她上了车后，转身向回走去。
　　理查摘下了面具，脸上带着夸张的笑意，这笑意让卡伦感到很温暖，想要去提醒一下他的父亲要多陪陪自己的儿子。
　　莱昂则双手抱臂，见卡伦回来了，他也只是对卡伦笑笑，笑中略带轻蔑，恰到好处地表达一下小小的愤怒，然后转身一边叹气一边走进了院门。
　　理查主动凑了过来：“卡伦，要不你就留在暗月岛吧，公主唉！”
　　“你留吧。”
　　“我想留，人家也得想要啊。暗月岛挺好的，你看啊，这里比想象中大，人口也比想象中多，如果能够和公主生活在这里，真的挺惬意的。”
　　“我和她……”
　　卡伦本来想习惯性地自己和她没什么关系，但现在这个话就有些没意思了。
　　“我和她还没到这一步。”
　　“厉害！”理查对卡伦竖起大拇指，“你的意思是，想把公主娶回维恩？”
　　“多关注一下工作，可以么？”
　　“可问题是，我们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我问队长了，平时我们留一半的人在院子里预备着就可以，就算是后天正式会谈开始了，我们也只需要跟着主教大人的马车到会场外，两个人跟着主教和书记官一起进去，其余人就能自由活动了。
　　如果会场安排的午餐是内部解决的话，我们大部分人只需要早上送主教大人过去，晚上再列队接主教大人回来，中间这一整天的时间，根本就没工作。”
　　“是么，那可真空闲。”
　　“就是。”
　　“你可以带孟菲斯先生去人鱼剧场见见世面，你知道的，他有些内向，你多带他玩玩，等回到约克城后，他心里肯定会感激你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唉，我就见不得人内向。”
　　“呵呵。”
　　回到院子里后不久，酒店就派人过来送食物，菜肴不算很丰富，但胜在量大，而且可以自己提前进行选择预定，送过来的食物是用五个古色古香的缸装的，餐具在餐车下面放着，可以自行取用，每天到点时都会有人过来收取清洗。
　　主要是考虑到大家住的太分散，聚集用餐的话路上就得花费不少时间，太过折腾。
　　卡伦端着两份餐盘回到房间，递给队长一份，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床边吃着。
　　“我觉得她今天是来见你的。”
　　“嗯。”卡伦应了一声。
　　“嘿？”队长有些意外道，“这口风变了啊。”
　　“我有未婚妻了，你知道的，队长。”
　　“所以，你有道德负罪感？”
　　卡伦摇了摇头，道：“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准绳。”
　　“也没关系，暗月岛不是一夫一妻制，知道为什么贝尔纳在暗月岛这么有名么？我们现在所住的酒店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因为他身为族长，这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
　　“队长，我们可以换一个话题。”
　　“好好好，换一个话题，换个什么话题呢，等吃完了饭，天彻底黑了后，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偷东西。”
　　“偷东西？”
　　“对啊，否则我把你安排和我一个房间做什么，正好方便我们两个行动。”
　　“很重要的东西么？”卡伦有些为难道，“这里有温泉池，我本来打算晚上去泡温泉的。”
　　温泉池不在院子里酒店里有一个温泉谷，要先去那里泡。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脑子里那个它，在这里有一个位置记忆，就像是上次的照相馆，我是触发了某个地点记忆后，等进入那里才能回忆起‘它’的记忆。”
　　“那个人，曾来过暗月岛？”
　　“来过，肯定来过，应该还在这里留下了房产，但我觉得现在应该不是空置着。
　　暗月岛以前是拒绝教会势力进入，但如果想隐姓埋名进来，不宣扬也不传教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这里海贸还是很旺盛的。”
　　“会不会还是一个小传送法阵？”
　　“不应该吧，从约克城传送到城外能够理解，从暗月岛传送到暗月岛么，这确定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个问题只有队长您自己知道答案。”
　　“我问过侍者，打听过那个方位，侍者住在那个地方的人，都是暗月岛的权贵阶层。所以，去这种地方偷东西，还是得两个人最合适，得有一个人负责放风。”
　　“队长，我们作为代表团刚来第一天，就要去偷东西？”
　　“正因为我们是第一天来，所以才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当然，他们也不敢往这边来查。就这么决定了，天黑后我们就出发。
　　你抓紧吃完，争取再睡会儿补充一下精力。”
　　“下午睡过了。”
　　“睡过了？你真是去睡觉了？”
　　“嗯，睡了个午觉。”
　　“呵呵，和他们一起去那种地方，你居然真能睡得着？”
　　“睡着了。”
　　“没做服务？”
　　“没有。”
　　“这就有点不合群了，我听过暗月岛的人鱼服务是一项特色，劳雷带你们去的场子，价格不便宜吧？”
　　“不知道，别人请的客。”
　　“谁？劳雷还是莱昂，或者是理查？”
　　“奥菲莉娅小姐帮我买的单。”
　　“啧……”
　　尼奥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最后只能摇头笑道：
　　“怪不得你只能单纯地睡个午觉。”
　　…
　　马车内，潘米尔看着奥菲莉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有些关心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我没事。”
　　“可您的脸色……”
　　“潘米尔，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没有啊，我没有察觉出来，是卡伦先生的么？”
　　“嗯，他我胖了。”
　　“或许，卡伦先生的是其他位置呢？”潘米尔大着胆子主动开玩笑，她也是看见了先前自家殿下对卡伦先生做的那个动作，两个人几乎抱在了一起。
　　“他有未婚妻了，他从一开始就告诉过我，他有一位未婚妻。”
　　“殿下在意的是这件事么？”潘米尔不觉得卡伦先生的那位未婚妻能比得上自家殿下。
　　最重要的是，暗月岛并不是一夫一妻制，自幼在暗月岛长大的她，自然接受的也是这种文化。
　　“他连人鱼都不愿意碰，还会愿意碰我么？”
　　“殿下，您怎么能把自己和人鱼对比，这不合适。”
　　“你知道么，他如果今天愿意碰那条人鱼，我心里可能反而会更高兴一些，这明一切都还有可能，明我还有机会。”
　　“可是，如果卡伦先生真的让那条人鱼为自己服务，就不是殿下您所欣赏的卡伦先生了，不是么？”
　　“我刚刚问他，下午去哪里了，他告诉我去吃了海鲜，我再问他，然后去干嘛了，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
　　“卡伦先生是怎么回答您的，殿下？”
　　“他对我，他去嫖娼了。”
　　“我想，会不会是有可能，卡伦先生已经猜到是您帮他下的单，他下楼时问那几个同去的同事很快就能问清楚了。”
　　“他应该猜到了，这本该是一种心照不宣，但他却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这不是坦诚，而是在他心里，并没有把我放在那个位置。”
　　“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潘米尔，你喜欢过一个人么？”
　　“属下没有。”
　　“那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么？”
　　“属下……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没见到他之前，有时候心里会浮现他那得体的笑容，会下意识地想笑；
　　但今天见到他之后，看着他脸上依旧得体的笑容，我差点没忍住想揍他。
　　我当时真想把他揍一顿后，丢进河里！”
　　奥菲莉娅抿了抿嘴唇，继续道：“先祖贝尔纳的笔记里写得很准确：
　　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你会忍不住在她面前卑微。
　　看来，我是该收拾一下自己旳情绪了，没必要让自己继续尴尬和卑微下去，先祖贝尔纳也证明了，即使没有爱情，依旧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完，
　　奥菲莉娅眼里的其他情绪全都不见，只剩下最为纯粹的光泽。
　　就在这时，马车外有人通禀：
　　“殿下，塔夫曼将军已经回岛了，他派人传话想让您过去共进晚餐。”
　　“叔叔在哪里？没有回宫么？”
　　“没有，将军下榻在下坡高地的银杏别苑。”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
　　天黑了。
　　卡伦和尼奥两个人走出了房间，这个时间点，没人在院子里。
　　他们也没有化作黑雾飘散，而是大大方方地出去。
　　经过理查和孟菲斯住的房间时，因为窗户半开着，所以听到里面理查向孟菲斯炫耀自己今天下午和人鱼接触的奇妙经历，得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
　　他现在讲得有多激情，回去后，被打得大概也会有多激情。
　　出了院子，再继续步行出了酒店大门后，尼奥挥手叫了一辆酒店门外候着的商用马车，就像是城市酒店外等着的出租车一样。
　　尼奥先了一个咖啡馆的位置，马车将二人送到了那里，在车上，二人将神袍换下来，换上了便服。
　　下车后，二人也没进咖啡馆，而是向另一处方向走去，目的地应该距离这里不远。
　　“队长，你还记得具体是哪个位置么？”
　　“记得不是很清楚。”尼奥伸手指向了斜前方坐落在山脚高耸处的一片住宅区，“应该就是那里。”
　　“那我们慢慢找吧。”
　　“应该不会那么麻烦，经过门口时我应该就能回忆起来，记得是一栋挺大的别墅，里面种了不少银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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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四章 暗月的指引
　　“队长，是不是那栋？”
　　“银杏叶是红色的？”
　　“暗月岛这里有些特殊，很多我们已经有既定认知的东西在这里会显得不一样。”
　　“也是，先靠近看看。”
　　尼奥和卡伦装作散步一样，从那栋别墅前面走过。
　　别墅的花园很大，里面种满了银杏树，暗红色的树叶在地上铺了一层，营造出一种很唯美的氛围。
　　在院门口，站着两个身着铠甲的武者。
　　卡伦留意到，这两个武者甲胄上有五颗月牙的标记。
　　这是暗月一族的族徽，家族供职人员按照血脉层次以及家族亲疏由低到高分别是一颗月牙到七颗月牙，满月则只有族长一个人能配饰。
　　两个看门的武者，居然能配有五颗月牙，足可见别墅主人地位之尊崇。
　　要知道，奥菲莉娅的随从，也没这么奢侈的配置。
　　很显然，队长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二人装作从门前经过的样子，拐了个弯进入视觉盲区后，队长舔了舔嘴唇，道：
　　“事情不好办了，这里面住旳人物，在暗月岛的地位绝对不可能低，而且我从那两个武者身上嗅到了咸腥的味道，应该是刚从海上回来。”
　　“队长，这你都能闻到？”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被海水浸泡的气息，还有，你留意到屋顶的那种青砖了么，那是一个简易法阵，开动时可以对屋内进行干燥。
　　现在虽然开动着，但上面积了一层灰，显然是刚开动没多久。
　　卡伦，我们的运气似乎有些不好，如果早一天来，可能这栋别墅暂时还空着。
　　现在，别墅现在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队长，我有个情报想要汇报。”
　　“你。”
　　“有可能，这栋别墅的主人，是暗月岛外海舰队的指挥官，塔夫曼将军，他是奥菲莉娅小姐的亲叔叔。”
　　“塔夫曼将军，我知道这个人，来时我搜集了一些暗月岛的资料，这个人本来是有机会竞争暗月族长的位置的，声望一度比奥菲莉娅小姐的父亲还要高，但他并不喜欢做族长，更愿意率领舰队在大海上驰骋，所以算是他主动让出了族长的位置。
　　还有一些资料上显示，这是一個很精致又很变态的人。”
　　“很精致又很变态？”
　　“对，他的生活标准一直很高，大部分时候都会创造条件让自己吃得好睡得好，哪怕是正在和海盗开战时，他也会因为一杯红酒没有醒够而直接处死自己的侍者，这一点，和你很像。”
　　“和我哪里像了？”
　　“另一点就是，他喜欢发明酷刑去折磨自己的俘虏，因为他的出现，使得一直困扰暗月岛的外海海盗之患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队长，我们现在是回酒店么？”
　　“不不不，不能大晚上的空跑一趟。”
　　“您还是想要进去？”
　　“对，这样才刺激有趣，不是么？”
　　“队长，如果您哪天觉得生无可恋，发觉自己有了轻生的念头，请提前与我。”
　　“不，如果你自己不能提前发现，那就和我一起去死吧。”
　　“……”卡伦。
　　尼奥侧了侧身，看向别墅方向，道：“如果真的是那位将军的别苑，今晚可能真是一个好机会，如果他没回来，可能别苑里会一直运转着某种强力阵法进行保护，一旦触动了阵法，必然会惊动附近暗月一族的人。
　　现在他回来了，很多阵法应该也就在此时被关闭了。”
　　“队长，您刚刚还惋惜没能提早一天来。”
　　“没事儿，有时候理由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喜好服务，可以选择使用。”
　　尼奥从袖口里掏出了黑纱，递给卡伦一段，然后自己给自己脸上绑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卡伦发现，队长的动作极为熟稔。
　　“面具不能戴了，就用这个应急，哦，对了，记得待会儿潜入进去时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要动手时，千万不能使用秩序的术法，要用光明的力量。”
　　“我知道了。”
　　“嗯，我们从侧面潜进去，对了，你光明的术法会的多么？”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吃早餐时会翻看。”
　　“该死。”
　　“贝壳不能在里面使用，院子里应该没事，进入别墅后，非必要情况不要使用术法。”
　　“明白。”
　　尼奥领着卡伦来到了别苑的侧面，准备继续深入前，尼奥撑开双臂，吟诵：
　　“光明影踪覆盖。”
　　刹那间，尼奥身形变得透明起来，这是利用了光的折射原理让自己不可见。
　　尼奥用手拍了拍卡伦，这个术法效果也过渡到了卡伦身上。
　　两个“隐身人”，慢慢地靠近了别苑边缘。
　　透过栅栏可以看见里面也有武者在巡逻，但数目并不多，这里毕竟是暗月岛，暗月一族的老巢，在这里显然是安全的。
　　当然，也从侧面明塔夫曼将军的自信，如果自身实力足够强大，那身边的护卫很多时候只起到一个服侍与仪仗队的作用。
　　趁着两个武者巡逻过去，尼奥先爬到了旁边一棵树上，快步踩上枝干纵身一跃，跳过了院墙来到了别苑内。
　　卡伦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树，又看了看树干，身上海神之甲显现，海神之甲配合与从普洱共生关系那里得来的始祖艾伦水系力量，给予了卡伦极大的敏捷方面加持。
　　爬上树后，踩着枝干，纵身一跃，落地前在空中还翻了一周半。制大制枭
　　尼奥示意卡伦跟着自己，他并没有选择先靠近别墅，而是转到了银杏树深处，划拉开地上的树叶后，下面露出了一个铁盖，旋转，打开，尼奥整个人跳了进去。
　　卡伦先侧身下去，抓起一把树叶向上方轻轻一撒再关闭铁盖，尽可能地把上面遮挡住。
　　下方是一个地窖，不过可能因为主人不经常在家的关系，所以储存的食物并不多。
　　尼奥在地窖里穿行，又顺势向一个方向拐去，领着卡伦进入了酒窖。
　　卡伦清楚，应该是队长来到这个环境后，“它”的记忆开始逐渐被触发了。
　　酒窖里的藏酒很是丰富，暗月岛的红酒本就是热销货，在维恩用雷尔都买不到，只能用点券购买。
　　酒窖尽头是一个台阶，向上走去，出现一扇门，不出意外的话，这扇门后面就是别墅内部。
　　尼奥闭上眼，在感知着门外面的情况，卡伦就在旁边等着。
　　随即，尼奥对卡伦连续做了几个手势，意思是出门后向左拐上楼梯。
　　卡伦对尼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尼奥快速打开门，卡伦马上窜了出去，左拐，直接上楼，酒窖入口就在楼梯旁，所以整个流程很是方便，来到二楼后，卡伦看见盥洗室的门开着，就直接躲了进去。
　　很快，卡伦透过眼角余光看见一道身影来到二楼后，径直上了三楼。
　　队长，你为什么不清楚！
　　然而，正当卡伦准备出盥洗室上三楼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不得已之下，卡伦只能退回盥洗室，保险起见，他还躲进了浴缸帘子后面，鞋底踩着浴缸边缘。
　　两个女仆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开始洗手，另一个则在松动着自己的脖子。
　　“走吧，还要继续下去服侍将军和殿下。”
　　“嗯。”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并没有使用洗手间。
　　等她们离开后，卡伦再次来到盥洗室门口，确认外面没人后，走出盥洗室迅速上三楼。
　　可三楼所有房间门都是紧闭着的，卡伦根本就不知道队长现在在哪个房间里。
　　书房，书房，是了，一般来，秘密都会被安置在书房。
　　而书房的位置，通常是走廊的尽头，但到底是哪一侧？
　　这个别墅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主人并不常住，可能几个月甚至半年才回来一趟，所以并没有很清晰的生活痕迹。
　　卡伦只能选择赌一头，他向左手侧向阳的那间跑去，打开门，闪身而入，是书房没错，但里面空无一人。
　　显然，队长并不在这里。
　　卡伦只能重新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间门，他希望此刻的队长也会做相同的动作，然后从某个打开的门缝隙处看见队长向自己招手。
　　很可惜，这一幕并未发生。
　　这时，楼梯上又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脚步声也是朝着自己所在的这间书房过来。
　　卡伦只能再次躲到窗帘后面，幸运的是窗帘后的窗户有个小平台，卡伦可以坐在上面。
　　一个女仆走了进来，将茶水和点心放在了书桌后，打开了台灯，然后就走了出去。
　　当卡伦准备顺势溜出去，再换个房间碰碰运气时，刚来到书房门口的他，再次听到了脚步声，这次是两个人。
　　卡伦只能再次选择回到原位，坐在了窗台上。
　　书房门被推开。
　　“晚餐怎么样？”
　　“谢谢叔叔为我特意准备的海龟蛋，很好吃。”
　　“因为我知道你从小喜欢吃这个，知道么，每次在大海上，我发现这类海龟时，都会提前对它标记好，等我要上岸时才会派遣军舰去攻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获取的龟蛋足够新鲜。
