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庆典
类别:
轻小说
作者:
韩游思字数:51589更新时间:25/01/15 16:02:42
第七百二十五章庆典
放下传音镜,菲利克斯不禁感到啼笑皆非,谣言总是比事实更吸引眼球,特别是为它搭配一个短小精悍、易于传播的耸人标题时。
该谣言如果能创造性地用三两个短语‘解释清楚’历史上原因复杂的重大事件,那就更加完美了。不但极有可能在当时大行其道,此后也会拥有断而不蹶、经久不衰的生命力。
要想避免遭受这些可爱谣言散发出的独特魅力的影响,除了及时披露真相,最好在贴心地奉上另一个值得津津乐道的话题。因此——
“我打算组织一场圣诞篝火晚会。”菲利克斯说。
“在这儿?”霍勒斯·葛林斯汀奇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懵,他跺跺脚,原地转了一圈。“哦,呃,好主意……”他不情愿地说,但没过多久就改了念头,开始为这个想法深深着迷。
“海上圣诞节!篝火之夜!伙计们——”
葛林斯汀奇弯腰趴在手提箱上,兴奋地朝里面大喊,这让平日严肃古板的他显得有些癫狂。他侧过头解释说:“人们需要快乐。”说话时依然趴在地上,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还没等外面的人发表看法,箱子里伸出大约七八只手,没头没脑地把他拽进箱子。过了片刻,从箱子里传出空旷的回音,像是质量堪忧的老旧音箱在工作,但从震耳欲聋的喧闹声中依然能清晰地分辨出尖叫和欢呼。
尤瑞亚走到菲利克斯身边。
“真的要举行篝火晚会?”他小声问。
“是啊,不过要等一会儿。”菲利克斯说,其他人远远地站着,一个年轻傲罗想走过来,但被同伴拉住了,那名同伴缓慢而坚定地摇头,表情严肃地看向这边,好像两人在谈论什么高深莫测的话题似的。
“会不会受到袭击?”尤瑞亚脱口而出,把心底里最害怕的担忧说出来。
“所以才要耐心等待,”菲利克斯解释说:“等‘演习’结束,我们再控制小岛离开——现在不行——所以理论上,是啊,”他语气轻松地说:“我们确实有可能遭受致命武器的攻击。”
他走到一旁,挑了块干爽的石头坐下,吹着冰凉刺骨的海风,仰头朝着湛蓝色天空。方圆几十公里范围都在他的视线内,但他其实什么也没看,只是静静坐着。小岛涌动着的庞大魔力仿佛是他肢体的延伸,无数细小的魔文在岩石与岩石的缝隙间闪烁个不停。他开始一点一滴回忆这半年的经历,从一开始的错愕到平静接受、积极斡旋,他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现在他终于把自己放在天平的一端,将另一端写着爱与和平的砝码高高翘起。
他站在所有巫师的最前面,任何投向这一群体审视的目光都将不可避免地直视他、正视他的存在。
太阳升到一天中最高的位置时,阿金巴德出现了,风尘仆仆,带来一个喜讯。“成了,二十分钟前……发言人从白宫出来……”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最后露出笑脸,“我使用了门钥匙,想亲口告诉你这个消息。”
即便表现得十分淡然,当尘埃落定,一切画上句号时,菲利克斯还是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他不在乎海岸对面数百公里的华盛顿在这几个小时经历了怎样激烈的博弈,连阿金巴德告诉他对方发出邀请、准备重启谈判时他也没表现出诧异,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迎接明天的圣诞节,之后就是新年!
半小时后,浮空岛屿向着深海离去。
通过卫星传输画面看到这一幕的白宫总统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身边的高官、幕僚松了口气,无数人心中的石头落地。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清楚对方实力的了,其它国家只能凭借天上的卫星远距离观测、评估,他们是亲身经历的一方,能做的更多,各种原理的探测设备在一个星期前就随着军队遍布港口及周边区域。
当然现在所有设备悉数失效,变成了某种依靠现有科学完全无法解释的状态。
一小时前,他们还在激烈讨论是否动用终极底牌——这一步的决心不是那么容易下的,其它国家也通过明示暗示的手段传达了自己的意思,一旦动用核弹,局势很可能完全失控。这是所有国家都不想看到的。当然,也是白宫不希望看到的。他们在国内国外用尽手段,逼迫巫师创造了一个正面对抗的局面,可不是为了把自己拉进战争深渊。
这样做的目的是预感到巫师会在将来严重损害他们的利益,或者说,巫师的存在感越高,对他们在世界范围的话语权就越是威胁。
既然如此,尽可能打压目前最具影响力的国际巫师组织就显得十分有必要。
他们设想的最好结果是,在世界范围掀起反巫师大潮,而他们自己则对本国巫师采取又拉又打的策略,通过各种政治手段拉拢分化整个巫师群体,借口可以是种族之分,也可以是血统之别……但这些设想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国际巫师联合会必须瓦解(国际泛魔法联盟在他们看来只是个空壳)。
他们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原本走向衰落的国际巫师联合会重新焕发生机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菲利克斯·海普。
他写的关于非魔法界的著作成为反向研究巫师的权威教材;开创的魔文体系供无数巫师学习;制定的谈判策略一步一步成为现实——如果没有前几个月巫师在全世界面前打下的形象基础,绝不会促成所有人都在观望、袖手旁观的局面,更不会默契地达成‘合作为主、对抗为辅’的共识。
不用说,他本人更是展现出堪比神灵的能力。
这是重中之重。在白宫总统和幕僚眼中,建造一座浮空岛屿不是最可怕的——相反,倒是还挺符合他们对魔法的想象——真正可怕的,是那个看起来无害、还颇具童话色彩的笼罩全城的魔法,效果有点类似供小孩子练习涂鸦的黑白画册。
这个魔法背后隐藏的意义让他们放弃了将冲突继续扩大的心思,而且几乎是一锤定音。
一小时前,距离纽约最近的一小支部队悄悄进入城市,他们引爆了上百枚小型炸药,结果没有对城市造成任何损伤,仿佛两者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这意味着什么?
核弹很可能不起作用,而且是大概率不起作用。即便当着那个人的面引爆,能威胁到对方的可能也无限趋近于零。至于万一的可行性……没人敢赌后果,要是碰巧炸死了他重视的人,整个国家都将陷入灰暗。
一片寂静中,白宫总统低声吟诵他从报纸上看来的对另一名巫师的称呼,而这仿佛就是这场冲突最好的注脚:
“大法师?执剑者?”
……
浮空岛上又是另一番景象。手提箱里的巫师陆续从里面走了出来,如同初生的婴儿般怀着好奇而胆怯的心打量周围,大人们三三两两地交谈,小孩子在高低不平的礁石和海底岩石上嬉戏打闹,从石头缝里扣出小鱼小虾和海藻。
菲利克斯和阿金巴德避开人群,挑着相对平整的地面上漫步。
“你打算把这里打造成巫师和麻瓜和平共处的地方?让魔法与科技融合?”
菲利克斯轻轻点头。
“还要邀请各国巫师和麻瓜科学家、公司?”
再次点头。
“那可是个大工程。”阿金巴德感慨地说。过了一会儿,他踩了踩脚下突然问道:“菲利克斯,你说我把联合会总部搬到这里怎么样?”
菲利克斯诧异地看着他。
阿金巴德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其实我早就有这个念头……在我们成功和几个国家签完合约的那段时间,形势大好,我当时想着,联合会总部肯定不能继续隐藏下去,但新的地址还没想好,而且也不是时候。但这个想法反复在我脑海中出现,最方便的自然是斯特拉斯堡,那里也有一些国际麻瓜组织……但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巫师自己建造的岛屿?”
“我没意见。”菲利克斯想了想答道。
这时一名年轻傲罗走过来,看向菲利克斯的眼神满是敬畏,他对两人说道:“一些人提议想改造一下周围的环境,作为篝火晚会的场地,葛林斯汀奇主席让我过来询问你们……”
菲利克斯和阿金巴德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自然没有异议。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从手提箱里涌出更多的巫师,他们怀着极大的热情自发帮忙修整场地,施加保护魔法,但很快面临材料不足的窘境。
这一问题随着菲利克斯解除手提箱内的魔法得以部分解决。
岛屿最中心处方圆两公里的范围被一处营地取代,接着他又联系上未来世界公司总部,原本打算让卢平准备一些帐篷和篝火晚会要用到的物资,他好亲自回去拿。但两人通话时恰好被在场的博恩斯女士和小天狼听见了,小天狼星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馊主意,菲利克斯觉得可行,博恩斯女士答应支援人手,于是被后世无数历史学家津津乐道、浓墨重彩渲染的大事件就这样敲定了。
一座座临时壁炉拔地而起,从火焰中走出数百名巫师,他们带来了各种建筑材料,挥动魔杖间,成百上千幢造型各异的房子拔地而起。越来越多的巫师闻讯赶来,迅速演变成一场堪比魁地奇世界杯决赛的巫师庆典。
就连出主意的小天狼星也被庞大的规模吓到了,他咂舌道:“地方不会不够用吧?”
“挤一挤可以装二三十万人。”菲利克斯不确定地说,但当看到推着小车兜售商品的小贩出现后,他怀疑自己话说得太早了。下午时分,他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弗雷德和乔治,他们正四处兜售韦斯莱烟花。
发现菲利克斯盯着他俩猛瞧,两人立刻露出讪讪的笑容,然后落荒而逃。
不出所料,当晚海上出现了一场壮观的烟花秀。
整个庆典持续了半个月,和菲利克斯预想中孤寂的圣诞节完全不一样,就连新年都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的,辽阔的大海似乎将天南海北的巫师联系得更加紧密。
每天他都能看到熟悉的身影。恍恍惚惚、似乎不小心游荡到这里的卢娜……抱着瓦伦朝他挥手的赫敏……淘到一辆新摩托车的小天狼星,哈利和罗恩偶尔会借来兜风……前古代魔文教授芭丝茜搭·芭布玲……关心岛屿土壤问题的布巴吉教授……神神叨叨的特里劳妮……卢平、唐克斯,霍格沃茨学生、教授,各国魔法部官员、一直没见过面的笔友,甚至还有记者……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题外话------
基本上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言的话白天再补吧。
正文完结感言+番外安排
和大家聊聊这本书。
从去年4月6日到昨天6月5日,差不多写了一年两个月,共计235万字,比我自己预估(期望)的200到220万字超出不少,算上还没开始写的番外,字数会更多。
这几天起点显示不出评论,但作者可以从后台看到。我刚刚翻了一遍大家的留言,先回答几个可能比较关心的问题——为什么故事在这里停止?感情戏怎样安排的(是的,又有它)?还有番外?
其实故事没有停止,只是正文到这里结束了。我个人的理解是正文在时间上是连续的、情节是连贯的,番外可以跳出时间,挑一些有代表性的、有意义的事情来写。
最近几章是全书的高潮部分,再写下去无非是回归平静后的日常、政治上的勾心斗角、新秩序建立的种种细节。至于魔法界和非魔法界互相融合带来的实质性变化,则需要时间发酵。如果按照时间线一点一点往前推进,不是不能写,但会让故事的整体节奏变慢、也显得冗长和枯燥。‘枯燥’是我一直以来竭力避免的,即便是日常情节,我也都尽可能写得有趣,在这上面花了很多心思,而且这些日常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比如从另一个视角展示主角所做的事、埋伏笔、展现人物魅力和魔法的神奇……
写书到最后,我是最想把故事的结局写好的人,在高潮处戛然而止,留有余韵,同时把没办法写进正文中的内容都放在番外里,伏笔能填则填,有些会一笔带过,有些会详细描写。
第二、第三个问题可以放在一起。关于感情戏,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把它放进一个单独的番外章节中,方便不喜的读者跳过。剧情时间暂时定在正文结束的五年后(2003年),这个时间点有特殊的意义,写的是两人感情萌芽的开始。
其实有点儿类似原著中最后一部分——‘尾声十九年后’。以此和后面的一整套互相关联的番外作对比。
描写未来魔法界面貌的番外可能有十几篇,我目前的想法是借鉴权游的pov写法,就是每一章都以不同人名作为标题和主要叙述视角,从他的现状、社会关系、正在做的事情上展现未来魔法界的种种变化,也会自然而然地和其他人发生交集,如此视角不断转换,最后挑选合适的场合将这些人聚在一起。
以上是对番外的考虑。不出意外的话,从6月11日(下周六)开始每天更新一章番外。中间空出来的五天时间,是作者给自己留的余量,用来休息、构思剧情、处理长久以来积攒的事儿。
好了,正事说完,说说感想吧。
首先感谢本书的新盟主——euru,尘漪sain,黑萌优,momus,感谢各位大佬的鼎力支持。加在一起本书一共有十九位盟主,其中还包括两位白银盟。我看了一下,本书累计获得二十万收藏、三十万推荐票,一万月票(我觉得远远不止,但查不到具体数字),上过大封推,精品,万订,成为荣耀一星作品,连载期间经常出现在分类榜单的第一页……
毫不夸张地说,这对我来说完全称得上奇迹了。
上传第一章那天我曾做出悲观的预测(根据过往经验判断),这本书大概率夭折——凭着一腔热血发书,然后无人问津、打单机,字数够了申请签约被拒,再加上各种琐事压下来,最后不了了之。从大学期间到毕业后的几年,我陆续写过六七个开头,对这套流程很熟悉。但没办法,热情上头控制不住……现在能有这样优秀的成绩,离不开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谢大家!
我爱你们!!!
咳,说说写作的心路历程。
这本书写的很难,越到后面越是难产,但难点在于如何更好地呈现故事,而不是因为连续写作引发的心理上的倦怠,从始至终我都非常喜欢这个故事,热爱这个故事,为此倾注了无数心血。
相信不管是谁,在一件事上全身心投入了几千个小时后,都希望这件事能完美收场,给故事里的人物一个好的结局。
我在去年4月26日发了一篇帖子,上面提到了关于本书写作风格的三个关键词:合理向、原著风、伏笔流。那时候开书还不到一个月,主要是凭直觉认为这样写最好,完全没预料到后面会给我带来多少挑战,当然,七百多章下来,我也确实尽可能地朝着这些目标努力了,自觉没有违背一开始发书的初心——写一个尽量原汁原味的魔法故事。
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我陆续在写作过程中给自己设限,比如尽量不增加新人物,而是发掘原著人物的魅力和更多可能;不随便开副本,所写内容在原著和参考资料中有迹可循;视角主要放在学校、学生上;尊重原著;追求逻辑的合理性……还有就是埋伏笔。
有些伏笔是我写作时灵光一闪,觉得有可能会用到,就随手一提,一般藏在对话中或是某个细节里;还有的是事件本身需要时间来发酵、转折,我印象比较深的是赫敏的..,从她提出这个设想,到哈利和罗恩的反应、菲利克斯的引导、写论文、与厨房家养小精灵对话、对照伊法魔尼地精的待遇、树立成为魔法部长的理想,以及最后的泛魔法联盟。中间经历了很多章,也不是一开始就有全盘构思,而是写着写着发现:可以整合到一起。
注重细节和埋伏笔的后果就是越到书的中后期,思考剧情的时间就越长,远比打字的那点时间要多得多得多。这其实也是我写了一个完整故事后比较深的感触,读者看到的章节是作者反复权衡和思考后的成果,是从无数个剧情发展走向中挑出最合适、最有把握(不一定是最好)的。这一点体现的比较明显的是七年级的剧情,作者为了不陷入种种道德困境绞尽脑汁,否定了很多设想。
以上这些限制的作用不一定完全是正向的,它们本身也会成为问题。但至少帮助我顺顺利利写到结尾,没有写崩,也没有偏离主题,有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何况还能通过总结得失对后续的写作提供帮助。
然后是新书要写什么,呃,这个问题我暂时还没想好,打算在写番外的这段时间里认真琢磨。
最后再次感谢每一位读者的支持、一路相随,感谢你们的订阅、打赏、评论,投的月票、推荐票、彩蛋章……也为了你们在这本书上留下的足迹,倾注的感情;另外还要感谢我的三任编辑小圆,水獭,好运,主编绿豆,对本书的看重和支持;感谢运营官懒胖癌晚期一直以来的尽心尽力;感谢书友群的多位管理在我常年潜水下维持群秩序;感谢各位同人大佬和绘画大佬丰富本书的内涵和外延;感谢原著作者罗琳提供的好故事,我的好多写作技巧都是从上面学的……
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等明天编辑上班我问问关于投资本书的问题,我印象中从哪个群里瞄到过,好像最后一步是需要作者自己点击完本的。那么6月11日我们再会!时间刚刚好,作者要去喝啤酒吃烤串了!
2022年6月5日,韩游思。
番外·五年后
(感情线,请读者谨慎订阅)
一晃五年过去了,又是一年夏天。
“时间过得可真快。”沙发一侧,博恩斯女士笑着说。她的对面是刚从国外归来,结束了两年国际泛魔法联盟观察员职务的赫敏,她一身正装,头发归拢在脑后,浑身上下透露出干练的气质来。
“周游世界的感觉怎么样?”博恩斯女士递过来一杯茶。
“很棒。”赫敏咧嘴说,小口抿着滚烫的热茶,满足地呻吟一声。接着她叹了口气说,“我好像把一辈子的旅游名额用光了,除非实在机会难得,不然我准备一直待在国内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博恩斯女士用庆幸的口吻说:“你可以回来继续做我的秘书。你离开那段时间,我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儿,事情又多又杂。”
赫敏气鼓鼓地看着她。
“我只能做秘书吗?”
博恩斯女士笑了。
“哦,你还想当魔法部长,劲头不错,小姑娘,多少能给我带来一些安慰,在眼下这个局面……”看着赫敏不解的表情,她解释说:“斯克林杰年纪大了,可能比我更早退休,类似情况的还有辛克尼斯、作为顾问的老克劳奇——他去年过继了一个旁支的侄子,打那以后在部里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他高级官员都只擅长某一方面,比如卢多·巴格曼、菲波斯·彭罗斯,亚瑟·韦斯莱……”
“……现在对部长的要求越来越高了,我每天都要学习,试着跟各方面打交道。”说着她有些恼火,“某个家伙待在学校里不出来,我几次写信都被他敷衍过去。”
“你是说教授?”赫敏竖起耳朵问道。
“就是他,”博恩斯女士恨恨地说,然后轻轻揉着额头,语气软化下来,“其实我能理解菲利克斯的做法,他似乎有意把自己和公众隔开,就像一九四五年之后的邓布利多……作为现世最重要的一股威慑力量,他个人的面孔会变得模糊。持剑者,人们这么称呼他。”
赫敏慢慢点头,联想到最近两年的经历,她对博恩斯的话有更深的理解。
不管走到哪儿,人们都热衷于打探教授的隐私问题,而当她挑挑拣拣,把不重要的生活细节描述给他们时,这些人又会表现出十足的错愕和诧异,仿佛神话照进了现实。其中一个人的回答令赫敏印象深刻:
“你说的是真的?海普先生坐下来和你们一起吃饭?你们不会感到有压力吗……偶尔还会喝点儿葡萄酒?还擅长跳舞?哎呀,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一个——”手指在半空比划了一阵儿,然后就没有了下文。那个人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只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过他,还收藏了一份魔法报纸,就是对浮空岛篝火之夜的报道,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一座小型城市了……”
但赫敏清楚:在那个人——或者很多人心目中,菲利克斯·海普这个名字早已不再代表一个具体的人,而是更近似于抽象的符号,或是一条法律、一个规则,这种印象随着时间流逝会越发变得顽固。
五年前,当浮空岛上盛大的海上圣诞节篝火晚会结束,生活重新归于平静,此后魔法界与非魔法界有条不紊地接洽、融合,虽偶有波折,但再没有大的冲突发生。一切太平。半年后,他们这届学生从学校毕业,哈利和罗恩选择四处旅行,而她一头扎进了魔法部繁重的事务中。
有太多事需要厘定清楚。
政治、经济、文化、法律、教育、艺术……是的,还有艺术,格兰杰小姐入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待流动到英国的国际艺术团——展览的灵感来源出自海普教授在纽约港留下的超级魔法。虽然赫敏早就在报纸上看到过相关图片,但不得不承认那些艺术家们挑选的角度足够刁钻,她在一副名为‘神的艺术’的六米长全景俯瞰照片墙前驻足许久,铭牌上的介绍说这幅由上千张照片拼凑的画作既囊括了城市的大观,又巧妙拼接了上百处细节。
更兼有画家自述:“如果真的有神,他出现在1997年12月24日,将人类命运的车头轻轻拨转一个方向。”
但赫敏知道‘神灵’也有自己的烦恼。譬如批改学生试卷、敲定第一批登上浮空岛的科学家名单、为麻瓜朋友挑选小婴儿的满月礼物——
忆及此事的赫敏呷了一口茶,掩盖住翻白眼的冲动。
让她想想教授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在这方面不太擅长,我有问过小天狼星、莱姆斯,甚至是哈利,但他们对自己第一个孩子希望收到什么礼物的概念一无所知,更不用说西弗勒斯……所以帮帮忙,格兰杰小姐。”
这事发生时新年才过去不久,被提问的对象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一个打算近期结婚的,特别是哈利,估计被问到时一脸茫然——他和金妮要到今年年底(2003年)举办婚礼。
“小罗莎莉还好吗?”赫敏问。
“好得很,”博恩斯女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天狼星经常带着她到哈利和卢平那儿串门,每天下班前我都得先用传音镜确认自己丈夫和女儿在哪儿,老实说,我不大习惯家养小精灵叫我‘尊贵的女主人’,小天狼星也不习惯,但他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
赫敏抿嘴轻笑。罗莎莉是小天狼星的弟弟雷古勒斯的女性名,三年前与卢平和唐克斯的第一个孩子前后脚出生,再加上大他们一岁的比尔和芙蓉的孩子,三个小家伙儿刚好作为玩伴。
从办公室里出来,赫敏一身轻松。
博恩斯女士给了她一个月假期,“很多你认识的人、熟悉的地方变化都很大,四处走走看看,然后精神饱满地来上班,部长助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给你留着呢。”
她到傲罗办公室逛了一圈,沿途的工作人员对她的回归表示惊奇和欢迎。
这里被分成许多个小隔间,隔间外侧贴着傲罗姓名和所负责的工作性质及内容,内侧墙面则贴满了工作需要和符合个人审美的通缉犯头像、海报、家人照片、近期关注的新闻剪报等等,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五花八门。
赫敏很快凭借记忆找到了哈利、罗恩和纳威的位置,但三把椅子上都是空的。
“波特和韦斯莱被轮换到浮空岛维持秩序去了,隆巴顿负责调查一起魔药材料走私案件。”旁边傲罗对她说,他长了一脸络腮胡,看起来像缩水了的海格。“你知道的,随着适合普通人体质的魔药清单越来越长,这方面的走私也越发频繁……”
赫敏微微点头,她对傲罗提到的走私问题了然于胸,这已经成为让各国魔法部共同头疼的难题,但要说黑市交易最猖獗的地方肯定是美洲——算是当年‘演习’事件的后续影响之一。
还有未来世界公司,它的总部很早之前就搬到了浮空岛上,比联合会总部搬迁时间都早——现在是国际泛魔法联盟总部了,两者在半年前随着阿金巴德退休、海普教授上任完成了合并。几年下来,岛上的人数逐渐增加,各国魔法部定期派出傲罗维持岛上秩序。
“唐克斯呢?哦,她应该也在岛上,和卢平一起。还有柯林斯?”