　　其实最好的风味还是在海上刚获得时就直接用勺子挖着吃，甚至都不用煮，还是温热的，至多撒一点盐巴上去，那味道才叫真的鲜美。”
　　“从小到大，我一直求着叔叔带我出海，但叔叔每次都不答应。”
　　“因为那时你还小，我不希望你太早见识到大海的丑陋。”
　　“那现在呢？”
　　“现在你长大了，可以在忍受丑陋的同时去接受属于它的美了。”
　　帘子后的卡伦听出来了奥菲莉娅的声音，另一个男人，应该就是塔夫曼将军了。
　　怎么呢，塔夫曼将军的声音很文雅，一点都不像是残暴的舰队指挥官，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也算符合队长对他的形容：精致且变态。
　　但卡伦不可能拉开帘子去看他的长相，现在的他，只能坐在这里听。
　　他知道自己的特殊，外人感知不到自己的气息，所以理论上来，只要自己坐在这里不动，不发出声响，书房里的人就无法通过感应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次两个神教谈判的事把你父亲忙坏了吧？”
　　“是的，因为准备时间很短，秩序神教这边倒是好安排，轮回神教那里反而很棘手。”
　　“嗯，秩序神教这边打了胜仗，这次是来拟定条约获得战胜者利益的，他们心情好，自然不会对接待条件上有什么不满意。
　　轮回神教是战败方，本就心情抑郁，这种情况下一旦稍有招待不周，就会遭人记恨。”
　　“是的，叔叔得没错，父亲也这么对我过。”
　　“是你父亲太喜欢做老好人了，换做是我，才不会费这么多心思，已经和秩序神教达成合作关系，完全可以只抱着秩序神教这一条大腿，轮回神教那里，随便他去。
　　当然，你父亲肯定更愿意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谁都不得罪，所以他适合做族长。”
　　“其实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我们完全押注秩序神教并不是很妥当的选择，因为秩序神教毕竟是外面的教会，我们只是秩序神教脚下的一条狗，一旦我们遭受欺压，要不要选择为一条狗出头，只取决于主人当时的心情。
　　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为好，轮回神教不会被灭，就算是战败后的轮回神教，也比我们庞大。”
　　“麻烦，太麻烦了，顾虑太多了，生活就无法过得精致。”
　　“父亲也一直很羡慕叔叔您的生活。”
　　“呵，别了，他的生活我习惯不了，我的生活，他也很难适应，我和你父亲从小到大，性格就截然不同。好了，你的事吧，你下午时去酒店，见到卡伦了么？”
　　“见到了。”
　　“看来，你是为了去见他才特意去的酒店。”
　　“是。”
　　“我看过他的画像，确实长得不错，但只是单纯的好看，应该不可能把我可爱的侄女迷成这样。”
　　“和他在一起，话聊天，能让人觉得很舒服。”
　　“哦，看来是一个很会讨女孩子开心的人。”
　　“一开始……是这样子的。”
　　“现在不是了么？”
　　“不是了，他有未婚妻了。”
　　“有未婚妻又算什么，我的侄女，难道会比他未婚妻差了？”
　　“叔叔，这样比较，就很没意思了。”
　　*“是是是，叔叔错话了，其实我之所以回来想见他，不是因为他身上流淌着先祖贝尔纳的血液，不是因为他一个人在外也激发出了暗月血统，而是因为我从你给我的信中，察觉到了你那小子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
　　我没有子嗣，很早之前，我就对你父亲过，他这个女儿，就算是我的了，有我在，你那几个哥哥想争族长的位置也争不过你。
　　因为你父亲欠我的，呵呵。
　　所以啊，我就更好奇他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小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你的心给拨动了。
　　你什么都好，但就是有一个问题，你太年轻了。
　　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沉淀的。”
　　“叔叔，我已经沉淀了。”
　　“哦，怎么？”
　　“他的心里只有他的未婚妻，我们之间没可能了，实际上，我和他之间本就没发生过什么，相处的时间也很短，也没经历过太惊心动魄的事。
　　我怀疑，我会对他有好感，是因为以前在岛上确实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男孩子。”
　　“啧……意思就是，我白回来一趟了？”
　　“如果叔叔是抱着这个目的回来的话，那可能真要白跑一趟了。”
　　“奥菲莉娅。”
　　“是，叔叔。”
　　“先祖贝尔纳如果不是对暗月岛进行了很多改革，改进了很多术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光凭爱情故事，他是不可能流传到现在的。
　　没有前者做依托，纯粹只有爱情故事，那就不是赞美而是被抨击指责的点了。
　　也好，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只是恰到好处的一次心动，就会想当然地想在暗月的见证下永恒长久。
　　但看穿了，看明白了，
　　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件普通且简单的事。
　　以后，择一个更好的。”
　　“是，叔叔。”
　　“相信我，暗月不会辜负你的，不会辜负我们岛上的明珠。”
　　“暗月在上。”
　　奥菲莉娅双手交叉，为暗月祷告。
　　*塔夫曼将军站起身，走到书柜前，背对着奥菲莉娅，道：“对了，你也成年了，所以有件事我要和你一下，是关于光明神教的。”
　　“光明神教？我们岛还与光明神教有关系？”
　　“其实最早和我们岛上接触且建立过关系的，不是秩序神教，而是光明神教，在先祖贝尔纳主政时期，由他亲自秘密引进且构建关系的。
　　那个时期岛上之所以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有不少功劳要落在那批光明余孽身上。”
　　塔夫曼从书柜里将一本本书的封皮撕扯下来，里面的是光明的经书和笔记。
　　“奥菲莉娅，把窗帘拉起来。”
　　“是，叔叔。”
　　“记住，以后你在接触这类经文和笔记时，需要暗月的光芒加持在你的身上，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影响，因为暗月的光辉，会坚定你心中真正的方向，让你不会因一时的恍惚而迷失，从而陷入后悔的迷途。
　　要坚信，暗月永远都会为你好，你是它的虔诚的信仰者，而它，也是你最值得依赖的守护者。”
　　走到窗帘前的奥菲莉娅双手交叉，听从叔叔的建议，开始祷告：
　　“暗月至上，指引我心中真正的方向，使我不入迷途，永沐您的光辉。”
　　*然后，
　　奥菲莉娅伸手拉开了窗帘。
　　卡伦：“……”
　　奥菲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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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五章 舔狗的另一面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此时安静。
　　其实，当塔夫曼将军让奥菲莉娅来拉窗帘时，卡伦心里就想过自己要以何种方式来应对。
　　虽然队长过，一旦被发现了，就赶紧使用光明术法突围。
　　卡伦也的确是这么准备的，他会使用光明术法遮蔽他们的视线，然后直接撞破窗户玻璃落到外面去，接下来，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地逃跑，逃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换上秩序神教的衣服或者干脆向着贝尔纳酒店跑。
　　至于还在这个别墅里的队长会如何，卡伦觉得，队长自己应该能够逃脱。
　　但当奥菲莉娅拉开帘子的这一刻，卡伦知道，自己逃跑，已经没有意义了。
　　虽然自己脸上蒙着黑纱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但奥菲莉娅在刹那间就就认出了自己。
　　没话，但她的眼神告诉了自己答案。
　　她知道自己是谁，哪怕做了伪装。
　　卡伦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也不想去思考这个原因。
　　但现在，逃跑已经没有意义了，使用光明术法更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因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曝光。
　　一旦让暗月岛知道自己还能使用光明术法，他们肯定会因此怀疑自己的“暗月血统”。
　　奥菲莉娅没有尖叫，脸上甚至没有丝毫的惊慌，这一刻，她竟然在笑，像是在欣赏一出喜剧大师为自己献上的精彩表演，在吊足胃口时，终于向你揭开。
　　显得局促的，反而是卡伦。
　　奥菲莉娅把完全拉过去的窗帘，又往中间收了一点，卡伦马上双手撑着台面，将自己的身子挪了过去，重新隐藏在窗帘后面。
　　等身体再次被窗帘遮蔽后，卡伦张开嘴，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
　　奥菲莉娅转过身，走向书柜，帮塔夫曼将军从书柜里将那些书和笔记接下。
　　塔夫曼将军终于整理完毕，和奥菲莉娅一起将东西全都放在了书桌上。
　　“好多。”奥菲莉娅感叹道。
　　“只是一套年代久远一点的《光明纪元》，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两本笔记，都是记载着那个时期在暗月岛所发生的事情。
　　这本笔记，是先祖贝尔纳留下的；
　　这一本，则是那位留下的；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两位都有记笔记的习惯，作为后人，我们真应该感激先祖能有这种好习惯，呵呵。”
　　“可是，叔叔，先祖贝尔纳的日记在这里我能理解，那位的日记为什么……”
　　“这处别苑，本来就是那位的家，你以前不是问过我这里的装修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特别么，因为那位在设计装修时，既保留了暗月岛的模式，但也加入了他的一些风格，可以是光明的风格。”
　　“这些，我能带走么？”
　　“抱歉，奥菲莉娅，暂时还不能，这两本笔记只能留在这里，不能带出这处别苑，你应该清楚，光明余孽，在今天而言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现在你的父亲好不容易爬上了秩序神教这艘大船，我们经不起任何的波折和风浪，就当是为你父亲着想吧。”
　　“是，我知道了，我就在这里看？”
　　“嗯，你就在这里看，我现在要进宫去见你父亲和长老会那帮人了，不去见他们一下怕他们会担心，担心我后悔了，想重新拿回族长的位置。”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奥菲莉娅，有些时候，事情不会因你个人的意志而转移，因为你身后还有一大群人会推着你前进。
　　不过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今晚我就住宫里了，你可以留在这里，我的卫队也会继续驻扎在这儿保护你。
　　明天见，别看太晚。”
　　“好的，叔叔。”
　　塔夫曼将军走出了书房。
　　卡伦依旧躲藏在窗帘后面，并不是他担心塔夫曼将军落下什么东西又折返回来，而是单纯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奥菲莉娅。
　　自己，到底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良久，
　　书房里传来一道声音：
　　“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卡伦叹了口气，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奥菲莉娅正坐在书桌后面，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她的一双袖口向上翻起，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
　　她的手很白，因为练剑的缘故，并未留长指甲，也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
　　奥菲莉娅看向卡伦，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卡伦回答道：“这就是我先前一直没有出来的原因，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解释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需要隐瞒动机？”
　　“嗯。”
　　“你可以编造一个理由，在我离开酒店后，你就尾随着我的马车来到了这里，然后为了见我，再偷偷地潜入进书房。”
　　“你不会相信这个理由。”
　　“有些时候，人们想听的，并不一定是真话。”
　　卡伦拉开椅子，在奥菲莉娅面前坐了下来：“我不想骗你，我习惯对我的朋友坦诚，欺骗，我觉得是一种对你的冒犯。”
　　其实，就连“暗月血统”的事情，也不是卡伦欺骗的她，而是当时她自己脑补出来的。
　　所以，这句话时，卡伦一点都不心虚。
　　“粗鲁的直接，并不是坦诚。”
　　卡伦点了点头，道：“你得对。”
　　他知道，奥菲莉娅指的是下午的事。
　　“你现在要离开么？”
　　“嗯，是的。”
　　“我想，你应该可以自己安全地离开，不用我亲自送你出去吧？”
　　“不用，你继续看书。”
　　卡伦站起身，准备离开。
　　奥菲莉娅没有挽留，也没问：刚刚我和叔叔的话你都听到了？
　　她选择平静。
　　卡伦正欲打开书房门，却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卡伦只能侧身躲在门后。
　　书房门被打开，一个女仆站在门口：“殿下，将军大人吩咐我们为您准备夜宵，请问您需要准备甜点么？”
　　“不用了，我不饿，还有，我不希望当我在书房里时，有人因为这件事打扰到我。”
　　“请您恕罪。”女仆关上门离开了。
　　奥菲莉娅闭合了笔记本，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走去。
　　卡伦知道，她还是准备送自己出去，也不矫情，卡伦跟在她身后。
　　在楼梯口时，奥菲莉娅站住。
　　“好像每次见面，你都会给我带来一些意外。”
　　“这次，真的只是意外。”
　　“我不会把你来这里的事告诉叔叔，我也不想追问你的目的，但只限于今晚，只限于你走出这处别苑，之后的所有事情，我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嗯。”
　　这时，卡伦身后主卧的房门被推开了。
　　卡伦和奥菲莉娅一同转身看向身后，只是门开了，却没有看到人影。
　　“你的同伴？”奥菲莉娅问道。
　　不可能是卧室门出了问题自己被风吹开的，仆人会每天检查别苑里的一切，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叔叔今天要回这里前。
　　“我是来追他的，他潜入了这里，在我从酒店出来时，我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别苑，也不知道你会在这里。”
　　奥菲莉娅走入了主卧，卡伦跟在她身后。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天花板的吊灯处，他的脸上戴着一颗鹿头，就是那种会被挂在客厅墙壁上的装饰品鹿头。
　　但从衣着上，卡伦认出来了，这是队长。
　　所以，大部分时候你都能无条件地相信队长；
　　他甚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要改换蒙面防止让奥菲莉娅小姐知道二人是同伙。
　　只是，顶着这么大一颗鹿头趴在天花板上，这个形象，真的很有喜感。
　　“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队长完，伸手转动起了面前的吊灯，这个吊灯很繁复，但队长只转动了其中一个部位，刹那间，主卧地板上就出现了一道阵法光芒。
　　卡伦相信，队长肯定是在里面调试好了一切，只留下最后一個步骤没动，是在等着自己。
　　阵法浮现后，冒出了白光，这是传送法阵。
　　戴着鹿头的队长松开手，整个人向下摔去，没有落地的声音，直接被传送离开。
　　卡伦见状，马上喊了一声：“不要跑！”
　　随即，自己也冲了上去，踏入阵法圈后，身形消失不见。
　　别墅内陌生阵法忽然启动的动静惊动了楼下的卫队，护卫们正在向三楼冲来。
　　而这时，传送法阵的光芒正在快速消散。
　　奥菲莉娅没有再继续等护卫，而是在阵法消散前，踏入阵法之中，伴随着最后一道白光熄灭，阵法消散，奥菲莉娅的身形也自原地消失。
　　…
　　“砰！”
　　卡伦落入了一块草甸子上，抬起头，发现这里是一片极为空旷的区域，头顶是星空，身后则有一座石碑，但石碑上没有字，只有一个手印。
　　队长呢？
　　卡伦正在搜寻队长的身影，但上方又传来了动静，奥菲莉娅落了下来，卡伦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但奥菲莉娅直接在半空中调整身形，安稳落地。
　　“卡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奥菲莉娅直接问道。
　　“我也不知道。”
　　“那这里是哪里？”
　　“我更不知道。”
　　“你追的到底是什么人？”
　　“光明余孽。”
　　“光明余孽？”奥菲莉娅微微皱眉，就在这时，她身形一转，手中出现了一道红光，对着身后直接砍去。
　　“噗！”
　　一条黑色的蟒蛇直接被拦腰切断，但落地后的舌头那部分又顺势弹起，向奥菲莉娅再度咬去。
　　“秩序守护壁面！”
　　三道黑色的墙壁出现，直接将蛇身完全碾压了下去，按得死死的。
　　奥菲莉娅看着面前的三道壁面，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秩序术法，但被卡伦用出来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这种凝实巨大的壁面，足以让大部分攻击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实力进步好大。”奥菲莉娅记得上次在维恩见面时，卡伦没有这种实力，至少，没有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气度。
　　“你离开维恩后，我比较用功。”
　　二人还没继续多几句话，黑暗中，又有六七双绿灯笼出现，然后快速地摇曳靠近。
　　这是蛇眸，这里蟒蛇居然这么多！
　　奥菲莉娅举起双臂，两把暗月之刃宛若鲜红色的皮鞭出现，对着前方直接切了过去。
　　“秩序净化！”