“唐克斯半年前向部里打报告申请常驻浮空岛,毕竟她的家人都在那边,至于弗利女士,”大胡子傲罗露出只可意会的笑容,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就这么跟你描述事情的经过吧,韦斯莱本来不用参与例行巡视,但他上次聚会时口不择言,说是柯林斯主动追的他……”
“呃。”赫敏扶额,她完全能想象到之后发生了什么——罗恩慌不择路逃跑,柯林斯提刀追赶。
她的视线越过哈利的位置(那里有他和金妮的合照,两人骑在扫帚上,金妮穿着霍利黑德哈比队的队服),罗恩的隔间上贴着两张单独的照片,桌面上文件散乱,似乎是走前被胡乱推到角落,好为中间的棋盘腾出位置。那是一副巫师棋,棋子们活泼地蹦来跳去,要不是有类似鱼缸的玻璃罩隔着,它们很可能跑出来到处乱窜。玻璃罩外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危险物品,禁止触碰。
赫敏瞳孔闪过一缕银芒,可以看到棋子上密密麻麻的魔文符号。
“我离开前他还没完成。”她感慨地说。
“什么?哦!”大胡子傲罗谈兴很浓地说,“大名鼎鼎的‘骑士’韦斯莱,和与浮空岛遮天蔽日的衔尾蛇守护神同出一源的‘牡鹿’,能进入梦境的隆巴顿、建立第一所巫师—麻瓜联合医院的马尔福、连续发现多种神奇动物的洛夫古德……当然还有您,格兰杰女士,这几年真是人才辈出。”
他随后又压低声音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博恩斯女士准备卸任部长职位,最近几年可能就是她物色新部长人选的时候……”
赫敏挑了挑眉。
“是真的!”大胡子傲罗赶紧说道,“我听说不久后波特会晋升傲罗办公室主任,韦斯莱调往麻瓜事务部门,隆巴顿专管走私案件,但据说他有别的打算,最近经常出现在霍格莫德的三把扫帚……”
“谢谢你了,塔特尔。”赫敏说道,“我认为考虑这些还太早了,金斯莱是一名出色的巫师。”
“哦,金斯莱……”大胡子巫师有些失神地说,“你说得对,他各方面都很合适。”
从魔法部出来,赫敏漫步在伦敦的街道上,魔法似乎不知不觉间在这座城市占据一席之地,就好像它们本来如此。她推门走进一家书店,在一个单独的书架上,邓布利多慈爱的面庞注视着她——那是哈利和埃菲亚斯·多吉联合发表的传记,紫色绸带装点的书封上写着“连续三年畅销”。
但今天摆在中央位置的是另一本魔法书,赫敏面色古怪地盯着上面的名字:《哈利波特》,旁边的巨幅海报说明了一切,马法尔达·普威特的年轻面孔印在上面,笑容灿烂。
‘独家解密真实的魔法校园生活,从关键人物视角揭开传奇帷幕的一角。由作家本人观察三年获得第一手资料(五到七年级内容),更兼对当事人及亲历者多方采访复原真相……第一部同名电影于6月25日上映。’
赫敏目瞪口呆。
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记忆,天呐,马法尔达竟然真的把哈利写进了书里,他一定气坏了……不知道自己在故事中是什么样的?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日历,今天正好是二十五号。
她拿了邓布利多的传记和《哈利波特》(前者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手指移动间,又迟疑着拿起署名为西比尔·特里劳妮的著作,《狮子与火鸟》。她对特里劳妮的书不感兴趣,也不奇怪为什么这个神神叨叨的占卜师的书能堂而皇之地摆在麻瓜书店里——可能是她偶尔真的会展现出预言者的天赋吧,赫敏心想。
真正让她感兴趣的是书封上的推荐词:
‘火星历来与战争和冲突有关。当它距离我们较近时,那些颇有天赋又天性敏感的人会最先受到影响——阿不思·邓布利多、盖勒特·格林德沃、汤姆·里德尔(伏地魔)、菲利克斯·海普,包括作者本人——他们的出生日期无不验证这一规律,如今这个日子再次来临,又会为我们带来怎样的变化?’
“火星。”赫敏咀嚼着这个词儿,半晌她“呸”了一声,“老骗子。”
但她还是拿着书到柜台付钱,顺手将三本书塞进串珠小包里,店员很感兴趣地问:“巫师?”“嗯。”“能帮个忙吗?”店员又问,“给你打八折。”
赫敏诧异地瞪着她。
“是这样,”店主笑眯眯地说:“我的女儿,莉莉很喜欢《小巫师米克奇遇记》,您能随便施个法吗,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
赫敏迟疑了一下,问:“她喜欢什么?”
“什么都行,女士。”店员立刻说:“小女孩喜欢的玩意儿,蝴蝶结,洋娃娃,小猫咪……”
赫敏咬着嘴唇,然后伸出手,渐渐的,空气中勾勒出一对漂亮的蝴蝶,它们在空中飞了一圈,落在店员手上。
“它们不动的时候就是蝴蝶结,还可以陪你的女儿一块玩耍。”
“实在太感谢了。”
“这没什么,嗯,你知道最近的电影院吗?”
“当然!街角就有一家。”
赫敏道了谢,从书店里出来,按照店员指给她的方向找到了临街的电影院。结果有些傻眼——弯弯曲曲的队伍从电影院门口一直排到后门,这些人似乎都是为了第一部巫师电影来的。她左右看看,趁其他人不注意钻进一条小巷,下一秒,她出现在几公里之外。
一连找了三处电影院,才发现一个人少的地方。
排在她前面的只有一个人,那人穿着长风衣,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黑色短发,另一只手拿着当天的报纸。
“一张‘哈利波特’的电影票,”那人顿了顿,似乎觉得很有趣,“呵,我可是期待好多年了。”
售票员显然没把‘好多年’这话当真,随口问了一句,“有内幕消息,哈?”
“算是吧。”
赫敏瞪大眼睛,心跳突然加快。她凑近售票窗口,但那人已经取票离开了。
她飞快地买了票,这个过程中忍不住焦虑地东张西望,然后弯腰鬼鬼祟祟坐在那个人对面,那人倚着沙发椅,摊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赫敏从报纸的另一面捕捉到‘地火距离’、‘登月计划’、‘魔法科学取得新突破’等字眼。
“呃,咳咳。”她清了清嗓子。
隔了几秒钟,对面没有半点反应。
她再次清清嗓子,这次还弄出一些其它声音,接着她听到“唧?”的一声。“没看完?阅读速度有待提高。”男人说,赫敏完全能想象到他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以及胸口处从一块银质怀表里探出头的毛茸茸、嘴巴扁扁的小家伙。
她让桌上的杯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已经接近噪声了。
对面果然留意到了——赫敏心中雀跃,想着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从报纸后头伸出来,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又缩了回去。
悄声咒,赫敏暗自磨牙,教授你已经涉嫌违法了!
巫师应尽量避免在公共场合施展魔法,除非获得允许——这可是你自己定的。
赫敏眼中银芒一闪而过。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无可抵挡的魔法涟漪在另一个视角扩散开,电影院中有些昏暗的环境褪去颜色,赫敏呼吸一窒。
“格兰杰——哦,赫敏?”
赫敏回过神来,看到菲利克斯和瓦伦正越过报纸打量她,菲利克斯嘴角含笑。
“真巧,你也来这里看电影。”
愉快的气氛在空气里发酵、酝酿,沁出葡萄酒般的香气。赫敏的心跳得更快了,似乎忘记了怎么呼吸——即便是作为国际泛魔法联盟观察员的两年时间,两人依然保持联络,间隔在两三个月左右,偶尔还会在浮空岛碰面,但赫敏却觉得恍若隔世。仔细数数,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从二年级在古代魔文办公室里聆听古代魔文的奥秘算起,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那时她四年级,他也四年级,他们隔着九年的时光第一次通信……
赫敏捋了捋头发,说:“好久不见,菲利克斯。”
……
电影院外,街上人来人往。菲利克斯和赫敏跟着人群一起出来,此刻正值黄昏,天似乎刚下过雨,连空气都是湿润的,地上的水洼折射出天空混着柔和夕阳的霞光。
两人站在电影院的门口,有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观影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边走边热烈地讨论剧情。
“真是太精彩了!”
“不过怎么没出现菲利克斯·海普?”
“他要在第二年入职,你没看到电影最后的彩蛋吗?那个申请入职的人应该就是他——”女生出谋划策道:“听说不少演员毛遂自荐,哪怕剧组说他的戏份比较少。”
“哎呀,我更希望看到他的独立电影,他可是个传奇人物!”
“你说让布拉德利·费兹捷勒来演菲利克斯·海普怎么样?”
“不要!”那个女生态度激烈地说:“他的下巴太圆了,看起来像个铁匠……”
两人说说笑笑离开了。
赫敏抿嘴一乐。
“说真的,我也想看到你的独立电影。”
“你知道我不喜欢,”菲利克斯微微摇头,浅蓝色的眼睛注视她说:“我这几年很少公开露面,基本待在学校里。既是性格上使然,也有更加现实的原因:我太显眼了,除非我打算把魔法界变成自己的一言堂,不然最好收敛自己的锋芒。”
锋芒?赫敏想到白天和博恩斯女士的对话,“达摩克利斯之剑?执剑者?”
菲利克斯略显苦恼地说,“人们似乎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更擅自把我放在第二代执剑者的位置上……不过相比其它更加夸张的称号,我又觉得也还不错,而且隐含了民众的期待:不管是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是手持宝剑的人,都不会轻易示人,只做威慑用途。”
“——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赫敏笑容灿烂,但心底不动声色地布置了一个语言陷阱。“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问,麦格教授还好吧?”
“米勒娃很好,偶尔还会给学生上公开课;不过她平时比较忙——”菲利克斯点着头说,赫敏飞快地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探究的目光,她步步紧逼:“真令我吃惊,我记得邓布利多校长在的时候她就很忙。”
菲利克斯不太自在地说:“咳,格兰杰小姐——”
“叫我赫敏。”
“好吧,赫敏,”菲利克斯停顿片刻,为自己的偷懒行为找到了一个借口,当然也是实话。“这点确实比较奇怪。或许有一种说法能解释这个现象:米勒娃太过尽职尽责了,一丁点问题的苗头都会引来她的注意,而对于我和邓布利多而言,嗯,我们更乐意在旁边观察一阵儿,让问题暴露得更彻底,就像……”
“就像为了家务问题吵架的男女主人,”赫敏接着他的话说,“不一定是一个比另一个更懒惰,或是不上心,而是两人对‘干净’的评判标准不同,没有达成共识。”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菲利克斯愣了楞,“这可不是我想到的比喻,不过很有生活智慧。”
“是你对这方面的了解太少了。”赫敏脱口而出。说完,她的脸变得滚烫,像天上的晚霞。她低下头,只露出一个通红的额头,细弱蚊声地说:“我也是观察爸爸妈妈才知道的,我想……”
菲利克斯定定地看着她,就像看一个难解的魔法难题。
“我准备去旅行。”他突然说。
“什么?”
“旅行。”菲利克斯用目光示意自己的手提箱和报纸,“火星到地球的距离在这段时间达到最近,我准备上去看看。”接着他用一种轻柔的语气提问:“我记得你说过——嗯,当时我刚从月球上回来——你说,如果下次还有机会,也想跟着到太空看看……”他突然觉得嘴有点儿发干,心跳加速。
他能控制一个笼罩整座城市的魔法,却对眼前的处境束手无策,也没法提前知道答案。这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相干的念头:一定要掌握时间魔法。
他故作镇定地说:
“……当然啦,时间过去这么久,你可能忘了,很多人年轻时都有过一时冲动、为之狂热的想法,最后渐渐淡忘……可如果你的想法没变,依旧愿意的话……”
“我愿意!”赫敏抬起头喊道。
“……我想邀请你一起。”
寂静。接着强烈的渴望涌上心头,菲利克斯迈出一大步,在落日的余晖和灿烂的霞光中与赫敏相拥,他们的影子也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安静下来,细雨纷纷,霓虹在雨中变得朦胧。良久,两人注视着彼此,然后一齐笑了起来。
路人纷纷送上祝福的目光。他们看起来和其他恋人没什么分别,除了讨论的话题略显惊悚——
“火星……离我们有多远?”
“大概六千万公里吧。”
“听着好远,只有我们两个人——”
“唧!”
“——哦,还有瓦伦。”
“其实还好,只有两天的路程……”
番外·洛夫古德
卢娜·洛夫古德睁开眼睛,盯着天上不断变换形状的云朵发呆,纯净的阳光透过巴西雨林的孔隙照在脸上,空气清新宜人。她的丈夫罗夫·斯卡曼德在两公里外给一株植物拍照。一只小虫子在她身上爬。
他们在这座雨林里待了三个月,为了寻找当地人提到的一种“全身会发光、拖着彩虹飞翔的小鸟”,一个八岁的男孩说他在河边亲眼看见过,可惜一眨眼消失不见。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但无法判断真伪,可能只是那个男孩一时眼花,误把雨后的彩虹和某种他叫不上名字的漂亮鸟类(比如大嘴鸟)联系到一起,但他们还是来了,作为两人的蜜月旅行。
他们搜遍了附近的水域、池塘,只找到一些漂亮的翎羽和几块蓝宝石。如今那些羽毛和宝石被放在小盒子里,和飞艇李耳坠、软木塞项链、鹅卵石头饰放在一起。用罗夫的话说,就是“你得迁就普通人的审美,有一两件正常首饰。”
卢娜嗅着浓郁的青草和泥土香味儿,整个人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警戒咒发出的啸声惊醒,是罗夫·斯卡曼德,他扛着相机和一个厚厚的本子回来了。
“又发现了一株濒危的野生植物,”罗夫说:“在附近留下了探测器,给当地的环境保护部门交差。”他看着从地上跳起来的妻子,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又躺在地上……”
卢娜连忙拿出藏在脑后浓密头发里的魔杖,对着自己一指,白色的雾气从被露水浸湿的衣服上蒸发,她兴趣盎然地原地转了一圈,还蹦跳了两下。
“这回怎么样?”
“好吧。”罗夫小声嘟囔。
两人开始整理帐篷,今天是待在雨林的最后一天,离开前都有些恋恋不舍。东西收拾到一半,他们坐在大包小包中间翻起了厚厚的相册。
“这是当地的村寨和居民……”
“我喜欢他们,他们很爱讲笑话。”卢娜插话说。
“没错,三句话离不开一句玩笑。这是我和他们踢足球的照片,看啊,他们可真高兴!那是胜利的笑容,我想如果是魁地奇的话,我可能不会输得那么惨……你当时在旁边学习编制手法……所以到底是谁在拍照……不过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当地人用这项技术制作捕鱼工具,而不是把藤蔓穿在身上……”
“在魔法酒馆,我们新认识了两个卡斯特罗布舍的巫师朋友,其中一个非要诅咒我的小拇指,漂亮的昏迷咒,亲爱的……”
“一只大嘴鸟大摇大摆地钻进帐篷,结果被魔法灯吓跑了。”
“接下来是几种巴西特有的神奇动物,全都是你先发现的,真奇怪,令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啧啧称奇,把相册往前翻,掠过将近三分之一的婚礼照片,在最前面几页停下。
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照片中比现在要年轻几岁的卢娜蹲在地上,伸手抚摸一只看起来很像是雪貂的生物,小家伙儿吃着热气腾腾的热狗,眼睛愉快地眯起来。背景是一片冰天雪地。
“说真的,我在北极找了两年,”罗夫酸酸地说,“结果一无所获,我严重怀疑祖父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不过也不算空手而归。”
卢娜在一旁愉快地哼起了歌,调子听起来像是古怪姐妹组合十二年前的作品——‘一场伟大的胜利’。
罗夫跟着哼了两句。
将近中午,他们提着一大一小两只手提箱走出巴西热带雨林。在罗夫将一叠厚厚的照片交给当地的生物保护组织后,两人来到边境,登记后通过门钥匙返回英国。
“巫师真是天生的探险家。”一名边境警察说。
“我们一向如此。”罗夫答道。
“嘿,我说的是登上火星那位。”那名警察调侃道。
……
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附近的山上,草地被风吹起大圈的涟漪,一座像是被打翻了的靴子的小房子遥遥在望。
“我亲爱的女儿!你可回来了。”
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从房子里跑出来拥抱卢娜,卢娜轻轻拍打父亲的后背。谢诺菲留斯穿得脏兮兮的,棉花糖一般的头发胡乱纠结正一团,像是一个废弃的鸟窝,他对眼的毛病似乎更加严重了,所以拿来当做借口假装没看到女儿旁边的男人,直到罗夫主动打招呼,他才不情愿地给了对方一个极其敷衍的拥抱。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名字,罗德,罗曼——”
“是罗夫。”卢娜欢快地说。谢诺菲留斯“切”了一声,一只眼睛似乎要飞出眼眶,他用另一只眼睛斜着打量了女儿的丈夫一眼,默不吭声地接过卢娜手中的旅行箱,用另一只手拉着她朝黑色大门走去。罗夫·斯卡曼德摇头跟上。
这番态度算是好的了。
按照某个偷偷溜进婚礼现场、被中途赶出去的记者的说法,“洛夫古德那个老鳏夫似乎预谋在婚礼仪式上给女婿念恶咒,把他变成一条大嘴彩球鱼。可惜没有得逞,不然有希望竞争本年度最劲爆新闻——在海普夫妇、波特夫妇、韦斯莱夫妇、隆巴顿夫妇、斯卡曼德夫妇等一众亲朋好友的目睹下。”
但罗夫知道这纯粹是胡说八道,至少不全是真的。
相比之下,他更认为谢诺菲留斯原本打算把他变形成一只毒角兽的角,因为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做客时,曾无意中点破洛夫古德先生送给女儿的惊喜——那个从走私小贩手里购买到的灰色螺旋状兽角,并非弯角鼾兽而是毒角兽的角,摆在家里极为危险……他为自己的耿直付出了代价。
房间里是标准的圆形,像一个圆滚滚的胡椒瓶。
底层是厨房,炉子、水池、碗柜上绘满了花卉、昆虫和鸟类。沿着铸铁旋转楼梯往上,第二层是更加凌乱的客厅和工作室,一台老式印刷机占据了最好的采光和位置,其它地方则零零散散堆满了杂物——看得出来,女儿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洛夫古德先生完全没心情收拾屋子。几只巴掌大小、动物造型的魔法灯在天花板上飞来飞去。从这一层向上延伸出两条楼梯,分别通向卢娜和洛夫古德先生的卧室。
三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整理旅行资料,洛夫古德先生依然把罗夫当空气,但对卢娜问东问西,关心备至,并对旅途上发生的种种有趣细节表现出了惊人的好奇心。
“哎呀呀,是这样吗……这似乎验证了某个理论。”
卢娜的观察力令在场的两个男人感到惊奇,罗夫有些遗憾这些绝妙的观点只会出现在《唱唱反调》这本不靠谱的杂志上,和火焰精灵、颤颤蛆、火星生命等奇闻异谈刊登在一起。
最后一条不算。
当海普先生和格兰杰女士从火星归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重要了,人们陷入狂热的幻想中,为有生之年可能移民外星球的话题痴迷,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们才意识到下次火星距离地球最近的时间点要到2018年。
此后几年,人们陆续在月球上建立了六个太空基地。
卢娜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我们头顶上有一千个人。”她说。
“我真担心那些人会掉下来,”谢诺菲留斯说,“但如果他们能坐在飞天扫帚上……”
傍晚,心情大好的洛夫古德先生准备施展厨艺,卢娜提议给罗夫一个尝试的机会,“他拥有洛夫古德家族全部的厨艺配方。”“那他可占了大便宜。”洛夫古德先生嘟囔说,“除了花园工兵精,还没有其他人有机会见识过。”
他开始说起上次海普夫妇来家里做客的场景。
“菲利克斯·海普……是个好人,博学多识,幽默风趣,我采访了他在火星上的见闻,还有对弯角鼾兽的看法,他说自己养过两只;倒是他的妻子没什么幽默感……”
罗夫在楼下的厨房里忙活一阵儿,从铸铁楼梯下探出头,卢娜用眼神询问他。“缺了几味调料,不过我想在附近都能找到。”罗夫信心十足地说。
晚饭过后,洛夫古德先生对罗夫的态度好了不少,他含糊地说:“我尝到了潘多拉做的饭菜的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是错觉……”
“妈妈亲手建的菜园。”卢娜神情恍惚地说。
第二天一早,卢娜和罗夫来到《预言家日报》总部。两人都曾给预言家日报供过稿,不过后来卢娜彻底倒向了‘家族产业’,而罗夫则希望像自己的祖父一样,让更多的人关注到神奇动物的生存问题。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两人在走廊里迎面碰上了一个人——丽塔·斯基特,一个热衷写诽谤性质文章的记者。
丽塔·斯基特从镶嵌珠宝的方框眼镜上方打量两人,“让我瞧瞧……卢娜·洛夫古德,罗夫·斯卡曼德,神奇动物学界的新秀,结婚前就有过出色的合作……上次婚礼太过仓促,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两位。”
“那是因为你不请自来,被驱逐出去了。”罗夫严肃说道。
“素材难得。”斯基特摆了摆手,“大人物云集,我当然要想方设法混进去。上一次有这个机会还是在两年前,不过那次我可不敢有小动作……听说了吗?”
“什么?”罗夫愕然道。
“我一直期待的大场面,最近几年实在太无聊了。”斯基特的脸微微涨红了,长指甲刺进手里的鳄鱼皮皮包。
“魁地奇世界杯。”卢娜突然说。
斯基特瞥了她一眼,“没错,2010年7月,也就是第426届魁地奇世界杯在浮空岛上举办。不过我挖到了更大的猛料,绝对会惊爆所有人的眼球,比菲利克斯·海普娶了自己的学生还要劲爆。”她最后一句刻意压低声音,说完鬼鬼祟祟地在走廊里张望,似乎害怕被人听见,她警告道:“这话我只在这里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卢娜好奇地问。
罗夫拉了拉妻子的衣袖,丽塔·斯基特哼哼两声,锐利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落在卢娜手里的食盒上,挑拨道:“要我说,成为卢娜·洛夫古德的丈夫首先要有一颗铁打的胃,按我获得的可靠消息,她上学时的外号可是‘疯姑娘’,还乐于投喂马人和八眼巨蛛。”
“这是假消息,”罗夫·斯卡曼德站出来,像个男人一样揽住自己的妻子,严肃说道:“卢娜并没有对八眼巨蛛展现出特别的兴趣,而且,大部分时间是我在做饭。你想知道诀窍吗?”
丽塔·斯基特盯着他没说话。
“只需要准备几种特别的香料,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发现了,因为恰好我也喜欢。”
丽塔·斯基特踩着高跟鞋“咯吱咯吱”地离开了,看上去气得不轻。罗夫·斯卡曼德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低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勾勾的。
“所以妈妈做饭时往里面放了香料?”卢娜问,“爸爸试过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我猜到的,后来登门拜访时在花园里见过,你们一家对杂草也很宽容。”罗夫·斯卡曼德说。他凝视着那对微微凸出的浅银白色瞳孔,柔声问:“卢娜?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有!”卢娜肯定地说,“爸爸,妈妈,金妮,费伦泽,瓦尼特,珊多拉,泰瑞沙……”
“等等,后面那串名字是谁?”
“他们都是马人。”
罗夫被噎了一下,突然体会到丽塔·斯基特的感觉。
“你可以夸我的头发。”卢娜善解人意地说,罗夫目光掠过妻子乱蓬蓬、脏金色的头发,忍不住劝道:“亲爱的,我觉得你最好精心打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像在婚礼上那样,看起来很好看,像流动的金子……当然,不要那件裙子!”
“哪一件?”
“带彩虹、亮片和银独角兽角头饰的那个。”
“可是我很喜欢啊。”卢娜有些苦恼地说。
“咳,可以在家里穿,但如果是特别隆重的场合……”罗夫斟酌着说,看到妻子眼神飘忽,他心里一阵发紧,魁地奇世界杯!上千万人!梅林啊!海普啊!他连忙开口:
“亲爱的,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们应该为世界杯的开幕庆典定制一套衣服。”
“我们?”
“……是的。”罗夫的表情显得十分悲壮。
卢娜顿时眉开眼笑,她一本正经地说:“哦,你可以穿得正式些——按照一般人的眼光,没错,就是这样。”
“不必了,我决心已定!”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预言家日报》总部的大楼。
“我们什么时候回一趟学校吧。”罗夫的声音说。
“好啊,我想念那里了。”
“再戴一次分院帽,我觉得自己有格兰芬多的潜质……”
番外·马尔福
深蓝色的天光中,三只猫头鹰邮差叼着当天的《预言家日报》跨过铸铁大门,飞进气派的马尔福庄园。马尔福一家正享用早餐。
“爸爸,我也想看。”
一个五六岁大的金发小男孩一脸希冀地说。他太矮了,底下的扶手椅又太过高大,即便坐在一叠摞起来的厚厚的软垫上,也必须仰起头说话。
餐厅里的其它东西也不够趁手。比如银质的刀叉和餐盘,就显得过于沉重,这让他吃起东西来很费劲。其他人差不多吃完了,而他盘子里的食物还剩下三分之一。
德拉科将报纸摊在桌上,让小男孩看上面会动的照片。卢修斯和纳西莎从《预言家日报》上抬起头,静静注视这一幕。
“小斯科皮还不认识字?”纳西莎问。
德拉科张张嘴。“我识字,祖母,我能拼出一百个词呢。”小男孩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说,“妈妈带着我看《小巫师米克奇遇记》,她生病前还想让我到托儿所交朋友。”
餐厅里的温度好像降低了十度,也可能是卢修斯那双灰色的眼睛让房间里的色调变暗了。
“只是有这个想法,”德拉科谨慎地说:“上午去,下午接回来。小斯科皮可以和其他孩子玩游戏、听故事、学习算数和拼写,等回到家还会继续接受魔法教育。”
纳西莎和卢修斯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卢修斯冷淡地说:“格林格拉斯家族教出了一位好女儿。”
“父亲,您不是也交游广阔吗?”德拉科不服气地说,“就在这里!这张桌子!接待了不止一批政府高官。每年你都会抽出至少半个月时间准备得体的礼物,登门拜访……”
“那不一样。”卢修斯不耐烦地说,纳西莎严厉地横了丈夫和儿子一眼,转头对男孩说:“斯科皮,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到祖母这来,小家伙。你不是一直想溜进书房搞破坏吗?那里挂着不少家族成员的肖像,有一些还会说话。”
“真的?”斯科皮眼睛一亮,连忙用餐巾擦擦嘴,从软垫上蹭下来,“有雷古勒斯舅祖父吗?我听过他的故事,独自面对黑暗的勇士!”
纳西莎嘴角紧紧抿了抿,“有,在另一个房间,我带你去看。”
她领着小男孩离开了,随后餐厅安静下来,德拉科和卢修斯这对父子坐在装潢考究、花纹精致的长桌两端,默不作声地观察对方,似乎进行着某种无声的较量和对峙。
“下午家里来客人,你留下来。”卢修斯说,苍白尖细的脸庞多了几道皱纹。
“又是联络感情的聚会?”
“别忘了,你是一个马尔福!”
“那代表不了什么,我就不应该回来,我要去医院看望阿斯托利亚。”
良久的沉默,炉火劈啪作响。“可以,”卢修斯压抑着怒火,“你现在是巫师-麻瓜联合医院的院长,责任重大。关于小斯科皮的教育问题——”
“不劳费心,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德拉科生硬地说,“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住在十二条走廊外的房间。和从小生活到大的庄园相比,我更怀念那个狭小的安全屋。”
他口中的安全屋最早属于尼克·勒梅,被菲利克斯继承后,借给马尔福夫妇躲避伏地魔的追捕。德拉科也曾短暂居住过,战后他们一家自然又搬回了豪华的马尔福庄园,但菲利克斯并没有收回那套房子。
卢修斯神情有些恍惚,当时塞尔温被魔法部逮捕归案,为了得到赦免,亲口招供了一批食死徒成员名单,其中就包括他,但随后海普公开承认卢修斯是他安插进食死徒的卧底,为的是让同属间谍的斯内普能隐藏得更深。
他的态度软化下来。
“阿斯托利亚……她的情况怎么样?”
“老样子,”德拉科立刻说:“我每隔一两个星期给她念治愈咒,但要不了多久又卷土重来,自从斯科皮出生后就更明显了。”
“你手里的蛇木杖——”卢修斯一脸严肃地说,“是所有治疗师梦寐以求的魔杖,取自萨拉查·斯莱特林魔杖分出的枝条,就连它都无法根治血液咒吗?”
“那种咒语非常厉害,一位祖先受到诅咒,在后代家族成员的血脉间流传了几个世纪……显现在了她身上,最近几年我调集了麻瓜和巫师最杰出的人才,用尽了各种办法,还没完全攻克。”
“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远离那个家族的女人!”卢修斯大声说。
“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德拉科顶了一句。“你和妈妈曾对她寄予厚望:同为二十八纯血家族,同样家族富庶,只不过后来发现她对血统论那一套完全不感兴趣。无法根治的绝症没有打垮她,反而赋予她开朗、乐观、怜悯的品质,而这正是马尔福家族缺少的……我觉得你现在还在搞小团体那一套很危险。”
“够了。”卢修斯喊道。他瞪着儿子,气喘吁吁,“那是必要的说辞,为了争取人心,何况塞尔温步步紧逼,一直觊觎我的位置,我必须予以反击。”
“甚至不惜站在那个人的对立面?”
德拉科尖锐地问,“你知道他的态度,据我所知,他从未主动探究过自己的身世,没有人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麻瓜、还是巫师,在他眼中没有分别。”
儿子的话点醒了他,卢修斯顿时冷汗涔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的形象。
不,是中年人。也不对,年龄似乎对他没有意义。卢修斯又想起两年前的那场婚礼,只有少数关系亲近的人获得了手写的邀请函,从现场规模看派发的请柬不超过一百张。
如今那封邀请函被放在马尔福家族的金库里。
和其他人颇有微词不同——比如没收到邀请的小团体,由部分侥幸逃脱清算的纯血家族组成——卢修斯亲眼见证了新人脸上洋溢的笑容,他愿意高举双手双脚支持这场婚礼.
在他心目中,这种情况只比菲利克斯·海普从纯血家族中挑选伴侣稍差一筹。
这番态度源自卢修斯对家族命运的反思。
经历过邓布利多时代和伏地魔带来的两次混乱后,马尔福家族自然有自己的倾向,他们喜欢秩序,最好能和掌权者建立稳固的联系。当人们欢呼新时代到来的时候,卢修斯却深感不安,他意识到海普时代并不稳定,人是会变的,就像曾经的黑魔王。战后的海普像一只无牵无挂的风筝,还越飞越高,马上要隐于云端了,天晓得他什么时候对现有生活感到腻烦,突然销声匿迹。
这时一双手拽住了他,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牵着风筝的手会越来越多。
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令马尔福家族感到振奋的了。随着博恩斯女士卸任,金斯莱上台,卢修斯的心重新活泛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探知的触角,但他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对手——那个在审讯室毫不犹豫出卖他的塞尔温,两人都在争夺残余纯血分子的支持。
“我得到一个消息,”冷静下来的卢修斯慢慢地说:“海普先生有意将浮空岛交给哈利·波特管理。”
德拉科皱了皱眉。
“印象中,波特有几年将近一半时间都驻守在浮空岛,我还以为是他的亲戚朋友基本在那边的缘故。”
卢修斯没说话,而是近乎自言自语,“要想接手浮空岛,一是理念契合,二是能力达到一定要求,他现在是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基本的管理能力没的说,个人实力方面……”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德拉科眼神复杂地说。
“你见识过——”卢修斯盯着德拉科,随后点点头,“看来消息是真的。”他指了指桌上的报纸,“估计会在魁地奇世界杯期间公布,他是七月末的生日吧?真年轻啊,还不到三十岁……”
当天的晚些时候,德拉科和纳西莎、斯科皮出现在浮空岛。
纳西莎这两年待在国内,此刻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们站在浮空岛的高处,上百座壁炉在周围林立,但它们又和一般壁炉截然不同,除了四个角是用洁白的石头砌成的,其它地方空空荡荡,像是大大小小的石亭,石亭中央的空气中燃烧着一团火焰。她向后扫了一眼,身后的壁炉也是如此,除了火焰颜色正在由绿变红。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又有两名巫师踩着火焰出来,他们在原地稍微辨认一下方向,朝着一座白色的小房子走去。
“那是登记处,”德拉科介绍说:“第一次来的人要说明来意、留下一缕魔力。原本是没有这个规矩的,但这几年定居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方便管理不得不增加新流程。”
纳西莎没说话,她被天空中划过的一排飞天扫帚吸引了注意,它们都被漆成了蓝色。
“那是公共扫帚,速度比一般飞天扫帚要慢,高度也有限制,但好在巫师和麻瓜都可以用。上面有一个特别的咒语,可以把人的屁股黏在上面,防止第一次坐的人掉下去。”德拉科面色古怪地说。
“我知道!那是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发明,”小斯科皮兴奋地嚷道,“我喜欢那里!”
纳西莎瞥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
他们离开壁炉区,接着幻影移形到一处街道上,德拉科尽职地充当导游。
“医院就在附近,你和爸爸之前经常来,但最近几年变化很大。物理意义上的,浮空岛比两年前大了一圈,按照麻瓜对大城市的标准,岛上能容纳一千万人,但目前只有一百万左右的居民,对巫师而言已经很热闹了。哦,这些人里将近三分之一是巫师,其他是主持各种大型项目的科学家及家属;政府工作人员、公司职员……也包括一定数量的游客。”
这时空气中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一辆三层高的公共汽车在马路对面出现。“骑士公共汽车?”德拉科不置可否,领头穿过一片奇形怪状的房子,它们都很有巫师特色——细节上不拘小节、通常违反某些物理定律,环境多变。
他们穿过一块低矮的雨云,最近的时候头发丝快要擦着黑色的云朵了,然而转个弯就是艳阳高照。他们面前出现一幢宏伟的白色建筑,这里是巫师-麻瓜联合医院,名字就叫‘巫师-麻瓜联合医院’,没有前缀。医院标志是一支蛇杖——不管是麻瓜社会还是魔法社会,这个标志都能和医生扯上关系。
当然,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蛇杖是一根魔杖,而上面的蛇和浮空岛外侧缠绕的巨大衔尾蛇类似。
医院对面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特色魔法商店,随着魁地奇世界杯临近,陆续有游客乘坐巨轮登岛,德拉科在一群女眷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卢娜·洛夫古德穿着十分乍眼的衣服,上面绣着各式各样的神奇动物图案,衣领处别着一枚造型古怪的蓝色胸针,有点儿像破开的鸡蛋壳,身边的女人小孩围着她兴奋地叫个不停。
一个褐色头发的男人拿着照相机小跑着过来……
斯卡曼德?
这个念头在德拉科脑海中盘旋了一圈,随后被丢在脑后。他们走进医院,沿途的麻瓜医生、巫师治疗师纷纷和他打招呼,德拉科一一点头应对。纳西莎默默看着这一切,脸上流露出骄傲。
他和卢修斯的确出资建造了医院的雏形,但没过几年自己的丈夫就重新迷恋上权利的游戏,于是搬回英国,平日里只能从报纸和家庭聚会上听他们谈及最近又攻破了哪些顽疾、筛选出哪些最佳的治疗手段。她明显感受到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他们来到五楼的高级病房门口。
一名护士装扮的女人大步走过来,恭敬地说道:“马尔福先生,未来世界公司的人发函说:又有十四台精密仪器通过魔力测试,精度得到保证。需要您的亲笔签名我们才能接收。”
德拉科飞快地在文件上签字。
他准备推开病房的门,但助理变戏法似的拿出备忘录,撕下一页,“还有件事——波特先生上午来过,说是有要事商谈,但您当时不在医院。”
“我知道了,我会主动联系他的。”德拉科接过纸条,走进病房。
番外·斯内普
斯内普和哈利站在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篱旁,不远处是一幢非常体面的庄园。两人身后是几名傲罗和十几名打击手,这个数字比从情报中获悉的对方人数要少,但在场的人都显得很轻松。
“我真不希望在里面看到德拉科·马尔福。”哈利低声说。
“也许他不在。”斯内普说。
“可是我上午去过医院,他的助理说他回家了。”哈利急切地说。斯内普冷冷地注视着他,“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优柔寡断的毛病。”
“哦,我想是因为忙着照料小女儿。”哈利不紧不慢地说:“她太调皮了,比另外两个小的时候更闹腾,我和金妮有些吃不消。”不出所料,当这话说完,他发现斯内普的脸色变得难以捉摸。
“金妮和孩子们都在岛上。”哈利补充一句。
“我会去的,”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说,“带着礼物。”
当斯内普朝铸铁大门走去时,哈利还在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他们的联系应该随着毕业彻底斩断,之后几年也如预料一般,仅在浮空岛上见过寥寥几次,但不知道自己当初脑子是怎么想的,第三个孩子出生后,非要给小女儿挑选一位上学时和自己关系不睦的教授作教父——这样他的三个孩子就各有一个教父了。
但他确实这么做了,或许是因为扫墓时碰到过吧。
哈利那时就意识到斯内普从来没有放下,哪怕他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他依然固执地留在学校,而不是选择放弃教职,因为那里有他人生近乎全部的记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就连海格每年暑假时都会撇下格洛普,消失一两个月,同样行踪不定的还有布斯巴顿学校的校长。但斯内普一直一个人。按照纳威的说法,麦格教授似乎有意撮合他和爱米琳·万斯,但历史总在轮回,两人继承了蛇院和狮院的胜负欲,在近几年的学院杯上争得厉害,完全擦不出火花。
明年小罗莎莉就要入学了。但哈利想到的是小天狼星的第二个孩子,那个险些抢走“詹姆”这个名字的孩子。幸亏他和金妮的第一个孩子早出生了两个月,小天狼星对此耿耿于怀,最后执意要做“詹姆”的教父。
哈利挥挥手,傲罗和打击手们各就各位。
……
此刻,马尔福庄园的客厅里热闹非凡。
一群穿着黑袍子的人歪歪斜斜地坐在长桌上,抱怨这些年受到的不公待遇,生活艰难等等。客厅里的亮度被人刻意调低了,很有当年食死徒开会的气氛,壁炉熊熊燃烧,紧挨着炉火的位置空着。
卢修斯·马尔福表情僵硬地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看着对面的塞尔温和两个身材壮硕、矮墩墩的大块头男巫聊天。
“怎么,卢修斯?”塞尔温大声喊道:“总得有新鲜血液加入,不然就变得腐烂不堪,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为了个人利益,我们商量的是事关所有纯血家族命运这样的大事,因此越多人加入越好。是不是,文森特,格雷戈里?”