　　卡伦没有选择近身去杀蛇，而是站在后面不停地给奥菲莉娅施加净化，这些蟒蛇看起来很可怕，普通人面对它们基本只有被吃的命，但奥菲莉娅对付它们一点问题都没有，唯一需要担心的大概就是蛇身上可能喷发出来的毒素。
　　终于，这些蟒蛇全部被奥菲莉娅切成了整齐的一段段。
　　卡伦觉得，如果有一口足够大的锅，自己可以做一顿“红烧鳝鱼”。
　　因为这么多条蟒蛇被砍死在这里，周围的血腥味一下子变得非常浓郁，而自不远处，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看来是因为血腥味吸引来了更多的蟒蛇。
　　“走！”
　　奥菲莉娅没有选择再继续砍下去，而是对卡伦挥了一下手，示意后撤，至少要暂时离开这个地方。
　　两个人向着前方奔跑，穿过一片树林，奔跑了一段距离后，前方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被传送到海边了么？
　　卡伦停下了脚步，奥菲莉娅则看向空中的血月位置，道：“我们不在暗月岛上了，传送法阵将我们传出了暗月岛！”
　　“现在我们在哪里？”
　　“在暗月岛西南部，这里应该是群岛位置，我们现在应该在一座小孤岛上。”
　　卡伦记得自己和队长过，不会又只是一个传送法阵吧？队长回复自己的是，不可能的，总不可能从暗月岛传送到暗月岛。
　　好的，现在是传送到海上孤岛了。
　　队长跑哪里去了？
　　这时，卡伦察觉到脚下沙土下方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波动。
　　“小心！”
　　提醒身边的奥菲莉娅后，卡伦双手凝聚出了暗月之刃，对着下方直接刺了进去。
　　但暗月之刃却在此时崩碎，四周的沙土开始凹陷，一条即使在夜里也闪烁着绿色光芒的蟒蛇猛地探出蛇身，它的脑袋上顶着肉冠，看起来像是撑着一把小伞，蛇眸里，透着一股子威严。
　　它张开了嘴，恐怖的酸液喷洒而出。
　　“暗月庇护！”
　　奥菲莉娅撑开了一道暗红色的屏障，将卡伦和她自己包裹在了后面，酸液落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先前卡伦尝试过，暗月之刃似乎无法破开对方的蛇鳞，这绝对不是一条普通的蟒蛇，就算是在妖兽里，也绝对是比较强横的一类。
　　卡伦张开双臂，开始吟诵，两根黑色的古朴长枪出现在了卡伦上方。
　　随即，卡伦瞪向那条蟒蛇，两把惩戒之枪对着蟒蛇直接飞去。
　　“轰！轰！”
　　两道巨响传来。
　　既然没办法以锋锐的方式破它的蛇鳞防御，那就用生砸的办法去攻击它，这就像是对付身着重甲的对手，用大锤比用刀剑更合适一样。
　　蟒蛇发出了一声哀嚎，没有被砸死，但显然被卡伦这两把惩戒之枪打怕了，没有再继续尝试攻击下去，转而开始向后逃窜。
　　奥菲莉娅撤开了屏障，重新看向远处天空中旳那轮暗月。
　　卡伦则不禁感慨道：“这里，是蛇岛么？”
　　“我不知道在暗月岛的这个方位上，会有一座蛇岛，而且这里距离暗月岛并不算很远，但这些蛇根本不可能存在，它们数量这么多，距离暗月岛又不远，肯定早就被发现和捕猎光了，哪怕动用舰队和军队。”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座岛，是被孤绝隐藏起来的？”
　　“是的，这座岛四周肯定有东西遮蔽了它。”奥菲莉娅看向卡伦，很严肃地道，“我们必须走传送法阵回去，否则在这里，是永远都不可能等到过路的行船。”
　　“那就只能回到最开始传送来的地方尝试重新启动阵法了，那座石碑，应该就是阵法的启动装置。”
　　卡伦和奥菲莉娅只能原路返回，现在所期待的最好结果就是能够顺利启动阵法再回去，否则明天……不，不用等到明天，卡伦倒是无所谓，而奥菲莉娅失踪的消息，很可能现在就已经引起了波澜。
　　那条蛇王应该是被打怕了，回去的路上蛇群也没有再出现，等走回石碑前时，发现原本地上的那些蟒蛇尸块也全都不见，地面只留下了血迹，尸体应该是被其他蟒蛇拽走当口粮了。
　　奥菲莉娅在石碑前蹲了下来，对它进行研究。
　　看她这个架势，应该是对阵法有着很深的理解，卡伦也就没有再往前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阵法水平。
　　卡伦的注意力很快被先前摔落的草甸子吸引住，因为这一块区域的草甸子和四周其他的植被有着明显的区别。
　　蹲下身，卡伦尝试用手去抓，触感微凉，不是草，更像是……毛发。
　　但地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滩茂密的毛发？
　　那这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奥菲莉娅应该是触动了石碑上的某个禁制，石碑开始了轻微摇颤。
　　紧接着，原本的“草甸子”开始快速收缩，那一团团黑色的东西开始主动向石碑回撤。
　　奥菲莉娅也有些茫然地后退到卡伦身侧，看着先前还在这里的面积很大的草甸子快速缩减。
　　而原本被草甸子遮盖的下方情景，在此时逐渐显露出来，里面赫然躺着密密麻麻的一排排尸体，有些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溃烂，也有些尸体身上依旧残留着白色的袍子，能够在海岛如此潮湿的环境下保存这么久没有彻底腐烂的衣服……很可能是神袍。
　　等到黑色的毛发全部收入石碑下方后，一个完整的尸坑，彻底呈现在了卡伦和奥菲莉娅面前，足足有上千具尸体！
　　温度，不知不觉降低了，耳畔边，也传来一种类似低语呢喃的风。
　　当卡伦再度看向那座石碑上，发现原本无字碑上竟然出现了一行字：
　　【衷心感谢你们为暗月岛所做的贡献，你们累了，也辛苦了，我请你们在这里永久长眠。—贝尔纳】
　　—
　　7017k

第两百五十六章 队长，迷失！
　　那些尸体身上还没彻底腐烂掉的白色衣服，是光明神袍。
　　这座尸坑里整齐躺着的上千具尸体，是光明的信徒。
　　他们曾在暗月族长贝尔纳的邀请下，来到了暗月岛，为暗月岛的发展做出了极大贡献。
　　正如塔夫曼将军所说，先祖贝尔纳之所以能成为现在暗月岛人人敬重的英雄，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爱情故事，而是因为他足够伟大，因为他做出了足够多的功绩，在这一基础上，他的爱情故事才会被后人津津乐道，引为美谈和传说。
　　在贝尔纳的治理下，暗月岛取得了长足的发展，让它从一个孤悬于大海上的小势力，蜕变成了一方区域内无法被忽视旳力量，现如今，更是能够与秩序神教会谈达成合作关系。
　　这些，都是贝尔纳时代打下的底子，确定的架构。
　　卡伦没看过那两本笔记，但大概也能猜出来，能够将这么大规模一支光明余孽势力吸引到暗月岛上达成合作，贝尔纳肯定许诺了一些东西。
　　而对于这些光明余孽而言，拥有一个落脚点，一个基地，一个从头开始的稳固发起点，是他们根本就无法拒绝的诱惑。
　　不过，他们必然会小心翼翼，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身份的敏感，可尽管如此，他们依旧被贝尔纳请到了岛上，这里面，贝尔纳的个人因素，肯定起到了巨大作用。
　　但等到事情结束，等到这群光明余孽为暗月岛的发展贡献好了力量与心血后，他们，被坑杀在了这里。
　　这座石碑，是贝尔纳为他们所立下的墓碑。
　　墓碑上，肯定了他们的贡献，而贝尔纳，也没有遮掩自己的无耻背叛。
　　这座岛，距离暗月岛不远，却被永久封存，哪怕你驾船就在它眼前经过，你也看不见这座岛的存在。
　　这里不是蛇岛，而是一座坟岛；
　　不仅埋葬着上千具光明信徒的尸体，还一同埋葬着暗月岛真正崛起的秘密，以及那被人人称颂的先祖贝尔纳，肮脏阴暗的一面。
　　奥菲莉娅咬着嘴唇，她现在心里是极为复杂的。
　　当然，卡伦相信她能够很快恢复过来，不会因为这件事“崩溃”，甚至连破防都不可能。
　　毕竟，作为先祖，贝尔纳为自己的后世子孙为暗月岛的岛民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奥菲莉娅作为暗月岛下一代族长的得力竞争者，哪怕她现在还很年轻，但她不可能不知道身居高位时所要面对的阴暗一面。
　　只不过先祖贝尔纳的故事太过唯美，唯美到在与现实真正发生联动时，出现了一种落差。
　　这种落差感，在卡伦这边也有。
　　因为他所熟悉所认知的“贝尔纳”，只是一位苦苦追求普洱的可怜少族长。
　　纵然普洱对他的纠缠十分反感，对他各种冷嘲热讽，甚至将他直接丢在了充满危险的孤岛上来了一场“相忘于大海”，他依旧痴迷于这场仅感动了自己的爱情。
　　哦不，他还用他的谎言，编制了一个美梦，在这个美梦里，他不仅感动了自己，还感动了暗月岛一代代人。
　　以至于当奥菲莉娅站在维恩庄园的普洱墓碑前时，竟然也能眼眶泛红。
　　这是一个可笑的人，这是一个可悲的人，你甚至会对他产生一种叫做同情的情绪。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这一刻，让卡伦见识到了他那副面具之下的冷血。
　　卡伦接触过光明神教的人，他们很谨慎，他们也很小心，他们对四周的事物有着一种天然的不信任，就是这么一群人，贝尔纳依旧成功利用和背叛了他们。
　　奥菲莉娅开口道：“笔记我才刚开始看，我想，结尾部分应该会有这一段的记载。”
　　“可惜，被提前揭开了答案。”
　　“可惜么？”奥菲莉娅喃喃道。
　　“大概，这也是你叔叔示意你看这些东西时，需要暗月加持在身的原因吧，这些东西，见不得光明。”
　　奥菲莉娅点了点头，道：“你追的那個人，是光明余孽？”
　　“是的。”
　　“他知道叔叔那座别苑里的传送阵法。”
　　“现在看来，是的。”
　　“他的身份是谁？”
　　“我不知道。”
　　“你还在对我隐瞒。”
　　“是的，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我们是同族，是么？”
　　“我还在找归属感，而且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回去？”
　　“那座石碑只是传送阵法的接引点。”
　　“你叔叔的那座别苑，以前的主人是谁？”
　　“一直属于宫里的产业，嫡系族人可以获得使用的权力。”
　　“也就是说，在过去，那座别苑也有可能属于先祖贝尔纳？”
　　“叔叔说过，那座别苑曾属于那个人，那个人，应该是这支光明余孽……光明信徒队伍的首领。”
　　“房子很大，又不一定只住一个人，所以这里绝不可能是单向传送，传送回暗月岛的法阵肯定也在这座岛上。
　　你看，这些尸体摆放得很整齐，一看就是在杀人后处理过，那些处理尸体的人，留下墓碑的人，他们肯定是要回去的。
　　说不定，先祖贝尔纳在世时，也会时常过来看看。”
　　“看看？”
　　“缅怀一下昔日的朋友们，这并不冲突，虽然他背叛且杀害了他们。”
　　“那我们开始寻找吧，我想离开这里，而这里，也不应该被公开。”
　　“你这话听起来的感觉像是要把我灭口一样。”
　　“你是先祖贝尔纳的后人，理应保护先祖贝尔纳的英明。”
　　“或许我可以学一学诗人罗津，留下一本《卡伦的秘密日记》，等我死后五十年再出版。”
　　“这个时候，并不适合风趣幽默，我心里憋着怒火，为你今晚的隐瞒。”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想帮你分散一下注意力。”
　　奥菲莉娅伸手攥向卡伦的衣领，卡伦目光一凝单腿蹬地躲避开。
　　“今晚我和叔叔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我说过，我对你有好感。”
　　“我也对你有好感，你很美丽，也可爱。”
　　“或许，我可以学一学先祖贝尔纳，将你，也埋在这里，这里是一个掩埋羞愧情绪的好地方，不是么？”
　　卡伦闻言，舔了舔嘴唇；
　　他知道，她生气了。
　　以她的身份，从下午见面到晚上见面再到现在，硬生生忍到现在才有爆发宣泄的苗头，已经是十分难得。
　　“我可以做到，哪怕你也拥有暗月的血统，你在秩序神教中地位很高，但不要真的惹怒我。”
　　“好的。”
　　奥菲莉娅点了点头，道：“现在，找传送法阵。”
　　“好的。”
　　卡伦清楚，她就是心里有气，就是心里不舒服，在这一前提下，除非自己愿意去哄，否则无论说什么都是一种罪过。
　　还好，卡伦相信她只是说说而已，她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
　　传送法阵的位置应该不可能在海边，所以二人向着丛林茂密处行进。
　　这座岛蛇很多，行进时鞋底很容易就能踩到地上的蛇皮，还有些发脆，卡伦终于明白，蛇皮袋这个名称的来历。
　　但是，这座岛上虽然植被茂密，但好像没有其他生物活动的痕迹，所以这么多的蛇到底是靠什么繁衍下来的？
　　岛屿中央位置有一座山坡，并不高，奥菲莉娅踩着岩石上去，卡伦跟在后面，两个人一边向上走一边观察四周是否存在山洞。
　　终于，二人来到了坡顶，在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岛，四面都是海，带来一种被孤立抛弃的绝望感。
　　“分开来找，我去这一面，你去那一面，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重新汇合。”奥菲莉娅建议道。
　　“我不同意分开来找。”沉默了一路的卡伦终于开口，“这容易出现意外。”
　　在一个陌生且危险的环境，还要分头行动，这几乎就是为“意外”搭把手，强行去铺垫意外的发生。
　　但奥菲莉娅似乎是误解了卡伦的意思，她开口道：“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传送回去。”
　　卡伦看了她一眼，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我从没有担心过你会撇开我一个人走。”
　　“那为什么……”
　　“我胆小，我害怕，我怕黑。”
　　奥菲莉娅看着卡伦，良久，只能点头道：“好吧，走这里。”
　　卡伦和奥菲莉娅开始下坡，奥菲莉娅走前面，卡伦走后面。
　　下坡到一半时，奥菲莉娅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
　　“传送法阵，很可能就在里面。”奥菲莉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指间在夜明珠上摸了摸，夜明珠的光亮当即闪烁，这亮度，不逊于探照灯。
　　二人进入了山洞，山洞内出人意料得很干燥，按理说，这儿应该是蛇群天然的窝，但里面没有看见蛇鳞和蛇皮，也没有蛇群身上的那种腥臭味。
　　往里走了一段路后，前方出现了一扇门，一扇石门。
　　卡伦准备上前去推，奥菲莉娅却抢先一步，伸手一推，石门被推开。
　　夜明珠飘浮起来，飞入其中，照亮了里面的环境。
　　里面有一个灶，上面有一口锅。
　　灶很小，也就是帮忙支一个锅的用途。
　　再深处，还有一张石床，有石柜。
　　这里，俨然是一个条件简陋却又什么都不缺的居住场所，卡伦甚至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大罐，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一个“痰盂”。
　　夜明珠飘浮向上，上方还有石头雕刻而出的吊灯，里面应该放着油料，只不过现在应该点不燃了。
　　“我们来的方向，可能不对，入口处，应该是那里。”卡伦指了指另一侧墙壁上的那扇门。
　　奥菲莉娅走过去，伸手推开，门里面是一个更大的空间，里面有一排桌椅，像是客厅。
　　伴随着夜明珠继续飘浮照亮更多的地方，前方，出现了两尊身影。
　　这两道身影的出现让奥菲莉娅和卡伦都瞬间进入了防御状态，只是很快，二人都发现这是虚惊一场，那不是人，而是两座人形石雕。
　　在两座人形石雕对面，摆放着两口石棺。
　　“这是先祖贝尔纳的雕像。”奥菲莉娅指着一座石雕说道，“这一座，好眼熟。
　　卡伦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个女性石雕。
　　女人头戴风帽，脖颈上挂着一串宝石项链，身穿长裙，脚上穿着靴子，手里还拿着一根魔杖。
　　这不是普洱么！
　　“是颇尔。”卡伦说道。
　　“哦，是了，在先祖贝尔纳为颇尔女士修建的思念宫殿里，我见过她的雕像，确实是她。”
　　卡伦的目光留意到，石雕的两只手，是握在一起的，像是一对情侣相近而立。
　　这个细节，让卡伦本能地感到不舒服，如果不是奥菲莉娅就在自己身边，他大概会把贝尔纳的这座雕像直接砸碎。
　　现在，他是能够体会到普洱所说的这个人好烦好恶心的情绪了，贝尔纳真的是一个绝对自恋到令人反胃的人。
　　“这两口石棺是……”奥菲莉娅看着两座石棺，“象征着先祖贝尔纳和颇尔女士死后要葬在一起的寓意么？”
　　“可以打开来看看。”卡伦建议道。
　　奥菲莉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卡伦弯下腰，伸手抓住石棺盖边缘，开始发力去推，一阵摩擦声传来，飞扬起一阵尘土。
　　终于，石棺盖被卡伦推开了一小半，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尸体。
　　“应该是象征意义。”奥菲莉娅再次说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卡伦不置可否，来到第二口石棺前，弯下腰，双手抓住棺材盖，开始推。
　　令卡伦意外的是，这次推动没有像刚才那样激起灰尘。
　　这意味着这座石棺刚刚被人打开过！
　　是谁，是谁？
　　队长，是你么？
　　队长先前来过这里了？那队长人现在在哪里？
　　毕竟是三个人一起传送过来的，极大可能就是队长。
　　卡伦推开了石棺盖，这口棺里面，不是空的，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女尸。
　　女尸已经脱水变成干尸了，不过还保留了几分生前的容貌，身上的衣服也是光明神袍。
　　“不是颇尔女士。”奥菲莉娅说道。
　　废话，普洱现在这个点应该在卧室大床上睡觉呢，怎么可能躺在这里。
　　卡伦摇了摇头，道：“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这不是象征意义的布置，应该是两家人的布置，寓意着双方之间的友谊和关系。”
　　“是留下笔记的那个人么？”
　　叔叔给她留下了两份笔记，一份是先祖贝尔纳的，另一份则是“他”的，而“他”，则是这支光明信徒队伍的首领。
　　“应该是的。”卡伦指了指贝尔纳的石雕，“他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延续他们的友谊，这两座石雕，一座代表着贝尔纳自己，旁边是颇尔女士，是贝尔纳自认为应该是自己另一半的女人。
　　对面，两口棺材里，应该是那个‘他’和‘他’的妻子。”
　　奥菲莉娅留意到卡伦这次提到“贝尔纳”时没有用敬称，但她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卡伦并未对自己的血统和暗月岛产生归属感。
　　实际上，卡伦心里对贝尔纳的厌恶，已经提升到了一种极点。
　　到底得是多么无耻的人，才能做出把别人手下、妻子全部害死后，再在这里布置出这个样子，玩扮家家酒游戏？
　　真的是，好不要脸。
　　“只有他的妻子么？”奥菲莉娅问道。
　　“他，应该逃脱了，没有被贝尔纳杀害。”
　　“逃脱了？那你追的那个人？是他的后人？”
　　“现在看来，算是吧。”
　　那个“他”，应该就是那位疯教皇的后代，也就是“菲利亚斯”家族的人，那个人死在了海底，被队长发现了他的尸体，队长吃了他，一定程度又和他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硬要说队长是“他”的后人，也不算错。
　　曾经的菲利亚斯，带着一支庞大的光明信徒队伍，与贝尔纳进行合作，帮助贝尔纳建设了暗月岛，事成之后，贝尔纳将他们全部坑杀。