卢修斯神情复杂地看着儿子曾经的挚友憨憨地点头。
塞尔温因此得意洋洋。
“让年轻人见见世面。老朋友,怎么不见德拉科?”
“他有事来不了。”卢修斯说。“有事来不了,”塞尔温重复一遍,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接着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事这么重要?让我想想——哦,对了,他现在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公务繁忙,无数人指望他再攻克一两种麻瓜疾病,好让那些不会魔法的渣滓活得像巫师一样长……可是我们中一些人的亲人朋友却要烂死在阿兹卡班……”
克拉布和高尔憨厚的脸上顿时迸溅出仇恨的光芒。
卢修斯眯起灰色的眼睛,冷冷地说:“我想这里面有你一份功劳,塞尔温。”“哦,别扯了,”塞尔温立刻反击道,他明显有备而来,“先不说藏得最好的斯内普,光是你卢修斯就透露了多少隐秘啊,和你们俩一比,我做的实在微不足道。”
他站起来,身体贴在背对壁炉的那把椅子,似乎打算坐下,所有人瞪大眼睛——那个座位十二年来一直空着,难道塞尔温有意染指?
客厅里到处是躲躲闪闪、惶恐不安的目光。
但塞尔温只是站在椅子旁边,提高了音量说道:“十二年前,我们和海普先生达成了协议,感谢他将我们从伏地魔的奴役中解脱,”他说着微微朝椅子鞠了个躬,“这些年我们一直尽可能降低存在感,不招惹麻烦,但结果是什么?被一群无名小卒认为是魔法界的边缘人,这种小觑的眼神我见的太多了……现在是时候团结起来,发挥我们的影响力了!各位,黑魔王不止一个,但纯血家族永存!”
卢修斯嗅到了某种危险的信号,悄悄把身体靠在椅背上。
塞尔温的演讲戳中了不少人的痛处,忍不住回忆起往昔的辉煌,这时塞尔温双手往下压了压,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他满意地笑了。
“纯血家族之所以高不可攀,是因为我们在漫长的时光中签下了一份又一份魔法契约,当然,现在大部分都转移到魔法部去了,我不打算要回来,有别的发财门路……”他含糊地说:“但借此和魔法部谈判要求分一杯羹,问题不大。我打算和金斯莱谈谈……”
“另外,还有件事——”
“我和女王的一位管家搭上了线,埃德文先生透露说女王最近一直念叨宫廷法师——各位,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塞尔温扫视了一圈,这时就连卢修斯的眼睛都有些火热,那是爵位、贵族身份和独特地位的象征。
但紧接着卢修斯回想起了早饭间的谈话,心里如同被泼了一瓢冷水,瞬间冷静下来。塞尔温还在进行演讲,他的心思却放在了别处,他似乎听到了隐约的脚步声,视线转向厚重的木门,他揉揉眼睛,青铜把手似乎正一点一点旋开。
“咔哒。”
一阵风灌进来,讲到兴头的塞尔温错愕地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个人影,黑袍的下摆借着刚刚那股风飘起。那人一动不动,似乎在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但客厅的人都看清了那张脸,顿时议论纷纷。
“竟然是斯内普!”
“他不是在学校教书吗,还有研究魔药……”
“听说他投靠了波特。”
斯内普大步走进来,环顾四周后,看向塞尔温。塞尔温很好地收起惊奇的眼神,摆出一副笑脸说:“西弗勒斯!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听说你做了别人的教父,哈哈!”
斯内普面无表情,脸上不带一点笑容。客厅里的其他人也没笑,他们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随后纷纷看向卢修斯·马尔福,他似乎同样对斯内普的到来感到诧异,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张被炉火照亮的脸竟然有些苍白。
斯内普站在塞尔温面前。准确地说,是站在那张背靠壁炉的椅子跟前。他一把拉出椅子,坐了下来。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一些人吓坏了,嘴巴微微张开,发出无意识的嘶嘶声。
斯内普端坐在座位上,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然后开口道:“我带来一个口信。”
“是什么?”塞尔温下意识问。
斯内普眼皮低垂,说:“和你无关。”
“怎么会和我无关?”塞尔温叫道,接着他从马尔福苍白的脸上看出了什么,恐惧一点点浸透全身,仿佛溺水的人不停往下坠,他终于控制不住灌铅似的双腿,跌跌撞撞坐回旁边的椅子上。
“门外是傲罗,还是……”
斯内普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塞尔温瞪着大大的眼睛,嘴唇一个劲儿哆嗦,他猛地跳起来,将椅子掀翻在地。然后转身朝门口跑去,有几个人跟着塞尔温慌慌张张地离开长桌。
“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选择逃跑。”斯内普幽幽的声音说。但这番话塞尔温是听不到了,他最先冲出了客厅——他没有使用壁炉,因为壁炉可能被魔法部的人监视了,他冲出客厅朝庄园后头飞奔,那里有一处喷泉,喷泉附近可以供人幻影移形。
跟随塞尔温的几人中倒是有一个停了下来,那是一个矮胖男人,此刻距离门口几步远,脸上的表情连番变化,他的脑子乱作一团,不知道要不要听从斯内普的话,以他干的那些事,最少被关进去十年。
接着整个客厅的空气似乎被冻结了,包括门口那名面露绝望的矮胖男人,额头上的汗珠在脸上凝固,随后一圈银色的光芒穿过身体,如银纱般拂过在场每一个人,他们立刻感到头疼欲裂。
“不要抵抗。”斯内普的声音说。
卢修斯最先听话地放弃抵抗,不管来的是谁,是傲罗,还是海普,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欲望,那不是他擅长的东西。何况还有纳西莎、德拉科、小斯科皮在,接着他如溺水者浮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似的,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银色的涟漪如潮汐般扩散,卢修斯心底莫名泛起一股勇气,但这勇气却不是用来反抗和战斗的,而是跟随银芒的主人一起对抗邪恶……真是怪事,马尔福家族不需要那玩意儿。
当第十四波银色涟漪掠过客厅,门被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三名傲罗支撑起闪烁微光的魔法屏障,带走了门口的男人,从头到尾没有留下一句话。
“外面的是……波特?”有人战战兢兢地问。
还没等斯内普说话,门第二次被推开了,所有人看清楚那张脸后吸了口气,是哈利·波特,竟然是他亲自带队。一只银色的实体守护神在身后若隐若现,他们似乎听到了“哒哒”的蹄声。
没看到德拉科的影子,哈利心里略微松了口气,他沉稳地开口道:“奉魔法部长命令,塞尔温、帕金森、诺特,罗尔涉嫌严重违法,将他们带回部里审问。”
所有人敬畏地低下头。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砰”地一声,门从外面关上了,所有人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斯内普语气平静地说:“斯莱特林的蛇不应该匍匐在阴沟里,而是飞在天上。为了防止你们不理解——”他顿了顿,从黑袍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羊皮纸。
“我准备了一份材料。”
说着他干巴巴地照着羊皮纸念了起来,就像在念一份冗长的报告。尽管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斯内普恍惚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多年前他也像今天这样念过几份枯燥无聊的报告,不过那时是在布莱克老宅的会议室里。
没人打断他。身后壁炉里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了,木柴时不时发出脆裂声,迸溅的火星将他身后照得明亮。所有人正襟危坐,竭力从没有一丝感情起伏的报告中听出有用的东西。
对他们中的一些人来说,这幅场景同样不陌生。
番外·波特
一直到晚上九点钟,哈利才摆脱了接连不断的灌酒,没办法,这是他卸任的最后一天,所有同事都很热情,他印象中最后一幅画面是赫敏笑盈盈地看着他,接着是一只不断放大的酒杯塞到鼻子下面,是罗恩!哈利咬牙切齿地想,红头发,灰雀斑,绝对不会错。
“波特先生,您清醒了?格兰杰女士让我把你送到岛上。”一个声音说,哈利猛地回头,两名工作人员站在身后。“哦,谢谢。”他嘟囔说,顺手揉揉发涨的额头。
“不用谢,我们正好到岛上办事。”那人说,他们随即离开了。
哈利沿着小径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沿途是开花的灌木和高大的乔木,感谢布巴吉教授,感谢所有参与植树造林的草药学教授……走了一段路后,他稍微清醒了,借着魔法灯柔和的光辉,来到一处公共扫帚间。十分钟后,哈利敲响了他在浮空岛上住处的门。门开了,金妮叉着腰瞪他。
“我应该找谁报仇?”她像一只发怒的雌猫,问。
“罗恩。”哈利痛痛快快地说,金妮似乎被气笑了,“我就知道。”她把哈利迎进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哈利看到桌上摆着一份写到一半的新闻稿。
“……已经退役的威克多尔·克鲁姆无缘第426届魁地奇世界杯,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错过这一盛事是其职业生涯的遗憾。”
哈利一边阅读,一边小口喝茶。厨房里叮叮当当,文章还没看完,金妮就端着煎蛋和烤肠出来,“谢谢,亲爱的!”哈利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孩子们都睡了?”
“嗯。”
“克鲁姆参加不了比赛。”
“是啊,他最近几年数据下降得厉害,我猜是被高强度训练和连续比赛拖垮了身体,我分析过他的录像——他太想赢了,休息几年也好。”金妮用专业眼光评判道,她毕业后就进入了霍利黑德哈比队,成为职业魁地奇运动员,之后又成为《预言家日报》的魁地奇专栏记者。
“对了,你猜我白天碰到了谁?”金妮问。
“咳,”哈利被煎蛋呛了一口,有些担忧地问,“不会是斯内普吧?”
“你怎么会想到他?”金妮友好地拍了拍哈利,感受到后背的力度后,哈利决定暂时不透露斯内普有可能来参加莉莉生日派对的事实(斯内普骂过她蠢丫头)。
“是卢娜,卢娜!”她咯咯笑着说,“她正忙着照料小宝宝呢。”
“什么?”哈利不敢相信地说,吐出咬了一半的香肠,接着若有所思地说,“我猜,是神奇动物的幼崽?”
金妮清了清嗓子。
“……最后,他们从雨林里带回几块蓝宝石和不知名羽毛,结果发现是某种未知神奇动物的蛋……嗯,其实没发现,卢娜把其中一枚宝石镶嵌到衣服上了,听说是罗夫的主意。可能是岛上魔力波动比较大的缘故,他们在逛街的时候鸟蛋自己孵出来了。”
哈利听得目瞪口呆。
“那只鸟还挺漂亮的,能发出五彩斑斓的光,”金妮笑嘻嘻地说,“你可以留意一下,卢娜把蛋壳改成了胸针,我认为刚好搭配她那件独一无二的衣服……”
深夜,哈利站在窗台前,看着岛上的夜景。
金妮从后面抱住他。他们就这样静静靠在一起,享受夜晚的宁静,深蓝色的天空中有几幢闪烁微光的建筑,比海上的星星还耀眼,哈利知道其中一个属于韦斯莱魔法把戏坊。
“在想什么?”金妮问。
“邓布利多校长。”哈利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金妮不解地抬起头,哈利叹息着说:“我现在才知道,邓布利多当年留给我多么宝贵的东西。”他慎重地说:“是记忆。”
“记忆?”
“嗯。”哈利喃喃说,“海普教授曾经提醒过我,但我没太在意,我只是想着尽可能地完成邓布利多的传记。毕业旅行时,我去了他和格林德沃当年决斗的地方,去了巴西、美国、尼泊尔,一路追寻传奇的足迹……它的效果这几年才显现出来,海普教授说我的一些魔法已经接近大法师水平了,不止是守护神,我在训练时经常有灵光一闪的时候……”
“我们找时间回学校看看吧,”金妮轻声说,“卢娜说不少教授有退休的打算。”
“嗯,”哈利犹豫了一下,“最好等世界杯结束,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抽不开身。海普教授说可能有人意图破坏开幕式。”
“你说什么?”金妮失声道,“可是——怎么会——消息是真的?浮空岛还从来没受到过袭击。”
哈利同样感到困惑,但却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回想起教授给他的小纸条,纸条上精准地记录了十二个浮空岛上的坐标,包括巫师-麻瓜联合医院、国际泛魔法联盟总部、未来世界公司总部、对月支援中心和几个标志性建筑。
“可能是开幕式当天引起骚乱的地点。”教授含糊地说。
但就像金妮说的,教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记忆魔法?但事情还没发生,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吧?刚刚骑着扫帚在岛上兜风的时候给了哈利灵感——也可能是想到了赫敏——他怀疑教授私藏了一个时间转换器,但问题是那东西只能回溯时间,不能看到未来。
从教授的态度看,至少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
“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吧,”哈利摇摇头,没有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他让我负责这件事,似乎是当做考验。我担心人手不够,岛上有两百名傲罗和一千名打击手,但相比魁地奇世界杯期间涌进来的游客,数量还是太少了。”
金妮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然后眉毛渐渐舒展开。
“怎么会不够,这里可是你的主场啊。”
“我的主场?”哈利重复一遍,思考着,他不知道金妮是不是指岛上那些居民,但他们不是战士,战士……一个念头闪过,哈利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霍格沃茨!前线瞭望站,衔尾蛇俱乐部!”
金妮抿嘴一笑,她补充道:
“还有凤凰社。小天狼星不是抱怨退休生活无聊吗?”“他是乐在其中,”哈利一针见血地说,“他甚至拒绝了专属魔杖学院的邀请,连校长都不乐意当。”
“但我想他是不会拒绝一场突如其来的冒险的,对吧?”金妮挑了挑眉说,哈利想到自己教父的性格,点头同意道:“这倒是真的。”
专属魔杖学院是岛上唯一一所传授魔法的地方,但它的学生有些特殊——招收的是无法正常使用魔力的巫师(俗称哑炮),既有小孩又有成年人。相较其它魔法学校,浮空岛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这里是全世界巫师密度最高的地方,配合浮空岛收集逸散魔力的能力,能更好地补充专属魔杖内的魔力消耗,因此这所特殊学校的人数也有限制,每年从世界各地招收不超过两千人,宗旨是帮助哑炮掌握最基本的施法能力。
“所以别担心,我相信你能做到。”金妮鼓励说:“你可是征服黑魔头的勇士。”
哈利摸了摸鼻子,觉得鼻头有些发痒,他小声嘀咕,“相信的人可不多,而且那时候伏地魔虚弱得厉害——”金妮堵住了他的嘴,老半天才分开。
“我还去医院看望了阿斯托利亚。”金妮气喘吁吁地说,两只胳膊挂在哈利脖子上。
哈利勉强让怦怦跳动的心脏镇定下来,顺着金妮的话问:“她还好吧?”他去年见过阿斯托利亚一次,她的脸色有朝马尔福家族特有的苍白转化的趋势。
“有些糟糕,”金妮说:“那是一种独特的诅咒,具体是什么已经无从考据,只能从症状上判断和血液有关,而且这种诅咒无形无质,盘踞在整个格林格拉斯家族,只是恰好……挑中了她,她的姐姐达芙妮就没事。”
金妮环得更紧了,哈利有些喘不上来气,但他能体会到她恐惧的情绪。哈利不禁想起上学时比他低了两个年级的小姑娘,他发现自己最大的印象是阿斯托利亚站在从决斗比赛中赢得的奖品——一条傀儡蛇上,绕着黑湖四处溜达的画面。她显得豁达而开朗,和现在弱不禁风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无从考据的诅咒,哈利在心里低低念叨,一些不成形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格林格拉斯家族,马尔福,海普教授……这时,金妮迟疑了一下说:“阿不思新交了一个朋友。”
“你说小斯科皮?”哈利正想着心事,此刻脱口而出。
金妮一脸狐疑地打量他。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
躺在床上,哈利在脑海中寻思明天要做的事:
首先要到浮空岛总部报到,虽然正式任命得过一段时间才会宣布,但被海普教授丢过来这么棘手的麻烦,他最好提前开始工作。好在这么多年下来,他对岛上的环境早已十分熟悉,但至少应该见见今年轮换过来的国外傲罗;另外还要分别去一趟纸条上提到的十二个地点——从医院无功而返后,他最先去了卢平那里,小泰迪很讨喜,比自己的两个臭小子乖巧多了;之后他又去了对月支援中心,好像有人跟自己提起过什么太空岛计划,是在太空上造岛吗?但他马上就被紧急叫回国,负责指挥卸任前的最后一场行动,因此没大听清。
哈利的思路开始漫游:
告别宴上罗恩说自己不想升职了,当一个司长挺好的,他可不想像珀西那样拼命,把‘挣回一个魔法部长’当做自己的家族使命,珀西都有白头发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身为高级副部长的赫敏希望更大……哈利又想到马尔福和阿斯托利亚,半梦半醒间,他在心里下了个决定,找海普教授聊聊,不,还是先问问赫敏……教授现在的状态有点儿吓人。哈利的身体抖了抖。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能伤害到他,他都怀疑教授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幽灵了。
他嘟囔两声,把这个不靠谱的想法抛开。角落里传来婴儿的呓语,莉莉·波特翻了个身。哈利嗅着金妮头发的气味,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哈利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他打着哈欠,戴上眼镜,看到金妮正穿着睡衣照料小女儿,“快看啊。”金妮高兴地说,哈利看到小婴儿用口水濡湿了嘴唇,像小鱼一样开合,吐出一个泡泡。她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这很有趣。”哈利说,“令我想起了黑湖里的鱼人。”
早饭时,一家人坐在一起,边吃饭边收看魔法电视。一个很有激情的声音正在播报早间新闻,“预计将有八百万人登岛!不过难怪,虽然浮空岛一直陆陆续续接待各方游客,但如此大范围对外开放还是头一次。想象一下,平均一平方公里就要挤满一万人,听说这在大城市中很普遍,所以他们是住在沙丁鱼罐头盒里吗?”
是李·乔丹,哈利看着几乎没变样的电视主持人心生感慨。
李·乔丹是第二批登岛的——浮空岛这些年经历了几次重要变革,每一阶段都增加了影响深远的举措,以海普教授造岛为起点,一千个美洲巫师家庭留下了三分之一,他们和参与圣诞篝火之夜后选择留下来的巫师组成了岛上第一批居民。
第二阶段以未来世界公司总部搬迁作为标志,大批科学家受到邀请,以合作的形式研究魔法与科学结合的方法。在这一过程中一些咒语大放异彩,比如永久黏贴咒。而科学家们借助机器所展现出的堪比魔法的能力也令巫师们大开眼界。随着国际泛魔法联盟总部落地,以及各种大型企业、国家组织的身影出现在岛上,巫师人手出现严重不足,因此面向世界招募巫师来岛上定居、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还包括不少哑炮。
但他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为“低魔巫师”,比较有名的代表是专属魔杖学院的老师温妮·瓦伦汀,就是她提出了这个词儿,她的教学理念是“让巫师融入各行各业”,据说有望获得明年的‘邓布利多奖项’。
“……世界各地重新掀起了观影热潮,不用说你们也知道我指的是哪部电影,没错,就是《哈利·波特》。”餐桌上的两个孩子立刻竖起耳朵。“马法尔达·普威特比我小四届,有小道消息称她没有获得哈利·波特和金妮·韦斯莱的婚礼邀请,但我的好兄弟告诉我这是无稽之谈,她只是没能赶上宣誓环节,因为突发恶疾,无法骑上扫帚……”
哈利和金妮相视一笑。
六岁的詹姆左顾右盼,不可思议地嚷道:“所以是你们干的?或者是弗雷德或乔治舅舅?天呐,我一直跟泰迪说我崇拜她——”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金妮漫不经心地说:“你崇拜的是她写的故事,而故事写的是你父亲。”她俯身看了看摇篮床,里面的婴儿眨着明亮的眼睛和她对视。金妮却皱了皱眉,“真奇怪,奶瓶里的牛奶一点儿都没下降。”
她拿着奶瓶试了试,小婴儿一直躲避奶嘴,两条浅浅的眉毛使劲皱成一团,四肢胡乱踢蹬。金妮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詹姆,他无疑是家里最调皮、也是行动力最强的——似乎被他的教父传染了。
詹姆赌咒发誓。“不是我!”视线转到阿不思身上。“我听阿不思说他怀念奶嘴的味道。”詹姆咧嘴嘲笑说,在他看来这显然是不够成熟的标志。另一边哈利心中恍然,原因找到了,不知道这算不算魔药师的天赋?但也许可以用来说服金妮……五岁的阿不思立刻窘迫地低下头,他放下刀叉小声说:“我、我吃完了。”
“我可以到医院附近玩儿吗?”
哈利和金妮交换了一个眼神,“去见朋友?”“哦,是啊。”阿不思躲躲闪闪地说。“下午早点回来,我们要去卢平家做客。”
“我觉得他不一定有时间招待我们,”詹姆一本正经地说:“他忙着照顾那群毛茸茸的……”他看到妈妈的眼神,用双手捂住嘴,从指缝里嘟囔说:“我是说,小问题。”
哈利忍俊不禁。他拿出魔杖轻轻一抖,一道金色的细丝缠绕在阿不思的衣服下摆。接着又是一抖,第二道细丝缠绕在詹姆身上。
“这是什么?”两兄弟齐齐问道。
“踪丝。”哈利答道。
“酷!”詹姆竖起大拇指。
请假一天
身体发热,去医院折腾几个小时,检查下来总算没有中招。吃完药睡了几个小时,体温恢复正常。休息一天,明天不反复的话会正常更新番外,请读者见谅。
《某霍格沃茨的魔文教授》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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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瓦伦
专属魔杖学院坐落在浮空岛的东北角,除了正常的教学设施和建筑外,比较有特色的是校内的一组雕像,专门用来纪念第一批拿到专属魔杖、改变命运的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拿着魔杖的嗅嗅,它的名字是瓦伦。
提起瓦伦,这可能是学院里最出名的嗅嗅,甚至是,神奇动物了。因为在建校之初,瓦伦就配合录制了一批‘教学录像’,成千上万名对魔力不敏感的巫师在系统了解专属魔杖的功能及适用性时,都是跟一只嗅嗅学的。
“我见过瓦伦几次,”温妮·瓦伦汀在课堂上说,“它用专属魔杖做出了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从而大大拓展了专属魔杖的使用场景和价值。”
“围绕它展开、或是受启发的世界性研究课题不少于十个,其中影响力最大的是‘魔力再活跃理论’,研究内容为:已经沉寂的魔力能否通过后天学习和练习被重新激活、变得和正常巫师一样!有传言说瓦伦已经摆脱了专属魔杖的限制,当然,尚未经证实……”
“如果证实了呢?”有学生问。
“说明它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嗅嗅,至少超越了广泛意义上参与研究的一万两千名低魔巫师……好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让我们继续上课。顺便一提,瓦伦认识的字也比你们都多,它给《预言家日报》写过文章,虽然被拒稿了,但那篇文章后来刊在《唱唱反调》上,你们可能听说过,‘火星生活日记’。”
学院后的竹林里生活着一窝嗅嗅,是和瓦伦同一胞出生的兄弟姐妹,每个星期都会有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过来,用金光闪闪、发亮的小物件儿换来十到二十分钟的研究时长,可惜这些嗅嗅并没有表现出超出常人的智慧——除了它们都很擅长玩儿噼啪爆炸牌。或者别的什么牌。
今天,学校里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阿不思,我有个秘密和你分享。”斯科皮说,两人踩在湿润的泥土上,竹林中传出清脆的鸟鸣。
“我等着你说呢。”阿不思说。
“爸爸这几天有些不安——”“哦,”阿不思低下头,脚尖蹭着地面,他轻声说:“我想是因为我爸爸的缘故,他查抄了马尔福庄园……”“和那个无关。”斯科皮说:“是一个姓‘诺特’的家伙,爸爸听说他被魔法部抓去调查并搜查了他的家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我在爸爸办公室里发现了这个。”
他掏出一个金色的小计时器,阿不思呆呆地望着嵌在计时器中央的精致沙漏。
“这是什么?”
斯科皮深吸了口气,“时间转换器。”
“时间——什么?”
“它能让人穿越时间,”斯科皮激动地说:“不过上任魔法部长暂停了一切研究,一个我叫不上名字的部门的资料被封存。这些都是我从爸爸的本子里看到的。我猜,如果能找到并打败那个给妈妈下咒的人,妈妈的病就会好起来。”
“可是我们才——”阿不思数了数自己的手指,“五岁。”
“是啊,”斯科皮沮丧地说,“我们可以做个约定,等到有能力了——比如十年后,再利用这个东西穿越到过去,找到那个给格林格拉斯家族下诅咒的人,打败他。”
“一言为定。”阿不思说。
两根手指勾在一起,两人都心满意足地傻笑着,接着他们听到了远处传来阵阵“哗啦”声,还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像是人,倒像是某种神奇动物。
阿不思和斯科皮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方向挪去。分开对他们来说十分高大的灌木丛,视野里是一块凹地,两人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们似乎闯进了嗅嗅窝,十几只嗅嗅在堆满了竹叶的场地上嬉戏,有些个头较小,身上还带着粉色和灰色的绒毛,在中央摆着一张小桌子(应该是桌子吧?),三只嗅嗅正在玩牌,其中一只嗅嗅的旁边堆了好大一摞金属亮片。
“是巫师牌。”阿不思盯着桌面上冒出来的虚影说。
“玩法是最近几年流行的斗黑魔头,你看,二对一。”斯科皮说。
两人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他们才五岁,心思远没有那么复杂,“黑魔头的牌真好!”“哪个?”“毛色最光滑的那个,像天鹅绒缎。”阿不思说着,突然感觉不对劲,头顶上的光线似乎变得明亮了。
两人抬起头,一只刚睡醒的嗅嗅幼崽拨开了叶片,哈欠打到一半,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不,准确地说,是盯着斯科皮手中发光的小计时器。
“糟了。”斯科皮说。
“怎么办?”阿不思问。
“快跑!”
与此同时,嗅嗅幼崽嚷了一声,嗅嗅们停止打闹,脑袋整齐划一地看向一侧,包括钻洞的几只也探出头——它们没听错吧?宝贝自己跑过来了?所有嗅嗅——除了瓦伦——两眼放光,它们很穷,特别是每次瓦伦来做客的时候。
瓦伦不高兴地转过头,它马上又要赢了,这是它第一百四十……几次来着(?)赢了自己的两个弟弟,把它们洗劫一空的感觉太美妙了,打劫完再举办藏宝大赛,适当放放水,两个弟弟傻傻的,不记仇,也不记打。
视线里,两个还没有灌木丛高的小孩子踉踉跄跄朝上坡跑,其中一个手里握着某样一闪一闪的东西。
真有宝贝?瓦伦歪着头想,看着有点儿眼熟。
阿不思和斯科皮跑出一段距离,呼哧带喘,但身后细微的树枝颤动和竹叶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靠的更近了,阿不思的余光瞥见一条黑色的影子超过了他们。
“怎么办?”
“快上树!”
两人没时间思考这个办法是否可行,但他们谁都不愿意跑下去了,于是他们挑中了一棵一来尺粗、长满结疤的冬青,互相拉扯着往上爬,当阿不思在斯科皮的帮助下爬到最近的树杈上时,他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斯科皮捅了捅阿不思,两人一起朝下方望去。
十几只覆盖黑色绒毛的嗅嗅正在树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接着一只特别显眼的嗅嗅分开众嗅嗅,大摇大摆地站在树下,仰头看着阿不思和斯科皮。
那只特别的嗅嗅自然是瓦伦,它盯着斯科皮手里的时间转换器,扁扁的嘴巴张得老大。
“它们想抢时间转换器!”斯科皮喊道。
“放心吧,”阿不思说,“我身上有踪丝,爸爸会过来找我们的。理论上,只需要躲在树上到晚上——”
“我不像你那么乐观,”斯科皮说:“比如,我就不是很清楚,嗅嗅到底会不会爬树?”
阿不思被这个问题弄蒙了,他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迟疑地说:“应该不——”下一秒他就看到一只棕红色的嗅嗅幼崽摇晃着圆滚滚的身材往树上爬,他立刻闭了嘴,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
瓦伦拍了那只嗅嗅一巴掌,顺手塞给它一块糖。接着它做出思索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从口袋里翻出一只传音镜,几只嗅嗅好奇地凑过来,盯着发光的镜面两眼放光,瓦伦斜着眼睛,手里多了一根小木棍,似乎随时准备挥过去。
传音镜接通了,瓦伦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心满意足地挂掉传音镜。做完这一切,瓦伦盯着树上的两个小孩发呆。有些无聊……它掏出一罐糖果,树上的阿不思和斯科皮咽了口唾沫。
……
“给。”斯科皮说着,敏捷地朝空中一抓,将一颗糖塞给阿不思。
“不,该你吃了。”阿不思说。他眼巴巴地看着树下的嗅嗅,那只嗅嗅太可恶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朝天空扔糖果,他甚至都没留意不远处出现的男人,似乎是突然冒出来的,当他说话时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可以下来了,这样对大家都好。”菲利克斯说。
阿不思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斯科皮被嘴里的糖卡住了嗓子,急得涨红了脸,菲利克斯伸手一指,他的表情迅速缓和下来,阿不思一边拍着斯科皮的背,一边问:“你是谁?”
“哦,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菲利克斯·海普。”菲利克斯说着,手指朝着冬青树划了一下,“成名者的通病,下意识以为所有人都认识我。”
阿不思和斯科皮当然听过这个名字,只是没反应过来,但他们顾不上惊讶了,脚下的冬青树朝着一侧弯曲,连带着他们也跟着倾斜,粗糙的树皮变得光滑,像滑梯一样,接着他们两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在接近地面时,上百支树枝疯狂生长,互相缠绕着编制成一条长椅。菲利克斯坐在一侧,低头和瓦伦说话。
“哦……是嘛……好吧。”
一大一小交流完毕,齐齐看向有些不安的阿不思和斯科皮。阿不思壮着胆子问:“你好?你真的是海普——呃,教授?先生?校长?”
“叫我先生或教授都行,阿不思。”菲利克斯平静地说。
“你知道我?”阿不思惊讶地问。
“是啊,”菲利克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可能没什么印象,前年我结婚,去年我在清理海沟……但总之,我对你们不陌生。”他看向斯科皮,“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结婚时我送了支魔杖。”
斯科皮瞪大眼睛。
“那支蛇木材质、蛇怪神经作杖芯的魔杖!”
“没错,我最初看好独角兽毛,但奥利凡德先生说不行,于是我想到我还收藏了部分蛇怪材料……中途失败几次,不用猜我也知道原因。不过这些无关紧要。”菲利克斯说:“所以能把你手里的小计时器给我看看吗?似乎比诺特家藏起来的那个要好……应该是遗失在外的最后两个了。”
斯科皮警惕地把双手藏在背后,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要把它收走?不行,我不能交给你——”
“好吧,你可以暂时留着它。”菲利克斯若有所思地说:“正常情况下我应该三天后知道,由我妻子转达……不过也难说,可能是我没看到。我没太在意,被另一件事牵走了注意……”他顿了顿,“德拉科曾经请求过我帮忙,但我当时没有把握,现在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了。”
阿不思和斯科皮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
菲利克斯朝手心吹了口气。接着无数细小的魔文像花瓣一样散开,在空气中拼凑成一枚镜子。但只有镜框,镜面的部分空空如也。接着菲利克斯在口袋里翻找,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他轻轻摇晃了一下,阿不思和斯科皮看到瓶子里装着几缕金色的雾气。
“最近消耗有点儿大,好不容易攒的。”
菲利克斯自言自语,他旋开瓶塞,用小拇指挑出一缕金雾,弹向浮在半空的镜框。那缕金雾像是有生命似的迅速填补了镜子空缺的地方,接着细小的魔文符号从外边缘朝着内侧逐层照亮,隔了几秒钟金色镜面变得平整光滑。
“让我想想……阿斯托利亚……不,应该是格林格拉斯家族。”菲利克斯认真地说。
镜中的画面不断闪烁,人影和空间都在飞快变化,看得人眼晕,就像戴着一副脏兮兮、满是手印的眼镜去读一本字迹又小又密的字典。
菲利克斯抽空向两个孩子解释道:“我不会穿越时间,代价太大,也不希望别人对时间造成干扰,但能做的事有很多,比如格林格拉斯家族诅咒的问题,其实没必要回到过去,只需将曾经发生的一切呈现在眼前……头几年我可做不到这种事,光是能量就够让人头疼了。找到了。”
阿不思、斯科皮,还有瓦伦都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影像定在一处,画面也略微清晰了,看上去是一个瘦小的、皮肤苍白的留着老鼠须的阴沉男人,他口中念念有词,鲜血顺着鼻孔留下来,弯弯曲曲凝固在空气中,在咒语声中变成诡异跳动的黑色符号。画面有些吓人,菲利克斯却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不住点头。
“原来是这样。和霍格沃茨曾经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诅咒有些类似,针对的不是具体的人,而是格林格拉斯家族,只要这个家族的血脉还在,诅咒就不会消亡,每隔几十年将积蓄的诅咒力量释放出来。知道原理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办多了?”斯科皮呆呆地问。
“比如可以设计一个魔法,让诅咒以为格林格拉斯家族已经自然消亡了……当然,只是举例说明,实际上我有更好的方法。”镜子破碎,菲利克斯小心翼翼地将那缕明显变淡的金色雾气收进玻璃瓶,然后忙碌起来。
瓦伦看了一阵儿,从口袋里掏出各种零食分给周围的嗅嗅和两个孩子,阿不思和斯科皮发现自己早就饿了,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那是什么?”斯科皮指着一个罐子问,他好像看到了触角在蠕动。
“别碰,是蟑螂堆。”阿不思看了一眼,很有经验地说。斯科皮古怪地望着他,阿不思不情愿地说:“如果你也有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哥哥。”
“希望不大,”斯科皮惆怅地说,随即变得高兴起来,“但也许我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结束了。”菲利克斯说,顺手从瓦伦手里抢过一块熔岩蛋糕塞进嘴里,“别客气,瓦伦有蜂蜜公爵的终身折扣卡,连我都没有。”瓦伦在旁边不满地叫了两声,不是你用我的名字办的吗?
“诅咒……消失了?妈妈好了?”斯科皮瞪着眼睛问,他试着活动一下胳膊,希望能体会到类似‘身体一轻’的感觉,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
菲利克斯点点头,又摇摇头。
“诅咒确实消失了,但阿斯托利亚的身体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希望能赶上世界杯。好了,你们出来得太久了,该回去了。”他挥挥手,阿不思和斯科皮消失在眼前。
菲利克斯躺在冬青木长椅上,手指摆弄那只装着金色时间能量的玻璃瓶,呼吸变慢,身体也渐渐透明起来。仿佛隔着什么。瓦伦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丢他。
菲利克斯翻翻眼睛。
“赫敏完全把你收买了,其实你可以换成糖果,我会好受一些……”
瓦伦立刻从口袋里翻出一副棕色的假发,戴在自己头上,然后身体前倾,看起来很有某人的气势。它双手抱在胸前,冷笑着(如果可以的话)想:哼,绝望吧,大魔王,我们的联盟早在十几年前就成立了,那是在月下绕着城堡遛弯时建立起的坚固友情,任何东西都不能摧、不能……
瓦伦转动脖子,在空气里嗅着。
“深海鱼,有些种类可能从未被发现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咕咚。”瓦伦咽了口口水,觉得牢不可破的友谊受到了挑战,接着又是齐刷刷口水吞咽的声音,一群嗅嗅眼巴巴地望了过来……
番外·格兰杰
进入六月末,空气中发出的燥热连建在地下的英国魔法部都能感受得到。
赫敏假装自己这段时间的坏心情都是临近的比赛引起的。各种和浮空岛有关的新闻一下子多了起来,从霍格沃茨走出来的报纸《谜墙》主编马法尔达·普威特评论这一现象时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至少能看见一个骑着公共扫帚、扛着摄像机在岛上兜风的家伙,不用说,那是我可爱的同行。’
另一名笔调辛辣、惯于嘲讽的记者丽塔·斯基特在见缝插针报道完‘藏污纳垢的走私家族’、‘优秀的博物学家?糟糕的时装设计师’等热门文章后,将视线放在了登岛的游客上。不过这次她差点把自己也送上新闻,当有人询问她消息来源时,她暗示贿赂了岛上的工作人员,提前拿到一份名人清单,包括部分凤凰社成员、前线瞭望站和衔尾蛇俱乐部成员,也包括政客名流、钢琴诗人、去年排名世界第二的网球健将等都在名单上,但最重要的,是“世界杯背后的权利交替”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人心惶惶。”她幸灾乐祸地说。
其它国家的记者也不遑多让。这似乎又印证了马法尔达想要表达的观点,“岛上的记者比游客都多。”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作为高级副部长的赫敏再清楚不过,她此刻正批复新的登岛申请。
“今天上午报名的有120人,如果算上麻瓜政府同步过来的信息,这个数字还要增加……两千。而这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数量!”赫敏揉了揉额头,“门钥匙完全不够,壁炉每天接待的人数也有限,而且必须保证关键时刻畅通……我们不是为英国政府改造了一艘客轮吗?”
“首相希望那艘船作为女王和随行官员出行的座驾。”魔法交通司的人答道。
赫敏张了张嘴,似乎想嘲讽两句,但她什么也没说。
“我只能再提供二十个临时壁炉,坐标在距离浮空岛30海里的小岛上。如果他们同意的话就安排接送的船只,不然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她写下自己的意见,又在文件末尾附上名字,“交给金斯莱。”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赫敏看了一眼时间,钟表的指针停在四点钟似乎不动了。她又把手边的文件翻了一遍,新的入律条文、魔药清单复核、私人飞天扫帚执照、巫师小镇开放日期、《反太空走私法草案》……一一确认都处理好了后,她开始对着办公桌上的照片发呆,那是她和菲利克斯在火星拍的,两人坐在红褐色的岩石上,背景是荒凉的沙丘,砾石遍布;远处沙暴来袭,身后是一片绿洲;瓦伦顶着泡头咒兴趣盎然地跳来跳去……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笑容,手指无意间摩挲相框。这几年的经历一闪而过:
作为上一任魔法部长、也就是博恩斯女士的助理,她进入魔法部的起点虽然很高,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魔法部长可以有很多个助理。一个专门的部门——部长助理办公室就是为魔法部部长服务的,人数从一到十几不等,这些人一般充当幕僚和助手的角色,当然,偶尔也会混进一些只拿薪水不做事的家伙。
但赫敏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从最初负责呈报与麻瓜事务有关的信息,到逐步接触泛魔法联盟的具体事务、参与并制定各魔法种族的联络细则,以副手身份与政府人员接洽,她在政治上的天赋得以展现。三年后,赫敏申请成为国际泛魔法联盟的观察员,此后的两年间深入世界各地,撰写了一系列结合当地魔法环境和兼具国际视野的观察报告,这些报告连同其他观察员的成果共同为联盟总部提供了缜密而详实的分析案例。
于赫敏而言,她的视野被进一步拓宽。
再回到英国魔法部时,她才24岁,但经历远超同龄人,在一场气氛融洽、甚至算不上面试的面试后成为部长助理办公室主任。理论上她那时就可以对还挂着幕僚一职的菲利克斯发号施令(菲利克斯至今没搞懂这些职位之间的关系,也没人敢指挥他)。
如果按部就班,她很大可能在从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路晋升,最后成为魔法部长。但她的魔法之路也会变得越来越窄,实际上,和哈利的一片坦途不同,她更早体会到自身的极限。尽管她的能力远超一般巫师,但只有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成为大法师,一道无形的墙拦在前面。这道墙不知道困住了多少杰出的巫师。
是那场火星之旅给赫敏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变化,用她事后总结的话说就是:
“每一名巫师魔力的蜕变都离不开心灵的巨大冲击,对我来说就是在火星生活的那一个月。不用考虑种种现实影响,完全抛开一切束缚和顾虑……和浩瀚的宇宙相比,个人是如此渺小,但当我竭尽全力点亮一小块星空时,又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震撼与壮烈,仿佛过往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从火星回来,她一连写了十几篇探讨魔法本质的论文,大多是猜想,但也足以证明她对魔法有了全新的认识,菲利克斯从中挑出一篇,建议她公开发表,后来被认为是完美论证了‘魔法在极端条件下的适应性’的难题。
办公室里,赫敏自言自语地说:“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什么‘很奇妙’?”一个声音插话道。她抬起头,恰好捕捉到哈利古怪的面色,赫敏揶揄地说:“你在婚礼上当众表演朗斯基假动作的场景。”
哈利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他是第一次结婚,有些亢奋在所难免,再加上和金妮在天空之下宣誓,等宣誓结束弗雷德和乔治一嗓子喊出了比赛的气势,大批活泼的宾客骑着扫帚朝下方俯冲,他完全情不自禁……
“对了,你怎么来了?”赫敏有意转移话题,“我以为你最近会忙得根本没工夫出来。”
“差不多,”哈利嘟囔着说,“我缺席了至少三次家庭聚会,小阿不思都对我有意见了,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那可是一座百万人的城市,汇集了全球大部分国家和势力,关系错综复杂……说实话,我有些应付不过来。”
“或许你可以参考菲利克斯的做法?”赫敏提议。
“好主意,”哈利说:“把事情分给别人,偶尔露个面解决一两个难题,再顺便把惹事的家伙统统赶走……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这种风格不适合我。”
赫敏挑了挑眉。
“你是来寻找安慰的,还是过来抱怨的?”