　　菲利亚斯的妻子也死在了这次背叛中，菲利亚斯本人则是逃出去了。
　　他是逃出去后面对追杀时出了意外死了，还是逃出去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死在了海底洞穴？
　　这一点，卡伦无从得知。
　　但凭借着队长“记忆”中的提示，菲利亚斯必然就是这个“他”。
　　怪不得队长一天都不愿意等，哪怕人家现主人回来了也要执意进来找寻这处秘密，这里的秘密，对于“他”而言，真的是非常的重要。
　　“传送法阵，好像不在这里。”奥菲莉娅说道，她还是更关心如何回去。
　　“应该是从这里出去吧，可能就在外面，我们先前是从后门进来的，这里出去才是正门。”
　　卡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将棺材盖推了回去闭合好，站起身，示意奥菲莉娅和自己向外走去。
　　外面还有一扇石门，推开它后，外面的视野瞬间清晰起来，这里，正对着暗月岛。
　　而外面有一座在树木遮掩下的平台，可以清晰看见浇筑的痕迹，传送法阵，就在那里！
　　“有人！”
　　奥菲莉娅发声提醒。
　　卡伦也注意到了，平台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脑袋上顶着一颗鹿头。
　　队长！
　　卡伦长舒一口气，队长在这里等自己一起回去，好吧，今晚的探险或者叫闹剧，可以结束了，自己好想念酒店的标间里的软床，他今晚真应该去泡温泉。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卡伦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伊莉莎，你离我而去了，伊莉莎……”
　　队长在怀念伊莉莎小姐么？
　　“詹弗妮，你离我而去了，詹弗妮……”
　　詹弗妮？
　　卡伦本能想到了先前自己推开的那口棺材内，躺着的女人。
　　这时，
　　队长扭头看向了卡伦和奥菲莉娅所在的位置。
　　一股心悸的感觉自卡伦心底浮现，当队长嘴里喊出“詹弗妮”这个陌生女人名字时，卡伦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队长伸手，摘下了头上戴着的鹿头。
　　露出的，不是缠绕着黑纱的脸，也不是队长的脸，而是一张腥红血腥的脸。
　　队长，
　　已经摘下了他的面具。
　　队长的目光，落在了奥菲莉娅身上，他做出深吸一口气的动作，狞笑道：
　　“是暗月血统的味道……没错……是这个味道……呵呵……暗月……应该消亡……暗月的血统……都当灭绝！”
　　队长，
　　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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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七章 可怕的队长
　　队长的脖子扭动，发出一串脆响，双手十指轻微地颤抖，像是一头不知被囚禁多久的凶兽，在此时终于获得了自由。
　　渐渐的，在队长身边出现一团圣洁的光辉。
　　他是狰狞的，他又是神圣的；
　　他是愤怒的，他又是安详的；
　　他是扭曲的，他又是柔和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硬生生地凑在队长的身上，并不和谐，却又真实存在。
　　“我曾立下誓言……当我归来……将痛饮暗月的鲜血。”
　　“吼！”
　　队长发出一声咆哮，随即向着卡伦和奥菲莉娅冲来。
　　奥菲莉娅习惯性地上前，将卡伦放在自己身后，她的手中出现一道卷轴，手腕一抖，卷轴落下，刹那间，一道小型阵法符文出现。
　　自这道符文中，出现了一把剑柄。
　　这一幕卡伦很熟悉，因为他家里有一台旧冰箱，能够起到一样的作用。
　　奥菲莉娅作为暗月岛的公主，拥有这等规格待遇也是正常，而且，人家不会像自己一样为了一次武器召唤的花销而感到心疼。
　　不过，卡伦清楚，当奥菲莉娅使用卷轴时，她所召唤出来的符文法阵面积很小，也就是这座岛距离暗月岛并不算远，要是间隔再远一些，奥菲莉娅就无法召唤到她的武器了。
　　这一点上，自家那台旧冰箱就更有优势一些，因为它能升级，只不过升级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使用时的代价也会更高，简而言之……就算是将现在卡伦全部身家都堆上去，也不够这项升级工程。
　　奥菲莉娅抽出了一把剑柄上镶嵌着宝石通体紫色的大剑。
　　这把剑，很难和她送给自己的阿琉斯之剑孰优孰劣，反正，公主殿下不可能缺武器。
　　抽出剑的奥菲莉娅身上瞬间迸发出暗月之力，大剑受到激发，释放出极为璀璨的紫色光芒，而后马上劈向正在向自己冲来的队长。
　　正当队长的身体即将被这把大剑一劈两段时，队长的身形忽然消失，又几乎是在同时，出现在了奥菲莉娅的身后。
　　奥菲莉娅大剑挥下的同时又瞬间抡起，直接调转方向，刺向自己身后。
　　队长再次后退，但大剑上却在此时出现了一张紫色的网，封锁住了队长的后路。
　　“噗！”
　　大剑刺入队长的胸膛，奥菲莉娅毫不犹豫，顺势一拍剑柄，恐怖的震荡之力传递进剑身。
　　“嗡！嗡！嗡！”
　　最终，力量导入队长体内。
　　“砰！”
　　队长的身体直接炸裂。
　　自队长冲来，奥菲莉娅抽剑，双方刹那间交锋，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时间都极短，短到卡伦只是下意识地凝聚出海神之甲和暗月之刃，还没来得及真的加入战团。
　　然后，
　　队长就在卡伦面前，炸开了。
　　卡伦用力眨眼，他一直觉得在战斗时陷入个人情绪影响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但理性往往有时候无法控制住感性，队长的忽然迷失对卡伦心神冲击很大，而队长身躯的炸裂更是让卡伦大脑陷入了片刻的空白。
　　“小心，他没死！”
　　奥菲莉娅对卡伦喊道。
　　一双手，自卡伦脚下出现，直接拽向卡伦的脚踝。
　　失神中的卡伦感知到了生命威胁，目光瞬间清醒。
　　“秩序囚笼！”
　　囚笼出现，将卡伦本人包裹，他用囚笼来封锁自己，同时也隔绝了外界。
　　那双洁白的手猛地抽向囚笼结界，刹那间，一片片龟裂的痕迹开始扩散。
　　卡伦有意想要将双手暗月之刃对着这双手直接砍下去，但心里又是忽然一紧。
　　“秩序守护壁面！”
　　一道道壁面出现在卡伦身下，阻断了自己和那双手，而那双手在此时握拳，两根食指指向卡伦，两道白色的光束释出，直接洞穿了卡伦召唤出来的壁面也击破了卡伦身边的囚笼结界。
　　卡伦身上的海神之甲迅速激发始祖艾伦的极致水属性力量，瞬间结冰。
　　“砰！”
　　卡伦只觉得自己胸口被重重地挨了两拳，整个人倒飞出去，卡伦在空中快速调整身形，但他忽然发现，在自己身形将要下落的地方，那双手竟然提前出现，像是在等着接自己。
　　一团黑雾，将卡伦包裹，身体快速雾化之后，强行调转方向，挪开了位置。
　　那双手似乎还想要追，但一把紫色大剑却直接落下，刺入这双手的中央，而后，奥菲莉娅奋力一拔。
　　“轰！”
　　地面当即发生爆裂，但伴随着大剑的拔出，剑尖上没有血迹，只是刺着一个布娃娃。
　　卡伦记得这个布娃娃，是上次杀死鲁克裁决官时的战利品，一共有两个，看来队长将它们收过来自己用了。
　　奥菲莉娅手中大剑微鸣，布娃娃直接裂开。
　　卡伦的身形也出现在了奥菲莉娅身侧，卡伦的本意是两个人各自盯着一个方向，但奥菲莉娅却直接道：
　　“我主攻，你来辅助我。”
　　卡伦点了点头，道：“好。”
　　这会儿，卡伦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心里面不再有迟疑，既然队长已经迷失了，那他就不再是队长，自己不能再有顾忌。
　　“呵呵……”
　　笑声，自前方传来，队长的身影从那一片黑暗中走出。
　　奥菲莉娅下压剑尖，做好再度冲击的准备。
　　卡伦干脆收起了暗月之刃，只保留了海神之甲作为防御，因为他手中没有实质武器，暗月之刃的力量无法最大幅度发挥出来，倒不如专心为奥菲莉娅打辅助。
　　“神，要有光。”
　　伴随着队长话音落下，奥菲莉娅和卡伦脚下出现了一道光圈，这道光圈自其出现后，开始快速地膨胀。
　　卡伦马上下蹲，双手紧贴地面，黑色瞬间覆盖这片区域，完成了封禁。
　　但下一刻，黑色区域开始出现一个个鼓胀起来的小点，下面的东西似乎将要再度涌出。
　　卡伦仰起脖子，继续灌输自己的灵性力量：
　　“秩序暗幕隔绝！”
　　这是审判官级别的术法，其作用是将周遭的氛围填充，正常情况下这一道术法其实很鸡肋，因为它最经常使用的地方是你将要宣读《秩序条例》时，可以给你搭建一种更好的神秘与庄严感。
　　但现在，这很鸡肋的一招，却正好可以应对眼下的场面。
　　终于，地下恢复了平静，队长刚刚的一招还没发出效果，就被卡伦强行闷死。
　　“他刚刚在试探我们。”奥菲莉娅道。
　　应该是在试探你。卡伦心里想着。
　　但很快，卡伦又意识到，就算是队长本人，好像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到底是多少，所以，队长也是在试探自己？
　　不，就算是原本的队长想要吸收那个“他”的记忆时都需要时间，所以，此时占据着队长身体的“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至少并不知道自己全部，也不清楚自己能力。
　　“我尝试用近战拖住他，你偷偷去启动传送阵法。”
　　奥菲莉娅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卡伦自她身后站起，一层黑色的净化之力被施加在了她的身上，紧接着，卡伦伸手搭住奥菲莉娅的肩膀，奥菲莉娅身上也出现了一层海神之甲。
　　奥菲莉娅开口道：“谢谢。”
　　“你小心。”
　　“你快点。”
　　奥菲莉娅舞动自己手中大剑，起了一道剑花，这是邀请决斗的礼仪。
　　队长见状，脖子向右微侧：
　　“有趣。”
　　完，队长扬起手臂，漆黑的夜幕中忽然投射下来一道白光，照射在对上身上，队长身上也浮现出了甲胄，身前悬浮起一把光明大剑。
　　术法光明骑士。
　　全副武装的队长向奥菲莉娅走来，这一次，他的脸上带着严肃，显然，他认真了，而当卡伦绕开与奥菲莉娅的距离时，队长直接无视了脱离战团的卡伦。
　　他似乎很笃定，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卡伦身形出现在了平台上，快速摸索和熟悉着阵法，他需要一点时间。
　　不过，在这里，卡伦有了一个疏忽，那就是上次队长击败那位守墓人传承者阿妮塔时，卡伦是在队长战胜她后才赶到的现场，并未亲眼目睹队长近战时的强大。
　　否则，他绝对不会同意奥菲莉娅用近战的方式去进行拖延。
　　队长来临，举起光明之剑，奥菲莉娅也举起自己的紫色大剑，两把剑在转瞬间快速碰撞。
　　然而，手持实质武器的奥菲莉娅，被手持术法武器的队长，开始一步步压制得后退，身形也逐渐流露出狼狈不支的迹象。
　　这是硬碰硬的交手，两個人纯粹是力量的比拼，奥菲莉娅原本以为在这方面自己能占据优势，但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眼前这个人，他不仅只擅长术法，他那庞大恐怖的光明力量和其本身强悍的身体，使得他在近身搏杀时，拥有着绝对压倒性的力量。
　　而偏偏这种硬碰硬的交手之下，双方无论谁陷入颓势，都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顶上去，一旦后退就意味着被对方抓到破绽，会马上迎来最为恐怖的打击。
　　正在摸索阵法的卡伦抬头看向战局，立刻就看清楚了局势，在这个时候，他需要帮奥菲莉娅打破现在的节奏，下一刻，卡伦双手边凝聚出了两把惩戒之枪，对着队长直接丢了过去。
　　队长右手继续持剑压制着奥菲莉娅，左手手臂上出现了一面古朴的白色巨盾。
　　“嗡！”
　　惩戒之枪撞击在了光盾上，并未发生爆炸，反而化作了两团黑点，直接被光盾吸收。
　　见状，卡伦并未离开这里加入战团，而是只能强行平复下情绪，专注眼前的阵法平台。
　　奥菲莉娅又和队长连续拼了二十几个来回，在逐渐不支的情况下，奥菲莉娅开始刻意降低自己的防御，逐渐转变可能导致换伤的打法。
　　察觉到奥菲莉娅的意图后，队长竟然完全放开防御，对着奥菲莉娅就是一剑劈下。
　　奥菲莉娅见状，没有丝毫躲避，手中紫色大剑横扫。
　　这是双方都不要防御的一剑。
　　可就在这时，原本在队长左臂处的光盾出现在了身前，奥菲莉娅的紫色大剑砍在光盾上，大剑上的紫色光芒瞬间被抽干，不再有光亮，而队长的光明之剑却已经落向了奥菲莉娅的头部。
　　奥菲莉娅衣服下面发出红光，一道红色的高大人影出现在奥菲莉娅身后，双臂举起，夹持住了大剑，但伴随着光明力量的疯狂沸腾，那道血红色的人影正在快速地蒸发。
　　显然，这原本是奥菲莉娅的后手，她身上有某件圣器可以召唤身后的红色人影，这也是她刚才愿意拼命换伤的原因所在。
　　可现在，局面依旧被死死压制住。
　　奥菲莉娅伸手想要将紫色大剑抽出，但光盾却在此时融化，完全附着在了大剑上，让奥菲莉娅无法抽动，其身后的红色人影也即将消散。
　　奥菲莉娅只能身形后撤，刚后撤出去，红色人影完全湮灭，队长向着后撤中的奥菲莉娅一剑扫去，剑没有触碰到她，但剑光直接抽中了奥菲莉娅的身体，将她整个人扫飞。
　　如果不是身上有卡伦为其施加的海神之甲和一层净化之力作抵消，她承受的伤害会更严重，但就算如此，落地时，奥菲莉娅想要站起身，但却吐了口鲜血，只能蹲着。
　　队长没有给她重新调整的时间，径直出现在她面前，举起光明之剑。
　　但奥菲莉娅左手一翻，一面小镜子被她掀开落在了地上，镜面中忽然出现无数虚幻旳触手，缠绕住队长全身。
　　队长重心瞬间失去，跪在了地上。
　　奥菲莉娅目光一凝，右手掌心翻开，出现了一枚别针，她故意让别针刺破自己的掌心，受到自己鲜血刺激，别针变黑，幻化出了一团银色的光辉，奥菲莉娅举起自己右手，对着队长的脑袋就直接刺去。
　　但队长脑袋上，却出现了一面头盔。
　　“砰！”
　　银色光辉的强大穿透力，只是炸碎了队长头上的头盔，队长脖子一甩，发出些许声响，但并未受到致命伤。
　　而这次偷袭反击也没能成功的奥菲莉娅只能无奈地露出笑容，她不是对方的对手，她输了。
　　队长伸手向前探出，将她禁锢，封锁了她的一切对外感知；同时，另一只手持剑就准备切过去，奥菲莉娅此时已经绝望地闭上眼。
　　这时，一团黑雾出现在了队长身后，卡伦的身形随之出现，而此时，卡伦的手中正攥着先前奥菲莉娅丢落的那把紫色大剑。
　　在暗月之力的重新灌输，让这把大剑再次绽放出光芒。
　　队长察觉到了身后的来袭，那面巨盾出现在了他身后，再次卡住了紫色大剑，但原本似乎可以防御住所有攻击的巨盾，在这一次竟然被破开。
　　“噗！”
　　紫色大剑不仅穿透了巨盾，还洞穿了队长的甲胄，从队长胸口处穿透而出。
　　因为，在大剑刺入时，卡伦施加了一层光明的力量对它进行包裹，同属性力量间会进行包容，尤其是光明力量之间，这种效果最为明显。
　　毕竟，任何事物特征都具备两面性，当你拥有可以转化其他属性力量的功能时，自然也会埋藏下一些软肋。
　　奥菲莉娅睁开了眼，她感知到了自身禁锢的减弱，虽然被隔绝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原本已经几乎放弃抵抗的她，重新升腾起了希望，双手撑开，暗月之刃出现，劈砍向禁锢自己的结界。
　　“光明焚灭！”
　　恐怖的火焰出现在了队长身上，似乎要将他抓着的还挂在自己身上的两个人直接融化。
　　卡伦身上的海神之甲通过大剑的传导，覆盖在了对上的身上，升腾而起的火焰开始快速蒸发着企图压制他的水分，而卡伦体内的始祖艾伦的水系力量，也在此时完全激发。
　　长久以来，体内灵性力量积攒丰厚一直是卡伦的优势，在此时，他将这种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这一刻，卡伦和队长身上火与水开始快速地对碰。
　　“砰！”
　　奥菲莉娅打破了禁锢，恢复了自由，看见卡伦持剑洞穿了那个人的身体，两个人几乎发狂地贴在一起，身上火与水的力量正在发生着恐怖的碰撞。
　　卡伦整张脸已经扭曲，喊道：
　　“法阵差最后一步，走啊！”
　　奥菲莉娅咬破了嘴唇，没有犹豫，更没有一句废话，体内最后残留的暗月之力催动，让她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到了阵法平台上。
　　的确，阵法准备开启工作已经被卡伦基本完成，只剩下最后一步，奥菲莉娅将自己的灵性力量灌输进其中一个位置，阵法成功启动，白色的光芒出现。
　　她看向那边，卡伦依旧死死地和对方纠缠在一起，炙热的温度将卡伦的皮肤烘烤得泛红，身上也已经升腾起了白烟。
　　“吼！”
　　那位似乎感应到了阵法的启动，欲强行站起身。
　　“啊！”
　　卡伦发出一声怒吼，灵性力量的快速输出让他意识都开始了扭曲，但卡伦还是强行双手攥着紫色大剑，将队长又压了回去。
　　“卡伦……”
　　奥菲莉娅身形自阵法中消失，她被传送离开了。
　　卡伦长舒一口气，他已经支撑到了极点，队长实在是太强大了。
　　他忽然记起傍晚队长对自己过的话：“如果你自己不能提前发现，那就和我一起去死吧。”
　　可是队长，你没会这么快啊！
　　队长身上的白色火焰纯度比自己水属性力量高，所以他需要付出更多的灵性力量去抵消，卡伦身上的灵性力量耗尽，他知道，自己将要被焚灭。
　　然而，就在卡伦的海神之甲因无以为继而消散时，原本那恐怖炙热的火焰也随之消散。
　　“人都走了，还不快把剑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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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八章 专业的“演员”
　　空气，忽然的安静。
　　卡伦松开了手，整个人滚落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但双眸，依旧死死地盯着队长。
　　队长双手向后探去，但因为卡伦的剑是从他后背刺进去的，再加上大剑足够长，所以队长够不着身后的剑柄。
　　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队长只能看向卡伦，但卡伦无动于衷。
　　无奈之下，队长只能双手抓住身前剑锋，一点一点的，将刺入自己身体的大剑向后推。
　　等到推得差不多后，队长顺势一个起身，身体前倾，终于，大剑脱离了他的身体，掉落在了地上。
　　随后，队长靠在了旁边一块大石头上，伸手比划着胸口的剑伤位置，道：
　　“呵，心脏位置，你是真想杀我啊。”
　　队长伸手，撕开了自己胸膛上的伤口，将手探了进去，里面当即传来一阵“搅动和拉扯”的声音，这声音绝对能让大部分精神正常人的心理不适。
　　“还好我提前挪动了心脏位置，这个地方复原起来太麻烦了。”
　　将体内器官复位完毕后，队长将手从胸膛里拿出，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似乎想本着不浪费旳原则吮回去。
　　但又为了照顾身边这位的感受，只能对着身前很是随意地甩了甩手。
　　卡伦开口问道：“队长，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刚刚苏醒的，你们两个和我的战斗，耗去了我很多的力量，导致‘他’没办法继续控制我，只能沉寂下去，而我就苏醒了。
　　唉，还好，苏醒的恰是时候，晚一点，你就要被烧死了，真惊险啊。”
　　“我不信，一切的恰是时候都有刻意安排的成分，这还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好吧，在我击败奥菲莉娅时我就苏醒了。”
　　“还是不信。”
　　“在奥菲莉娅向我行了起剑礼时，我就苏醒了，不过想着和她玩玩就玩玩吧，毕竟早就听说暗月岛盛产一流武者，尤其是优秀剑客，所以想着干脆和她切磋一下剑术。”
　　“不信。”
　　尼奥扭头，看了看卡伦，道：
　　“你以为我是假装的？不，其实我是真的迷失了，真的。在你们刚走出山洞时，我喊‘伊莉莎你永远离开了我’时，我的确是迷失了。
　　但当我喊出‘詹弗妮你永远离开了我’时，我就清醒了。
　　哈哈哈，我心里的女人只有伊莉莎，怎么可能会喊出其他女人的名字，还带着深情，‘他’做过了，我反感了，然后就清醒了。”
　　“所以，从你准备动手时，你就是清醒着的。”
　　“嗯，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
　　“来都来了，总得留下些什么，不是么？”
　　“留下些什么？”
　　“我说过的，我不喜欢走空，我原本预感到这里会有极为重要的东西，可该死的是，确实是有重要的东西，但却是极为重要的回忆！
　　我要它干嘛，仅仅是满足自己的求知欲，看人物自传时，身临其境？
　　我想要圣器，想要珍惜材料，想要阵法笔记，想要值点券的宝物。
　　可这里，除了石头就是尸体……哦，还有那群会下海捕鱼的蟒蛇，我总不能采集一箱蛇胆回去卖吧？”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留下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了伤口，但给你留下了好东西，暗月岛的公主本来就对你有好感，这次再加上舍命相救的情谊，你觉得接下来会如何？”
　　“就为了这个？”
　　“对，就为了这个。”
　　卡伦气得想笑，他现在真的很想指着队长的脸大骂一顿，但又骂不出口，因为队长现在没脸皮。
　　“这种贵族家的小姐，身份有了，阅历有了，长得好看，气质也在，很难打不说，其他方面能力也不俗，心性也是一流。
　　唯一的缺点也就是现在太年轻了，感情这种东西，是真的需要年纪去沉淀和认知的。
　　所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最适合拿下她们的芳心。
　　等再过几年，她在这方面也成熟后，就算对你有好感，也能轻易地掐死这股念头。”
　　“您是在这里介绍经验？”
　　“是啊，伊莉莎当初就是这样，那个年纪的男孩女孩，心里都还是有梦的。”
　　“队长，您应该一直知道我对感情的态度。”
　　“是的，我一直知道，但你也应该一直知道我的态度，反正我是看热闹的，事情越大我越开心，我也没打算考虑你的感受以及你的情感选择。
　　我只是觉得这样有趣，好玩，精彩，有意思，我就这么做了。”
　　“……”卡伦。
　　队长说得这么直白，卡伦还真的无法反驳。
　　“其实，你也一样。”尼奥看着卡伦，“以为自己很成熟，以为自己经历过很多事情，以为自己能比大部分人沉稳干练，懂得取舍，我当初也一样，真的。
　　然后，我后悔了。
　　别像我一样，真的，别像我一样。”
　　“队长，答应我，下次您再想这样，可以提前给我一个暗示。”
　　“给暗示就演得不逼真了，奥菲莉娅小姐可不是能轻易骗过的人，她很聪明，既然要演戏，就要用真的方式去演绎，才不会出现任何的错漏。”
　　“可是用这种方式，不觉得有些太……”
　　“太下作了？”队长不屑地笑了笑，“那故意制造的偶遇算是下作么？刻意在对方生日时提前准备好礼物算下作么？故意喝醉酒给对方机会算下作么？”
　　队长揉了揉自己正在快速复原的伤口，继续道：
　　“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的自然而然，一切的自然而然都离不开其中某一方的刻意推动，有时候还是双方的默契推动。
　　只不过，大部分人没那個条件玩得像咱们这么大罢了。
　　等你下次再见到奥菲莉娅小姐时，你就能感受到她的不同了，你是她心里最初的好感，又舍命为她搏出生机，这个印记，是不可能抹去了。”
　　“我觉得我会不好意思再见她。”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你对我刺出这一剑时，你知道我是装的迷失？”
　　“我……”
　　“至少在你帮她创造逃生机会的那一刻，你是真心的，不是么？
　　就不用愧疚，也不用不好意思，你确实曾为了她，拼过命，也救过她，这是事实。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坦诚相待，告诉她真相。
　　告诉她，那个要杀掉你的人就是你的队长，是你的队长为了你和她的关系故意创造的机会，你看看她会不会因为你的坦诚而感动？
　　然后你队长身为光明余孽的身份就暴露了；
　　然后，你的身份也暴露了。”
　　“我的身份为什么会暴露？”
　　“你告发了我，还想我帮你隐瞒秘密，做人不能像你这样无耻的。”
　　“队长……”
　　“放心吧，我们约定好的，彼此也心里有数，除非一方的刻意背叛，否则无论何时都会为对方保守这个秘密。”
　　“队长，我的意思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就只能默认这件事了，她说你救了她，你就只能认为自己是救了她，而且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然后呢，你就可以继续你的得体了，继续按照你以前对待她的方式，疏远她，不往那一步走。
　　但她不会因为你的冷漠而想要掐死这种感觉，反而会呈现出一种不同的视角，你越是这么做，她就越是对你忘不了，印象也更深刻。”
　　“队长，你偏题了，我想问的是，我们现在怎么收场。”
　　“收场啊，很简单，那个阵法不是传送回暗月岛的，真正传送回暗月岛的阵法在另一侧，还有一个平台。”
　　“什么！”
　　“哦哦哦，别担心，别担心，那个阵法传送位置是另一个岛，在一处港口岛的山洞里，她走出来后，会看见码头上很多自家的手下，然后，她就能向家里报平安，然后坐上船，花大概三个小时的时间返回暗月岛。
　　而我呢，就能利用这个时间差，从另一处传送法阵里，直接传送回暗月岛，然后回到酒店，走进我们的房间，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补一会儿觉。”
　　“那我呢？”
　　“你的话，就留在这里等她派人来救喽。”
　　“我，要留在这里？”
　　“是的。”
　　“但这不符合逻辑，我打不过你，结果我却活了下来，而你却不见了，又没杀我，没办法圆上这逻辑。”
　　“好像确实是这样。”
　　“什么叫好像？您之前装迷失动手时，没考虑到这个？”
　　“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把事情全部考虑周全？”
　　“那现在怎么办？”
　　“也好办，可以布置成另一种场景，比如我的身体坏掉了，所以我想占据你的身体，但占据失败了，然后，我发了疯，暴毙了。
　　那个坑里很多具尸体，都是光明的骸骨，我们挖出来一具做一下修饰，再点上一团圣火烧一下，留一点光明的残骸痕迹，就能说得通了。”
　　“能说得通？”
　　“对，因为他们认为你体内有暗月一族的血统。”
　　“队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上次分享秘密时，卡伦没把这件事告诉队长，因为这和自己爷爷炸了秩序神殿比起来，只能算是小事。
　　“哦，你们在书房聊天时，我恰好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她说你和她是一族的，嗯，真的是恰好听到了一些。
　　看来，她是把你用光明力量转化的暗月力量误以为是同族了，对吧，我们正好借着这个误会来布局安排。”
　　“能说得通么？”
　　“看我们怎么编造了，你知道的，在造假身份这方面，我可是真正的专家。”
　　“是的，我知道。”
　　“我们从头理一下思绪，如果你有什么额外的小秘密适合讲出来有利于我们的安排，你就讲出来，我们的时间有限，等这里安排好后，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酒店。
　　你消失不见的事，我可以按下去，反正日常仪仗队工作也不需要全员，但我这个队长不见了，沃福伦主教肯定会起怀疑。
　　你也不用担心暗月岛那边的人会通报这件事，一来这座岛牵扯到他们先祖当年和光明余孽的肮脏关系，二来你的这个身份他们不想暴露给秩序神教，所以只会偷偷地来找你，绝对不会声张。
　　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我必须要更换身体，奥菲莉娅应该从我的叙述里知道我就是菲利亚斯，但菲利亚斯不可能活这么久，所以菲利亚斯肯定是通过其他特殊方式‘归来’了。
　　他需要更换身体，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他不是真正地活着。
　　而我的身体恰好被你一剑破坏了，不方便再继续使用了，所以我制服了你，想要借用你的身体。
　　在这一过程中，你体内的暗月之力迸发，守护了你，重创了我，你昏迷了，我失败了，我焚灭了。
　　这个怎么样，很符合戏剧剧情，黑暗在关键时刻被致命一击，正义的年轻英俊小伙得到了冥冥之中的庇护，很符合观众们的口味。”
　　“菲利亚斯家族的那位疯教皇曾说过，他不信有光明之神的存在。所以，我觉得暗月家族的人，虽然信仰暗月，但大概不会相信我就是那个暗月选中的暗月之子，会以这种方式来强行庇护我。
　　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逻辑错误就是，奥菲莉娅看见我用暗月之刃和你战斗过，所以她知道你知道我体内有暗月血统，你在强行征用我身体时，就不会犯这个错误。
　　比如你征用身体到一半时，
　　忽然惊愕地喊出：啊，没想到你体内竟然还有暗月血统，暗月在守护你……
　　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
　　“是哦，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用暗月之力？”
　　“这能怪我？”
　　“好了，我们继续换个方向编，这倒是启发了我，或许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留下更多的东西，比如，顺便提升一下你在暗月一族长老会心中的地位。
　　这样来，我征用你身体时，贝尔纳忽然显灵了，保护了你，导致我出现意外，你活了下来，怎么样？”
　　“这和暗月守护我有什么不同？”
　　“贝尔纳比暗月低，就更能让人接受了，你看山洞里不还有贝尔纳的雕像么，我把你的身体放进棺材里，或者你自己就躺在棺材盖上面，再把贝尔纳的雕像挪一下位置，对着你，装作守护你的样子，再把我的残骸痕迹放在旁边，先祖显灵，保护他选中的优秀子孙，也很符合观众口味。”
　　“队长，好像还是有些扯……”
　　“还不符合逻辑么，你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你要清楚，有些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本来就不符合逻辑，比如谁家爷爷能去炸秩序神殿？
　　现实，这该死的现实，很多时候就是不讲逻辑的。”
　　“队长，这样吧，不仅算上贝尔纳，再把贝尔纳旁边那座雕塑也算上吧，一起摆在我的身体两侧，让他们一起守护我，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我是贝尔纳和颇尔小姐的后代。”
　　“颇尔小姐？那个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
　　“嗯。”
　　“等下……”队长拍了拍自己的后脑，“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画面，贝尔纳当初很爱那位小姐，但那位小姐却一直不想搭理他，还觉得他很烦，这件事，菲利亚斯的记忆里有，当他和贝尔纳还是好朋友一起为暗月岛的建设共同努力时，他没少拿这件事陶侃贝尔纳。
　　呵呵，当时贝尔纳一次次被调侃得面红耳赤，还对菲利亚斯笑骂道：你要敢继续揭我的伤疤，信不信我把你活埋了。
　　就按照你说的来吧，但问题是，这样做会不会因为多了一个人物而变得更复杂和不可信？”
　　“我能在他们进来时，使用始祖艾伦火属性力量把洞穴四周烘烤一遍，等到他们来到我跟前时，我假装昏迷，然后弄出颇尔小姐的气息，队长你再帮我布置一个法阵加强这一效果，我能把颇尔小姐的虚影召唤出来。
　　这样，就可以让他们看起来，颇尔小姐就像是躺在我身边陪着我睡觉一样。”
　　“颇尔小姐的气息和虚影？你能作假成功？我记忆里贝尔纳可是在他的收藏室里留下了很多颇尔小姐的纪念品，他甚至还用偷偷藏起来的颇尔小姐的头发做了个傀儡陪自己说话。
　　所以，暗月家族的高层，可能真的接触过颇尔小姐，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从画像里接触。”
　　“我能办到，因为颇尔小姐和我是共生关系。”
　　“哦，你上次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队长你没秘密可以交换了。”
　　“该死！”
　　尼奥用力拍了一下地面，道：“也就是说，颇尔小姐现在还活着？”
　　“嗯，她现在是我家养的一只猫。”
　　“呵呵呵…好吧，现在你要是说邪神是你家养的一条狗我都不会觉得稀奇。”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么？”
　　“当然，可以开始准备了。”队长站起身，摊开手，一把光明之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队长，你这是……”
　　“准备啊。”
　　“准备为什么要拿剑……”
　　“哦，因为你的伤势不够重，我给你再加点。”
　　“……”卡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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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九章 秩序的影子
　　“好了，完成了，我过的，一点都不疼，对不对？”
　　队长拍了拍手，看着此时靠着石棺坐着的卡伦。
　　卡伦衣服上有好几处鲜血渗出的殷红，皮肤上也有多处烧伤的痕迹，另外，各种细微处的擦伤也都做了布置，甚至，队长还打断了卡伦两根肋骨。
　　在“造假”这方面，队长绝对是有追求的。
　　“队长，你不能用你的疼痛标准来代入我。”
　　“放心吧，这些伤势都是很容易复原的，就算是那两根断裂的肋骨，暂时也不会影响你的活动，等暗月岛的人救下了你，肯定会给予你最好的疗伤药剂与术法，保证你连一道疤都不会留下。”
　　“就这样了么，结束了？”
　　“嗯，结束了，也不能弄得太伤残，毕竟你的身体在‘故事’中是要被我征用的，我也不可能把你身体弄得太残破。
　　其余的我都已经布置好了，雕像、石棺位置，焚灭的尸骸，浓郁残留的光明气息，外面的打斗痕迹，包括将你拖拽进洞穴安置在这里的地面拖行血迹，都没问题了。
　　好了，你就在这坐着等着人来救吧。
　　哦，对了，另外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奥菲莉娅小姐可能会帮你隐瞒你出现在那栋别苑的缘由，我猜测她可能会是她和你约好一起过来的，然后碰到了潜入别苑的我，我启动了阵法，你们俩一起跟着我的阵法来到了这里。
　　总之，她应该会尽可能地抹去你对她保守的秘密。
　　你永远都不知道当一个女人真的爱你时，她会为你做到哪种地步。
　　所以，你在被救后，明情况时，最好留点心。”
　　“我知道了。”
　　队长点了点头，看着卡伦，面露不屑的微笑，道：“呵，真是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渣。”
　　“……”卡伦。
　　“呵呵呵。”队长又发出了长串的笑声，“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别被蟒蛇吃掉了，你现在还是有活动能力和一定战斗能力的。”
　　队长走出了洞穴。
　　卡伦则继续依靠在石棺边，心里有些无奈，如果不是队长自作主张搞了这一出，他现在大概已经躺在酒店房间的软床上了；
　　可现在，却要继续靠着冰冷的石棺苦等。
　　同时，卡伦在心里默默铭记，下次再和队长一起出去时，必须要提前做好防范，不能让队长继续随着性子来。
　　等待的时间注定漫长，因为要等奥菲莉娅先回到暗月岛，再从暗月岛带人过来，至于那处别苑主卧内的传送法阵，因为需要特定的启动方式，类似于一种秘钥，暗月岛的人可能无法破解，所以没办法再从阵法处传送过来。
　　卡伦本想躺着睡一会儿，但身上伤势虽然不算很严重，却被队长搞得很丰富，这使得卡伦无法入眠。
　　扭头，看向旁边的那口石棺，记得队长短暂迷失时曾喊过“詹弗妮”的名字，这是她的石棺。
　　石棺盖被队长走之前推开了一大半，对于“他”而言，一边看着妻子的尸身一边进行新身体的征用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卡伦再次来到这座石棺边，上一次是站着的，这一次是蹲坐着，两次视角高度不一样，却让卡伦发现了石棺盖背面的特殊。
　　他马上更加低下身子，甚至将头部凑到了石棺内部，指尖轻搓，始祖艾伦火属性血脉激发下，打出了一小团宛若灯焰的火苗，照亮了里面。
　　石棺盖下面，是一道道血淋淋的痕迹，是抓痕。
　　这意味着女人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安葬”在石棺里的，她进行了挣扎，可最终却无济于事。
　　卡伦伸手拿起女人的一条手臂，想仔细观察一下女人的手，因为已经成了干尸的缘故，女人的手早就缩水变枯，但能够看见指甲位置有翻开的痕迹，而且有几根手指上连指甲都没有了，看样子是早就脱落。
　　这些都是卡伦第一次推开石棺时没有留意到的细节。
　　扭头，看向那边贝尔纳的石雕，他面带微笑，像是在看着卡伦。
　　忽然间，卡伦意识到，贝尔纳之所以会在这里设置石雕，可能不是为了营造一种双方依旧是好朋友的氛围，他是特意带着“颇尔小姐”，来欣赏他的作品。
　　这是一种炫耀。
　　这就是为什么石雕上的笑容以及石雕另一只手的手势在初次见到时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为这情景如同是在：
　　“瞧啊，看看，他们到底是有多愚蠢，哈哈哈。”
　　难以想象，队长体内的那个“他”在重回故地看到这一幕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愤怒，可即使如此，队长依旧控制住了他的迷失。
　　幸亏普洱当年也不是简单的角色，曾被誉为家族天才的她，拥有绝对的自信以及自保的能力，这才让她能够在贝尔纳的追求面前清晰地表达出自己不耐烦的情绪。
　　换做是其她女人，面对这样一个男人，那下场……
　　或许，贝尔纳真正喜欢的不是普洱，他真正喜欢的，是普洱拒绝了他后的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这让他产生挫败感，却又激起自我感动的快乐，他沉迷的，是这种快乐。
　　如果他当初真的追求到了普洱，反而可能就不会有这种“动人”的爱情故事流传下来了。
　　女人的第六感，确实厉害。
　　卡伦相信，家里的普洱根本不知道贝尔纳还有这一面，否则它肯定早就告诉自己，而不是一次次单纯地他烦人。
　　现在，自己有些支持普洱的那个打算了，就是等它实力恢复后，亲自来到暗月岛把贝尔纳的坟扬了。
　　最可怜的还是队长，他经历了两次挚爱离开自己的悲痛。