“都不是,”哈利正色说:“是因为另一件事。”
赫敏隔着桌子看着他。
“部里从诺特家搜查到了一个时间转换器,对吧?”
“你是怎么——”
“你先告诉我。”哈利说。
赫敏想了想。“没错,部里一直有计划地回收几个世纪以来流失在外的时间转换器,不管损坏与否;这件事从十几年前博恩斯女士在任时就开始了。因为……嗯,你知道具体原因。”
“哦,我明白……”哈利慢慢地说,这场对话中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恰好经历了时间旅行,而且穿越的时间远远超出魔法部允许的范围,间接导致了魔法部神秘事务司被攻破、有人窃取大量时间能量和时间转换器的沙漏;这个人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博恩斯女士认为有必要隐瞒时间转换器的存在,特别是在魔法界走向开放的特殊时期。”赫敏向他解释说:“当初是邓布利多校长向魔法部提出申请,现在这一政策随着他的离去而终止,时间转换器将不会出现在学校和公众视野里,金斯莱和我也都认同这种做法。”
哈利思考着邓布利多对时间转换器的态度,思考着常年摆在长腿桌上的银器,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金色计时器,放在桌上。
赫敏先是瞪大眼睛,接着脸上的惊讶表情逐渐消失,变得若有所思。
“这不可能是你的。”她说。
“是马尔福家的,”哈利坦言道:“德拉科本来想交给海普教授,但不确定他的想法,于是折中了一下,委托我送到你这里。他说,呃,”哈利挠挠头,“阿斯托利亚身体好起来了,完全可以参加世界杯开幕式。”
“这倒是个好消息。”赫敏露出笑容。
番外·隆巴顿
魔法界公开后带来的改变是方方面面的,今天,浮空岛作为最大的巫师交通枢纽和中转站,将世界上主要地区的巫师聚居地联在一起,无形中串起了整个魔法界,大大方便了巫师间的交流。
浮空岛上的跨国邮寄业务也十分红火。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公司都会想办法在这里设立一个办事处,用一句流传很广的话解释这一现象:在这里,世界触手可及。
但紧随其后的还有一条忠告:跨过火焰前请确保已经拿到通行文件,否则的话你会被一脚踢回来,除了屁股上的脚印,等着你的还有罚单和传票。不过别太担心,浮空岛上驻扎的各国政府机构就是专为处理此类问题设立的。
运行几年后,至少不用担心因为语言不通而打架。
世界杯开幕式前的一个星期,纳威接到了哈利的信。他当时正在破釜酒吧楼上洗漱,一只猫头鹰悄无声息地飞进二楼窗户,落在洗手池架子上,吓了他一跳。
“你好,海德薇。”纳威带着满嘴泡泡说,伸出一只手。
海德薇竖起羽毛,向后蹦跳了两步,从而避开那只湿漉漉的手,抬起绑着信的那条腿。纳威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快速浏览完,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几分钟后,两颗脑袋凑在一起。
“时间来得及,我们可以和其他教授一起出发。”汉娜说。“我这就给哈利写回信。”纳威说,他兴致勃勃地满屋子找起了纸和笔。
两人几年前结婚,纳威离开魔法部后,接任斯普劳特教授成为学校里的草药课教授,汉娜则接手了破釜酒吧成为老板娘。两人的组合让学生们觉得很酷。
两天后,天色微微亮,对角巷早起的人们发现破釜酒吧门口的招牌上挂着‘世界杯期间,暂停营业’的牌子,并上了锁。没人觉得大惊小怪,今年的世界杯吸引了太多人的视线,就算本身对魁地奇不感兴趣也想凑凑热闹。据说比赛期间有很多新奇商品供应。
纳威和汉娜通过对角巷壁炉来到霍格沃茨,现在是暑假,连一个学生都没有,麦格教授站在一群教授中间,戴着一顶羽毛帽,穿着修身的墨绿色长袍,看起来和旁边的爱米琳·万斯一样典雅。
波莫娜·斯普劳特正朝他俩挥手,纳威同样挥手回应。斯普劳特教授已经退休了,平时住在霍格莫德里,不过她经常回学校看望自己养在温室里的小可爱,在纳威入职时给予他很多指点,尤其是教他如何和斯内普教授打交道。
“我们不惹事,但是……熬制魔药会用到很多草药。”
这帮了纳威大忙。
麦格教授朝纳威和汉娜点点头,“只有你们两个吗?弗兰克和爱丽斯,还有汉娜的父母?”
“他们已经在岛上了,”纳威高兴地说,“还寄给我们一沓照片,卢娜、西莫、迪安也在。奶奶待在家里,她对魁地奇不感兴趣。”麦格教授吸吸鼻子。
“我父母抽不开时间。”汉娜摇摇头说。
“好吧,”麦格教授说,她看了一眼其他人,“爱米琳,波莫娜,西比尔,一共——哦,对不起,菲利乌斯,人数刚好。我们的副校长不出所料又一次缺席,不过这次可以稍微原谅他,据《预言家日报》说,他似乎正陷入权利交替中的漩涡……我深表怀疑。我们走吧。”
“不知道布巴吉教授现在怎么样了。”纳威小声说,这位教授也帮了他不少忙。
“她会在天上好好的。”汉娜轻声说。
纳威点了点头,这时麦格教授从两人旁边经过、听到他们的对话时,眉毛狠狠地拧了一下。
“布巴吉教授只是受邀去月球做研究去了,她还会回来。”她忍不住解释一句。
“嗯,真希望她一切顺利。”汉娜真诚地说。
“如果是我,就不会那么肯定,”特里劳妮插话说,“我出行前特意观测了星象,从月球和火星的夹角看,最近一段时间不宜出行,容易遭遇意外的祸端。”
“谢谢提醒,西比尔。”麦格教授却说:“你提到的两个地方菲利克斯恰好都去过,我会帮你问问他的看法。”她领头走开了。
“我一直不知道特里劳妮教授对魁地奇感兴趣。”汉娜小声说。
“我也不知道,”纳威小声答道,“不过学校里另一位占卜教授明确表示不喜欢魁地奇,所以……”
头上戴着六七层面纱的特里劳妮突然转过头,好像听到了两人的悄悄话似的,吓得他们赶紧闭嘴。爱米琳朝他们笑笑。一行人出现在霍格莫德广场,越过拥挤的人群可以看到这里搭建了一座临时壁炉,乱哄哄的。
“都别挤!按顺序来,三把扫帚酒馆门口是门钥匙存放点……”一个有些谢顶的傲罗大声维持秩序,前方一个个巫师跳进火焰中转着圈消失不见,很快轮到纳威他们了。
“指定地点,太平洋——浮空岛西侧三十公里,英格索尔岛——”傲罗低头检查了麦格教授的票,习惯性喊道,然后才看清这支队伍的成员,他吓了一跳,“麦格校长?还有几位教授?你们完全可以申请直接上岛,无需中转。”
“我们不赶时间,”麦格教授说,“而且沿途还能看看风景。”
“那么,祝几位旅途愉快。”那名傲罗说。
飞旋的绿色火焰带着纳威穿越一个个炉门,接着是一段单调的晕头转向,比过往使用飞路粉都要难熬,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了着落。他站在一片沙滩上,海风拂面,耀眼的阳光照在脸上,周围到处是脚步声和说话声,纳威环顾四周,一时间愣住了:和他想象的荒凉海岛不一样,眼前是一片比基尼沙滩。
沙滩上至少有上千把遮阳伞,有人在海中冲浪,还有滑翔伞和飞天扫帚在天空翱翔,一个小女孩从他面前走过,手里牵着一条紫色的飞毯,飞毯上一个有着圆滚滚肚皮的中年男人打着瞌睡。
“哇哦,我们来错地方了吗?”刚过来的汉娜问,她一只脚踩在柔软的沙子里,差点摔倒,纳威赶忙扶住她。
“没有。”纳威快乐地说,他指着一个方向,海上晴空万里,因此能很清晰地看到远处那个悬在水面上的小岛,汉娜突然乐了,“看起来确实有点像被压扁了的冰淇淋。旁边那些小点是什么?”
“凑近了看就不不像了,”纳威说,“那些小点应该是骑着扫帚的巫师,可能在侦查天气,提防海上风暴;也可能单纯在玩儿决斗游戏,你知道的,就是骑在扫帚上、以击落为目标,可以一对一,也可以混战,不过只能使用特定咒语,这项运动有段时间在傲罗中十分盛行,我忘了是哈利还是罗恩想出的主意。”
汉娜看着纳威。
“哦,我不太擅长魁地奇,”他有些心虚地说:“斯普劳特教授认为,作为草药学教授最好始终保证自己踩在地面上。”
“我确实这么说过,”从火焰中走出来的斯普劳特教授说,浑身散发出快乐的气息,她柔软的灰白头发被海风吹得高高扬起,“你们去过七号教室吗?我始终觉得另一个我性子有点儿野,不过很酷。”
“我和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交流过,获益匪浅。”爱米琳·万斯说。
几位教授和纳威、汉娜站在海滩上,眺望金色的沙滩和一望无际的碧波,浮空岛似乎在缓缓转动,阳光照在上面,隐隐折射出盘绕在岛屿底部地基的巨蛇鳞片。
二十英尺之外,两名工作人员在遮阳伞下挥舞着小旗子。等他们走进遮阳伞的范围,惊讶地发现伞下面要凉爽得多。
“特殊的福利。”一个工作人员说,“担心我们患上‘惧人症’,这里有几万人。”
“有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游客?”弗立维教授惊奇地问。
“是啊,总有人担心浮空岛会掉下来,尽管它已经在海上漂浮了十二年时间。这种人不管是巫师还是麻瓜都有,所以他们宁愿选择来岛屿搭帐篷过夜。”另一名工作人员说,随手递给他们一张表格,纳威写上众人的名字。
“开幕式怎么办?那可是在晚上。”爱米琳·万斯好奇地打听。
“也许是把自己灌醉吧。”登记人员幽默地说。
从他口中,纳威他们知道登岛的客船每隔一小时来一趟,差不多有半小时自由时间。他们在附近转了一圈,沿途还碰到了熟人。是比尔和芙蓉,两人穿的都十分清凉,比尔穿着一条沙滩裤,带着墨镜,左边耳朵挂着银质耳环,刚好和他妻子的月长石耳坠凑成一对,芙蓉穿着连体泳衣,银色的瀑布披在脑后,美得令人炫目,她旁边还站着一个模样差不多漂亮的年轻姑娘。
“这是加布丽,我妹妹。”芙蓉声音有些沙哑地说。
纳威和比尔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走到一边。
“你也收到信了吧?”纳威问。
“收到了,”比尔爽朗地说:“岛上缺少人手,我们很乐意帮忙,孩子们可以交给加布丽照看,”他小声说:“别让她听见,她还以为自己分到了了不得的任务呢。”
纳威朝那边看了一眼,她们正嘻嘻哈哈聊得开心,他听见汉娜指着一个非洲女巫说:“李·乔丹追过她。”纳威困惑地眨眨眼,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黑皮肤姑娘,过了几秒钟才勉强回忆起她的身份——四年级时代表瓦加度参加争霸赛的选手,诺娜·莱伯特。
“我们在等家里的其他人,差不多今明两天到。”比尔说,“除了罗恩和珀西那两对,他俩都在部里上班,要配合这场大型活动,估计要等开幕式前一两天才能放假。已经住了一晚,斐济的巫师赶着他们的吉祥物达库瓦迦来的,那是一种人鱼的远亲,能变成鲨鱼。还有龙!查理会喜欢的。”
半小时后,纳威和比尔一家分别——“我和小天狼星组建了一支乐队,叫‘毛孩组合’!”——踏上去往浮空岛的客船。巨大的船只分开海浪,海鸥在旁边跟随,船上的人站在甲板上说说笑笑,目光中带着期待,但随着船只靠近浮空岛,说话声变得稀稀拉拉的,所有人被一股无声的力量触动,彻底陷入失声。海面上凭空矗立着一座仿佛颠倒的山峰,投下的巨大阴影隔得老远就将客轮遮盖住了,他们在阴影里滑行一段漫长的距离,周围是宁静的水声,终于来到岛屿下方。突然有人惊叫起来,纳威抬起头,一只无比庞大的蛇首正对着他们,粗糙的鳞片向上延伸,形成乱石林般的景象,蛇口衔着蛇尾,长长的躯体沿着岛屿倒悬的地基缠了六七圈,几乎与岛屿本身融为一体。
船在岛屿下方停下。所有人扒着栏杆往外瞧,远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接着他们听到了绳索和机器开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条发光的地面朝着他们铺过来,稳稳地悬在水面上方,与船梯相连。那个发光的东西也变得清晰了,是一个升降梯,升降梯的顶端吊着一盏魔法灯。
船上的人看着那个电话亭大小的升降梯发呆。
“排好队!准备下船!”这时船员喊道,“升降梯内部空间有限,一次承载一百人,请大家不要拥挤。”
空气中愣了几秒钟,一人吼道:“这是魔法!”
“没错,确实是魔法。”那个船员幽幽地说。
番外·韦斯莱
升降梯在浮空岛的中心区域打开,里面的人鱼贯出来,罗恩哈哈大笑:“浮空岛,我又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短发女巫,一只手牵着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
“别闹,”柯林斯锤了罗恩一下,她环顾四周问:“我们要先和家人汇合吗?”
“没关系的,”罗恩揉揉肩膀小声说,抱起红发小女孩,“珀西要下午才来,我们先在附近逛逛,然后去酒店,听说很多老朋友都住那里,晚上还有聚会。”
三人站在繁华的街道上,看着过往的行人。
“真遗憾,小雨果来不了,不过一个就够受的了。”罗恩高兴地说:“多拍几张照片,等回去后讲给他听。”
“你不是说可能有危险吗?”柯林斯没好气地说:“所以才交给我妈妈照料。”
“我是这么说,但有危险的又不是我们。”罗恩挺了挺胸,“你们想去哪儿都行,别忘了我的绰号。”
柯林斯突然很想翻白眼。
“那我能去翻倒巷玩儿吗?”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吸着手指问。
“罗丝,我们距离翻倒巷有几千公里呢,不过……当然可以,”罗恩不假思索地说:“下次部里搜查违禁品的时候,我们就趁机混进傲罗队伍——等等,你妈妈就是主管这一块的。”罗丝满怀期待地看向柯林斯,想从妈妈脸上找到一点儿徇私的可能,然后默默收回目光,不说话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总是聊一些违法行为,弄得好像我是个坏妈妈。”柯林斯抱怨道。
“好吧,罗丝,我们说点儿别的,谁让你有一个傲罗办公室主任的妈妈呢。”罗恩说:“你的姑父前段时间突击搜查了马尔福家——那是咱们家的宿敌,梅林啊,哈利一定是想用掀翻马尔福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的重要篇章,可惜最后只带走几个小喽啰,但估计老马尔福吓得够呛……他还有个人模人样的儿子,上学时和我们不太对付,你爸爸的成绩每次都压他一头——”
柯林斯斜眼看着听得认真、一脸崇拜的罗丝和绘声绘色描述的罗恩。
“你确定?方便问一下……”
“咳,是某些科目,”罗恩光速修改自己的说辞,“绝对真的不能再真,哈利可以替我作证!”
三人在蜿蜒曲折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街道四通八达,有时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方变成一堵墙,必须用魔法开出一条狭窄的石头小径;在岛上你总能一眼分辨出哪些地皮属于巫师建筑,哪些属于政府机构和研究所。像是眼下——用正常人的眼光看显然没有经过合理规划,不过罗恩他们觉得这些阻碍还挺好玩的,和周围风格迥异的房子、琳琅满目的商店很搭。
“四四方方、一尘不染,什么都要求对称、像老克劳奇的胡子一样用尺子量过,其实挺吓人的。”
这里是浮空岛上的中心区域,据说当年的篝火晚会就是在附近举办的,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地标被保留下来,譬如水池中央矗立的一组雕像,每个雕像手里举着燃烧的、不会熄灭的火把;随处可见神奇动物造型的垃圾桶,只要敲一下头,它就会张开嘴巴把垃圾吃进肚子里,个别的怪兽还会怪模怪样地打饱嗝;
除了商店和街景,还有一些推着小车的流动商贩,罗恩在一个摊位前相中了一套简易水肺,“你爷爷绝对喜欢,不过他可能已经买了。退休后他的个人车库扩张了四倍!”除了潜水用的玩意儿,他们竟然还发现了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商品。
“卖得好吗?”罗恩跟小贩打听。
“好极了,尤其是这两件。一起买还有折扣,先生,夫人。”小贩热心地向他们推销两款商品,一个是水下烟花,另一个是某种烟雾披风,看标志似乎是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和迪戈里合作的产品。罗恩付了钱,边走边问柯林斯:“我很早之前就听弗雷德和乔治说要研究一种在水下用到的烟花,不过塞德里克什么时候进军恶作剧市场了?”
同为争霸赛勇士,柯林斯和塞德里克、罗杰·戴维斯一直维系着不错的交情,对两人近况也更了解。
“他们没有,他和秋张。”柯林斯说,“他俩近些年把重心放在了公益事业上,塞德里克发明的变形烟雾在医疗领域应用广阔,各种功能的魔法人偶同样用处非凡,不过他加入了‘浮空岛商业安全协议’,确保研究成果不会用于军事或非法用途,国际泛魔法联盟在世界各地的两千名调查员保证这点。”
“里面还有妖精!”他们的女儿罗丝喊道。
“有一百个妖精呢,你知道,他们很重视自己的财产。”柯林斯向女儿解释:“据说很多麻瓜医生以拥有一套妖精附魔的手术刀为荣,不过听说比较少见……”
“为什么?”罗丝问。
“这个嘛,属于归属权争议问题。联盟允许妖精保有自己的种族传统,但在跟其它种族交易时,必须就这一问题签订知会文书,否则交易不受保护;而妖精们以固执闻名。”
“别被骗了,那些妖精精明着呢,”罗恩插话道:“我查处过一批违禁品,其中就包括几件妖精打造的银器饰品,不过妖精们死不承认,原因是那些作品上没有署名!”
柯林斯有些吃惊,“这完全违背妖精的观念,你确定是妖精制品?”
“当然,”罗恩肯定地说:“看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了。想想吧,当赚钱的癖好和传统观念发生冲突……结果就是一批妖精选择不署名,然后卖给黑市;一群狡猾的家伙!但有时妖精也会故意刻上一些刻薄话,我记得前段时间报纸上提到过一个医生,他手里的手术刀刻着‘吝啬鬼’……也可能是妖精的取名风格发生了变化,我只知道长胡子长长,邋遢鬼拉拉。”他补了一句。
柯林斯和罗丝哈哈大笑起来,这时,罗恩突然被什么吸引走了注意,柯林斯顺着罗恩的目光,在不远处售卖帽子的摊位上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宽胸膛男人。
罗恩收回目光,咕哝说:“可能看错了,我都没什么印象……”
“你说谁?”
“哈利的表哥!在哈利和金妮的婚礼上送来了礼物。”
柯林斯立刻露出醒悟的表情,她又看向帽子摊位,那人已经涌入了人流。他们朝反方向走去,在一家剧院门口看到巨幅海报。“弗朗索瓦·克鲁托伊专场演奏会,”罗恩读着海报上的字,“你们想试试吗?”罗丝连连点头。
柯林斯指了指海报上的演奏会日期,是昨天。
“哦,糟糕。”罗恩和罗丝说。罗恩找补说:“其实错过也好,我们可以留着精力看吉祥物表演,可惜今年没有魅娃,很久之前我看过一回,那种感觉——”
“罗恩!”
“咳,没什么好看的。”罗恩一本正经地对罗丝说,后者正好奇地眨着眼,“你是女孩,如果你弟弟过来——”“弟弟才三岁。”“——哦,是啊,你提醒我了……要吃冰淇淋吗?”他匆忙转移话题,柯林斯的眼睛里快要喷火了。
一家三口气呼呼地站在一个流动冰淇淋车前。
“生意好吗?”
“还行。”
在柯林斯和罗丝挑选冰淇淋时,罗恩和店主聊了起来,不到两分钟,他们就聊到了冰淇淋车的价格。“我一直想有一辆。”罗恩有些羡慕地说,店主回答他说:“五百加隆。不过你可以租,一天只要两个加隆,到岛上登记。”
罗恩眼睛里亮起光芒,这时柯林斯已经挑好了,“一个草莓花生黄油冰淇淋,一个浮空岛巧克力坚果冰淇淋。你呢,罗恩?”