　　但队长的心理素质很强大，一个能自己撕下自己脸皮进行认知搏杀，且成功占据主导维持住自我的男人，他的坚毅，简直令人赞叹。
　　所以，这就是队长执意要给自己留下点什么东西的缘故吧。
　　他控制住了这股悲愤，从短暂的迷失中苏醒，但自身不可能全无影响，但他的影响就是，因为自己体会到过两次挚爱离失的悲痛，因而下意识地想要在卡伦这里找补。
　　他无视了卡伦的意见，强行为卡伦加戏，上演了这出舍命相救，帮卡伦在奥菲莉娅心里留下无法抹去的印记；
　　原因在于，
　　他心里很苦，迫不及待地想要吃颗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卡伦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扩散，到最后，他终于疲惫了。
　　卡伦躺进旁边的空石棺内，这不是他第一次躺进棺材，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觉得躺进棺材舒服。
　　正常人对棺材都有一种忌讳的感觉，其实不是这样，棺材的环境，可以给予你一种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双重安全感。
　　在这处狭窄的空间里，你就是主人，没人会来打扰你，你终于与世隔绝。也终于可以享受安静。
　　卡伦闭上了眼，他睡着了，却又没睡着，因为他的意识里，一直分留了一部分在留意着外面。
　　每条猎狗都具备这样的本领，也就是俗称的“睡觉时睁一只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外面的天空即将泛白，洞口处，传来了动静，有一群人正在向这里走来。
　　卡伦依旧闭着眼，但心里已经在呼唤自己的共生物。
　　棺材盖上，队长留下的法阵运转起来，形成出了一道白光，等白光出现后，阵法也随之消散。
　　队长办事永远都是这么的注重细节，不会留下任何错漏。
　　白光被卡伦牵引，凝聚出一道身影，是普洱的身影，是普洱的人身。
　　她就躺在棺材盖上，像是在陪着卡伦睡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因为这确实就是现在普洱的日常。
　　外面刚刚进入洞穴的一群人，纷纷发出了惊疑声，显得很是激动。
　　卡伦听到了奥菲莉娅的声音：“卡伦……”
　　好了，
　　可以睡觉了。
　　…
　　远在维恩一家丧仪社后院主卧大床上的普洱，在此时忽然睁开了眼，它坐起身，用猫爪子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才刚微微亮的天色，疑惑道：
　　“卡伦刚走，我就失眠了喵？”
　　…
　　卡伦不知道自己具体睡了多久，他已经忘记了时间，而且中途醒来过很多次，每次自己身边都是不同的人，但很快卡伦就又闭上了眼。
　　其中，有一次短暂的苏醒记忆深刻，那是奥菲莉娅亲手为自己更换伤口处的外敷药物，结果这个只擅长拿剑的女人第一次伺候别人，做起事来没轻没重的，竟然不小心撕扯开了卡伦的伤口，疼得卡伦身体一抽。
　　接下来，他能感知到自己被服用了不少药剂，也能感受到身体被治疗术法温暖的包裹。
　　终于，当自己完全睡饱后，卡伦缓缓睁开了眼。
　　奥菲莉娅并未坐在自己床边因照顾自己的疲累而睡去；
　　自己床对面，有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面容冷峻，皮肤很白，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一定程度上，他长得和洞穴里的贝尔纳雕像，有一点点的像，不是具体容貌，而是那种气质。
　　虽然那次自己躲在窗帘后面，没看见他真容，但卡伦有一种预感，他就是奥菲莉娅的叔叔，曾主动让出族长位置给自己哥哥的……塔夫曼将军。
　　暗月岛作为一个海岛势力，它旳地缘格局决定了它最强大的力量必然是它的海军，而他，则是这支力量的领导者。
　　塔夫曼看见卡伦醒了，没有特别大的意外，而是默默地从面前茶几上拿起剪好的雪茄，再用燃灯点燃，拿起来，抽了一口，吐出烟雾，丝毫不介意这里是病人的病房。
　　卡伦慢慢地用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一直都听教会医院的治疗效果很惊人，自己这次享受的治疗待遇，肯定比教会医院还要高级，身上的各处伤口已经结痂，而且你能感知到它们正在复原着，因为浑身上下都传来痒痒的感觉。
　　没有主动套近乎，没有主动开口，卡伦就这样坐着，微微低垂着肩膀。
　　塔夫曼则继续慢慢抽着雪茄，丝毫不掩饰自己正在观察卡伦的目光。
　　卡伦则保持着一个神情，躺久了，坐起来后还挺舒服。
　　队长只是提醒过自己奥菲莉娅可能会帮自己隐瞒自己出现在别苑窗帘后的情况，其余的，队长没。
　　因为接下来卡伦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一個能被“先祖”庇佑和选定的天才族人形象；
　　对于如何扮演好一个天才，队长觉得这对卡伦没什么难度，本色出演就是了。
　　终于，塔夫曼将雪茄放在了烟灰缸边缘，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道：
　　“我是塔夫曼，奥菲莉娅的叔叔，暗月岛外海舰队的指挥官。”
　　从这句话里，卡伦知道，奥菲莉娅帮自己隐瞒了，否则塔夫曼没必要刻意地这样介绍自己。
　　“你好，将军。”
　　塔夫曼站起身，走到卡伦身前，俯瞰着卡伦，开口道：
　　“暗月为我们指引了一位天才的降临，虽然他曾孤悬于海外，但最终，他还是回归了暗月的怀抱。”
　　卡伦没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塔夫曼微笑道：“卡伦，你相信童话故事么？”
　　卡伦依旧没话。
　　“能流传下来的童话故事，大部分都是虚假的，但却假得让人着迷，换句话来，只要让人着迷，就可以不在乎它的真假了。
　　就比如……你。”
　　卡伦依旧沉默。
　　“我信奉暗月，也敬仰先祖贝尔纳，但很抱歉，我这人在大海上漂泊久了，见惯了肮脏与卑劣，目睹了太多绝望和麻木。
　　我觉得，信仰是自己苦苦追求，得到了那一缕安慰。
　　但我真的没有想过，原来信仰，能够以这种直接的方式，将礼物，送到我们的门口，还贴心地按响了门铃。
　　你觉得呢？”
　　卡伦继续沉默。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的么，卡伦？”
　　卡伦摇了摇头，终于开口道：“我不知道该向你些什么。”
　　“你可以一下原因，比如，为什么不愿意对我用敬称。”
　　“我为什么要对你用敬称？”
　　“因为你如果把自己认作和奥菲莉娅是同辈的话，那我，就是你的长辈。”
　　“可是，将军你把我当晚辈看待了么？”
　　“暂时，还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把你当长辈看？”
　　“嗯，也对。”
　　“如果从身份地位出发，你信仰的是暗月，我信仰的是秩序之神，虽然现在是需神教和暗月岛处于合作期，但我不屑于你的信仰，也就不屑于你的身份。
　　所以，我为什么要对你用敬称？”
　　“这是你的心里话么？”
　　“是的，心里话，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自己身上流淌着暗月血统有什么高兴的，哦，唯一高兴的大概就是，我可以从暗月岛这里获得一些点券上的支持，但这也是基于我们互相利用的基础，我不是白拿你们的点券，你们也期待日后在我身上得到投资的反馈。
　　是你们主动找到我要对我进行支持的，不是我主动去求的你们。
　　很抱歉，
　　在你把我比喻成暗月送上门的礼物，你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有些不确信时，我真的很想笑。
　　因为在我的心里，只有秩序，没有暗月。”
　　“我能理解你不把自己当作暗月一族的心情，但就算是站在合作方的角度，你也不该把话讲得这么直白，你确定我不会生气？”
　　“你会生气，但，又能怎么样呢？”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种沉默。
　　“你的个性，我很喜欢，有我年轻时的感觉。”
　　卡伦知道，这是塔夫曼将军在给双方找台阶下了。
　　“能看出来，你和暗月岛的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在你面前，我能放心地出心里话。”
　　“呵呵呵。”
　　塔夫曼笑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奥菲莉娅原本的联姻对象是约克城大区首席主教的孙子。”
　　“我知道，他和我住在酒店的同一个院子。”
　　“很有趣的安排。”塔夫曼意有所指。
　　卡伦微微一笑，没有做解释。
　　“好了，接下来，我想以奥菲莉娅长辈的身份和你话。”
　　“您请。”
　　“我一向支持奥菲莉娅自己的选择，包括婚姻，她是我心中的明珠，我没有子女，她，就是我的女儿。
　　我觉得，你和她如果能成婚，那将是先祖贝尔纳和颇尔小姐爱情故事的延续，你可能不知道先祖贝尔纳和他的故事在暗月岛的地位，总之，这样一来，奥菲莉娅将注定是下一任暗月一族的族长。”
　　“我有未婚妻了。”
　　“我允许你的未婚妻在以后变成你的情人，我相信奥菲莉娅也会认可这种妥协。
　　在不久的将来，她将成为族长，但我看你的心性，以及你自身的血脉，族长到底是她还是你，都有可能，不是么？
　　你将有机会成为暗月之下的，第一人。”
　　“呵呵……”
　　“你笑什么，卡伦？”
　　“您知道么，我常常梦见一个女人，她有时候是女人的模样，有时候又是一只黑猫的模样，她总是会在梦里和我反复念叨一句话，你想听么？”
　　“颇尔女士，对你了什么？”
　　“她她很后悔选择了家族信仰体系，她没想到始祖这么弱，限制了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
　　“暗月，只配映出秩序的影子。”
　　—
　　作息问题，白天少了一更，下一更我尽量在十二点前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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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章 会议！
　　暗月，只配映出秩序的影子。
　　塔夫曼知道，这还是委婉的说法，真正的意思应该是，暗月，连给秩序提鞋都不配。
　　不过，塔夫曼并未因这句话而生气，因为卡伦说的是事实。
　　所有人都知道秩序神教很强大，但通过这次秩序对轮回的战争，让大家意识到，原来秩序比之前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因此，无论是从个人发展角度还是从势力晋升角度，暗月岛，都和秩序神教没办法比。
　　塔夫曼开口道：“我能理解你，但作为投资方，你的志向可能会让我们的投资永远都看不见收益。”
　　卡伦反问道：“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不会投资其他人了么？”
　　“你说得很有道理。”塔夫曼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长线投资和短期收益的问题。
　　不过，塔夫曼清楚，当卡伦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后，暗月岛本身就不存在短期收益的可能了，你不可能将人绑回暗月岛强行按压人家的头让人家成婚。
　　这是最短视的选择。
　　“我很期待，你能在秩序神教里走多远，我刚说过，你a脾气我很喜欢。”
　　“感谢您的赏识。”
　　“呵呵，好，你继续休息吧。”
　　塔夫曼走出了房间，门口的侍者关上门后，他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他走到书房，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指尖轻轻抚摸着一颗血宝石戒指。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无法看透卡伦。
　　身为一个在大海驰骋半生的男人，他会本能地怀疑一切，因为大海最善于骗人，前一刻可能还晴空万里，下一秒马上就能惊涛骇浪。
　　没有道理，没有缘由，没有证据，他就是怀疑这一条无比夯实的线索链条里，可能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情。
　　这很荒谬，因为若真的是人为布置，那真的是好大一手笔，其目的，却仅仅是为了获得自己那侄女的好感？
　　但这里就有问题了。
　　塔夫曼知道自己的侄女因为上次在维恩的接触，本就对卡伦有好感，这一次双方的见面，不出意外，是卡伦那边表现出的冷淡，让自己的侄女对自己说出要掐断这种感觉的话。
　　再加上自己先前和卡伦的对话中，人家清晰表达出了自己的野望，他想要在秩序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甚至毫不遮掩地表达出对暗月的不屑，为此还搬出了颇尔女士的话。
　　故意造假，是为了骗取自己侄女的芳心？
　　可前后，都是他主动拒绝和排斥二人的关系向成婚的方向发展。
　　塔夫曼眉头紧锁，这太矛盾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
　　书房门被推开，奥菲莉娅站在门口。
　　“叔叔。”
　　塔夫曼注意到，自己侄女并未走进书房，她只是想来和自己打个招呼，然后马上让自己放行去看望那个刚刚救了她的男人。
　　他一直将奥菲莉娅当女儿看待，现在看见女儿这个样子，塔夫曼心里也升腾出些许无奈。
　　“宴会结束了？”
　　“是的，叔叔。”
　　今晚是自己那个哥哥宴请沃福伦在内的几位主教拉近一下关系，自己的侄女作陪，宴会结束后，她马上就回到了这里。
　　“他醒了，去看看他吧。”
　　“好的，叔叔。”
　　奥菲莉娅关上了书房门。
　　“呵……”
　　塔夫曼自嘲式地笑了笑，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枚血宝石。
　　他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率领舰队和海盗以及其他岛屿势力进行战争，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大海上所面对的那些对手，固然棘手，但经过自己的运营和布置是能够击败他们的。
　　但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正统神教，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连续赢了十场战争，也无法改变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而自己这边只需要输一场，那么暗月岛就将覆灭。
　　他不喜欢和无法战胜的对手打交道，哦不，是个人都不喜欢。
　　塔夫曼手搭着自己的额头，
　　自言自语道：
　　“光明余孽……”
　　……
　　房间门被打开，奥菲莉娅走了进来。
　　卡伦此时斜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杯侍者刚刚送进来的茶在喝着。
　　奥菲莉娅走到卡伦身前，在床边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
　　“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幸亏得到了你的亲手救治，否则我的伤可能早就好了。”
　　听到这话，奥菲莉娅的神情微微有些凝固，没说话。
　　卡伦马上放下茶杯，道：“只是开玩笑的，感谢你的照顾，这种待遇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
　　奥菲莉娅摇摇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刚从重伤中醒来就能马上这么乐观？”
　　“只要一天没躺进棺材，我都要尽可能地维持一个面对生活的好心情。”
　　“那躺进棺材后呢？”
　　“这样躺进棺材后就能维持肌肉记忆了，说不定死后还能一直保持着笑容。”
　　“想吃些什么？”
　　卡伦一惊：“你要亲自做？”
　　“不是，我吩咐厨师去准备。”
　　“随便就好。”
　　“然后呢，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奥菲莉娅问道，“你救了我，你没死，你重伤，你苏醒了，我现在坐在你床边，你很乐观，伤势因处理及时问题也不大……我呢，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你可以微笑面对生活。”
　　“你在敷衍我。”
　　“不，我没有。”
　　“你就是在敷衍我。”奥菲莉娅坚定道，同时，她嘴角还露出一抹微笑，但这微笑，有点冷，“我要是说我会继续照顾你，或者向你表露我对你的好感，你肯定又要把你的未婚妻搬出来搪塞我，或者把这个话题再不经意地岔开。”
　　“会么？”
　　“你会。”
　　“原来我们都这么互相了解了。”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基本都能得到。”
　　“这不是一个良好的教育方式，以后对你的孩子千万不能这样宠溺。”
　　“所以，去他妈的得体！”
　　奥菲莉娅说了脏话，这还是卡伦第一次见到尊贵的公主说脏话。
　　然后，卡伦发现自己的手被奥菲莉娅抓住了，卡伦没有抽回去，但下一刻，奥菲莉娅的手指和自己的手指交叉，卡伦开始尝试往后抽回手，却没抽动。
　　通过之前那一次一起对付队长的经验来看，自己在术法方面不会比奥菲莉娅差，但奥菲莉娅作为一名暗月武者，在身体力量上，却比自己强上太多。
　　她和队长比拼近战时不断落入下风，但那毕竟是队长。
　　当奥菲莉娅发力时，卡伦再想挣脱手，就有些不现实了，而且卡伦察觉到，伴随着自己的发力，奥菲莉娅也在加力。
　　最终，卡伦妥协，没有继续加力，因为继续加码下去，就得动用术法和奥菲莉娅在床上打一架了。
　　奥菲莉娅嘴角的冷笑没有消散，她抓住卡伦的手后，身子前倾，另一只手抱住卡伦的腰，脸贴在了卡伦的胸膛上。
　　卡伦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将公主殿下抱着自己腰的手挪开，但似乎感知到了自己的动作，奥菲莉娅提前发力，将卡伦搂得更紧。
　　她的头，还在卡伦胸口处换了一个姿势，寻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
　　“抱歉，第一次枕男人的胸膛，没有经验。”
　　“那个……”
　　“你可以继续反抗，也没事的，就算你没受伤，近身时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你现在身上还有伤。”
　　“不了……”
　　曾经，有一个叫做称的女人就曾对梵妮抱怨过，她说她后悔当初在队长办公室第一次见到卡伦时，没有强行吃了他，结果过了一阵子后，她发现自己打不过卡伦了。
　　显然，奥菲莉娅没有犯称那样的错误。
　　卡伦就继续坐在床上，奥菲莉娅就这样一直靠在卡伦的身上。
　　公主殿下的脸上没有忧愁和纠结，她似乎得到了清明，不，是暗月的指引。
　　她不是学校里的小女生，她不喜欢表面坚强背地里去哭泣，她是公主，是一名武者。
　　如果无法做到两情相悦，那她就先做到让自己单方面开心。
　　想通了这个，她的内心一下子就敞亮了。
　　“奥菲莉娅……”
　　“哦，不要再说那些话打搅我现在的兴致了，可以么？”
　　“可是……”
　　“请将你的手放在我的背上，这才是得体的行为。”
　　“可是……”
　　“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么？就当是帮一个朋友。”
　　卡伦将手放在奥菲莉娅的背上。
　　奥菲莉娅继续靠在卡伦胸口，表情放松闲适。
　　“你也这样搂过你的未婚妻么？”
　　“搂过。”
　　“她是不是很体贴，很温柔？”
　　“是的。”
　　“她不会像我这样，连依靠的姿势都不会？我不是说她经验丰富，我是说，可能我真的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你喜欢温柔文静的，对不对？
　　没事，你正常回答我，我只是想听到真的答案。”
　　“对。”
　　“对”这个字说出口，卡伦就感知到自己腰部被勒得更紧了，说好的没事呢？
　　“你说过，你和你未婚妻是双方家长安排下相亲认识的。”
　　“嗯，是的。”
　　“如果你第一次的相亲对象是我呢，你会和我在一起么？”
　　卡伦犹豫了。
　　“回答。”
　　奥菲莉娅开始催促。
　　“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也长得很好看。”
　　“你看女人就只看长得好看不好看？”
　　“初次见面相亲，不看外表看什么？”
　　“所以，是因为我来晚了，是吧？”
　　“命运吧。”
　　“你对爱情的界定，真的好肤浅，卡伦。”
　　暗月岛的子民，都是经受着先祖贝尔纳的爱情故事熏陶长大的，他们对爱情，本就带着一种浪漫主义色彩。
　　卡伦真的很想告诉她，你家先祖贝尔纳的爱情到底是怎样一个真实模样。
　　“奥菲莉娅，知道为什么这个世上爱情故事总是那么受人追捧么，因为人们普遍喜欢在文艺作品中追求一些自己现实里无法得到的东西。
　　可能你会觉得我的爱情界定很肤浅，但你会发现，其实我已经比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幸福。”
　　“你不比我大。”奥菲莉娅提醒道，“但你却总给人一种早就活过一世看透很多东西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每个人的成熟快慢不一样吧，我可能早熟一点，不过，奥菲莉娅……”
　　“好了，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和你未婚妻的关系，虽然岛上没有婚姻法，但我阅读马克莱语的作品时，也能从中找到那种一夫一妻的共鸣。
　　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甚至还能微笑地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但是……”
　　“放心，是去祝福，不是去捣乱。”
　　“奥菲莉娅……”
　　“好了，安静一点，我想再靠一会儿。”
　　良久，
　　奥菲莉娅感知到自己脸上有些湿腻，有些意外的将头抬起，看着卡伦，问道：
　　“怎么回事？”
　　“伤口……开裂了。”
　　…
　　事实再次证明，原本可能早就复原的伤势，因为奥菲莉娅的悉心照顾，变得更为严重。
　　不过还好，这里的治疗资源很丰富，深夜又来了一批医师为自己用术法进行治疗后，过了一夜，早晨卡伦就可以自己下床洗漱了。
　　当然，这也要感谢队长那恰到好处的伤势处理。
　　“已经给你的队长送过信了，说明了你现在的情况，他说他会把你的值勤安排别人顶替，让你好好地在这里养伤休息，你的队长确实是个好人。”
　　“嗯。”
　　是的，他甚至巴不得自己在这里陪孩子母亲坐完月子。
　　“你今天还是要回酒店么？”
　　“今天是会议开幕，我想去现场看看。”卡伦说道。
　　“你很关心这类事？”奥菲莉娅问道。
　　“你不关心么？”
　　“会议的具体细节，会后是能看到的。”
　　卡伦摇了摇头，道：“不一样，我想去体验一下氛围，可能坐在下面旁听一天后，第二天就懒得再去了。”
　　“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岛上其他地方转转。”
　　卡伦没有拒绝，而是道：“好。”
　　早餐很丰盛，尤其是那一颗龟蛋，很鲜美，用勺子挖出来吃，这滋味，真的是能让人迷醉。
　　卡伦觉得，这颗龟蛋甚至能够撼动阳春面在自己心中的早餐位置。
　　只可惜，卡伦听奥菲莉娅介绍说这种龟蛋是她叔叔塔夫曼将军在大海航行时特意留意为她所捕获的，就算是暗月岛的公主殿下想每天都吃这个也难，更别说自己了。
　　目前为止，除了自己的猫喝上了用点券买的咖啡豆，其余人还没奢侈到吃点券食物的地步。
　　用过早餐，奥菲莉娅开口道：“坐我的马车回酒店吧。”
　　紧接着，奥菲莉娅又补充道：“我和你一起去酒店，我也有事情。”
　　两个人一起坐马车，早上回到酒店，这几乎是在明示某种关系了。
　　卡伦觉得这个感觉有些奇怪，一般来说，男女之间的关系，都是男生想要主动宣示关系显示主权的多，结果在奥菲莉娅这里则完全是反过来了。
　　哦不，如果把男女身份对换，似乎一切又都能说得通了，奥菲莉娅分明拿起的是男友剧本，那自己岂不是……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卡伦走出别苑，过了一条街，喊下了一辆马车：
　　“去贝尔纳酒店。”
　　就在这时，一名女武者也坐进了马车，虽然她带着面盔，但卡伦知道她就是奥菲莉娅。
　　奥菲莉娅摊开手，对卡伦道：“这样就不用担心影响你名誉了吧？”
　　“你这套盔甲不错，比第一次见面你从船上下来时穿的那套更贴身。”
　　“大型甲胄穿戴起来麻烦也费时间，另外，最近出酒店时小心一点，那个光明余孽现在还没抓到，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不过已经全岛秘密搜捕了。”
　　卡伦点头道：“希望能早日抓到他，这该死的家伙！”
　　马车开始向贝尔纳酒店行进，奥菲莉娅开口道：“走酒店侧门，我们这位先生不喜欢让人看见和我在一起。”
　　“好的，小姐。另外，先生，您真不绅士。”
　　贝尔纳酒店分为几个住宿区，正门位置对应着最大的住宿区，现在基本是秩序神教的人入住，侧门处对应的则是轮回神教的住宿区，所以双方代表团虽然住在同一所酒店，但并没有太多交集。
　　贝尔纳酒店侧门门口的路上，有一群人举着横幅大声地喊着口号：
　　“我们要和平。”
　　“反对侵略，反对宗教战争。”
　　看到这一幕，卡伦不由问道：“暗月岛上有轮回神教的信徒？”
　　奥菲莉娅摇头道：“岛上没有，但轮回神教的一处圣地就距离暗月岛不远，暗月岛是一座大岛，但附近海域上还有一些小海岛，上面不少民众就信奉的是轮回神教。这次是他们自发过来的，上岛时做过登记，在会议期间不会驱逐他们，会议结束后，岛上只能存在秩序神教的传教所。”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正门示威？”
　　“怕被打。”
　　车夫停下了马车：“小姐，先生，到了。”
　　奥菲莉娅下车，丢给车夫一枚金币。
　　“为您祈福，慷慨的小姐。”
　　卡伦和奥菲莉娅下了马车。
　　卡伦开口道：“我先去住宿区报道我回来了。”
　　“我去会议大堂。”
　　“嗯，先再见了。”
　　“再见。”
　　卡伦没穿神袍，是一身岛民服饰的衣服，也没戴面具，就这样很正常地穿过轮回神教的住宿区，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没人，现在距离会议开幕还有一小段时间，大家都在房间里用早餐。
　　卡伦推开自己的房间门，看见队长正坐在床边喝着咖啡，看见卡伦回来了，队长马上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来到卡伦身前，伸手在卡伦身上一阵检查：
　　“嘿，我说的吧，一道疤也不会留，肯定用的是最好的治疗术和药剂。”
　　“队长，我希望下次您不要再……”
　　卡伦话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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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一章 大笑！
　　“我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呢，我只是去提前打探一下消息，方便我们知晓躲藏在阴影处那帮家伙的密谋，仅此而已。”
　　卡伦皱着眉，看着队长。
　　“怎么，你不信？嘿，你这是在怀疑我对秩序的忠诚。”
　　“队长，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您对秩序的忠诚。”
　　“那就对了。”
　　“但我有充足的已有经验可以怀疑，您会在不违背对秩序忠诚的前提下去尽可能地捞取功劳和秩序券，外加……尽可能地给自己找乐子。”
　　“信仰是信仰，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一直比我分得更清楚，还好意思我。”
　　“队长，您这是污蔑。”
　　“哦，暗月的斑驳，暗月的轮廓，暗月的勾勒，那几句诗怎么背来着，我忘了。”
　　“那是意外。”
　　“是的，意外，嗯，意外，做个安保任务能把人家公主殿下的心给勾走，你比我更厉害，因为你是装点着信仰的生活中工作。”
　　“队长，我只要求一件事，如果您那边有任何的事，我都不希望自己被隐瞒着。”
　　“当然，当然，毕竟我们彼此知道对方旳秘密。”
　　队长走到门口，推开门，对着院子里喊道：“集合！”
　　所有队员都走出了房间开始列队，卡伦换了衣服戴上面具后，也走了出来进入队列。
　　“你昨天一整天去哪里了？”理查小声问道。
　　“有点事。”
　　“睡奥菲莉娅殿下那里了？”
　　“别胡。”
　　“那你给我在暗月岛变出一个亲戚来，我就信你。”
　　“我现在在岛上真的有亲戚。”
　　“看，你开始胡了。”
　　“好吧，我昨晚睡另一家剧院了。”
　　“哦，果然！位置在哪里？”
　　“人鱼剧院旁边，你去找就能找到，你明天可以带新人孟菲斯去尝试一下。”
　　“他有些害羞，好像不愿意。”
　　“那就更需要你用爱去感化他，你知道的，只要成功把那扇门打开，那种地方只有去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内向的新人孟菲斯以后肯定会感激你的。”
　　“你得很对，卡伦，我会的，这是我的使命！”
　　“是的，加油。”
　　沃福伦首席主教坐入了马车，他的孙子莱昂和书记官劳雷也跟着坐了进去。
　　马车驶出院子，队长带着所有队员排成两列跟在马车后面。
　　这应该算是大家伙来这里的主要任务，充当仪仗队，为约克城大区撑场子。
　　等进入会议堂后，只有两个人能跟着进去陪着，其余人可以自由活动。
　　队伍从所住院子出发，很快路上就遇到了其他队伍，秩序神教内部之间大家都很和气，倒是没出现为了争先后别苗头的事情。
　　毕竟，秩序是战胜方，在喜气洋洋的背景下，大家心情都会很不错。
　　不过，氛围在来到会议堂前面的广场上时，发生了变化。
　　因为轮回神教的人，也出现在了对面，他们所有人都显得无比肃穆与严谨。
　　这时，尼奥下令道：“放松。”
　　尼奥小队所有人都故意变得散漫下来，大家散开了队列，捏腿的捏腿，揉脖子的揉脖子。
　　旁边其余秩序之鞭小队见状，他们的队长也纷纷下达了相似的命令。
　　很快，所有身穿着秩序神袍的神官们都开始变得很随意很自由很懒散，互相之间开始随意的聊天，嘻嘻哈哈，和对面轮回神教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沃福伦主教从马车里走出，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也露出了笑意。
　　胜利者，理当拥有从容，这是对失败者最好的嘲讽。
　　主教们和相关代表纷纷从马车里出来，带着各自的书记官开始列队，每个主教后面都有两个秩序之鞭小队成员帮忙拿着要带进会场的东西。
　　其实也不多，基本就一件干净的备份神袍以及一点资料。
　　比如卡伦手里就拿着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很薄，用手指就能捏起来，但为了庄重，还是双手捧着，孟菲斯先生则捧着一件干净的神袍。
　　时间到，双方谈判代表各自从一个入口进入会议堂。
　　会议堂内部空间很大，卡伦以前几次执行任务进入会议厅旁听都是在安卡拉酒店，安卡拉酒店偏现代风，而且是从实用角度出发，而暗月岛贝尔纳酒店里的这间会议堂，则纯粹走的是恢弘大气风。
　　当然，两大正统神教关于他们之间战争结果的谈判，确实配得上这么豪华的会议堂。
　　里面是剧院形式，中央位置是双方谈判代表位置，四周则是由低向高的旁听席。
　　劳雷身为书记官，从卡伦这里接过资料后，就跟随着沃福伦主教前往中心区域，沃福伦主教坐在谈判桌后面，劳雷则和其他书记官一样，只能站在各自主教的身后负责随时给予意见和进行记录。
　　卡伦和孟菲斯外加莱昂则在下面属于秩序神教的旁听区域坐了下来，莱昂作为沃福伦主教的亲孙子能够有额外资格进来旁听，但想要去前面，那是不可能的，没这个资格。
　　因为此时就连沃福伦主教，在谈判代表团里，也只是普通的一个。
　　这次秩序神教谈判代表团的团长不是接替拉斯玛的新任大祭祀诺顿，而是诺顿之下的三位枢机主教之一，克雷德。
　　原本拉斯玛时期，他下面是没有枢机主教职位的，但这次拉斯玛的卸任和诺顿的上台，高层位置进行了变动与改革，重新确定了三位枢机主教的职位，分别负责教会三个方面的事务：战争、发展、监管。
　　克雷德负责“战争”事务，这次代表团团长由他来担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考虑到轮回神教代表团团长是当代轮回神教守门人罗米尔.西莫森，而秩序神教这边只派遣枢机主教之一前来，这里面，本身就带着胜利者的傲慢。
　　因为战争的失败，轮回神教前任守门人已引咎退下，新上任的罗米尔是位年近六十的女士。
　　她的姓氏是一个亮点，因为西莫森家族在轮回神教就和菲利亚斯家族在光明神教一样，因为曾出过多任“守门人”和“教皇”，所以被称为各自神教中的“皇族”。
　　轮回神教在战争惨败后，立刻推举西莫森家族的人上台再次担任守门人，这里面应该也是有着快速聚拢人心稳定内部局面的考量。
　　坐在旁听席上的卡伦看着那位仪态端庄的老夫人，心里则在想着那晚死在自己手里又被队长焚尸灭迹的塔丽娜和这位老夫人会不会有什么亲属关系。
　　暗月岛安排的会议堂侍者走过来亲切问道需要些什么。
　　莱昂回答：“红茶。”
　　卡伦回答：“冰水。”
　　孟菲斯回答：“冰水。”
　　很快，饮品就被送了上来，还附带一個小茶几，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点心。
　　三人是坐在一起的，再加上旁听席前后排空间很大，所以坐在这里吃吃喝喝，比电影院看电影还舒服。
　　当然，电影院里肯定不会上映这种高规格的节目。
　　“这是我旁听过的最舒服的一次会议。”莱昂开口道。
　　他作为沃福伦的孙子，从十六岁成年起，就经常被带着参加各种会议，类似上次和帕米雷思教的会议时，他都懂得提前预备好食物，显然这些年是饱经会议的摧残。
　　卡伦也点了点头，赞同莱昂的话。
　　如果以后秩序神教的所有会议都安排在这里，那真的是再惬意不过的事了，但这显然不可能，也就只有这种级别的会议才会被安排在这里，否则光是传送成本就是一笔极为高昂的代价。
　　孟菲斯坐在那里，安静地喝着冰水，一言不发。
　　这时，卡伦留意到一位中年男人走上了主席台，他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暗月一族的族长维纳。
　　站在维纳身边的，是他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奥菲莉娅已经将甲胄换成了传统的暗月岛礼服，看起来很是华贵，而且，她单独站在自己父亲身后的第一排，三个哥哥全都站在她的后面，这里面就显示出了身份序列的高低。
　　她本来就是极为聪颖的一个优秀继承人人选，再加上掌握着暗月岛最强大武装力量的叔叔对她可谓鼎力支持，不出意外，她就是下任女族长。
　　看着站在那里万众瞩目的奥菲莉娅，卡伦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冰水，胸膛处还没好利索的伤口，隐隐作痛。
　　开场白很简洁，维纳族长先声明暗月岛的中立立场，嗯，事实上在座双方谁都清楚暗月岛到底属于哪一边的。
　　随后，维纳族长又发表了对“和平”的期望，这也是废话，因为虽然理论上轮回神教已经投降了，但卡伦知道秩序骑士团还未从占领的圣地中退出，双方之间在前方依旧在进行着密集的小规模冲突。
　　最后，维纳族长希望这次会议能够得出令双方都满意的成果。
　　三段废话完，维纳族长退下了主席台。
　　克雷德枢机主教带头鼓掌，对面的守门人罗米尔也跟着鼓掌，两位双方大佬带头，会场里所有人都跟着鼓掌起来。
　　这算是给安排和操持这场会议的暗月岛上下一个面子。
　　接下来，是双方代表团各自派出一人致辞。
　　先是轮回神教派出一名男性高级神官，他走上发言台站定，身姿挺拔，配合他那英俊的容貌，确实有那种成熟内敛有味道的气质。
　　“选美么。”莱昂调侃道。
　　“他姓西莫森。”卡伦道。
　　莱昂点了点头，笑道：“呵，又是一个皇族。”
　　着，莱昂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继续道：“轮回神教近几十年一直在压制西莫森家族为代表的老牌家族的地位，排挤他们的位置，口号是希望轮回神教更为纯粹，不是一个氏族或者几个家族的轮回神教，而是所有信徒的轮回神教。
　　看来，这次战败之后，之前的政策被推翻了，也可能是被打压了几十年的内部家族势力卷土重来，重新上位掌握了轮回神教的权力。
　　西莫森家的人再次当上了守门人，发言人也姓西莫森，我觉得对方代表团里姓西莫森的还有其他几个老牌家族的肯定不少。”
　　卡伦看了看莱昂。
　　“看我做什么？”莱昂问道。
　　“我在迟疑，你这话我到底应该怎么接。”
　　“我们迪尔家又不算什么老牌家族，我可没有曾曾祖父在秩序神殿。”
　　“那你的看法呢？”卡伦问道。
　　“有利有弊吧，家族势力在教会内部的发展本就会具备天然的优势，但必须在这一基础上保证非家族势力的上升渠道，这一点上我教做得还是很不错的。无论是前任拉斯玛大祭祀还是现任诺顿大祭祀，都不是家族势力出来的。
　　其实，哪一种都无所谓，像轮回神教这种动辄洗牌的，才是对一个势力稳定的最大破坏。”
　　这时，轮回神教代表发言结束了，他了很多话，但又像是什么都没。
　　秩序神教这边则是由一名坐在代表席上最靠近发言台的主教起身走上去，他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长篇大论，而是很随意地伸手轻轻敲了敲发言台上的阵法扩音传声器，道：
　　“开会吧。”
　　完，他就走了下来，坐下。
　　轮回神教代表团里站起来一个人，开口道：“在正式会议开始前，我希望加入一些新的旁听者，是教会圈各大教会的代表，我觉得，他们有资格见证这场会议。”
　　对这个请求，秩序神教代表团这边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
　　毕竟暗月岛是秩序这边的，哪家势力登岛住进酒店，秩序神教这里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下，一位秩序神教主教起身道：“我方同意。”