“我要巧克力味的。”罗恩说,柯林斯撅起嘴瞪着他,他赶忙说:“我们可以换着吃。”
店主开始忙碌起来,他拿出魔杖——罗恩看着魔杖上一排宝石,忍不住发出一阵怪叫——“我是低魔巫师。”店主不太高兴地说,接着杖身上的宝石一颗颗亮了起来,他挥动魔杖,很快,三份冰淇淋制作完成,草莓的那个像流动的火山,巧克力的像是把一个完整的冰淇淋拍扁了,在上面撒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糖果颗粒,但关键的是:一条巧克力小蛇吐着蛇信瞪着他们。
“我有点理解了,巧克力小蛇,不过它可没有咬尾巴——那是什么?”罗恩指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碎屑问。
“浮空岛上的房子。”店主说,“小蛇不咬尾巴是因为有别的功能,它会和你抢——”他猛地住嘴。
“你说什么?”罗恩边把一个巧克力冰淇淋递给罗丝边问,还顺口咬掉了小蛇的头。
店主无言以对。
可能是察觉到了店主内心的煎熬,柯林斯主动询问道:“你手里的魔杖是特制的?我指的是上面的魔法,你的施法很流畅,一气呵成……”
“啊,没错,”店主松了口气说:“未来世界公司提供定制服务,不过现在他们把这项业务分给另外几家公司了,有巫师专门做这个,他们叫、叫……魔法路径设计,用有限的魔法达到一系列复杂效果。不止是造冰淇淋,各行各业都有。很了不起。”
这时街上突然传来喧闹声,哗啦啦围过去一大群人。
“有人打起来了!”
冰淇淋店主淡然地当着罗恩一家的面按下车上的红色按钮,接着不无得意地说:“这是定位兼报警装置,只要二十秒,就会有执勤的人——你们在做什么?”
罗恩和柯林斯同时高举魔杖,做好了战斗准备。不过过了几秒钟发现似乎只是一起普通的醉酒打架事件。
“交给我吧。”罗恩放下魔杖自信地说,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颗黑色的棋子,瞄准方向后朝人群丢了出去。‘骑士’棋子在半空中活了过来,变得越来越大——“砰!”骑士连人带马重重落地,砸出一个深坑;如黑曜石般的高头大马激昂地刨着地面,半边身体被骑士的钢铁铠甲保护着,足足有十二三英尺高,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家伙吓了一跳。
“无关人员——后撤!”骑士在马上威严喊道。
他的铠甲表面闪烁着金属光泽,接着骑士头盔的面具弹开,露出里面那张酷似罗恩的脸。人群让出一条缝隙,两个喝醉酒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驱马朝他们走来的黑色骑士,在原地瑟瑟发抖——骑士手里的阔剑像巨大的门板,似乎一下就能将两人拍扁,他走得很慢,但没有人怀疑当骑士发起冲锋时会爆发出多么狂暴的力量。
闹事双方完全清醒了,同时松开双手。
“看啊。”罗恩得意地说,他走过去正要说话,两名巫师从天而降。
“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人严肃问道,在场的游客没人说话,而是默默看向他身后,男巫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嘶!”他后退两步,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个类似对讲机的玩意儿,准备呼叫支援。
“别!”罗恩和另一个巫师同时喊道。
几分钟后,骑士轰然消失,重新化作一颗棋子,罗恩和唐克斯结伴走来,不过罗恩的表情有些垂头丧气的。
“看你以后还瞎显摆不。”柯林斯教训道。
“他也算帮了忙,”唐克斯客观地说,罗恩顿时眉开眼笑,然后就听见唐克斯继续说道:“至少他没有丢出一副完整的巫师棋,从这个角度看……”
番外·卢平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儿吗?”
一个矮小的男巫拘谨地坐在椅子里。“我来这儿,是沃夫曼的建议。他说您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经营着世界上最大的跨国公司,是那位先生最信任的人;不止这些,您还是、还是……”
他用眼睛偷偷打量对面的人。
“还是你的同类。”卢平补充道。“是、是的。”男人说。卢平和善地看着男巫,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却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对方用破旧补丁的长袍、斗篷和围巾把自己包裹在里面,面带病容,夹杂着白发,眼睛充满不安。这和当年的他何其相像。
“卢平先生,”男人从卢平温和的眼神中得到鼓励,说话顺畅不少,“我一直离群索居,在野外生活了十几年,最近才从一队探险者口中听说了外面的事情,真不可思议,简直像做梦一样,我们这样的边缘人……”他张张口。
卢平等他停下,赞同地点点头,说道:
“我见过很多和你差不多的例子,他们进来时都满腹愁容,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无助的表情,对世界的变化无所适从,但交流过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开始新生活。据我所知他们现在生活得不错。”
“是这样!”男人急切地说,眼神透露出希冀,“沃夫曼也这么说!他说您很有办法,能让狼人脱胎换骨。”
卢平笑了。
“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必须保密的妙方。我的确从狼人变身魔法中分离出一些实用的技巧,在狼人群体中差不多人手一份,方便他们互助学习;我还创办了狼人权益协会,只要遵守上面的规章就能用很少的钱每月领取一份狼毒药剂;顺便一提,目前协会在培养自己的药剂师,我们已经掌握了七种狼毒药剂中的四种制法。这些福利面向所有人,不需要见到我就能得到。”
男人困惑地看着卢平,看上去一头雾水,他忍不住身体略微前倾,试探地说:“但我想,您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否则为什么所有狼人都尊敬你?呃,光是上面就完全值得尊敬了,但这两种‘尊敬’截然不同,我能感受出来。”
“噢,”卢平轻轻一笑,“我对你的信任感到荣幸。我的确有一些故事和几个建议,它们也许能让你更好地融入外界,但归根结底没什么特别的。相反……我很乐意听听你的故事。”
当唐克斯从外面进来时,正好看到卢平和男巫从书房里出来,和之前无数次发生的一样,这位陌生的来访者脚步轻松,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卢平递给那人一张名片。
“你可以联系坦普尔小姐,她会妥善安置你,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谢谢,卢平先生,太谢谢您了。”男巫感激地说,他看向走过来的唐克斯,“您一定是卢平夫人吧?像我这样孤陋寡闻的人都听说过两位的爱情故事,真让人羡慕,卢平夫人一看上去就是心地善良的人……”
“我算是发现了,”等男巫离开后,唐克斯挑了挑眉毛,说:“我从你这边朋友得到的评价都带着一个‘心地善良’,好像我是因为这个才和你在一起似的!”
“我知道。是因为爱。”卢平严肃地说,“但是在其他狼人眼中,爱情是奢侈的,何况还是有这么一位美丽、聪慧的女巫作妻子。”
唐克斯快活地哼哼两声。
卢平张开双臂,像十一年前在婚礼上那样抱着她,没有一点改变。他对现在的一切感到满意——一个聪明体贴的妻子,一个健康活泼的儿子(没有任何狼化特征,继承了母亲的易容马格斯),一个教子(哈利的小儿子阿不思),一堆亲戚朋友,一份不俗的事业和社会地位,再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年接受了邓布利多的邀请。
因为自那之后,他一直在‘得到’。他的心无比充实,因此这些年才犹有余力为同类做些事——既包括狼人权益协会和简化狼人变身魔法,也包括差不多每周一次的书房谈话。
这些年来每年都有狼人鼓起勇气从山区、丛林、荒野中走出来,带着胆怯而警惕的心观察眼前陌生的环境。而作为可能是世界上最出名的狼人,卢平帮助和安抚过的人数不胜数。
温馨的时刻没能持续多久,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风风火火跑进来,把楼梯踩得砰砰响。卢平和唐克斯对视一眼,看向自己的孩子。
“爸爸,妈妈,小天狼星让我问你们什么时候过去!”泰迪·卢平喊道。
“马上,”唐克斯板起脸,“如果你不在一边捣乱的话。”
“可是如果我不出声,你们肯定会抱在一起没完!”泰迪叫道。
唐克斯撅起了嘴,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小男孩。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泰迪的头发是耀眼的火红色,和吃早饭时的姜黄色不同。但他继承了母亲随心所欲改变外表的能力,自然也包括调整发色,因此母亲的话无异于找茬。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碰到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傻乎乎的,我对她说我是韦斯莱家的亲戚!”
唐克斯和卢平面面相觑。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不会是小罗莎莉吧?”
“怎么会?”泰迪一脸不可思议,“小天狼星一个月里至少有半个月带着她到咱们家串门,另外半个月我们在哈利教父家碰面——”
“是维克托娃?”卢平问。
泰迪一阵苦思冥想,慢慢地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天呐,”唐克斯说:“那是比尔和芙蓉的孩子,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儿过呢。”
十分钟后,当卢平从客厅里出来,看到唐克斯和泰迪这对母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头发颜色像走马灯一样变换。这是唐克斯的拿手好戏,不过泰迪也不甘示弱,他从出生后会的第一个本事就是这个,比喊出第一个单词还早。
卢平倚着窗台,无比满足地欣赏这一幕。又过了十分钟,泰迪败下阵来,他的头发不情愿地定格在黑色。与之相反,唐克斯显得得意洋洋。
“走吧。”她兴高采烈地说。
外面阳光灿烂,酒店里挤满了游客,他们来到三层宴会厅。在入口的地方,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卢平有些愣神,心中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下一秒,这种预感应验了。
小天狼星正欢快地在台上唱着歌,手里拿着一把吉他,一副嬉皮士装扮;他身后是比尔,手指行云流水般拂过键盘,马尾左右摇晃,耳朵上的小扇子耳环时隐时现;罗夫的架子鼓明显有些跟不上节奏,似乎是赶鸭子上架,卢平猜测如果自己来早一点儿,坐在那个位置的会不会是他,但更大可能自己会像抱着萨克斯东张西望、似乎买到了台上站票的纳威。
卢平突然有闭上眼的冲动。
是小天狼星的‘毛孩乐队’。更不幸的是,他意识到自己也是乐队的成员之一(被迫的)。就连乐队名字都是小天狼星为了调侃他的新绰号‘毛孩儿王’起的。
台下观众表情各异。表演者的家人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也许只有卢娜是真心喜欢,她的两只胳膊各托着一只有彩虹羽毛的小鸟,脑袋陶醉地跟着节奏轻点;韦斯莱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表情专注,金妮拼命拽着一个男孩,詹姆,试图阻止他越发膨胀的表演欲;韦斯莱夫人和芙蓉同时盯着比尔甩来甩去的马尾辫,但卢平敢说两人的想法截然不同——都写在脸上呢!西弗勒斯坐在角落里,嘴巴微微张开;他旁边大腹便便的斯拉格霍恩笑呵呵地跟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聊天;隔壁桌上小天狼星教过的学生热情地吹着口哨。
“公正地说,还不错。”靠近门口处的疯眼汉穆迪瓮声瓮气问道:“他们唱的什么?”
“一场伟大的胜利。”卢平下意识说。
“没错,就是这个。”穆迪大笑着,跟着旋律哼唱起来,有了他沙哑的嗓音作对比,卢平也能听出小天狼星歌声的美妙之处来。
当宴会的组织者哈利出现,看到的就是众人合唱的画面,小天狼星和比尔的舞台风格更加粗犷了,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教父真的有唱歌的天赋?阿米莉亚不是说只有克利切夸过他吗?
哈利把那理解成是‘没有原则的吹捧’,就像如果他问多比,多比绝对认为他的歌声美妙绝伦。
番外·德思礼
“欢迎收看午间新闻,”一个戴着边框眼镜的主持人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一个月前我还在想魁地奇世界杯仿佛在下个世纪,但一眨眼的工夫时间就要到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首先是各国政要的身影纷纷出现在岛上,我们的记者明显不够用了。”
“英国女王住在岛上的英国行宫里,但更多的政客名流选择体验魔法旅馆,查尔斯王子和卡米拉低调入住和现在环境截然相反的冰雪小镇;值得一提的是,前王妃戴安娜住在岛上另一头的植物园,她这些年不遗余力地推广魔法种植,与受邀去月球的凯瑞迪·布巴吉私交甚笃;”
“钢琴诗人弗朗索瓦·克鲁托伊刚刚结束演奏会,他在接受采访时透露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不再进行任何演出,‘一场饕餮盛宴近在眼前。’他说。克鲁托伊和魔法有不解之缘,自双手痊愈后佳作频出,毫无疑问,魔法是他的缪斯。”
“古代魔文协会推出新年鉴,将原本的古代魔文法则扩充到二十二条;”
“有人担心暴雨来袭,我们的天气小组三天前出动,将风暴扭转了一个角度,最终它会和我们擦肩而过;”
“来自挪威的塞尔玛湖怪遭遇水土不服,神奇动物学家卢娜·洛夫古德和罗夫·斯卡曼德发现该生物心情抑郁,原因是岛上缺乏淡水环境,海水净化部门拒绝让出淡水池,两天后发言人称这一问题已得到妥善解决,‘我们把它养在了浴缸里,新问题是它现在有点儿怕生,尤其怕扁嘴、黑色绒毛的生物。’”
“……来自巴西的红发矮人和爱尔兰小矮妖发生冲突,随后美国伊法魔尼丛林妖精挥舞着小斧子出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弓箭被没收了,因为据说有毒;显然岛上的代理管理者把精力放在八百多万游客和自己小女儿的生日宴会上,有人提议让未来世界公司的家养小精灵监督那些不安分的家伙,这或许是个好主意,但可能引发更加灾难性的后果。”
“今天白天天蒙蒙亮时,一艘小船靠近浮空岛,船上一名魁梧的壮汉打晕了一半以上放养在周边海域的斐济吉祥物达库瓦迦(某种可以在鲨鱼和类人形态变化的变形生物),他的吼叫声引来岛上巡逻人员的注意,前者自称是霍格沃茨的保护神奇动物课教授兼禁林看守,同行的还有一位举止优雅、个头不凡的女性;他们本该在一周前抵达,但途中迷了路,和突如其来的暴雨有关……”
一阵喋喋不休过后,主持人抬起头:“让我们将视线切换到岛上的游客,图斯,你能听到我吗?”
镜头切到外景,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屏幕中,他光秃秃的脑门像打了蜡,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给人以精力充沛、滔滔不绝的印象。
“你好,里德。”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浮空岛上的纪念馆,馆内记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有据可考的魔法历史,是最值得参观的景点之一。内部藏书和各种影像资料十分丰富,光是粗略浏览一遍就需要两三个小时,同时内置免费餐厅,但我想应该没有谁会因为一顿免费午餐走进来;值得一提的是,海普先生和他的同事、学生单独占据一层展厅——这位先生,能采访一下你吗?”
达力呆呆地瞪着记者,手里的纪念帽掉在地上——“把我从地上捡起来!小子。”帽子喊道——他现在不像小时候那么胖了,中学时练过拳击的经历虽然没能让他成为一名出色的拳击手、或是橄榄球运动员,但至少遏制住了不停疯长的体重。
“……听着,我才不会多花一分冤枉钱……怎么了,达力?”费农和佩妮走过来,费农的嘴巴油乎乎的,他正用一张纸巾擦嘴,当看到记者和摄像头时僵在原地。
“你们是一起的?一家人?”记者饶有兴趣的视线从地上不断叫嚣的帽子上挪开,“太好了,毫无疑问你们对魔法都很感兴趣——”
“什么?”费农瞪大眼睛吼道,“噢,咳咳咳咳,是的……”他含糊地说,他一手拉着佩妮一手拽着达力准备离开,但记者已经把话筒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达力,“方便回答几个问题吗?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达力支支吾吾,眼神乱瞟,但记者却说:“好极了。”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达力愣了几秒钟,咕哝说:“英国吧。”
“英国?”记者眼睛一亮,“我上周采访了安迪·穆雷,他去年成为第一个在公开赛时代赢得14个冠军的英国人,但今年上半年状态有些低迷,更换了教练并邀请一位前圣芒戈治疗师加入他的团队,他本人和女友就在浮空岛——没留意?对网球不感兴趣?真是太遗憾了,那篇报道是我的得意之作,包括他与一位颇有争议的记者的关系。”
他咂咂嘴,对德思礼一家的反应有些失望,但很快恢复过来,“好吧,好吧,让我们继续……你们既然来自英国,一定去了纪念馆第三层吧?那可是重头戏。”
“嗯……”
“你对哪些人感兴趣?是两位大法师,还是推动十一所魔法学校交换生计划的现任校长麦格女士?神秘与争议并存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与占卜教授,或者另一对组合——体型惊人的魔咒教授和保护神奇动物教授?巨人看守、长袖善舞的魔药学教授,傲罗归来的草药学教授——”
达力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但完全插不上话。
“当然啦,我想你可能对另外一群人更感兴趣,他们是如此深远地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把恶作剧理念推广到七十多个国家,最受欢迎的魔法商人韦斯莱兄弟;在医疗和公益领域大显身手的迪戈里夫妻;第一家巫师麻瓜联合医院院长马尔福先生,分管‘未来世界’公司上千家分店业务的克里瓦特、掌管两千人研发团队的克蕾米·维拉……”
“哈利·波特。”达力说。
“哈利·波特!”记者戏剧性地大喊道,看得出他有意保留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这一刻。“没错,这个名字最近被反复提及,公众们用审视的目光注视他。他同样颇具传奇性,在某个黑魔王的倒台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好像是叫伏地魔?对不起,我对外国人的名字不太熟……据说最可怕的时期连他的名字都不能提及,以神秘人代称……杀了很多人,包括波特的父母——”
佩妮的表情有些古怪,费农紧紧拉住她的手。
“不过这些都在《哈利·波特》电影里呢,哈哈,我记得纪念馆里用到了一些电影片段,原因是有些人不乐意公开照片。”记者有些感慨地说:“不知道波特先生和他的麻瓜亲戚关系如何?你知道的,人们普遍认为他的姨夫姨妈无可救药,但对那个似乎患了肥胖症的表哥有所期待……”
“无可救药”的费农脸色变成了绛紫色,佩妮姨妈嘴唇紧紧抿着,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想——呃关系还不错,”达力终于有机会开口了,这是他接受采访以来第一次对答如流。“他们的孩子会在一起玩耍,他们则坐在一起喝啤酒看比赛,什么都看——拳击、足球、魁地奇……还有一起讨论巧克力蛙卡片,菲利克斯·海普和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最难收集,罗恩·韦斯莱简直泛滥成灾……”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一直嘟嘟囔囔的费农怔在原地,佩妮看上去和他一样震惊。
记者愣了愣,然后笑着说:“这倒是不错的想法。”他面向镜头,开玩笑地说:“各位电影主创人员,如果你们打算响应影迷要求开展续集创作,不妨拿出纸和笔记下来。”说着他又把话筒递给费农,“这位先生,我看到你一直想说话,似乎迫不及待——”
费农突然攥紧了紫色的拳头,记者瑟缩地后退一步。
“迫不及待?没错!”他大声吼道,口水四溅,“我很高兴!我喜欢魔法,我们全家都喜欢魔法!满意了吗……”
镜头从纪念馆转到演播室内。“感谢图斯带来的现场报道,”主持人扶了扶眼镜框,平静地说道:“下面将为大家播报一组名人短片,他们热情地为本次世界杯开幕式送出了祝福。”
电视机前,罗恩问哈利:
“你们真的一起喝啤酒、看比赛?还讨论巧克力蛙卡片?”