　　会议堂的一扇侧门被打开，走进来一群身穿着各个教会神袍的神官，基本都是主教级别。
　　黑夜神教、深渊神教、原理神教、雷神教、风之女神教、月神教等正统神教以及一众大教会的代表，纷纷入场。
　　他们的位置早就被安排好了，最靠近谈判区中央位置。
　　显然，轮回神教希望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的这场谈判增加一些筹码，毕竟，迫于整个教会圈的压力，秩序神教应该不至于吃相太过难看。
　　卡伦则发现，月神教的那位女代表亲切地拉着奥菲莉娅来到位置上交谈，两个人之前可能就认识。
　　不过，卡伦清楚，双方只是表面上的亲近，真实情况肯定不是这样。
　　伴随着暗月岛的不断发展壮大，月神教作为正统教会想要吞并暗月岛的心思早就无比清晰，他们希望通过谈判达成这一共识，修改自身神话叙述中的内容，将暗月和月之女神进行串联，从而形成双方法理上的同属。
　　比如，月之女神最爱戴的就是暗月王冠。
　　这个话一旦修改进神话叙述体系，也就等同是暗月成为了月之神教体系下的分支神。
　　但很显然，暗月岛并未接受这一提议，否则就不会有暗月岛和秩序神教的合作了。
　　面对一尊正统教会对你的吞并胁迫，你唯一能寻求的破局方法那就是找一个更为强大的正统教会做靠山。
　　有秩序的庇护，月神教显然不敢再行吞并计划。
　　但这并不妨碍双方在台面上的亲近，毕竟大家信仰的东西，很类似。
　　原理神教的代表则主动和秩序神教谈判桌上的主教们打招呼，秩序神教这边的主教好几个甚至主动离席来欢迎他们的到来。
　　嗯，原理神教和秩序神教之间的关系一直很不错，事实上，这个纪元里，一向不善战斗的原理神教能够继续发展壮大，很大程度上是借了秩序神教的光，双方神教之间的交流关系也一直很密切。
　　比如爷爷狄斯和他的好朋友霍芬先生，两个人能关系好到一起举行超规格神降仪式，死后被苏醒，还能帮你封印邪神。
　　按照传统，每个有名气的秩序神官，他都会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原理神教朋友，这几乎是一种固定搭配。
　　而且，两教之间还会定期举办联谊活动，不是搞对象的那种联谊，而是搞搭档。
　　一个需要找霸，一个需要找打手，各取所需，无比般配。
　　和暗月岛表示亲近的有，和秩序神教表示亲近的有，但还真没见哪个代表去主动和轮回神教表示亲近，这并非意味着轮回神教在教会圈里人缘很差。
　　而是因为各个使者都是代表着自家教会来旁听会议的，  多余的动作很容易会被看作是己方教会的站台，就算是要站台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到战败方那边去，这就属于旗帜鲜明地和秩序神教打擂台了。
　　坐在旁边，大家一起给秩序一些压力就好，可没人愿意当那个出头鸟。
　　所有人落座后，会议终于开始。
　　首先发言的是轮回神教一方，那名先前做开幕致辞的英俊神官站起身，开口道：
　　“我轮回神教已于十二日前向贵方递交了停战文书，这是我轮回神教对于和平的诚意，可现在，贵方的骑士团依旧驻扎在我方多个圣地中。
　　为了表达和平诚意和对这次谈判的尊重，我提议贵方先无条件从我方圣地中撤军。”
　　沃福伦主教开口道：“不然呢？”
　　那位英俊神官看向沃福伦主教，回答道：“否则，我轮回神教将认为贵方对这场谈判没有诚意，我轮回神教将保留一切反制手段。”
　　一时间，全场寂静。
　　直到，
　　“呵呵………”
　　坐在己方最中央谈判桌后的克雷德枢机主教发出了笑声。
　　“嘿嘿嘿………”
　　谈判桌上的诸位秩序神教主教们也都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最后，
　　坐在他们身后旁听席上的所有秩序神官们集体发出了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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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二章 疯狂的队长
　　谈判代表们已经进入了会议堂，意味着接下来外面的大家伙就暂时可以放假了。
　　轮回神教的随行人员开始回酒店，他们依旧队列整齐，或许，此时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营造出一种不被轻视的态度。
　　但他们越是这样，秩序神教这边的随行人员就故意表现得越是散漫。
　　战场上丢失的尊重，在其他方面更不可能拿回来。
　　对战败者的尊重，那是建立在战败者真的值得被尊重的基础上的；
　　对于这种，投降文书来得比宣战诏书还要早的对手，真的很难尊重起来。
　　这期间，还发生了好几起刻意地挑衅，秩序神教这边故意对轮回神教那边进行言语和动作上的嘲讽，但对方并未回应。
　　因为轮回的人清楚，回应的结果是发生冲突，冲突的后果是被打的一方会被白打，那边战场上的事还没处理好结果，上面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在意这种会场外斗殴的小事。
　　尼奥对自己的队员拍了拍手，道：“好了，现在解散，记得傍晚前必须在这里集合，谁都不准迟到。”
　　“是，队长。”
　　“是，队长。”
　　解散了队伍后，尼奥走到了酒店门口喊了一辆马车，等到达一处目的地后，尼奥下车，身形消失了一会儿，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暗月岛当地服饰。
　　衣服是从旁边一家民居里顺的，尼奥留下了一枚金币。
　　然后，尼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身形再度消失。
　　他刚刚又回到了那处民居，把一枚金币换成了三枚银币。
　　接下来，尼奥开始搜寻街面上的标记。
　　这些标记基本都是以装饰品和小壁画的形式呈现，而且全都融入在暗月岛地方文化之中，不会显得突兀。
　　尼奥清楚，自己灵魂内的那个“他”，当年是想着带着追随自己的信徒们在暗月岛安家发展的，为此，他特意着手将光明和暗月岛本土之间进行了文化上的融合，这就是最大的诚意。
　　找寻到了第一个标记，尼奥开始按照提示进行下一步，整个过程有些复杂，而且还需要接触人。
　　比如，尼奥来到了一处香烟摊前，买了十八根香烟。
　　香烟是可以按根卖的，因为直接买一整包代价有点大，不仅是在暗月岛，就算是在维恩的贫民区里，散装香烟也很常见。
　　但一盒烟就20根，买18根和买一盒，并没有什么区别，单论价格，反而买一盒更划算点。
　　摊主给尼奥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香烟，然后对尼奥了一句当地的祝福语：
　　“暗月在上，祝您好运幸福。”
　　上面么？
　　尼奥从摊位后面的楼梯处向上走去，来到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家饭店，饭店今日主打菜写在外面的黑板上，还画了配图。
　　其实，无论是香烟摊主还是店家，都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暗语和记号，他们只是听从吩咐行事，当然，每个月都会收取额外的报酬。
　　或许他们也怀疑过，但一旦习惯了，他们自己也会因害怕不敢去告密。
　　看完黑板菜单下的配图后，尼奥转身下去，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家小人鱼馆的门口。
　　这家店，算是小作坊了，和“人鱼剧场”完全不能比。
　　走进去后可以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个水缸，水缸里塞着男女人鱼，选中了哪一条，直接给钱，就能去旁边那一排小隔间里解决。
　　人鱼剧场那种地方是有钱人的享乐场，毕竟门票本就很贵，而这种小馆子，则是当地人接触和习人鱼文化的重要渠道。
　　老板是个女人，脸上有狰狞的疤痕，尼奥走进来时她正坐在收银台后面剪着脚趾甲。
　　尼奥站定，老板抬头看了眼尼奥，正准备出价格，尼奥却先开口道：
　　“有半年前上岸的人鱼么？”
　　老板放下了手中的指甲钳，回应道：“那快成鱼干了。”
　　“那正好可以省盐了。”
　　老板起身，先去洗手，然后示意尼奥跟她进旁边的小屋。
　　“你该戴着面具过来。”
　　“第一次来。”尼奥实话实。
　　“外面来的？”老板问道。
　　“嗯。”
　　“那要先做测试。”
　　暗月岛现在除了秩序传教所外，不允许有其他明面上的教会组织存在，但暗月岛的繁荣离不开海上贸易，而越是海上贸易发达的地区，族群成分上就越是混杂。
　　贝尔纳当年虽然坑杀了那一批光明神官，但他们的思想早就传递和扩散了下去，哪怕官方一贯坚持高压严打的政策，他们依旧顽强地秘密存在着。
　　百多年的发展，这种存在还扩散向了暗月岛之外，附近一些岛屿上，确实有不少岛民信奉轮回神教，因为轮回的那处圣地就在这片海域，但几乎每个岛屿里，都有秘密信奉光明的信徒。
　　包括海商、水手，甚至是一些海盗，里面也有光明的信徒。
　　其他很多正统教会不愿意惹怒暗月岛，所以没有进行明面上传教，至于暗地里传教，成本高代价大效果还很低，所以也兴趣缺缺，基本都是信徒自发式的。
　　但光明余孽不一样，他们从一百年前就开始了阴影下的生活；
　　虽然他们是光明，现在却只能寄居于黑暗。
　　如果不是暗月岛的主体信仰是暗月，可能这座岛早就被光明覆盖了，可尽管如此，这座岛也成为了这片海域的光明传教基地。
　　尼奥脑海中不由再度浮现出蛇岛上的那个千人坑，一百多年前他们留下的火种，并未熄灭，依旧传承了下来。
　　这大概就是光明的意义？
　　黑暗，才是光明最好的生存土壤。
　　嘶……
　　我在想什么东西？
　　尼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你怎么了？”老板问道。
　　“有点头疼。”
　　“需要我给你拿药么？”
　　“不需要，老毛病了。”
　　“好的，你的介绍人是谁？”
　　“死了。”
　　“他教你认知标记的？”
　　“是的。”
　　“有什么其他讯息可以透露么？”
　　“没有。”
　　“那现在需要对你做一個测试，请你不要介意。”老板拿出一个掌心大的水晶球，放在了尼奥面前。
　　尼奥伸手抓住了水晶球，光明的力量释放进去，水晶球开始发光，很柔和也很纯粹。
　　老板有些惊讶，认真看了一眼尼奥，然后弯腰拿出一副面具递给他。
　　“请你戴上这个。”
　　“好。”尼奥戴上了这副面具，面具是一张蛇脸，很难看。
　　“再过两个小时，前往街尾的咖啡馆，口令是：天热了。”
　　“好的，我知道了。”
　　尼奥转身，走出了这家小人鱼馆。
　　他真的很容易融进去，不仅仅是因为他熟悉这些标记，根本原因在于他本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光明余孽，且级别非常之高。
　　柏莎作为神使见到自己都要直接喊长老。
　　没有什么是比柔和的光辉更能证明他身份的了，这让尼奥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好笑，明明心里只有秩序，命运却让他变成光明。
　　以前，他还觉得有些孤独，一直到，他发现了卡伦。
　　虽然卡伦和自己有些不一样，他的光明似乎是后续得到的，而且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让二者进行了和谐共存，而自己则是纯粹光明，但不管怎样，哪怕就这一点相似，就注定他们两个之间可以得到一种除开队长和队员关系的另一层信任。
　　尼奥摘下了面具，走到旁边一家饭店里，点了几个菜，没点海鲜，因为他穿的是本地人的衣服，而本地人不会在餐馆里点海鲜。
　　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窗外的行人，时间很快就消磨了过去。
　　尼奥起身结账，走出饭店向街尾走去。
　　咖啡馆不大，客人也不多，不时有戴着面具或者面巾的人进去，尼奥戴上了那副蛇脸面具。
　　他是真的觉得这副面具好丑，可现在又不可能去定制。
　　走进咖啡馆，服务生走过来，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面具，确认后再将人向后面引去。
　　咖啡馆后面有个地下室，往下走，是一个比较大的地下空间，缺点就是有点长，不是方形的，这也是为了保密需求。
　　尼奥找了个位置坐下，前面有一个小台子，上面放着一把椅子。
　　知道的，清楚这里是光明余孽的秘密聚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脱口秀表演小舞台。
　　这时，一个男子在尼奥身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像是有种互相感应，对视了一眼。
　　尼奥上次有这种感应，还是看见戴着面具的卡伦时。
　　不过尼奥清楚，卡伦这会儿还在会议堂里旁观谈判呢，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嗯，这家伙的手也很白，这一点倒是和卡伦有点像。
　　尼奥觉得，难得遇到一个自己能有感觉的人，得主动些什么，所以尼奥主动打招呼：
　　“吃过饭了么？”
　　有些打招呼的方式，不分年代，不分文化背景都是通用的，毕竟吃饭是每个人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嗯，吃过了，你呢？”
　　对方也回应以尬聊。
　　“我吃了，就在这条街的海鲜饭店，但我没点海鲜。”
　　“是的，这里的海鲜不好吃，可以去集市上买，自己做，我不喜欢重口味，认为这会遮掩海鲜本来的风味。”
　　“我一个朋友和你口味一样，他食物要吃它的本味，这才是大自然给予我们最好的馈赠。”
　　“你的朋友是贝瑞教的信徒？”
　　“呵呵，不是，他只是喜欢用自然来代指一些东西，他也是光明的信徒，每天都会诅咒秩序之神。”
　　“嗯，我明白了，你朋友也在岛上么？”
　　“在的。”
　　“他没来？”
　　“我和他之间，来一个就好了。”
　　“你们是多久前来岛上的？”
　　“刚到，跟着商船来的。”
　　“那你们最好小心一点，最近暗月官方在搜捕我们，不过搜捕的效果并不好，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是什么原因？”
　　“好像是有一个我们的人闯入塔夫曼将军的别苑要进行刺杀，结果失败了，招致塔夫曼将军的报复。”
　　“哦，这家伙怎么能这样！”
　　“是的，他这种行事风格，就是在坑害我们所有人。”
　　“是的，他真该死！”
　　尼奥咒骂着自己。
　　“也不能这么，我相信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你知道这次聚会是什么主题么？”尼奥问道。
　　“听是和最近岛上正在发生的那件大事有关，现在应该开会了吧，秩序神教和轮回神教的谈判。”
　　“是的，这件事我知道，难道要召集我们，对这两大神教动手，破坏谈判？”
　　“我不清楚，但感觉不是这个目的，因为战争已经爆发过了，我们对和谈的影响也很有限，不可能因为我们在此期间做些什么，就导致两大正统神教的布局和底线改变。”
　　“那这次集会的目的是……”
　　“看，主持人来了，赛巴斯先生，他是暗月岛上的组织长。”
　　一个身材矮小，看样子应该是个小老头的家伙走上了台，他脸上戴着一副公羊面具，面具太大，身材太小，看起来很是不搭。
　　这时，下面已经坐了大概七八十个人，大家都不再话，看向台面上。
　　“诸位，我们旳时间有限，所以我尽可能地让会议进行得快一些。
　　大家都知道，暗月岛承办了秩序神教和轮回神教的谈判会议，这是暗月岛这几十年来，最隆重的一场活动，比祭祀暗月的百岁轮回庆典都要隆重得多。
　　当年曾背叛光明的暗月叛徒们，他们渴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跻身教会圈层之中，实现自己影响力的扩散，这也是那位叛徒贝尔纳临死前的心愿。”
　　那个蛇岛一直是一个秘密，暗月岛的人基本不知道这件事。
　　但光明的信徒，通过一代代口口相传，作为相关方，他们能够清晰地看清楚真相，毕竟屁股坐在这里。
　　虽然菲利亚斯和那近千人的光明信徒团体一夜之间失踪了，但随之而来的贝尔纳下令清洗暗月岛光明信徒和传教所的命令，几乎就从侧面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背叛，背叛，背叛！
　　光明的复兴，再度遭遇了背叛！
　　赛巴斯先生继续道：“所以，现在暗月岛大部分的岛上力量都被安排去了贝尔纳酒店进行防卫，暗月一族可不敢两大正统神教的人出现什么意外，他们舔那些神教的脚指头舔得可殷勤着呢。
　　经查实，古泽水潭里的护卫力量因为这项活动，被调走了一半。
　　再加上前日不知道哪位潜入塔夫曼将军别苑准备去刺杀他失败了，哦，可能那个人现在就在场下坐着。”
　　尼奥马上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男人回应道：“不是我。”
　　尼奥回复道：“我不信。”
　　“因为那场刺杀，导致暗月岛不得不继续抽调武者出来进行搜捕，古泽水潭又被抽走了四个小队。现在，只剩下四个小队留在古泽水潭进行看守。
　　这是百年来，我们最好的机会。
　　我们都知道，一百多年前，我们的领路人菲利亚斯先生，带着一群光明的信徒是乘坐着海龟多隆斯来到暗月岛的。
　　后来，多隆斯以为我们的领路人会在暗月岛扎根发展下来，暂时用不到它，它就选择自我沉睡，被领路人菲利亚斯先生安排封印在了古泽水潭。
　　那是一头光明的护法神兽，它的身躯，如同山岳一般高大，它的口中能喷吐出恐怖的熔岩，它是被菲利亚斯先生感化，臣服于光明之下。
　　这也是为什么，贝尔纳背叛了我们后，他以及他的后人，都不敢放松古泽水潭看管的原因。
　　眼下，
　　就是我们的机会，趁着暗月岛力量人手不足时，我们准备集结一支力量，突袭古泽水潭，唤醒那尊沉睡百年的神兽多隆斯大人！
　　我们的目标，是让多隆斯大人对曾经背叛者的后代进行惩罚！！！
　　当然，在惩罚完叛徒的后代后，我们希望多隆斯大人可以回归大海，由它来守护我们海岛上的传教所，再次燃起我教的复兴之光。赞美光明！”
　　“赞美光明！”
　　“赞美光明！”
　　多隆斯？
　　尼奥脑海中似乎有所触动，顺着这个触动，尼奥想到了些什么东西。
　　“现在，我来安排具体的负责计划，我们需要志愿者，我们也只能依靠志愿者，不愿意加入的，稍后可以离开，但请保密。
　　愿意加入的，现在来我助手这里报名。
　　相信我，
　　如果一切顺利，就在这两天，你们就将听到从古泽水潭那里传来的来自多隆斯大人的愤怒咆哮，它将震颤整个暗月岛！”
　　尼奥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起身，要去报名了。
　　紧接着，尼奥也站起身，他不是上前去报名的，而是直接翻身来到讲台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赛巴斯面对忽然激动上台的尼奥很是惊讶。
　　尼奥则喊道：
　　“你们这些白痴，哪怕你们成功攻入了古泽水潭也无法唤醒多隆斯，唤醒多隆斯需要吹响契约海螺，那个海螺现在在贝尔纳的墓地里，是贝尔纳的陪葬品！
　　只要拿到那个海螺，在距离三十公里以内的地方吹响它，多隆斯就会受到感应苏醒！”
　　紧接着，
　　尼奥高举双臂，
　　喊道：
　　“我们要攻打的，是贝尔纳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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