哈利耸耸肩。
“好吧,”罗恩嘟囔说:“我有两张格林德沃,但别指望我会换给他。”
两人走进会议室,哈利深吸口气,看着会议室里上百个熟悉的面孔。他仿佛回到了上学时,但他此刻面对的是更为复杂的情况。
弗雷德和乔治互相挤挤眼睛,摘下黑色圆顶的魔术帽,“向尊贵的岛主大人致敬。”两人穿着褐色带黄色条纹的西装,配了一条色彩艳丽的波点领带,看起来颇有喜感。
“哦,别捣乱。”珀西说。但刚刚的插曲让哈利紧绷的心迅速镇定下来。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小天狼星、博恩斯女士、卢平、唐克斯、海格、麦格教授、韦斯莱夫妇、金妮,尤其是多比……他们都用温柔信任的目光注视着哈利,哈利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他伸手敲了敲身后的墙壁,人群发出惊叹声,一副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巨大地图缓缓浮现,将浮空岛及周边一千平方公里的轮廓呈现在众人眼前,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墨水印记走来走去。
“情况是这样的……”哈利开口说道。
“怎么没看见赫敏?”珀西的妻子佩内洛悄悄询问卢娜,卢娜快活地说:“格兰杰夫妇来了。”
佩内洛有些愕然。
“事实证明,”弗雷德小声说:“再伟大的巫师也逃不过岳父岳母带来的压力,真希望我在现场,承担活跃气氛的活儿……我个人觉得海普教授不擅长讲笑话。”
“菲利克斯挺有幽默感的。”卢娜公正地说。
番外·海普
弗雷德的打算落空了,活跃气氛的另有其人。
当然,瓦伦自己是不知道的,因此它很热情地领着格兰杰夫妇参观各个房间。“我记得上次来时房子造在悬崖上。”格兰杰先生心有余悸地说。
“那是个错误,”菲利克斯回忆着说:“有很多海鸟在那里筑巢。”
“我还以为是正门对着悬崖外的缘故。”格兰杰先生说。才不是,菲利克斯心想,那是设计的精华所在,他特意在门口摆了两张椅子,面朝大海,可惜清理鸟粪是个大问题。不道德的鸟实在太多了。
格兰杰夫人盯着瓦伦的摇篮床发呆,里面放着瓦伦的各式装备,小帽子、活动披风、专属魔杖、睡前故事书。
“准备得真充分。”她面色古怪地说。
赫敏积极地说:“之前还有个鱼缸——”“养着小鱼?”格兰杰先生好奇地问。“哦,呃,”赫敏突然有些慌乱,“您知道塞尔玛湖怪吧?长得差不多,就是小了点……”
格兰杰先生不置可否地嘟囔一声,“我从报纸上看到说它抑郁了,水土不服。”
“也许是想家了,挪威离这里很远。”菲利克斯咂咂嘴。
“有道理。”格兰杰先生说。
用餐时,菲利克斯和赫敏向格兰杰夫妇介绍了岛上不少景点,格兰杰夫妇则提到伦敦最近的变化,“不少人等着看电视转播。”“岛上也一样。比赛场地几经改善,最多只能容纳五十万人,这还是有魔法参与。因此有的人只能观看一两场比赛,不过世界杯期间的狂欢节确实不错……”
四个人加上瓦伦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聊着天,格兰杰先生从餐桌上站起来,来到客厅的窗前。
“这是什么?”格兰杰先生饶有兴趣地打量架子上形态优美的细口瓶,瓶子底部铺了浅浅一层细沙,他觉得这些银色的颗粒一定掺了什么有趣的魔法,它们好像会呼吸。
“是记忆。”赫敏走过来说,捧起一粒细沙,瓶塞自动旋开,银色的沙粒沿着细口瓶的颈部滑落,菲利克斯和赫敏的影子一闪而过。
“你们去扫墓了?”格兰杰先生惊讶地问,他隐约看到一块墓碑,但没看清碑上的文字。
“嗯。”赫敏轻轻说,“去见一个……一个很复杂的人。”
那是格林德沃给自己挑选的隐居之地,一天菲利克斯研究时间魔法时,从镜子里看到了格林德沃最后一段时间的画面,他便和赫敏提议过去看看。周围景色宜人。两人立了一块碑,然后将石碑用魔法隐藏起来。
赫敏和格兰杰先生返回餐厅时,顺便带回一些甜点,这时菲利克斯和格兰杰夫人还在聊着天,赫敏在他旁边坐下。“在聊什么?”格兰杰夫人立刻闭嘴。菲利克斯抓过赫敏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赫敏努力辨认,第一个字母是b,第二个字母是a,第三个字母写到一半,她的脸颊变得绯红。
“关于孩子的事情我们暂时不着急,六十岁再生都不晚。”菲利克斯一本正经地说。
格兰杰夫妇震惊地吸气。赫敏瞪了他一眼,“当然不会等到六十岁。”
“我们可以帮忙照顾孩子。”格兰杰夫人忙不迭地说,脑海中仍然有个可怕声音回荡着‘六十岁……六十岁……’她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丈夫的肋骨,格兰杰先生严肃说道:“是啊,既然你们平时比较忙……”
“我和赫敏很认真地讨论过这个问题,就在最近。”菲利克斯说。
“可是书房里连一本育儿书都没有。”格兰杰夫人说道。
“其实是有的。”菲利克斯说,使了个眼色,这时瓦伦在沙发上叫了一声,从口袋里翻出一本《育儿宝典》,又掏出一副眼镜给自己戴上,装模作样的翻看。
格兰杰夫妇目瞪口呆。
“你们——你们是打算以后把孩子交给一只嗅嗅养?”
“……回答错误。”菲利克斯严肃地说:“瓦伦是在模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识到,瓦伦的体型和婴儿差不多;赫敏有时候会拿它练手,我偷偷看到过……”他不说话了。赫敏的手指已经带上‘野牛力量’了。
“餐后饮料!”
菲利克斯愉快地打了个响指,空气中立刻出现四杯鸡尾酒和一杯果汁,他把带吸管的果汁推给瓦伦,接着兴致勃勃地问道:“有想加樱桃或柠檬片的吗?”
“我喜欢樱桃。”格兰杰先生被引走了注意,“能给我个小勺子捞着吃吗?”
……
将格兰杰夫妇安顿好后,菲利克斯和赫敏躺在床上,屋子里场景在两人倒下的瞬间发生变化,他们枕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微风在脚边吹拂。
“好累。”
“还行,都在掌握之中。”
“也包括《育儿宝典》?”
“咳,我和他们的共同话题是你,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们聊了你的童年和上学时的事儿,第二次见面围绕着巫师和神奇动物的牙齿健康问题展开,那次效果最好……因为我送了一副会动的火龙头骨,你父亲似乎很喜欢……”
“是啊,他爱不释手,恨不得晚上住在里面,”赫敏笑着说,“虽然妈妈不太高兴。”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有得必有失。”菲利克斯板着脸说。赫敏笑得太厉害了,头发垂落下来,她笑够了把头发归拢好,发现菲利克斯盯着她的耳垂发呆。
“……好看吗?”
“和魔文之书一样好看。”
赫敏眨了眨眼。
“是我的魔文之书,还是你的?”
“这个嘛……”
一片落叶从空中掉落下来,菲利克斯伸手接住,把它变成一对耳坠,给赫敏佩戴上。
“……这下就不用比了。”
赫敏用一只手撑着菲利克斯胸口,绚丽的魔文符号在指尖扩散,菲利克斯的居家衣服变成了一套燕尾服,她一把将菲利克斯从草地上拉起来,“想跳支舞吗,教授?”她问,幻境破碎,两人站在卧室床边。
“这里太小了。”下一秒两人消失在房间。
隔了一会儿,瓦伦迈着小短腿走进来,对着空空的卧室发呆。这两个家伙又跑了,这次他们去了哪儿?一串秘密基地的名字闪过,沙漠、雨林、海底,月球,浮空岛内部……不过这取决于他们想做什么,如果是打架,大法师和接近大法师层次的巫师有很多种选择,沙漠、月球和太空都行。
菲利克斯和赫敏在火星上的一个月可不全是看星星或干巴巴地讨论魔法,作为世界上唯二持有魔文之书的巫师,其中一个还踩在感悟的门槛上,印证魔法的方式只有一个:成百上千次毫无保留地挥洒魔法。
瓦伦气呼呼地坐在门口,拿出那本育儿书,开始做笔记。
霍格沃茨。
赫敏穿着一袭明亮的鹅黄色晚礼服,瞪大眼睛四处寻觅,菲利克斯不见了。她沿着楼梯走动,空气中发出“噗”的一声,一个小矮人漂浮在空气中,是皮皮鬼,赫敏看到他的样子时忍俊不禁。
在她看来皮皮鬼似乎是被迫换了一身衣服,有点像多比喜欢穿的管家装扮,皮皮鬼显得垂头丧气的,邪恶的黑眼睛努力闪烁真诚的光芒,手里托着一张请柬。
“这位漂亮的女士,你是迷路了吗?”他念着台词。
“噢,嗯——”赫敏愉快地说:“是啊。”
皮皮鬼小声咒骂一句,然后立刻装出惊喜的样子,“太巧了,这附近有一处舞会,如果你愿意的话——”看他的表情显然在期待赫敏说不愿意,但赫敏微笑着说:“谢谢你,皮皮鬼,帮我带路吧。”
皮皮鬼蹦蹦跳跳地下楼,赫敏拉着裙子跟上。
临近礼堂,婉转悠扬的音乐隐隐约约出现,赫敏深吸口气,走了进去。里面坐满了人。
“邓布利多教授?”赫敏惊讶地喊道。
“我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称呼,”邓布利多的记忆体愉快地说,“我正在七号教室里听室内乐,菲利克斯突然出现,询问我要不要参加一场舞会。”
透过那张年轻的脸,赫敏仿佛看到了一个充满智慧的白胡子老头,她露出回忆的表情:“不管怎么说,您都给了我最重要的指点,对我来说是不可思议的珍宝。”
“唔?”邓布利多的记忆体语气中微微有些好奇。
“您告诉我驾驭魔力和认清自身同样重要,还告诉我遵从自己的内心。”赫敏轻声说,邓布利多微笑着说:“珍宝在何处,心就在何处。”“没错。”赫敏朝礼堂中央走去,那里现在焕然一新,金色舞池延伸到每一位来自七号教室宾客的脚下,他们怀着好奇的心情踩在地板上。
两名幽灵从空气中飘过。
“听说外面正准备第426届魁地奇世界杯。”
“真让人羡慕,我参加过322届……”
菲利克斯和赫敏隔着幽灵的影子对视,菲利克斯伸出一只手,领着赫敏滑入舞池。赫敏有些恍惚,直到两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时,她才明白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四年级的勇士舞会上,在比尔和芙蓉的婚礼上,在火星上,以及两年前属于他们的婚礼上,每一次起舞,都代表着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我们能跳多久?”赫敏小声问。
“大概一千年,”菲利克斯说:“我想。”
番外·盛世(大结局)
子夜刚过,黎明尚未到来,月亮和星星还挂在天上,远处的海平面出现一抹淡淡的灰绿色。现在是凌晨,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哈利骑在扫帚上,吹着冰冷的海风,一遍遍在心中预演着行动计划。
今天是收网的日子,最后一批雇佣兵随着游客混入岛上。
巨大的浮空岛在他心中逐一拆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密密麻麻的交通图:上千个飞路网点,超过两百辆骑士公共汽车,上万把低空观光扫帚,以及不怎么普及的飞毯、悬浮车等魔法代步工具……
还有幻影移形据点。
浮空岛管理机构对巫师在岛上幻影移形有着比较健全的规范,一般时候,只保留对外防御,也就是禁止外来者直接偷渡到岛上,反过来也不允许巫师随意离开,但对内不加限制;而在世界杯期间则要严格不少,提前对外公布了一系列禁止显形区,除了少数一些地方——比如能容纳五十万观众的体育场馆及周边,和由傲罗控制的据点外,其他区域严禁巫师随意幻影移形。
后者——傲罗据点——是浮空岛用较少人力应付绝大多数突发状况的秘诀之一,甚至为了以防万一,哈利还临时组建了十几支精英巫师小队,以便能随时提供支援。
这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是罗恩,他拨动扫帚柄悬在哈利面前。
“大家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现在。”
“酷!”罗恩竖起大拇指,“看到那些比利威格虫了吗?我已经迫不及待让它们拍下我的巫师棋子冲锋的画面了……”
“别把全岛上的人都吵醒了。”哈利提醒说。
“我还真想过,”罗恩语气里带着点儿遗憾:“可惜你安排了一批人专门施展悄声咒和修复咒。”
两人骑着扫帚降落在地面上,一个个全副武装的人从哈利视线中消失。哈利紧了紧魔杖,他们是自己的亲人、同学、朋友、战友,毫不犹豫地响应自己的号召,他必须竭尽所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战斗在黎明前打响,也在黎明前结束。哈利的守护神划破了黑暗,在靠近体育场馆的地方,他的近距离连续幻影移形更是成为所有敌人的噩梦,几乎没遇到多少像样的反抗;而更多情况下是在哈利赶去支援之前,战斗就已结束,哈利听到克里维兄弟小声抱怨连一个敌人都没捞到。
“我打倒了七个!”小天狼星激动得走来走去,“一定要让小罗莎莉知道,还有小埃德加!爱说教的菲尼亚斯祖父!”哈利咧嘴一笑,小埃德加是小天狼星的第二个孩子,就是差点叫‘詹姆’的那个,后来继承了博恩斯女士哥哥的名字。
至于小天狼星口中的菲尼亚斯祖父——其实是霍格沃茨校长室里的一副肖像,自从小天狼星有孩子后就经常回去串门,还爱提意见。
哈利走到角落里,赫敏正小口打着哈欠,她跳了一整晚的舞,回来后得知行动在即又赶过来,快困得眼睛睁不开了。她勉强打了个招呼,“噢——哈——哈利,还有事吗?我要回去补觉……有时间再过来。”
“嗯,好。”哈利犹豫了一下说,他还是没把感谢的话说出口——既然赫敏在,教授肯定也过来了,只不过没有现身。今天的行动本来就有为他造势的因素在。
赫敏笑着摆摆手,“加油,哈利!”她转身融入阴影,哈利似乎看到教授微笑着朝他点头,两人一起消失了。哈利深吸口气,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等世界杯结束有的是时间和海普教授好好聊聊。
清晨,沉睡的城市重新苏醒过来,从高处往下看,蚂蚁一样的小人儿从酒店中涌出来,汇入各条主干道路。今天是魁地奇世界杯开始的日子,虽然开幕式要等到晚上,但空气中的热烈气氛已经不安地跳动着。
不少游客是从报纸上才得知凌晨时发生了什么,一大群好事的人聚在酒馆里,谈论在他们睡得正香的时候,那超过三百名有组织有预谋的罪犯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被一网打尽的。
“也不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一个人说,“我下半夜起来上厕所,隐约听见有人喊‘冲锋’,还有‘分我一个’之类的话,但音量太小了,还没马桶声大。”
“是悄声咒,有执法人员在附近施了悄声咒。”一名巫师喊道:“这说明战斗从头到尾都在掌控内。”
“这么说小岛主还是个人才?”有人提问。
“咳咳咳咳,是岛屿管理者,”那名巫师剧烈咳嗽起来,“哈利·波特可不小了,他在英国名气很大的。”
“是嘛,但是跟海普比起来……”
男巫不说话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有哪个巫师的影响力能比得上菲利克斯·海普,连接近都做不到,不过话又说回来,管理浮空岛的要求也没那么高。
这些人很快将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讨论晚上的开幕式,争吵哪个国家的队伍能获得胜利,很快,两个醉醺醺、脸上画着国旗的暴躁家伙在酒吧大打出手,周围人兴致勃勃地叫好。
酒馆服务生对此视而不见,只是打开了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报早间新闻:
“……327名犯罪分子被捕,经过审讯得知这些人来自十二个著名的反巫师团体,从他们藏匿的住所中搜到附魔枪支和用来制作魔法炸弹的材料,为此策划了超过三个月时间……”
酒馆里的人愣愣地看着随后的战斗录像,他们大部分人——包括那名男巫——都是头一回看到正规巫师小队作战的画面,完全颠覆了过往的认知:噩梦咒无声入侵,变形术将墙壁变成敞开的大门,悄声咒和幻身咒阻隔声音与视线,此外还有笼罩半条街区的烟雾、十几英尺高的魔法傀儡……而且没人觉得傲罗身上全副武装的装备是摆设,可能根本没发挥作用,或者已经生效但他们无法看出来……
这其中,银色的牡鹿守护神令人印象深刻,只要它一出现,基本就代表着在数秒钟内结束战斗。
快到中午时,瓦伦从摇篮床里坐起来,脑子有点懵,它只记得自己昨天守在大魔王卧室门口……瓦伦一个激灵,跳下来跑进卧室,眼前的画面让它气不打一处来,那两个家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也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都、都——它仰头瞄了一眼时间,11::59;瓦伦咂咂嘴,安安静静等了十几秒,当指针跳到12,继续往下走的时候,它立刻跳上床,使劲儿摇晃被子。啊啊啊,已经过十二点了!你们太能睡了!
菲利克斯迷迷糊糊中伸出手,把瓦伦黏在床头,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睛,和嗅嗅四目相对。
“你怎么把自己粘起来了?”菲利克斯漫不经心地挠了挠鼻子。
瓦伦愣了一下,然后使劲儿挣扎,“唧——!!!”
等到菲利克斯和赫敏吃上饭已经是下午了,电视上还在尽职地播报巫师小队英勇战斗的画面,而且还加入了不少采访,比如罗夫,他对自己妻子的身手赞不绝口;记者在采访西莫和迪安时,没留意把博恩斯女士教训小儿子的画面也收进镜头,“格洛普认识的字都比你多,你和你爸爸至少有一个应该感到羞愧……”正在玩巫师牌的菲利克斯和赫敏转过头,刚好看到小天狼星挖鼻孔的画面。
不过晚上六点过后,体育场的新闻就多了起来,两人换好衣服,带着气呼呼的瓦伦出现在体育场。场中人声鼎沸。他们的座位在最顶层,一路上和各种没什么印象的人打招呼,然后出现在包厢里。
菲利克斯悄悄松了口气,里面都是熟人,除了一众霍格沃茨教授,隆巴顿夫妇、卢平和唐克斯、卢娜和罗夫、小天狼星和博恩斯、韦斯莱一大家人、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都在,还有十几个年龄不同的小孩子。
他和赫敏坐在第一排,挨着麦格教授。
“菲利克斯,”麦格教授朝他点点头:“马克西姆夫人来过,和我聊了聊联合其它魔法学校的事儿,你知道的,共同研究魔法与科学交叉学科……”
“最好能加上麻瓜大学。”赫敏插话道。
“我们确实有这个打算,”麦格教授说,“不过还在筹备当中,要先和布斯巴顿、德姆斯特朗达成共识,最好加上伊法魔尼和瓦加度——”
“再筹备一次争霸赛?”菲利克斯感兴趣地问。
麦格教授愣了愣,“也不是不行,如果能在退休前……”
体育场周围环形帷幕上的广告消失了,镜头从一个个身份显赫的政要身上挪开,一路追随哈利的背影来到顶层,接着开始播放白天的战斗画面,人群发出欢呼。
哈利坐在金妮旁边。
“孩子们呢?”
金妮叹了口气,“詹姆找泰迪去了,罗莎莉跟维克托娃在一起,阿不思——”她扬了扬下巴,哈利望过去,阿不思正和小斯科皮互相交换纪念品,德拉科朝哈利点点头。
“哈利。”这时,小天狼星朝哈利招招手,哈利坐过去。他一把揽住哈利的肩膀,指了指屏幕上的守护神,“感觉怎么样?”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哈利挠挠头,“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深入了解——”
“找他!”小天狼星朝卢平努努嘴,“他最清楚不过了。”
哈利眨了眨眼睛,看向卢平。
“小天狼星说的差不多,未来世界公司确实有义务配合你,而且这些年做的事也对你管理浮空岛有参考意义。”卢平说:“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或者说为了一个目标:让魔法尽可能融入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领域!十几年下来,总算是初见成效……”
“初见成效?”哈利问。
“没错。”卢平解释说,“魔法与科学结合得越来越紧密,真正成为维持世界运转的一部分,没有一个人或团体有能力将它们强行分开——那意味着现有生活发生巨变。”
哈利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随即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卢平微微一笑,“责任重大,但也别有压力,你刚刚才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今后还有许多机会。而且我们都在呢。菲利克斯也在。”
他知道世界在变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上山的人是不会被一两块石头绊住的。
“我们正迎来空前的盛世。”他声音有力、充满自信地说。
就像是回应卢平的话,主席台上,正和麦格教授小声交谈的菲利克斯发现体育场逐渐安静下来,一旁的赫敏悄悄推了他一下,由无数帷幕组成的巨幕将菲利克斯的面孔投影在上面。
与此同时,他的脸也出现在浮空岛酒馆、露天场地,以及世界各地的电视转播画面上。
菲利克斯从看台上站起来,张开双臂——人们屏住呼吸,这场魁地奇世界杯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因此有那么几秒钟,仿佛整座浮空岛、甚至外面的世界都安静了十几个分贝。他的声音借助魔法清晰地传遍体育馆内每一处角落,出现在每一块屏幕上。
“各位——欢迎观看第426届魁地奇世界杯开幕式!欢迎!女士们,先生们……让狂欢来得更猛烈些吧,庆典现在——”
“开始!!!”
无比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响彻岛屿,震耳欲聋;上百万条手臂在空中热情地挥舞,各色旗帜在人群头顶飘扬,织成欢乐的海洋;接着是更加璀璨夺目的景象:无数烟花在夜空上方迸裂、凝成绚丽的图案,天空变成了比体育场更大的彩幕,潮水般兴奋的尖叫声穿透厚厚的云层,久久回荡在游客耳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法浇灭的喜悦——
盛世,近在眼前。
------题外话------
到这里所有番外就都结束了,番外整体背景是魁地奇世界杯,但世界杯本身不重要,而是提供一个舞台,让故事在最热闹的场景中定格。
主要人物的家庭、事业和生活状态通过一个个情节(而不是干巴巴的文字说明)介绍完了,这也是番外的主要作用;有些是我觉得难以独立成篇的,就融入其他人的故事里。
感谢各位读者的一路相伴,不过这个故事确实要在这里停笔了。
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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